《穿书后我掉进了老祖池中》 第1章 拜师前夕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夜色四合,无边的墨色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悬挂在上空的泠泠弦月散发着皎洁空明的光芒。 白天喧嚣尘上的尘世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睡,犹如被孕育于母体的婴孩,平和静谧。 哪怕是天极宗也不例外。 如水般澄澈的月色从镂空的窗户中钻入,在窗台之处洒下了一层薄如蚕纱般的银辉。 床幔外的轻纱随风飘飞,与月光不时交织,白日里显得奢华的屋子在此刻都被装点的空灵出尘,一看就不是凡间中俗物。 这很明显是女子的闺房,古琴置于角落,铜镜置于木制的梳妆台上,透着股娴雅的气息。 细细看去,周围地摆件细致又讲究,单从表面上来看,就算是外行人,也能察觉到价格不菲,昂贵非常。 房屋正中摆放着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镂空设计,淡蓝色的轻纱制成的床幔,将床内一层又一层地遮掩地严严实实。 但又能隐约外面一窥床内散发出来的莹莹幽光。 帐顶上悬挂着一个极大且成色极好的夜明珠,幽幽光芒倾洒在幔帐内的每一个角落。 床正中睡着一个一个女子,不过十七八岁。 不过此刻女子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额上布满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只要轻轻地动一下,那些汗水便顺着额角滚落了下去,不一会儿,女子的鬓角间全被泅湿了。 下一刻, “啊!” 女子突然惊叫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透明,眼神恍惚,仿佛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她伸出白皙娇嫩的柔荑,抚上了剧烈跳动的心口。 惊魂未定,眼中带泪,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得很。 不过这完全无损于她的容色,反而为其过于摄人的容光添上了几丝柔弱之态,惹人怜惜。 一双桃花眼妩媚多情,小巧秀挺的琼鼻,两侧玉腮更是白中透红,不点而朱的唇稍稍抿起,端的是一副世间极好的相貌。 佼佼乌丝稍稍凌乱的铺撒在身上,被上。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在桃红色的里衣映衬下,更是白的晃眼。 红的是红,白的是白,黑的是黑,三种十分分明的颜色交织混杂在一起,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惊艳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呵护在手心里。 女子并不是那种清纯淡雅类型,恰恰相反,她的容貌极其娇美,瑰姿艳逸,恰似一朵带露的玫瑰,美的张扬,美的惊艳。 千娇百媚,不外如是。 “岁饶,你给我醒一醒!” 静谧的房间里,奶声奶气,又带着微微机械式般的系统音响了起来。 女子,也就是岁饶,被这个声音这么一喊,回过神来过来。 “系统,你安静一点,别急哈。” 她一抹额上残余的冷汗,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天还是黑的。 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一下,连带着肩膀也稍稍的塌了塌,还好,天还黑着呢。 她从来没有这么爱过黑夜。 岁饶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状态下恢复记忆。 上一世的她无意中看了一本言情小说,是一本师徒文,名叫《霸道师尊的小徒妻》,讲的是一个天极宗剑尊黎空和他大徒弟沈轻蕊的爱情故事。 两人之间的故事很古早,也很狗血,她才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个女配和自己同名后,岁饶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唰唰唰地网上写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严厉抨击作者写的各种不合理之处,分分钟化身为杠精。 一旁的网友纷纷开玩笑地回复:【姐妹,你写的评论我觉得很中肯,很有道理。虽然我也觉得剧情很恶俗,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快点把书本看完吧,最好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根据穿书定律,书里有名的百分之九十都会穿的,提前做好准备吧。别让自己以后太难过啊!】 当时看到的时候,岁饶冷嗤了一声,不以为然。 你说穿就穿,你以为你是缝纫机转世呢?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帮我把房贷车贷都给还了! 她当时特别有骨气的回怼过去:放心吧,你穿了我都不会穿的,我才不干这种蠢事呢。 看到她回复,网上立刻笑翻天,嗨了起来。 网友们纷纷化身为打印机,马上以最快的手速回复,五花八门的: 【道友可要记得你的话啊,我敬你是条真汉子!】 【相信我们吧,这年头十个同名里头,五个穿书四个穿越同人一个直接投胎。】 【根据老身看文多年的经验,并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嘿呀,姐妹你在劫难逃啊。】 【快看吧,可能过不久我们就能给这个世界的你搂席了,哈哈哈。】 【别急啊,姐妹,等你飞升之后,你会感谢俺们的好意的,隔壁就有一个姐妹也是这样子被我们给推荐的,没到几个月,就不见她的账号有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可能已经一年抱两了,在异时空。】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可真实着呢... ...】 【... ...】 话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啊! 我谢谢你们,真的。 看着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一句接一句地留言。 一般正常人就算再不信都会去找回那本书重新看过一遍,再不济也瞄它个几眼。 但岁饶不同,为了跟网友抬杠,以展现自己的硬气,硬是没有将文再看过一眼。 新时代女性,怎么能见风就是雨,不符合她的风骨。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一年以后坐在电梯里的岁饶想起这件事,更是不屑了。 骗鬼去吧,她就说了穿书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一个个的还不信?如果真的有这件事情, 她现在立刻就直接蹦迪到地府去! 心里骂得正爽,突然间电梯灯一黑,她眼前一暗。 下一秒,电梯发生了剧烈的晃动,一种失重感袭来,她直接快速地往下坠去。 在岁饶还有意识的前一秒,她心里都快骂娘了。 不是吧,她就说说而已,不用那么当真!她错了还不行吗!! 老天爷!如来佛祖!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给老子来个人啊~~ ***** 岁饶穿到了同名女配岁饶身上,不过她穿早了。 她穿来的时候刚好被生下来没多久,更重要的是她没了记忆,还真就是一个纯粹的新生儿。 岁饶出生在了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岁家,家族子弟不仅年少有为,更重要的是,富得流油,在修仙界,岁家的财富可是出了名的。 岁家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嫡系只有两个男儿。分别是她父亲还有她叔父岁寒。 两个人都是当时修仙界鼎鼎有名的天之骄子,不幸的是在岁饶出生后没几天,她的母亲就为她早死的父亲殉情了。 后来她叔父继承了她父亲,岁家家主的位置。 你以为以后的岁饶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灰姑娘日子么?大错特错! 恰恰相反,岁饶从小到大过的非常快活,叔宠婶爱哥疼妹护。 岁饶的父亲和叔父岁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完全没有其他世家里面的勾心斗角,骨肉相残。 叔父被岁饶的父亲当作是一块宝一样呵护着长大,打不得,骂不得,如兄又如父。 岁寒对她的感情可想而知,非常深。 岁寒的妻子名唤萧淑乐,同样也是修仙大家萧家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性格张扬霸道。 生有一儿一女,哥哥名为岁柏,妹妹名为岁余,前者大岁饶三岁,后者与岁饶同岁,还同一个月出生。 如果说她穿进了一本书,那萧淑乐绝对是配角的本色出演,盛气凌人自持身份,看不上各种像女主这种卑微身份的人,在外面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类型。 或许她哪哪都不好,但是对于家人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的没话说,完全不介意任何事。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萧淑乐而言,却是甘之如饴。 岁饶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彻底全没了,他叔父二话不说当即将岁饶抱了回去,自己来养。 由于还没有断奶,岁饶和岁余都是萧淑乐给亲自喂养大的。 为什么呢?因为萧淑乐认为哪怕奶娘再多,还是自己喂比较好,因此从岁柏到岁余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刚好岁饶与岁余几乎同一时刻出生,既然喂了岁余,岁寒自然而然就想让萧淑乐顺带喂一下岁饶。 听到岁寒的话后,当时的萧淑乐当即就炸了,凭什么? 再怎么说她也是萧家大小姐,我喂自己的儿女那是天经地义,喂一个侄女那叫什么,不是还有奶娘么? 岁寒也不是找不到奶娘,但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女,同胞哥哥唯一的女儿。哪怕有奶娘,但他觉得照顾可能没有这么周到。 而且既然他的女儿能喝亲娘的乳汁,那怎么能让侄女只喝仆人的。 虽然知道很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但是人的感情是没有办法的,他不想委屈了这个本该金尊玉贵的侄女。 萧淑乐当然不同意,甚至尖酸刻薄地想,爱喝不喝,死了拉倒! 岁寒没办法,只能先让侄女先喝奶娘的奶水凑合一下先,不想岁饶扯着嗓子哭的脸都憋红了,就是不肯喝奶娘的乳汁。 这也是岁寒没想到的。 实在没办法,岁寒只能再去求妻子一次,看看岁饶喝不喝她的乳汁。 好在萧淑乐对岁寒终究是有情谊的,不然也不会非他不嫁。看着他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到底还是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不过还是和岁寒提前告知了一声,如果岁饶不喝,那就别怪她了。 岁寒自是欢欣地同意。 不想岁饶到了萧淑乐倒是很乖,不哭不闹,静静的在喝着乳汁。 一开始萧淑乐还不时地抱怨着,但看着岁饶一天一个样,从刚出生时丑兮兮的模样长到满月时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让人看了都不自觉地喜爱上几分。 萧淑乐心里复杂程度也是非常大的,最后也是认命了,索性当亲生的养。 后来,岁寒和萧淑乐两人为她取名为岁饶。 饶,多也,益也。 包含着夫妻俩对岁饶的拳拳之爱。 他们希望她一辈子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富富裕裕地过一辈子。 可能是兄妹三人都是喝同一奶水长大的缘故,再加上岁饶和岁余两人几乎同龄,除了不是亲生的之外,几乎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关系好的,兄妹三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岁寒和萧淑乐对于兄妹三人都是一视同仁,全当亲生的来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岁饶在萧淑乐那豪横的性子下也渐渐变得豪横起来,当然,更多的是在财富上的豪横,谁不服,岁饶用灵石将对方砸到亲娘都不认。 岁饶就这样恣意的长大了,作为一个长久以美貌和财富霸住修仙界名人榜的人,她可谓是过的顺风又顺水。 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拿灵石来,砸!死命地砸! 除了一直被严格要求的大哥,姐妹俩可就轻松不少,有了萧淑乐撑腰,气焰嚣张。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作为修二代,一直这样混过下去的时候,叔父早就看不下去了。 在知道今年天极宗有意招生后,叔父扬言要让岁饶和岁余进去天极宗。 岁饶当然不乐意了,外面哪有家里好? 当时叔父听了后,冷笑了一声,随后二话不说就将姐妹俩的东西打包好,雷厉风行的处理好各项事务,强制性替她们报了名。 你们要问为什么没有岁柏? 别问,问就是人已经被岁寒早几年丢进去了。 这次的岁寒很是坚决,任凭她婶母萧淑乐在一旁哭哭啼啼,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并在家里放言威胁,岁饶和岁余要是不努力考进去的话,回来别说是享乐了,他就让她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立自强。 胳膊拧不过大腿,然后岁寒将她和岁余一把丢到了太极宗山脚下就自个御剑而去了。 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当时的岁饶就心痛了,指着岁寒的背影对岁余说,“叔父这样子干,不怕良心被老天爷劈么?” 岁余在一边小小声的回了一句,“你平时干得那些缺德事一箩筐都能被劈,轮得到我爹么?” 当然,作为岁饶最忠实的狗腿子,岁饶缺德事排第一,那她就排第二,谁也跑不了。 “我的缺德事多?”岁饶死不承认,“谁说的,天道都不承认!”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天空就响起了一道雷霆万钧的雷鸣声。 岁饶、岁余:“... ...” 不说就不说呗,天道你嘚瑟个什么劲! 姐妹俩因为岁寒一番连威胁带恐吓的话给镇住了,拼了老命也要进入天极宗。 而就在拜师的前一晚,岁饶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猝不及防就收获了一个惊喜。 她恢复记忆了!!! 第2章 没用的宿主与她那没用的系统 恢复记忆也不用把时机卡的那么准时吧,她才刚喘好了气,下一刻就被提了起来,这是人干的事么。 这边的岁饶在忿忿不平。 那边的系统也在无能狂怒,“岁饶!岁饶!岁饶!岁... ...” “我听得到,叫什么叫,叫魂呢?”岁饶揉了揉额头,直接打断了系统在她脑子里面碎碎念。 跟蚊子似的,吵死个人了。 “... ...”,这是我的错么,系统委屈中。 还不是因为刚才叫了岁饶无数次,而她一次都没理它,可不得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么。 系统的外形是一个软萌萌的小包子,q弹又可爱,那那无害的小模样直接俘获了岁饶的芳心,让她很想上去rua一下。 看着它那个蠢萌样,岁饶一瞬之间好像找回来一点离家出走多年的良心。 还挺愧疚的。 岁饶疯狂为它找补。 其实这系统也怪可怜的,作为一个主脑新研究出来的系统,它可谓是拥有着最先进的设备了。可它还是混的那么惨,为啥呢? 还能为啥? 还不是它自个蠢,哔—— 咳,说错了,重来。 还不是年幼不知事,刚出生没多久的它对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抱着一股子探索欲,结果探索着探索着,没见探索出个什么东西来。 反而在一次意外中,不小心将自个与主脑的联系给擅自切断了。 作为一个新推出的系统,哪怕功能安排的再齐全,总会有一些漏洞是没有被处理好的。比如说,切断联系这一方面,主脑忘记处理好了,所以一切断就真的是彻彻底底地切断了。 这也导致系统在不小心进入时空乱流的时候,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岁饶上辈子的世界,更是阴差阳错地跟岁饶绑定了。 捆绑的死死地。 以前的岁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影视上的一些明星很讨厌捆绑式营销,现在好了,她算是明白了个彻底。 但她宁愿没有这个血泪的教训! 上一世的系统还不怎么能纯熟地使用自己的各项能力,一直在摸索中,这也导致了岁饶完全就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直到了这辈子,她也才知道刚刚知道它的存在。 距离现在,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不过那时岁饶还是完全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由于岁饶和系统绑的太死了,可以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双方都没能够摆脱对方,可以说是你去那里,我就去哪里,称得上是另类的生死相随。 岁饶:“... ...” 很好,伴侣没有做到的事情,一人一系统倒是做了个全。 说来也是倒霉,系统和岁饶刚一进入这个世界,因磁场力的不同,立刻就遭到了这个世界的排斥。 这也就导致了,岁饶很彻底忘记了上辈子的记忆,和这个世界也在不断地融合。而系统也在进入的时候为了保护宿主岁饶,能量耗尽,直接就陷入了沉睡。 等系统一醒来,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转念一想, 玩大发了! 它发现他们两个直接穿进了一本书。 一年前它醒过来了一次,不过没多久,又沉睡回去了,也就没有机会帮岁饶恢复记忆,当时的它也不急,毕竟剧情还没开始呢? 而这一次,它醒过来的时机... ... 也不是不大对,就是对过头了,直接卡在了剧情开始的时间点上! 岁饶当时都开始进行试炼考核了! 系统惊的整个包子身都快炸出汁来了。 要说它第一次醒来后,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穿书呢,说起来,还要拜岁饶所赐。 上辈子的岁饶作为一个言情小说浸淫多年的资深读者,涉猎各大类型的小说,看的是如痴如醉。 按照她上辈子的话来说,那就是:既然生活都这么苦了,还不如多看点小说,这是最好的忘情水啊!你要的,小说里全都有。你没有的,小说也会给你实现。 跟她呆了这么多年,系统它,咳!也被带进坑里面去了。 将一本又一本的言情小说当成是忘情水,干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成功上瘾了。 也导致了它这些年脑子没培养出来,反倒是培养出了比人类还丰沛的情感。动不动就泪失禁! 那时候的岁饶对那本师徒文不屑一顾,但系统不是啊,管你好的坏的,它全都雨露均沾,一视同仁啊! 再加上储存数据的强大功能,这也是为什么它一醒过来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原因。 见宿主还处在一副失去记忆的样子,整天吃喝玩乐,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系统真想把她丢进粪坑里面泡一泡,再拎起来抖一抖,她脑子里面到底是不是都装着一堆排泄物! 你知不知道自己未来那悲惨的命运,啊啊啊! 抱歉,岁饶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也就是在前几天,第二次刚苏醒的系统抓狂了一天,最后决定,考核结束的那天晚上,就恢复岁饶的记忆。 没有什么原因,既然它都这么忐忑不安了,作为它的宿主,哪里能置身事外呢,一起吧。 这个古早修仙师徒烂俗狗血文,大家都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同频共振吧! 岁饶烦躁的抓了一把长发,问道,“系统,跟我说一下书本内容吧,我还没看过,就看了一两页。” 都是年少轻狂惹得锅! 要是早知道真的会穿,她一定疯狂熬夜,拿出当年高考的气势,将那本师徒文,从厚读到薄,从薄读到厚。 但是这能怪她么?能怪么?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作为一个长在春风中,沐浴在红旗下的种花家的青年人,唯物主义无神论熏陶下的她,也没有错啊。 那谁有错呢? 岁饶直接找了个背锅的,系统。 接着冷哼了一声。 都是它,要是它早一点儿出现,自己说不定就抱有一点怀疑和探究地态度去专研那本书了。 她在神识中对着系统猛掉着鳄鱼眼泪。 虚假的眼泪,成功让系统被她气的,整个包子身一蹦一跳的。 这个女人最会倒打一耙了,好气啊! 系统的包子脸一鼓一鼓的。 “别打岔,听我说。”系统跳上了专属于它和岁饶两个的神识空间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和岁饶长篇大论地讲了起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岁饶将系统的话概括了一下,就是:她要凉凉了,系统也要玩完了。 明天就是收徒大典了。 按照原着,岁饶心高气傲,一定要拜入最强的人为师。 而在天极宗老祖边辞避世多年,不参与竞争的情况下,当前公认的战力排行榜第一,那就非黎空剑尊莫属。 岁饶是无论如何都是拜在黎空门下的,就算她不想,宗门其他长老可不会这么想,就是要把她塞给黎空。 可问题是,剑尊最想收的不是你啊! 人家心里早就内定好了名额,管你天赋有多超绝,还不是得为女主乖乖让道。 不过也亏的女主修炼资质低下,还是伪灵根。 众所周知,伪灵根是具有四、五种属性的灵根,很杂,但不充裕,每种属性的灵根都不完全,修炼速度极慢。 后来还是在剑尊黎空的帮助下洗经伐髓,变成了单一水灵根。 哪怕修炼资质变好了不少,和岁饶等人相比,还是不够看,尤其是岁饶还是万里挑一的天灵根。从小到大,但凡她努力修炼一小会儿,都能赶超别人一大截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和其他修仙名门的子弟相比起来,岁饶更能获得青睐的原因。 再加上天极宗弟子考核中,沈轻蕊只得了个第四名,虽然第三名弃权。 但这样就想拜入剑尊门下,让天极宗如何服众。 可想而知,掌门及一帮长老们会如何施压、反对。 为了宗门的未来,也为了天赋出众的人才不被浪费。他们强硬地要求黎空把前两个都收了,不然他就别想女主沈轻蕊拜在他的门下。 黎空就算是个会屈服于强权的人,最后也没办法了。 因为他的师兄,青云长老黎天,开口了,也是要求他收下前面的两个弟子。 任何人的话黎空都可以不听,但黎天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从拜师进入天极宗后,一直是这个同出一师的师兄,照顾着他,如兄如父。 最后,黎空还是收了三个徒弟。 岁饶,就是其中一个。 按理说拜了个好师傅应该高兴,至少对于今晚前的岁饶而言,她是挺高兴的,但恢复记忆后高兴不起来啊,这哪里是去拜师,这是去送人头的啊! 恶毒女配岁饶,修仙界鼎鼎有名的颜值杠把子,作为修仙世家中的叫的上名的风云人物,拥趸者更是一大堆。 如愿成为了剑尊黎空的小徒弟之后,对于女主更是变本加厉的厌恶。 后女主以一己之力压在了她的头上,成为了黎空的二徒弟,成功的上心高气傲的女配不断黑化,成为了男女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催化剂。 彻底黑化后,她和暗恋女主的大反派合作,踪迹败露后被逐出师门,逐出天极宗,就连一心为了她的岁家也被口诛笔伐。 在岁饶被大反派挫骨扬灰后,岁家更是在强大的剧情之下,无脑地被毁的家破人亡,偌大的家业分崩离析。 系统的“深情”介绍完后,岁饶:“... ...” 请给她一瓶鹤顶红,谁也别拦我!再不济,安乐死也行啊…… 这是她的脑子能对付得了的事情么。 “别啊,说不定我们俩合计合计一下,说不定就有出路了呢。”系统伸出包子手死命拽着想撞墙的岁饶。 系统整个就是一傻白甜,功能还没有开发明白呢,还在这痴心妄想,怎么不上天呢。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它能拥有一秒。 在岁饶看来,他们俩个也就半斤八两了,真要算起来,可能系统那智商说不定还不如她呢。 两个的智商加起来别说开个会员了,连智商税都不用他们交! 岁饶看着系统包子脸上那真挚而又诚恳的眼神... ... 挣扎的更厉害了! “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 系统:“...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在系统好说歹说的安抚下,岁饶才重新坐了下来。 系统:“明天就去拜师大典了,不如我们先试试看剧情可不可控。” 岁饶点了一下头,突然想起一点什么,激动了双手一拍。 “对啊,虽然说明天是拜师大典,但是我不一定非得拜在剑尊黎空门子啊!原着中是因为自己执着才成功的,况且竞争的人这么多,只要我明天不去挣,肯定轮不到我啊!” 一人一系统纷纷眼神亮晶晶地对视着,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但下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泄了一下气,“万一还是躲不过怎么办?” 她觑了一眼系统。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抱有幻想的,就等着队友系统来意思意思一下,鼓励一下自己。 岁饶等了几秒,不禁皱了皱眉,怎么没有反应? 忍不住又瞄了系统一眼。 嗯?! 只见系统整个包子脸直接皱成了一张带有无数折痕的包子皮,看上去茫然又无措,丧得一批! 岁饶:“... ...” 你个老六,我真是服了你了! 忍无可忍的岁饶上去直接揍了它一拳,带着十成的力气,顺利就将整个包子揍翻了。 不疼,软绵绵的,还自带奶香气和热乎劲,仿佛新鲜出炉没多久。 仰趴在地上的系统,震惊,困惑。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地看着岁饶,怎么还打人的,说好的能多逼逼就绝不动手的呢? 系统那欠揍的表情,让岁饶手又痒了,扬了扬小粉拳,做势上前一步,就要揍它。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用在包子上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的。 她要把它给盘包浆了,看它还嘚个什么劲儿! 岁饶气势汹汹的逼近。 系统慌了,跟演琼瑶剧一样,坐在地上,一边缩着包子腿往后推,一边摇着白嫩饱满的包子头,眼含热泪地说着:“不要!不要啊... ...” 眼泪大颗大颗的,完美贯彻了琼瑶奶奶女主角那种梨花带雨,女神泣泪的要求,它无意中贡献了毕生最宝贵的演技,无任何添加剂。 配上他软弹的包子外形,莫名的蠢萌蠢萌的,让人忍不住失笑。 岁饶看着它这个样子,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它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不管了,打了再说! 系统看着她的手快要揍过来的那一刻,仍在想找机会逃跑,结果手一错乱,不小心按错了摁键,一首《过火》就放了出来。 岁饶:“... ...” 系统:“...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说! 停顿了一下的手,此刻狠狠地朝着系统揍了过去。 被打的语无伦次的系统,“别打了,我放错了,我想放的不是这首,我给你放过另一首,绝对合你的心意!” 但怕什么还是来什么,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系统也一样。 改过自新的它,手一抖,又摁错了,一首《凉凉》放了出来。 岁饶沉默, 然后打得更狠了,完全是下了死手。 “呜呜呜... ...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呜呜... ...”系统哽咽的道歉着。 她打累了,看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系统,嫌弃地用脚踢了踢。 系统岿然不动:“饶饶,我们逃吧...呜呜呜... ...我好苦啊,救救孩子吧~” 听着它天真到蠢萌的话,岁饶绝望的哀嚎了一声。 逃什么逃,都这时候了,这是我能逃的掉的么?你当人天极宗是摆来看的么! 算了,摆烂吧。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3章 四人一台戏,拽王的逼格 抱着躺平的心态,无论是岁饶还是被揍的包子身都肿了一圈的系统,都快速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系统能这么人性化,也是跟岁饶学的,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某种时刻,这两个都有着相同的闪光点。 比如说那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淡定心态。说的接地气一点儿,那就是心太大。 他们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明,睡的香的不能再香了。 ***** 清晨。 淡淡的月麟香充斥着整个房间,镂空的古典雕花窗户上透入了斑斑点点细碎的金光,明媚又柔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朝气之感。 这无不在昭示着:天已明。 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岁饶揉了揉眼睛,迷瞪瞪地坐到了梳妆台前进行梳妆打扮。 岁饶描着描着眉,手突然顿了一下,精致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少了什么? 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脑海中系统沉睡的小小呼噜声传了过来, 岁饶冷漠脸:“... ...” 她就说忘了点什么,原来是系统啊。 还记得昨晚被揍得气息奄奄的系统,在她神识要出去的时候,弱弱地补了句, “饶饶放心,就算我被你揍了,但是我明天还是会提醒你起床的。我还是很靠谱的... ...” 揍完包子后,岁饶听了它那话还真就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动容。 结果今天! 嗯,结果睡的比岁饶还沉,一点用都没有。 岁饶神识立刻进入了小空间,抓起系统的那短到看不见的包子腿,死命地拖着它往地上摩擦。 “岁饶,你在干什么呢?”被拽的难受的系统睁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看着岁饶,萌蠢萌蠢地询问。 你说呢? 岁饶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触及到对方那冰冰凉凉的眼神,系统一个激灵,立刻清醒无比,身上还隐隐作痛呢。 系统以前给自己安装了痛觉感受装置,还是不能卸载的那种,本来只是想感受一下人类的疼痛感,没想到最后害的还是v。 它就没见过哪个系统,过的有它这么惨的。 宿主殴打系统,要是放在别的系统身上,可能宿主都不知道被虐了多少次了,果然还是自己太没用了。 是它丢了系统界的脸了! 岁饶可没管系统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只是单纯的没有底,想把它叫起来一起共患难的而已。 想法很单纯,一点儿都不恶毒。 在她梳妆打扮的过程中,系统心虚的要死,为了弥补睡过头失误,现在正绷着一张包子脸,用小肥手捧着一本诗词对着岁饶大夸特夸,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岁饶描眉画目。 系统翻页到了自己数据整理的关于描写眉毛的诗句: “眉如远山,目如秋波。” “楚楚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 岁饶涂腮红。 系统又翻了一下:“玉栏花药头号春工,雨湿胭脂脸晕红。” 岁饶点绛唇。 系统接着翻了一翻:“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 “... ...” 在系统把那一本虚拟书本翻来翻去的夸着岁饶的时候,岁饶已经梳妆完毕。 看着铜镜中美的耀眼夺目,妩媚天成的自己,她一边孤芳自赏,一边在暗暗鄙视系统。 没文化,真可怕。 夸个人还要对着一本古诗词一字一句的念出来,一点儿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真给古代圣贤丢脸。 哪像她?都不用看书,都能将自己夸的不带重样的,还怀着一颗无比赤诚的心。 即使如此,这也挡不住她被系统夸得飘飘然。 岁饶翘了翘唇角,系统文化是不太行,但好歹还有一颗觉悟极高的心,她一定要帮它把这个习惯给坚持下去。 好的习惯养成需要二十一天,那她就帮助系统二十二天。 她真是个大好人啊! 此时如果能听到岁饶心声的系统肯定会无语,我谢谢你。 天极宗不愧是修仙界鼎鼎有名的第一大仙门,不仅实力超群,就连这风景也是独一份的好。 岁饶居住的院落是天极宗用来招待外宾最好的一个院落。 其他人住的是招待新生弟子的普通院落的时候,岁大小姐二话不说,直接就壕无人性的砸下了一大堆灵石。 让天极宗的相关负责人将新生弟子所能住的最豪华的院落给收拾了出来,就带着妹妹岁余住了进去。 岁饶再一次以她的成名绝活——撒财,又一次名扬天极宗,成为了天极宗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正值早晨,徐徐升起的太阳正在释放着光辉,耀眼夺目的金光越过山岭的薄雾,将整个院落都笼罩在了光明之下,更衬得云雾缭绕的山头如梦似幻,缥缈出尘,自带一种仙家气派。 岁饶与岁余乘着天极宗的坐骑仙鹤,朝着拜师大典的正堂门前的大广场飞去。 一路上,岁饶都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天极宗的整体布局。 不得不说,天极宗的布局还真就有一定的玄机,其运用五行八卦的原理,将每一处建筑与每一处山头都处理的错落有致。 最重要的是,此种布局中还有一个强大的聚灵阵作为支撑,能起到积聚灵气的作用,防止灵气外流,这也就是为什么天极宗上下会这么浓郁的原因。 这确实是每一个修炼者都无法拒绝的修炼圣地,仅仅是置身其中,就能感觉到天地之间充盈的灵气自动往身体中涌入。 只要体内的丹田轻轻运转一下灵气一周天,就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步伐轻盈了许多。 天极宗是很大,但仙鹤的速度也不难,御用飞行坐骑,很快她们就到达了大广场外围,不少新生弟子也都三三两两的进入了广场。 岁饶眼前是汉白玉铺就的阶梯,大概几十来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让她眼睛被刺的忍不住眯了眯。 视线再往上,就是阶梯的尽头,进去广场的大门口。 大门口周围的建筑古朴厚重,建筑上蕴含着灵力的符文若隐若现,使得整个广场门口散发出淡淡的威压,让人油然而生庄重肃穆之感。 拾阶而上,都像是在朝圣。 她正准备抬脚迈上汉白玉阶梯时,一道悦耳的女声穿了过来,带着不怀好意。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岁大小姐,怎么,你也来的那么迟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岁饶脸色变了变,微微抬起的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随后慢慢转身看向了来人。 沈荣荣,怎么哪里都要她这个烦人精!岁饶八风不动,脸上带着明艳动人的笑容,但内里却在对着系统极度抓狂。 来人名唤沈荣荣。 容貌秀美绝伦,肤白如玉,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裙,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副古典仕女图,美不胜收。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略略扫了一眼沈荣荣那异常精致的打扮,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屑至极。 在她打量沈荣荣的同时,沈荣荣也在不动声色地将她全身上下扒拉了个遍。 岁饶挽了个流云飞天髻,以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斜斜地插在了发髻上,风情摇曳,衬得一张艳若桃李,媚似春花般娇美的芙蓉面至美至纯,葳蕤生光。 身着烟罗软纱白水裙,长裙曳地,细腰以白色云带束缚,纤腰不盈一握,身姿袅娜妙曼,媚骨天成。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不愧是天衍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 沈荣荣很美,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便是和任何人比都不落下风,可与岁饶相比,到底还是落了下乘,任何人见到她们的第一眼,最先注意的永远是岁饶。 可恶! 被比下去的沈荣荣,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 岁饶这个妖精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今天是拜师大典,还穿的这么喧宾夺主,你当你是来选美啊,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此时妒火中烧的沈荣荣瞬间就忘了她今日早起,忙着梳妆打扮,力求全方位展现她花容月貌的小心思。 本质上两人那就是半斤八两,作为包揽天衍大陆美人榜第一和第二名的两人,一直从小撕到大,一个比一个张扬,一个比一个拽。 对于打扮喧宾夺主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岁饶和沈荣荣完全不在意,反而会乐见其成。啊!今天又是我的美貌声名远播的一天呢。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噼里啪啦的交汇着,无形的威压从两个人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得周围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两人站在汉白玉台阶下方,还处在正中间,迫于两人的威压,周围的新生弟子都不敢上前。 岁饶和沈荣荣可以说是这一辈的娇女,不仅家世好,就连天赋也是很出众的。 将将两百岁出头一点儿,就快达到金丹期修为,两个准金丹合力放出来的威压,哪是刚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能顶的住的。更不用说那些还没筑基的。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脾气都,,,不太好。 在修仙界,和岁饶、沈荣荣的美貌齐名的,还有她们嚣张的性格。 但凡对对她们有一点儿了解的都不想凑上去当那个出头羊,省的得罪了两人。 沈荣荣的双胞胎妹妹沈瑶瑶朝一旁的岁余碰了碰,清丽的小脸上神情淡定无比,好像经历了无数次。但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到她灵动地杏眼中纠结无比的神情。 今天到底不是平时啊,两位姐姐别这么张扬啊,到时候被削一顿可就不好了。 接收到沈荣荣暗示的岁余,也将一张秀丽柔美的瓜子脸板着,回了沈瑶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作为岁饶和沈荣荣的妹妹兼狗腿子,岁余和沈瑶瑶只能站在一旁当壁花。 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跟着岁饶和沈荣荣走一圈,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毕竟再烦也烦不过这两个事儿精,分分钟能让你体会到社死是什么感觉。 不敢上前的当然是一般人,只是,总有那么些不一般的人不怕死的凑了上来。 在岁饶和沈荣荣谁也不让谁,两人都想先走一步的势态下,由于实力相当,只能僵持着的时候。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粗鲁的,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将她们强横的往两侧挤过去,还一边大声嚷嚷着: “让让!让让,!你们不走就给有需要的人走,比如说小爷我。” 对峙的两人被他这么突然,又这么猛地一挤,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要往两侧倒去。 幸好岁余和沈瑶瑶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们一把,不然她们俩个绝对出丑。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的么! 岁饶和沈荣荣被各自的妹妹扶住后,纷纷朝罪魁祸首看了过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这个人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 她们一转身,就看到了现在面前的男子。 只见来人一身锦衣华服,金冠玉带,衬得那张俊朗的容颜贵气逼人,看着二十三、四左右,年轻又富有朝气。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对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两人眼中划过了一丝嫌弃,内心唾弃着。 男子名叫姜伦,姜家嫡幼子,在家中受尽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世家中这一辈最能作死的公子哥中,他排第一,没有人能拍第二,杠精中的杠精。 姜伦的修为也是快步入了金丹期,不过比起来,他的实力又稍稍强于岁饶和沈荣荣一点。 不过这都不是他挤到岁饶和沈荣荣中间来的原因。他就是单纯的想借此机会炫耀一下他的装扮。 帅吧!俊吧! 姜伦自信的想,他方才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哪是岁饶和沈荣荣这两个肤浅的人能比的,真是又拉风又拽啊! 岁饶、沈荣荣彼此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开战,又一个人抵达了现场。 都不用瞧,听着那个矫揉造作的脚步声,众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聂珍儿,聂家小女儿,听听名字都知道在家里是如何受宠的,爱若珍宝,哼! 在听说岁饶,沈荣荣,姜伦等人都要来天极宗,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她当即收拾好行李,巴巴的跑来了。 什么都可以落后,就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聂珍儿一身红色劲装,将修长的身姿勾勒的凹凸有致,冷艳的容貌中带着一股男儿般的英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股凌然的气场环绕在她周围,比逼格,还是老娘更胜一筹。 得了!熟人全都到齐了。岁饶和沈荣荣齐齐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不愧是彼此都了解的透透的,今日一个两个的,都将自己往死里打扮。 岁饶\/沈荣荣\/聂珍儿\/姜伦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冷哼了一声:比拽,我就没输过! 第4章 森林幻境,恐惧不是后退的理由 六个人干脆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朝着大广场进发,强大的气场分分钟就将氛围感给拉满。 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不是去拜师的,而像是要去杀人夺宝。 看着进来的一大群人,满场的弟子不约而同地就是心里一紧,发出了同样的心声。 等看清都有谁了后,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难怪! 岁饶看了他们一眼,冷嗤了一声,带着岁余站到了一个距离高台最近的地方,排名二十的弟子专属区。 而里面又属她占领的位置最好,不仅视野绝佳,就连位置也是空旷不已。 其他几人见此,纷纷鄙视。 好不要脸,居然站在那个地方。 不过先机已失,他们只能跟着过去,找到一个适合的空地,总不能再让其他人占据了。 这一片只有二十人的专属区,里面的都是这一届天赋极佳的天之骄子,换句话说,就是未来天极宗尽力培养的人才。 而其中,气焰最嚣张的又属于岁饶、沈荣荣、聂珍儿、姜伦四人。 虽然修为不是在场最厉害的,但是也不妨碍他们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一个个逼格满满。 二十人中最厉害的,当属于站在岁饶不远处的男子韩子高。 一身朴素的麻衣,双臂抱剑,站的笔挺挺的,实力强劲,初初突破金丹,带着一种属于剑修的气势。 长相倒是很出众,就是太严肃了,看上去很不好惹。按姜伦的话来说,那叫高手风范。 他还是本次排名第二的风云人物。 作为全场最强的新弟子,只拿了个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呢? 岁饶注意到那些时不时向她投过来的惊艳目光,面上仍维持着淡定从容地装逼风范,内心却在厚着脸皮自我回复:区区不才,排名第一的正是在下。 至于原因嘛…… 事情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试炼开启的那一天。 负责这次天极宗弟子选拔考核管理者,是天极宗掌门蓝骤的关门弟子,也是天极宗的大师兄岚山。 岁饶等人被召集在了一起,随后岚山便带着一群弟子前来。 “我是天极宗的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天极宗的大师兄岚山。今年由我负责弟子选拔管理这一块,在试炼开始后,你们将要进入天极宗的秘境去进行考核,秘境中考生降落的位置是随机的,由此遇到的考核也不尽相同。除此以外,考核时间限时为五天,在此期间,从秘境出来时间最短的人排名也就最靠前。在规定期限内出秘境者将有资格成为天极宗弟子,至于逾期还不能出秘境者,我们将是之为弃权。另!不得在秘境中存害人之心,否则按照考核规则,将对考生进行严肃惩处!” 岚山说完后,就抬手示意,让身后的弟子将东西分发下去。 又继续说道:“这是弃权珠,顾名思义,如果在考核期间,考生面临什么危险状况或者是想放弃历练就将灵珠捏爆,本人即可被送出秘境。现在,请每位考生将自己的一道灵力注入弃权珠中,在考核期间,带有本人气息的弃权珠不会存在任何被人抢夺的风险,只有本人才能捏爆自己的珠子,它还附带隐藏功能,只有当你用灵力催动的时候,弃权珠才会出现。一刻钟后秘境将会开启,请大家做好准备。” 好的坏的都让你给说完了。岁饶看了一眼笑得君子如玉的岚山,就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一道灵力注入了弃权珠。 弃权珠是一个鸡蛋般大小的水珠,里面蕴含着灵力,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上去水光粼粼的。 灵力普一注入,弃权珠立刻浮起了两个字:岁饶。 “时间到,请考生进入秘境。” 她进入秘境后被传送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森林里面长满了奇花异草,要是让外面的修士来了,可能就乐疯了,但岁饶不会。 作为一个小富婆,不仅有亲爹亲娘留下来的大笔富可敌国的遗产,更是有着岁家源源不断地提供上来的财富,岁饶什么奇异的宝物都见过一些,自然不会迷了眼睛。 哪怕东西很稀有,她也不太动容。 最重要的是,这是考核,谁知道这个秘境是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其他人刚好被送达了秘境的各个地方。 而此时的天极宗长老们,在秘境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掌门处排排坐。 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镜,水镜里赫然投影着新生考核的一举一动,这既是为了保护考生的安全,也是为了方便他们挑选好苗子。 人才可不能白白的流失啊! 这边的岁饶在森林里转圈圈,周围太黑了,她有一点发毛,忍不住就想找人聊天,企图缓解心里发毛的恐惧。 “系统,系统,你在么?”岁饶咽了咽口水,用神识呼唤着系统。 “在呢!在呢!”系统回答了她。 她一边沿着小路走,一边颤着嗓子说,“我,我有一点害怕。” 她觉得正身处在森林最深处,这里的树木一看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高耸入云,遮天蔽日。 本该乌漆嘛黑的地方,因为生长着一种自带荧光的灵植,也为黑暗带来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但凡换个地方,岁饶都要真心赞一句浪漫好看,但是现在她完全不觉得。 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只觉得幽深极了。 她怕黑! 还怕鬼! 九敏! ... ... 这边的系统久久地沉默着,就在岁饶以为它会给出什么建议性的时候,系统那带着害怕的奶音,颤悠悠地传了过来, “你你你!你憋这样……我也害怕。” 岁饶:“……” 等了半天安慰,合着你倒先害怕起来了?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 系统见她不回答,怕的整个包子身都颤得一抖一抖的,还抖出了波浪状,活像个春卷,抖得节奏感很强。 它也急了,怕的在那里喃喃自语,直接就将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中的情节,给复述了出来。 说着说着,系统更害怕了,岁饶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它小心抽泣的奶音:“呜呜呜呜... ...” 它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哭卿卿了,成功把生活重担都压在了还承受的住的岁饶身上。 岁饶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老娘都没哭呢,你哭个嘚啊! 系统看过的恐怖电影都是岁饶看过的,它一描述出来,她脑子里就有画面感了。 一人一系统,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 岁饶怕鬼,还不是一般的怕,双腿都软了。 别人家的系统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自己家这样的。 她后悔啊,想退货都来不及了。 系统的抽泣声环绕在耳边一个多小时,岁饶麻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好了很多,居然不怎么生气了。 算了,毕竟按照系统界的年龄算法,它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她决定,出去之后再揍它。 就在这时候,森林的环境陡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 ... 变成了岁饶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鬼! 还是复原上辈子看过的很多部鬼片结合体,有关纸嫁衣、冥婚等等的,应有尽有,一大锅乱炖。 岁饶\/系统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 “啊!”岁饶的。 “啊啊啊啊啊!饶饶,呜呜呜... ...你快点上啊。”系统的。 猝不及防间,一首歌:【囍】。 突然间就放了出来,那催魂的前奏就快要直接将岁饶给带走了。 系统含泪僵住:“... ...”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么? 呜呜呜,它又害怕了... ... 诡异的唢呐声和周围的一切完美契合, 更恐怖了!!! 岁饶头皮都发麻了。 系统是真的一点儿多余的用处没有就知道制造麻烦,如果它不讲那些恐怖故事,她哪里会想起以前看过的画面啊,如果它不乱点歌曲,她哪里会这个害怕啊,本来还好一点,她现在是欲哭无泪啊。 岁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啊,不敢动。 看着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尸体从棺材中爬出,穿着那种鲜红如血的纸嫁衣朝着她慢慢逼近,动作僵硬,诡异阴森。 它们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会沾上一个粘稠的血脚印,就跟那一些糊糊一样,碰上了,甩都甩不干净。 细细看过去,还会发现没一滩血迹中都有着无数的蛆在翻涌着,密密麻麻,恐怖如斯。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死尸的尸臭味扑面而来,令人觉得呼吸都是一个错误,快要窒息了,反胃又恶心。 幸好刚才她没有吃什么东西,不然现在绝对要吐出来。 岁饶眼角剧烈的抽动着,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知道了,女强人,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可以,她不是很想了解这个词的意思。 她不住地往后退着,生怕那群东西身上的血迹粘上来。 眼看着千钧一发,几乎就要被生撕了。 岁饶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死尸离自己只有一米的时候,眼狠狠地一闭又猛然一睁。 拼了! 她立刻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把大砍刀,非常非常大,是以前买来装逼用的装备。 不过质量还不错。 她下意识地就掂了掂大砍刀。 有时候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不恐惧了,至少她是这样的。 岁饶化悲愤为动力,拎着大砍刀一路砍过去,砍脑袋跟切西瓜似的,一切一个准。 浓稠的血液在打斗中星星点点的溅到了她的芙蓉面上,本来白皙干净的小脸此刻带着多多少少的血迹,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突然之间就被染上了鲜艳的朱砂,诡谲妖异。 在砍尸的过程中,岁饶手法逐渐暴力血腥,她渐渐的从害怕到杀红了眼,此刻她处于一中微微变态的心理状况。 砍尸手法渐趋多元化,从单纯的防卫演变成了虐尸,变态又血腥。 本来尸体密密麻麻的空间,硬是被她生生砍出了一条血路,追着一大堆尸体跑。周围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色,到处是岁饶砍下的残肢断臂。 粘稠的血液不停的流,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没血液给填满了。 没填满的血液流入河水中,整天河都被染红了,腥臭难闻,蠕动的生蛆半死不活,犹如百足之虫,却也不敢随意靠近她。 岁饶不知疲倦的厮杀下去,术法和实战能力也在不断的精进,在千篇一律的动作中,她的攻势也渐趋凌厉,带着一种杀伐果断。 杀到最后,杀无可杀。 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放松感。 不过脸上已经麻木了,做不出任何表情,从表面上看,她整个人锋利如刀,又冷又艳。 哪怕岁饶逼近金丹期,这个浩大的砍尸事件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果然,人还是得逼自己一把,不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目睹全程的系统:“... ...” 饶饶好勇啊!也好厉害啊! 看着岁饶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衣,此刻全都被染红了,不止这些,她整个人就跟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至极。 系统认识岁饶这么久一来,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岁饶是一个娇气又略带矫情的事儿精,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保持完美的形象,是绝不容许自己狼狈成这个样子的。 要是在平时,看到这么恶心的场景她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都是它没有用,一点儿都帮不上她的忙,就知道害怕。系统想着想着,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岁饶听到系统那委屈巴巴的哭声,无奈,其实系统认真说起来还是个小屁孩呢!她真没生气。 用神识安慰着它,“别害怕,就算你现在没能帮上我,保护不了我。但是不是还有我么,我只要坚强一点,谁也不能伤害你。 迎着系统纯稚的双眼,岁饶接着说,“我这次能打赢,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也不敢鼓起勇气来对抗啊。当两个都很弱的时候,总得有一个稍稍强一点儿的勇敢一点,不然我死了你也就要跟着消亡了。为了保护你,我可不得努力一点么。我们接下来还有好几道关卡要闯,相信我。” 说完,她拍了拍它的包子头,“咕咕,别怕。” 系统有一个名字叫咕咕,岁饶取的,因为当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它发出来“咕咕咕”的声音时给它取的。 虽然它嘴上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但其实心里很喜欢这个名字。 每次只有岁饶一惹它生气,它就鼓着白嫩嫩的包子脸“咕咕”叫着,在撒娇呢,可爱的要死。 系统望着岁饶那被杀伐打磨的坚毅的眼神,含着一包泪水点点头,前所未有的向岁饶说道: “饶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等我掌握完所有能力,换我来保护你。以后我一定会有用的,别不要我,好不好。等下的关卡我也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岁饶笑着点点头,眼神中包含着鼓励。 一人一系统再如何温情对话,外人都是看不到的。 他们只能看到一身血衣的岁饶坐在尸横遍野的森林深处,美艳又危险。 第5章 家族传统:花灵石如流水,眼也不眨 目睹完全程的不只有系统,还有着水镜前的众人。 在系统沉默的同时,众位无极宗的长老也沉默了,在座的每一个都没有出声。 这姑娘好生凶残! 一开始大家是每一个都看的,后来会看岁饶,完全是因为戒律堂长老沈从度一开始的重点就是岁饶,而且还把自己给弄得紧张兮兮的。 沈从度的表现明显很异样,大家纷纷对这个同门产生了好奇,发生什么了? 岁饶叔父岁寒,和沈从度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别看岁寒将姐妹俩这么干脆的丢进了天极宗,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放心。 如果不是在天极宗还有几个熟人,离家这么远的,为人长辈的哪里能让她们俩去呢? 岁柏呢? 哦,岁寒表示他不是很担心,男孩子么,就该摔摔打打的,哪能跟个小姑娘一样。 岁饶和岁余两姐妹就不同了,在家里岁寒夫妻俩从小宠到大,生怕她们受委屈。 特别是岁饶,那个更是娇气的不行。 也因为他们的溺爱,导致了姐妹俩完全就没有要去天极宗拜师,寻找变得更强大的野心。 这对于岁寒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有些好好的天赋,怎么能浪费,尽干那些虚度年华的事情。 作为长辈的,他自当做出榜样,鸟儿都有离巢的时候么,一辈子呆在家里有什么出息。 她们还小不懂事,长辈还能不懂事,省的到时候一事无成还遭她们怨怼。 以上纯粹是岁寒对于两人不思进取的行为看不上,想把她们送出家门所用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两姐妹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岁寒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岁余还好,性子还是挺乖巧的,嗯,和岁饶比起来可不乖巧么,目前岁寒还是对她很放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岁饶,照她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事儿精,没有麻烦也能给自己制造出麻烦来,他是真怕她作死。 不对,应该是全家都怕。 为此,岁寒特地对沈从度耳提面命了一番,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岁饶。 沈从度还记得老友走的时候,那拳拳老父亲的心哟。 “兄弟,你一定要替我和你嫂子看着点两个孩子啊,尤其是岁饶啊,太能作了,你看着点来啊,我全家往后的幸福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了。她可是还喊你一声叔叔的... ...” 岁寒当时一脸殷切地望着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硬是温声款款。 五大三粗的汉子突如其来的那么一下,可不得令人感觉到心酸么,尤其是和他从小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沈从度。 一下子成为了一家子的信任之源的他临危受命,当即胸脯表示:为了兄弟,自己自当义不容辞。 这不,考核才刚开始,他就开始紧张了,反正比那些正在考核的考生紧张。 手上的茶续了三四杯,还是不能平心静气。 水镜历练才开始,他就快速地找到着岁余和岁饶两姐妹。 首先找到的是岁余,见到水镜中的景象,他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难度不是很大。 岁寒评价还挺诚恳,岁余性子果然很稳,没有什么大事,沈从度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了。 继而转头去看岁饶,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血压直飙到最高:“... ...” 岁饶这什么狗运气! 才刚开始就面临着最艰难的开局。 岁饶被传送到了秘境中有“梦魇迷宫”之称的青幽森林,是开局第一关中最难的关卡,不说十成十,但至少又九成九是被折在那里的。 这一关以“恐惧”为题,会将一个修士最为恐惧的一件事情无限放大,就比如说本来一件事情只是一般般的恐怖,一旦在青幽森林中就会十倍百倍的放大,敌人的威力也就越强。 这一关非常考验修士的心性,如果意志力不够强大的话,那么,后面基本没戏了。 除此之外,就算侥幸通过了第一关,后面的关卡只会比前面一关更加难。 而岁饶一开局就是如此死亡的关卡,后面可想而知,难!非常难! 沈从度捧着茶杯的手抖个不停,他这才知道他放心的太早了。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岁饶成功的让沈从度刚为岁余放下一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沈从度眼睛就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崽啊,别害怕,你沈叔叔在这里看着呢! 沈从度作为戒律堂长老,哪怕长着一张温润的脸,常年下来也是绷着一张脸的,严肃无比。 真正可以说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至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他失态过,一直是他让别人失态。 眼见沈从度表情快要绷不住了,众人纷纷疑惑,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关于岁饶的水镜画面上。 一看是岁饶,心里了然。 沈从度和岁寒是好友,在天极宗并不是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那岁寒托他帮忙看着孩子也不奇怪了。 众人的视线成功被他带歪了,都开始了对岁饶的高度关注,甚至还将出现她的水镜屏幕给放大了。 不怪大家如此好奇,实在是岁饶的名声太响亮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家财万贯,凭亿近人,岁饶拿着钱砸人的无数事迹那可是在整个修仙界传的有头有尾的。 除此之外,天赋也是卓绝,更是罕见的天灵根,修炼起来那可是顺风又顺水啊。 就是岁家大小姐十分娇气,修炼起来懒散,贪欲享乐,不然何至于还停留在筑基。 为此,岁寒不知道多少次捶胸顿足了,巴不得将她团吧团吧丢去天极宗。 与岁大小姐玩命砸钱一样出名的,还有她那同天赋般万里挑一的美貌,多年蝉联天衍大陆美人榜榜首,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拥有着众多趋之如骛的爱慕者。 可谓是被修仙界众人戏称为:铁打的岁饶,流水的美人。 在美貌这一方面她就从没输过。 这次听说岁饶被岁寒强制报名后,大家对其可谓是给予了高度关注。 人才引进啊,有了她,天极宗都不用宣传了,直接就有一个门面招牌了。 在看到岁饶被传送到了青幽森林后,一个个皆是目光如柱般盯着。 这运气这么寸的,她是头一个。 这么多年被碰上的概率可以说几乎为零了,他们不服都不行啊。 只是他们没想到,开局关卡刺激,岁饶这个人带来的画面更刺激。 岁饶的恐惧被无限放大,长老们看着水镜那栩栩如生的画面,恶心的快吐了。 东西也吃不下了,水也喝不下了。 没想到画面是极端恐怖又极端恶心,他们很想掰开岁饶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东西么? 没想到对方一开始的走位就如此骚气。 见岁饶那吓得腿软的小模样,沈从度也坐不住了,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恨不得以身代之。 兄弟,是我没有用,我没有想到会这么难,岁饶小侄女太这么难搞了,看来我要对不住你了! 水镜中的尸体厉害又恶心,还密密麻麻的,如同潮水一样向岁饶的方向涌去,但凡是一个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快疯掉。 当然,也包括重度洁癖者还是重度强迫症患者。 众人看着危险越来越近的时候,也忍不住跟着岁饶屏声静气,室内寂静到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近了! 更近了! 岁饶还是一动不动,苍白着小脸现在原地,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 水镜众人心里一阵发紧,真想现在就进去拽着愣愣不动的她立刻就离开。 沈从度都快崩溃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关过不去的时候,岁饶动了。 本来害怕的手脚发软的人瞬间掏出了一把大刀,直接杀了过去。 手起刀落,唰唰唰地记下,砍脑袋跟切瓜似的,而且杀到最后,还愣是让她杀出了兴奋感,手法越来越熟练,手段越来越残忍,就很水镜中的画风一样,变态又诡异。 一个接一个,她的表情也从害怕变得奇奇怪怪的,带着一种变态又满足的意味,盯着那些尸体,杀到最后直接就面无表情了,跟个杀神一样。 她一路杀到底时候,众人也麻了。 室内的众长老面面相觑,他们直接被这反转给惊呆了。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岁大小姐,整个人就和她性格一样刚,想常人之不能想,干常人之不能干! 这是众人的一致想法。 “可是,为什么她不用剑,而且用大刀啊?”一名长老弱弱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其他人:“... ...” 我们也很想知道! 岁饶有想法么? 不,她没有什么想法。 她就单纯地觉得当时恐怖的氛围,特别适合用大刀,也只有大刀才配得上那种恐慌的场面。 毕竟她是要砍人脑袋的,仪式上跟不上,装备必须要是专业的。 上辈子看的电视剧中,犯人秋后问斩用的都是大刀,那现在她砍脑袋当然要术业有专攻了,大刀是最适合的。而且大刀沉甸甸的,她拿起来也有安全感。 可惜的是没有酒,不去去除晦气。 就在大家以为这已经是极限的时候,岁饶在后面的几关中再一次突破大家对她的看法,一路高歌猛进,一力降十会。 能动手的绝不多说半句废话,诠释了什么叫拔刀无情。 一看就是个剑修的好苗子。 以后当了剑修,他们毫不怀疑她就算是杀夫证道,也一样可以像今天砍脑袋一样,刷刷刷的手起刀落,完全就没有什么障碍。 系统也是深有同感:饶饶距离潘金莲杀夫的标榜,也不远了,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 众人对岁饶的评价最后都非常一致: 那就是刚!很刚!非常刚! 在下面的几次关卡中,虽然面临着更加严重的困难,但岁饶就没想过放弃。 第一关都过来了,还耗费她这么多精力,放弃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着也要继续下去啊,说不定还能挣个第一出去炫一下,怕它个鬼。 再加上系统已经将状态调整过来了,又它这个百事通在,面对着一些要用脑子的考题,两个一拍即合,破题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岁饶拿出拼了命的架势去闯关,很快就到达了最后一关,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找秘境出口。 出口有多条,最便捷的就两样。 一是传送石,不过要消耗巨大的灵石,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不可取。 二是爬爬石阶,非常长,但只要坚持就能够到达。 傻子都选第二个,实际上每个人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岁饶一看到砸灵石,毫不犹豫的就选了这一项。 毕竟... . 砸灵石? 我是专业的! 只见她从芥子空间拿出一大堆灵石,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就砸了进去。 嗯?没反应? 岁饶歪了歪头,眸色若有所思。 再来! “哐哐哐”的巨响中, 她连续砸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砸,半点不带心疼的,生生就将传送石砸开了。 水镜前的长老们看着这些灵石表示:怎么办,好心痛啊! “怎么就开了?” 岁饶意犹未尽并略带稀罕的喃喃道,自己还能砸够呢! 头一次见她豪横的砸灵石手法的长老们,“... ...” 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再来几次啊! 在传送石开了之后,岁饶立刻就跳了进去,成为第一个出秘境的考核者。 后面赶到岁余不愧是在岁饶熏陶下长大的。 作为岁家的人,在看到转运石后,身体上熟悉的基因蠢蠢欲动。 几乎不用脑子想,岁余同样毫不犹豫的砸了一大波灵石进去,价值也是不菲。 因有了岁饶这个开路先锋,这次轮到岁余就比较轻松了,只砸了一次就进去了。 哪怕耗费的灵石更少,让人看了还是不免有一些心塞。 再一次沉默的长老们沉思,这莫不是家族传统? 第6章 拜师大典!女配女主会面 “恭喜师妹,考核成功!” 岁饶第一个出来的时候,岚山有些心里惊讶,没想到会是她,不过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 他朝岁饶颔首轻笑,这以后,大家都是同门了。 “谢谢师兄。”她也回以一笑。 “你成绩很不错哦,是第一个走出秘境的人。”岚山温和从容,眼神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欣赏。 岁饶一听,眼睛刹那间睁大了,明明很是妩媚的双眸,此刻看上去娇憨无比。 她就是秘境中口嗨了罢了,真的没有想过还真能拿第一。 毕竟,盲目自信不代表没有自知之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还是知道的,这次考核中就有好几位实力在她之上。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岚山见她激动坏了,颇有些忍俊不禁。 见对方羞涩地觑了他一眼,腼腆又乖巧,他心里不自觉地为她辩解,看来传言有误啊,都说这岁大小姐性格张扬娇纵,他看还挺好的。 这么想着,岚山眼神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他想安抚一下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这姑娘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了什么。 嗯……传讯符?!她想干什么? 岚山莫名其妙。 岁饶没有注意到对方微妙的眼神,她旁边略走了几步,才打开传讯符,等对面接通后,就迫不及待的报喜。 如同小孩子一样,得到了奖励便急着像父母索要夸奖。 岚山觉得,这姑娘还挺……纯稚的。 下一刻,对方的话就让他所有的想法都消退。 “叔!婶!我拿到了考核第一名!第一名哦!你们大侄女了可没辜负你们的厚爱啊,直接就头名了,正是祖坟冒了青烟啊!” “我就说让你们放一百个心吧,你大侄女厉害着呢,都说了不用瞎担心……” “小妹也出来了,别忘了摆流水宴!” 似乎是意识到周围有人,怕打扰他们,岁饶还很有礼貌的压低声音,小小声却不要激动地和家中长辈通话。 可在场的都是修士,耳聪目明,哪怕她声音压的再低,大家还是还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个礼貌,似乎没多大的差别。 那边的岁饶说着,顺势对着出来的岁余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自己在这里。 全然不见方才半分的腼腆。 岚山生平头一次怀疑起了他看人的眼光。 另一边的岁寒夫妻还没说话,就被岁饶一长串话给震晕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喜不自胜。 萧淑乐到了此刻才消减了对丈夫的埋怨,当初对方将两个孩子无情地扔到了天极宗,她差点就想跟着去了,为此没少埋怨。 现在岁饶和岁余不仅通过考核,排名都很靠前,尤其是岁饶,直接榜首。 她觉得,丈夫的决定是在正确不过,这么想着,骄傲之情跃然而上,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不愧是他们岁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的优秀! 岁寒的惊讶也没有少多少。 “真的?”夫妻两头脑晕乎乎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岁饶就差方面发心魔誓了。 毕竟是考好了,她没忍住催促道,“记得摆和十来桌的宴席庆贺一番。” “胡闹!” 岚山清楚地听到岁寒在传讯符的另一边呵斥了她一声。 “怎么能这么说!” 众弟子听到岁寒的呵斥声后,都是赞同的点点头,总算是有一个明白人了。 下一刻, 就听到岁寒和萧淑乐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说着: “哪里能这么随便,排场排场,我们要有排场,要有仪式感,不然如何体现我们对你们姐妹的重视,也看不出岁家的旺盛财力。” “我和你婶婶决定了,大摆流水宴三天三夜,哦不,五天五夜!摆它个千百来桌去,几十桌太小家子气了!我要让其他人看看,岁家的小辈有多厉害,有多了不起,亲自通知完所有宗族的亲戚,让他们共享喜讯!” “如果没猜的不错的话,你的那几位发小应该也通过了,我们这就去联络一下几家长辈,争取一起把宴席搞的隆重而盛大!几家合一起那宴席就几千几千的来了!” 说完,夫妻俩就匆匆忙忙的挂断了传讯符,他们还要去安排诸项事宜。 众人:“... ...” 通话完,岁饶正准备走,余光一瞥,便看到一旁的岚山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心里疑惑,“师兄还有什么事么?” 岚山斟酌了着开口:“师妹,这样子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哪样子? 她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便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摆摆手,语气幽幽,“长辈们年纪大了,图的就是一个高兴,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晚辈有出息,名声再重要,能比得过尽孝么……” 她目光转了过来,问道,“师兄,你们说是也不是?” 岚山:“……” 其身后的众弟子:“... ...” 终究是他们格局太小了。 见对方那被自己的话给砸懵了,传销大佬岁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中尽是谅解。 毕竟他从小就被捡回来了,亲缘是没有的,不理解也是正常。 不知为何,岚山莫名觉得会心一击,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哪里都对! 在岁饶出来不久,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出了来。 不愧是和岁饶掐了那么多年的人,一见岁饶在用传讯符。 沈荣荣等人当即心领神会,动作一致地掏出了传讯符,跟他们的父母报道一下喜讯。 话里话外的意思,和岁饶差不多:宴席必须办,大办特办,最好将自己的英勇传的人尽皆知。 张扬? 他们就怕不张扬! 岚山彻底失语,是不是他这些年闭关太久,跟不上潮流了。 此次考核中岁饶排第一。 第二就是韩子高。 其次是沈荣荣、沈轻蕊、姜伦、聂珍儿、岁余、沈瑶瑶... ...等二十来人,名列前二十。 岁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若有所思。 女主沈轻蕊排名第四这件事情,和原书一模一样。 沈荣荣志不在剑修,早早就为自己择好了拜师人选。那剩下了第一、二、四名,都是想拜入剑尊黎空门下的。 而现在,她不打算参与竞争,应该就只剩下两个人。 岁饶用余光将女主沈轻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眼。 说真的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女主和女配也不愧是天生不对头。 沈轻蕊和她完全是两个风格的类型。 岁饶容貌精致小巧,明艳如玫瑰,浓颜腻理,带着咄咄逼人的惊艳感,身姿娉婷袅娜,百媚千娇,妩媚妖娆,波光流转间,一双多情的眸子仿佛带着勾子,有意无意间,就能令人眼红心跳。 瑰姿艳逸,葳蕤生光,天生尤物,不外如是。 岁饶的美,美的惊艳,美的张扬,犹如一副色彩斑斓的油彩画,活色生香,婉转多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祸国殃民,不安于室的妖精。 而沈轻蕊,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人淡如菊,美的清新明丽,淡雅出尘。 雅致秀气的五官并不像岁饶般攻击性,恰恰相反,她的五官非常柔和,毫无攻击性,是一个让人看着非常舒服的长相,犹如她这个一般,柔如春水,沁人心脾。 犹如一副黑白水墨画,寥寥几句笔墨,大量留白,气韵深远,使其放上去犹如一个不染世俗尘埃的仙子。 她们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岁饶的心思百转千回,妩媚的眸子转了转,眼帘便稍稍垂了下来,盖住了那一份得意之情,不再看沈轻蕊。 果然还是老娘最美! 风轻吹而过。 她伸出染着红色寇丹的手,随手将鬓边被吹乱的碎发轻轻往耳后一拢,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又风情万种。 手一抬一放之间,不知道又惹得多少修士脸红心跳。 对此,沈荣荣等人心里不屑一顾,正经场合呢,注意一点儿! 收到三人锋利如刀的视线,岁饶笑得更加灿烂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纯粹就是嫉妒她。 岁饶张扬到无所顾忌的举动,让一旁也在暗自打量她的沈轻蕊眼眸一暗。 考核结束后,她并没有在场地多呆,匆匆一瞥,人就走了,对于岁饶只有一面之缘,只知道考核第一名是一位女子,还是修仙界出了名的美人。 今日近看,果真出众。 沈轻蕊一直以容貌为傲,觉得自己长得已经够美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岁饶的容貌不仅不在她之下,甚至还更胜一筹。 以往因容貌优势,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今日岁饶一出现,直接就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让从没被这样忽视过的沈轻蕊感到不舒服之外,还有着下意识的心慌。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岁饶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自己和她仿佛天生不对盘一般。 沈轻蕊轻轻将郁结在心里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她来天极宗就是想拜入天极宗剑尊黎空的门下。 想起那个人,沈轻蕊的眼眸顿时柔如春水。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对方走之前可是承诺,如果能在考核中拿一个好成绩,就收她为徒。 可现在沈轻蕊只拿了个第四名,虽也很靠前,但这怎么能够资格拜他为师,前面三人,第二名的韩子高修为最高,为金丹。 就算是岁饶和沈荣荣也逼近了金丹。 沈轻蕊这个刚筑基不久的人,怎么争得过她们,说实话,比起预期,她能拿个第四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而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摆在面前,尤其是第一名还是岁饶的情况下。 不止是出于对手的缘故,作为一个女人的敏感,看着岁饶,她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和对方比一比。 沈轻蕊本心也不想这样,可是,对方太优秀了。优秀到,只要她站在那里,众人的目光永远都看不到其他人。 优越的家世,出众的天赋,不俗的容貌,一桩桩一件件,哪能不让人羡慕。 如果是沈荣荣和聂珍儿听到了沈轻蕊的心里话,绝对没有她这种自寻烦恼的纠结。 这两个从小被碾压到大的人绝对表示:她们已经习惯了。 对方容貌过于优秀,她们比不过,心里完全没有极端的恶劣情绪。 毕竟,次数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但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她们两个绝对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比起这种情况,她们更宁愿是岁饶压着她们。 压百来年是压,压一辈子也是压,反正她们只认可岁饶一个人。 沉思的沈轻蕊并没有察觉到,沈荣荣和聂珍儿那带着隐晦又挑剔的眼光将她上上下下扫了无数遍。 本来两人在美人榜分别位列第二与第三,结果这个叫沈轻蕊的女子一出现,直接打破了平衡。 还长着一张和沈荣荣不相上下的脸,就连风格也挺相似的。 居然还想跟她平起平坐!沈荣荣一下子就气炸了。 而聂珍儿虽然容貌稍逊沈荣荣几分,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现在沈轻蕊一来,她的排名不就往下掉了一名么? 想到不久的将来,美人榜就要重新洗牌,两人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尤其是沈荣荣,虽然她和沈轻蕊的样貌不相上下,但到时候排位可说不准她还能稳坐第二。 同岁饶一样,一直以美貌出名的沈荣荣心里暗恨。 众人心思各异,不过哪怕私下里波涛暗涌,明面上仍然保持着得体大方的仪态。 毕竟,在这种场合丢脸那才是真尴尬。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 “拜师大典,正式开始!” “咚!”的一声,钟声伴随着灵力传入了众人的耳里。 “有请掌门及各位长老!” 在这个庄重严肃的氛围中,众人不由自主地变得端重,一个个站的笔笔直直的,面容严肃。 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首先出场的,自然是天极宗掌门赤霄道人。 虽白发白须,但面容比之稍显年轻一点,看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令人一看就不自觉地对他产生崇敬。 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即使他有意内敛一下气息,还是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合体期大能,在修仙界当真是是不同凡响的存在。 能和他匹敌的,或许只有一些宗门大佬,以及避世不出的老怪物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众长老。 其中有五位最为有名。 分别是青云长老黎天,赤霄长老火禾,碧凝长老温茉儿,金光长老宁海夜,淬骨长老茗烟。 青云长老黎天。化神后期大圆满。修习木系术法,主管青云峰,擅长灵植栽培。 赤霄长老火禾,化神境界中期大圆满。修习火系术法,主管赤霄峰,擅长炼器。 碧凝长老温茉儿,刚步入化神境界。注意水系术法,主管碧凝峰,擅长炼丹。 金光长老宁海夜,化神境界中期。修习金系术法,主管金光峰,擅长阵法。 淬骨长老茗烟,化神境界后期大圆满。修习土系术法,主管淬骨峰,擅长炼符。 五位长老分别对应着五系灵根,他们在自己的领域中都可以称的上是翘楚。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还没有介绍到的长老,有些实力也不下他们。 就比如说戒律堂长老沈从度,实力高强,不然也不能在戒律堂这种地方稳坐一把手位置这么多年。其下的弟子更是出类拔萃,能力出众。 沈从度,练虚境界中期大圆满。变异雷灵根,擅长傀儡术。 在他的带领下,戒律堂威严深重,多年都是天极宗弟子避之不及的地方。 除了他还有一位,在修仙界那可是榜上有名啊,那就是剑尊黎空,练虚境界后期大圆满 当然这只是原着中男主前期的境界。 只听他的名号剑尊,就知道这个人的实力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怎么没有看到剑尊黎空呢? 众人带着疑惑地眼神将台上的长老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这时,一个俊美如天人的男子御剑而来,直接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第7章 黎空收徒。岁饶,你被代表了 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周身,青色袍子襟摆上绣着的流纹,精美绝伦。 俊逸的脸上却始终面无表情,长眉入鬓,眼神似冰雪般冰冷入骨,挺拔的鼻梁下是薄唇轻抿,威严又不近人情。 他的身姿挺拔修长,走向高台的步伐倒也不失优雅。 身上散发出来的的剑意极其强大,令台下的弟子大气不敢出,对这位剑尊的敬畏油然而生。 不愧是天极宗剑尊! 岁饶看了他好几眼,不得不说,男主长的真是难得一见,至少她目前为止就没见过有谁比他还好看的。 如果对方不是男主,岁饶绝对会拜这位强者为师。 实力强! 地位高! 容貌俊! 简直就是优质师傅。 岁饶和系统不无惋惜。 黎空对着掌门行了个礼,告罪道。 “黎空有事来迟,还望掌门恕罪。”清冷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 好听是好听,也当真是如正主一般冷漠,让人一听,脑子就前所未有的清醒过,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拔剑无情,让人血溅当场。 不愧是剑修。 这是全场的心声。 “黎空这么冷漠无情,女主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这怎么受得了?”岁饶和系统小声道。 她喜欢温柔款的。 “大概,,越冷漠的男人一动情起来内里越热情似火?”系统迟疑了一下。 岁饶瘪了瘪嘴,这什么鬼答案。 “现在,请考核前二十名的弟子上前。” 岁饶和沈荣荣等人快速地看对方一眼,明确的透露着一种讯息,我要站在c位! 四人不动声色地攀比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个挤着一个。 走在旁边,猝不及防间被岁饶撞了一下的韩子高:“... ...” 几秒过后, 再次被岁饶无意中撞了一下的韩子高觉得拳头硬了。 事不过三,再撞他试试看! 没一会儿, “嘭”的小小一声,韩子高再次被岁饶给撞了。 叔可忍婶却不可忍!忍无可忍的韩子高到最后一反手,一把已经套上剑鞘的剑直接将岁饶卡在他旁边。 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岁饶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的错,是他们推我的,怪我喽。而且我已经道过歉了! 韩子高皱眉,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见韩子高疑惑地神情,她秀眉一挑,回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眼神:我刚才一直在眼神示意,谁叫你看不到的! 你还不如直接说我瞎了呢?被岁饶给内涵到的韩子高当即用行动表示:女孩子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后岁饶被他拘在了身旁,不能再随意走动。 她欲哭无泪,却挣脱不开,对方实力比她强。 别看韩子高一脸目无下尘,从岁饶她们一进来,他还是能知道这几个人之间波流暗涌,这些个娇小姐娇少爷心气高,你推我搡的,没品! 岁饶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好好的路你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不好好道歉的女孩子他照样像对待男孩子一样,一视同仁,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岁饶看着前面几人渐行渐远,正想追上去,每次一抬起脚,韩子高那把剑就及时地挡了过来,将她卡死。 偏生他还故意走路慢悠悠地,把想赶上去的她急得半死。 对此,前面几人纷纷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就连沈轻蕊,本来走在他们的后面,现在也超过了他们,只见她为难又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快步往前走了。 搞不懂岁饶到底是来拜师的,还是来散步的。 岁饶瞪了瞪韩子高:修为高了不起啊? 韩子高回了一个眼神:就是这么了不起! 两个默默对视地对视着,眼神幽深,接着同样冷哼了一声,纷纷把头往两边相反的方向侧过去。 大路朝天,脸各朝一边,一路走来,谁也不搭理谁,偏偏还是走在同一排。 后面的弟子为难,想超过去又不太好,只能在心里暗骂,你们是来散步的呢,蜗牛都比你们走的快。 台下的人或许看不清他们一群人的小动作,坐在高台上的长老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高台的好处,管你搞什么小动作,我在上面看的是一清二楚。 类似情形请带入岁饶上辈子在教室上课,老师现在讲台上目光如炬的画面。 台上的掌门包括长老纷纷在心里感叹,年轻人戏真多。 就连一向冷情的黎空,看到这一幕,也是难得的沉默了片刻。 这一届的弟子可真是活泼... 等弟子上前后,掌门便抚着胡须,和蔼可亲却让人不敢轻视的笑着说:“作为排名前二十的弟子,你们有资格自行挑选师父,拜入其门下。当然,前提是双方都自愿的情况下。” 他说完,便把主场留给了了想收徒的长老和这群年轻人。 大家纷纷思索,到底选哪一个好呢? 岁饶很纠结,她倒是想拜一个最厉害的人门下,但是掌门只收一个徒弟作为关门弟子,也就是岚山。 黎空想也不想就被她否定了,男主啊!青云长老黎天也不行,跟男主沾亲带故的。 思来想去,岁饶觉得还是拜在便宜叔叔沈度门下最为合适。 沾亲带故的,再加上就他和自家叔那个感情,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叔侄感情,没理由日子过得不舒坦。 而且对方还是戒律堂长老,威严赫赫,谁敢不要命了和戒律堂扛上,是不是皮痒了? 被韩子高扯着站在了边边角落处,岁饶即使现在打个眼神都没人发现。 上面的大佬也在互相合计着,没空注意细枝末节,岁饶对着上首的沈从度使了个小眼神。 没打算再收徒,坐在上边百无聊赖的沈从度,自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个侄女身上,在接收到了岁饶的视线后,立刻就来精神了。 便宜侄女总算能用到他的地方了,这样子他总能和老友交差。 沈从度正襟危坐,忙回了一个“有什么事儿”的眼神。 她收到后又回了一个眼神:情况如何了? 沈从度揉了揉眉心,眼神疲惫。 还能怎么样,上面这群人都快吵疯了,一个个都想将人拉入自己的道峰去。不过这次主要还是在为旁边那位剑尊选人,掌门和他师兄青云道人见他膝下徒弟空空如也,就想让他为宗门尽一下力,培养多几个剑修。 你想选哪一个?他示意道。 其实岁饶和原着的女配在性子上是挺相似的,如果她还没有知道穿进书中,按照她的性子,那肯定是选黎空啊。 每个人都慕强,更何况是选师傅呢? 知道她性子的沈从度,自然也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想拜黎空为师,毕竟黎空可是当代剑修中的顶尖实力,想拜他为师的人多去过江之鲫。 在那些隐居的大佬不出世的情况下,称他为当世以剑入道这一领域的翘楚也不为过。 岁饶本身资质也更适合当一个剑修。 也因此这次难得认真思考的沈从度完美的,甚至是过度的解读了岁饶那渴望的眼神。 当时岁饶回的眼神是:侄女我想拜入您的门下,可不可以? 眼神带着极度的渴望。 而在沈从度这边就自动翻译成了:侄女我想拜入剑尊的门下,可不可以? 百分之九十九都翻译对了,就是翻译错了一个字,他还觉得语病有问题,自己多加了一个字。 沈从度翻译满意了:嗯,我真是一个小聪明。 差之一毫,谬之千里。 沈从度自以为了解了对方的意思,即刻给她回了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那里面,都是安全感十足的份量啊。 岁饶以为他全都明白了,安心了不少,便悠闲地现在一旁看戏。 两人你猜我我猜你,就是不用神识交流,虽然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却一致的聊到了一起。 本质上也是殊途同归。 两人眼神一来一回也就几秒的事情,快速到没有人察觉到。 岁饶站在旁边假装沉思着。 最先站出来的是沈荣荣,她早就决定好了要拜谁为师了,完全不像其他人一样纠结。 只见她上前一步,朝着众位高层作了个揖,语气坚定:“弟子沈荣荣,想拜淬骨长老为师。” 淬骨长老茗烟属性为土灵根,沈荣荣也是,再加上她对练符很感兴趣,当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茗烟。 茗烟得到这么个天赋好的弟子,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她没有真传弟子,沈荣荣刚好到来了,就决定收沈荣荣作为真传弟子。 双方你情我愿,一拍即合,当即就牵手成功。 接着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选好了师父,就只剩下八九个选择困难症儿童。 岁饶就是其中一个。 韩子高是不拜剑尊不罢休,他来天极宗的目的就是为了拜强者为师。 并且出于爱才心理他觉得旁边的岁饶也是一个剑修的好苗子,不能白白的浪费了,到时候如果能拜在一个门下,他还能和她切磋,精进精进修为。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是韩子高这里的人一个都不熟悉,性子又冷,肯定不会主动和人打招呼。 岁饶就和他们不一样了,一个稍稍没有礼貌的小姑娘,他们切磋的时候他揍起来,不会不好意思。 某一种程度上,韩子高的思维也很奇葩。 韩子高见剑尊那边迟迟没见动静,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着急,还是沉得住气,一直直挺挺的站在岁饶的旁边。 岁饶呢? 她一直在想,都这么久了,怎么沈从度还没有主动地来捞自己一下。 等来等去没结果,她也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耐不住地她正想上前一步开口,结果才走了一步,韩子高的剑再度拦在了她的身前。 她一脸见鬼的看着他,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是吧,大兄弟,到现在了你还在记仇? 韩子高:“... ...” 这次还真不是,只是刚才拦太多了,手就有一点条件反射了。 他心里说着抱歉,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岁饶正准备继续,掌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的预想再一次破产。 “黎空,剩下的几名弟子中,有好几个天赋卓绝的,你看着挑几个吧。”掌门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说着。 黎空微拧眉头,知道他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挑个徒弟了。 冰冷冷的目光划过剩下的八九名弟子,然后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 岁饶在他的视线划过她的那一刻,感觉喝了百年份的冰水,凉透了。 沈轻蕊却不一样,在岁饶心里扭成麻花瓣时,她则眼含期待的凝望着上首的黎空。 对此,岁饶嘴角微扯,看来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那边的黎空沉思许久,最后修长的手指指着沈轻蕊,道:“就她吧。” 已经知道剧情的岁饶和系统:哦豁! 被黎空骚操作震惊的全场:耍我们呢? 掌门没有说话。 长老们则纷纷看着黎空,怀疑他脑子怕不是摔坏了,放着岁饶和韩子高两个天赋出众的不要,选了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沈轻蕊。 图什么?图她长得好看? 那怕不是更瞎了,岁饶明显比沈轻蕊好看一大截。 “黎空,你在干什么?现在是在为你挑选真传弟子,不是开玩笑的!” 黎空的师兄,青云长老黎天第一个接受不了,吹胡子瞪眼的,这种场合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哪里能如此草率。 他是一个脾气比较执拗的一个人,一直以来把这个的师弟当成宝一样维护着,觉得黎空就应该配最好的东西,徒弟也是一样。 每个家长看自己的小孩都是千好万好的,自然也希望他事事都好,可怜青云长老一份爱弟之心。 “我就觉得岁饶和韩子高这两个弟子很好,你可以选择他们两个,放着第一,第二不要,你想要什么呢?”青云长老痛心地看着他,对于沈轻蕊从头到脚都没有看一眼。 “想要沈轻蕊呗。”岁饶心说。 “想要甜甜的师徒绝美爱情呗。”系统吐槽。 “师兄!” 黎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能如此贬低人家女孩子。 双方争执不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掌门,此刻倒是朝着岁饶看了过来:“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沈轻蕊第一个站出来,泪眼盈盈:“掌门,弟子想拜入剑尊门下,还望成全。” 青云长老听后,冷哼一声,心里对她的感官更加不好了,现在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但凡她能在黎空话一出口的时,面对他的反驳能一脸坚毅的站出来大胆承认,他还会高看她一眼。 他虽性子执拗,但也不是泥古不化的人,刚才也有存心试探她的念头,只要她经得住考验,他倒也不会再说着什么。 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她站出来,还是掌门出声了,才急急忙忙地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沈轻蕊,要不得。 察觉出青云长老意图的其他长老,心里也在默默掂量着沈轻蕊,不得不说,大家都还是有些失望的。 众人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明白过来青云长老意图的沈轻蕊一阵慌忙,很想解释清楚。 不是的,刚才她只是太害怕了。 就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一直站的稳如泰山的韩子高,当即上前一步,行礼道:“弟子想拜剑尊为徒,不知道剑尊愿不愿意?” 黎空并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愿意。 韩子高来天极宗就是为了拜他为师的,见他无言拒绝,心里疑惑不解,索性也就问了出来: “弟子不太理解,为什么剑尊不愿意收我为徒,反而愿意收沈轻蕊为徒?我自问排名在她之上,实力又比她强,天赋又在她之上。不管今日弟子能不能拜剑尊为师,弟子都想问清楚,还请剑尊为我解惑。”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不只是为我自己,还代表了岁大小姐来问剑尊这个问题,如果是败在岁大小姐手下,我也是心服口服,可为什么是一个实力处处不如我们的沈轻蕊,弟子和岁大小姐都想知道原因。” 好家伙,我们我想知道!这是全场的心声。 突然被代表,岁饶都没反应过来,她在韩子高身后无声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韩子高,我谢谢你全家,真的!墙都不扶,老娘就服你! 底下的弟子也在窃窃私语:“到底是为什么啊?” 岁饶在心里暗哼:韩子高这个坑货输在了性别?那这从娘胎里就实打实的输了! 系统也在默默吐槽:饶饶输在了主角光环?那这从穿书的那一刻起就实打实的输了! 第8章 乔迁新居,男主出场 黎空皱眉,显然觉得韩子高咄咄逼人的态度过于冒犯,威压隐隐冒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两个天赋这么好,不一定都要拜在我的门下!” 韩子高还是不服气,正要反驳,这时掌门询问一直没有表态的岁饶:“岁饶,你是什么想法?” 一直等着沈从度把她捞出去却一直都没有等得到,只能自己努力却一直被打断话的岁饶没想到掌门会点到她,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话都被你们给说完了! 无辜被卷入了修罗场的岁饶只能改变策略,装作一副‘我很想拜在剑尊门下但好像人家不太要我我不能强人所难只能退却的为难’的表情,大公无私道:“我觉得我跟剑尊无缘,我愿意将此次机会让给其他人。” 我们不愿意! 我觉得你们很有缘!而且就算无缘,有我们在,那绝对是会有缘的!众位天极宗大佬们可不乐意黎空突然脑子犯昏。 这次考核最根本的目的除了选拔人才,也是在为剑尊黎空选弟子。 作为天极宗首屈一指的剑修,无极宗还指望着他收几个弟子,将他的剑法发扬光大,怎么可能给他留一个天赋平平的弟子。 他们从岁饶考核以来一直在关注着岁饶,给予了极大的厚望,更不用说这还是一个天生剑骨,简直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同样,他们也不想埋没了她的天赋,所以说,岁饶基本上是被天极宗大佬们内定为黎空的真传弟子了。 一旁的沈从度观察着岁饶那副表情,觉得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看看,孩子都激动坏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叔叔现在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直很看好岁饶的青云长老急了,生怕岁饶被其他长老给捞走了。 青云长老知道师弟这次很认真,但为了岁饶,他决定各退一步。 不然这么个好苗子跑了,找谁哭去? 他劝说着黎空,苦口婆心:“师弟,不妨就将三个弟子一起收了吧。” 黎空不愿意,还想在说着什么,话到嘴边,就听到了青云长老继续说着: “如果师弟都不满意,那就不妨再仔细挑一挑,我相信沈轻蕊这位弟子也不会有怨言的,是吧。” 他锐利的眼神直直逼视着台下的沈轻蕊。 沈轻蕊闻言,脸色当即白了白,这是在敲打她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如果黎空不收了岁饶和韩子高作为真传弟子,那她沈轻蕊也别想拜入黎空门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旁观了大半场的岁饶暗地里咬牙切齿,你们就不能够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吗? 黎空长长的睫毛低垂,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师兄自己知道,他这次已经让步很大了。 青云长老也没有催促他。 是时,沈从度出声:“诸位听我一言。” 来了么?来了么?来救我出苦海了么?岁饶听到沈从度的声音,就差冒着星星眼了。 结果沈从度接下来的一番话……没有一句是她爱听的! 沈从度:“黎师弟,这不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这也是天极宗的事情,我们招收弟子,讲究公平公正,此举,恐怕难以服众啊,如果真这样做了,天极宗该如何面对世人。” “岁饶和韩子高都是天生剑骨,难得的好苗子,你的剑法在天衍大陆那也是出了名的,我们都不忍看到这样的天才被埋没,这对于天极宗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在天极宗,也唯有师弟称得上是剑法独到的了,为了天极宗,还请师弟想一想。” 这些废话都是虚的,沈从度在偷换概念,小小的道德绑架了一番黎空。 不过他的话其实也没有错。 毕竟这也没让他损失什么,钟意的徒弟照样能收,还附赠了两枚未来的宗门骄傲,黎空他就是坐着,都没亏。 而且既然是宗门培养了你,你也要尽到自己的一点职责。不然宗门培养这么多弟子干什么,玩忽职守? 沈从度回了一个“大功告成”的眼神给了似乎感动坏了的岁饶,一副深藏功与名地坐回了位置。 黎空因他一番话久久无言。 岁饶觉得这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样啊,对方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吧?! 系统不敢说话,生怕戳到她的肺管子。 原来眼神交流也是有风险的么,我以为的友方其实是我的敌人,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刀。岁饶如果是游戏人物,直接就血槽清空了,好可怜。 甲方爸爸的要求,沈从度一个都没有做到! 沈从度作为戒律堂的长老,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在他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下,黎空沉默,长老赞同点头。 这些道理他怎么会不懂,虽然知道沈从度的目的可能夹带私货,他还是动容了。 作为收到宗门悉心栽培的弟子,他有能力也有责任为宗门尽一份力。 黎空没再拒绝:“一切听从掌门吩咐。” “好好好!”掌门抚掌大笑。 众人见此结果,气氛又恢复的热热闹闹的了。 岁饶全程没有说得上话,说好的自主择师呢?不用问了,就是个噱头。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后面的弟子去处已经安排好了。 沈荣荣拜入淬骨长老茗烟门下。 姜伦拜入赤霄长老火禾门下。 岁余拜入了碧凝长老温茉儿门下。 聂珍儿和沈瑶瑶属性相同,拜入了青云长老黎天门下。 岁饶,韩子高,沈轻蕊则一同拜入了剑尊黎空门下。 她摸了摸腰间上象征着剑尊主管的缥缈峰的白玉,无奈认命。 不是岁饶不想抗争,就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属于这本小说的世界意志在阻止她破坏剧情,无论是怎么尝试说是个“不”字,几乎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求助于外界,不想沈从度会错了意。 系统和她一样是外来者,不属于这个土生土长的世界,被压制的程度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咽下喉咙里翻涌的血气,动作僵硬地跟着黎空他们离开。 岁饶明白,世界意志并不允许她破坏原书的剧情,如果男女主不按照规则走到一处,这个小说构造起来的世界将会有坍塌的危险。 不过在前往缥缈峰的最后一刻,她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下沈从度。 一直到回到戒律堂,沈从度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岁饶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喝灵茶的时候,脑子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紧接着拿着茶杯的手颤颤巍巍的。 难道... ... 搞错了?!! * 缥缈峰。 岁饶和韩子高不太熟悉,但明显,她跟黎空和沈轻蕊更不熟悉。 韩子高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默契地走成一组,御剑飞行。 韩子高心里光棍地想,幸好拦住了岁饶,不然现在尴尬的就只剩他了。 前方是御剑飞行的黎空和沈轻蕊,对此,他如是的感慨道。 沈轻蕊修为还不到家,只能靠黎空带着,她在他身后用手揪着黎空的衣袍边角,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就算韩子高是个钢铁直男,看着这一幕,也莫名地感觉到他好像有点多余。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系统唏嘘不已,还真让他们私相授受成功了。 岁饶闻言冷嗤了一声,什么私相授受?不会用成语就别用,省的被别人笑话。 不过就算没有私相授受,两人也早就互通有无了,你看看,这感情好的哟。 岁饶和韩子高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发觉,有一个小伙伴陪着也是挺好的,至少尴尬的不是自己一个。 两人默默地跟着黎空。 “唉,你手腕上的是什么?”岁饶无意中瞥了一眼,便见韩子高手腕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一个白色手环。 看着还挺别致的,岁饶没注意看,便随口问了一句。 韩子高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腕处的“手环”,“你说这个?” 许是不确定,他还举起手腕晃了晃。 专心御剑的岁饶抽空看了一眼,“对,就是……这是什么东西!” 她本想点头,不想对方手腕上的东西许是受不住他的晃悠,有着晕了,便无声地脱离了他的手腕,该缠绕着他的佩剑。 这位足够岁饶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是手环,分明是一条蛇,显然刚破壳没多久。 韩子高安抚地点了点白蛇的小脑袋,淡淡道,“蛇。” 这是他前不久刚捡到的,本打算转手卖出去的,后来觉得它还挺可怜的,就留了下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哄祖宗一样。 听完原委,岁饶干巴巴地道,“你还挺善良的……”就是不大看得出来。 “主要是它给的太多了。”韩子高难得地不好意思。 “嗯?” “白玉每天能够吐出来一枚灵石,一出生就能够挣钱养自己了。”韩子高口吻高深莫测,何止是它,还有自己未来可能也是靠它来养着,可不得对它好一点。 一枚灵石,确实很多。 好穷!岁饶拒绝再和他说话。 缥缈峰景色比传闻中来的更美,如梦似幻,灵气充裕。 一路御剑而来,灵植遍地,灵兽也很多,云雾缭绕的山头充斥着浓郁的灵气,越是往里走,植被也就越茂盛,美的空间,恍如人间仙境。 很快,他们就到了主殿霜华殿。 眼前的建筑精致典雅,既不失大气威严又自有一番清雅品格,除此之外,又带了一点剑修方面简洁的属性特点,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宫殿外面的道路两侧种着两排一直绵延到尽头的樱花树。 由于缥缈峰灵气充裕,也就导致了樱花四季常开,如雪般的樱花在风的吹拂下,如霏雪般,如粉蝶般,簌簌而落,宛转悠扬,铺就满地,浪漫又唯美,纯净又明媚。 ?樱如美?,清香似君子。 这位剑尊内心还挺闷骚的,岁饶心里玩味。 难怪网文中常言:每一个高冷的男主内里都有着一颗躁动的心,只等待有缘人来挖掘。 有缘人,自然也就是女主了。 美景在前,别人走不走的动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走不动的。 一颗文艺之心泛滥成灾,她立刻掏出了一个特意被她磨成了类似于手机大小的留影石。 留影石不仅有录像录音的功能,还有着上辈子手机的拍照、修图和存储功能。 当时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岁饶还在不停的感叹,不愧是修仙界,什么东西都能做出来。 她站在樱花树下,以这唯美梦幻的背景来不停的自拍着,凹着百变的造型,自娱自乐。 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拒绝的了自拍的诱惑。 边想剑招边走着的韩子高,回过神来才发现人不见了。 他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岁饶,人呢? 察觉到这边情况的黎空和沈轻蕊,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黎空剑眉微皱,淡声道:“岁饶呢?” 韩子高羞愧不已:“抱歉,师尊,我刚才想事情想的太专注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师妹的去向。 韩子高为大弟子,沈轻蕊为二弟子,岁饶为小弟子,这纯粹就是按照年龄来排的。 黎空不置可否,“下不为例。” 就原路返回去找岁饶。 虽说收这两个弟子非他所愿,但既然收了,这就是他的亲弟子,自当一视同仁。 这时候的黎空还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有失偏颇的偏爱,永远都不可能让一个人做到一视同仁,人总是下意识会先入为主的关照看着更为弱小的那一个。 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为时已晚。 漫天飞舞的樱花下起来如同一场花海,声势浩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浸染成为微粉的色调,如此明目张胆,如此不加掩饰。 好看的人连上天对她都是偏爱的,岁饶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美的灼灼耀目,天地失色。 她身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水裙坐于一块大石上,长长的裙摆一路蜿蜒垂地,怀中抱着一个短耳灵兔。 一阵风吹来,直将她的裙摆轻纱吹的随风飞舞,其挨着的樱树上的花瓣望风而落,飘飘扬扬的洒了她满身,犹如画中牡丹,雪中红梅。 万物皆暗,惟她长明。 三人原路返回寻找,刚踏入这里,抬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美人图。 画面无疑是美的,毫不夸张地说,美得令人窒息。 但是下一秒,画上静态的仙女一动,生生破坏了所有的意境。 找了半天,感情在玩留影石。 拍的差不多了,岁饶才勉勉强强地收起了留影石,起身正准备追上众人。 一抬头,只见三个早就不见的人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想,这就尴尬了... ... 系统乐不可支,活该,谁叫你老毛病又犯了,还这么张扬。 四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一阵子。 黎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三人将缥缈峰简略介绍了一下,让他们有一些了解,随后就让他们去挑了自己中意的住处。 岁饶挑了一个名为云水阁的院子,毗邻瀑布,水汽充足,周围常年云雾缭绕,让人恍若置身江南水乡。 院子周围同样种满了樱花,落英缤纷,将整个院落围成了一个看上去很独立的院落,开了后门,就是瀑布倾泻的水潭,宁静又明丽。 更主要的是,这个院落距离三个人的住处都是有一点远的,特别符合她的口味。 看到院子的第一眼,岁饶就觉得非常契合她,当即就选中了它。 沈轻蕊心里也很意动,可那时候她已经提前选好了,就算想要也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是给了她,她也不会要,因为她更想住的离黎空近一些,为此她特意选了一个距离对方很近的院子。 系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现在两人还没有发现出来男女之情,但是占有欲已经这么明显了么。” 系统的话虽然不是很正确,但有一点儿是对的。 沈轻蕊现在对着黎空虽然还只是纯纯的师徒情,但是在黎空有三个徒弟的情况下,她更想黎空关注她,成为他最宠爱的弟子。 因此她也就就选了离他想对近一些的院子。 韩子高很明显是个心里只有剑的家伙,对于环境反而要求没有太高,选了个简洁开阔,适合练剑的院子,和岁饶这种追求享乐者完全不同。 以至于见岁饶挑挑拣拣选了个一看就很华而不实的院子,眉头皱的死死的。 这样不行,岁饶拥有这么好的天赋,也是天生剑骨,怎么能这么如此浪费天赋,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监督她。 韩子高很爱才,对于每一个浪费天赋的修士都恨铁不成钢。 他就是个卷王,还是那种不仅自己卷的要死,还想带着别人卷起来的奇葩。 韩子高想着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自然不想看着小师妹自甘堕落。 他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的,彼此很快就分开了。 夜幕降临。 此刻,正值月上中天。 正在瀑布下的水潭享受清凉的岁饶,完全不知道她以后得生活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同一时刻,某处一个灵池中央。 一朵硕大的莲叶上,坐着一位恍若谪仙的男子。 看情形,显然是正在打坐。 周身散发着看似柔和实则凛冽的银光,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无风而动,灵气四溢,强大的威压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笼罩着整片天地,仿佛整个世界天生就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他就是天地的主宰,生杀予夺,不容违逆! 下一刻,入定打坐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周身恐怖如斯的气场才逐渐收敛,看上去有如明月入怀,玉韫珠藏。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幕,任何人见了他,都要赞一句:公子世无双! 此时看上去温润通透的男人,回忆起了刚才所预言到的画面,不由垂下了眼帘,看了看掌心上一颗明灭或现的珠子。 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9章 她那恐怖如斯的师兄 “天极宗弟子,不论是何身份,入门者,须得先看完两本书。一本书《天衍大陆纪年史》和《天极宗史志》。” 黎空边说,眸光也落在座下三个弟子身上,停顿片刻,接着说:“学史,不仅是为了解修仙界,更是明本心,修士最重要的就是本心,如果本心丢失,则易生心魔。” “剑修者,对于本心最为看重。剑之一道,修身修心,凡有所达者,必定是毅力不凡之辈,剑心直指大道,一往无前。凡是丢失剑心者,心魔成,大道毁。” 岁饶翻着书页,眸色若有所思。 黎空授课完毕,便让他们自行领会了,毕竟有一些东西还是靠个人悟性,说一千道一百也不及他们领会。 不过他也没离开,仍旧坐在位置上,以便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他。 天衍大陆在上古时期起人才辈出,每一个都在史册上赫赫有名,皆是当时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说到这里,就绕不开一个人了。 边辞。 天极宗老祖,史书上最有名望,介绍篇幅最长。 其身负的混沌灵根,在他出现之前,只存在于传说中,传说这是一种近乎趋近于于神明的存在。 从古至今,唯他一人独有。 这种灵根变态到可怕,修炼起来完全没有瓶颈,如吃饭喝水这么简单,便是什么都不做,身体都能自动吸收灵气,顺畅到跟开了挂一样。 他本人也是一个挂逼般的存在,美强不惨,一出生就被当时的掌门,也就是老祖的师尊带回了天极宗。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因身体原因,老祖并不是从小就能开始修炼,直到十五岁,才真正的踏入修仙一道。 按理说一般人落后了十几年才开始修炼,要赶上别人并不容易,但很明显,这位就不是平常人。 别人天赋好,他天赋更好;人家努力,他更是加倍的努力修炼,最后彻底卷死了一大批修士。 才刚开始修炼就能随便跨越到筑基后期,不可谓不震惊世人。 你以为这是极限了么,老祖用实力告诉你,别太单纯了。 三年金丹,五年元婴,不到五十岁化神,不到一百岁就便直接轻松地跨过了练虚直奔合体后期,刚过百岁之龄又一次突破大乘。 之后这几年更是将他的实力往极限里冲,将将一百五十岁,就到达了飞升的要求,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并没有选择飞升。 这位的存在或许就是用来一次次的刷新天下修士对于天才的认知, 在修仙史上,他更是一朵绽放多年的奇葩,天赋强悍到世间绝无仅有,功绩彪炳史册,史书工笔中更是无人能与其争辉。 相传他在还是金丹期时,就能跨越两阶单挑化神修士,关键是还赢了,修炼至今,无一败绩。 后来上古魔祖重生,整个天衍大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浩劫,面临着全体覆灭的危机。 老祖一袭白衣临世,手执渡灵剑,就将险些酿成灭世之灾的魔祖,轻而易举地封印了。 之后大佬不问世事,隐居于无极宗后片重地灵御山,整整几千年之久,以一己之力震慑整个修仙界。 天极宗能够如此繁盛,他功不可没。 岁饶一目十行,快速的扫过了大段大段生涩拗口的文字,又往下翻着。 作为战力天花板,老祖除了实力逆天,没想到颜值也不遑多让。 在他那个时代,实在是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光芒,直接将所有修士的优秀都给掩盖了,望其项背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既生瑜何生亮!哪怕是到了现在的修仙界,他仍旧光芒万丈,无人可及。 岁饶久违地沉默,心里迟疑,难道这就是学神和学渣之间仅存的天堑? 自认为天赋还不错的她,在此之前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但有参照物之后,就觉得所有人的一切在这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还是个人么?岁饶心痛到无加以复。 不止是她,旁边看书恰好与她同步的卷王韩子高,心情也是很沉重,感觉收到了鞭策。 偷偷扫了他一眼,见人始终面无表情,她便默默收回了视线,心里却不由同情了他一把,不会被打击到了吧。 听到她心声的系统科普:“饶饶,我刚才重新回忆了一下原着,韩子高是老祖的骨灰级粉丝。” 岁饶诧异,“难不成韩子高这么卷也是从那位老祖那里学来的?” 系统沉吟,“我觉得好像是这样的没有错,但也不排除他本身的性格原因。” 闻言,她又重新看向韩子高。 好家伙,这次直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狂热的推崇。 岁饶嘴角一抽,觉得这个怕也不是正常人,不由得悄悄地坐远了些,生怕被学习的病毒给传染。 黎空将弟子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以前他刚入门,也很懵懂,瞻仰完了老祖的光辉事迹后,整个人也恍惚,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他们有这种反应才正常。 几日后,岁饶笑不出来了。 黎空给他们三日研究透彻两本史册,随后便教授他们剑法。 由于三人修炼状况不同,也就出现了两种学习进度。 韩子高和岁饶实力相近,对剑法理论知识掌握也尚可,且拥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两人是互相切磋的搭档。 较之他们,沈轻蕊实力低微,目前以学习剑法入门基础为主。 与岁饶的拖拉,韩子高连废话也没有,站在空地上,直接拔剑出鞘,剑尖所指之处,就是岁饶。 “出剑吧!” “不出!”她摇了摇头,还没有准备好。 韩子高了然,二话不说就一剑劈了过去。 泛着寒光的剑迎面砍来,丝毫没有停滞的意思,岁饶脸色急急一变,只能狼狈地朝着一旁,侧身躲开。 可即使如此,还是被削了一小节头发,青丝飘扬,无声落地。 她瞳孔正大,满脸不敢置信,“韩子高,你居然削了我的头发!” 韩子高眉心紧皱,不明白她为什么大惊小怪的,挥舞着剑继续再次劈来。 “我跟你拼了!”岁饶低低一咒,她爱美,完全不能忍受头发被削成这副模样。 手腕一转,挽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剑花,攻势凌厉地迎了上去。 两柄剑不分伯仲的抵抗着,擦出了刺眼的剑光。 两个人心肠都硬,下手没有留任何后手,想尽办法地想把对方往死里打,彼此迸发出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削的七零八落。 越打越带劲,放出来的威压不要命了的朝对方袭来,旁边的湖泊被灵力激的爆发了一个接一个的大水花,无数肥美的灵鱼被震上了岸,活蹦乱跳的。 别看岁饶实力比韩子高差了那么一点,可她有个明显优势,就是爆发力很强,某种时候越级挑战也不是问题,竟是和韩子高打了个平手。 两人最后衣服破碎不堪,落魄的看着和路边的乞丐没有什么差别。 筋疲力竭的两人各站一边,还没站稳,岁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朝韩子高扑了过去,伸出了女人打架的神兵利器,尖指甲。 毫不留情地出手将韩子高的脸给抓花了好几道,许是恶气没消,又死命地扯了扯他的头发,才肯罢休。 扯完之后,岁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顶着打斗中乱成一团的鸡窝头,狠狠地瞪着地上的韩子高,很记仇。 见对方回看过来,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副恶狠狠的口吻警告道,“以后!你不许削我头发,听到了没有。” 韩子高:“... ...” 他本不想点头同意的,可见岁饶此刻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犹豫片刻,还是迟缓的点头。 目睹要全程的沈轻蕊收回了视线,不再探头出来,安静的躲在黎空身后。 方才他们比试的时候,剑气过于强大,在场除了黎空,她是承受不住的,便被他挡在了身后,防止剑气波及从而震碎她的心脉。 黎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怎么好好的切磋变成了菜市场泼妇骂街了。 “你们注意一点儿分寸,看看周围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去把被你们震上岸的鱼给处理好。”他冷声吩咐道。 “遵命,师尊!”岁饶和韩子高理亏,自然不敢反驳。 身后的沈轻蕊见状,突然从黎空身后走过去,语气温柔道,“要不我来帮你们吧?” 好啊…… 岁饶刚想点头,一旁的韩子高却摇头拒绝,“不用。” 岁饶:“... ...” 韩子高一直很倔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完全和岁饶不是同一类人。 有韩子高作为参照,哪怕她很想让沈轻蕊来帮忙,又拉不下这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地附和着点头。 心里却也将他祖宗都问候了无数遍。 他们将鱼一条条挑进了木桶中。 岁饶心气不平,又不好当着黎空这个师尊的面对着罪魁祸首发泄,只能将气撒在了鱼上,哪一条鱼太活泼,她直接就一剑戳上去,然后再甩到桶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怕是灵鱼也难以存活。 韩子高剑眉一挑,以为对方在和他比速度,哪能够落于下风。 到后面,也不管鱼是不是活了,两个眼都不眨一下,直接一剑一条,条条都死。 不疯魔不成活,师兄妹两个中必须疯一个。 黎空看着他们成果,只觉得眉心突突,一桶的死鱼,没有一条的活下来的。 他是想让他们拿去放生,不是拿去吃! 黎空还是不太了解这两个徒弟。 放生? 韩子高和岁饶都表示拒绝。 既然上了岸,那就说明这条鱼同意被他们吃了,拿回去打牙祭不比两手空空好么。 黎空站了有一会儿,后面一拂袖衣袖离开了,眼不见心为净。 沈轻蕊左看右看,然后遵从本心,转而去追上黎空。 “师尊,你等等我……” 离开的同时,她心里也不无羡慕地想,要是她和他们一样厉害就好了。 在他们切磋时,黎空眼中赞赏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自上次之后,韩子高到底因为不分胜负的结果而受了刺激,更加卷了,没日没夜的修炼,还反复的翻看那位老祖事迹,似乎从中受到了不少的启发。 直接结果就是,他更卷了。 遇到困难就去问黎空,打破沙锅问到底,回来如果想找人对打,他一准来找岁饶这个人型沙包。 美名其曰:共同进步。 有那么好几次,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无数次生与死的徘徊之中,岁饶觉得她后事可以交代了,偏偏韩子高这厮,还懂得一张一弛,压着她打一次,放她去休息一段时间。 等她休整好了,又提溜出来,切!磋! 她快不认识切磋这两个字了。 不过好在,韩子高再也不敢没轻没重地就削她头发,每每锋利的交锋快要碰到时,他要么小心翼翼地避开,要去撤去力道,总之就是不太敢碰岁饶的头发。 开始岁饶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头鼠窜,毕竟她也不是每一次都拥有极端的情绪,从而爆发潜能。 后来约莫是被对方打得次数多了,身体越来越灵活,剑法越来越精纯。 效果如此明显,韩子高不可能注意不到,因此他更加卖力了。岁饶敢保证,如果条件允许,他都想带着她卷到死去。 憋了几个月的岁饶,趁着这几天假期,跑去去了藏经阁那边,就为了有个平静日子,躲开烦人的韩子高。 她被卷怕了,现在一看到对方就身子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感觉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第10章 绿茶?红茶?初遇男主 虽说岁饶对韩子高使用的借口是过藏经查阅剑法古卷轴,但实际上并没有进去过。 因为他,她这一段时间连去叫岁余等人的机会都没有。 回想起当时对方知道消息后遗憾不已的神情,岁饶的心没忍住颤了颤。 如果不是她拦着,加之他要闭关一段时间,岁饶觉得,她这个门都不一定出的来。 有一位尽职尽责的师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前提是没有作用在她身上。 韩子高闭了关后,她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就连吸进去的灵气都变得香甜不少。 岁饶先去一趟岁余和岁柏那,又去一趟戒律堂找沈从度,严厉的谴责了一番他“见死不救”的行为。 她幼时身体并不好,时常大病加小病的,身体非常脆弱。医修大能看后也是建议带着她去寻找一处灵气充裕,远离人烟的风水宝地慢慢修养,这对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 作为岁家的家主和主母,岁饶的叔叔婶婶自顾不暇,几乎是分身乏术,再加上其他两个孩子都还很小,对此一筹莫展。 恰逢沈从度在外历练,知道后当即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带着岁饶去了一处隐居之地修养。 岁饶的性子非常娇气,所以沈从度在照顾她的几年里,他要应付所有的麻烦。 最后的最后,他直接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得糙老爷们转变成了一个职业性奶爸种子选手,心思细腻,举一反三,将岁饶照顾的非常好。 岁饶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至于脾性愈发奇特,沈从度某种程度上也是居功至伟。 不过,也成功的让他彻底恐婚恐育,不想再体会带孩子的折磨。单身,不知道有多快乐!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沈从度都要带着岁饶出去隐居或者是游历一下,她的身子也在慢慢地好转起来。 对于岁饶的感情,他完全不比岁寒等人少半分,这些年来完全当成了亲闺女在养着,彼此间的关系远比外界知道的要来的更亲厚。 如果说岁寒是男版老父亲,那沈从度就是男版老母亲。 他业务熟练地将岁饶安抚好后,听说她要在藏经阁附近的山头休息一段时间,便雷厉风行的为她选了一处最好的院落。 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放好后,才在岁饶无奈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沈从度总觉得他要是不看着点,岁饶说不定就受欺负了。 操着老父亲的心会让人自动戴上一层厚厚的滤镜,此刻的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岁饶的凶残。 想到岁饶这段日子受的苦,回去后,他便独自躲在房间里唉声叹气,想一段,叹一段。 他拧了拧手帕,将水分拧干后,又接着愁眉苦脸。 沈从度平日里严肃惯了,也只有在岁饶的事情了才如此感性。 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此刻哭的鼻头通红,要是让戒律堂的弟子看了,怕不是以为撞鬼了。 * 翠玉峰。 藏经阁附近。 岁饶所住的院落位于悬崖边,风景秀丽,也足够安静,是一个适合休养和修炼的好地方。 不过这片剑修院落区,目前而言也只有她一个,附近都没有人,原因是租金太贵了,他们住不起。 尤其是剑修,不值当为了这么几天而付一大笔灵石,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修炼。 岁饶盘腿打坐了,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丹田里的灵气团逐渐凝视,呈现出金丹状,不过就是差了那么点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岁饶停止打坐,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过去,去外面走一走,指不定就突然顿悟了呢。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悬崖峭壁处山风已经隐隐开始了呼啸。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是浩浩晚风的天下了,至少现在,风还是更偏向于温和多情一些。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 远方的天空尽头被染成了一片橙黄色,云霞被分割成了一块块鳞次栉比的鱼鳞状,温暖又炫目,旷远又繁丽。 斜阳余晖下的料峭陡壁,也被浸染上了几分诗情画意。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 .. 岁饶的心情不太美好。 她被一只花里胡哨的大鸟给攻击了。 这只鸟看上去和古书上的凤凰很类似,她却认为是假的,凤凰这么稀有,哪是想碰就能碰的。 她的运气真的从小就不好。 欣赏美景时就是这么不巧,有那么一些东西,偏生就是很没有脸色。 比如说这只偶然碰见的鸟,直愣愣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正中,长得很华丽。 不过她最近并不是很想看到鸟类。 大概一个月前,韩子高为了挫败岁饶,不小心将一个鸟巢弄翻了,这是一只猛禽的灵鸟,实力比他们两个还更胜一筹,他们只有被追着打的份。 阴影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去的。 这是一只很臭屁的鸟。 刚开始入,这只鸟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愚蠢的修士,看到本鸟大爷是你的荣幸”的鄙视。 她刻意忽视了它。 结果它还来劲儿了,大概是没想到岁饶会忽视它,立刻围绕着她飞行,三百六十五度的全方位,多层次的展示着它引以为傲的华丽羽毛。 如果不是知道这只鸟的目的,她还以为它是来求偶的。 不用怀疑了,这就是一只雄鸟。 岁饶被它晃的额角一抽一抽的,就随手往旁边扔了一块石子,好死不死,这只鸟又乱窜到了另一个方向,被精准地砸中了。 岁饶:“... ...” 大鸟:“... ...” 系统:“... ...” 岁饶也没想到会这么精准。 大鸟却以为她是在挑衅它,顿时惊怒的鸣叫了一声,高昂嘹亮,百鸟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地啄了岁饶的额角。 随后迅速地飞远,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俯视岁饶,让你打我! 系统惊恐地盯着岁饶的脸:“饶饶,你的脸... ...” 它蜷缩着圆滚滚的身子,目露惊恐。完了,她是不是要暴动了?! 岁饶蒙圈了一会儿,直到额角的痛感慢半拍的传了过来。 在系统糟糕的语气下,她颤抖着手拿出了一面小铜镜,镜面上清晰地将她现在的尊荣给照了出来。 本来白皙干净的额角青了一大块,还红肿了。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这只臭鸟的主人怎么教它的?岁饶眼神不善,二话不说就祭出了鸣渊剑,剑身竖直悬浮在岁饶身前。 一时之间,她周身环绕着耀眼的光芒,周身的剑气毫无遮掩的放了出来。 肆虐的剑气将周围摧折的极其恐怖,再加上上古神剑鸣渊的加持,一时间,天地变色,所有感觉到威压的灵物都纷纷躲藏了起来,试图避免殃及鱼池。 鸣渊是刚拜完师没几天的时候,众人一起去剑阁挑选本命剑时,岁饶无意中得到的。 为什么是无意呢,因为当时的岁饶完全就没有想过要得到它。 刚踏入剑阁的时,众人一下子就被无数剑给晃的眼花缭乱,实在是太多了, 鸣渊剑作为一把上古神剑自然有其出彩之处,就连气质也是不凡,瞧瞧那剑身,锋芒内敛,就连流动的花纹都带有玄机,可想而知,一旦它出鞘,会有多么清贵不凡。 但岁饶只淡淡打量了一眼,就略过它了径直往前走去。 没看到就连韩子高蠢蠢欲动,想出手去碰它,都是爱搭不理的。 也不算没有反应,鸣渊剑直接放出了强大的剑气将韩子高给逼退了,他只能无奈地去看其他的剑。 见他完全没有希望,岁饶也就没在多留心,连他都拿不到,还是不去自取其辱了。 而且,这把剑造型过于简洁大方,不是岁饶的口味。她很俗气,就想要那些看上去华丽典雅的剑。 只有这样,才符合她那一身人间富贵花的气质,她对自己的人设一直有着明确的定位。 系统都不知道吐槽她多少次了,你干脆原地出道得了,人设少女。 岁饶很快挑中了一款长剑,造型奢华精致,在兵器谱上也是挺有名气的,出去不及鸣渊剑。 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剑!一人一剑登时看对了眼,就差双向奔赴了。 本来想摆个清高姿态的鸣渊剑,看到这个情况立时就绷不住了,直接出鞘,立刻截胡。 鸣渊剑在某一些方面和岁饶是很相似的,不然也不会在她进来后,第一眼就相中了她。 只是没想到,岁饶完全没有将它放在眼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它很生气。 本打算晾一晾岁饶,不想有一把不要脸的剑想勾引岁饶,好大的胆子! 鸣渊剑彻底怒了,强烈的剑气发出,整个剑身都发出了微微的剑鸣。 那把剑迫于鸣渊剑的淫威,只能瑟瑟发抖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任凭岁饶怎么呼唤,都是一动不动。 而鸣渊剑直接就把自己主动的送到了岁饶怀里,强买强卖,土匪行径。 抱着鸣渊剑的岁饶晕乎乎的,还可以这样么? 其他人:“... ...” 还能这样? 从被岁饶得到手后,一直没有机会给她施展自己的价值的鸣渊剑,兴奋的银色的剑身都在颤抖着。 岁饶运转灵力,只见原本竖着的鸣渊旋即剑身一横,剑柄对着岁饶,剑尖直指大鸟。 以鸣渊为中心,顷刻就幻化出了万道剑影,剑气凛然,直冲而去。 鸣渊知道这是一只纯种血脉的凤凰,实力不俗,但它也不惧怕,好歹也是一件上古神剑,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岁饶手一挥,无数剑影化作流光直冲那只凤凰而去。 它怎么会在这?! 青凰,也就是那只大鸟在鸣渊剑的被祭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惊,不好好的在那个破剑阁里安享晚年,跑出来干什么。 青凰到底也不是一般的鸟,虽吃惊,但应付能力还是能比鸣渊略胜一筹。 不过鸣渊剑作为上古神剑,实力本就不弱,如今有了岁饶的加持,竟也勉强能够和它打个平局。 青凰与一人一剑对峙着,打的不可开交。 鸣渊知道凤凰一族最是爱惜身上那华丽丽的羽毛,岁饶在打斗的过程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都可着劲儿的削它的毛。 别看现在他们和青凰不想上下,实际上在过一会儿,必输无疑,比力量,他们加起来都不敌凤凰的十之一二。 实力不行就只能智取了,青凰的羽毛接连不断地被削的七零八碎。 它委屈极了,你们打架都这么不要脸的么,这让我怎么在雌性面前抬起头啊。 青凰爱惜羽毛,打起来难免畏首畏尾,一路后退,却又不让岁饶走,双方僵持不下。 越打越远,后面打到了另一处陌生的地方,岁饶也不知道是哪里,也没空分心。 注意到的系统没敢提醒岁饶,怕她分心,影响战局。 青凰快奇怪了,太没有武德了,因为他们,现在身上没有一块好毛,它感觉自己都不清白了。 这一路上都不知道被多少雌鸟看光了身子。 脑子一短路的青凰,最后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只见它一改防守姿态,上前就将岁饶扛上了背,朝着一处结界俯冲而去,同时发出了一声长而清脆的鸣叫,万鸟称臣,群林寂静。 突然被青凰拎上背的岁饶,听到这一声动静,惊讶极了,这是什么品种的鸟?难道... . 还能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青凰又是没有预警地一个翻身,旋转三百六十五度,岁饶没有防备,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 岁饶:“... ...” 系统:“... ...” 鸣渊:“... ...” 这鸟好狗! 系统急急忙忙地放出了防护罩,以确保岁饶无生命危险,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保护着岁饶的。 其实就算它不这样做,她也不会有有事,这个高度青凰可是计算过了的,顶多会收亿点点皮外伤。 真的,只是亿点点哦…… 岁饶坠入了下方的灵池中,砸出来一朵大水花。在沉入池底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从高处直接快速的掉下水面,和直接坠地也没什么不同。 都是一样的疼。 坐在冰莲上,差点被砸到的男人,“... ...” 怎么还有高空坠物? 在岁饶进入结界后,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不过见人没有直接从他头顶上垂直下落,砸不到他,也就懒得出手。 这么点高度,人还死不了。 在水花快要溅上的那刻,边辞身手指微抬,无声形成了一个防护罩,比之水里的倒霉鬼,他毫发无损。 岁饶憋着一口气,从水池底往水面上游,灿若昭华的脸率先破水而出。 漆黑如夜的如瀑长发遇水湿透,没有了往日的柔顺干爽,此刻一绺一绺的附在了身上,一身淡绿色长裙也在水中铺散开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带着一股勃勃生机,眸含春水婉转多情,娇媚无骨丽质天成。 妖精! 看到这一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不自觉的动心。 只不过不包括边辞。 冰莲上的男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专注的理了理青凰那被削的乱七八糟的羽毛。 实在没办法,被它丑到了。 在岁饶落水的时候,它便委屈巴巴地飞到了他身旁,不住地鸣叫着向他告状。 水池周围空旷,岁饶一抬眼男人便映入眼眸。 没办法,他太亮眼了。 目之所及,硕大的冰莲上坐着一个男子,坐姿较为随意,却不掩风雅。 身姿如玉如竹,身着的月白色法衣精致中又带着简洁,银色的花纹随着男子的动作光芒忽闪忽现。 视线往上,是一张清隽俊逸的面容,岁饶此前以为黎空这个男主,颜值应该是文中顶配了,不想和眼前这个男子相比,却是远远不如,比无可比。 墨发如锦缎般倾泻而下,洒落在后背处的冰莲上,随着男子头颅微微下垂的动作,几绺墨发滑落到身前来。 稍稍低垂的眼眸温和疏离,清冷的轮廓透着一股缥缈出尘,更是显得眉目清俊如画。 灵池中水光粼粼,水光反射到男子的脸上,明灭可见,气质皎皎如月,清冷如高台神明。 她不禁一阵恍惚,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曾经看过的诗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好巧不巧,岁饶喜欢的就是这种款式的男人。 她看着边辞,目光带着痴迷,久久回不过神来。 系统被边辞磅礴的气势压心里惴惴,见她还在对着人家愣神,难得感到无力,“饶饶,你冷静一点儿!” 这个男人可不是她能够随便招惹的,要是惹怒了对方,小命难保。 “强扭的瓜不甜!!”系统试图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神智。 “没事,我就喜欢不甜的瓜……”岁饶心里恍惚。 系统:“……” 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花痴呢! 不知者无畏,她此刻完全听不到系统在说着什么,眼前的美色迷花了眼,她招架不住。 岁饶此刻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一旁的边辞没有理会她,只是安静地倾听着青凰诉说事情的始末,心下了然,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青凰的错,他也懒得追究,待消除对方的记忆便顺势将人给送出去,不过随手为之的小事。 对于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边辞熟视无睹,或者说不在意,反正一会儿她就会把一切都给忘了。 “这位姑娘,对于青凰给你带来的麻烦,在下深感抱歉,若有不便之处还望海涵。等会儿在下送姑娘出去吧。你……” 说话间,边辞始终保持着垂眸动作,哪怕没有看,他也大概知道对方现在的形容狼狈,也知道姑娘家要面子,是以并未抬眼看她,只稍稍将视线放在了冰莲前的水面上。 这些年来,他修身养性,很少动杀心了,便是面对着对方的冒犯,也能够做到心平气和。 “好......” 岁饶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嘴里下意识地应着。 系统看不过眼,你给我争气一点。 系统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反而是正在给青凰打理羽毛的边辞,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仿佛是为了查证什么,他缓缓地抬眸,将视线落在了水面上的姑娘身上。 从岁饶掉入水里后,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入眼的是一张娇娆妩媚的脸,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 他不动声色的幻化出了一颗珠子,眼见上面出现闪烁不定的光芒,眸色渐深。 下一刻手一合,珠子登时不见了踪影。 边辞话到嘴边,突然改变了主意,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换了另一副说辞,“不过姑娘还需另服一枚丹药来解毒。” 见她怔怔地看着他,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此处池水带毒性,如若不立刻解毒,恐会被寒性侵蚀,更甚者危及性命。” 岁饶听说有毒,离家出走的脑子倒是回来了一部分,“那怎么办?” 见她神色紧张,边辞安抚道,“姑娘不妨先随我到亭子稍稍坐上一坐,我去给你拿解药。” 听到有解药,她心里刹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眼珠子一转,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隐晦心思,她点了点头。 边辞见她还泡在水中,放在青凰背脊上的手指微动,岁饶整个人便从被水里带了出来,等落地的时候,又恢复了干爽。 湿漉漉的衣裳恢复原样,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她对着飞身从冰莲而来的边辞小声致谢,“谢谢……”声音细弱蚊蝇,带着往日没有的款款温柔。 系统没眼看,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没用!没用! 闻言,边辞低头看着面前脸泛红晕的岁饶,视线划过了她的脸,微微往下,落在了她的手指上,被冰池水泡皱了。 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见她眼神忐忑,摇了摇头,“不必客气。” 他睨了一眼神色萎靡的青凰,“说起来还是它的错,我这个主人的不过是尽力地在弥补过失罢了。” 岁饶快速地看了一眼青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并不能太介意。” 青凰听后,气的快要喷火了,方才这女人和鸣渊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地打它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的。 它急急地踩着爪子想上前,拆穿她伪善的面容。 边辞轻轻地看了它一眼,整个鸟瞬间噤声,跟个鹌鹑一般,缩头缩脑。 他没多说,带着岁饶往前走。 越过一片竹林,古朴风雅的凉亭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品位真高!岁饶略略扫了一下桌面上难得的茶具,暗叹。 “姑娘等我片刻。” “嗯~”岁饶乖巧地点头,软软的尾音翘了起来,别说是等片刻,便是几天也行啊。 边辞闻言神色一顿,不过随后便轻笑了一声,“请自便。” 说完,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凉亭。 望着对方挺拔如玉的背影,岁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旋即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到底该怎么把这朵冰莲花搞到手? “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耐心过。” 系统不知道为何,心里酸溜溜的,总有一种一家辛辛苦苦种的大白菜将要主动给猪拱的感觉。哪怕对方外形很优越,它还是无可抑制地有了这种想法。 它总是被岁饶揍,没想到一个外人就把自己比下去了,过分! 岁饶理直气壮:“他不同。”特殊人群区别对待。 “哪里不同?”系统很困惑,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闻言,她眼神都柔和了下来,如同一汪春水,带着情窦初开地羞涩,“他好看!” “……” 系统被她噎了噎,竟然无法反驳,“……肤浅。” 房间里,本该拿解药的边辞,凝视着掌心中光芒愈盛的珠子,神色意味不明。 边辞倒也没有纠结太多,意识到停留的时间过久,他拿起了一旁放置着的小药瓶,这是专门解寒毒的解毒丸。 迈步走出了房门,折返回凉亭。 他一走进,便看见岁饶捧着一杯茶,心不在焉。 边辞轻咳了一声。 岁饶回神,便看到边辞走进来,她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来,“你来了!”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叮咚叮咚地泉水般,动听地紧。 “咕咕!你看看我肤色状态是不是完美的,有没有疲惫之感?”岁饶面上笑着,心里却在不停的催促,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她昨晚熬夜了。 系统拒绝回答,它还在伤心呢。 迎着她璀璨地眸子,边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嗯”了一声,“坐吧。” 岁饶跟着他坐下后,两人一时无话。 边辞太久没有和其他人交流了,有的只是和灵宠之类的,便是在为避世之前,他也不是个健谈的人。 岁饶不一样,见对方寡言少语,没有主动的意思,她心里就着急了,这么下去,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发展。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她视线落于茶盏上,没话找话,“这绿茶味道不错,你的手艺真好。” 说完,又浅浅的抿了一口。 闻言。边辞倒茶的动作一滞,旋即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谬赞了。” 他将面前的“绿茶”啜了一口,味道是不错。 “这是解毒丹。”边辞放下茶杯,两指并拢,顺势将解毒丹推了过去。 “谢谢。”岁饶拿起瓶子,打开瓶塞,将一枚丹药倒出来放进嘴里,就着茶水一饮而尽。 边辞摇摇头,表示不用。 又为自己续上一杯,不动声色地暼了眼她身旁的鸣渊。 见他还是态度随和,岁饶便大着胆子介绍起了自己,“我叫岁饶,年岁的岁,富饶的饶。” 边辞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知道了。 见对方这么不上道,她心里憋闷,红唇微嘟,“你叫什么呀?” 她问的直白,没有一点委婉,倒是把边辞问愣了。 边辞思索片刻,倒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叫……”边辞。 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姑娘便支撑不住地趴在了桌面上,睡了过去。 他挑了挑眉梢。 唔……忘了跟她了,这药有后遗症。 一旁的鸣渊剑见它的主人昏睡了过去,着急的剑身都在嗡鸣震颤,没等它动作,便落入了对面的男人手中。 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它,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好久不见,鸣渊……” 因为他,本来震颤的鸣渊剑彻底老实了不少,动也不动。 打量了几眼,边辞便将它归还了岁饶,同一时刻,岁饶脚下出现了一个形状繁杂的传送法阵,很快,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青凰眼见着他放走了岁饶,急得不停的转圈圈,怎么就这么让人走了,它的羽毛白被削了! 人走了,边辞始终没有走,仍旧如方才一般坐在原位,似乎岁饶从未来过,一个人斯条慢理地浮了浮茶水。 茶香袅袅,水汽氤氲中,面容若隐若现。 蓦地,他勾了勾唇角,清冷的声调从喉咙里溢了出来,“青凰,你说是这青茶好喝还是这绿茶好喝呢……?” 平稳地音调多了抹细微的波折,如珠玉落盘,似空山碎雪。 青凰不答,他也不在意,不过眸子里多了一抹玩味,那姑娘怕是会睡上十天半个月。 冰池涟漪骤起,他起身,负手离开了凉亭,渐行渐远。 …… 第11章 轻薄他。 岁饶这一睡就是大半个月,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她的床上,头脑昏沉地站起来,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问系统,系统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混过去的时候,它和她莫名地也切断了联系,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问不出什么,她只能放弃。 重新坐回床上,大腿处被咯了一下。 “这是什么?”她皱着眉,手往大腿下一摸,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定睛一看,是个留音石。 未等她有所动作,留音石里便传出来一男声,“忘了跟你说了,解毒丹有昏睡的功效,需睡上十天半个月方能够彻底解毒……” 岁饶嘴角一抽,怎么不早说!她还没有问出他姓甚名谁呢! 想到此,她不禁一阵沮丧,这还是头一次,连人在哪里,是谁都不知道。 “强扭的瓜不甜,可关键是我现在连瓜长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小声絮语,心里十足的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第一时间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 系统心神一挑,隐隐觉得不大妙,“所以……你还准备扭么?” 就算它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令它惧怕的气息。如果可以,它真不希望岁饶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惜岁饶并不明白系统的良苦用心,闻言,她神色一顿,明显的不自在,撩了撩额前的刘海,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天色这么晚了,我们……” “岁饶!”好脾气的系统难得气鼓鼓的,想来是气得不行,圆溜溜的身子颤颤。 岁饶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听见在说,“必须扭!” 系统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她主意大的很,越是不让她好的事情她越要干,对此,它只能低声抱怨,“你叫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岁饶厚着脸皮,“所以这就需要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系统抹了一把脸。 顷刻间,岁饶带笑的脸色“吧嗒”一声,拢拉了下来,“没用!” 呵呵,女人……系统无声冷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岁饶醒来后,一连好多天,都在这附近转悠,可任凭她怎么转,也没有找到当初见到的地方,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放弃吧。”这已经不知道是系统多少次唱衰了,可岁饶却一改常态就是不放弃。 她一脸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又一次的出来晃荡时,岁饶突然感觉到她快要突破了,这才想起来要事,当即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迎接着雷劫的到来。 雷劫是每一位筑基大圆满后的修士都会面临的雷劫,此次是岁饶面临着的,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雷劫。 黑压压的浓云裹挟着雷电来势汹汹,顷刻便到达了岁饶头顶上方。 下一刻,雷电便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扑面而来,岁饶布置了一个又一个的防御结界,手执鸣渊当即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 每一个修士进阶都必须经历一次雷劫,这是天道对修士的考验,雷劫具有锻体强魂的功能,不真正经历雷劫,就不可能拥有与境界相匹配的实力,那这个修士是很虚弱无用的,这在以实力为主的天衍大陆,完全就是自取灭亡。 雷劫一次次劈下,岁饶的防御结界被雷击破了个彻底,整个人遭受着雷劫的无数次洗礼。 她被雷劈的整个人灰头土脸,就连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狼狈不堪。 喉头的血也一时间压制不住,生生的吐出来一大口,嘴角,衣襟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不过因为韩子高,岁饶感觉到自己的忍痛能力一级强。加上她看着虽然狼狈,但实际上伤还真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另一处。 青凰扑棱着翅膀落在门外,然后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对着正在练字的边辞道,“主人,岁饶此刻正在渡雷劫。” 原形形态并不能胖人从它脸上看到什么,不过语气却透露了所有,幸灾乐祸。 活该,叫这个女人削它的毛!挨雷劈了吧,哼! 它双翅兴奋地想展开,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攥着它的双翅,就如同捉母鸡的动作姿态一模一样。 青凰拼命的在半空中扑棱着,大手的主人始终不为所动。 “真吵。” 边辞淡淡道了两个字,便随手将青凰扔出了问外,大门自动关闭。 青凰被摔的晕头转向,怎么和它想的不大一样? 它不知道,房间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轰鸣的雷劫犹如泰山压顶,任何的走神,都能让修士灰飞烟灭。 岁饶只能抛却杂念,专注于与雷劫的对抗。 嘴里的鲜血还没有吐干净,又涌上了些许,腥气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如果可以,岁饶挺想洗个澡的。 她不敢张嘴,害怕又是一大口的血喷涌而出,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断顿了几秒等这副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得到喘息片刻。 紧接着就忍受着全身筋骨错位的疼痛的代价,强行调动全身暴涨的灵气,引导有序围绕丹田运转,化为灵力。 丹田里的气团在不断的吸收着灵力后,渐渐地凝固成了小球状的实体,吸收灵力的速度慢慢变缓,凝实。 随着天雷一道道的减少,还剩下最后两道之时,她以为胜券在握,不想下一刻,天雷一反常态,两道持续下落,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岁饶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凭借着灵敏的动作躲开了第一道雷,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第二道。 眼见着刺眼耀目的天雷来势汹汹,她只能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她没有力气了。 就在岁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下一刻,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带着宽阔的怀抱。 边辞来到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想都没想,便替她挡下这道天雷。 直至最后,雷劫消散,浓云散开,万道金光铺撒在岁饶身上。 她不仅实力进了一大截,连伤痕累累身体也恢复如初,天青色法衣完好无损,轻纱随风飘飞,将人衬得殊色绝艳。 至此,金丹成。 岁饶在晕倒之前,隐约看到了一张俊美的侧脸,一时没忍住,色心大起,摸了摸对方光洁如玉的下巴,并得到了对方投过来的诧异视线。 是他……她心里默念,下一刻,便彻底地晕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边辞头一次被姑娘如此轻薄地触摸下巴,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将人扔出去,不想怀里的岁饶反应更快速。 没等他呵斥,便晕了过去。 颇为头疼地抿了抿唇,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波澜,头一次觉得憋闷,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抱着昏迷过去的岁饶离开,朝着她的房间走过去。 温香软玉在怀,他没有一丝反应,始终面无表情,对于边辞而言,抱着岁饶和抱着一个死物差不多。 等到了床榻面前,他一把将人扔上去,便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系统默默地注视着全程,等边辞走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男人一看就是心极硬的,要他动情比要铁树开花还困难。 岁饶这次……恐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第12章 一窍不通 却说青凰,被扔出门外后,迟迟没有离开,就随便找了个角落趴着,不明白它怎么就被无情抛开。 等了许久,它都无聊的用爪子尖尖不停的画圈圈时,许久不见的人正负手从外面走回来,步履缓缓,恍若闲庭信步。 青凰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禁闭的门口。 许是它的视线过于强烈,边辞停了下脚步,分了一个眼神给它,“嗯?” 它像是想到了什么,“主人你是不是去帮那个岁饶了?” 话很不客气。 青凰心里愤愤不平,可恶,主人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它的心情,说帮就帮那个削它羽毛的坏女人!明明方才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的。 谴责的目光犹如实质,边辞淡淡收回视线,“要是在这么看着我,信不信你那双眼睛不用要了。” “唰”的一声,青凰耷拉下了眸子,就连羽毛都透着蔫蔫的感觉,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它身影落寞的飞走了。 对于这个浑身是戏的灵宠,边辞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联系到了另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今天去救的岁饶。 某一种程度上,边辞觉得青凰和她性子很相似。 想到这里,他眸色一闪。 柔荑轻轻抬起,有气无力地碰了碰他的下巴,下一刻昏迷后,又脱力般地直直坠落,被他的大掌接住。 柔软细腻的触感,女子馥郁的香味,一点一点侵袭着他。 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手指,似乎还残留着什么。 …… 边辞回过神后略压眉眼,只觉得荒唐,不明白他怎么会对那一幕记得如此清楚。 飞出去的青凰,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无聊。 想了想,它便朝着一处地方而去。 岁饶还没是没有死心,住在这边的院子里迟迟不肯离去。 循着气息找过来的青凰,一眼便看见了倚坐在窗台前拨弄着灵果的岁饶。 它眼睛一亮,“啾”地一声,便冲了过去,落在了窗台前。 “啾!啾!啾!” 声音清脆嘹亮,带着凤凰一族与生俱来的嗓音优势。 岁饶看到它,面上也是一喜,“你怎么来了!” 他不会也来了吧…… 她看了看青凰身后,没见到预想中的人,心下失落,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青凰没有回答她,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果盘里的灵果上,不停的吞着口水。 见它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岁饶不禁莞尔,直接将果盘推到了它面前,语气大方,“吃吧。” 这么好心? 青凰犹疑地看了她一眼,见人笑意盈盈的,它顿时移开了视线,略有羞涩地蜷缩了脚爪子。 禁不住诱惑,它埋下脑袋,大快朵颐起来,别看像小鸡啄米,却也吃的快极了,水汁四溅。 她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现在它可是联系那个男人的唯一桥梁,怎么能错过呢! 青凰吃完后,下意识地还想舔果盘,出于原形的局限,想舔也舔不了。 摸了摸稍微凸起来的小肚子,它觉得做鸟也要有良心,因此,纠结开口,“我不能白吃你的灵果,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做的么?” 闻言,岁饶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她蹙了蹙眉,“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就几个灵果而已……” “不过……却还真有一事相求,你的主人帮了我两回,加上这次,都没能够好好感谢他,你能帮我送一封信给他么?” 见青凰迟疑,却又善解人意,“会不会太麻烦你,不行就算了。对了,我这里还有好些灵果,要不要再吃些?” 听到灵果,青凰眼睛亮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可以送!可以送!吃!”主人要打便打吧,它先吃了再说。 岁饶眼底笑意深深,她又拿出了一盘更大更多的灵果,放到了它面前。 见青凰吃的不亦乐乎,她这才折身回书桌处,提笔写信。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下笔,她苦恼地换了一张又一张干净的信纸。 时间过久,她也只写下了三个字:谢谢你。 岁饶微囧,自己看着都觉得寒酸,更不用说别人了,可她真的提笔忘言,脑子里一片空白,又觉得这一句话也足够了。 她抿了抿唇,强忍着再重新写过的冲动,将信折好,放进了信封。走出去递给了青凰,让它带回去。 在它离开之前,岁饶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还想吃灵果,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就这么一句,让青凰化干戈为玉帛,它觉得,岁饶这个人还是能处的,有灵果她是真愿意分享。 “啾!” 青凰同意了。 转瞬间,便也消失不见。 望着它离开的方向,岁饶眸色平静,久久不言。 青凰衔着一封信,回到了灵御山。 此刻天色已黑,它停留在门口踯躅着,愣是不敢进去。 别看它应岁饶应得豪爽,等脑子冷静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怕的。它这个主人,脾气一向诡异。 别看他这几年修身养性,看着好言好语,但青凰知道,这只是表像罢了,内里人还是那个人。 它烦躁地在门外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和主人解释。 许久,门内突然出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进来!” 青凰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走了进去,“啪嗒啪嗒”的步子,却让边辞头疼。 他耳力灵敏,便是细微到了极致的声音,都能他察觉到。 无孔不入的声音令他无法安眠,严重时甚至头疼欲裂。这也是为什么,灵御山会如此寂静的原因,他不喜聒噪。 青凰走来走去的声音是小,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无限放大,真的吵到他了。 也因此,对着它,边辞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见它衔着一份明显是信的东西垂头丧气地进来,垂眸问道,“这是什么?” 语气不悦,他说过多少次了,路边的东西不要乱捡。 青凰闷声闷气,“这是岁饶让我带给你的……” 它心里跟岁饶说了一声抱歉,不是它不帮,是主人生气了。 闻言,边辞眼神微动。 在青凰以为凉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将信拿了过去。 见信纸上还有些青凰的涎液,边辞无声地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三两下便拆了信纸,一看到内容,笑了。 谢谢你。 还真是够简洁的。 “是个会感激人的……”他语气淡淡,见青凰想偷看,便一个转手,将信纸反扣在桌面上,没给它一丝一毫的机会。 青凰看不到,听得云里雾里。 却不妨碍它赞同,可不是会感激么,岁饶可是给了它好多好多的灵果,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它如实地告诉了边辞,拼命的为她刷好感。 边辞不置可否,一盘灵果就能够收买到,它还真是便宜! 浑然不知被主人嫌弃的青凰,一眨眼就被扔出去了。 与此同时,边辞淬了冰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你要是在走来走去的,我就把你给烤了。” 它缩了缩脖子,不想成为烤鸟。 只能蜷缩着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完全没有身为凤凰的霸气。 隔了几天,青凰又跑去找岁饶了。 她的果子实在好吃,和它以前吃的完全不同,忍了几天,实在没忍住。 不过这次岁饶却对着阵法课业愁眉不展,便是和它聊天也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青凰叼着一枚很小的灵果,囫囵吃了下去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课业不大会。”她郁闷的揉了揉脸颊。 岁饶也很苦恼,在阵法一门课上,她是典型的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不管她如何努力的理解,都像是在听天书,思考速度慢,反应迟钝。 她嫌弃地将书翻地哗啦啦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显得很清晰。 青凰上前瞥了一眼:《阵法录》。 它……也不懂。 身为凤凰一族,青凰与生俱来带有传承,与修士的修炼阵法体系不同,是以也不太懂。 想到没有帮的上岁饶的忙,它不好意思地扇了扇翅膀,吃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不帮一下说不过去。 在这一刻,它的心里有了一个人选。 见岁饶走进屋后的水池处时,它带上《阵法录》,悄无声息地折返回灵御山。 “主人……” “又有什么事?”边辞头也没抬。 青凰硬着头皮道,“我有一个朋友……” 边辞挑眉,它哪里来的朋友? 薄唇轻启,“什么时候会说人话的?”是鸟话不会说了么,还它的一个朋友。 青凰:“……”它觉得有被攻击到,谢谢。 屈服于强权,它忍气吞声,“是岁饶,她有一门阵法课业不会,我就想来问您一下。” 见边辞没有不悦,它便将《阵法录》递给了他看。 熟悉的封面映入眼帘,边辞没忍住嘴角一抽,他记得,这可是最基础的阵法入门书籍了,只要稍稍花点心思,没有那个修士学不会。 他的手动都没动,里面的内容于他而言,倒背如流,根本不需要再看。 边辞没有和人交流的心思,也懒得用留音石,他将视线定在了青凰身上,突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传声器。 觉得大事不妙的青凰没等离开,就被他摁住,传授了一大堆不属于它这种鸟该记住的知识,让它给岁饶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 两柱香后,他道,“听懂了么。” 听不懂!云里雾里地青凰觉得脑子昏昏涨涨的,本想反驳,却在触及对方的视线后,怂了吧唧地弱弱道,“……懂了。” 闻言,边辞满意挥手,“出去吧。” 青凰害怕再过一秒就忘记了,火急火燎地跑去对着岁饶复述。 它到时,岁饶正双脚泡在水潭中,不时地晃了一下水,时不时的有灵鱼过来与她嬉戏。 她还在怀里逗着毛发蓬松软绵的灵兔,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岁饶……!”青凰的声音由远及近。 岁饶动作一顿,回眸,不等她说什么,青凰便噼里啪啦砸下一大堆话,“五行聚灵阵,要以阵基为底、阵纹为脉……” 许久, “……听懂了么?”青凰剧烈地呼吸着。 听不懂。岁饶诚实的摇了摇头。 懂了!青凰二话不说,又离开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岁饶莫名,这是怎么了。 青凰才刚进入结界,边辞便感知到了,他侧目,“怎么又回来了。” 它憋闷,“岁饶她没听懂。” 边辞疑惑,这不是很简单的么,他自觉讲的已经很浅显了,旋即反问,“为什么没听懂?” “不知道!”青凰气呼呼,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听懂,尽管它也没听懂。 边辞沉默了下来,他觉得有必要做一顿烤凤凰肉了,没大没小。 察觉到他的视线逐渐变得危险,青凰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吓得羽毛一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见此,他收回了视线,不想再看一眼这只蠢鸟。天天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将它留了下来,平添聒噪。 兴许是觉得青凰站在这里太碍眼了,边辞手指在微勾,直接一掷,一枚传音玉牌精准地轮到了它怀中,被它接住了。 青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反复看了传音玉牌和他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本想出生确认是不是它想的那个意思,边辞已经不理会它了。 无奈之下,它只好带着传音玉牌离开去找岁饶的,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说,就让它猜来猜去。 摩挲着《阵法录》书籍封面,边辞略略走神,也不知道那一刻他是冲动还是下意识地决定,居然就这么将传音玉牌给了青凰,让它拿给岁饶。 奇怪! 他捏了捏眉心,不受控的冲动已经是见到对方后第二次出现了。 作为一个喜欢掌控欲极强的人而言,他并不喜欢这种不能控制的感觉。 云水阁,水潭处。 岁饶两只白皙娇嫩的爪子,此刻正抓着灵兔放在怀里不停地揉捏着,脸也直接埋进了对方毛绒绒的肚皮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好舒服哇~ 灵兔太可爱了,尤其还是这种肉兔,养肥了还能再吃,功效多样。 她在水潭边养了好多个肉兔,兴致一来了,就忍不住上手揉捏,吸兔兔,太上头了,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的了毛绒绒。 没有抵抗力的她,就连床上了抱枕,被子等,都力求软绵好摸。 岁饶玩兔子玩的不亦乐乎,一旁的系统通过灵兔那红通通的眼睛,莫名觉得它很可怜。 毛都被撸的掉了不少,再让她撸下去,是不是就要秃了。 不忍直视地它只能装作看不到。 想到岁饶还有课业没有完成,系统无声叹息,是它没用,没有让它家饶饶体会上拥有的系统的快乐,连辅导个课业都不行。 就这它自怨自艾地时候,青凰又回来了,它将一枚传音玉牌放到了岁饶身旁,“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 “嗯。……嗯?!”岁饶侧目,眼带惊讶。 “为什么?” 青凰暼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因为我去找主人帮忙了。”辅导课业。 感谢它吧,如果不是它,可能她都没有这个福气。 它骄傲地停了停胸膛,好人好事又做了一件,不愧是它。 还不待岁饶出声,岁饶坐着的地方旁边,传音玉牌突然亮了,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系统提醒,“岁饶,亮了。” 青凰则是推了推她。 岁饶漫不经心地撸兔子,她在扒拉灵兔的小尾巴,别看它尾巴就那么一坨坨的,一拉才知道还挺长的。 一拉一放,灵兔那犹如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的羞愤眼神,让她觉得有趣又生动。 心神被吸引的岁饶自然是没注意到传音玉牌的动静,还是被系统和青凰给提醒才回过神来。 顺势接了一句话,“哦,亮就亮吧……” 几秒后,水潭周围回荡着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亮了什么?!” 青凰沉默,不想回答她。 岁饶愣了愣片刻后,撸兔子的手突然一抓紧,兔子的毛被她抓得死死地,整个灵兔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岁饶可没心思管这些,只见她惊叫道:“什么!传音玉牌~~” 声音被吓的说道“牌”字的时候都变调了。 眼见着传音玉牌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旺盛,青凰也急了,岁饶怎么回事儿,磨磨唧唧的,它的主人耐心可不多。 岁饶急着去拿玉牌,又惊觉现在抱着灵兔腾不开手。 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啥灵兔呢,白吸了这么多年的灵气,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来就应该被做成麻辣兔头。 紧张着紧张着,岁饶不小心就手滑地把怀里剧烈挣扎的灵兔,直接就是顺溜地后一抛。 灵兔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如同流星一样坠入了水潭中间,本来就蓬松柔软的兔毛一下子就炸开了,像是吸饱了水的毛球,漂浮在水中。 系统:“... ...” 青凰:“……” 灵兔:“... ...” 我们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岁饶反复酝酿了一下情绪,强自镇定了下来,才巍巍颤颤的点开了传音玉牌。 “怎么这么久才接通。” 没等岁饶开口,传音玉牌就传过来一道男音,音调一如既往的冷淡,凌凌动听。 边辞耐心确实不好,岁饶是让他等过最久的人,不知为何,他就是出奇地没有烦躁,反而能够安静的等待了许久,知道对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想来是这些年的修身养性起了作用吧。他下意识地把原因归功于此。 况且,她与天道预警息息相关。 想到这里,他眸色暗沉了下来。 “你在听么?”岁饶一开始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架不住她能扯,生生围绕着对方上次助她度雷劫的事情表达的感激。 兴许是久久不见对方,回应,她没忍住轻声询问一声。 同时,眉头微皱,难道对方是觉得她过于聒噪?还是对话题没有兴趣? 回过神来的边辞,“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极富音质的一个字,明明很简短,可透过传音玉牌清晰的传入岁饶的耳朵时,却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的心一颤,白玉般的耳朵慢慢地染上了红,清透如玛瑙。 怎么会有人这么和她的心意,头从到脚,就连头发丝,都让她心动。 没眼看的系统懒得理会她发春。 青凰不明所以,岁饶的脸怎么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就连声音也和往常不大像,造作的不行,它听着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想在听下去,它飞走了。 边辞没有和她纠结太多上次的事情,他直入主题,“你可有哪里不会?”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书。 闻言,岁饶笑容一僵,哪里不会?她哪里都不会! 连个寒暄都没有,直接就提起了她最讨厌的阵法课业,真是个直男。 “……我觉得你可以从头再讲一遍。”岁饶斟酌片刻,如是开口道。 “……” 对面沉默了好久。 岁饶也很尴尬,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蠢钝不堪的形象。 在她说出口后,边辞都不用琢磨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她对于阵法是真的一窍不通。 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不懂?! 从未被翻看过的《阵法录》被他拿了过来,翻了两三页,见里面的内容确实是熟悉的。 岁饶是怎么学的。 岁饶如果知道他的疑惑,一定会冷笑的说,睡过去学的。 她真的对阵法不感兴趣,但还是要辅修,不学不行。 每次夫子一讲课,周公便召唤她去了。 也不怪她吧,夫子长的太国泰民安了,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一时没忍住就…… 这也导致了,岁饶每一节阵法课都是睡过去的,课上完全叫不醒她,可奇怪的是,下课时间一到,她就自动醒来了。 多次下来,夫子都懒得理她了,只要不影响他授课就行。 边辞对岁饶上课的水分有所怀疑:就算难也不应该连第一页都没看懂,这已经是入门的初级水平了,都不用带脑子的。 他也是如实问的。 见对面的岁饶一直讷讷不语,边辞了悟。 他觉得有必要给她补一下知识,就先从她的课业开始吧。 “这一页主要是讲五行聚灵阵。聚灵阵,有名为天地聚灵阵。以阵基为底、阵纹为脉、阵石为源、阵旗为眼,将灵气汇于阵基之中。聚灵阵种类繁多,你现在所习的是最为简单的一种... ...” 他也不多讲,就将五行聚灵阵的所有基础内容给她恶补了一番。 几柱香后。 “听懂了么?”边辞温声询问。 岁饶咬着食指,我能说没听懂么? 说实话,对方授课能力非常高,不仅说话幽默风趣,对于阵法的理解也很好深,一些难而复杂、晦涩难懂的句子都被他三言两语讲得浅显易懂,使人听了茅塞顿开,恨不得一直听下去。 但那不包括岁饶啊, 她连阵法最基础的入门知识都没学明白。 哪怕边辞再有本事,课讲得再好,岁饶没有底子,身边有大能尽心传授都是白搭,她听都听不懂,云里来雾里去的。 尽管对方讲的已经是最基础的了,她还是听不懂。 边辞也没想到她的基础薄弱到这种程度,一见对面习惯性的沉默着,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了。 哦,小姑娘一句都没听懂。 虽然知道有对方的原因,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他真讲的很差劲? 如果岁饶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谦虚的摆摆手:害,你没错,错的只是你对我太高看了。 边辞仔细的回忆着以前对他人那只言片语的点拨,哪个不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更有直接当场突破的。 这就更不应该了,别人只听了他几句话就明白的透透彻彻的了,没道理自己给岁饶讲了半天,岁饶一句都听不懂。 除非... ... 除非她连最基本的阵法知识都没有搞懂,不然不会如此。 边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你阵法基础知识记得多少?” 岁饶讪讪一笑,比了一比两个小食指,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又放了下来,“大概……也是……不太多的... ...” 嗯,明白了。边辞在听完岁饶的话后,顷刻间神色更为冷淡。 感情都没认真上过课。 边辞从来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在他眼里,没有任何术法是难的,别人看了半天都看不懂的东西,他只需要看几眼,基本上就了解的透透彻彻,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 当年别人问他的问题高深晦涩,可他还是觉得浅显不已,他不过点拨了几句,他人便茅塞顿开。 当然,他愿意指教也是在心情稍稍愉悦的时候,所以旁人求他指点可谓是难上加难。 边辞也没有想到,千年后,他直接就在岁饶这里遭遇于人生第一次挫折。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还会有无数次,岁饶用自己来证明,有些人,你是永远都教不会的... 边辞第一次如此耐心地教一个人,还是如此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术法,对方没领悟就算了,居然还完全听不懂。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也来脾气了,就算是一块朽木,他就算是硬掰也要掰到她学会阵法为止,他就不信了,一个岁饶都教不好。 不过瞬息之间,他就做出了决定:“你以后的阵法课我来教,从头学起,从明晚开始。” 说完,就切断了传音玉牌,看来是被岁饶气的不轻了。 对着黯淡下来的传音玉牌,岁饶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是来和他增进感情的,不是来给自己找个夫子来补习,然后偷偷惊艳所有人的。 第13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专心点儿!”边辞的嗓音中带着深深地无奈。 “啊?哦!” 岁饶立刻从走神中回过神来。 这段时间的教学已经足够边辞摸清了岁饶的底。别说是基础了,连天赋都没有。 岁饶在阵法这一门上是真得毫无天赋可言。 边辞给她讲起课来可以说是,讲课本内容揉碎了掰烂了才喂进了她的肚子里。 可即便如此,岁饶还是听得勉勉强强。 但边辞从来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他自己本身就卷的比谁都厉害,面对着这个朽木,他用尽了此生最好的耐心。 耐心极限还呈现出了无限放大的架势,显然已经做好了和她死磕到底的准备了。 此刻见岁饶走神,他神色不变,只要人还在就行,学的多少是多少。 当对一个人的要求被放的低的不能再低的时候,对方哪怕只是稍稍做的好一点儿,那都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见岁饶逐渐磕磕绊绊的听懂了他的所说的东西,并且偶尔还能回应一二。 边辞头一次在她身上体会到教学的成就感,他欣慰地笑了下,笑意微不可察。 她今日的脑子比昨日灵光多了,不晓得是不是方才吃多了核桃。 不知不觉间,他对岁饶的要求已经到了没有要求的地步,她还在学就好。 这段日子,足够边辞摸清对方的性子,知道她喜欢听彩虹屁,所以当她取的进步时,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果然,成效显着,岁饶学习的劲头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旺盛了。 一直在阵法课上毫无头绪,三过家门从不能入的岁饶,头一次听到有人会在她烂的不能再烂的阵法课上夸她,怎么能不惊喜。 尤其是夸的这个人还是边辞。 岁饶只觉得每次听了他的赞美之后整个人又可以了,哪怕是知道他的目的,她还是很亢奋。 心上人的夸奖与别人的夸奖含金量自然不同。 这次也不例外,在听到边辞夸了她之后,整个人乐开了花。 不过嘴上还是意思意思地谦虚了那么一下:“哪里哪里,不过是突然间有了一点思路罢了,说到底还是得感谢你。” 听着小姑娘那明显喜滋滋但又故意谦虚的清甜嗓音,仿佛能透过传音玉牌看到她那略带矫情的小模样。 边辞眼中的笑意不知何时弥漫开来,清冷的气息也柔和了些许。 两人在授完课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聊了几句,岁饶率先熬不住,切断传音后就睡了。 哪怕是修炼了之后,睡觉变得可有可无,岁饶还是保持着睡觉的习惯。 边辞倒是没有说什么。 岁饶过上了白天上课加修炼,晚上继续上课的规律日子。 韩子高闭关之后,她白天的日子好过不少,至少白天不用天天被压着打,但忙碌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少。 白天黑夜,她几乎连轴转,也就只有睡觉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了。 日子就这样,如同流水一般平静又快速的过去了。 * “饶饶!饶饶!大消息!!” 一直在闭门造车的系统突然崩了出来,大嗓门嚷嚷嚷的,吵得人耳朵发疼。 彼时的岁饶正在院子里练剑,手持鸣渊舞得是凛然生风,既有力道与精度,又又不失举手投足的唯美。 岁饶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力求美丽无缺的女孩子,她自然也就不允许自己剑法的动作丑陋。 在剑法达到十分精湛的前提下,还要不断的修改一些动作,既能简洁到不影响对敌速度的同时,也要确保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自成画。 既想剑法厉害又想动作唯美,难度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啊,做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剑修的大美人,难度也是很大的。不比那些修炼的人难度少多少,因为她们在美的过程中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 就拿岁饶来说吧,作为一个对美的终极追求者,她的不是正在美。就是在美的追求,对于剑法的美感,可谓是追求到了严苛的地步。 有过一段时间,一个剑法动作练不好,她就每天早早的起床练习着,一直挥到全身彻底脱力才罢休。接着第二天继续,一直到那个剑法练好为止。 系统当时都怕她走火入魔。 在世人感叹岁饶不仅天赋卓绝,就连一身剑术都舞得跟在跳舞一样唯美,又杀伤力极大的时候,却不知她在背后就为此付出了多少。 无论是什么都是不容易的。 系统默默感叹。 不过也幸好岁饶爱美,不然她也不可能将自身变得这么优秀。 为美丽而奋斗的岁饶面无表情,语气也带着隐隐的不耐烦:“什么大消息?” 手挽着漂亮十足剑花,动作凌厉,毫不含糊。 哪怕是系统叫着她也没能够令她停下来。 “也不算大,而是原着中男女主的名场面来了。”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 “什么名场面?” 岁饶疑惑,就连舞剑的动作也滞了下,生生给行云流水的动作留下了瑕疵,让她不自觉地拧了拧秀眉。 这段时间,她忙的都快把这两个忘了,除了去上课就是在院子里练剑,外加晚间上课。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他们你侬我侬。单身狗也是有自己的倔强的! 所以人还是得忙碌一点,一忙碌起来就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就是女主沈轻蕊亲自做一碗莲子羹给剑尊黎空,不过那碗羹被原着中的你打落在地,黎空没能吃到。自此之后,女主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做给他吃,两人相爱后这莲子羹就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定情信物。”系统激动的回应道。 “哦……”岁饶一点犹豫都没有,“没兴趣。” 她忙着练剑呢。 嘶! 这个动作好像不太熟练... ... 岁饶皱着眉,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系统给糊了一脸。 但系统还是撑住了。 听到岁饶的话,它急了:“不是,关键是她的莲子羹里面放了一种极其珍贵的灵植,连沈轻蕊自己都不知道,那种灵植吃了后还能增加百年修为。” “那又如何?”岁饶完全不动心。 “关键是那个灵植是你的!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效,那就是美容颜养。服用它的人,容貌会较之当初提升一个很大的档次。” 系统急吼吼地说道:“你特意种在莲池中,因为你当时见它喜水,就放在那里种了下来。” 听到有极其出众的内容功效后,岁饶舞剑的动作当即就停了下来。 作为一个对容貌特在意的人,听到灵植还有美容颜养的功效。记忆不过三秒的岁饶立刻从她那个金鱼脑子中扒拉了一下久远的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既然是她的东西,自然是自己来享用的,怎么能便宜了她人。 不问自取即为盗。 黎空不知晓,沈轻蕊还会不知晓那灵植是她的,沈轻蕊当时可是看着她种的! 不过木已成舟,当时就岁饶和沈轻蕊两人外加一个系统,她也不好证明她当时在场。 就算岁饶揭发她,沈轻蕊也能矢口否认,而且既然是沈轻蕊送给黎空的,她也不好直接就明目张胆的抢过来,尊师重道的道理岁饶还是懂的。 灵植就算真在里面,给了黎空那也是一种孝敬的体现,名义上就算东西是自己的,也不太好动手。 那…… 那碗羹只能吃进自己的肚子里面了。 岁饶眸色一暗,更重要的是,她想去试探一下世界意志对于她破坏剧情的容忍程度,她并不想如此被动,还是要摸清楚为好,不然像原书里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可就不好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系统说了之后,得到了它的支持。 不再犹豫,岁饶急匆匆地往黎空的住处而去。 脚才一踏进去,刚好看到沈轻蕊打开食盒,准备要将那碗莲藕羹给端出来。 她眉心突突,沈轻蕊怎么好意思的。 “莫生气莫生气!”系统努力地安抚她。 岁饶的出现是猝不及防地,以至于殿内的两人都怔了一怔。 沈轻蕊伸手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面上很明显的在疑惑,她怎么来了。 在快要走到门口时,岁饶的神态也恢复了过来,朝着殿里走进来,衣香袂影,娉娉袅袅,一副大家风范。就连措辞都在来的路上准备好了,完全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眼见黎空朝她看了过来,岁饶便缓步走到黎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启禀师尊,弟子岁饶有一事禀告。” “什么事。”黎空颔首。 “师兄突然向弟子传来了一个消息,让弟子禀告给师尊。接受到消息后,自己立刻就赶了过来。礼数不足之处还望师尊莫怪。” “无妨。”黎空示意她说下去。 岁饶就将韩子高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黎空怎么抉择了。 况且她也没有撒谎,确实是韩子高让她带的话,不过不是今日传给她的,而是昨天清晨,不过当时忙着梳妆的岁饶忘了。 这不,今天干脆就带了过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黎空听后若有所思,回了岁饶一句:“为师知道了。” 沈轻蕊见岁饶一点眼色也没有,还在直杵杵地站在那里,一口银牙要咬碎了。 岁饶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直愣愣的站在这里,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她恨啊。 沈轻蕊柔柔开口:“师妹。” 听到她的话,岁饶这才朝着她转身看过去,一时间面带惊讶,仿佛进门到现在才注意到了她。 “师姐!你也在这啊,都怪我,刚才太急了,没有注意到,师姐这么大度,应该不会怪我吧?” 岁饶话里是满满的自责,实际明捧暗贬。 沈轻蕊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不原谅岁饶就是她不大度,原谅岁饶呢,那就坐实了大度,那这样沈轻蕊就发作不得。 看似道歉,实则语带锋芒。 沈轻蕊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在报复自己摘了她的灵植。 沈轻蕊也不是故意的,等到摘了之后都煮成羹了,总不能让她给岁饶变出一朵活生生的灵植吧?怎么能怪但她头上。 再说了岁饶自从种了它后,就没怎么去照料它,反而是自己精心呵护。 日子久了,沈轻蕊已经在心里认为,那颗灵植是自己的东西了。 本来她还以为岁饶忘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看对方这来势汹汹的模样,说不是故意的,沈轻蕊都不信。 沈轻蕊再恨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的看着她,心里怄的要死。 这东西都变成这样子了,我看你还怎么拿回来。 岁饶哪里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嗤笑了一声,对沈轻蕊更加看不起。 其实一开始知道沈轻蕊是女主,她也没有太大的想法。没想到她不去惹事,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说实话,一颗灵植并不是岁饶针对沈轻蕊的原因。 她自小锦衣玉食,见过的宝物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就这棵灵植,说难得却也没到百里挑一的程度。 岁饶这次不过是来给沈轻蕊添堵的。 两人之间的恩怨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本命剑是一个剑修最重要的配剑,甚至可以说是生命。 看看那些把本命剑当成老婆的修士,穷自己可以,但绝对不能穷着自己的剑。 个个要死要活的攒灵石来为本命剑进行昂贵的保养,而一件法衣一直穿到死都可以。 拜完师后,弟子们是可以进天极宗剑阁去挑选自己的本命剑。 作为剑尊的弟子,他们肯定是和其他长老的真传弟子是第一批进去的。 后来的岁饶得了鸣渊剑,韩子高得了长空剑,其他所有人也都拿到了自己的本命剑,就差沈轻蕊了。 她在那里犹豫不决,看上她的,她不想要,没看上她的,想要的要死。 典型的眼高手低。 就比如说岁饶的鸣渊,沈轻蕊心动的要命。 在沈轻蕊还没有选出的时候,她就一脸柔弱无辜的看着岁饶和她手上的鸣渊。 “真羡慕师妹,都不用做什么,就能拿到了鸣渊剑。”那欲哭不哭的表情仿佛谁欺负了她。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她也想要这样子的剑。 沈轻蕊比岁饶提前注意到了这把剑,她心里蠢蠢欲动,可无奈人家鸣渊就是不搭理她。 现在这么说,无非是指责岁饶横刀夺爱。 说着说着,沈轻蕊还想上手一摸。 鸣渊也是个有脾气的,除了主人谁也不能乱碰乱摸,自然也是不乐意沈轻蕊的靠近,况且它感觉到她的气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凌厉的剑气一放出来,沈轻蕊的手指直接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鸣渊剑在警告,再敢靠近一步,就不是划伤手指那么简单了。 沈轻蕊被鸣渊剑落了面子,场面一度尴尬。 在听到她这厚颜无耻的话,再看着她那恍如强盗的行为,人群中有人嗤笑了一声。 沈轻蕊的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不少。 沈轻蕊这番话要是宗门其他人听了,还以为她只是感慨一下岁饶的好运气。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都是此次的考核的二十名弟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本身也很聪明,立刻就听出了沈轻蕊那莲言莲语。 本来在拜师大典上就对沈轻蕊感官不好,此番看着她的做派,还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有剑看上你还在那里挑挑拣拣,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格。 岁饶也是烦透了沈轻蕊的夹枪带棒了,再不快点选,大家就要陪她在这里耗着了。 她皱了皱眉:“师姐说笑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机缘。师妹也不过是侥幸得到鸣渊的看中罢了。” 岁饶一番话回的滴水不漏,但又暗指沈轻蕊有剑看中还这么贪心。 话一出,众人都附和起来,他们忍了沈轻蕊很久了,所有人都选好了剑,就她一个人在哪里磨磨蹭蹭,烦死人了。 剑阁有规定:同一批进去的人要同时出来,不得少人。 不然他们何至于如此。 沈轻蕊听到众人那若有若无的嘲笑声后,脸色变了变,最后不情不愿的挑了一把看上她的剑,就离开了。 回到缥缈峰的沈轻蕊回忆起方才的种种,竟在黎空授课的时候,话里话外的说岁饶欺负她。 不明真相的黎空听了,还以为是岁饶欺负沈轻蕊,眼中带着不悦之色,问她可有此事。 岁饶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韩子高可就不乐意了,替岁饶讲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夹带私货,说起来的时候,语气四平八稳,面上还是一脸的正义凛然,直接就将沈轻蕊的面子里子都扒了个干净。 最后还是黎空有意维护一下沈轻蕊的面子,不过后面也将她关禁闭一个月,罚抄经书一百遍。 沈轻蕊和岁饶、韩子高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就是岁饶对沈轻蕊看不过眼的原因。 沈轻蕊很明显也是想到了往事,看着虽然的眼神也有一点儿不太对劲儿了,不过她都倒没敢在黎空面前做什么。 只见她眸色一闪,笑着回道:“哪里,师妹有事情禀告,一时之间没看到我是应该的。” 岁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接着眼珠子一转,仿佛才看到了那个食盒一样,看着沈轻蕊眼神疑惑:“师姐,这是什么呀?” 沈轻蕊在无声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是什么你会不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跟我玩什么聊斋! 不过再如何两看生厌,她还是柔柔地说道,“这是我给师尊做的莲藕羹,这段时间师尊教导我们辛苦了,我就想着做一点儿东西给师尊尝尝。” 说到黎空,沈轻蕊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孺慕。 不等黎空说话,就见岁饶对着沈轻蕊嗔道:“师姐真是有心了,哪像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还是师姐有孝心。” 闻言,沈轻蕊笑容一滞,岁饶这是在嘲讽自己闲着没事干,净干一些没用的事。 两个女人一台戏,沈轻蕊和岁饶凑在一处没一柱香,一来一往之间都不知道多少台戏了。 岁饶故作惊叹的将沈轻蕊做的莲藕羹从食盒中端了出来,还挺香的。 “师姐,你做的莲藕羹好香啊,师妹闻着都想吃。”岁饶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脸的纯洁无辜。 沈轻蕊压了一下怒气,缓声说道:“师妹可不可以等下一次啊,这是师姐做给师尊的。” 岁饶闻言轻轻“哦”了一声,那一股子的失落怎么都掩盖不了。 黎空在一旁看着,见她一张明艳的小脸蔫蔫的,想了想,就说道:“无妨,你想吃就吃吧。” 也就一碗羹而已,不妨事。 岁饶闻言,一双桃花眼都充斥着喜悦,她看着黎空,“真的可以吗?” “自然。” 黎空点头,他并不是很喜欢吃莲藕。 “可是师尊,这是我特意做给你的,更何况师妹才吃完东西,可能吃不下了。” 沈轻蕊急急忙忙地开口。 黎空俊朗的眉目微微一动,视线从沈轻蕊转到了岁饶身上,微微启唇,正想说着什么。 下一刻就看到岁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勺子,直接就舀了一口。生怕黎空和她强。 话到嘴边的黎空:“... ...” 这倒也不必。 无力阻止的沈轻蕊:“... ...” 岁饶这个小绿茶! 岁饶用实力证明自己还能吃得下。 许久,沈轻蕊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扯了扯嘴角:“... .师妹,勺子还在食盒上呢,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勺子?” 话里话外都是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岁饶一点儿也不慌,一边吃一边抽空看了一眼沈轻蕊。 “我习惯什么都塞到空间放置,不管是需要的不需要的,所以有勺子不是正常的么,我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勺子,师姐要不要看看,师妹还可以送你一个” 沈轻蕊:“... 不用了。” 她又不缺勺子。 想到辛苦熬制了大半个时辰的羹就这么落入了岁饶的肚子,她就气的抓狂,还要勺子,她恨不得一勺子拍到岁饶面上。 被两道视线盯着,岁饶仍旧气定神闲。 吃得心满意足,将空碗放回食盒后,岁饶才说:“吃了师姐的莲藕羹我真是羞愧,不过这真好吃。” 黎空敛了敛眉,沉默。 沈轻蕊却觉得眉心狂跳,我怎么没看到你有半分羞愧的样子? 岁饶也不在意他们回不回答,继续说下去:“为表我的歉意,我明天就重新替师姐做过一碗莲藕羹,来赔给师尊。” 沈轻蕊无语,我想自己做,不想你帮我做! 下意识的忽略了沈轻蕊,岁饶对黎空保证:“师尊放心吧,明日的莲藕羹一定会有的。” 黎空眉心微动,心里是拒绝的,倒也不必,为师不是很想吃莲藕羹。 “弟子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他们说着什么,岁饶就拎着食盒溜了。 毕竟要弄干净才好还给人家。 沈轻蕊看着岁饶那渐行渐远的袅娜身影,气了个半死,最后也只能心里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等行至远离他们的假山后,岁饶再也克制不住,生生地呕出来一大口鲜血,淅淅沥沥地落在泥土中,将一部分的泥土染成了深色。 “饶饶!”系统惊恐。 岁饶扶着石头有气无力地虚靠着,红润的脸颊早已经褪去了血色,苍白不已,“世界意志真的很排斥我们。” 虽然周围没有什么人,不过再是小心谨慎为好,她用心音对系统说道。 原书里沈轻蕊并不是一次便能将莲藕羹送出去,一是黎空不喜甜口被再三推拒了她,恰好让有事过来的原主有机可乘,而后装作不小心,便将那碗莲藕羹给打翻了。 关键是她没有脑子,做错了事情还不认错,黎空便在沈轻蕊的“求情”下,将她罚去关禁闭。 之后沈轻蕊借着莲藕羹被打翻了的由头,觉得很对不起师尊的期待,又再次做了一碗。 原书是这样形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徒生波折,面对徒弟期待的眼神,黎空略感动容,接过了莲藕羹细细品尝起来。】 岁饶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阻碍,可就在她违背原书剧情并没有打翻莲藕羹,反而自己享用的时候,能感觉到世界意志对她的警告。 在她说出重新做一碗的时候,对方怒气更是达到了巅峰,一种神魂俱焚的疼痛撕扯着她整个人,直到她向它保证会将做好的莲藕羹送到沈轻蕊手中而不是自己送给黎空的时候,惩罚才消失。 为了不让黎空和沈轻蕊怀疑,岁饶压下心口翻涌的疼痛,匆匆告退。 这一次,显然是她钻了小空子,才能够脱身,不过虽然没有丢命,受的伤却是不小。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丛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岁饶一改虚弱,眼神凌厉地朝着那处看去,“是谁!” 第14章 尊师重道,合乎常理 听到岁饶的呵斥声,在刚走过来的小弟子顿时心生忐忑,他听同门弟子说过,这位岁小师妹脾气也不大好,听这语气会不会迁怒他啊。 他瑟缩地出现在了岁饶面前,头也不敢抬。 见是一位面生的弟子,她语气和缓了不少,“这位师弟,可是有什么事?” 小弟子见她语气恢复和缓,没忍住偷偷抬头瞄了一眼传说中的第一美人,瞬间怔愣住了,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艳。 见她含笑地看着自己,他红了红脸,为自己的失神而羞愧,定了定神,他轻声解释道,“青云长老让我来邀请剑尊小聚。”不想还没有过去,便听到了此处传来的咳嗽声。 见岁饶面色苍白,他眼中担忧,“师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岁饶一愣,没想到他还挺贴心的,摇了摇头,“小伤罢了,没什么大碍。” 见他还定定的站着,她笑了下,“快去吧,别耽搁了工夫。” 小弟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花费了多少时间,心里一阵紧张,生怕没能够及时的传达消息,被青云长老怪罪。 看来时对方阴沉沉的脸色,不像是简单的邀请剑尊过去小聚这么简单的,不过他却不好对岁饶说。 他只能匆匆告退。 就在他快要离开假山的时候,岁饶突然说,“还望师弟默将此事说出去。” 她手指一弹,一瓶上好的丹药便出现在了小弟子的手中。 小弟子自然无有不应。 等人彻底走后,岁饶才撑着身体勉强回到了她的房中,调息了整整一天,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 是时,夜阑人静。 岁饶突然询问边辞,“我明天做莲藕羹,你要不要吃?” 经历过长时间的教学,她自觉和边辞关系亲近了一点,再加上两人平时还会聊一些其他的事情,不单单只局限于修炼。 只能说,边辞这人能处。 每次岁饶跟他聊天都觉得是享受,不管岁饶说什么,他都能够接上一二,知识面非常广博。 人还知情识趣,有时候知道岁饶心情不好,就默默地倾听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时候。 按照岁饶的话来说,那就是比她的叔父还像是亲爹,耐心到爆。 现在在岁饶的心里,边辞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已经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了。 这边的边辞保持缄默,他在想,岁饶会做么? “你不信我?”岁饶质疑。 边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不是他不相信她,就她食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把厨房炸了就好。 好了,不用回答了,岁饶已经从边辞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等着吧,我明天做给你看。 岁饶忿忿地切断了传音。 边辞看着传音玉牌黯淡下来的光芒,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敲了桌案,神情若有所思,这是生气了? 做东西这件事情明显就是边辞的知识盲点,自从辟谷之后,他就不怎么食用过糕点等世俗之物了。 他并不太注重口腹之欲。 边辞记得书房好像有做糕点、做羹饭的书籍,要不去看看怎么做,到时候自己再指导一下她? 想了想,他还是站起身朝着书房中的书架走去。 挺拔如玉的身姿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带起了一片清冷从容之气。 由于岁饶只说了一句话两人就不欢而散了,这个时候的边辞并不知道她做东西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给他品尝,而是拿去赔罪的。 不然他绝对没有这么积极主动。 给别人吃,见鬼去吧! 不过此时挑灯夜读的边辞是不可能知道了。 他难得心情不错,平日里看不上眼的食谱也觉得生动有趣。 翌日。 岁饶格外积极地奔下山去,至于为什么缥缈峰有厨房,她却没有用,原因非常简单。 她确实不会做任何的糕点、饭羹。 昨晚是因为边辞的不信任,一时之间就很要面子,却忘了她确实不会。 系统数落她,没有这个金刚钻非要揽这个瓷器活。 岁饶回答的是理直气壮:“又不是只有我不会,你见过那一个仙门世家的大小姐会这些,只要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她们亲自下厨,不过是站在门口指挥几句,然后就等着厨师将成果端到自己的面前,成果就是自己的手艺。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就是其中一位。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把她叔父叔母也给感动的不行。 “你的话听上去很骄傲?”系统无语。 “哼!”岁饶傲娇的扭过头。不然让她怎么说。 认真算来,这么些年,岁饶大致上只学会了吃,不过就算是这样子,她相信自己也是可以的。 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如果不行,那一定是钱没给到位。 在她从小到大的观念里,就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给的钱不够多! 岁饶兴冲冲地奔下山后,直接就小手灵石一砸,有着一堆的厨师愿意教她。 她包下了一个厨房,让几个厨师一对几的教她,虽然岁饶阵法课没什么天赋,但不知道为什么,学起这些来有如天助。 半个时辰的时间,岁饶就学会了做莲藕羹,做的有模有样的。 见时间还很早,她干脆在学做其他的糕点。 岁饶做事很专心,以至于传音玉牌亮了亮,不久又暗了下来,她并没有注意到。 系统最近也忙着提升自我,说话的功夫,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当岁饶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厨师们退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捣鼓。 先前做的东西,其材料都是不含灵气的,当然不可能用那些来做。 她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材料,做了两碗莲藕羹和一碗合莲盅。 前两碗一碗给边辞,一碗给黎空;后一碗,她的。如果边辞不要,那另一碗就是她的了,没毛病。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枣泥酥饼、蜜汁蜂巢糕、桂花糖蒸栗糕。 都是很甜的东西。 也都是她的口味。 这些她分装进五个食盒,她哥岁柏一盒,她妹岁余一盒,她叔沈从度一盒,边辞一盒,自己一盒。 沈轻蕊? 哦,她后来追上了岁饶,强烈的表示自己不要她的东西。 便宜师尊? 啊,他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系统科普过,他好像不太喜欢甜点。 岁饶先是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那里,果不其然,收到了二脸震惊的表情。 接着自然是沈从度所在的戒律堂。 “岁小师妹,你来了。” 戒律堂的师兄们一见到她,一脸热情地和岁饶打着招呼,对于她的出现见怪不怪。 因为沈从度的缘故,岁饶三天两头的往这里钻,而戒律堂弟子一直以来都是被避之不及的存在,现在居然有人一点都不怕的往这边来,还是一个大美人,他们当然欢迎了。 而且岁饶有事求人帮忙的时候出手又阔绰,时不时的带一点儿东西给他们,他们欢迎的不得了。 尤其是沈从度把她当亲闺女似的,对于其门下的弟子来说,可不就是自家人么。 又由于岁饶是黎空的小弟子,再加上加了个小字念起来更好听,所以天极宗的弟子都岁小师妹、岁小师妹的喊她。 为了区分她和岁余,又喊岁余为余小师妹。 正在和徒弟处理事务的沈从度,见岁饶来找他,很是受宠若惊。 平时自己不三催四请岁饶可能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个空巢老人了,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让他猜一猜。 当一看到岁饶将亲手制作的糕点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沈从度惊讶又感动,一时之间就微红着眼眶看着岁饶:“饶饶,你不是不是没灵石了?” 岁饶:“... ...” 他的几个徒弟:“... ...” 听听,这是一个正常人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的话么? 沈从度也就脑子抽了那么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正想说着什么,岁饶就走了。 现在的沈从度可不在意,礼物到了就行,人来不来,走不走的不要紧。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食盒,看到散发出甜香的精致糕点,量还挺多的。 沈从度老怀欣慰,不愧是他家的崽。 一旁的几个徒弟闻着那美味的糕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师尊,我们也想吃几个,可以么?” 沈从度动作一顿。 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此刻很想回他们一句不可以,但好歹还是有理智的,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师父。 他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些糕点,每人仅限四块。 对于自己师尊那肉痛的神情,弟子们就当没有看到,毕竟,这是真好吃啊! 马不停蹄地回到缥缈峰的岁饶,本想直接将东西送到沈轻蕊手中便行了,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改变了主意,直奔师尊黎空所在的大殿。 一进门,就看到了黎空正在教授沈轻蕊,她不紧不慢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师尊... ...” 黎空见岁饶真来了,心里也是稍稍讶异了一下,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他淡声道:“免礼。” 沈轻蕊看到岁饶也是惊讶了一瞬,她真的做出来了? 岁饶将食盒放到了桌面上,打开后就捧着那一碗莲藕羹过去,递给黎空。 黎空:“... ...”他不是太想吃。 看着岁饶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黎空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莲藕羹。 岁饶看着都急了,催促道:“师尊,还等什么,快吃啊!”快一点吃完,她还要回去呢? 黎空见过劝酒的,还真没见过劝羹的。 见岁饶神色认真,一副自己不吃她就不走的架势, 他只能面露无奈地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竟意外的发现味道还不错,黎空挑了挑眉。 “师尊,怎么样?” 岁饶见此,略微紧张地看着黎空。 这是她挥退所有人后,自己独自做的第一碗,如果这一碗好吃,那她做给边辞的第二碗肯定更好吃。 这样子另一位应该会喜欢的吧? 没错,黎空就是个试验品。 岁饶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一双带雾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黎空,仿佛天下间就只有他一人。 黎空望着她认真的眼神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回了句:“还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 岁饶执着询问。 黎空想了一会儿,轻缓地回答:“甜而不腻,滑而不黏,带着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 “真的!”她一脸惊喜。 黎空看着她点了点头,周身气息也柔和不少,还不待说着什么,就见岁饶一脸骄傲地说: “我就说我天资聪颖吧,不过就是和小小的莲藕羹,看我就随手做了一下,都是绝世美味。” 黎空的话又一次噎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岁饶的每一步路都要走的比如不同寻常,他快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 每一次,他总有一种与岁饶和韩子高两个弟子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岁饶可不管他跟不跟得上,行了个告退礼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沈轻蕊就是想借题发挥都不成。 回到自己的住处,岁饶又一次扛不住,痛的满地打滚。 不用于上一次,此次世界意志见她违背承诺后更是不再留情,不停的撕扯着她的神魂,大有将她赶尽杀绝的意思。 后面不知道是忌惮系统的存在,还是因为岁饶没有到要死的时候,它突然间就放弃了对她的惩罚,不过再消失的那一刻,它也警告着岁饶,不要再耍小心思。 形容狼狈,躺着满是她吐出来的,沾满血迹的地板上,岁饶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却说边辞这边。 他等了一天,却始终不见岁饶回消息,心里无端端地升起了一股子燥意,来的莫名却又有迹可循,终归是因为岁饶这个人。 修道自持,常年平静的心湖竟然泛起了涟漪,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一圈又一圈,波澜回旋。 “主人……” 此时,被边辞派出去探听消息的青凰磨磨蹭蹭地回来了。 想到等一下的结果,它整个身体都下意识地一抖。 一个时辰前,边辞心情就很不好了,哪怕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周围的气压却是肉眼可见的低。 本就心烦,眼见着青凰还在没眼色的晃来晃去,一剑就把它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羽毛又秃噜了个干净,现在房间里还堆积了一地的毛。 平日里洁癖到病态的男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任由羽毛洒满了一地,不收拾也不清理,坐在位置上一整天,摩挲着传音玉牌,眸色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都没有看它,“说。”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青凰磕磕巴巴。 边辞眼神不善,这是让他做选择题么? 不过他还是薄唇微凸出三个字,“坏消息。” 青凰为难,吞吞吐吐半晌,就是说不出半个字,还是见他要动手的时候,才眼睛一闭,嘴里的话快速吐露出来,“岁饶的莲藕羹是做给她师尊赔罪的。” 话音刚落。 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一个度,青凰打了一个寒颤。 “好消息呢?” 片刻后,不辨喜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边辞突然脸色诡异地好了一些,还好整以暇地询问青凰,看着脾气不错。 假的! 熟悉他脾性的青凰却是没有被迷惑。 “好消息是岁饶小姐做成功了,味道还不错。”它一口气说完,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憋死它了。 边辞垂眸看着他面前的莲藕配方,配料详细,一笔一划带着难得一见的认真。 但下一刻,他拿起纸张,若无其事地团成了一团,随手一扔。 纸团呈一个圆满的抛物线,在空中画出来一个半圆后,落下。 嗯,砸中了青凰的头。 这是迁怒,故意的!青凰委屈却不敢吭声。 边辞啧了一声,觉得无趣极了。 白浪费他的时间。 话虽如此,他周身的气压还是阴沉的可怕,可怜青凰一只神鸟,跟个鹌鹑一样,蜷缩在角落,动都不敢动。 岁饶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此次虽然伤的挺重的,但又系统帮忙疗伤,也好了五六成。也因此,她还是有造作的精力,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传音玉牌。 系统很无语,受伤都到了这个程度了,还有精力撩汉,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岁饶都不用等待,对面也几乎是下一秒就接通了,仿佛是在专程等着她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岁饶?” 金石相击的音质令她沉醉的眯了眯眼睛,真好听,她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岁饶总觉得边辞的淡漠疏离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丝的不悦之情。 不过她觉得应该是听错了,就对方那种神仙一样淡漠的性格,应该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不悦和失态。 她神色恍惚,真不知道像她这种男人有朝一日为了一个人而彻底失控会是什么样子。 一想到对方那与孤月般清冷高洁的眉眼,可能因为情欲而堕落沉沦的模样,岁饶便觉得心里鼓噪,她不禁想,如果令他如此神魂颠倒的人是她就好了。 脸色越发滚烫,沸水泡开般的灼热,几乎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后,她的眸子难得羞涩地垂了垂。 岁饶双手轻拍了拍烫红的双颊,紧接着吐了一口浊气,低声,“嗯,在呢。” 对面从清晨岁饶不接传音开始一直等到现在的边辞,听到传音玉牌另一边传来了清甜软儒的嗓音后,心里那隐晦的不悦竟是奇迹般的消散了。 冰冷的湖面突然间裂开了一条缝,汩汩春水冒出,融化了所有,春回大地。 边辞的情绪淡漠到近乎于无,似这般不悦更是少有。 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内心的异样,低声道,“成功了么,嗯?” 其实不成功也没关系。 想到这是她特意做来孝敬师尊的,他眸色不自觉一暗,尊师重道,合乎常理。 闻言,岁饶语气笃定,“当然!我除了阵法太行外,什么都行,不过是个小小的莲藕羹,算什么呢?这么一想,我绝对是天衍大陆有史以来最最最漂亮的女孩子。天衍第一美人!”还很蕙质兰心。 她在心里补充道。 听着前面一大段,一直到“最最最”的时候,边辞还以为她会顺势说自己是最厉害的女孩子。 没想到对方说了个漂亮,大抵她也觉得底气不太足吧,只能换成了个漂亮,毕竟这个是名副其实,看得见也能够让所有人赞同的。 边辞不禁莞尔,如果说一开始心里还有些介怀,现在他实在是被她给乐到了。 一时没忍住,唇边溢出了一声轻笑。 就连回她的话也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嗯,我知道,岁饶是天衍大陆有史以来最最最漂亮的女孩子。” 也是真的,很漂亮,比任何姑娘都漂亮。 这个确实是事实,边辞的这么多年里就没有谁漂亮的过她的。 如果青凰在这里,一定会嗤之以鼻,目无下尘的天极宗老祖,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女子几乎没有,他认真记住的女子不过就岁饶一个罢了,哪里还观察过哪个女子的容貌。 被哄的心花怒放的岁饶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边辞很有眼光,净说大实话。 “本,,本来就是嘛。”她说着,倒是不自觉的脸热了起来。 自己夸自己,还是很考验人的,尤其是在边辞面前。 “嗯。”边辞好脾气的应道。 两人浅浅的聊了几句。 岁饶先终止谈话,切断了传音。 她趴在床上,晃了晃两条纤细的小腿,骨肉匀称,在烛光的照射下白到发光。 只见她脸颊绯红,似灼灼怒放的三月桃花;水目含情,带着不自觉的羞涩,恰似闭月羞花。 妩媚而不自知,未言而入艳三分。 寂寂百花,不及其之几许丽色。 边辞坐在冰莲上,眸光定定地望着被岁饶单方面中断的传音玉牌半晌,评价道,“娇气!” 一旁正在抖水的青凰闻言,看了眼他,心里想着:那你还不是乐在其中? 修养了许久的青凰,总算是把身上那参差不齐的羽毛给弄回来了,它用喙子打理了一下稍稍凌乱的羽毛。 就冲岁饶和鸣渊那一合力,它整整丑了很久。 以前还会看它几眼的边辞,自打它变丑了之后,更是懒得在瞅它一眼,甚至还直言:什么时候养好了羽毛什么时候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看着眼睛生疼。 岁饶上次留给它的阴影也挺大的。 想到这,青凰忍不住轻声地嘀嘀咕咕起来,同一时刻,边辞的声音也顺着风传入了它的耳边。 “不过,随意挂断传音,确实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蕙质兰心的岁饶在几天以后,要面临一场大考。 在一次次的擂台比试中已经无暇顾及边辞了。 “岁小师妹,得罪了!”站在对面的师姐伸手抱了抱拳,洒脱又英气。 “嗯。” 岁饶不敢轻敌,这位师姐实力比她还要略胜一筹。 师姐的速度很快,快到岁饶眼花缭乱,甚至不知道下一刻她会出现在哪里,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残影,每一个都像是师姐本人。 只能走一步看是一步了。 岁饶额间逐渐多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冷静。 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都闭上了。 这一刻,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她要做的,就是用心去看,去听。 失去了视觉,听觉方面的能力就会无限放大,整个心神都集中在了一处。 空气中的风声都变得清晰了不少,岁饶除了听到自己修炼平稳的心跳声,还听到了丝丝缕缕细微的声音,位置不时的变动着,如果不凝神细听,都不能察觉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刻,西南方位的声音定格,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地朝着自己而来。 就是现在! 岁饶猛然睁开了眼睛,气势凌厉,丹田运转的灵力朝着鸣渊注入,右手执剑就朝着西南方向一刺。 来者也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走位居然会被洞悉,眼里心里不无震惊,也亏得实战经验充足,让她能够从岁饶势如破竹地出击中快速反应过来,格挡。 两方剑气顽强抵抗,渭泾分明。 终究还是岁饶的剑气更胜一筹,师姐被击败了。 “师姐,承让了。”岁饶很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强势还没有好全,要是不速战速决,输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师妹谦虚了,是我技不如人。” 被岁饶灵力更震出局的师姐脸色苍白,不过不但没有不忿,反而是眼里充满着欣赏和熊熊斗志。 在离开的时候,扬言下一次还来找岁饶挑战。 岁饶爽快地应下了这个战书。 等到所有的比试都完成之后,岁饶并没有在此逗留。 她去了一趟藏经阁,一是为了看看那一些功法适合自己修习,二是不想浪费自己花费大量灵石所办理的会员卡。 藏经阁除了对弟子开放的功法,书籍之外,还有着一些只有富贵的弟子才能获得的功法。 也就是腰包要足。 毕竟藏经阁的人也是要冲业绩的。 岁饶作为那个有钱无处花,越花越多的富贵人家,在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潜规则之后,自然不会多有犹豫。 她办理了一张至尊会员卡,只要是向宗门弟子开放的功法她都能去看。 灵石,果然是一个好东西。 普一进去,里面的柜台管理者一看见是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土财主来了,不就有生意么。 岁饶没有让他们跟着,她满满的走到了第五楼。 藏经阁一般功法等级越高,楼层也就越高,一般宗门弟子只能最高只能走到第二层,不过大部分还是在第一层。内门弟子的待遇又要好一点,可以到第三层。 像第四层,到的弟子都寥寥无几。第五层,除了要是会员之外,还有在宗门有一定的成绩,天赋什么的。 很多宗门天才满足了所有条件,可就是差了灵石,所以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为了上第五层去花费大量灵石。 特别是剑修。 就拿韩子高来说吧,他死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爱剑老婆以外的其它事情花费灵石,抠门的很,只能沦落到为她这个小师妹打工挣外快。 可以说,几乎每个剑修都一样。 除了岁饶,她腰包足够肥。 晃悠了一圈,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书册,只能下去问前台的管理者。 管理者闻言,低眸沉思许久,后抬头时眼神瞬间亮了不少,“你不用着急,你师兄韩子高有。” “这样啊……”岁饶若有所思,她怎么不知道。 “对了,你看看这个。”岁饶拿出了前不久韩子高给她的借阅卡,他本人的。 给的时候神色复杂,抿唇别扭地说里面有一个惊喜,只要岁饶拿去让管理者将里面的积分兑换过她那里,就可以方便地拿了。 岁饶不信。 韩子高当场拿他卡里的诚信值来发誓。 岁饶这才半信半疑地来了。 “岁小师妹你确定么?”管理者接过借阅卡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重复了一遍。 岁饶不疑有他,点头。 “你真是个好师妹啊……!”管理者正在兑换,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岁饶不明所以,只能笑了笑,不置一词。 “滴!”的一声,兑换成功。 “恭喜岁饶,成功和韩子高兑换了诚信值。现在,韩子高诚信值一千,岁饶诚信值负九百九十九。” 岁饶脸皮子抽跳,神色僵硬,“……” 她指着那张卡,语气艰涩地问着对方,“它……它刚才说什么?” 管理者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一直笑呵呵的,也没有什么不耐烦,韩子高是藏经阁出了名的黑名单人选,要不是因为他武力值高,早就被众人找上门来了。 现在有人愿意接手对方的烂摊子,他们何乐而不为,解决了一个隐患,业绩上也好看。 岁饶可不大笑的出来,难怪最近不见韩子高往藏经阁来,原来是进不去了。 现在好了,轮到她进不去了。 “韩子高……!” 岁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坑货千刀万剐,心气不畅的她一把抽过对方拿在手中的借阅卡,怒气冲冲地离去。 管理者不明白她怎么是这个反应,明明方才他询问她是还笑容满面的,他无奈地挠了挠头,现在的年轻人变脸都这么快的么? 第15章 醉酒美人 比试结束后,岁饶闭门不出,专心修炼。 “姐们,出来喝几杯啊!”沈荣荣传音过来。 “不去!” 岁饶拒绝的很利落,自己可不是会被两三口酒蛊惑的人,她已经长大了。 “不是吧!不是吧!几杯而已,这都喝不了了?岁大小姐酒量已经如此之低了!”对面的沈荣荣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反而提高了音调。 稍微刺耳的声音传入岁饶的耳里,令她下意识地蹙眉,叽叽喳喳的,好吵! “今天可是所有以前的老友都齐聚了,确定真不来?这次的酒可是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珍惜品种——玉竹酿啊!有灵石都买不着的那种!你不来也好,比酒量,现在在座的哪里比得过我。” 沈荣荣的话跟连环炮一样持续输出,岁饶听着都替她感觉到累,不就是想激她出来么,就是想和她在酒量方面一较高下。 当年岁饶和沈荣荣第一次比酒的时候,以一杯之差险胜。 沈荣荣自是不服气,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机会再来比一比。 岁饶当然不会让如愿,反正自己就是赢了她,这就是真相。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是玉竹酿,这可是修仙界难得的烈酒啊,不仅品质好,味道妙,还具有强大的壮魂功效,只不过太烈了。一般人不会轻易尝试,不过喜欢拼酒量的人,往往视之为一较高下的最好选择。 不过玉竹酿难得,这一次能一下子有五坛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可想而知,是下血本了。 岁饶可耻的心动了。 沈荣荣多了解她啊,一见她沉默,就知道有戏,立刻乘上追击。 最后岁饶只能顺水推舟,仿佛是迫于无奈,勉勉强强地应下了。 传音切断,沈荣荣得意的回头对一般人说:“成了。” 一帮人顷刻就从安静变得吵闹起来, “早该来了,自从进入天极宗后,我们都多久没聚一起了!” “是啊,少了岁大小姐也不好玩啊!” “来来来,我们先喝!” “...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也很高兴。 岁饶作为这一群人的焦点人物之一,会玩又爱玩,少了她,那场子都热不太起来。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期待中,岁饶姗姗来迟。 作为重要人物,她自然是要压轴出场,惊艳亮相的,有了前段时间那一碗莲藕羹的加持,效果非常的好。 她最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容貌变得更加精致美艳了,皮肤也越来越娇嫩,也让她看上去不像个剑修。 长得太娇娆了,岁饶什么都不用做,一举一动之间就已经勾魂摄魄,但凡定力不够的修士,可能就直接被迷的不知五六了。 单丛外表,没人会认为她是个身怀剑骨的剑修。 变美了,自然要让所有人知道了,光一想想,岁饶就能猜到沈荣荣她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的妒忌。 啊…这滋味,,该死的美妙! 为此,她还特地带上了一只足铃铛,款款而动间,铃铛清脆的韵律不停的回响,声声脆铃声直直地打在了人们的心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沈荣荣眉心一跳,岁饶这女人是懂怎么抓人心神和眼球的。 只见她一袭红衣委地,花纹繁复精致,隐隐之中流动着水光,纤腰掐的是盈盈一握,正如诗中所言:嬛嬛一袅楚宫腰。 三千乌丝挽成灵蛇髻,以金玉饰之,华丽而璀璨。额心点缀着梅花钿,为本就过于娇媚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娇美,波光流转间,带着不自知的艳色。 岁饶笑意盈盈的走进来,慢慢靠近,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抬手理了理手臂间的红色披帛,朝着沈荣荣旁边的位置走去。 虽说众人见岁饶时被惊艳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在座的都是认识多年的,看也看够了,而且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众人只要一想到岁饶平时那副狗脾气, 嗯,什么想法都没了。 但这并不妨碍沈荣荣心酸,席间岁饶和众人喝的正烈的时候,她眼神不住地瞟向岁饶的脸蛋,神色纠结。 怎么这岁饶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一大截?难道,,,,剑修真的能提升一个人的容貌?她要不要也转行…… 沈荣荣若有所思。 一旁的岁饶不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视线,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吧看吧,我就是这么美,就怕你没有注意到! 沈荣荣悲愤之下,就和众人拼起了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喝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岁饶和沈荣荣她们两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玉竹酿喝完了? 没事,还有其他的,两人将灵酒当水一样不要命的往嘴里灌。 周围的人分成了两派,一边支持岁饶,一边支持沈荣荣,为两人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后来两人都撑不住了,勉勉强强地打成了平手。 众人大醉而归。 架着仙鹤回到云水阁的岁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水潭旁边坐下,好热啊! 酒水的威力开始显现,她烦躁地脱了足袜,一双精致小巧的白玉小足就露了出来。 岁饶将双足浸泡到了清凉的潭水中,脚丫子一上一下的晃荡着,系在脚踝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水谭周围不断回响。 真凉爽啊! 岁饶神志不清的脑子好像记得这个时候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做,雾蒙蒙的眸子微眯,放在石案上的手撑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 边辞? 哦,对,她要找边辞。 但是找边辞干什么呢?岁饶现在的脑子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了。手心中出现了一个传音玉牌,岁饶一道灵力打入。 醉酒的岁饶,很难令人招架。 * 另一边,边辞仍旧坐在灵池的冰莲上,不过思绪不定。 平日被他压下去的东西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受到波及的他也收到那东西的影响。心里烦躁。 他只能坐于冰莲之上,接着冰莲平复暴虐的情绪。 冰莲具有平心静气的作用,每次一闻到莲香,边辞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入定修炼。 可这一次,冰莲久久不起作用,心里的烦躁始终没有平息,他额间渗出了些细汗。 夜色下的灵池美不胜收,淡淡的水雾弥漫整个灵池上方,仿佛笼上了一抹白色轻纱,冰莲中散发出幽幽蓝光,与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当事人却没那个心情去欣赏。 他紧紧闭着双眼,周身灵力时而大盛,时而衰弱,周而复始,直至恢复如常。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双眼。 下一瞬间人就消失在了冰莲上,出现在了冰池旁边的凉亭,他坐在后倒了一杯茶,却也没有喝。 他习惯性地拿出传音玉牌。 两人今日一直没有联络,按照常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对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但现如今时辰如此之晚,她能在做什么? 要不要去看看…… 边辞认真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现在他所受的限制减弱了很多,分神还是能出去的。 不想下一刻,传音玉牌就亮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捏了捏指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便传来岁饶带着哭腔的嗓音。 边辞心下心一紧,眉间泛起了褶皱,这是怎么了? 还没问出口,一句话又传了过来,却令他怔愣在当场。 “阿辞……”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岁饶的话在静谧的亭子里放大,又顺着冰池吹过来的凉风送入了他的耳。 他瞳孔微缩,身子如定住一般。 刚要执起茶壶的手,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的松了手。 手臂在稍稍后退的同时,月白色的袖子不小心将茶盏扫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在寂静的夜色中十分的刺耳。 好大胆。边辞此刻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这边缄默不语,岁饶脑子昏沉中却以为是在敷衍,心里很是不满了。 瘪了瘪嘴,继续哭诉道, “你这个渣男,我们刚成婚没多久,你就想着纳妾,居然还想毒害我!当初信誓旦旦地说,非我不娶,绝不纳妾,原来,都是骗鬼的么。呜呜呜,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啊... .你个王八羔子,混蛋,陈世美!” 清醒的时候岁饶是万万不可能如此放肆的,酒意过于上头,也入戏太深了,感情酝酿到位了。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只会觉得她就是个受害者,一个被辜负的无辜女人。 边辞被她这不着五六的话给整懵了一会儿,见她口无遮拦,无中生有,甚至还越说越离谱,皱了皱眉,冷声出口呵斥:“岁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边辞眼底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芒,因为她的话,让他少了平日的宽容,多了更多的不近人情。 显然觉得很不悦。 可醉酒的岁饶是那种说了就会停下来的人么? 当然不是了。 见他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岁饶怔了一怔,瘪了瘪嘴,嚎了出来:“辞儿啊,为何吼为娘啊?为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样子报答我的,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当初我就不该为了守寡,我就应该改嫁,让你自己成为一个孤儿。诶,说到底还是我太有母爱了,你这个不孝子。” 说着,还应景的抽出了帕子,抹了抹脸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 就在边辞以为她会继续的时候,下一刻,她又变了脸,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还挺有韵味的。 这一瞬间,边辞前所未有的认识到,他和岁饶之间隔着一道岁月的鸿沟,完全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精神状态,又是什么想法。 一会子妻子,一会子母亲的,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莫不是他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边辞面前大放阙词。 即使曾经有,也被他给挫骨扬灰了,更别说什么坟头上的草了,这东西连有都没有! 岁饶是第一个如此冒犯他的人,他被气的容忍度居然还在无限提高中。要是换成了别人,直接身死道消了,哪还会有这么麻烦的时候。 他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 岁饶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是委屈媳妇,一会儿是心酸老娘的精分,属实是让人开了眼界。 边辞头一次想让她把嘴给闭上。 这醉醺醺的说话状态,不是发酒疯是什么。 岁饶见她说了这么多,对面一直没有回应自己,忍不住就喊到,“阿辞,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说道激动处,双足不由地用力地胡乱拍击水面,发出阵阵水花声。 击水声与铃铛声交织混杂,在安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她就是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边辞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却对她的话避而不答,反而询问另一件事,“你是不是喝酒了?” 岁饶本就喝的脑子都成浆糊了,这会儿见他直接就猜出了原因,忍不住蠢蠢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边辞沉默,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知道? 岁饶还真就演了起来,对着边辞怒吼,“大胆!竟然敢窥探本宫行踪,拖下去斩了!” 前一秒还吼的气势磅礴,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势。 下一秒。 她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全家排队上吊的苦情模样。 边辞头很疼,他撑了撑额角,片刻后却支着下巴,无声地笑了出来,心里不禁在想。 她家人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宝贝的,戏一出接着一出的。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的他,觉得和醉鬼完全不能沟通,心里想着,以后不能再让岁饶喝酒了! “岁饶,现在立刻回去休息!” 被吵得脑壳疼,他觉得还是强硬一点儿比较好。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可以他忘了,醉鬼哪怕是醉了,性子也还是有一些没有变得。 比如岁饶,她明显就是那种要顺着毛哄的,哪怕是醉了,还是一样。 现在听到边辞冷硬的语气,就不干了,胆子比平时还大了几分,振振有词地批判起他冷酷无情的行为,“你怎么能这样子,你这个王八蛋!” 王八蛋边辞:…… 我就该把你直接揍一顿! 边辞感觉一口气卡在胸口处,上不来也下不去,清冷的眉眼愈发的冷淡,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场。 很明显,人被气的不轻。 不过他还是很上道的转变了一下说法,缓和了一下语气,轻声哄道:“岁饶,你醉了,现在你应该回房间休息了。” 边辞刻意放轻了声音,哪怕听起来还和平时完全没有什么不同,岁饶还是能感觉出来。 揉了揉酡红的脸颊,她神色为难。怎么办呀,我不想回去休息,可是他哄我了耶! “是么?” 岁饶迷瞪瞪的回了一句。 有戏! 边辞听见岁饶动摇的语气,眉梢挑了挑,语气带着诱哄,“当然了,喝醉了就应该躺在床上,女孩子可不能熬夜,不然就不好看了!” “好像是这样的哦,那我……”岁饶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边辞期待的听着,听到前半段,他觉得稳了,还好,人还是可控的。 可他心还是放的太早了,醉鬼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只听得她语气轻软,“那我更不能睡这么快了,我都已经这么美了,这可让别人怎么又活路啊。啊这,我真是一个慷他人之慨的小仙女!” 边辞:“...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说完后,岁饶一把将传音玉牌丢进了水潭最远处,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啊,没声音了,真好! 岁饶高兴的晃了晃白嫩嫩的玉足,上面附着的水珠顺着绸缎般的肌肤滑落间,又在月光的折射下发出晶莹的光泽。 玉牌传来的落水声传来,边辞薄唇紧抿,还是不死心地轻唤了一声:“岁饶?” 没人回答。 边辞神色微冷。 周身气压很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青凰,此刻也忍不住骂娘。 是岁饶惹得你,我这只可爱的小凤凰何辜啊! 不知道是不是天道听出了它心中所想,下一刻边辞就化出了分神,径直的去找岁饶了。 青凰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冤有头债有主,就应该去找岁饶。 * 云水阁,后门的水潭边。 岁饶醉醺醺的半倚在石案上,酡红的脸颊将本就媚色动人的脸庞,衬得更加的娇娆无限。 粉扑扑的俏脸与额间一抹梅花钿相互映衬,也不知是梅花衬她,还是她赋予了梅花艳色。 一身红裙葳蕤垂地,一部分在地上铺散开来亦或是堆叠,另一部分散落于水中。 在岁饶的一番折腾之后,红裙不复平整,领口处稍稍凌乱,显然是岁饶热的忍不住扯开的。 半边白皙通透的肩膀露了出来,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搭在肩上和手臂上的红色轻纱披帛稍稍滑落,一大半飘在了清澈的水面上。 原本精致妩媚的灵蛇髻也凌乱了,松松散散的,带着一股子醉人的慵懒风情。 一双玉足在水中浸泡着,不时晃动一下,波澜骤生的水波将月光,撒下的的清辉折射到岁饶身上、脸上,使其带上了一声水色。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属于岁饶身上的月麟香也在空气中氤氲着。 美人无骨,灿灿其容。 边辞进来就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脚步却没停下来,他可没有任何欣赏美人的情致。 只见他手一扬,送给岁饶的那个传音玉牌就从谭底破水而出,停留在了他的掌心。 边辞朝着岁饶走去,轻袍缓带,步履从容。 听到动静的岁饶抬眼看去,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缓缓地向她走来。 身姿高大挺拔,眉似春山,目似碎月,眸如江雪,青峰琼鼻,容颜雅致清俊,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冷如冰雪,清如秀竹。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好一个如玉君子。 不过心情好像不太好。 虽然男子脸上一脸波澜不惊,但是岁饶就是知道。 不过为什么?岁饶盯着他。 这个男人好像她在哪里见到过? 岁饶歪了歪脑袋,思考起来。 边辞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前。 岁饶总算是想起来了,“哦~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想来玩水?” 边辞面无表情。 岁饶见到他很高兴,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拽他的袖子,一个劲的拉着他坐下,力道出奇的大。 边辞对于岁饶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外加出神,直接就被她拽的一个踉跄,最后直接就坐在了她旁边。 他的脸色彻底青了,眼神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边辞面色不太好,岁饶哪怕醉了还是能莫名感知到了风险,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升起了无法言说的委屈:“你为什么凶我!” 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边辞,却觉得这句话恶意满满,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被她倒打一耙行为给气笑了,他警告道,“岁饶,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嗯?” 第16章 尴尬么?她…… 岁饶闻言,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瞪的大大的,眼睛里映着的只有边辞一人,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容纳不下,惟一人尔。 他没放在心上,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彼此相望,时间凝滞。 岁饶只觉得她望进的不是一双眸子,而是无尽深渊,没有光线,带走魔力一般引人坠落,她迟钝的离开了视线。 紧接着就无限委屈地对他说,“你居然跟我讲道理,我是女孩子诶,你家人就没有教过你不要跟女孩子讲道理么?” 边·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辞不屑,抱歉,他还真没听说过。 旋即又反应过来,他不是来听岁饶胡说八道的,怎么反而被她带进了坑呢? “你为什么把传音玉牌扔了?”沉吟片刻,他还是对这个问题锲而不舍。 岁饶眼神飘忽,“我,,我想享受一下个人时光... ” 边辞抿了抿唇,嫌他太吵? 他抬了抬手指,并不准备再听她说出什么自己不喜欢听得话,所以准备掐诀将她弄晕,送回房间去。 不料这个时候的岁饶倒是警觉了起来,她双手环抱,警惕地将身子往旁边倾斜,企图拉开彼此的距离,“你想对我动粗!”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怕了。边辞不语,也不知道该说她是醉酒迟钝还是粗神经。 见岁饶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反而故意装作没有察觉到,修长的身体反而朝着她往后倾斜的方向也倾过去。 高大的身躯靠近,带着似有若无的热意,岁饶身子不停的往后倒,柔软的腰肢弯成了一个柔韧的弧度,薄纱包裹着的柳腰不盈一握。 最后她的后背彻底碰上了一方大石块,退无可退。 岁饶皮肤娇嫩,许是上半身的背被硌的不舒服了,她伸出一只手往后撑着,试图离开石块。 不等她如何,面前的男人已经随之而来,两人的身体靠的极近。 下一刻,一只大手便扣住了她的柳腰,掌心的炙热顺着薄薄的衣裳渗透进她的肌肤,令人身子微微颤抖,带着似有若无的酥麻。 察觉到身子软了下来,岁饶眼里划过了一丝茫然无措,面上却桃花暗生。 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下巴便被攥住,抬起,她对上了对方幽深的视线。 边辞紧紧捏着她精巧的下巴,眼里带着审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看着就没有生机。 他可是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对方他的名字。 岁饶怔愣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神色恍惚,直到下巴的力度加重,她吃痛中才反应过来。 “是,是我猜的。”她小声嗫嚅。 边辞示意她继续。 她舔了舔唇瓣,“我在传音玉牌上看到了一个“辞”字,这枚玉牌又是你送给我的,所以……” 后面的话,岁饶没有再说,她被他你的的下巴生疼,说话也艰难。 察觉到自己的力度大了不少,边辞捏着她下巴的力度松了一些,“还有么?” “没有了,没有了。”岁饶觉得现在的他很危险,哪里感隐瞒,闻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被对方误会别有居心。 她可没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一刻,她真的确信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岁饶迟钝的看着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温柔郎君,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杀气腾腾的,凶的不行。 本就被酒给麻痹了的她可没有多余的脑子来认真思考,被对方气势吓得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小声的啜泣着。 在边辞高大的身形掩映下,岁饶显得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可怜的紧。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边辞不明白她怎么又哭了。 如果是别人,他完全不会废话,一手将对方劈死过去了,哪还会管对方哭不哭。 以前也不是没有女子在他面前哭过,不过那时边辞完全就没有感觉。被哭的烦了,他干脆直接将人送去了重生之路,既然活着不舒坦,那他就送这些对人世毫无眷恋的蠢货去投胎。 但,现在他面对是是岁饶。 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望着被他笼罩着的岁饶,见她泪眼朦胧,一副可怜样,边辞也觉得为难,比修炼遇上瓶颈还难以处理。 边辞松来捏着她下巴的手,下巴上的红痕赫然映入眼帘,明明都没有用什么力气,居然便红了一大片,皮肤真是娇弱。 他不死心,又伸手捏了捏,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一道红痕。 看来,不是他的问题,是岁饶皮肤问题。他指尖躲了躲,恍若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岁饶打了一个嗝,她不住的瑟缩着,衣衫本就因为之前的原因而露出的大半个白皙的肩膀,现在因为她的挣扎间,又呈现出无限滑落的趋势,一大片雪肤露了出来,“你捏我……!” 她小小声的,生怕被对方再欺负。 边辞入目便是白玉般的肌肤,他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听到对方的控诉,难得觉得尴尬,便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岁饶见他脸色柔和了不少,也不计较这么多,现在的脑子也不容许她去计较,不过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我想回去睡觉。” 边辞闻言,点头。 岁饶却没动,看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边辞道。 “我,,我腿麻了。走不了了。”岁饶不好意思。 刚才被他吓到,岁饶的身子本就僵硬,更不用说现在,刚才不过是死撑着。 现在见他面色好了很多,岁饶那紧绷感都放松了,身子一下子就软了,没有半分力气。 边辞看着岁饶的眼神莫名,他有理由觉得对方是在找借口报复他刚才凶她。 不行么?岁饶一见他这副表情,就伸出了嫩生生的小手去拽他的袖子,怯生生的,“可你刚才看上去真的好可怕啊,我害怕。” 她眼眶中泛着泪花,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就这么看着他,“你要不要抱我回去嘛~” 她是懂得撒娇的。 边辞却不为所动。 “你抱我回去吧。”岁饶软软说道。 劈晕又不能劈晕,打不得骂不得,这是边辞现在最真实的想法,他也是很无奈。 岁饶衣衫不整,他本不想搭理,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她一副等着他去抱她的姿态,边辞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干,她可能会闹腾一个晚上。 实在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就这么转头走人吧? 边辞倒是想,可岁饶不让。 也幸亏这是在岁饶的院子,要是她是在外面,一想到别的男子看到岁饶这副模样,他便忍不住眉头紧皱,眼中划过了一抹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杀意。 他还是妥协了。 任劳任怨的为岁饶收拾,眼神毫无杂念,显然只把她当成了一个小辈。 骨节分明的手将岁饶滑落到大半个肩头下的衣襟给拉了上去,遮掩起那无边春色。 一边整理一边循循善诱着,“姑娘家不能随意的将衣服拉下来,让人占了便宜不好。” “可是我热!” 岁饶听着边辞渐渐回温的语气,忍不住撒起了娇,任凭边辞的动作。 他本就是自己心仪的男子,为什么不可以,她很乐意的! 边辞另一只手从始至终一直扣在她的柳腰上,牢牢扶住她,防止她滑落。 岁饶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是很高兴。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就是很信任他,非常信任他,这对于岁饶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再加上对方那一副清清冷冷、禁欲到骨子里的神仙样,岁饶就算是醉了,也完全不觉得他会占她的便宜。 自然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热也不行!”对于岁饶环住他颈脖的行为,边辞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将她浸在水里的披帛给捞了上来,见湿漉漉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岁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气,虽然这些年调理的很好,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 实际上她的身体就算是修炼了,哪怕未来体质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变好,效果对她来说也是微乎其微。 与一般修士相比,她的身体十分娇弱,就像是凡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冷不得,热不得。 娇贵无比,典型的一副小姐身子。 虽然不会严重到要了她的命,但是平时还是要很注意,不能过凉,也不能过热。 就像是今晚,就属于过凉了。 这个水潭的水,来自于从缥缈峰最顶部的冰山所化的瀑布,不仅灵气充裕,就连水也是冰冰凉凉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水潭一年四季都是凉意袭人。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这水潭的水更是冰凉无比。 岁饶泡了那么久,可想而知,身体多多少少是有些收不住的。 “抬腿!”边辞对着岁饶说道。 岁饶闻言立刻就将浸泡在水潭里的玉足并拢抬了起来,露出水面,无数的水从足中滑落回水里,铃铛也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有力的手臂从岁饶的膝弯中穿过,都不需要怎么用力,就将岁饶给抱了起来。 一个腾空,她整个人就到了边辞怀里,娇娇软软的,像一个面团子,浓郁的月麟香朝着他扑面而来,精致小巧的脚丫子在半空中晃荡着,银铃声不绝于耳。 怎么这么轻? 边辞抱着岁饶都没用什么力气,小小的一只就缩在了他宽阔的怀中,像一只奶猫。 岁饶被他颠了一下,整个人直往他怀里用力钻着,夜里的凉风袭人,方才觉得没什么,现在她是冷的直打哆嗦,一个劲儿地往热源处靠近。 就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用着同样毛绒绒的脑袋不停地钻着,将抱着它的人给蹭的,心都快化了。 此刻的边辞就是这感觉,就像是在抱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奶猫。 他心里也稍稍柔和了一下,抱着岁饶的动作也轻柔下来,口头上还是不停的告诫,“岁饶,以后可不许在和这么多酒了。” “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们拿得是玉竹酿诶。”岁饶娇柔无骨的窝在边辞的怀里,懒洋洋地应和着。 醉酒后,她也很多话,不用人问,便很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都给边辞说了一遍。 边辞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缓步朝她的卧室走去,边走边听,不为所动,“那也不能喝太多,饮酒适量,你今天明显喝太多了。” 说完,他脚步一顿,又接着说,“……我今天有一点生气。” “嗯?”岁饶从他怀里抬起头,定定的打量了他好久,紧接着眉眼弯弯,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声问道:“那你要不要原谅我啦~” 语气又软又甜,跟抹了蜜糖般。 “看你的表现了。” 许久,边辞回道,语气淡淡,嘴边却牵起了一抹笑。 “不行!不行!你要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渐渐的,岁饶就没有声了。 边辞朝着怀里看了一眼,就见岁饶靠着他睡着了,带着金钏的手虚虚的抓着边辞的衣襟,欲坠不坠。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认继续朝着卧室而去。 岁饶闺房风格就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奢华又个性,屋子里的摆件可以说是往往都是精品,有市无价。 不仅布局合理,还做到了井然有序,典雅中是不可忽视的高贵。 边辞第一次进女子房间,他匆匆看了一眼,便抱着岁饶朝着白玉床走去,手指稍稍一动,层层帷幔就主动打开,等他走进去后又慢慢合上。 帐顶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光泽,为帐内营造了一种静谧的氛围。 一挨到床的岁饶就抱着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面容恬静。 边辞看了她半晌,又起身为她盖好被子才离去。 清晨。 明媚的阳光撒进了屋子,岁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真舒服!她感叹了一声。 突然想自己好像做梦梦到了边辞,真是意外啊,她正这么想着,昨夜醉酒的画面突然在脑子里回放。 一帧一幕,一言一行, “阿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这个渣男!” “辞儿啊……你这个不孝子。” “阿辞,你……” “……” 岁饶猛地从云床上做了起来,本来红润的脸色苍白了下来,天啊,不是梦! 完了!她居然冒犯了人。 想想昨夜的作死行为,岁饶颇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办啊? 岁饶回想了起昨夜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颜,感觉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了。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没有一个法子,就想去水潭那里揉一下灵兔,平定一下心情。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洗个澡。 她将昨晚宿醉的衣服换了下来,虽说边辞帮她烘干了,还施了一个净身决,但是没洗澡,她还是不舒服。 随后换上了绛紫色梨花纹对襟齐胸襦裙,仙气飘飘,典雅高贵。 她在菱花镜前照了照,便未施粉黛的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就往水潭走去。 不巧,一踏进去,就看到了她方才念叨的人。 边辞太显眼了,只要有他在那里,人们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他。 这就他娘的尴尬了。 岁饶身子一僵,伸出去的脚下意识的想收回来。 那边的人仿佛心有灵犀,她的脚还未收回来,便侧脸就看了过来,那一瞬间视线锐利,不可直视。 边辞今早就到了,此刻正捧着岁饶的功课,美其名曰:欣赏大作。 既然他元神能出来,授课还是面对面比较好,通过玉牌终究是有限制的。 一边看一边等着人的他在听到动静后,抬眼就看到了岁饶想转身就走的小动作。 他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第17章 凝重 岁饶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了,只能磨磨蹭蹭地朝着边辞挪过去。 走近后,正酝酿着要说什么的岁饶觑了一眼边辞,心虚道,“早啊。” 笑容甜甜,看上去不谙世事,纯美无瑕。 边辞看向她背后的天色,“确实挺早的。”都快午时了。 岁饶讪讪一笑,她这不是没话找话么,不然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多尴尬啊。 她眼神瞟了一下边辞,和他手中的东西,真有闲情。 她在心里乐了乐,顺势看下去,这一看便看出了不对劲。 嗯?这个本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岁饶狐疑地打量几眼,没眼花。 这不是她用来做课业做到一半,被用来当草稿的么,怎么会在边辞手上? “你是不是拿错了?”岁饶害怕他继续翻看,眼疾手快地将本子用力地抽了过来,竟然意外的顺利。 边辞也没阻拦,反正该看的他都看完了,再留着也没什么必要,她爱要就拿去吧。 她将本子拿在手里安心了不少,毕竟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看了可能有一点影响她的形象。 还是觉得不放心,觑了他一眼,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逡巡了几个来回,什么都没发现。表面工作做的太好了,迄今为止,她很少看到他失态。 想了想,岁饶忍不住低声询问了一番:“您有没有,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一些什么的?” 其他的? 边辞眉梢一挑,回忆起了刚才所看到的,“唔……比如说?” 见他神色寡淡,并无异样,岁饶以为他什么没有看到,心下松了一口气,囫囵搪塞道:“没有没有,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记得就行。 边辞见她眼中充满了侥幸,突然就不是很想放过她了。 “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些吧。”边辞佯装恍然大悟,就仿佛是才记起来一般。 岁饶懵了,哪些? 边辞看着她,眸光幽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岁饶直觉不太妙,就想阻止,可来不及了,他已经说了出来,声音古井无波,眉峰不动,仿佛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饶饶小公主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最有天赋的剑修美女!有谁不爱?不,别爱!姐就是传说,我爱的是灵石万千。爱我没结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岁饶,家财万贯,凭亿近人,家养小富婆。我想修仙界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是吧?是吧?】 【啊…为什么世间居然有如此完美的人呐,我也不想如此的美貌,每一次都在无意之中碾压全场,我很愧疚,愧疚到我下一次还是明知故犯,这是怎样一种美丽的心态噢。】 【岁月留下的是疼痛,抚平的是伤痕。你还能拥有什么,我的岁饶。噢!不要这样,不要如此对待你的自己,我的爱...】 【天衍大陆第一美人,两百岁的绝无仅有的小金丹,你拥有着举世无双的天灵根,性格温醇又乐善好施。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啊,为什么?不为什么,人家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修了啦,我的成就也就这么一点,不比在座的各位少多少,但是,我还是会害羞的呢。】 【... ...】 句句中二又凡尔赛,句句直击当事人的心灵,听上去又土又尴。 面临着道德层面的历练的岁饶,感觉自己正在被架在火上烤:“... ...”卧槽!好歹毒! 岁饶觉得边辞此刻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绝情,她一直觉得有时候好中二,可也架不住当场鞭尸。 静静地听着,越听越想撞墙,尤其是经过对方的嘴读出来后。 岁饶瞪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无奈又羞愤:她都能尴尬到抠出一个宫殿了。再来一下,她敢保证,天极宗都能再建一个。她有罪,但没有罪无可恕,不过是放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她愿意自己审判自己,绝不留情! 哪怕心里还在不停的口嗨着,岁饶的头却是越来越低,脸上全红了,羞耻出来的。 鞋子里的小脚趾也在不停地蜷缩着,一松一放,岁饶心想,她的鞋鞋要破了... 这本来只是她用来自娱自乐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拿出来处以极刑。 边辞读完后,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岁饶的窘迫,空气中一股名为尴尬的氛围十分浓烈。 嗯,尴尬的也是岁饶。 又不是他。 边辞也没有想到,他来时看到有一本东西,就随手翻了一下,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刚开始还挺正经的,到了后面画风突变,看着那一句句自恋到极点的话,想来是觉得没人会看到,放飞自我了。 边辞当时心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索性当成话本来看了,越看到后面越好笑,不愧是岁饶。 边辞觉得他还是有有一点良心的,没有当面笑话她,眼看差不多了,边辞敛了敛神色,轻咳了一声,道:“过来,我今天给你讲一讲阵法中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岁饶如闻大赦,马上乖巧的坐在他旁边,认真听讲,全程都没有再走神,乖的不能再乖了,要是让她叔父叔母看到,肯定直呼菩萨保佑。 都是被边辞吓得。 她真的可以指天发誓,边辞是在报昨晚之仇,他在夹带私货。 他抽空看了一眼岁饶,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却什么也没说。 岁饶的认真度是有期限的,熬过了那么些天后,旧态复苏,哪怕边辞就在旁边也架不住她的走神。 用一句难听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不,边辞才刚一离开一会儿,她的神魂都不知道又飞去哪里了。 手中毛笔转了不停,一个个的花样换着来一遍,也幸好毛笔的墨水干了,不然就她此种因为,周围的桌面上一定到处都是墨汁。 她坐不住,学了太久了。 后面还是克制不住地跑去旁边的角落,就将一只正在喝水的灵兔给薅住了,抓起来的时候她还记得掂量一下它重量。 别说,还挺重的,看来最近心宽体胖啊,是时候操练一下了。 被单脚抓着的短耳灵兔剧烈挣扎,显然被岁饶神来一笔的动作给吓得不轻。 兔子也是有自尊的。虽然被岁饶暴力镇压了,但是就是一只兔子也有着一颗反动的心。 越镇压,越反动。 见此,岁饶使出来她百试不爽的杀手锏,只见她阴恻恻地对着这只不安分的灵兔说:“不给我摸,那就给我吃,做成红烧兔子头。我可跟你说,那些不安分的可都赶着去重生了。” 麻辣兔头,爆炒兔肉……岁饶口水在分泌着,她总觉得已经问到了香味。 话音刚落,灵兔瞬间不在挣扎,躺平任摸,身娇体弱,甚至还跟那些献媚的、争宠的妃子一样,使劲儿的讨岁饶欢心。 这样一副温柔知性的小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它前一刻挣扎的有多厉害。 岁饶伸手去挠了挠灵兔的双层小下巴,那动作,跟逗狗似的,轻浮极了。 雄·灵兔:老子的清白!!! 真软啊!岁饶忍不住喟叹了一声,上一个胆敢反抗她的灵兔已经进了肚子了,小样,跟我斗,厨房的大锅就是你要乔迁的新居。 岁饶玩了多久,边辞就看了多久,此刻心情有些复杂,难以言喻。 他站在不远处沉思,她就是这样子学习的? 想到昨天岁饶明里暗里的表示,她可以通过传音玉牌来学习,说起话来冠冕堂皇。 当时她的原话是这样子的:“这样子面对面教学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啊?其实像以前那样,通过传音玉牌来就行了,我都可以的。” 岁饶那时候一脸关心的看着边辞,仿佛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他,让她很是愧疚。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岁饶懂事了,懂的关心人了。 所以边辞当时稍稍动容,然后拒绝了,恰好他最近真没什么事情,岁饶多学一点是一点。 那时候见岁饶一脸的“我很高兴但又隐隐带着遗憾”的神情,边辞还莫名其妙,同时心里还在想着,自己拒绝的这么干脆,不会伤了岁饶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吧? 等看着今天这一幕,边辞觉得他的愧疚终究是喂了狗了。 原来岁饶不是怕她耽误自己,而且觉得自己碍眼,耽误了她玩。 他就说呢,怎么以前通过传音玉牌的时候,岁饶总是莫名其妙的走神,原来是有外物迷心呢。 想到这,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薄唇,眸色充斥着危险。 他对她还是太仁慈了,竟让她这么的想不开,看来他以后要当面监督她了,传音玉牌什么的,想都不要再想。 加大教学力度后,学不死,岁饶就得给他往死里学。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边辞这边若有所思,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岁饶完全没料到,不久之后,她会为了这次的阳奉阴违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变冷了不少,无意中的一抬眼,就和边辞幽幽的目光对上了。 边辞发现后,对她露出了一个淡雅出尘的笑容。 岁饶:“... ...” 你别笑了,我已经觉得自己连坟墓都找好了。 灵兔腾不开手,她就这样攥着。 边辞走过来,俯身靠近她,近到岁饶与他几乎呼吸交缠,岁饶的心慌乱无序地跳动着。 两人间的空气隐隐流动,带着一丝温热。 边辞启声:“岁饶。” 岁饶用鼻音应着:“嗯……” 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热意一寸寸攀附上脸。 “你该学习了……”幽幽地声音传了过来。 “哦。” 岁饶面无表情。 边辞不知何时将灵兔从她手中拿了过去,灵兔乱动,却在他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下安分至极。 他就着方才岁饶的方式,将它单腿倒起来拎着,姿态怡然,并没有被灵兔萌到。 “去,五秒之内游到水潭中央,不然你今天就是红烧兔子头。”说罢,他一把将灵兔随手往水潭一抛。 灵兔:“... ...” 岁饶:“... ...” 岁饶自身难保,倒是没办法幸灾乐祸,只会感同身受。 边辞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她了,直接强按着她的脑袋来进行教学,填鸭式的,反正已经没有天赋了,也只能如此。 岁饶对于卷的体验感就是,在生与死之中徘徊着。 边辞出品,必属精品。 哪怕岁饶真的是阵法废物,在边辞这一段时间的狂轰滥炸下,她的阵法水平还是在直线上升。 就他的话来说,岁饶现在出去对战的话,如果不是炼虚境界的修士,她完全就是完胜的状态。 但他对于这个结果是相当的不满意,认为这还是最低的了。 但岁饶满意啊。说实话,她都没有想到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将阵法这一门功课学得这么的好。 毕竟她在这一方面真的是废物中的废物,一点儿天赋技能都没有点亮。靠着边辞,她现在直接就将同龄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还记得去上阵法辅助课时,众人对自己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连教习阵法一门课的先生,也是一脸的激动。 最后归结为,岁饶刚开始没适应,后来脑子突然开窍了,直接又如神助。 现在对于课堂上的内容,岁饶可以说是全部都学过了,以她目前的水平来说,应付起来小菜一碟,几乎没什么难度。 那么,她上课睡觉更是理所当然了,废话,谁想去重复学一些学过的知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点觉,她晚上还要上课呢。 本来先生对于岁饶一上课就趴下的行为习以为常了,现在见她学的这么好,怎么看怎么满意,觉得岁饶已经不是在睡觉了,而是在吸取日月之精华。 甚至还贴心的将岁饶的位置移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以防影响她睡觉,美名其曰:不要影响天才悄悄拔尖。 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她趴着太一枝独秀,有点碍眼了,影响他发挥。 其他的弟子敢怒不敢言,谁叫岁饶阵法水平直接就甩了众人几百条街呢。 天才,有任性的资格。 对此,岁饶当然是厚着脸皮接受了天才的称号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岁饶不知道,不过抱大腿的感觉真的很爽,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是修为却是深不可测的。 此时被众人念叨的岁大天才正在苦哈哈的修习着阵法,更深奥,更晦涩难懂的那种。 边辞不满意,自然是使劲儿的折腾着岁饶。 岁饶觉得自己就是他的一件物品,他正致力于将她打造成最精美最厉害的一件,然后摆在橱窗了落灰。 边辞在一旁监督着,边用那种清凌凌的嗓音挑刺,反正以他的标准和能力来看,岁饶的阵法哪里都是破绽。 “错了。” “口诀也念错了!” “再来。” “不行,再来。。” “... ...” 岁饶小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不言不语,她很累,都改了多少次了。 对此,边辞心里无奈,阳光折射进他眸子中,看上去意外的柔和。 他倒也没说什么,顺势坐在了岁饶旁边,姿态随意洒脱,他将一杯灵露递了过去。 岁饶想了想,还是不能亏待自己,于是就高贵冷艳地直接过来,还不忘冷哼一声。 记仇。边辞摇摇头,真准备说着什么,神识突然察觉到了灵御山的结界发生了异动,他神识稍稍一探查,眼神中划过了一抹凝重。 第18章 边辞的身份 边辞的变化很细微,但岁饶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眼神探寻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注意到她眼底的担忧,边辞敛了敛神色,安抚她:“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不过我需要先回去一趟。” 听到他说不是什么大事,岁饶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神亮了亮,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边辞回去,就是好事,那自己不就是可以休息了? 看出她想法后,边辞但笑不语,不过倒也没有拆穿。 难为她了,这段时间被压的那么狠。算了,就先放她一马的。 边辞细细的叮嘱道:“不许在水里泡太久,你的身体受不住。” “嗯嗯!” 岁饶一个劲的狂点着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乖巧的不行。 见状,边辞倒也没说什么,就径直离开了。 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伐之色。 * 灵御山结界外。 “弟子赤霄,求见老祖!” 一个老者在结界外恭恭敬敬地对着结界行礼。 如果是天极宗的弟子看了,肯定能认得出来,这不就是他们的掌门赤霄道人。 赤霄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结界就打开了,他面上一喜,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灵御山属于天极宗后山,乃是宗门内灵气的最佳汇聚地。 可也因为灵气太浓郁了,一般人居住不得,如果像边辞这样呆下去,用不了半年,直接就因为过于充裕的灵气爆体而亡。 作为后山禁地,也是边辞的隐居之地,一般没有边辞的允许,是不能进的。 如果强行闯入,直接就会被结界直接绞杀,哪怕这个人是一位境界过高的大能。 上一次岁饶能进完全是托了青凰的福,要不是青凰脑抽了,岁饶可能一辈子都不清楚灵御山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尽管她现在也不清楚。 现在能被边辞允许进入的也就天极宗的历代掌门了。 赤霄道人也很疑惑,按照以前,自己还没到来之时,边辞就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怎么这一次来了,反倒是没有看到宫殿上的人影。 疑惑不已的赤霄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趴在地上的青凰,眼带询问。 青凰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无趣地收回了视线,即使它心里知道真相,却完全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 笑话,它现在都不经常能看到边辞,凭什么赤霄一来就想见到边辞,是不是白日梦做太多了。 自从边辞决定手把手、面对面的亲自教岁饶后,基本上每天都是和岁饶待在一起的。 有时候懒得来回走了,就在岁饶那边的空房间上休息,俨然成了他另一个更为中意的家。 如非必要,他都不准备再回来。 就青凰来看,边辞已经被岁饶那个小妖精给迷的神魂颠倒了,哪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家?更不会记得家里还有一个独守空房的小宠物。 关键是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带上它。 想到它已经很久没有被岁饶投喂了,青凰在心里很是无能狂怒,但在看到边辞的那一瞬间,整个鸟就一个激灵,动都不敢动,怂的不行。 别说是在心里骂边辞了,它想都不敢想,脑袋直接垂在地上了。 也不能怪它,边辞的淫威让它从来就没有硬气过一回。 赤霄道人一眼望过去,就看到自家老祖负手而来,步履从容,优雅矜贵。 “弟子赤霄拜见老祖!” 他当即弯腰对着边辞行了一个礼,心里激动的同时,却也恭恭敬敬,大气不敢喘。 边辞的气息太凛然了,一举一动之间哪怕雍容随和,却又不怒自威,隐隐约约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有如实质。 说句实话,他的存在,就是能让人下意识的臣服,仿若他就是天下的主宰,不可违抗。 也因此,哪怕边辞避世多年,仍让人不敢轻视天极宗半分。哪怕是强悍如赤霄,在他的面前也什么都不是,只有低伏做小的份。 边辞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 旋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有什么事?” 闻言,赤霄的神情立刻就严肃了下来,“启禀老祖,弟子昨夜突然发现,封印魔祖的结界有了异动。” 本来昨夜赤霄正准备处理一下宗门事务,突然之间发现感知魔祖封印的水镜发生了剧烈的灵力波动。 他惊的立刻就探查,发现原来边辞封印魔祖的结界有了一些松动。 赤霄急急忙忙地与长老们讨论了一夜,最后决定上报给边辞。事关重大,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宗门事务了,也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好的事情,一着不慎,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边辞闻言,眸光暗了暗。 这封印明年上是封印魔祖,实则是封印魔祖体内的浊气。 对于边辞而言,魔祖他完全就看不上,可问题是他体内有浊气。这浊气一旦泄露出来,不仅是对修仙界,就是对凡间都会是致命的影响。 哪怕是仙界,可能也是一样的状况,不知道为什么,边辞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但消除浊气的四方宝物散落于世间,难以寻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为今之计,就是封印在魔祖身体内,所以这也是边辞明明有能力却不杀魔祖的原因。 而他的师尊就是在浊气之中丧生的,临死之际,就是嘱托边辞一定要想法设法的镇压浊气。 避免其为祸四方,其实就算是没有他师尊的嘱托,边辞也会这么做。这也就是他迟迟没有飞升的原因。 从他诞生于这个世界伊始,就天生带有一个明晰的责任,那就是守卫好世间的秩序和规则。仿佛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这个观念可谓是深入骨髓,每每他想探查一番,总是无疾而终。 边辞默了默,开口道:“无妨,魔祖体内以被我下了禁制,只要浊气不外泄,他出不来。除非... ...” 他的眼神一冷,杀意释放。 除非拥有魔祖的血脉的人去打开封印,否则封印不会松动。 赤霄听到这个“除非”,立刻就领会了边辞的未尽之意,平素和蔼的眼神中此刻也是一片狠辣。 边辞继续吩咐道:“此事暂时先不要管,顺其自然,顺便将那一位身负魔祖血脉的人给引出来。” “遵命!”赤霄赞同的回道。 “不日我将再次开启探灵灯,全力寻找四件至宝的下落。”边辞接着说。 “老祖,不可!” 赤霄闻言即刻神色大变,坚决地反对。 上一次老祖就是为了寻找至宝下落,整个人才会遭遇极大的反噬,只能在灵御山养伤。 毕竟是天道用来消除浊气的至宝,而且至宝还被沾染上了不少浊气,气息多多少少是被污染了的,要想寻找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当今能寻找到至宝的,也唯有探灵灯。 探灵灯使用者必须拥有极强的灵力和神识,使用过程中,要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灵力,不可中断。 在这个过程中,但凡使用者实力不够,可能还没能得出结果,就已经被吸干灵力而死。 实力越强大者,找寻到的几率也很大,相应的,所遭受的反噬也是相应的。 有得必有失,所以但凡非必要非必须,走投无路,没有那一个修士会选择使用探灵灯。 而当今能使用探灵灯者,不过十之一二。哪怕强大如边辞,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反噬。 他多年一直镇守灵御山,除了避世之外,更多的是为了镇压浊气。 当年有一部分外泄的浊气被他师尊镇压于灵御山。 由于当时作为镇压浊气之物的乾元鼎被损坏,封印出现动摇,边辞不得不以己身代为镇压,顺便寻找可代替之物。 本来探灵灯的使用虽然说有一定的难度,但是那是对别人来说的,于边辞而言,虽然也受阻,但影响不大。 上一次因封印再一次动摇,边辞耗费了大量的灵力,稍稍受损。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使用了探灵灯,更是直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 实力越强者,所受反噬也是成正比的,他的伤势养了很久都没能全部恢复。这才间隔不到多久,就要再次使用,遭受的重创只会成倍累加。 也不难怪赤霄大惊失色。他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来劝阻边辞,就连边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动作中到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 赤霄无奈,却也没有再劝,老祖做的决定,便是他也动摇不得,只能目含担忧的告退了,不过回去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不行,得去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老祖的,至于那个魔祖血脉,一旦找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为了天下安危,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因素。 赤霄眯了眯眼睛,狠辣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过来,面色如常,抚了抚长长的白须,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 而这边的岁饶也是挂念着边辞,她皱了皱眉,怎么边辞这几天都是一去不回的?这可是往常从没有过的事情。 望着迟迟不见动静的传音玉牌,岁饶也无计可施。 毕竟,从来都是他来找自己的,自己找他,很难。 这么一想,她心里不禁有了些许委屈,认知到现在,他不仅名字没有告诉她,身份来历也没有,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她的任何事情的,不公平! 而且关键是居然不理会她了。 即使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事情不能回复,但是这股沮丧地情绪还是如潮水般蔓延,席卷了她整个人。 岁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在边辞无意识的纵容下,面前变得放松,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畏惧之情,甚至现在还能无理取闹的埋怨起边辞,带着不自知的亲昵。 正在打坐调息的边辞,注意到了玉牌动静,从静坐中睁开了眼。 脸色带着病态与疲倦,苍白到近乎透明,骨节分明的手却下意识地摩挲着玉牌,清冷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他有必要去见一下岁饶了,这几天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小姑娘应该是生气了。 边辞笑了笑,旋即忍不住咳了一声,他敛了敛眉目,笑意散去。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还是先调息好一些,省的她担心。 周身磅礴灵气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在不停的修复着他身体所受的暗伤与心伤。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念想,恢复的速度竟是快了不少,本来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好转,不过面上看着并不明显,还是苍白。 * 岁饶托着腮神游着,眼神没有焦距,平日看上去精气十足的人现在蔫蔫的,跟朵被雨打过的花一般,无精打采的。 边辞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脚步不禁顿了顿。 一旁的岁饶注意到了动静,随意的侧了侧脸了了一眼,旋即视线一凝,这不是她刚才一直在念叨的人么,说曹操曹操到。 本来百无聊赖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暗淡的瞳孔也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艳光四射,活力十足。 很是活泼。 见此,哪怕是一向冷硬惯了的边辞,心尖都忍不住微软。 岁饶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边辞面前,看着他忍不住鼻头一酸,猛地揪住了边辞的袖子,死活不放手,白皙青葱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都不理我。”说着她还小小的哽咽了一下。 哪怕知道边辞可能是有事抽不开身,理智上她应该明白的,可情感上却不是。那时候见边辞没有理她,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整个人无助又彷徨。 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边辞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或许,对于他,自己并不只是肤浅的喜欢他的皮相,大抵是动心了。 见色起意,又在相处中日久生情。 一股难言的悸动在岁饶心房悄然滋生,这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不可思议,不过她并不排斥。 虽然没有谈恋爱过,还搞不懂自己对于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很重要。 如果有过来人知晓岁饶的心声,肯定会一脸了然,意味深长的“哦”一声:情窦初开么……理解理解。 边辞见她皱着小脸,觉得好笑又好气。 他轻轻地带着岁饶往一旁的座位走去,然后将岁饶按着坐回了原位。 “最近出了一点事儿,我忙起来忘了,是我不好,不知道岁饶小姐能不能原谅我?” 面对岁饶的指责,边辞并没有生气,反而温声细语地跟她道着歉。 男子略带苍白的如玉面容上带着一股认真劲儿,幽深的眸子除了平日的清冷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紧张,仿佛是害怕岁饶不原谅他。 岁饶望着这样的边辞,有一阵的恍惚,自己是不是和边辞角色互换了,感觉应该紧张的是她才对。 而且这也不是边辞该有的情绪,紧张?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她完全没有想到边辞会跟她道歉,也完全没有想过语气会这么温柔。 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脑子清醒过来后,心里也是有点发虚的,不应该轻易的生气。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边辞问知道岁饶顶多是无理取闹罢了,但还是一脸认真的赔礼着道歉,完全没有半点架子。 岁饶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脏中那股涩然的情绪又一次上涌,比刚才还要猛烈。 心跳声在跳动着,不快,不剧烈,甚至可以说是缓慢的,可却非常的有力。 有力到了,岁饶看着边辞眸子里倒映的自己,耳边全身自己的心跳声,厚重,有力! 岁饶抽了抽鼻子,别扭着侧了一下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阳光撒在她的脸颊上,本就细腻无暇的玉肌也被照射的明润生辉。 边辞与她靠的很近,近到能看清她莹润脸颊上细碎的小绒毛。他一直知道岁饶很美,但是却没有现在感受的那么直观。 容貌是天生的,或美或丑,他对于旁人生的是美还是丑都不是很在意,甚至没什么感觉。 可是到了岁饶,他就发现,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会长,每一处看着都很漂亮,当然,也很可爱!哪怕是乱发小脾气时候。 明明岁饶是个很性格活泼到矫情的人,边辞却还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岁月静好,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挺好的。 不知不觉间,他眼底盛满了自己都不自知的笑意,不过旋即又敛了敛,该说的还是要说:“岁饶,可能这段时间我不能来找你了。” 岁饶惊讶极了,水润光泽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他,水润的红唇被贝齿轻咬,出现了一道痕迹,“为什么?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这次的她是真的伤心了,只见她眼眶一红,眼泪流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跟珍珠似的。 哭的梨花带雨,如雨簌簌而下。 边辞那一刻都感觉他好像很过分。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正在抛对人家小姑娘始乱终弃的感觉,怪怪的。 “别哭了,不是,绝对不是!” 边辞拿出帕子轻柔又小心地给岁饶擦着泪水,莫名之中就产生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消失这么久?”岁饶泪汪汪的眼珠子就这么直直的看向他,仿佛不给一个说法,她就不同意。 他彻底被她打败了,算了,说就说了吧,只要别哭就好,他真的招架不住! “那好,你先别哭,我告诉你原因,行不行?”边辞将岁饶脸上的泪水擦干后,略微无奈的看着她。 岁饶立刻就止住了哭泣,眼尾还带着哭泣过后的微微泛红的痕迹,整个人虽然还有些抽泣,但好歹是不哭了。 边辞稍稍紧绷的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直接跟她说了。 至于这事关宗门甚至天下的重大秘密,边辞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岁饶也不是外人。 嗯……这怎么能是外人呢。 他可是教过她的。 边辞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前面的一大笔烂账,索性就挑着重点说,“你可知浊气和四大至宝?” 岁饶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所以,你最近是为了寻找至宝的下落呀,那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眼见边辞脸色略微苍白,她眼神中的担忧与关心都快溢出来了。 “无事。”边辞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并不想让他担心。 接着回答她方才的话,“没错,消除浊气的必须要用的四大至宝,分别是乾坤鼎、溯灵珠、唤魂铃还有诛魔剑。四者缺一不可……” 他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什么。 乾坤为两仪,乾为天,坤为地鼎,象征着天地,起镇守天地四方的作用。所以乾坤鼎可以说是是镇压浊气最厉害的武器。 乾坤鼎有两个,分别是子母鼎,其中子鼎曾被边辞的师尊用来镇压灵御山的浊气,不过已损毁。子母子母,母鼎的威力才是最大的,子鼎的产生不过是因为母鼎的需求。一个子鼎损坏了,母鼎就会感应到,从而孕育出下一个新的子鼎不过是时间略漫长罢了。 溯灵珠,回溯过往的灵宝,世间万物所以往的过往,在它这里都有记录,更甚者能够回溯时空。按岁饶来说,就想她上一辈子的互联网,只要你出现过,它都会有记忆,不过开启者无不是修仙大能。 前者本来做到的就凤毛麟角了,后者可以说是没有,因为后者不仅需要有十分强大的实力,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开启,回去后要从头再来,还没有前世的记忆,没有前世的记忆和实力,兜兜转转,还是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来发展。 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所以,回溯时空就相当于回溯了个寂寞,但凡不是脑子有坑的人,都不会去干这一些蠢事。没有谁有那个毅力说放下就能放下现在打拼来的权势和实力,从头再来,而且还是去干一件一早就知道结果是,百分百失败的事情。 如果说还有谁是能运用至宝全身而退的,也唯有天道了,毕竟是天道规则下创造出来的东西,能操控的也唯有其法则之力。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难不成众人还能去求天道?天道不一个天雷将他们劈得身死道消就不错了。 唤魂铃,顾名思义唤魂,只要是没有身死道消,无论是谁的神魂散落到何处,哪怕是异世界,都能够找回来。 诛魔剑,也是顾名思义:诛魔。在四件至宝中对付最具有杀伤力,只要是阴秽邪祟的它都能消除,神鬼莫犯。浊气作为一种危险的邪物,自然也在其中。 眼下四件至宝由于浊气的混淆,已经难以确定其具体方位。 如果在有心人的故意之下,被浊气沾染后,它们的功能就会由极好的一面转化为极恶的相反一面,加速浊气的蔓延。 目前最有动机,最想要做到这个的,就是魔祖。 作为浊气的载体,他可以说是完全不受浊气的侵害,但由于他本体被封,活动也就很受限制,只能依靠拥有自己血脉的人来执行。 岁饶听了后,感觉自己吃了一个惊天大瓜,太劲爆了,保真保熟的那种。 我是不是不该听啊? 这时候她该听的都听完了,甚至还听得津津有味的,这时候说什么都迟了。 作为一个走在八卦前沿的弄潮儿,没想到这个吃得瓜大到她恨不得回到刚才,死命地扇自己一巴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岁饶心里毛毛的,一见边辞看过来,一刻就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岁饶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杀人灭口。 边辞愣了一愣,眼神透着一丝古怪。 她那个脑袋瓜子都脑补到了什么,要是平时学习脑子有这么灵光,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边辞“嗯”了一声。 岁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疑惑的问道,“可是这和你有什么重要的关系么?” 做这种事情的不都是宗门大佬么,他操心什么。 边辞闻言,挑了挑眉,总算是问到重点了,这真是迟钝。 他笑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岁饶不明白两者有什么联系,不过还是诚实的点头,“嗯。” 就是这样,真不实诚,他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她有必要也知道。 这么想着,她耳朵都竖了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字。 边辞好笑地伸出食指,抵在她额头将她凑过来的脑袋给轻轻退远了一些。 “所以你叫什么?”岁饶迫不及待的询问。 因他给自己的那枚传音玉牌上刻有一个辞字,所以她只知道他名字中应该也有一个辞字,但全名叫什么她是不清楚的。 他倒也没打算隐瞒,“我叫边辞。” “边辞……”岁饶没反应过来,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旋即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你的也不错。”他莞尔,这么多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叫他的名字了,现在听着还挺新奇的。 “那你现在伤势真的不要紧么?”正经事问完了,又知道了名字,岁饶又关心起了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下。 “还行吧。对了,就算我最近不能来寻你,你也不可懈怠。”边辞的回答模棱两可,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一听到这个,岁饶果然忘记了刚才关注的重点,整个人又跟一朵雨打娇花一样,蔫蔫的。 见岁饶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边辞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即便是这样,在边辞要离开的时候,岁饶还是一脸期期艾艾的看着他,恨不得上演十八相送。 见她戏精上身,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本来此种氛围中该伤感的,被她这么一搅和,他莫名又想起了过去的场景。 上次岁饶留给他的记忆太深刻了,看了一眼岁饶,边辞难得的冷酷,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开。 岁饶一把抓住他,气急败坏,“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边辞垂眸,想把袖子别出来,确实不会,但是会让自己有心理阴影。 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还是气不过,不过倒也顺了他的意,放过了他多灾多难的袖子,“算了,你走吧。” 边辞此刻倒是不怎么想走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轻扯了回来,“开玩笑而已,别当真。” 见岁饶不情不愿的,他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一枝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却带着说不上来的好看。 没等她回过神,那枝花便被边辞斜插在了岁饶的发髻上,人比花娇。 没有方才的颓丧了。边辞满意地欣赏着。 “怎么样?”岁饶看不到,生怕自己戴着不好看,忍不住就想摸一摸,却被他捉住了手,制止了。 下一刻,边辞便幻化出了一个小水镜,让她揽镜自照。 “如何?”眼见着岁饶眼中迸发出惊艳,边辞问道。 岁饶端详着,“还真不错。” 见他还在,她不好意思过于臭美,旋即嗔道,“你不是有事情么,还是快回去吧!” 翻脸无情,说的就是岁饶。边辞笑笑,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她又接着欣赏了许久,别说,边辞这审美水平还真高,她喜欢的不行。 边辞……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岁饶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突然间,脑海中出现了当初黎空给他们看的史册,里面似乎出现了这么个名字,“天极宗的老祖似乎也叫边辞?!” 她吓得手一滑,手中的水镜跌落,碰到地面后破碎成了无数的水珠。 第19章 老父亲心态 边辞虽然离开了,布置的课业却没有跟着离开,典型的:我虽然不在了,但是我的关心会永远陪着你。 岁饶什么都不想说,她已经气到没气了,人家送的东西就算不是灵石法器,也是法衣的等讨女孩子喜欢的饰品。 就边辞,行动都别具一格,二话不说就给她送来了一大堆地狱级难度的课业。 虽然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可她还是不免生闷气。 岁饶花费了很长的时间,通宵熬夜的赶,才勉勉强强,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她 也不想这么努力,但正所谓先苦后甜,她了解知道自己的尿性,如果现在不完成,以后就别想完成了。 还记得她上一辈子,每次一到寒暑假,嗨到每一天都没想写作业,总是想着抱着这么一种心理:明天吧,假期还长着呢,明天再写,反正也不多,到时候一下就就能写完了。 然后…… 明日复明日,再也没有写完。 到了假期最后一天晚上,才慌了起来,从犄角旮旯里将落了灰的假期作业拿出来。加入了万千学子的补课大军中。 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太多了,尤其是文科,照着答案抄都抄不完。 每每到了这一刻,她都觉得时间流逝的飞快,恨不得将自己掰成两半。等到她半夜抄完的时候,手都抖得不行了。 抬头松了松酸痛的颈脖,从窗户看过去。好家伙!对面楼几乎也是家家户户的灯火通明,不用说,都是赶烂尾工程的“勤奋学子”。 人类的悲欢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可那一刻,她觉得所有上学的学生,那一颗心前所未有的贴近。 她隔壁的一个小孩,哭了一个晚上,一边哭一边做写作业。 后来不行了,哭着喊着跑过来摁门铃找岁饶帮忙,望着他那几本同样厚度不减的作业,岁饶也在心里留下了两行泪水。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叫她和她父母关系好,经常蹭饭呢,这就是报应。 岁饶每次都心痛的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干了,但是每一次都是这样子干,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其他人她不知道,反正和她一个小区的,她就没见到谁是开学的前一个晚上,房间是没亮灯的。 岁饶完成了课业就松了一口气。 系统最近不在,她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逍遥日子没过几天,韩子高在紧要关头出关了。 岁饶心梗不已,这是个赤裸裸的噩梦。他是不是和自己有仇,每一次都把时间卡的那么死。 这次闭关,韩子高收获甚大,从金丹中期跳到了后期大圆满。 出关后的他,一直记挂着岁饶,哦不,是记挂着岁饶的修炼进度。至于沈轻蕊,那就算了,她有黎空。 和对她的悉心教导不同,黎空对于韩子高和岁饶可以说是完全放养的的态度。 他觉得两个人都是天才,一点就通,也不必放太多的心思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去帮天赋不行的沈轻蕊提一提修为。 相比起来,韩子高和岁饶的关系自然也就更好。 基于这个原因,哪怕岁饶懒得要死,他都没有放弃过对她的治疗,一直致力于纠正或者改造她的三观。 这不一出关,就想来和她交流一下自己的心得,顺便再切磋一两下,为了她以后的突破更顺利一些。 在看到岁饶之后,没想到她居然从筑基后期大圆满直接突破到了金丹中期大圆满。韩子高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 岁饶居然如此勤奋了! 他就说么,只要她可能努力修炼,凭借她的天赋肯定能飞快进步的。 师妹长大了!有出息了! 看着韩子高那似惊讶又似欣慰的变态又满足的神情,岁饶感觉到一阵恶寒,她不禁抖了抖身子。 原因无它,她只是想到了韩子高给她喂招的时候,从面色到行为逐渐癫狂,最后压着她死命地揍的情形。 岁饶觉得大事不妙,立刻将身子一转,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猝不及防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被惊的心脏猛地一紧缩,吓得!她用力地想挣脱,挣脱不开。 韩子高这个混蛋,扣的她想动都动不了。 下一秒,他就说出了一句令岁饶恨不得立刻原地就去死的话:“师妹,我看你修炼有所进步,不如,来和师兄对打一下?” 语气虽然是询问,但却带着不容置疑。 岁饶无语望天,大哥,你倒是先放开我再说这句话,我还能相信你一回。 “你这是什么表情动作?”韩子高不解。 岁饶:“四十五度忧伤,你不懂。” 韩子高面无表情:“哦。”他也不是很想懂。 岁饶见他不为所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师兄,要不改天?我现在有一点累。” 那声音飘忽的,就好像是磕了不知道多少的醉仙丹。 听出抗拒的韩子高,白高兴一场,岁饶还是那个岁饶,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不用改天,我观今天风和日丽,美不胜收,对打起来别有一番意境,别辜负了。我相信,等下打起来你就不会觉得累了!” 岁饶身子一抖,我谢谢你,你这老六! 两人又又又一次,将周围摧毁的一干二净。 韩子高沉思:不行啊,这个地方,太影响发挥了。 他相信,不止是自己不满意,师妹也不会满意的,下一次换个地方。 韩子高一本正经地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岁饶听,岁饶一脸麻木地收回视线,然后转身就走,动作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韩子高也就没有看到,岁饶的眼神中满是崩溃,她的话还有用么?没用!! 再一次被代表的岁饶,恨不得将自己师兄给吊打起来,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想卷的人和想躺平的人硬生生的凑到了一块,不是躺平的带偏了卷起的,就是卷起的带偏了躺平的。 一直致力于当咸鱼的岁饶倒是没被带偏,她只是迫于淫威屈服罢了,这就是想学习的和不想学习、学霸与学渣之间的较量。 岁饶不是没有幻想着等有一天她超过了韩子高,看他该怎么来威胁自己,到时候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它一腔热血与雄心壮志在短短几天之后彻底破产,没办法,她卷不过韩子高。 自从岁饶拼尽全力和韩子高对练之后,他更兴奋了,打起来也是不带停的,而且威力更大。看来是平时有一点压抑了他的实力。 在对练中,不仅岁饶进步飞快,韩子高也不赖,自己本来就比韩子高实力低一阶,同步进阶,相当于没有超越他的可能。这叫什么事儿啊! 韩子高还是一个上进心非常强的有为青年,作为岁饶的师兄,他觉得自己要对岁饶做榜样。 岁饶进步了,自己也要进步。而且不仅要进步,还要有非常大的进步,至少实力强于岁饶。不然自己怎么能教好师妹么? 长兄如父,虽然韩子高不是岁饶哥哥,但是作为师兄,四舍五入也是了。再加上又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尊,他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妈,致力于不仅自己进步,岁饶也要进步。 在修仙界,实力是最为重要的,每个人都宁愿有什么都藏着掖着,最好自己比别人修炼速度快,就算对其他人也是有所保留的。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韩子高直接就一剑过去了,自己进步了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想来蹭经验心得还有功法什么的,门都没有,不过他可以免费送他们离开这个世间。 但对于岁饶,他真的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这也就是为什么岁饶哪怕被韩子高揍的生不如死,还是会努力修炼的原因。 师兄的一片苦心不能白费,当然,如果岁饶白费了,韩子高一定会将她凑的更狠,强逼着她来修炼。 这也就是为什么岁饶明明很懒,修炼速度却的飞快的原因。 但凡你有这么个师兄,想不进步都难!可以说,岁饶直接就被自己的冤种师兄韩子高给带飞的。 你想躺平? 不,你身边的学霸不会放过你的,他会让你知道身为一个学渣的社会险恶,重新教你做人,让你认识到身为学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韩子高就是这么带着她一路大放异彩,成为了天极宗新一代的天才翘楚,引人注目。 天极宗的高层对于此,那是一个欣慰啊,他们天极宗未来的人才啊,掌门当场就称赞了两人,其他的长老也是满脸欣慰的看着他们。 在岁饶的影响下,韩子高也从一个不知人情世故的修炼疯子成为了一个会说场面话但是还是不多的修炼疯子,但这对于韩子高而言确是难得的进步了。 深谙岁饶装逼一套的韩子高,当即和岁饶一样,一脸云淡风轻的谦虚着,仿佛这些事不足挂齿。 两人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再次引得众位高层抚掌赞叹不已,纷纷对着黎空感叹。 “有你当年的风范。”一位长老感慨。 黎空照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闻言只是稍稍点了一下头,他没看出来。 作为两人的便宜师尊,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一点的。韩子高的谦虚可能是真的,但是岁饶…… 他敢打包票,这个小徒弟心里一定是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岁饶无论干什么,每天第一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缥缈峰众人面前吹嘘自己,吹牛不打草稿。 总之,在她心里自己是天下第一棒!无所不能! 刚开始的黎空还会为她的话而可耻地沉默着,认为让徒弟野蛮生长过了头是不是也是他教育的一种缺陷。但见大徒弟韩子高一脸稀松平常的淡定表情,黎空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他总不能连徒弟都不如。 后来就是听多了,他也习以为常,或者说是麻木了。嗯,她说的对,别理她就行。理她,你就输了。 就比如说当初的沈轻蕊,更是就被岁饶被喷到了自闭。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 沈荣荣等人可不信,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岁饶心里得意的都乐坏了。没瞧见她看他们的那个眼神,明晃晃的炫耀之意! 几人牙根都要咬碎了。 岁余、岁柏却是与荣有焉:阿姊\/阿妹好样的,不愧是我岁家的孩子,炫死他们,天选之子。 迎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岁余和岁柏面上笑得谦逊温和,心里满是骄傲自豪,恨不得昭告天下,岁饶有多么厉害。 两人在心里打着草稿,就等着散会后与自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宣传一番岁饶的丰功伟绩,致力于将其夸的独一无二,天上有地上无。 但如何夸的没有炫耀意味,又让人感觉到炫耀,这个一个很有学术性的问题。吹捧自家人也是每一次岁家儿女都要学会的事情,这是一门必修课,讨饭的金窍。 沈从度也是同学的想法。 饶饶好样的,不愧是叔叔带大的,瞧瞧这姿态,装的真好,有我当年的风范。等着,叔叔回去了就带着你的诸位师兄好好地为你宣传一下。 沈从度一想到他的夸夸技术即将重出江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不是他吹,论吹彩虹屁,在座的各位,都比不过在下! 他身后的大弟子沈明,看见自家师尊突然间笑得红光满面,挺直着腰背,自信满满。 虽然不理解,但是他尊重。 毕竟是师尊,不能嫌弃。 他一脸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肯定和自家岁小师妹有关,不然师尊不会这么抽风。 对于沈从度的弟子而言,虽说岁饶是剑尊黎空的弟子,但鉴于沈从度和岁饶之间胜似亲人的关系,对于他们而言,戒律堂就相当于她的娘家。 论亲近度,那岁饶还是和他们更亲。 现在在缥缈峰,不过就是去拜师学艺罢了,外加岁饶隔三差五的就过戒律堂这一边串门,跟回家似的。 不仅他们这么想,天极宗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所有的弟子,都是这么个想法。 对于刚散会沈从度直接截人的行为,他们自然没有意外,就连黎空都懒得理会了。 韩子高么,他倒是想跟过去,可惜没抓住机会,沈从度直接就带着岁饶,一溜烟的跑掉了,而师尊黎空也有事叫叫住了他。 一脸愉悦的沈从度不知道,自己的老父亲位置已经被韩子高给有意无意的替代了一下。 哪怕韩子高没有那个想法,可是却是有那个心理。师兄也是长辈,他现在看着岁饶,每天都在焦虑,不能让师妹被别人甩在了后面。 解决完黎空交代的任务后,韩子高就回去修炼了,不行,必须努力,只有这样,才能教好师妹! 他的本名剑感受到主人的激动,剑身也在颤动着。 他翻出来一本新的功法,看了看后,满意点头,明天和师妹讨论讨论,他相信她会喜欢的。 不喜欢?揍一顿就喜欢了。 韩子高光棍的想着。 岁饶还不知道的是,等待着她的明天会有多惨。 第20章 魔祖血脉 “师尊,请喝茶。” 沈轻蕊一脸恭敬地将茶盏捧到了黎空面前。 “嗯。” 黎空接了过来。 偷偷地瞄了一眼黎空冷若冰霜的俊颜,沈轻蕊心里感到十分雀跃,这不仅是徒弟对师尊的敬重之情,更多的是女子对心爱男子的爱慕之情。 不知从何时起,沈轻蕊喜欢上了黎空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师尊,本来的崇敬孺慕之情也在不断的变色成为男女之情。 她其实也知道,拜了师,师尊就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不伦的感情,这就是在向来开放的修仙界也是要遭人唾弃的。 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沈轻蕊比之岁饶和韩子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根脚,修为等都远远不及,所以黎空在她身上耗费的精力比较多。而其他两人,他反而采取的是放养态度。 沈轻蕊再怎么早熟,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对着容貌俊美,威仪赫赫的剑尊兼师尊的黎空,不可避免的就在日日朝夕相处中产生了懵懵懂懂的好感。 她修炼的进步,几乎可以说是黎空手把手教的,由于是黎空的弟子,他总不能一直是冷漠无比的态度,在教授过程中,比这外人,态度难免会稍稍温和一些。 黎空亲自手把手教的也就沈轻蕊一个,其他两个完全没有这个待遇,也不用。 日子久了,沈轻蕊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黎空这种特殊态度是独独为她破例的。 想想一个容貌俊美非常,地位崇高,实力强盛的难得一见的男子,如此对待她,沈轻蕊这个才情窦初开的女子不动心才怪。 慕强,一直是女子的天性,更何况黎空是真的很强,在修仙界都是名气极盛的。 沈轻蕊刚开始还是单纯的师徒之情,但也抵挡不住朝夕相处啊,一来二去的,没有一点东西才怪。 见沈轻蕊还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黎空就皱了皱眉,冷气不自觉地外放。 想到了面前的是自己的徒弟,他还是收敛了一下身上的冷气,但寒冰似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似乎在问沈轻蕊,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轻蕊回过神来,见黎空冰冰冷冷的视线看了过来,心里也是一阵激灵,慌的要死。 她咬了咬红唇,强自镇定了下来,面上还是一副恭敬温顺的神情,“弟子,,弟子有一处剑法不明,还请师尊指教。” 黎空听后,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他还以为有什么事。 沉迷于修炼的直男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要讨论到修炼,却比任何人都专业,认真。 “你随我来。” 黎空带沈轻蕊走向岁饶和韩子高所在的地方。 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男子,沈轻蕊羞涩一笑,不过随即就垂下了眼眸,注视太久,黎空会发觉的。 正在研究剑招的韩子高和岁饶,注意到了黎空后,纷纷停下来行礼。 “师尊……” 黎空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韩子高上前一步,恭敬开口询问,“不知道师尊有何事指教?” “无事,为师不过是见你二师妹,有一处剑法不明,恰好这边场地开阔,适合指导。” 黎空缓了缓语气,对于大弟子他也是极欣赏的。 见此,韩子高默默地回到了原位,和岁饶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各自分享自己的心得。 岁饶对此倒无意见。 黎空看了一眼聊的火热的师兄妹俩,重新转头看向了沈轻蕊。 “你将不解之处演示一遍,为师看看你有何不解之处。” 沈轻蕊点点头,她的本命剑顷刻就出现在手上。 她将刚才那一部分的动作,全都演示了一遍,整体下来还是比较顺畅的。 就是有一处,无论黎空怎么指导,她就是改不过来。 沈轻蕊也想学好,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因为她内心的紧张,反而却错漏百出。 黎空看着微微蹙了一下剑眉,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朝着沈轻蕊走去。 从她背后虚虚环住了她,泛着凉意的右手贴上来,握住她执剑的手。 毫无防备的沈轻蕊被黎空的动作,惊了一下,感受的背后距离自己很近的胸膛,周身都被黎空那冷冷的气息包围。 黎空手心的温度传到了她的手上,并在一瞬间,如一股电流般蔓延至全身各处。 沈轻蕊紧张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身子更是僵硬的不能看了,手上的动作随着黎空无意识的变化着。 黎空感觉到了沈轻蕊的走神,立刻冷冷斥责:“莫要走神!” 他的声音冷漠如寒冰,沈轻蕊仿若被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立刻就回过了神来,不敢再分神。 俊朗出众的男子虚虚环着清丽无双的女子,在空旷美丽的场地上比划着剑招,一阵微风吹来,繁花纷纷从空中洒落下来,将两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尤其是沈轻蕊极力掩饰的情谊,此刻也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 年少爱慕,情思自然浓烈无比,看向黎空的眼神仿佛能拉的出丝。 这也就似的沈轻蕊和黎空周围的氛围,格外的暧昧,仿佛不是在练剑,而是在亲昵呢喃。 不过在场的,除了早已看破一切的岁饶,其他两个男人完全不知情。 当事人黎空非常专注于剑法,完全没有感知到前方的沈轻蕊,那欲语还休的爱慕。 韩子高更不用说了,你能指望一个把剑当做老婆的大直男,能看出个什么? 即便如此,韩子高看着看着,还是莫名之中觉得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感觉很不合群。 感知到自家师尊和沈轻蕊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他突然就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好像非常碍人家眼。 韩子高不解地蹙了一下眉,不过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去问一下自家除了修炼什么都精通的小师妹。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岁饶可比他厉害多了。 听到韩子高悄咪咪的传音,岁饶喝茶的动作一顿,所以,这就是你好奇的点。 师兄啊,还是不要知道了,这不是你一个钢铁直男能搞清楚的学术问题的。 心里的想法倒不好直接就说出来,岁饶沉吟片刻,还是委婉地传了音过去:“师兄没事儿,这是任何一个纯洁无辜的单身男性都会遇到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以后你还会遇到无数次。” 她的语气莫名,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同情。 是么?韩子高怀疑地看着岁饶。 当然了。岁饶回了一个坦荡无比的眼神过去,毕竟她都遭受无数次了,她有经验。 韩子高心里: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见他眼神迷茫,岁饶心里乐翻了:韩子高,这个卷王,活该被迫当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还毫不知情。 乐归乐,面上还是一副正经模样,只是配上她那一张一看就不是很正经的脸,看上去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成功被带偏的韩子高,跟着岁饶一起喝起了灵茶,再也没有往黎空那一边看过去一眼,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天,说的是关于这次下山历练的事情,为期三个月。 两人正在讨论的要准备什么的时候,黎空那一边也停了下来。 “懂了么?”黎天放开了沈轻蕊执剑的手,现在一旁,微微低头询问道。 沈轻蕊累的微微喘息,应了一声:“懂了。” 随后黎空看向了一旁的韩子高和岁饶:“正巧,为师今天有空,既然指导了你师妹,干脆也来看看你们俩最近修炼的进度如何了?” 黎空的话让沈轻蕊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神色恢复正常,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沈轻蕊心里却很是不甘心。 她以为黎空只是因为自己,才来这一边的,凭什么突然又指导他们,师尊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怎么能对别人也这么温和。 沈轻蕊不由得阴暗了起来,心里不可抑制地滋生了一股独占欲。但很快她就被自己的想法被惊到了,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不不不,她真的不是这样子想的! 沈轻蕊如何想的,其他两人现在可不关心。 岁饶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差点被茶水给呛了一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一个韩子高都差点让她没命了! 韩子高的心理和岁饶,那当然是,截然相反的了。 作为一个热爱学习并能吃苦的剑修来说,韩子高对于黎空的指导,那可是珍惜万分。 他几乎是黎空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激动地掏出了长空剑,对着黎空行了一礼,“弟子先来!” 黎空颔了一下首,示意韩子高开始。 黎空配合着韩子高,就实力压制到和韩子高一个等级,两人你来我往的切磋了起来。 不得不说,黎空虽然看着冷漠不近人情,这师尊当的也不咋地,但在指导人方面确实不是盖的。 不过不如边辞!岁饶在心里甜甜地补充了一句。 作为剑尊,黎空确实是实至名归,一招一式都意味十足。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不仅行云流水,就连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别看现在两个人实力一样,但是黎空还有拥有绝对的实力,碾压韩子高。 毫无悬念,韩子高输了,还输的心服口服,看着黎空的眼神是满满的,前所未有的崇拜。他果然没有拜错师,看来以前的选择是对的。 不仅是黎空,就连岁饶和沈轻蕊都明晃晃地感觉到了。 黎空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韩子高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不错,有了很大的进步。” 韩子高听着黎空赞扬的的话语,整个人都精神了,毕竟这是黎空第一次夸他。 看把孩子都高兴坏了。岁饶不知何时已经掏出来一把瓜子在磕着了。 不想,黎空说完,就转身看着岁饶,“到你了。”不带感情的嗓音仿佛是在宣判她的死刑。 岁饶垂死挣扎,“... ...不上行不行!” 黎空面无表情的凝视她。 很明显,不行。 岁饶看了一眼韩子高破烂的法衣,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黎空面前。 看着她那恍若乌龟爬的速度,一向追求效率的黎空看的是眉心突突的。怎么一副要去赴死的表情,还有这走路的速度,你当是在溜圈呢。 好在黎空的涵养极好,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岁饶过来。 他就不信了,岁饶还能不过来。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岁饶一路上也是难熬至极。最后终于走到了黎空面前。 黎空、沈轻蕊、韩子高都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个想法,总算到了。 “准备好了么?”黎空觉得有必要问一句。 岁饶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她觉得可以了。 可就在黎空出手的那一刻,她吓得立刻扯着嗓子大喊:“等等……等等,我没准备好!” 黎空动作一滞,眼神带着不善,搞什么? 岁饶和黎空对视了一眼,她也有一些尴尬,“师尊继续吧。” 黎空深呼吸了一下,可能是带着火气,感觉动作之间更加凶狠了。 岁饶看着挺怕的,害怕的结果就是,“师,师尊,停一停。”她颤着嗓音再次叫唤着。 黎空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冰冷了,简直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如果岁饶不是他的徒弟,他可能已经把她捅成筛子了。 岁饶腿软,她立刻识趣地双手抱拳,嘴巴一秃噜,“好汉饶命!” 黎空:“... ...” 沈轻蕊:“... ...” 韩子高:“...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黎空头一回感觉到无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出来。” 岁饶看了看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说吧,为师不会生气的。”黎空瞥了她一眼。 “打人不打脸。”岁饶小声道。 黎空沉默下来,搞了半天,就这? 不过他还是好脾气的应承了她,“可以。” 事不过三,最后这一次,黎空没有再给她喊“不”的机会,说动手就动手。 岁饶当即投入了战斗状态,脸上的恐慌瞬间就被镇定给取代。 在黎空的有意引导之下,她的攻势逐渐凌厉,娇美的桃花面此刻被严肃取代,整个人看上去冷艳无比。 黎空抽空看了一眼岁饶,满意地点点头,剑修就应该这样子才对。 黎空看向岁饶的动作,短暂而隐晦,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但沈轻蕊可是一直全身心都放到了黎空身上,他一有什么异动,她立刻就能发现了。 当注意到黎空看向了岁饶,要带欣赏和满意,沈轻蕊立刻就不行了,因对黎空心怀男女之情,她现在看什么都带着有色眼镜。 男俊女美,你来我往,当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可沈轻蕊觉得刺眼极了,哪怕现在的黎空对着岁饶还是很单纯的师生之情,难保以后这感情不会变质,就像她对黎空一样,不就是了么。 殊不知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就是从欣赏她开始的,而黎空,看向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眼神。 实力,我要变强!沈轻蕊前所未有的滋生出了变强的野心。 只有变强了,才能让师尊注意到你! 沈轻蕊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就这样引诱着她,她知道,一旦心里的野兽破笼而出,一切都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忍不了了。 在回到院子后,沈轻蕊压抑着的情绪,逐渐外放,阴暗至极,额心中浮现了一个红色花纹,妖异至极。 如果掌门在此,肯定会认出来,魔祖妖纹。只有魔祖和他的直系血脉才会拥有的东西。 第21章 历练开启 下山历练,是提升修为最好的方式,只有参加实战,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足和优势,宗门之间的比试还有手下留情的机会,远远不及真正的历练,真刀真枪,不含一丝侥幸。 岁饶他们也到了下山历练的时候。 这一天很快便到来。 “师妹,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下山了。”屋外传来了韩子高毫无起伏的声音,实际上他已经生无可恋。 岁饶正在整理行囊,在听到外门传来的催促声,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忙回了一句:“快了,师兄你再等我一下!” 抱着剑站在外面的韩子高此刻一动不动,眼神中是波澜不惊,很明显一个字都不信。 在门外等的一个时辰里,他听得最多的词就是“快了”。 听了不下几十次,越到后面韩子高本就不大有表情的面容更是毫无动容,岁饶在他的心里本就不高的可信度直线下降,一度到了负数。 要不是因为现在距离弟子集合的时间还差半个时辰,韩子高可能二话不说就进去拎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糙惯了,还是什么原因,实在是搞不懂岁饶收拾个东西有这么难么,从半个月前开始准备了到现在都出不了门。 他头痛地仰着头,真是搞不懂这一些女孩子,一个个都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有那个打扮的功夫,都能够修炼好久了。 韩子高本来就对女孩子没太大想法,因为岁饶,他再一次对其他女孩子这种奇怪的生物失去了无数的信心,现在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了,只打算以后都要敬而远之,远而敬之,非必要不接触。 时间愈发紧迫,岁饶不敢再耽搁,她匆匆忙忙的给边辞留个言后就离开了,跟着韩子高御剑飞行,及时的赶到了大部队集合点。 灵御山。 传音玉牌刚传来动静,边辞就察觉到了,他缓慢的睁开眼睛,随后手指在半空中轻点玉牌,属于岁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边辞,我要去历练了。可惜没能在离开的时候见你一面。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我哦,您也是,一定一定要养好伤势啊。” 岁饶不能见边辞,心里面是有一点失落的,但还是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不希望边辞担心,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哪怕对方极力掩饰,边辞还是从听了出来,他疏淡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旋即垂眸思索片刻。 没有过多久,就分出了一抹神识前往岁饶那里,本就虚弱的脸色因这一举动,更是苍白到近乎透明,他现在很虚弱,能做到也只是这样了。 让岁饶独自去历练,边辞多多少少是不放心的,放一抹神识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个重创。 至于那些和岁饶一起前往的同门,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边辞闭眼,继续运功疗伤,成倍成倍的伤害叠加,就算是他,也不能全身而退。 * 傍晚到来。 此刻岁饶他们历练的地方,是一处秘境。除了天极宗之外,还有合欢宗、佛宗、玉灵宗、药谷等一大批宗门子弟前往。 天极宗的带队人物是岚山,乌泱泱的弟子在他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行动着,时不时地互相聊天讨论此次的历练。 韩子高有事被一名弟子给带走,岁饶旁边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诶,等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沈荣荣见一直跟着岁饶的韩子高被岚山叫去协助后,瞅准机会,御剑悄悄地来到了岁饶这边,轻拍对方瘦削的肩膀。 韩子高平日独来独往,总是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冷样,和剑尊黎空如出一辙,也就面对着岁饶她们神色才柔和一些,她看着有点怵。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徒恋都是一个性子,沈荣荣慨叹的同时,下意识忽略了岁饶和沈轻蕊的做派。 守株待兔了一整天,眼见韩子高一走,沈荣荣就溜了过来。 岁饶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见不得光的老鼠和她相比都略逊色一筹,嘴角就是一抽,有段时间不见了,人怎么变得更加的猥琐了? 她朝着沈荣荣觑了过去,眼神探究,“您老这是有何贵干啊?” 沈荣荣只当看不见岁饶的怨念,她表情平静,语气确是十足的激动,“有一个八卦,要不要听?” 八卦? 岁饶来精神了,她疑惑地看着沈荣荣,示意她说清楚。 沈荣荣看了看四周,都是人,不好直接讲,就跟岁饶用神识交流。 沈荣荣:“你知道么,姜伦和聂珍儿好上了!” 岁饶心里诧异:“……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沈荣荣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也不可置信,她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我本来也不知道啊,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不相信呢?平日里掐的要死的两人居然搞在了一起。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倒好,啃的起劲儿……” 话说昨天,沈荣荣为了历练一事,特意去找聂珍儿,见她院子门没关,沈荣荣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走了进去,结果就看到了震爆她眼球的一幕。 姜伦和聂珍儿两个搂在一起,在树下正亲的难舍难分。 全情投入的两人,太过于忘我,加上沈荣荣身上自带屏蔽气息的法器,两人没有注意到她也很正常。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沈荣荣被凉风一吹,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孤独感。 见此,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荣荣普一说完,岁饶心里的惊讶也渐渐平复不少,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只能说她们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了,不过按照她对沈荣荣的了解,这只是一个切入话题的开胃菜。 重点在后头呢。 岁饶看向她的眸光意味不明。 果然,沈荣荣啰里吧嗦铺垫了一堆话后,才就切入了主题:“姐们,你看他们两个这么无情无义,在一起了都不告诉我们。等下去寻宝时,咱俩凑一组得了,不带他们。” 沈荣荣对着她挤眉弄眼,就差把“狼狈为奸”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既然是来历练的,自然人越少越好了,不然找到东西了不好分赃,啊呸,分配。 岁饶暗暗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这个提议也挺好的,至少她是心动了。 岁饶和沈荣荣一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对方,两个人一起干的坏事太多了,合作自然也就多了,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秘境容易出现杀人夺宝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组队。干这一行当,心要大,手要黑,人要机灵,最好是一个杀人,一个就能帮着放火埋尸。 到了秘境后,心照不宣的两人并没有跟着大队伍,找准时机后,她们悄悄地躲开了韩子高的视线,率先脱离大队伍,溜了。 自成一团,就她们两个人。 夜黑风高杀人夜,月明星稀夺宝时。 两人一合计,就朝着最危险但宝物最多的地方去,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只要有一颗无谓的、勇敢的心,去到哪里都不害怕。 如果是岁饶或者是沈荣荣独自一个人,甚至是她们分别和其他人一起的话,两个人是绝对不敢去的。 但如果是岁饶和沈荣荣一起的话,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着莫大而盲目的勇气,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闯,不危险她们还不去呢。 当边辞收到神识传来的一幕,嘴角微扯,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岁饶才开始历练就作这么大的死。 他就知道,不能对她抱有多大的信心,就是个会折腾的,自己之前跟她说的话一句没有听进去。 如果可以,边辞恨不得亲自去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娘给捉回来打一顿,真是不听话。 这边。 两人径直就往最危险的迷雾深谷直奔而去,没有半点迟疑,她们的目标很明确。 边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留了一道神识在岁饶那里。但如果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会干涉历练。 继续闭上眼睛调息养伤,无妨,出了问题他来兜底便是。 迷雾深谷。 谷如其名,深不见底,整个谷底,笼罩着朦朦雾气。 这些雾气还带着致幻的效果,一着不慎,就会让人迷失在环境中,永远出不来。 沈荣荣是做了功课的,自然也是有备而来,她分别给自己和岁饶服下了一颗丹药,可以用于抵抗雾气带来的影响。 等两人都对雾气变得免疫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活像山匪进城。 周围寂静的没有活气,两人不仅不怕,走的还越发嚣张至极。 越往里走,灵气越浓郁,灵植也就越繁盛,高大,自然品级也更高。 刚开始两人对于灵植还挺嗤之以鼻,后来看灵植越来越优质。两人的眸光都变绿了,这是对灵植的垂涎欲滴和不加掩饰的贪婪。 这类炼丹,这类美容养颜,这类直接服用,这类……她们已经在心里敲敲打打,将所有的灵植去处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丝毫没有留下些给后来人的自觉。 岁饶和沈荣荣对视了一眼,都是对方眼底看到了闪烁不定的光芒。 下一刻,两个的行为出奇的一致,就跟薅羊毛一般,一路走过去,一路拔灵植,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没多久,一路上的灵植全没了,路上光秃秃的,一看就是被洗劫的很惨淡。 两人作案手法熟练无比,一看就是老手、惯犯了。 得空观察一下的边辞:“... ...” 看来是天极宗亏待你们了。 岁饶和沈荣荣一路挑挑拣拣,最后来到了深处,这里的灵植不仅稀有,还很多。 正准备动作,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迅速地躲了起来,并使用了易容术,改变了一下容貌,与体型。出门作案常备工具,这也是她们用的最熟练的法术之一。 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脚步匆匆的跑到了刚才岁饶和沈荣荣所站的位置才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息,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蹲在树上的沈荣荣朝着旁边岁饶抛了一个媚眼,还别说,这男子模样挺俊儿的! 适合调戏!她舔了舔微干的唇瓣。 岁饶默默移开了视线,不语。 她还没有饥渴到沈荣荣这个地步,看到个长的不错的男人便想调戏一下,更何况,又不是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与此同时,边辞的脸划过了她的脑海中。 不知危险来临的男子,他松了很大的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正准备离开时,整个人猝不及防就被绑了起来。 年轻男子:“... ...” 我艹! 还让不让人活了!!! 年轻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不过心里骂的比谁都硬气,嘴上却比谁都软:“好汉,,好汉饶命!在下只是路过,无意之中打扰了前辈休息,还请二人见谅。” 男子瑟瑟发抖的可怜样,两人都不同情。 沈荣荣语气幽幽:“哦,那你为何会夜闯此处,不是冒犯是什么?” 男子一听急了,如果不是身上被困灵索绑着,他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 但两人一问他刚才匆匆忙忙的跑来这里的原因,又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 她们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不一定要追根究底,但是看着男子含糊其辞的模样,就直觉有鬼,彼此对视了一眼,索性就放大招了。 下一秒,两人从天而降,直接出现在了男子的面前。 “... ...” 三……二……一…… “啊啊啊啊... ...!” 男子看到她们两张放大的大脸后,先是呆愣了几秒,接着眼眶瞪大,吓得失声尖叫,“鬼啊~~” 声音恐慌的劈叉,那一声“啊”的余韵悠长,甚得两人心。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沈荣荣眯着眼睛沉醉的听着觉得很是动人。 因提前布置好了结界,也不怕男子的尖叫声传出去。 “你们,。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男子过度尖叫后,惊恐的望着面前这两个丑东西。 岁饶和沈荣荣嘴角一抽,“小老弟,你怎么还带骂人的?” 她们心里不爽了,你全家都不是和东西!居然死到临头了,还敢反讽他们! 不管不顾的两人直接盖章定罪。 岁饶和沈荣荣出门在外,喜欢易容,而且还是那种巨丑的。 按照她们的说法,那就是自己平时已经够美丽了,就突然想体验一样当个丑女的感觉。 反正又不是真的,丑也就丑那么一会儿,所以换了个脸之后,她们行事要多狂野,有多狂野。 平日里时刻端着的名门贵女的优雅架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时的来几次,还挺舒服的。 一开始,她们的目的很单纯,后来是因为出门在外,保护自己更加方便。而且丑也有丑的好处,比如说,容易达成目的,尤其是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时。 丑脸的杀伤力也很强,譬如说,看看面前这位尖叫哥就知道了。 岁饶顶着一张乌漆嘛黑皮肤还凹凸不平的麻子脸,一笑起来,整张脸上的麻子好像要簌簌而落,一口大白牙十分显眼。干瘪矮小的身影看着跟个老树枝一样,和周围诡异的环境相互映衬。 沈荣荣则是顶着一张媒婆大饼脸,整张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白的不正常,动作一动,感觉粉好像在不要命地吊着。 肥胖高大的身材在男子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时不时就一扭一扭的,如同一块抖动成波浪的肥肉,粘腻到让人想吐。 年轻男子看着眼前丑的形态各异,不分上下的两个女人,整个人被吓的想直接晕过去,又晕不了。 他很想死啊。年轻男子恨不得捶胸顿足。 “别,别过来... ...” 年轻男子不断地用双腿推着自己往后移动,泪眼朦胧,看着就像一个即将被糟蹋的良家妇女,正准备做无畏的挣扎来誓死护住清白之处男身。 岁饶见此,眼珠子一转,顺势掏出一块小破胡帕一挥,带着浓郁脂粉味的帕子直接一糊到了男子脸上。 她故意用变了音的粗糙嗓子娇笑道:“公子不愿意告诉我们,莫不是... ...” 语气意味深长,粗嘎的嗓音听着像是被谁掐了喉咙,又诡异又难听,男子很想吐。 沈荣荣是个捧哏,她立刻就接道:“莫不是在欲擒故纵,想要谈得我们姐妹的欢心?” 说着,整个人发出来桀桀桀的笑声,看上去变态又吓人。 “没有,没有,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男子面如死灰,他激动地否认。 造孽呀! 岁饶闻言,抬起干瘪如枯枝的手,轻佻地勾了勾男子的下巴,逗狗似的。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不过,口是心非的男人,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喜欢我们姐妹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们不介意共侍一夫,让你尽享齐人之福!” 年轻男子不敢动弹:... ...我不是很想要这个福气,你们收回去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男子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岁饶索性就对着沈荣荣娇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我们姐妹就和这位公子成就好事吧,生米煮成熟饭,我相信他很乐意的!” 沈荣荣立刻心领神会,故作色咪咪地戳了戳一双老手,浑浊的眼珠子里带着猥琐,“是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多好!我就喜欢如此狂野的风格,嘿嘿!” 男子:“……”我谢谢你们! 呜呜呜,外面的世界好危险啊,他想回宗门。师尊您在哪里啊,您的徒儿快要清白不保了... 岁饶做出了一副恶狼扑食的动作,沈荣荣则一把扑上去,作势要扯掉了他的腰带,一副急色的模样。 “你个小冤家,这是在玩火哦~~” 沈荣荣朝着男子抛了一个媚眼,眼睛跟抽筋了一样,不停地眨来眨去,看上去就是一个疯婆娘,还是一个非常非常丑的疯婆娘。 “呕!” 年轻男子干呕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能够吐出来,整个人柔弱无辜地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眼看着自己的清白就要被两个丑女给糟蹋了,他也不管什么威胁不威胁了,直接就交代了。 他的清白可是无价之宝。 “我说,我说,你们不要动我!手下留情啊,壮士!”男子被吓的就快泪失禁了,本就偏向于阴柔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的。 岁饶和沈荣荣见此情态,此刻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生起一种诡异变态的想法,让他哭!狠狠地哭! 第22章 沈轻蕊暴露 男子本为玉灵宗的弟子,本身人也算艺高人胆大,不然也不会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就来迷雾深谷闯荡。 他一进入秘境就单独行动,完全不像岁饶和沈荣荣一样,遮遮掩掩,归根究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自恃天赋修为。 在宗门顺风顺水惯了,又被师兄师姐们呵护着,不自觉间就将他培养成了天高地厚的性子,以为全天下自己是老大几乎无敌的存在,也就以为宗门外面肯定也不过如此。 年轻男子目的性很强,就是拿到冰魄草,他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就想借着它来突破瓶颈。 冰魄草,生长于迷雾深谷最深处的冰岩洞中,含有极纯粹的冰灵之力,凡人服用可起死回生,修仙者服用可更进一阶,渡劫顺利。 不过距离冰岩洞百米之外有一道禁制,需要冰魄草所所蕴含的冰灵之力才能打开。 冰魄草本就难得,它的冰灵之力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获得。而年轻男子能拥有独闯冰岩洞的底气,也是他是师尊最为疼爱的小弟子,自然也就得到师尊的赠予,拥有着两道冰灵之力。 一开始他只准备带一道的,后来想着有备无患,就两道一道带上了。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可就在他打开禁制后,半只脚都踏进去了,一个一直尾随着他的女子突然窜了出来。 她不仅一把冲了进去,还在进去之前不忘记一脚用力地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他踹出十米远。 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一半了,半路上出个程咬金,男子不甘心,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打了起来,结果他输了。 女子一把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眼中的狠辣与柔弱无害的长相完全可以说是不想干,见他不死心,又往下一压,剑锋锐利,直将他的颈脖划出来一道不浅的血痕,源源不断的鲜血冒了出来,顺着颈脖往下流。 年轻男子哪里遭遇过这么大的阵仗,看对方是真的想弄死他一了百了,顿时急忙地爆出名号,“我师尊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封印,如若你杀了我,待我身死之后,他绝对能够循着痕迹找到你,无论天涯海角!”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脸过于软乎,跟个小白脸一样,拼脸上的凶狠是拼不过了,只能放狠话,能把人逼退最好,不能逼退。 垂下的眸子决绝,那大家就同归于尽,与此同时,他无声催动着师尊留给他的保命法器,对方油盐不进,也只能如此了,万不能自己丢了命,仇人逍遥快活,丢人呐。 女子闻言,眼神划过了一丝忌惮,就连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都松了不少,显然不想惹祸上身。 想了想,出言威胁他,“劝你最好不要跟进来,要是等会儿再看到你,我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切!怕寻仇就怕寻仇,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年轻男子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面前的女子,在对方放下剑后,一溜烟就跑。可他预估错了对方的狠,就算杀不了他,也不让他好过。 见年轻男子转身离去,女子脸色一沉,旋即双手结印,霎时间,一道道藤蔓升起来,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于其中。 藤蔓攻击性极强,完全没有平日的植物的温顺,男子本就受伤,哪里敌的过,应接不暇间,胸口被一条胳膊粗的藤蔓从背后偷袭,直接胸口,男子没忍住,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藤蔓在对方的指挥下又抽出来,须臾间,男子胸口便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女子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命,便是攻击,也避开了心脏部位,见他站立不住,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被他看到了容貌,一时间也埋怨自己忘记遮住脸了,便又对他施了一道术法,瞬间,女子的容貌在他脑海中变得朦胧起来,他只知道对方很美,但要仔细辨认,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就是想不起来她的容貌,甚至越想脑子也记不起来。 昏过去后,女子用藤蔓将他层层包裹起来,随手一扔,男子便被扔下了一个谷底中,有着藤蔓的保护,他死不了,就是伤势会加重。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善心。 男子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藤萝铺就的网状物上面,伤势过重,他起不来,吃了几枚丹药后,开始打坐。 好不容易有了力气站起身,他嫌弃地看着胸口的大洞,觉得又疼又不美观,不太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便施了一个障眼法,是师门绝技之一,如若不是他师尊在此,几乎没有人能看出来。 尽管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外表看上去还是一个翩翩公子。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还是没能够摆脱厄运,有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又被面前两个丑陋至极的女子给逮住,缠上了! 他捂着外人看不到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能不能行行好,不要逮着他一个人薅羊毛。 “她长什么样子?”沈荣荣双手叉腰皱着皱眉。 “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长得清丽至极。”男子被施了术法,记不得太多,但记忆力对方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男子细细地描述了女子除了脸以外的衣着,身形等等。 趁着此机会,偷偷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只一眼!就一眼!他不禁悲从中来,这两个是什么丑东西! 总之对方就是和面前两个丑的人眼睛发疼的女人截然相反,哪怕心狠手辣,看上去仍旧舒服的犹如浸润在温泉中。 最丑的和最美的,他今天算是一次性见识到了,没一个安好心,他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世界太危险了,年轻男子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回宗门静静。他只是想独立,不是很想遭受现实的毒打。 岁饶认真听着,怎么越听越觉得男子描述的这个人那么像沈轻蕊? 尽管男子记不得脸,但随着沈轻蕊其它具有标志性的特征被描述出来后,她们确定了。得了,就是沈轻蕊这女人。 岁饶和沈荣荣面面相觑,颇为无语。 沈荣荣眼带疑惑:你师妹? 岁饶无辜回望:我怎么知道? 沈荣荣沉吟:是她也没错,想来她和这男的一样,也是在一进秘境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两人都觉得沈轻蕊有鬼,毕竟就她那一点儿才筑基的修为,是不可能,也不能够击败实力比她强了不少的人的,要说没有什么猫腻,她们都不信。 她们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追上去,看一看真相到底如何。 转身欲走,突然想起来地上还坐着一个西子捧心的男人,岁饶动作一听,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在年轻男子被看到发毛时,她突然蹲了下来,用包着手帕的手轻轻拍了拍男子清秀的脸庞,轻笑道, “公子~不是还有另一道冰灵之力么?不如,拿来给我们姐妹,不给的话,就留下来陪着我们。” 说完,眼神肆意地在他身上逡巡着,似乎在掂量他有多少价值。 如狼似虎的行为让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现在身受重伤,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哪里敢反驳,自然是满口答应:“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这就呈上冰灵之力,还望大王手下留情!” 岁饶嘴角一抽,这是当她是山大王呢? 不过她并没有解释,只是将困住男子的困灵索解开,解除束缚后,男子立刻双手奉上了冰晶之力,姿态狗腿卑微,仿佛再晚一步他就要永永远远的被留下来,当压寨夫人似的。 岁饶和沈荣荣齐齐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憋屈,结果是他们想要的不错,可为什么男子就是让她们感觉到一股“多谢不杀之恩”的意味。怎么办?突然不是那么想放他回去了。 沈荣荣拿到了冰晶之力,还是放人走了,她们也不是强盗,没有逼良为娼的嗜好。 男子只剩下了仓皇而逃的背影时,沈荣荣没忍不住使了个坏,“公子... ...以后想奴家了,记得来看我哦~” “啊!”听到沈荣荣催命似的腔调,男子当即被惊得一个踉跄,直接就刹不住车,撞树上了,胸口的伤更是避无可避的与树木进行了亲密接触,疼得他放声惨叫,整个树被他撞的一晃一晃的。 倒在地上的男子并没有顾及疼痛,捂着胸口没多久便放下,连滚带爬也要倔强地爬出去,手脚并用。 岁饶观察着他扭曲的爬行姿态,好奇地碰了碰沈荣荣,“诶,他爬行的姿势怎么能够这么丑还能透出一股妖娆呢?” “不知道哇……”沈荣荣一脸惊叹,她也是第一次见,为什么好手好脚地不站起来离开呢,难道是怕被她们再次看上? 不理解,不明白。 她们目光追随着那道挣扎的身形而去,下一刻两人嘴里不自觉的,“哇喔~” 男子强忍着伤势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那劲瘦的腰一扭一扭的离开了她们的视线,极具风情。 对方外袍不见了,所以被她们看的也更加清晰。 再次抽空来看一眼,却目睹完全程的边辞,“……” 虽然知道岁饶离谱,但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他所说的离谱并不是指,岁饶和沈荣荣联手坑这个男子的事情,而是岁饶居然如此轻佻的对着一个陌生男子,他不由地感觉一阵气闷。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自己,就算易了容也不可这样子做。 边辞下意识的忽略了,岁饶是作为欺负者,而男子作为受欺负者的位置。 想了想,他觉得作为长辈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和岁饶重申这一点,说不准以后还要作为课业重点考查,不可让岁饶养成这么陋习。 岁饶和沈荣荣等风情美男离开过,凭借着对方给的那道冰晶之力,过五关,斩六将的通过了禁制,直奔冰岩洞。 才刚靠近洞口,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传来,烫的人双颊泛红。 “冰岩洞不是寒气袭人么,怎么还带着一股热气?”真文盲沈荣荣难耐地发问,怎么这里面这么炎热。 另一个真文盲岁饶听后,激动的神色顿时消失,慢慢地沉默下来,“我也不知道。” 两个上课混水摸鱼,同为同桌的学渣,不是很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讲过么?或许讲过,但她们那时可能已经相约在周公了。所以这完全触及了两人知识盲点。 这个题超纲了! 两个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学习不好,临时抱佛脚都抱不动,只能在洞口外面胡乱转悠,在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下,如果胡乱闯进去,那不是有勇气,那叫做蠢。 边辞神色几番变换,恨不得把岁饶的脑子给掰开来看看,看她最近到底学了什么,怎么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他摁了摁手掌骨节处,微叹,看来以后他不止要教阵法课了,应该全方位来教。 周身运转的灵力也心绪不宁而急躁起来,让他不得不收敛心神。 与此同时,边辞发现他对岁饶的容忍度居然已经变得这么高了,一退再退,不得不说,这也是岁饶的一个本事了。 岁饶在原地转圈圈,始终想不出好法子来,却无端让看客心急。 本来打算如无危及生命的事情,边辞是不打算干涉的,但原则可能有时候就是用来打破的,只不过这对于一向注重规则与秩序的边辞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如果对象换成了岁饶的话,他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他长眉也舒展开了来,毕竟这是在实时授课,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 边辞传音给岁饶:“岁饶。” 骤然听到声音,岁饶心里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她用神识叫道:“边辞!” “你怎么在这里?” 边辞没隐瞒:“留了一道神识在你身上。” 真是一场及时雨!岁饶觉得有救了。 边辞不是来跟叙旧的,便开始说起相关的知识,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 “冰魄草,长于迷雾深谷最深处的冰岩洞中,虽有冰岩之称,但里面实际上却是滚滚岩浆。冰魄草就是长于岩浆之上,却自带冰晶之力……” 岁饶越发沉默,所以这是被自己蠢哭的,他才肯出现?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不过岁饶倒没有过于纠结,她将边辞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沈荣荣听,无一错漏。 “你怎么知道的?”听完后,沈荣荣语气惊讶,方才她还一问三不知的。 岁饶摸了摸手背,大言不惭:“以前就看过了,不过就是不记得了而已,现在看着你,突然就想了起来。” 让岁饶想起来的工具人·边辞:“... ...” ……岁饶你给我好好说话,再装下去我就让你将所有的书都抄一遍。 沈荣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没有证据,即使不是很相信她的说辞,但是倒也不太好说些什么。 两人往里边走。 岁饶一边走,一边用神识与边辞聊天,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高兴,“你怎么来了呢?是不是担心我呀!” 被你蠢来的!边辞在心里淡淡道,不过却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岁饶的好心情,就连进洞她都是高兴的,甚至忍不住想哼上一首曲子。 沈荣荣不清楚岁饶的内心活动,边走边瞅了一眼岁饶,见她周身洋溢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高兴,不由得无语。 不就进个洞么,瞧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她也是一个单身的,还以为见到情郎了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沈荣荣并不认为岁饶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会对男人轻易动心。 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最真实的答案,沈荣荣并不知道,这也和她吐槽的真相八九不离十。 越往里面走,温度就越高,就在要转弯走到台阶上时,边辞出声提醒岁饶:“躲起来。” 岁饶闻言,急忙拉着沈荣荣朝着一个阴暗的角落躲去,同时边辞在她们周围布置了一个隐蔽气息的结界。 沈荣荣突然被拉住,忍不住挣扎,干什么? 岁饶用力拽住她,防止她乱动,同时用神识传音,“嘘!别动!别出声!” 她警惕地看向外面。 对于边辞的防御能力,她最是放心,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沈荣荣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岁饶拽懵了,等回过神来,她忍不住瞪了瞪岁饶。 好端端地,躲起来干什么?她还没出声,就收到了岁饶眼神提醒,有人来了。 轻盈的的脚步声在宽阔的冰岩洞中清晰可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没办法,有一点心虚。 等人渐渐走进,岁饶和沈荣荣顿时一愣,真老熟人了,不是沈轻蕊是谁? 对方性子谨慎,明知道周围空旷的没有第二个人,还是不放心地细细观察一会儿,等到放松警惕后,才收回视线。 岁饶紧紧的盯着她,沈轻蕊来这里干什么? 没让她失望,只见沈轻蕊掏出了她们寻觅的冰魄草,闭上眼努力地吸收着里面的冰灵之力,整个人散发出不同以往的气势。 判若两人!这是最好的形容。 渐渐的,冰晶之力的效用出来了,沈轻蕊额间上的花纹渐渐浮现,由原来的无色到后面充斥着鲜红色,本来清丽的容貌此刻看上去妖异至极。 不止是岁饶和沈荣荣看到了这一幕,边辞更是将此看地一清二楚。 他眸色渐深,魔祖血脉么?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掌门估计也没有想到他们寻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在岁饶她们误打误撞中被发现了,这位算是一份意外之喜了。 看情况,这魔祖血脉已经觉醒完毕了,既如此,倒也好进行下一步了,也省的他劳心劳力。 岁饶心里毛毛的,忍不住用神识求助大佬:“唉,这是什么啊?” “回去再跟你说。” “嗯。”她没有任何异议。 边辞并没有停下话头,斟酌开口,试图不过于引起她的反感,“此事事关重大,待会儿我要消除你旁边这位朋友的部分记忆,可以么?” 边辞觉得还是有必要询问一声,不可以的话,那他就换另一种方式,这件事终归还是不能透露的。 岁饶对他很是信任,头点的毫不犹豫:“当然可以!” 废话,少一个人知道也好,这不仅是为了边辞,对沈荣荣而言也是好事,就她那副没事找事的模样,事情都瞒不了几天。 等沈轻蕊走后,两人静静的又待了一会儿,防止她原路返回,等确定她不会回来之后,两人也原地返回,仿佛无事发生。 这个无事发生自然是指岁饶,因为沈荣荣已经被边辞抹去了记忆。 记挂着这件事,一历练完成后,岁饶就告别沈荣荣,跑回自己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边辞,是已早已来到了岁饶的院子。 岁饶那噔噔噔的脚步声,清晰而富有节奏,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如同带着生机和活力的太阳花。 他对此无奈地笑笑。 想是这么想,人早已不自觉地起身,正准备去迎接,结果才刚一个转弯,就被迎面而来的岁饶扑了个满怀。 带着清甜的月麟香的娇软身躯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的胸膛。 边辞一愣,怎么这么着急? 到底还是害怕她摔着了,没等脑子反应过来,手已经不自觉的放在了岁饶纤绵柔软的腰肢上,手臂稍稍用力地便轻而易举地将让人往怀里带,强势的将其圈进怀中,以防怀中人摔倒。 岁饶整个人也很懵,她怎么能这么莽撞,直接就撞人家怀里了。 茫然无措地靠在边辞的怀中,手还无意识地紧攥着他的衣襟,哪怕隔着一层衣服,她都能感觉到边辞放在腰间的大手传来的温度。 岁饶的心急促地跳了起来,“轰”的一声,整张脸全红完了,看上去娇艳欲滴。 见人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被撞到哪里了,边辞没忍住低头看向她,见她脸上红了一大片。 他忙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滚烫的面颊,语气忧心,“是不是哪里撞疼了,怎么脸上这么红。” 岁饶耳边回荡的都是这句话。 “怎么脸上这么红?” “怎么……” “……” 边辞的话在岁饶脑子里不断回旋,她羞耻极了,饱满而娇艳欲滴的唇瓣被她的贝齿留下了一个咬痕。 心里紧张地一跳,害怕对方看出什么来,决定先行一步去倒打一耙,只见她控诉道:“还不是你,突然之间走过来,不然我也不会被你撞啊!” 岁饶见他蹙眉,还愤懑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她不管,反正不是自己的错。 对于边辞而言,岁饶拍下来的力度不痛不痒的,完全没有什么感觉,至于她无理取闹的行为,不仅半点都没有生气,反而开始自我检讨,是他的错么? 好像是他的错吧? 应该是他错了。 他一定错了。 他必须是错的!不然岁饶会更生气。 脑子的想法快速地转了几圈后,边辞从善如流的道歉:“抱歉,我的错,能原谅我么?” 他微垂着头,语气真诚,仿佛便真的是他错。 岁饶勾了勾唇,旋即又强自压了下去,语气好似勉为其难:“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我就原谅您了,一不为例。” 看来这道题就应该选这个答案,边辞很肯定了。 “嗯,你真是个大度的好姑娘。”他又是习惯性地夸了她一句。 岁饶轻咳,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可人家边辞都给台阶下了,她怎么好不下。 同时她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到边辞面前,自己的脾气总是变得娇气做作,还总莫名其妙地对着他发脾气,她也不想这样的。 岁饶脑子想一出是一出的,高兴没多久,心里又沮丧了,害怕边辞嫌弃她总是如此矫情,便反问他:“我是不是脾气不大好啊?” 有么?边辞想了想,否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用安慰我,我不会生气的。”岁饶沮丧,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大好,这一点她承认。 当然,女孩子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这样子回答,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边辞深谙其道,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他回的斩钉截铁。 岁饶眼尾微微泛红,突然身子凑过去,定定地盯着边辞清浅的眸子,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 越凑越近的白皙脸庞,眼眶泛红,卷翘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随着她一眨一眨地,欲落不落,似滴非滴,弄的人心痒痒的,恨不得帮她拂去 。 边辞几乎移不开目光,喉结也不由地轻轻滑动着,突然觉得一阵口渴。 在岁饶又靠过来的时候,再一次扶上了她腰肢的手掌也在不自觉地收紧,力道加大,被他的力道带过去,岁饶渐渐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和他紧紧相贴,呼吸相闻。 温香软玉,莫过于此。 越界了。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亲昵。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对恩爱夫妻在耳鬓厮磨,缠绵辗转。 在这种氛围内,岁饶觉得她有必要做什么,她的手微动,突然想摸摸他的脸。 可人与人的心情并不是相通的,还没等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边辞就因为没等到她的回应,心里稍稍一紧,难道他答错了么?不可能啊,这是最正确的答案了。 见她的手动了动,“你手不舒服么?” “……”旖旎的氛围因为他一句话而消失殆尽,看着面前眉眼清冷的男子。岁饶眼底划过了一抹无奈,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觉得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岁饶撑着他的胸膛,不情不愿地开口,转移了话题,“可是我总是经常对你发脾气,你还不觉得我脾气大?” 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使,岁饶纠结了几天,不过等冲击平复后,两人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反正她一开始就没把对方当成长辈,而是爱慕的男子。 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岁饶可是待的舒服的,自然也不会多加提醒他放开自己,这种亲近她是求之不得的,不亲近怎么培养感情? 如果能在边辞没有察觉到情况下,让他也无知无觉地就喜欢上她,那才是好的,也省的她单相思。 岁饶唇角微勾,不过还是佯装不高兴的模样,大胆地用食指用力地戳着他的胸口,似乎在戳,又似乎在最后的时候发了一个圈。 胸口处传来的触感,犹如蜻蜓点水,不痛,甚至还有一点痒。 被岁饶戳的不上不下的,边辞忍不住用空出来的右手握住了她作乱的小手,制止她在乱动。 不紧,但岁饶也挣脱不开。 “你还说你不觉得我脾气大,你看你,都不让我戳你了!”岁饶故作委屈,头轻轻地挨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仿佛是不经意间,轻轻地划过了他的手背,带起了凉意和暧昧。 边辞顿时觉得有点难搞,想推开她,心下又莫名的不敢,他真没觉得她脾气大,真的。 可问题是,岁饶不听,也不想听,谁要和他讨论生不生气,这个笨蛋!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肯定会调侃,哟,这不是情侣在打情骂俏么? 当事人,或者说是边辞却没有这个意识,他没有恋爱过的,完全没有一点经验可照抄。 按理说,像边辞这种聪明绝顶的人,就算没有过恋爱经验,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不对劲儿,但问题是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 当局者迷,关心则乱,看着岁饶,他心里纵使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或许他都没有察觉出来,他对岁饶总是越来越毫无底线的纵容着,甚至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又或许他不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只不过是心里下意识压下去而已。 不过一旦这种情感积攒到了一定的地步,必定会猛烈地爆发出来,假以时日,那些他坚守半生的原则可能都敌不过她,相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边辞没有多想,或者说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已经存在的想法。 他放开了握着岁饶的手,终是没忍住轻轻将那挂在卷翘睫毛上的水珠拂拭干净,接着双手放在她瘦削的双肩处,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一字一句低缓又认真地道:“岁饶很好,至少在我的心里,无可替代。” 第23章 别怕我:给你扎蝴蝶结 关于沈轻蕊的事情,至今都还在岁饶脑子回旋,令她想起来都觉得要眩晕过去。 女主不是就和男主师尊虐恋情深么,怎么突然间画风一变,柔弱小白花成了有毒的霸王花,身上似乎还披有马甲。 对于沈轻蕊,岁饶心情一向是复杂的,彼此平日里是不大对付,可终归是同门,是一个师尊门下的弟子,小事牵扯不断,大事也倒也理智,彼此都没有给对方下死手,反而能够在危急关头互帮互助。 边辞边下棋,边看她神色凝重在原地打圈,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无奈摇了摇头,执起一枚黑子往棋盘上一处落下,想知道什么,问他这个当事人不是更快? “啪嗒”一声,不轻不重,却有力挽狂澜之力,将本被白子围攻的节节败退的局面给扭转过来,处于弱势的黑子转瞬间有了决定生死地权利。 也是刚才的落子声,将岁饶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她停下脚步,朝边辞看了过去,见他气定神闲地观察着棋局,一举一动皆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一眼都没朝她这边看过一眼,漠然置之。 如果不是对方刚才那有意为之的落子声,岁饶可能还真就相信了。 幼稚!岁饶在心里批驳了他一番,不就是想等她去询问么。 话虽然这么说,她笑了笑,清浅的笑意在脸上绽开,将她眉眼间都染上了纯美平和,不过片刻,本就浅淡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不见。 在知道边辞身份后,岁饶第一反应是惊慌,她一直都知道他绝非寂籍无名之辈,就算对方身份再优越,也自信不会超过她多少,岁家在修仙界中也不乏名气。 可如果是与天极宗老祖这个名号相比,岁家是远远不够看,甚至放眼整个天衍大陆,也没有哪个家族的地位能够及得上他。 知晓自己招惹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存在,岁饶不是不恐慌,她也没有想到隐居避世的老祖看上去居然如此年轻,在对他身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见钟情。 要是当初知道他的身份,岁饶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逾矩冒犯,想到认识以来她对边辞甩过的脸色十个手指头都数不下,包括知道他身份后,冒犯的也不少,这么一想,只觉得眼前一黑。 岁饶脸色青白交错,很是精彩,她的反应某些时候一向是很迟钝,在知晓边辞身份的后也没什么感觉,该怎么样便怎么样,过了一段日子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便如同她现在这般,既想靠近又有所顾忌,不是不知道自己矫情,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 岁饶沉思,也不知道现在向他赔礼道歉还行不行。 边辞见她迟迟不动,手夹着一枚棋子往棋盘边缘处轻敲几下,不论是棋盘还是棋子,皆为暖玉制成,两两相击,发出了比方才落子更大的声音。 “愣着做什么。”由于是坐的一方,他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樱树下伫立的岁饶,目光清浅。 岁饶寻声而望。 薄薄的日光散下,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泽,袍袖处绣着几朵冷梅,为其染上清冷之色,使得日光并没有发挥柔和的作用,反而误打误撞为其又增添了几分漠然。 处于暖光中,却游离于暖光之外,有如高山皑皑白雪,仅凭几缕平凡的日光是融化不了的。 岁饶不禁心下沮丧,她好像也没有这个本事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这是一个很悲剧的现实。 心里的难过多如潮水,几乎将她整个人溺毙其中,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她依言走近,坐到了一个离边辞相对选的位置,安静又沉默,完全不像平日撒娇折腾的性子。 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边辞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本想叫她坐近一些,却又在触及她忐忑的眼神时,放弃了。 “你在怕我。”明明是疑问的话,偏偏他的口吻中带着笃定,眼睛骗不了人。 “没有……”岁饶下意识地反驳,心里却不大有底气。 边辞垂眸看向被她双手揉地不成样子的裙摆,不信,“是么?”小骗子! 岁饶被这两个字反问的心里一阵紧张,紧绷着的神经本就敏感,此刻见他口吻凉薄,更大的不安在心里酝酿,生怕他计较以前自己对他的冒犯。 “老祖!我当初不是故意闯入您的隐居之所的,后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你也是我的不对,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岁饶此前的种种冒犯,今后我一定不再随意出现在你面前!”岁饶说完后便垂下头等待宣判,她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哪里还会有这桩麻烦事,别说冒犯,没把他当祖宗供着每天烧三柱香就不错了。 边辞见她一副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一贯冷淡的神色间,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渝。 他避而不答,反而冷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称呼我?” 想来是心情不好,话里的温度就想是夹带霜雪,寒冷又刺骨。 岁饶的行为倒是知道分寸了,可与礼貌而来的却是疏离和客套,无形之中将彼此之间培养出的默契和亲密都拉得极远,熟悉而又陌生,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她被问的一怔,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是天极宗老祖,我自然该这样称呼你。”岁饶选择诚实回答。 “这样么……”边辞沉吟,后又干脆地道,“可我不喜欢!” 黝黑的眸子宛如最深邃的黑洞,一眼望进人心。 “啊……?”岁饶现在脑子一愣一愣的,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边辞不给她反应回来的机会,“你我一开始便是以朋友身份相交,没道理知道我的身份后便如此疏远,你说是也不是。”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引诱,想让她同意自己的想法。 岁饶一向是对他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见他凝视着自己,眼中俱是平和。 低沉醇厚的声音是最有力的钩子,顺着风不停地转进耳朵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心弦。 岁饶的手心冒着汗,脑袋乱哄哄的,每看对方一眼,她的心跳就加重一分,眨了眨眼睛,不确定,“是吧……” 茫然的神情映入边辞眼底,“所以你并不用在意我现在的身份,以往我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他语气温温。 “嗯。”岁饶都不知道他后面都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胡乱点头。 “所以……以后唤我边辞便好。”他笑看着她。 “嗯…”岁饶点头后突然又剧烈摇头,“不行不行!” 回过神来了?边辞一挑眉。 “为什么?”他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落在袖袍上的樱花,动作缓慢优雅。 “于理不合。”岁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烂借口。 “于理不合……”边辞停下捡花的动作,唇齿间缓慢的咀嚼这个词,心下只觉得好笑,现在她才说于理不合,是不是太晚了。 触及对方戏谑的视线,岁饶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显然也是心虚。 见她不语,边辞的笑意倒是收敛了不少,“名字是我的,我愿意让你如此称呼有关其他人什么事情。于理不合?岁饶,你觉得不心虚么? 对方语带讽刺,也不知是笑话她心口不一,还是在陈述事实。 岁饶觉得还是不和他掰扯过多为好,认真细究下来,她也站不住脚,只能敷衍着,“对对对!你说这么叫就这么叫。” 边辞睨了一眼,见她面上不以为意,突然提出了一个突兀的要求,“你唤一下我名字。” “嗯?”岁饶不明所以,这是干什么? “不是说随便我么,你不亲身躬行一番,让我怎么信你是真心的,而非敷衍我。”边辞语气淡淡。 要不是见他神情从容,岁饶还以为他被什么人给夺舍了,怎么会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是一想他的实力,又觉得他不夺舍别人便好了,还别人夺舍他,可能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叫行不行。”哪有叫人的名字这么正式的,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叫不出口。 边辞摇头,不行。 岁饶觉得很别扭,叫不出口,见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突然胆大包天的伸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双眼,“闭上眼睛。” 她语气羞涩。 “好。”微凉的触感让边辞睫毛不自觉的颤动着,不过还是没有拂了她的话,顺从的闭上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随着他闭眼的动作,又一次划过了岁饶的掌心,轻轻痒痒,令她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边辞的眼睛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压迫感,不管是谁和他对视,都有种被一眼看破灵魂,无处躲藏感觉,就好像是赤裸裸地站在阳光底下,一切阴暗面无处遁形。 当被她覆盖住双眸之后,他周身的冷冽似乎也有所减退,让岁饶莫名多了直视着他的勇气。 垂下眼帘,盯着他精致的下颌,突然间开口,语气犹疑,“边辞?” 岁饶跪坐在他面前,衣裙堆叠,大部分又落在了边辞身上,和他的衣袍重叠,裙纱更是肆无忌惮地将他的手也笼盖于其中。 两人身高差距不小,便是边辞刻意迁就俯身许多,岁饶抬头仍是吃力,仰头说话的时候,气息俱都扑洒在了他喉咙之处,裙纱下的手指不自觉的颤动着。 “……嗯。”过了几息,他方才低声回应,声带振动下,喉结也在滚动着,回应声不复刚才的清越,更显得低哑。 岁饶是仰头的,一眼便看见了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不知为何,明明是正常的动作行为,可一到边辞身上,就让她有种想凌虐地冲动和快感。 她下意识地凑近,并没有注意到男人那一瞬间紧攥起来的双手。 岁饶很好奇这喉结到底是怎么动的,一时间放开了捂着对方双眼的手,反而是动作往下,想要触摸其喉结。 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的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攥住,力道不松不紧,却也让她没有前进一步的可能。 岁饶一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蠢事,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在她送开捂住自己眼睛的那一瞬间,边辞便豁然睁开双眼,见她如此的大胆,竟想去触摸自己的脖颈处,眉头突突。 脖子是身体最脆弱的一处,没有哪一个修士会任由他人随意触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岁饶的手腕来阻止她更进一步。 本想将她推开,便见她手腕上方,也就是手肘处有一道不轻的伤痕,如果不是衣袖滑落,他都没有注意到。 边辞目光凝视着这道伤痕,直觉得碍眼,语气也不自觉地又冷了一个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岁饶顺着他的视线往伤口处一瞥,瞬间挣脱开他的桎梏,将衣袖滑落下来,遮挡住这个丑陋的伤疤,语气不以为意,“没什么,就是比试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边辞没有说什么,却在下一刻起身,往房里走去。 “你去哪里?”岁饶脸色一变,不会真说不见面就真的不见面吧,她急忙站起身来,想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你等等我!啊……!”不想自己的裙摆太长,又没有整理好,在往前走的时候慌乱之下就踩在了上面,一时间身形不稳,竟是要往下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紧张地睁开眼,就对上了边辞无奈的神情。 等她站稳,边辞才松开了圈住她的手臂,语气无奈,“好好走路。” 说完,便又转身。 岁饶一急,却又惧怕再一次摔倒,一时间动作没过脑子,她一把从边辞身后环住了他的劲腰,力道很大,就是不放手,“你去哪里!不准走!” 她语气哽咽中又带着无理取闹,就是不想让对面走。 被身后软软的身子贴过来,边辞身子瞬间不敢动弹,他垂眸看着腰间缠绕着的两条藕臂,动作僵硬,“没有走。你想放开我。” 岁饶不信,仍旧抱的死死的,“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认了死理后,她油盐不进,根本就没听边辞的解释。 意识到跟她是说不通了,边辞只能任由她环着自己不放手,几乎是就这么拖着身上这个挂件往屋里走去。 半挂在他身上的岁饶见他径直往屋内走去,一时语气犹疑,“你想找什么?” “伤药。”边辞言简意赅,视线一扫,大致知道了药品放在何处。 岁饶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需要了。” 伤她的法器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凡是被伤者伤口痊愈困难,稍稍牵扯都能血流不止,昨晚她简单的包扎过,不想今早伤口又裂开了,疼得她眼泪直流,太受罪了。 岁饶嘴上这么说,完全就是想买边辞面前树立起一个倔强不屈的形象。 边辞把她的脑袋摁了回去,“闭嘴!” “还有……”他语气一转,“能不能放开我。” 岁饶闻言,很是尴尬地将人放开,早说是来拿伤药啊,她还以为要走了。 她只觉得空气闷得慌,见边辞去寻找伤药,便走出走廊处等待,转悠转悠,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只觉得憋闷,想不通明明她一开始是想赔罪的,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 岁饶端坐下来,神色认真地观察着棋盘上复杂的棋局。 半晌后,神色苦恼,她好像、似乎、真的看不懂。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便见身后伸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下这里。” 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就圈住了她伶仃的手腕,高大的身躯也从身后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下,显得她很是娇小。 在他凑过来时,岁饶便认出了人,自然也有什么惊吓的反应,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落子之处,久久不语。 “如何?”只听到他问道。 岁饶又看了看,还是决定放弃,她着实看不出什么玄妙之处,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这代表什么意思?” 只见握着她手腕的手一顿,旋即轻笑了一声,便若无其事地放开了她的手腕,而后直起身来,坐到她旁边,“代表你赢了。” “哦。”岁饶有自知之明,她是真实的学渣。 边辞也不指望她能够懂。 他将岁饶受伤的那只手拉过来,轻轻将衣袖往上推,动作细致,没有碰到伤口一分一毫。 随着衣袖推上去,伤口显露了出来,很深的疤痕,在她肤若凝脂的肌肤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与丑并存,刺激着眼球。 他眉头紧皱,语气中是责怪,“怎么受伤了也不说。” 伤口经过她没轻没重的折腾,又开始渗血了,边辞只能慢慢地将血迹清理干净。 岁饶视线描摹着他认真的眉眼,强忍着手腕的疼痛,“说了又有什么用,又没有人会在意。” “我在意!”边辞停下擦拭的动作,语气不容置疑,见她神色怔愣,便放缓了语气,尽量不这么冷硬,“至少在我这里,你永远有喊疼得机会。” 许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此种煽情的话,他也有些不自在,见她眼眶通红,又补充道,“我不会不耐烦的。” 说完,便又低头帮她处理伤口,同时借着这个角度去遮掩住眼底的不自然,这样的话是有歧义,也不合时宜的,但他还是选择说出了这番话,也是因为只有这样说,才能更符合他想表达的意思。 岁饶见他眼都未抬,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手肘处的方寸之地,视线挪都不挪,竟是莫名品出对方身上的不自在。 “噗呲”一声,她笑了出来。 见他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稔,一看便是老手,她心里若有所思,“你好像很会处理伤口呢?” “以前与人打架,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便也对处理伤口略通一二。”边辞语气平淡。 岁饶闻言,心下对他一阵疼惜,“那你当时不是很疼啊。” “没事,他们只会比我更疼。”边辞说。 岁饶没明白 ,“什么意思?” 边辞:“我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我受伤的人。” 岁饶的伤口处被他缠绕着白纱一圈又一圈,她摸了摸,又被他的手轻推开,“你不是实力一直是同辈之中最厉害的么,怎么还会受伤。” 闻言,边辞动作未停,不过眼神古怪,“谁告诉你,我是同辈打架的。” “不是么?” “不是。”他摇头,“同辈之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一般是越阶挑战。” 以弱胜强,才有意思不是。想到当初的画面,他眼中划过一丝追忆,“只不过到后来,随着我的实力提升,能让我受伤的人再也没有。” 岁饶:“……”怎么听你口吻还有种独孤求败的寂寞? “ ……你还是继续包扎吧。”她觉得又被天才给打击到。 收到收尾阶段,岁饶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要求:“我想要一个蝴蝶结的!” 对于她得寸进尺的行为,边辞无能为力,“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呀。”不等他反应过来,岁饶另一只手便拉过他的手,开始指导起来,“你先这样……然后……” 在她的指导下,许久,一只歪歪扭扭地蝴蝶结终于做好了,不怎么好看。 她面带嫌弃,“好丑。” 边辞不以为意,真是得寸进尺惯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见他不打算机会自己,岁饶视线转了一圈后,殷勤地倒了杯茶给他:“老祖,您喝茶。” “说错了。” “是边辞!边辞!”意识到说错了,她急忙地纠正了称呼。 边辞掸了掸衣袖上灰尘,这才接了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轻抿了一口,“想知道什么?” “就是关于那天沈轻蕊的事情。”她觉得有戏,朝他又凑近了几分,想知道事情的全貌。 与岁饶好奇的心理不同,边辞姿态闲适地品着茶,特意吊足了她的胃口,眼见她快耐不住了,这才开了尊口。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 沈轻蕊额间的红色花纹是魔祖与其直系血脉特有的,看情况,她的血脉之力应该是一出生就被压制了。 而冰魄草,就是她解除封印最好的选择,无它,冰灵之力属性为冰,但是却生长于灼热的岩浆之上。对于魔族,尤其是血统高贵的魔祖一脉而言,是最好的灵力补给品。 冰岩洞中的炎炎高温给了沈轻蕊一个觉醒的环境,而冰灵之力则是能在她觉醒途中给予源源不断的支撑。 沈轻蕊一个从小就生活贫困,还被下重重禁制的人,她是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血脉情况的,更不会知道解开禁制的方式。背后一定有人在诱导着她,可能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魔族身份。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 魔祖被封印后,魔界再无有力统治之人,早已经内乱不已,为了各种的利益,属于魔祖的直系血脉更是被残杀殆尽。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继续留着他们,魔祖一干野心勃勃的魔是没有机会上位的。 权利,就是这么迷人眼。 到了沈轻蕊这一辈,大约是为了防止她的魔祖血脉被发现,从而被赶尽杀绝,其双亲从她一出生,就将她的一身血脉之力被封印了,就是特意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活得更好,可是也被动,但不封印是绝对难有活路。 从小就在正道这一边长大的沈轻蕊,可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一个魔族。 那个封印也很神奇,不仅能够隐藏沈轻蕊的气息,还能让其像一个普通修士一样正常修炼,完全不担心有人能发现。这也就是沈轻蕊父亲在临终前为什么能够放心的让女儿去天极宗拜师的缘由。 苦于当初应承于沈父的事情,一旦沈轻蕊考核成功,就让她拜入黎空门下,黎空才会在收徒大典上收下了这么个徒弟。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那就是一个徒弟都不收的,自己独来独往多好。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当时边辞和掌门赤霄在探讨魔祖血脉与沈轻蕊事情的时候,赤霄这个大嘴巴,嘚吧嘚吧地说给他听的。 关于沈轻蕊魔祖血脉这件事,边辞和掌门并未打算告知其他人,就是害怕惊动沈轻蕊,还有就是,在边辞的探查下,发现四大至宝的痕迹,几乎都和这个叫沈轻蕊魔祖血脉息息相关。 简单点说,就是沈轻蕊在的地方,都有机会出现至宝,可能她也是奔着至宝去的,诱惑她的幕后之人肯定不会放弃对至宝的寻找。 而对魔祖血脉这么了解,又那么渴望至宝的,其幕后身份不言而喻,也就唯有魔祖一位。 上一次封印动摇,想来是不小心让魔祖的一缕神识逃了出,如果没有四大至宝,魔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这辈子也逃不出来。 大家都清楚,沈轻蕊一定会去找至宝,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时刻盯紧沈轻蕊的一举一动,不要打草惊蛇。 嗯,盯梢这种事情,自然是赤霄干的了,他业务比较熟练。 想当年,赤霄为了抱死对头的一剑之仇,忍辱负重,日常盯梢,最后不仅报了丑仇,还将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给挖的明明白白。 岁饶在听得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并不时附和“啊?““哦”“嗯”的,那个小模样,听得津津有味。 八卦倒是很认真,为何修炼上就如此懒散?边辞思来想去,最终归结为:关注点不同。 系统如果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讥笑,什么关注点不同?完全就是脑子跟不上,它都不想给岁饶说好话。 * 黄昏黑夜之间,又是一个轮回。 天色微明间。 “饶饶,饶饶,快醒醒!” 消失许久的系统一脸惊喜地呼唤着沉睡的岁饶,它有事情要告诉她,在它坚持不懈地叫魂下,岁饶成功地被吓醒了。 她摸着心口,起床气非常大:“你是不是有大病?” 甭管有什么大事,强行叫醒沉睡中的人无异于杀人全家,她现在很暴躁,最好系统是真的有事。 “我,,我一激动,就不记得了... ...”系统嗫嚅地回答,整个包子皮都抖了抖,千万不要揍它,虽然它这身皮衣的反弹能力不错。 系统最近非常勤奋的自我升级,这一段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睡期,反正按照岁饶的说法,它就是不在了。 升级成功的系统一醒来,发现自从升级后,它的功能不仅变完备了,还能够像正常的系统一样使用。一直希望做一个对这个家有实际性贡献的系统,它高兴坏了。 进入神识空间里正准备打系统的岁饶,也感受到了它掩饰不住的喜悦,怒火一瞬间间就消散了,在看到系统纯粹又渴望她夸奖的大眼睛,心头就是一软。 没有犹豫,她拍了拍系统的头,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咕咕真棒!” 一直等待着岁饶肯定的系统闻言,高兴地蹭着她的裙摆,喋喋不休地和她讲起了自己此次升级的巨大收获。 它现在不仅拥有了全面的技能,还能想一般类型的系统一样,通过发放任务,从而让自己的宿主获得金手指,只是作为最先进的系统,它自然又和一般的系统不在一个档次了。 “比如说,除我之外的其他系统,会收到控制,从而强制宿主完成任务,而我,因为逃逸,哦不,失误,并没有收到主脑控制。其他的系统会有一个明确的副本,与主要的攻略人物,到了我这里,什么类型的任务都有。宫斗文、种田文、官场文、权谋文、耽美文、女强文……应有尽有。最关键的是,不用强制性要求最任务。但要想获得任务奖励,还是得按照完成相应的任务来获取,哪怕是在修仙文频道,你也能去进行其他频道的任务。” 说完,系统得意洋洋地看着岁饶。 岁饶震惊地扯了扯它的包子脸,“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因为我们俩进入的是一个师徒文中,所以我特意将所有类型的修仙文任务给弄了出来。”系统一本正经地打开了页面。 页面这种东西,一般系统是不会让宿主看到的,通常是它们根据情况发布的命令,指挥宿主完成,像咕咕这样子直接就带着宿主一起看的。 嗯,很少有。 岁饶凑到系统旁边,一起查看那些所谓的系统任务,看有哪一些她可以完成的。 【越级挑战一名修士成功,奖励碎月镯x1】 【打脸女主两次,奖励梦魂草x1】 【与爱慕者接吻一柱香,奖励渡劫单x3】 【荣获修仙界第一美人称号,奖励玉髓液x1】 【当场暴饮暴食一天一夜,奖励消食丹x5】 【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当世最强者,获秘境卷轴x3。】 【……】 任务有简单的,也有困难的,有合理的,也有离谱的。 只翻了一页下来,他们发现,岁饶只能完成一个已经完成的,其他的……几乎没有。 【荣获修仙界第一美人称号,奖励玉髓液x1】这一项,是岁饶完成最快的,几乎下一刻,系统就帮她兑换好了。 “嘶!”岁饶碰了碰系统,“你说,这些任务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为什么她都没完成过几个,或者说可以去完成的。 老实人·系统摇头,它也不知道。 “如果我开局就是个乞丐,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够获得灵石,我可能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岁饶忿忿不平。 系统顺势点头,又摇头,“倒也不会没有地方住。” 岁饶:“噢,说来听听。” 她斜斜地睨了它一眼,要是说出来的话不好听,那就不能怪她了。 毫无发觉地系统屁颠屁颠地献策:“五柳坡瞎子村鲤鱼桥桥下,不收租金,地广人少,鲤鱼肥美,是为绝佳住处......” 它以前无聊地时候可都打听过了,就怕哪一天岁饶败光了所有的灵石没处去。 “......滚!”岁饶觉得她就是脑子有坑,居然浪费时间和系统这种没脑子的东西谈话。 她手又痒了。 系统很委屈,它觉得觉得岁饶就是莫名其妙,那地方不好么,夜黑风高,既能看星星赏月亮,又能够杀人埋尸,五十米转角处就是丐帮长老的聚集地,消息不要太灵通! 它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而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快到了,难怪对方脾气这么暴躁,理解理解。 如果岁饶知道它此刻在想什么,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最后,一人一系统一合计,觉得也不用刻意去完成,看情况来吧,如果需要到什么,就斟酌一下做不做任务。 或者在平时的实际发展情况下,系统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能够让在她无知无觉的行动做误打误撞的完成。 “哦对了,饶饶,我刚才检测到了女主身上波动的魔气,这怎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系统疑惑地看着岁饶。 “不知道。”岁饶也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将它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饶饶受苦了!” 系统两手捧着一张香喷喷的脸,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岁饶。 岁饶:……为什么一副担忧的口吻却配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咕咕你是不是想挨揍。 她手痒的想给它上一节有趣的物理攻击课,快要动手时,突然注意到了到系统身上传来的香味。 “怎么你香味突然之间变得那么浓郁了?”岁饶嗅了嗅,还挺香的。 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系统闻言,指了指自己,“啊?这说这个呀,这是因为我升级了,所以身上的属于包子的奶香味自然也跟着升级了,浓郁好闻,又恰饭。我还可以变成其他馅料,什么奶黄啊,豆沙啊,猪肉啊,莲蓉啊... ...你想要什么样的?” 岁饶听后,很是认真地思索,随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你要变成一个白馒头,馒头的奶香味更浓郁,我最喜欢了。” 闻言,系统二话不说,便从一个包子变成了一个四方的带有棱角的白馒头。 看到这个新鲜出炉的形象,岁饶心花怒放,整个人直接扑到了等人高的系统身上。 哇,好软乎啊,香味浓郁的岁饶有些饿了,忍不住就张嘴用力的,“嗷呜”地咬了系统一口。 身怀痛感的系统被疼得仰天大喊:“好疼啊,岁饶,你给我松口。有人谋杀包子,哦不,大白馒头了……” …… 闹腾了一会儿,岁饶才放过系统。 走过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端起来喝了几口后,正准备回去继续睡下去,天色还是太早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视线一扫,突然看见另一只杯子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张纸,似乎写有什么东西。 她将杯子拿来,取过了纸张,空白的页面上龙飞凤舞地寥寥写着几个字:别怕我。 看着字迹,只能是边辞趁她没注意的时候留下来的,不然别无他人。 岁饶看后神色错愕,还记得呢? 想起昨日男人动作笨拙地为她系着蝴蝶结,她觉得,自己非凡不怕,似乎还有些得寸进尺了。 所以,她应当是对他喜欢极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不畏惧他的身份呢。 岁饶轻轻地将信纸按在了心口,笑得眉眼弯弯。 第24章 似有若无的勾引 边辞最近也不知道忙于什么事,自上次一别后,岁饶是一连几天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但就算如此,她也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最近忙着宗门大比,可以说是脚不沾地。 要不是还有青凰时不时过来蹭饭,在她面前晃悠着,她时间充裕的都快不记得还有边辞这么个大活人了。 在岁饶扛着鸣渊,又一次胜利的走下擂台后,沈荣荣等人就围了过来。 “没想到啊,你实力居然进步这么快!”聂珍儿翘了翘手指,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姜伦点头,妇唱夫随,也跟聂珍儿一般,不过他翘的是一个兰花指。 岁饶心里诧异,不动声色地暼了他一眼,谈个恋爱,怎么跟练了葵花宝典一样…… 一旁的沈荣荣接茬了:“哼!可是还是比不过你,无声无息地就和姜伦搞在了一起。” “就是,瞧瞧隔壁,一百零八个师兄,个个都是单身汉。”岁饶同沈荣荣一样,鄙视地看向了聂珍儿和姜伦这两个叛徒。 说好了一起单身的,没想到人家已经暗度陈仓,就剩她和沈荣荣两个二货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沈荣荣无意之中撞破,都不知道会被他们给瞒到什么时候,真是可恶极了。 这也就难怪这段时间,只要逮住了机会,岁饶和沈荣荣就忍不住去阴阳怪气一番,不然难以平息心头之恨。 姜伦来回看了看岁饶和沈荣荣,眉梢满是得意之色,执剑挽了个剑花之后,才用一副一脸无奈的口吻说道:“诶,没办法,这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你们说,是不是?” 那欠揍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抽他百八十下。 “咦,聂珍儿,你居然有黑眼圈了,你昨晚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沈荣荣正准备反驳,突然之间就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嗯? 岁饶听到沈荣荣一番话后,也瞬间转移了视线,落到了聂珍儿脸上。 还别说,确实有几分憔悴:本来精气十足的红润脸色,此刻带着微微苍白,眼神疲惫,因为皮肤白皙,眼下带着的青黑看着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岁饶和沈荣荣看着聂珍儿,脑子不自觉就起了风暴,越想越古怪,看着聂珍儿的眼神也是愈发的意味深长。 聂珍儿还能不了解她们,见两人的眼神愈发的诡异后,就知道她们肮脏龌龊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旋即恼羞成怒。 她黑着脸,一身涵养都快要破功了,“把你们那下流的想法给我收回去,我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这怎么能够叫做下流,这不过是探索古今往来都引人无限遐想的未知领域罢了。岁饶和沈荣荣在心里如是的想着,她们是不会承认自己思想猥琐的。 两人显而易见的、明晃晃的失落之情,还真诚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不太满意,聂珍儿气地踢了一下身边的姜伦,“去,给她们讲述原因!” 飞来横祸的姜伦摸了摸被踢疼的小腿:“... ...”他都尽量不开口了,怎么还来踢他!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昨夜聂珍儿看到了一本很有趣的话本子,本来她知道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日子,她是想养精蓄锐的。 但画本子都看了一大半了,正是事情发展高潮的时候,她很纠结,理智上是想放下话本子的,不过情感上控制不住啊,太太太好看了! 她决定一个时辰后,就不看了,等一个时辰过后,她看着话本子想了想,半个时辰后吧,半个时辰后她一定不看了。 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等她看完后,已经三更天了。 聂珍儿痛心疾首,怎么看了这么久,这个习惯太不好了。捶胸顿足一番,她就拿出了另一本新的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这样了,索性就一直看下去吧,反正修仙者睡不睡都没关系,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聂珍儿一脸的憔悴,无它,熬夜一整宿看话本,还不是修炼,能不累么! 姜伦等她说完,忙不迟地掏出了一枚补灵丹,让聂珍儿赶快服下。毕竟等下就轮到她了。 岁饶,沈荣荣无语,然后齐刷刷地,仿佛约定好了一样,朝着聂珍儿伸手,“我们也要话本子!” 聂珍儿:“……” 姜伦:“……” 能不能有点出息! 成功拿到一大批话本子的岁饶和沈荣荣二人,高兴得回了各自的位置。 在回去前,岁饶悄声询问,“你有没有什么追人的秘籍。” “你要这个干什么?”沈荣荣脚步停下来,转身看向她,目光如炬。 岁饶面色不变,“我有一个朋友……” “哦?说来听听。”沈荣荣对于她“无中生有”挺感兴趣的。 忽略掉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岁饶继续说道,“……她最近看上了一个男人,可无奈对方是个高岭之花,对她一直没有动心,就想看看有什么方式能够把人拿下。” “所以你这里有什么有用的书籍推荐么?”岁饶眼含期待。 沈荣荣咳了一声,“没有。” 她撞了撞岁饶的胳膊,语气中满是好奇,“我想知道你……嗯,你那个朋友,到底看上了对方什么?” “脸!”岁饶毫不犹豫,意识到自己回答过于快,她在对方若有所思的眸光下补充,“一开始确实是容貌,不过后面是倒也没有这么肤浅……” 沈荣荣心下了然,“虽然我没有什么秘籍,不过却知道,高岭之花很难追。” 岁饶心里失落,这还用说么,不然她早就拿下了。 “不过……”沈荣荣眼神闪了闪,又道,“你可以去引起他对你的关注。” “比如?”岁饶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说到‘你’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她现在只迫切的需求人来指点迷津。 沈荣荣言简意赅,“勾引他!最好是似有若无的勾引,让他对你欲罢不能。” 岁饶沉默片刻,“我不会。” “放心,你会的。”沈荣荣说完,便抱着话本离开了,虽然很好奇是让岁饶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都心动的男人到底有多俊美,不过现下还是话本比较重要。 岁饶眼带沉思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若有若无的勾引是什么样的……? 而早就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韩子高,突然就幽幽地说道:“师妹,我看到了... ...” “看到什么?”岁饶停下思索,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师兄,你在说什么呀?” “给我一本话本子!”本来韩子高还想走一下委婉路线的,后来发现岁饶和他,真是一点儿师兄妹的默契都没有,只能单刀直入。 岁饶讪讪一笑,其实师兄你也大可以不必如此直接。 见韩子高一脸一本正经地将这句话说出来,心里莫名地有一点崩裂。 这还是她那个一心修炼,不解风情的师兄么,怎么突然对这些个情情爱爱感兴趣了?他该不会被什么人给夺舍了吧? “说!你是不是我的师兄,你把我真的师兄还给我。劝你快些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岁饶口中念念有词。 回应她的,是自己整个头都被她师兄一把往桌面上摁。 韩子高向她证明了,韩子高还是那个韩子高,那个修炼成狂,练剑成痴的卷逼! 岁饶一脸幻灭,“师兄,你怎么突然之间对话本子感兴趣了,是不是在修炼上受了什么刺激?告诉师妹,师妹这就为你解决,噢对了,我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师尊么,别想不开啊!” 她实在想象不了韩子高捧着一本话本子在那里露出属于小女生的迷之微笑,又猥琐又变态,一脸的陶醉,为了男女主人公的情情爱爱而掩泪涕泣。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整个人都快窒息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自己咸鱼就算了,可不能在带坏了天极宗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眼见岁饶一张平日里明艳大气的娇美脸蛋逐渐变得扭曲,韩子高心里也是不解极了,不就是问了一下话本子么,怎么自家小师妹的脸色跟要去奔丧似的,就连问出来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韩子高一向很耿直,想了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刚才经过你们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你们在叫话本子,话本子是什么,我从来没有阅读过。难道是一种威力很大的东西么?我就在想是不是对修炼很有帮助啊?所以就在这里等师妹你回来,然后借予师兄一观。” 岁饶:“... ...” 实在是韩子高那个渴望的眼神太强烈了,她想忽视都不行,没眼看地甩给了他一本话本子。 为了打消韩子高天真的想法,岁饶拿了一本非常狗血的虐恋文给他,相信他看过之后就不会有兴趣了。 韩子高捧着一本封面被聂珍儿特意包装了一番,从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功法书籍时,周围的其他弟子不禁感叹:不愧是剑尊的弟子,修为明明也在同辈当中属于佼佼者了,却还是这般努力,真是我辈之楷模啊! 注意到周围隐隐约约向韩子高投来的敬佩父皇后后,岁饶默默地移开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槽多无口。 她索性转头去看向了擂台处,上面比试轮到了沈轻蕊。 沈轻蕊最近的修为真的进步很大,短短时间就突飞猛进,直接从筑基前期直接就迈入了筑基中期大圆满,三两下之间就将对手给击败了。就连一直都对她不满的长老们也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擂台上的人来来去去,转瞬之间,人数就寥寥无几了,只剩下了韩子高和柳沐津。 柳沐津,青云长老黎天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与韩子高一样,也是一位天之骄子。修为相同,性情相同。加上两人的师父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他们二人的对垒更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重视。 就连黎天也忍不住和黎空感叹:“没想到,最后是咱们的两个弟子啊,正好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了。” 黎空赞同地点头。 擂台上,风起云涌。 一青衣,一玄衣,默默对峙着,强大的剑意此时全都释放了出来。 青衣自然是韩子高,而玄衣就不言而喻,是柳沐津了。 话说这柳沐津不仅天赋好,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就是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修仙界,他的样貌也是排的上号的。 不过此人有些恃才傲物,对于不如自己的一般不会多看得上,只有比他强的或者和他不相上下的对手才能让他放在眼中。 在听说自己的师叔剑尊黎空收了一个大弟子,和自己可谓是不相上下后,他就一直想韩子高切磋一下,可都没有碰到好的机会,这一次当真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百闻不如一见,韩子高果然对他的胃口,剑气凌厉不已,修为与自己也确如传言般不分伯仲,甚至还隐隐比他高一些。 柳沐津抱着十二万分谨慎的心理来对战,在两人互相行了一个礼后,他就忍不住开口,“早闻剑尊大弟子天赋超绝,不过我也不差,我相信我不会输给你的!” 就在柳沐津开始说话的那一瞬间,岁饶也传音过来给韩子高:“师兄,你有把握么?” 听着岁饶担忧的话,韩子高冰冷的心也忍不住一软,自家师妹果然没有白养,还会关心他了。 结果他还没有感动几秒,下一秒岁饶就说:“你可不能输给他啊,到时候我可要丢脸了,我不允许!”爸爸不允许。 柳沐津虽然没有和韩子高见过面,但是,他和岁饶见过面啊,当时还闹了一点不愉快。 梁子也就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结下的,此后每一次见面,两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听完岁·有爱心·关心师兄·没白养师妹·饶的话后,韩子高:“……” 这个师妹谁要?他低价售卖。 说完一番话后,柳沐津一抬眼,就看到韩子高被岁饶气的嘴角抽搐,眼神不以为然的模样。 他以为韩子高在挑衅他,不把他放在眼里,整个人也就怒了,怎么师兄妹都一个鸟样,不把人放在眼里还是师门传承么?! 柳沐津有一个最大的特点:自作多情。 他整个人暴怒了,就连剑气也变得更加的凌厉,比赛一开始,就直逼韩子高而来。 柳沐津周围灵气急剧地变化,身在擂台上的韩子高很明显就感受到了,忍不住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感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但哪怕柳沐津攻势再凌厉,韩子高也毫不畏惧,反而迎面而上,手执长空剑就和柳沐津打了个天昏地暗,遇强则强的那种。 两人身处元婴期的修士都完全放开了手脚,两股强大的剑意碰撞,对抗,所带出来的剑光耀眼夺目。剑光所过之处,地面上都出现了裂隙。 身处在擂台周围的弟子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众人看着这精彩绝伦的一幕,屏住呼吸的同时,心里都在猜想到底谁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酣畅淋漓,柳沐津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韩子高的修为居然精深到了这种地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已经有一点力不从心了。 另一个当事人韩子高也在暗暗心惊,没想到柳沐津这么臭屁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自己要是稍稍走了那么一会儿神,可能都被他刷下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韩子高眼神一暗,瞬间怒气值大涨,攻势更加咄咄逼人了。 本就吃力的柳沐津一见到韩子高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攻击,整个人忍不住骂娘:这该死的韩子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不应该和他一样有所疲惫么,怎么反而更加神采奕奕了?见鬼了! 后面的输赢当然是毫无悬念了,韩子高剑尖一挑,柳沐津败了,位居第二。 柳沐津确实输的心服口服,但是看着韩子高的眼神却非常的幽怨,仿佛再说着“你无情!你冷酷!你残忍!” 一旁赶来幸灾乐祸的岁饶和接受到柳沐津眼神的韩子高,看着他一张怨妇脸,也沉默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高台上的黎空见此结果,生怕师兄不好受,忍不住宽慰了一下黎天:“师兄你也别在意,不过是小辈的此时罢了,说起来子高也是误打误撞的偶然赢了。” 听到黎空宽慰的话,黎天不在意地摆摆手,“诶,哪能这么说,子高赢了就是赢了,哪里需要这样子说。况且这对于我这个小徒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磨练磨练,省得他天天恃才傲物,心气高的谁也看不起,现在也是让他上了一课。” 说完,黎天欣慰地看着韩子高笑着。“这孩子不错啊,有你当年的风范。”师弟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现在是越看韩子高越越喜爱,自家小弟子和他一比,完全没眼看。果然,家徒哪有师弟家的香啊! 浑然不知自己被自家师尊嫌弃的柳沐津,一看到岁饶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他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韩子高闻言,套上剑鞘的长空一刻就往他的颈脖一横,接着往下一压,眼神冰冷:“说话给我客气点!” 柳沐津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粗鲁至极!粗鲁至极!就不能对温柔一点么? 对此,韩子高用实际行动做了回应,他更想弄死他, 第25章 你这个白莲花! 比试结束后,两人一并回去时,韩子高才有机会问岁饶,“你和柳沐津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存了一早上了,只不过当时人太多,不好询问。 岁饶盘着两个核桃,眼都没抬,老神神在在的,见韩子高不满才开了尊口,“事情是这样的... ...” 事情发生在韩子高闭关期间。 在没日没夜的修炼了过后,岁饶闲来无事就跑去宗门最着名的忘忧湖处摘莲花。 听闻此处莲花甚美,品相也非常好,就连清香也是能在沾染之后经久不散,不过一般没有人会没品的去摘。 但岁饶是呀,修炼憋久了,她的素质似乎有所下降。 为此,她特意挑了一个夕阳西垂,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溜到了湖区哪怕是白天都不会有人去的角落来偷,哦不,采莲。 她兴致勃勃地采下了一朵莲花,她双手捧着硕大的莲花凑到了鼻尖处闻了闻。 清清淡淡的,真好闻!要不做成个香囊?不知道边辞会不会喜欢。 不过旋即,她又否决掉了,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暧昧了?要不,用来做莲花茶? 就在她陷入纠结时,并没有注意到有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 柳沐津今日又打败了一个佼佼者,心里不屑极了,就这点儿水平,居然还敢来挑战我,哼! 一时之间,他映着日暮残阳,乘着淡淡池风,捶胸顿足,独孤求败啊……下一刻,他又掩面而笑,呵呵呵的,在狭窄无人的小道上显得瘆得慌,在四周无人之处,精分的犹如一个神经病。 良久,他才稍稍控制住自己,不过想着刚才落败者的狼狈和自己的意气风发,柳沐津的脚步还是欢快了不少,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这里。 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正准备返回时,突然就听到了动静。 他忍不住疑惑,这么个点,除了自己这个走错的,还会有谁会来这么个鬼地方? 本已经折回的身子突然就转了回去,朝着前方走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暮色四合,霞光弥散。 晚风浩荡下,不论是接天莲叶还是映日荷花,都逃不过波澜冲击,在水面上摇晃着风情,舒展着身姿。 满湖的莲花在凉风的吹拂下,风情摇曳,一湖的清香浮动,随着缕缕清风入心,入肺,沁人心脾。 平日里高洁冷傲的莲花,在晚醉情浓的残阳下,竟无端地平添上一抹“柳絮池塘”的绰约意境,美不胜收! 不过即使再美,也美不过岸边手捧莲花的姑娘,不过低头轻嗅,朝让人心神摇曳,仿佛也被周围的莲花清香给迷醉了一般。 一身月白色襦裙就着她蹲下的动作而铺撒在地,艳若一朵盛开的名花。 眉如远山,肤如凝脂,两靥娇美如桃花绯红,霞光暗生,朱唇轻抿,低垂的眼眸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莲花,宛若神明垂眸。 瑰姿艳逸的容貌和颊边圣洁纯粹的莲花组合在一起,冲击着柳沐津的眼眸,就如同书中的仕女图一般无二。 有佳人矣,如高悬之烈日,似低藏之明珠,灼灼无暗,莹莹生辉。见而,叹之;不见,思之。 师尊……我看到了仙女,是不是要恋爱了。柳沐津这是他最这辈子最有文采的时刻,用的都是好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整个人僵硬的站着不动,就连呼吸都快停滞了,就怕惊扰了面前的仙女。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岁饶很是不安,动作快速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的柳沐津,心里一惊,怎么有人来了自己都不知道? 敌不动我不动。 对方不出声,她也不起来,就这么轻轻地问:“这位同门,不知道你是否也是为了湖区的莲花而来?” 岁饶语气试探,是的话那就是同盟了。 不知道对方心里所想的柳沐津,听着她清甜的嗓音,忍不住跟着点点头,虽然他没有注意听,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柳沐津神色恍惚,心里却在陶醉,仙女的声音也很好听。 岁饶一听,整个人顷刻间就松了一口气,“豁”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神色惊喜地看着柳沐津,只见她走过来,动作豪爽地锤了他肩膀一下。 “早说啊,兄弟!我还以为你是来抓人的,害的我都不太敢动。既然你也是来摘莲花的,那就是同盟了!喏,作为见面礼,这一朵就给你吧。” 说着,岁饶就将她刚才捧着的莲花塞进了柳沐津的手心里,一个一朵,都是共犯了,谁也别想逃掉。 “咳咳!” 岁饶的力道可不轻,一拳砸下来,柳沐津的肩膀隐隐作痛,他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眼看着眼前温柔的姑娘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张扬!嚣张!变脸速度非常之快。 他捧着那一朵水灵灵的莲花,整个人直接懵了,从来没有接触过此番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柳沐津感觉到他对岁饶的滤镜一下子就,“轰”的一声,全坍塌了! “你,,你是来偷采白莲花的?”理智回来,柳沐津听到他冷静询问的声音,他实在是无法接受想象和现实之间的落差。 “... ...”,岁饶嘴角抽了抽,什么白莲花,我还黑莲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我! “嗯?你不是?”岁饶停下了动作,眼神警惕的地着他。 “当然不是......” 柳沐津心下恍惚间也不忘矢口否认,他虽然也不是多有素质的人,但也没到偷花的无耻地步。 看着岁饶,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梦就这样碎了个干净,恋爱还没开始,就彻底失恋了。 这年头傻子也挺多的,岁饶心里冷嗤了一声,没搭理这个自言自语的二傻子,直接当他不存在,上手赶紧采摘莲花,只想着快点离开。 明明是第一次干,岁饶却熟练的好像天生就有这一门偷盗的天赋,三两下间,便将莲花塞进了空间,满满当当。 柳沐津在原地踯躅,见她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周围薅秃了一小片,整个人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么做不是太好,可是又太不好意思去提醒。毕竟她长的真好看,要是阻止了,应该会不高兴,虽然岁饶破灭了他的幻想,他还是想和对方交个朋友,他并不想做那个得罪人的出头鸟。 柳沐津显然是忘了,他平日里就一直是宗门最出头的那只鸟。可他是不想得罪人,也不代表别人不敢得罪。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粗犷的男声出奇的愤怒,顺着风传了过来,在湖面上空回荡。 岁饶一见有人,如惊弓之鸟般往后一躲,召唤出鸣渊就要御剑而走,柳沐津一看到她要逃,人也跟着慌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慌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干。 盲目跟风的柳沐津自然也想跟着她逃走,不过来人很明显不想放过两人,见他们想溜走,二话不说就甩了过来一个法器,威力极大,直冲最近的柳沐津。 落在后面的柳沐津察觉出身后的法器裹着风声而来,条件反射地就执剑一格挡,旋即用脚将其往另一个方向一踢。 “咕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他顺着声音看下去,“……” 很好,法器成功的调转了一个方向,打向了岁饶! 岁饶忙着逃跑,本来见法器直冲柳沐津只觉得对方在劫难逃,害怕被波及,她头也不回地跑的更快了,不想下一刻法器就直奔她而来,躲都躲不开。 被砸中后,她控制不住身形,直直的掉到了湖水里面,来了个透心凉。 岁饶:“... ...” 柳沐津:“... ...” 赶来的赤霄长老火禾:“... ...” 最后,岁饶和柳沐津两人双双被罚。 等到他们领完罚之后,柳沐津将岁饶领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诚恳的道歉,面上不复一开始的心高气傲。 为什么要在安静的角落?因为柳沐津好面子,不想当众赔礼道歉,怕跌份。 岁饶当时确实是一脸温柔地应了下来,然后逮着时机,一见柳沐津放松了下来没有什么防备心时,眼疾手快地掐了一个等级极好的定身术,将柳沐津给死死定住。 她很记仇,只要有条件,从来不会留着过夜,可以说除了柳沐津的脸之外,整个身体都被她揍得青紫交加,不过在衣服的掩映下并不能看到,这些都是柳沐津回去之后才清楚的看到的。 如果不是留着那张脸还有用,岁饶倒是想揍他的脸。揍完后,她特意用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将周围的珍贵的灵植削的七零八落,还故意弄出了一声巨响,就是想引来众人。 本来是躺在地上的柳沐津又被施了一个诀,整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定定地站在原处,目睹着这悲惨的一幕,心神剧烈。 这可比摘白莲花可怕多了,要是被抓到……他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岁饶欣赏着他目眦尽裂的恐慌表情,满意地用手拍了拍他的一边脸颊,“好好承受着吧。” 在众人赶来的前一刻,她就将那把作案工具给塞到了柳沐津手中,随后功成身退的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抵达现场的那一刻,一直被定住的柳沐津突然就恢复了正常,握着剑神色扭曲。 双方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 许久,柳沐津迎着长老那仿佛能杀人的视线,斟酌了片刻,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如果我说不是我,您……会信么?” 长老深呼吸一口,微笑道:“你说呢?” 柳沐津默默咽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辩解,他自己都不信。 天杀的白莲花!他那一刻对岁饶的怨念达到了顶峰,此后,他再见不得白莲花这种东西。 即使柳沐津知道岁饶的名字后,他一生气还是坚持叫岁饶“白莲花”“白莲花”的。 每每这个时候,众人看着岁饶的表情都十分复杂,跟她玩得好的,比如说沈荣荣这些,时不时还会调侃一句:说吧,骗人财还是骗人色了,看把人逼成了这个模样。 每次岁饶都黑脸,拒绝回答。 自此,岁饶和柳沐津的梁子就结下了。 韩子高沉默良久,半晌,他干巴巴地来了这么一句:“白莲花,是挺香啊。” 他闻过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岁饶正盘着核桃的右手一顿,接着,她右手一用力,两个核桃在韩子高的眼皮子底下当场化为粉末。 一阵风吹来,粉末从她的手中飞到了韩子高的脸上,衣服上,本来的一个大好青年,生生被弄得灰头土脸,形容落魄。 岁饶摸着下巴揣摩片刻,好像还差点什么…… 想起来了!她眼神一亮,从空间里掏出来一个破旧的木碗,放在了韩子高的手中,本来他的衣服就在和柳沐津的比试中被剑气划的破破烂烂的。如今这样看来,还真像个乞讨的乞丐了。 这个木碗还是她妹岁余以前用来放猫粮的饭盆呢,猫咪的最豪华的饭碗,便宜韩子高了。 岁饶满意地点头。 她拍了拍韩子高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五柳坡瞎子村鲤鱼桥桥下,不收租金,地广人少,鲤鱼肥美,丐帮组织势力广大,是你往后最好的住所……” 系统推荐,童锁无欺,岁饶是用不上了,但韩子高可以啊,这么不会说话,以后肯定混的不咋滴,连自己这个做师妹的就很想刀了他,何况其他人。 岁饶挥一挥衣袖,走了。 韩子高在原地怔愣,他看着手中破破烂烂的小木碗,眼神茫然,这又是啥新的修炼路数,怎么从来没有听是没说过?现在她给自己一个木碗,这是要他打入丐帮内部么?可是师妹并没有给他详细的攻略教程啊! 陷入沉思的韩子高,有接触到了他没接触过的知识盲区。 眼见着岁饶不见人影,他急忙追了上去。 缥缈峰。 追上岁饶后,韩子高欲言又止,他很想问刚才那个木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不过岁饶只当看不见,她问,“你怎么刚才和柳沐津比试时突然爆发出了这么强劲的剑气,还是在后期,这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啊?” 一说到这个,韩子高就眼神一亮,很有话说了:“本来我也就只能和柳沐津打平手,但是你给我看的话本起作用了?” 岁饶一脸震惊,我怎么不知道话本子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也不怪她,韩子高本人也没有想到。当时他突然间就想起了话本中的情节,被话本里面的无脑的内容给恶心坏了,怒火交织,他就超强发挥了。 “还有这功能?”岁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这并不妨碍她给师兄推文的热情,又有一个人入坑了! 虽说韩子高入坑的目的如此清奇,如此与众不用,就单纯的只是为了修炼,但她还是有一种遇见道友的感觉。 这次不用他摧,岁饶就主动丢了一大堆给他,都是她以前看过的,积了不知道多少,放着都积灰了。刚好,韩子高可以当那个垃圾收藏者。 为此,她还特意叮嘱了句,“看完也别还给我。” “嗯。”毫不知情已经被当成工具垃圾箱的韩子高,兴致勃勃地拿出了刚才看到一半的话本子,和岁饶探讨起来。 学术问题岁饶可能不如他,但是在吃喝玩乐这方面,他远远不及。而在这一方面,她和广大的话本爱好者一样,都有着极深的研究。 从来没见过岁饶这么积极的韩子高,觉得看来自己从前是确实宿舍误入歧途了,他就应该多看看这种书,没看到小师妹都这么感兴趣么,又能提高修炼的效率,绝世好书啊! 想法很纯粹的韩子高和岁饶越聊越起劲儿,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在探讨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 偶然途经的黎空本都感觉很惊讶,毕竟岁饶可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迟到早退,夫子们三五不时的告状都快让他耳朵起茧子了。 黎空难得被吊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走进,就想看看师兄妹两人到底在看什么书,这么有魅力。 一走进,书本名称就直冲眼球:《封心锁爱:在逃娇妻和她的小姨夫》 黎空:“... ...” 三观碎了一地! 浑然不觉的两人还在讨论着: “是悲剧么?”韩子高问。 “必须的。不过番外是好的。”岁饶答。 “小姨夫不行啊,这么久还找不到女主角。”不知不觉走上歧路的韩子高一脸嫌弃,虽然他很是摒弃这种乱伦的,但也是真虐啊,就是不建议别人看,毁三观。 “这哪能这么快就找着啊……至少要带球跑一百一十一天么,不然她还怎么惊艳归来。”岁饶一拍桌子,这套路她懂。 “什么?还有孩子了!乱伦的这么彻底的!”韩子高一脸震惊,拿着书乱翻,接着就问出了他最关注的重点,“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看过了!”岁饶语气波澜不惊,眼神看淡生死。 韩子高心里抗拒:“我还没有看到,不要剧透。剧透狗,死的早。” “你诅咒我?!我是你师妹,嫡亲嫡亲的那种!” “师妹也不行,我在这一方面六亲不认。” “你... ...” “... ...” 偷听了很久还是没有被发现的黎空觉得他受不住了,你们画风这么清奇独特的么,为师到底是走还是该抓了你们? 本想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他还是没能拗过身为师尊的良心,毫不犹豫地没收了韩子高的话本。 “师尊... ...”被从身后没收话本子,韩子高声音都低了不少。 黎空挑了挑眉,这是准备认错? 事实证明了,他还是高看了韩子高,只见对方看着他,耿直地说了一句话:“师尊,能让徒儿看完结尾再没收么……” “……”,黎空沉默不语。 岁饶一脸不忍直视,她悄无声息地扯起袖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我敬你是个狠人。 这一次,黎空完全没有理韩子高,拂袖而去,玩物丧志,还想要回来?门都没有! 韩子高完全知道自己哪里惹了黎空,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爱剑,虽然这样子不太好,但他还是觉得自家师尊莫名其妙。 感受到自家主人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心态,并且和韩子高一样,性格一直到底的长空剑,整个剑身抖了抖,当即发出“嗡嗡”的剑鸣之音,狗腿子一般地附和着韩子高。 第26章 两滴心头血 自上一次被世界意志警告过后,岁饶对此着实是忌惮,但她也没有放弃琢磨,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摆脱女配既定的炮灰命运。 阻止男女主主线的感情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上一次她就因为破坏了剧情而被弄得半死不活。但是要她认命,那更加不可能,没有人是想死的。 经过她这段时间似有若无的试探,发现在某些程度上她是可以钻空子的,或许对于世界意志而言,有时候过程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更重要。 这或许就是原书存在的弊端,其思维过于机械,对人物行为的判断不够精准,是以有了漏洞可言,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受到的限制和束缚才没有那么深。 岁饶笑了笑,又眉头紧锁。 因为系统这个外挂,所以她要解除与主剧情的束缚并不是没有方法,那就是要分别取得本书男女主角,也就是黎空和沈轻蕊的一滴心头血,然后将其融入身体,一切便迎刃而解。 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心头血的选择也有要求,而取心头血也要有先后顺序,不可乱来 第一滴心头血,取自男主情浓时分又欲念横生之时,七分爱意,两分怜惜,一分歉意。心头血里但凡缺少里面任何一样情感,或者比例差异过于大,都没有效用。 第二滴心头血,取自女主最痛不欲生之时,六分爱意,两分怨怼,无望和决绝各一分。 不怪岁饶没有信心,看这上面要求,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第一滴心头血,看这要求不就是要在男女主彼此缠绵之际取的么,还要挑选好适合的暧昧场合给他们制造氛围。 要真这么做,她和青楼里为了拉客的老鸨们似乎本质上是殊途同归,都是半斤八两。 岁饶神色古怪,况且,她也不能躲在人家床底,等他们酿酿跄跄的到了最情难自制的时候爬出来跟他们舔着一张脸要一滴心头血吧,不说给对方留下心理阴影,她也是不敢如此没有下限的。 脑子里莫名的联想到黎空和沈轻蕊衣着清凉的抱在一处,目瞪口呆地模样…… 不能再想了!岁饶捏了捏滚烫发红的耳珠,觉得尊师重道跟她是渐行渐远了,她是个逆徒,毫无道德可言。 第二滴心头血,按照她的判断,应该是沈轻蕊面临着和黎空有关的事情,感到最为痛苦绝望之时,怨怼她理解,不舍她也理解,不过这个决绝放手又是为什么? 就是沈轻蕊恋爱脑,让她放弃对黎空的喜欢无异于天方夜谭,什么情境下能够让她做出如此大的退步岁饶不知道,她只知道,就连第一滴心头血都弄不到。 黎空目前为止,对沈轻蕊还处于最单纯的师徒情,又是个一心向道的剑尊,原书沈轻蕊令他动心已经是在“岁饶”快死了之后,至于肌肤之亲,别想了,全文清水交个亲亲都没有,握个手都让彼此满足了。 “沈轻蕊怎么这么没用!”岁饶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对系统吐槽,照对方这个速度,她何年何月才能够拿到第一滴心头血。 随着原书自己死去的时间逐渐逼近,哪怕她刻意避免了事情发生,身体还是在世界意志的影响下,渐渐变得虚弱,现在还不算太明显罢了。 系统:“你自己都搞不定边辞呢,还在这里说人家风凉话。”要它看,两个人是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典型是唇舌的巨人,行动上的懦夫。 岁饶想都不想就反驳,“这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系统看她能想出什么理由。 “沈轻蕊和黎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培养感情自然是水到渠成,我和边辞都不经常见的……”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低落了不少,好久没有见到边辞了,好想他哦。 系统顿时语塞,说的好像她和边辞不是天天见面一样,人都快长期居住在她这边不回了,还想怎么样! 它数了数,距离两人不见面也不过就六天,什么叫很久没有见面了。 岁饶此时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搞不懂,世上怎么有黎空和沈轻蕊这两个这么纯爱的人,牵一牵手就满足了,要是我……”要是我,肯定要亲亲抱抱贴贴,把该占的便宜都占了,哪里会这么委屈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蓦然一红,仿佛染上了最好的胭脂,粉面含霞。 系统:“……” 她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因着这桩事,岁饶近来很是苦恼,却无门而入。 黎空正在讲学,韩子高和沈轻蕊听得专心致志,时不时地还点头附和,提出自己的问题,就岁饶,心里不住的唉声叹气。 系统看不得她如此无精打采,生怕她走神后又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它并不是很想陪岁饶罚抄,她真的很吵。 它挑了一件事告诉她,语气一本正经,“饶饶,按照剧情发展,【女主会沈轻蕊和男主黎天前往药谷举行的宴会】。” “咦?谷主是不是重磅级女配温珂?”岁饶惊讶。 现在剧情是崩了一部分,但就岁饶看来,还是万变不离其宗,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没错。饶饶好聪明!”系统夸夸。 “那是!不过和她一比起来我完全不像个女配,实打实就是个炮灰,戏份少就算了下场还很惨,不公平。”岁饶不服气了,她现在就在为自己的生死而奔波着。 “我看过网友评论,好像你是被强行的女配,完全就是个工具人,用来推动剧情的发展的,现在一看,实锤了!”系统努力回忆它以前看过的内容,确实没错,它煞有其事的点头。 岁饶愤懑不已,垃圾作者,毁我青春,断我气运。 “岁饶,专心!”黎空第二遍提醒。 正在和系统聊天走神地岁饶赶紧坐端正,心里觉得真是不好意思。 黎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岁饶觉得,她这个师尊的素质是真不错。 但想法持续没多久就破灭了。 “今天你不把这几个术法给练熟了,就一直练下去吧。”黎空话音刚落,岁饶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他当作没看到,继而转身去看了一眼韩子高和沈轻蕊:“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退下吧。” 黎空语气不容置疑,两人临走时一步三回头。 沈轻蕊单纯地就是不希望师尊和其他女人相处,哪怕是徒弟也不行。 要是岁饶知道,肯定会给她竖个中指:你是厉害的! 现在别说女人,连男人都快不行了,看韩子高,不过就是和黎空待的久些,沈轻蕊眼神都快刀人了。 岁饶觉得与其如此,干脆就让黎空去和狗一起睡得了,也省的她天天惦念。 但没办法,沈轻蕊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面对着黎空那张冷脸,她要是说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韩子高呢?就不能指望他自己良心发现,他恨不得岁饶跟着黎空学上个几十年,可恨她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不是岁饶用求助的眼神看他,他都不想理。现在好了,师尊一声令下,谁也不能反驳,不过该装的还是要装的,这是一种保持情谊的好方式。 这还是岁饶教的。 韩子高就这样带着一脸‘我很想帮你但我好像爱莫能助’的失落表情离开了。 系统默默地为韩子高点了一首歌,歌词飘了出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岁饶望眼欲穿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看出个洞,她心里痛呼:别走啊!怎么就走了呢?体现我们师兄妹同门情谊的时候来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个机会呢?要不,我给你打个折,你先把我捞出来?师兄!韩子高…… 如果没看到岁饶的眼神崩溃,就冲她岁饶一身从容不惊的稳定气度,黎空也要赞叹她一句。 黎空:“将昨日我教你的再重新演练一遍给我看。” 岁饶莫名地看着他,再次确认:“您确定?” 不明白为什么岁饶会用这么奇怪的语气询问他,黎空纵使心里困惑,面上也不显露分毫,“确定!” “好。”岁饶收回视线,她和他确认过眼神了,希望他不要后悔。 岁饶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今天教的术法,嗯,恰好是她同样不擅长的那一类。连边辞这种大佬中的大佬来交,才将她慢慢教了上去,而且前提是他对着岁饶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好。 而黎空,先不说造诣远不及边辞,就耐心而言,嗯,可能不会像边辞那样对她般纵容。 所以... ... “错了!” “不是这样!” “岁饶,默念口诀。” “你要先将... ...” “... ...”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岁饶心里无奈叹着,都说了,不必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教了无数遍,还是没有把岁饶教会的黎空也是非常无奈了,有时候技能点没被点亮,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黎空此时突然体会到了一种类似于边辞第一次发现岁饶在阵法方面毫无天赋时的复杂心情。 怎么教不会呢?不应该啊? 岁饶用实际行动向黎空证明了,她,就是教不会。 她用眼神看着黎空,明晃晃的:师尊,别倔强了,你就放弃吧,没用的。 男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尤其是自己的小徒弟,不是说小徒弟是用来溺爱的么,她怎么什么都没有收到。 哪怕岁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黎空心气也上来了,他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岁饶他还教不了?教不会的话那就死磕,直到她学会为止。 岁饶和黎空师徒俩就这样互相折磨着,掰扯着,一直到了动身去药谷的前两天,岁饶才堪堪学会。 师徒两人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太折磨人了,如果再学不会,不是岁饶疯,就是他这个做师尊的疯。反正两个人一定要疯一个。 * 几日之后,药谷。 率先抵达的一行人中,就有天极宗一群人,黎空带着天极宗的弟子,在万众瞩目中出场。 岁饶很兴奋,无它,出场很拉风,明显很符合她的口味。如此也就不枉费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全身上下到头发丝无一不完美。 作为她的狗腿一号,大师兄韩子高,正在任劳任怨地帮她打伞,为了昨晚丢给了他一大堆最新话本,韩子高屈服了。 剑尊黎空的名号响彻整个修仙界,凡是他所到之处,都是众人的焦点。作为他的三个徒儿,自然也会受到众人目光的洗礼。 这其中,又属岁饶最受瞩目。 作为天衍大陆第一美人,美貌光环加身,她的传说由来已久。不管是难得一见的天赋还是出身名门,以及她种种事迹,都是令人好奇的存在,在某一种程度上,她的名声也不逊色黎空多少。 一些不认识的,暗暗惊羡。一些认识的,在和黎空行礼后,都纷纷地来到岁饶面前捧场,态度熟人热情,见到她,他们心里也很高兴。 “岁大小姐,别来无恙啊。”一名男子爽朗的打招呼,岁饶顺着声音看过去,还是个熟人。 岁饶面带微笑:“好久不见。” 男子还没有说什么,其它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自从你去了天极宗后,我们就很少见你了,没有你的宴会真是半点乐子都没有。” “哪里哪里。”岁饶知道他们是往夸张里面说的,但不管如何,至少面子情还是不错的,看着这些老熟人,她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想到进天极宗已经这么久了。 其他人有心和她聊,岁饶自然也很可以捧场,一帮人一边走一边聊,她跟他们来到了一旁更为大的交流群,成功打入了内部。 不消片刻,混的风生水起,一个个的都恭敬而热情地唤着“岁大小姐”“岁大小姐”的,连带着撑伞的韩子高也收获了认可,被人称为“岁大小姐的师兄”。 一直代表着岁饶的韩子高,首次成为附属品后有了一个新的名称,还挺突然的。 旁人见岁饶八面玲珑的与人谈笑风生,众人皆以她为主,对岁饶的社交能力也很是感叹。 男子喜欢,女子佩服,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唯有一个岁饶了。 黎空一行人入住的房间都是药谷中极好的,该有的摆件等都是应有尽有,可见药谷谷主对天极宗一行人的重视。 至于是重视谁,大家心知肚明。 药谷谷主温珂,化神中期大圆满的修士,曾受黎空师尊教导过一段时日,爱慕剑尊黎空多年,修仙界人众所周知。所以啊,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空刚落座没多久,就等来了药谷谷主温珂。 只听一声声有节奏的环佩声响,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就走了过来,步伐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一双美丽的凤眸含情脉脉,先是一眼看到黎空,后又落到了离他最近的沈轻蕊身上,不过才一眼,就让她心里生出了敌意。 只见沈轻蕊一身粉色流仙裙,清丽无双,灵气逼人,也是难得的佳人,更可怕地是,温珂居然注意到了她看着黎空的眼神带着爱意。 别人可能察觉不出来,但作为爱慕黎空多年又过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的人,她对于一切爱慕着黎空的视线都非常敏感。 温珂眉头微蹙,这怎么可以,黎空可是她的师尊啊! 见沈轻蕊还不时地往黎空那里瞥去,她眼中的狠辣一闪而过,快速地没有任何人发现。 恍若无事般,她笑盈盈地走进黎空,轻声道:“早听闻师兄收了三个弟子,这位是……” 她语气一顿,视线自然地落在了沈轻蕊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天赋不行,实力也不行,容貌倒是出众,狐媚子,不知廉耻! 打量的目光让沈轻蕊感到很不舒服,却又不能表现出不满。 温珂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黎空,好在师兄一心向道并没有这一方面的想法,看着沈轻蕊的眼神清正坦率,应该只是单纯的师徒之情。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发什么疯。 黎空虽知温珂爱慕他,却也不会有所回应。 温珂在他面前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温和有礼,对着自己也是有着一份同门之谊,哪怕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会对她有什么芥蒂。 他也就当没有这件事,师兄妹的情分终究是做不得假的。 闻言,看了一眼沈轻蕊,对温珂道:“这是我的二徒弟,沈轻蕊。” 沈轻蕊恭敬地对着温珂行了一个弟子礼,她能感觉到温珂审视的视线,并没有想到自己爱慕黎空这一隐晦的事情被温珂知晓了,只以为对方只是不满意她这个人。 沈轻蕊只能力求礼仪不会出错,药谷谷主与师尊关系不差,要是对方在师尊面前说关于对她的不满就不好了。 见此,温珂倒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又询问起岁饶和韩子高来,“怎么只见到一个,另外的两个徒弟呢?” 黎空眼神略过一丝无奈。 难得在师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的温珂,也有一点惊奇了。 “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忙,不过也快要到了。”黎空将对方好奇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片交谈声,俨然是岁饶一行人。 岁饶和韩子高两个晚辈中,温珂对于岁饶更为好奇,不过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修仙界鼎鼎有名的第一美人,名声一直响彻修仙界。 但在此之前,温珂虽然知晓,倒也没有多注意,自从对方拜入了剑尊黎空门下,她就一直很想见见岁饶。 处于不能说出来的心思,这次来不仅仅是去见黎空,更是为了见一见传说中的岁家大小姐,是不是真如传闻中一般无二,容貌无双。 门外。 都是老熟人了,岁饶什么性子他们还是知道的,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这么多拘束。 谁不喜欢和有钱又大方,会玩还会玩的人,岁饶这人能处,这是这么多年认识下来大家的共识,更遑论对方还是一个美人,一个美貌无人能比的美人,没有人会和漂亮又八面玲珑的女孩子过不去。 岁饶不知道发展了多少小弟,不管男的女的,统统来者不拒,再加上她为人大方,在钱财这一方面,有事求人的时候,也是出手阔绰。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如果有,那一定是给的不够多。秉持着这一理念,岁饶道混的要多开有多开,在修仙界哪怕她比较张扬,比起其他人,那名声不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岁饶还很会来事,一路上有她在,就没有冷场过,每一个都被照顾到了,社交能力杠杠的,把韩子高这个一向与社交绝缘的人都给镇住了。 她是这么跟人说的,“我师兄这人就是性子害羞,不太敢跟生人聊天,你们可要帮我照顾好他。” 她不过是顺嘴提一句,众人自是满口应承下来,一开始见到韩子高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那种高冷至极又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倒是与剑尊如出一辙,畏惧于此,众人都有一点胆怯。 这会子在听完岁饶的一番话,瞬间就觉得他们刚才的感觉完全是错的,什么眼高于顶,恃才傲物,不过就是掩饰自己一颗羞涩的心罢了。 众人看向韩子高的眼神顺便变了,变得充满了关切,也不在觉得他遥不可及,拉着他交谈甚欢。 韩子高有一个非常好的品格,就是耿直加有礼,对于别人的问话,哪怕不是很会回答,他对于每一句询问都做到了回应,还很真诚,很快就收获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岁饶的这个大师兄能处。 这时的韩子高不知道,他无意之中就为自己打开了广阔的朋友圈。 后来经过众人的一波宣传,韩子高就成为了修仙界中真挚热忱、关爱同门、外冷内热的害羞小甜心,引得无数女性修士母爱之心泛滥,男修士对于这个天赋奇高的天才充满关怀。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27章 造梦珠。乾元鼎 岁饶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才制止住这一群过分热情的朋友要送他们回去的建议,坦言他们毕竟初来乍到,太过招摇了不好。 韩子高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忽悠人,这还不叫招摇,你现在就差拉帮结派了,看来还是不够把药谷众人放在眼里。 他不认同,不代表别人不认同,岁饶的狐朋狗友却是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虽然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可也是个有素质有道德的纨绔。 告辞前,他们还扬言下一次如果有空,会再来找岁饶喝几杯,附带岁饶的大师兄。 也就韩子高没见过世面,这么个小场面对于岁饶他们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兴师动众。 想当年,岁饶出席一场宴会的时候,那才是一呼百应,这场面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谁都没放在心上,只能说,现在的韩子高还是太年轻了。 等他们走后,本来喧闹的地方安静下来,就剩下了师兄妹两人。 岁饶一边走还一边给韩子高无限性的洗脑,本来就很偏向岁饶的韩子高,不出意外地就被岁饶洗的什么都不剩,就剩下她那所谓的至理名言,传世佳句。 系统:“... ...” 上辈子你没去传销真的是太浪费你的天赋了,瞧瞧人家韩子高都快变成什么样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吧。 不过岁饶可不会良心痛,她只会乐见其成。 “小高子,快扶着我点!”韩子高刚一收好遮阳伞放进储物袋,岁饶就开始使唤了。 韩子高回忆了一下话本子中的情节,心领神会地胳膊滑溜一伸,头一低,顺便道了句,“喳!” 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一看就是一个老手。 可能被岁饶使唤惯了,他入戏很快,演个太监那完全就是手到擒来啊。 韩子高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剑修,穷到什么地步,一颗辟谷丹能够分成五瓣一天一瓣,就连一张纸都不太舍得用天天去蹭别人的,每个月养本命剑花灵石如流水,只能负债,没有盈余。 岁饶则是个很有钱的富婆,随手漏出的财富,都是他奢望不到的富贵,所以与其便宜了他人,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毕竟这灵石从师妹到师兄,不过是左手变右手罢了。 因为对方,他过上了既有上顿又有下顿的日子,也头一次感受到了传说中吃软饭的滋味,不得不说,这软饭真的是越吃越好吃,越吃越上头。 以上是韩子高的感想。 他为了灵石,已经开拓了全方面的业务能力。 虽然韩子高并没有一般话本子中的谄媚曲迎,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岁饶大体还是满意的。 她学着那些个嚣张跋扈的宠妃,露出了一个张扬的姿态,再加上她几乎是本色出演,效果好的不得了,眼角一扬,仿佛是斜睨着众人,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气场全开,像要去宫斗争宠。 白皙娇嫩的柔荑搭在了韩子高的手上,轻轻地迈过了不高不低地门槛,那叫一个矫揉造作。 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来着?本着做戏要做全套,韩子高沉思着,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他低头看了眼地面,语带叮嘱,“师妹仔细脚下,小心磕着绊着。” 师妹代替了娘娘,他真是一个会灵活变通的师兄。韩子高对自己的随机应变很满意。 岁饶也很满意,装作一脸大方的样子,“小高子,你最近干的是愈发不错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韩子高一听,高冷的神情也快绷不住了,不过他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模样,将往上翘起来的嘴脸拼命往下压,试图保持着严谨,“师妹严重了,你这是在折煞小的了。为师妹服务是小的荣幸,哪能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 他意思意思的谦虚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师妹赐不敢辞,小的斗胆求一物件,不知师妹可否应允?” “当然!”岁饶一口气答应了。 韩子高眼神一亮,彻底绷不住了,“小的想要那一本被师尊没收回去的话本子。” “好……嗯?!”岁饶刚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应承的很是豪爽,几秒后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时便愣住了,是自己聋了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韩子高在大放什么阙词?! “就是,那一本:《封心锁爱:在逃娇妻和她的小姨夫》。”韩子高眼神前所未有的亮,话本名字很羞耻,他倒是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岁饶咽了咽口水,“小高子啊,其实师妹我讲也是一样的,我都看过了。不如... ...” 意外之意,格外明显,她不是很想作那个死。 “这不一样,别人说的,哪有自己亲自来看好!”韩子高当即反对,接着幽幽看着岁饶:“师妹,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 岁饶果断装死,不过韩子高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语气循循善诱,“你还想享受师兄优惠至极的待遇么,无论走到哪里,师兄都能给予最高级的服务。撑伞,打架,骂娘,女装等等,师兄都是专业的!师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为了那本没看完的话本子,韩子高也是付出巨大的,就差卖身当奴了。 岁饶她,可耻的心动了。 当即大手一挥,豪气万丈,“不就是一本话本子么,我去找师尊要回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时候可能师尊就哭着喊着求我去拿回来了!” 岁饶顺便又吹了自己一番,失去的!都给你拿回来! 不是很相信最后一句的韩子高,想象了一下自家师尊那痛哭流涕的画面,身子忍不住一抖,太可怕了。韩子高胆战了片刻,随即就恢复了过来。 管他呢,他爽了就行了。 韩子高继续扶着岁饶,姿态更加的顺从。 岁饶搭着他的手,头一抬,高贵冷艳,气场霸气,仿佛走在了皇宫之中,一副舍我其谁的跋扈架势,一转角,众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早就等在原地的众人,全程目睹的一切,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静静的现在原地,一动不动。 岁饶和他们目光一对上,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能告诉她怎么一回事儿,在线等,急! 系统死鱼眼,刚才忙于看瓜没有注意到,好社死! 它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怎么停了...?”见岁饶莫名其妙停下来地韩子高,忍不住抬头,眸子中就倒映着众人的影像。 韩子高整个人一滞,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这是全都看到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后还是黎空亲自打破了双方面面相觑的场面。 黎空踱步到岁饶面前,低垂着头看向面前小弟子,语气淡淡却不容忽视,“听说,你想让为师哭着喊着求你讲话本拿回去?” 说大话还被正主听到了,岁饶很尬,尬的不行!不过这都是小场面,她怎么会怕,慌乱的一瞬间已经整理好了神色。 岁饶清了清嗓子,坚决否认,“师尊,冤枉徒儿了!” 她还保持着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似乎并未将这一幕放在眼里。 黎空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中却是冰冷一片:“噢,那你给为师说一下?” 他倒要看看,岁饶有什么借口。 岁饶回以冷冷一笑,眼神不屑,同时在心里悄悄酝酿好情绪,是你逼我的! 下一刻, “呜”的一声,岁饶就哭唧唧了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张小手帕般捂着脸,三言两语就将她组织过的心里话话重新拆散,再组合一遍。 还是原版包装,童叟无欺。 至于为什么用手帕?羞耻的。 黎空,包括在场所有人,完全没有想到岁饶操作会这么骚,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嚣张跋扈,张扬娇纵转变成一个柔弱无辜的弱女子,画风转变的太快了,大家都有些懵。 自觉觉丢不起这个人的黎空黑着脸,勒令岁饶和韩子高两人回滚回房间去。 转身之际,岁饶脸色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刚才不要脸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韩子高将她的变脸几首眼底,心里若有所思,还可以这样么,他懂了。 成功逃过一劫的两人都消停了不少。 * 岁饶被黎空勒令回房间反省。 等到了她的新住所后,才有时间打量四周。 环顾着房间,岁饶发觉这温珂不仅审美水平不错,就连为人为挺大方的,给他们入住的房间无一不是上乘的。 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思,至少屋子里的装饰风格挺符合她口味的。 岁饶找了个位置就要坐了下来,“这药谷谷主还真的是……诶!” 不小心将木架上的花瓶碰撞到,瓶身不稳,将将欲坠,岁饶眼疾手快地将花瓶扶住才让其不至于四分五裂。 多好看的花瓶,要是坏了那才是可惜,岁饶扶稳它后,觉得放在这么个角落实在是危险,这一次因为她反应快才幸免于难,要是下一次没有这么幸运了可如何是好。 她怜惜地摸了摸,手指流连,就喜欢瓷器摸上去那冰冰凉凉的触感,比蛇这种生物摸起来舒服多了。 “还好花瓶没事,这个花瓶就可昂贵了。”岁饶她家就有一个。 她咕哝了一句,便将花瓶拿了下来,抬脚往左侧走去,准备放到另一边的位置上。 系统一眼便看出了端倪,经过探测后,笃定地告诉岁饶,“饶饶,花瓶里有东西。” “有么?”岁饶将花瓶拿近,低头从瓶口处往下看,不过瓶口看着不算小,花瓶的瓶颈处却是又细又长,光线很难先射进去。 她将花瓶拿远,用手上下左右晃动了一番,还真有东西在动,想来东西也不大,发出来的声音微小。 又试着将瓶身往下倒置,还上下颠倒了一番,还是取不出来。 岁饶挑了挑眉,就在系统以为她会放弃时,下一刻,她握着花瓶细长的瓶颈的手骤然就是一松,瓶子没了把控它的外物,失去了平稳留在半空的能力,一眨眼之间便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在房间里响起来,所幸房间隔音好,外面听不出什么。 系统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语气小心,“怎么突然摔了,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岁饶身子蹲了下来,将碎片轻移开,便看见一个印有花纹的轻质木盒,不大,她伸手捡了起来,放在手中饶有兴致地把完,打量的目光带着绝对的审视,“不摔怎么拿出来。” 系统语塞,确实是。 她将木盒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枚不知名的珠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何物?” 岁饶将珠子拿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捏在手中,细细观察着,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光芒,珠子除了好看的离谱一点,似乎和平常的珠子没有什么差别。 系统早就将珠子的信息找出来了,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感到震惊。 “此物名叫造梦珠,想传是青丘九尾狐之主耗费自身千年修为和全身精血,以及青丘战死的九尾狐尸身炼制而成,威力强大,能够根据入梦者的内心来编织幻境,让人沉浸在珠子打造的幻境中,难以挣脱。不过造梦珠早在多年之前便丢失了,每想到会在这处找到。” “这珠子这么神奇?”岁饶本来漫不经心,现在也难得重视起来,将这枚外表华美的珠子翻来覆去的摩挲着。 系统肯定,“自然。”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药谷中。 造梦珠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岁饶掌心一拢,将造梦珠合起来,后又重新放回了木盒中。 这木盒带走隔绝造梦珠气息的功效,想来也是为了遮掩造梦珠存在的痕迹吧。 沉吟片刻,她将造梦珠连同木盒都妥善地放进了空间里,既然东西到了她的手上,自然没有给出去的道理。 见地面还残留着一堆碎片,岁饶才觉得头疼,终究还是被她给摔碎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系统见她沉思,以为是在为花瓶黯然神伤,“别忧心了,不就是一个花瓶么,药谷家大业大,不缺这个,大不了你就赔。”反正岁饶也不差这几个灵石。 话音刚落,就见岁饶不声不响地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花瓶,和地上碎得不成样的花瓶一模一样,系统惊到了,“你哪里来的!” “从家里带过来的。”她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对系统没见过世面而大惊小怪的样子嗤之以鼻。 论财富,她们岁家可不差,这种花瓶是难得,可谓不是唯一,家里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过是恰好被她带出来罢了。 系统身无分文,算是个穷光蛋,面对富婆岁饶的不屑,它保持着沉默,属实是它没见过世面了。 岁饶施了一个清洁术法,顷刻间,碎片便消失不见,地板上恢复了最开始的干净,就好像从来没有脏乱过。 也不怪她如此谨慎,也不知道这造梦珠是缘何来到此处的,万一有人回来找那就不好了,还是放一个一模一样地为好,小心些总没有错。 岁饶将从家里带出来的花瓶抹去了属于她的气息,又添上了属于方才那花瓶的气息,最后轻轻地将其放到了她一开始想放置的地方。 她走远些,静静地欣赏其美,除了她和系统,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来此花瓶的差异。 至于隔墙有耳?她也不担心。 方才许是惹恼了黎空,等她和韩子高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周围便被黎空落下了禁制,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让他们知道,这是变相的禁闭。 岁饶盘腿而坐,念起法诀,涡旋地灵气慢慢地汇聚,绕着她周身散发着淡光,又在她的引导下,快速又不失温和地涌入她体内,不停地修复着她的暗伤,拓宽她的筋脉。 系统与岁饶相伴相生,它能够在此方异世界活动了许久都不缺乏能量,都是因为岁饶记忆苏醒后,一直以自身灵力来反哺它,只要她修炼,它也会跟着进益。 看着闭眼打坐的岁饶,系统不再聒噪,它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为她护法。 之后多日,哪怕黎空的禁制已解,岁饶仍旧在修炼,没有踏出房门半步,与此同时,她还支起了结界,防止被他人打扰。 系统知晓后,又无声在结界上又加持了一层,有它看着,没有人能够随意进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岁饶身体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倒是慢了下来,没有一开始的急切迅猛,更倾向于缓慢。 一片寂静中,系统中的提示音响起来: 【嘀!女主沈轻蕊偶遇男配,两人触发大阵,掉入未知洞穴,生死未知!】 系统也没想到,打扰岁饶的不是别人,反而是它设置的重大剧情系统音,岁饶的命运和沈轻蕊和黎空息息相关,自然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帮助她的机会。 如果检测到与岁饶密切相关的大剧情,系统内部会立刻提示他们。 该剧情似乎也为岁饶日后的悲惨命运埋下了隐患,乾元鼎。 原书女主沈轻蕊在无意中得到了乾元鼎后,并不知晓这是为何物,因为其被浊气污染,外表看上去暗淡无光,也没有了磅礴的生气,死气沉沉连最普通的鼎都不取。 她以为是什么普通的物件,并没有在意,后出去时被派来寻找她的“岁饶”找到,然后发现乾元鼎,识物的“岁饶”一阵忽悠,将其忽悠过来。 拿过来后,“岁饶”打算将乾元鼎认主,却不知被浊气污染过的乾元鼎早起失去了它本来的圣洁,一着不慎,“岁饶”被其上的浊气污染,也是她走火入魔根源。 至于浊气,至宝,原书中并没有过多提及,毕竟书里主要还是围绕着男女主谈恋爱为主的,要不是边辞跟她讲过,岁饶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原书“岁饶”的悲惨,一来是嫉妒心作祟,二来是贪婪心驱使,都在一步步地诱导着她入魔,再无回头之路。 岁饶脸色一白,她的作用本就是用来推动男女主剧情发展的工具人,确实是不值一提,如果不是因缘际会进入此书中成为了女配,她可能都不会过于注意这些事情。 “饶饶,我刚检测到乾元鼎的灵气波动,就在那个大阵之中,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系统试探道。 岁饶必须要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轮回,哪怕这具身体换了一个人,所作所为也发生了很大的不同,命运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世界意志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岁饶,不要反抗了,这是你既定的命运,不管怎样不情愿,你都将走向死亡的结局。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岁饶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一切不过是负隅顽抗。世界意志或许也在不停地击毁着岁饶高高驻起来地心里防线,只等待最后一刻给她致命一击。 笼中鸟,掌心物,案板鱼……也不过如此而已!岁饶冷嗤,要她认命是不可能的,但凡有一线生机,搏一搏又如何,说不定就真的有不同了呢。 这趟洞穴之行,她必须去,也不得不去,乾元鼎她一定要拿到手! 岁饶以闭关修炼为缘由,闭不出户,还设下了层层结界,以及大大小小的阵法,就是以防有人闯进来。 一切就绪后,岁饶就服下了变形丹,便匆匆赶往大阵。 至于沈轻蕊的安危,她倒是不担心,毕竟是原书女主,就算她死了沈轻蕊也是死不了的,就连踪迹难寻的乾元鼎,都能够被她误打误撞地找到,这运气也没谁了。 这该死的主角光环,她好想要。 岁饶一路上遮遮掩掩,生怕被熟人认出来,也是身心俱疲,她也是服了沈轻蕊了,不就是被温珂不阴不阳了几句么,就生气的乱跑,还不小心触发了大阵。 现在好了,连累她也得过去。 要知道,那个大阵可是威力极大的诛灵阵,凡是跟“诛”扯上关系的,无不是杀伐大阵。 岁饶无情吐槽,要她说吧,小说和现实最大的出入就是沈轻蕊这个女主,更换头了一般,智商和原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对于黎空她是有贼心没贼胆,平日里看不惯她和韩子高,出了门受欺负了却只会哭唧唧地找他们,一时之间,她也在怀疑,就沈轻蕊这样会是女主,瞧瞧这脑子。 沈轻蕊走出药谷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岁饶暂时没多大顾虑,化险为夷,沈轻蕊的运气一向是逆天的。 但沈轻蕊身体上的那个邪门的东西,肯定是发现了乾元鼎的下落,催促沈轻蕊去找。 岁饶很急切,却完全不担心沈轻蕊身上那个的神识会发现她。 边辞在她身上下了一个禁制,可以防止任何东西窥探到她本身的实际情况,堪称杀人越货好装备。 岁饶现在不远处打量着诛灵阵,嗯,确认过眼神,是她会解的阵。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会觉得这个阵法难上加难,但作为一个被边辞狠狠地操练过的人而言,不算太难。 她熟练地破解了阵法,也跟着进入了洞穴中。 还真是别有洞天!一个入口朴实无华的地方,没想到洞穴里边自成天地,应有尽有,除了人。 就目前可知,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三个人外加一个除了岁饶谁也看不见的系统。 * 岁饶在这边探索,另一边的两人也是一脸的迷茫。 沈轻蕊也不知道为什么,温珂这几天总是明里暗里地折腾她,黎空在时还好,她都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黎空不在,对方就跟变脸似的,变本加厉地使唤她,偏偏这人手段阴的很,沈轻蕊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自认倒霉了。 今日温珂诬陷沈轻蕊无故打坏药谷中珍贵的灵植,沈轻蕊有苦说不出,她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地就对方安上如此罪名。 眼见黎空斥责自己,哪怕语气不严厉,沈轻蕊一时还是受不住,就跑了出去,没想到会掉进这处。 心情烦闷至极的她,忍不住抓起一个石子随手一扔,本来只是想找个发泄点,没有想到就是这么随手一扔,就把灵兽给惊醒了。 一旁的肇州连见沈轻蕊情绪低落,忍不住安慰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他本是无意中和这位姑娘相遇的,没想到会如此倒霉,两人一起就掉了进来,也只能说是缘分了,就是这个缘分似乎沾了点霉运,让他心下发苦。 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是男子,不敢露出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是再如何担忧,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旁边还有一位姑娘,正是他需要坚强的时候,总有办法是能够出去的。 肇州连邪魅娟狂的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如果岁饶看到了,肯定会狂呼:这是哪里来的古言版霸道总裁! 但他没能安慰几句,一些被惊醒的灵兽立刻就包围了上来,不把他们弄死不罢休。 每一个灵兽都至少在金丹级别,甚至以上,如果只有肇州连一个人还好,再加上一个不到金丹期的沈轻蕊。 因为要分神去保护她,肇州连不免处处受到掣肘,很快就被灵兽抓伤了不少地方。 洞穴突然震颤晃动了起来,岁饶一个站立不稳,只能扶着墙壁稳定身形,等晃动结束后,才再次站直了身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气都没有喘匀,便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饶饶!快跑!” 系统突然大叫。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岁饶愣在原地,跑什么? 系统崩溃地说,“应该是沈轻蕊那一边无意之中触动了什么,大批灵兽醒来了。而且它们还很不正常,一个个犹如刚吃了兴奋剂一般,四处乱窜。快跑啊!” “来不及了!” 岁饶紧绷着身体,死死地握着鸣渊,眼神巡视着周围,面带肃杀,她已经错失了逃跑的先机,这个时候离开,反而更为不利。 系统:?! 只见一大群的红着眼睛,明显不正常的灵兽疯狂的跑了过来,仿佛要将撕碎,完全没有一点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岁饶不过略看了一眼,便从往日翻越获得百兽籍中找出了与之对应上的灵兽。 她知道这种灵兽叫噬云兽,虽然实力较强,但性情温和,一般不会主动伤人,反而还很乐于救助受伤的修士。可现在却一反常态,焦躁不安。 同时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废话不如动手。 也不多说,拎着鸣渊就上,强大的剑气迸发出来,横冲直撞,其所到之处,凡是等级弱于岁饶的噬云兽,通通都被放倒了一片,死伤无数。 至于那一些强于岁饶的,她也不怕,她虽不能像边辞那种变态一样,直接跨好几阶越级斩杀,但是跨一阶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还是系统的加成。 系统有限的点击还是能放出来的,还有其他的技能也不要钱的全招呼到了噬云兽身上。 除此之外,还想起了各种任务完成的“嘀嘀”声,系统当即把有用的奖励都往岁饶身上砸,能砸多少是多少。 装备多,血条自然也会比较厚。作为氪金玩家的岁饶,毫无悬念的胜利了,甚至还能反杀回去。 岁饶砍兽的方法残忍又无情,就如同当初试炼时一般无二,完全就不能将她和平日里偷奸耍滑的她联系在一起。 在系统的感知下,她击退噬云兽后,很快便来到了乾元鼎的所在之处。 哟,还是子母鼎,这么快就孕育出来了! 她双手抱臂站在乾元鼎面前,她眸色冰冷,就是这个东西,让这么多的噬云兽苦苦守护着,便是被浊气污染也不忘心里的职责。 “买一送一,稳赚不赔!”岁饶语气淡淡,耗费太多灵力,她做不出太多表情。 岁饶刚想走上去,却没有例外地被突然出现的结界给挡住了,她被结界逼的后退几步,脸色难看,“怎么还有结界?!” 系统也没有想到,除了结界质押权,乾元鼎的周围还有一个法阵。 岁饶定睛一看,还真是。 眯了眯眼睛,看了半晌,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短暂又快速,再次确认过眼神,这阵法题超纲了,她不会! 第一层结界,对于岁饶而言并不难,她的做法简单粗暴,直接一剑便将结界劈开,霎时间,结界破碎消失。 优越的蛮力有时候胜过各种苦思冥想。 可是阵法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就相当于有一座宝山摆在自己的面前,明明伸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却因为知识不够,可望而不可及。 岁饶沉默地挽了好几个剑花,后又对着旁边的树木劈劈砍砍,树木倒了不少,阵法倒是纹丝不动,没有解决的着落。 系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绝望之际,边辞来了。 岁饶看向来人,诧异,“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走了过来,因太过于急切,差点被石子绊倒,还是边辞及时扶住了她。 岁饶动作一晃一晃的,头上的一根玉簪都快掉出来了,他动作自然地上手一扶,将其重新簪好,“小心些。” 岁饶回以一笑。 一个扶的自然,另一个接受的自然。 她摸了摸发簪,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因为看不到也就不知道对方簪的如何。会不会歪了,她口吻担忧,“正不正啊?” 男人的审美最是信不得的,和女人的审美有时候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迥异,还是丑的特别的那种,好看的和一般的,这群男人还看不上,岁饶看不到,对他也不信任,只能求证。 察觉到对方的怀疑,边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一个不久前学过的阵法却没有解出来的岁大小姐。” 知道岁饶擅自行动的边辞,在赶过来后,没想到又看到了一幕他很不是想看到的画面。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个阵法,他离开之前可是叮嘱她一定要仔细研究的,不想才几天的时间,人就玩野了,连看都没看,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愣是没有办法把乾元鼎拿出来。 如果岁饶会死,一定不是干架干不过人家,而是知识干不过人家。 学艺不精的岁饶此时选择性闭嘴,多说多错。 边辞越想越气,最后生生被气笑了,忍不住轻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也没管她是什么反应就收回了手。 他上前一步,也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法诀,轻轻松松地破开阵法把乾元鼎拿到手了,全程不过几秒。 岁饶目睹完这一幕,嘴巴张大,论学神对学渣的碾压。 遮掩好乾元鼎的气息后,边辞就折身朝岁饶而来。 一身白色华袍,包裹着挺拔如玉的身形,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玉簪束着,气质高华,清冷如月,不可冒犯。刀削斧凿的容貌欺霜赛雪,眼神始终疏离淡漠,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上位者的生杀予夺,尊贵端肃,大气磅礴。 可就是这样一位仿佛天生就是主宰者的男人,看着岁饶的眼眸永远都是充斥着包容。 岁饶抿了抿唇,就这么看着他从容走来,每一个步子都不像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上。 边辞难得见她这么安静,很新奇的体验。 不过他没有多纠结,察觉到有人来了,对她低声说道:“抱紧我,我们该走了。” “嗯。”岁饶点头。 边辞没有犹豫,一把揽过她的腰,就画了一个法阵,两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们走后的下一秒,沈轻蕊两人刚好到达。 沈轻蕊看到乾元鼎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脸色愈发的难看。好不容易摆脱了噬云兽,乾元鼎居然不翼而飞了。 “是谁!!” 沈轻蕊心里一道阴鸷的声音在疯狂地叫嚣,,语气恨毒,大有把人拆骨入腹之势。 第28章 动心:我有一个朋友…… 在沈轻蕊为乾元鼎不翼而飞恼火时,岁饶和边辞两人早已通过空间法阵离开,正在御剑飞行的两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愤怒。 在边辞布法阵的时候,岁饶就下意识的双手抱着他劲瘦的窄腰,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风挺冷的。”岁饶没话找话地对着系统感慨。 “……那你脸红什么。”系统语气机械,毫无情感起伏。 图人家美色就直说,人边辞都将冷风隔绝了,请问您老人家是怎么冷的? 想是这么想的,但它并不好说出来,怕岁饶抽它。 岁饶也不需要回应,她觉得系统那张狗嘴里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在它出生前先一步将其屏蔽。 被关小黑屋的系统,它觉得岁饶一定是世界上最会翻脸不认人的女人。 它如何生气的,岁饶不得而知。在抱住的边辞劲腰的那一瞬间,她就在感叹,腰好细啊! 她敢肯定,这身材绝对不差,甚至还是绝品的。瞧这腰,够带劲儿,就是不知道脱了会怎么样。 被屏蔽的系统要是知道岁饶的想法,肯定会痛心疾首,这就是个女流氓。 岁饶脑子里忍不住就出现了边辞宽衣解带的香艳画面,宽肩窄腰,肌肤如玉,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越想脸越红,环在边辞腰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她过于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边辞御剑的速度慢了下来。 从法阵中出来后,岁饶身子一直害怕的瑟瑟发抖,埋首在他怀中始终未曾抬头,为防止她过于害怕,边辞将她轻拢在怀里,娇娇小小的岁饶自然是被抱个满怀。 女子馨香扑鼻,她身上的月粼香清幽淡雅,又带着徐徐图之地侵略性,以一种温和又不容拒绝地方式,如同藤蔓般,一点点将他身上的气息驱逐出去,独占空间。 整个鼻翼都是怀中姑娘的清香,好闻的紧,边辞觉得他身上,此刻应是都沾满了对方的香气,令他心下觉得怪异。 感知到环住自己腰间的手微动着,还以为是她还在害怕,便想安抚她几句。 不想一低头就看到了她精致的发髻,顺着头发往下,是一截修长优美的颈脖,宛如天鹅引颈,白皙脆弱,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玉肌下的血管,清晰到他的指尖只要轻轻一动,便能令她失去鲜活的生命。 颈脖,一直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也是修士的命门所在,现在岁饶将其大大方方地袒露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防备,全是可见可感依赖。 边辞眼神慢慢变得幽深,却没有立刻移开放在那里的视线,落在其上的视线晦涩又克制,冗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眸光是多么的灼热,夹杂着渴望与丝丝缕缕不为人知的欲念。 环着岁饶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掌心上炙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一层轻纱没有阻拦的传递给了岁饶。 岁饶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炙热温度从腰间传了过来,并以一种极为迅猛地速度,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宛如一股电流传到了尾脊处,酥酥麻麻,令人不住地腿软。 她身子颤了颤,忍不住轻吟了一声,声音又酥又媚,蛊惑诱人。 听到自己声音变得这么媚的岁饶也瞬间惊愕住,回过神来后,她羞愧地恨不得原地消失,埋首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如同躺了上前面又硬又干的尸体,她感觉全身都尬死了。所以,她也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的异样。 清软的沉吟声如同猫叫一般,细细弱弱,又娇稚可人,边辞抱着她,离她最是接近,听得也最清楚。 在听到轻吟的瞬间,他动作一顿,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僵,突然觉得怀里抱得不在是软玉温香,而是一块烫手山芋,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将岁饶扔下去,好在理智及时制止了他。 他用手轻拍岁饶的背脊,动作僵硬不自然,不过还是温声询问:“是不是有一点冷?” 方才岁饶又觉得热,边辞便撤了防护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受不住了。 “还好,我不算是太冷。”岁饶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来,在冷的身子,也因为他这个自带暖炉效果的人形工具在而变暖了不少。 两人间罕见地沉默下来。 岁饶也察觉到氛围诡异,试图缓解一下,“对了,那个乾元鼎怎么感觉很正常,一点被污染的情况都没有?” 一说道正事,边辞也正色了起来,只见他不过掌心向上一翻,乾元鼎就出现,在其手心中悬浮,不过其上却环绕着一层黑沉沉的东西,将它本来的外表给遮盖住了。 岁饶侧过身子想看一看,边辞忙将她护好,生怕她掉下去,“急什么?站好!” 他的语气略显无奈。 岁饶小声地“哦”了一下,又重新趴回了他的怀里。 这一次,她是后背靠在边辞的怀里,这就相当于边辞是从后面往前面抱着她。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全身心都专注地放在了乾元鼎上面。 在岁饶刚才离开的一瞬间,边辞感觉到怀里空荡荡的,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不住地袭上心头,巨大的荒芜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人给揽了回来。 重新抱住人,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一种满足的情绪给填的满满的,酸酸胀胀,陌生又令人悸动。 这种失控的情绪感觉令他很无措,却又不知为何。 见岁饶把玩着乾元鼎,他也没有阻止,乾元鼎上面的浊气刚才便被他给下了一层禁制,就算岁饶现在上手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乾元鼎毕竟是镇压浊气的至宝,哪里会这么容易受浊气影响,保持其原本模样并是一件奇怪的事,但可能也就因为这样,它才会被人特意封印了起来。”边辞语气淡淡。 “这样啊。”岁饶的声音又轻又软,跟羽毛一样,挠着心尖,痒痒的。 这东西还真是够精致的。岁饶对于新物件一向是抱有着极大的热情与好奇。 她神色专心,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的男子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就连横陈在她腰间的不可忽视的手也急剧升温。 这一次岁饶的颈脖是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边辞的眼皮子底下,白皙,娇嫩。近到边辞只有稍稍一低头,就能亲吻上去,品尝那一份香甜。 边辞眸色愈发暗淡,酝酿着风暴,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朝着那白如玉的颈脖逐渐靠近,灼热的呼吸洒在了颈脖上,受到刺激的肌肤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正专心于玩乾元鼎的岁饶不适地扭了扭身子,娇嗔道:“痒!” 听到对方的抱怨,边辞瞬间就回过神来,还差一点,距离她脖颈不过就一点点的距离,只要稍稍一动唇,他就吻上去了。 恍若大梦初醒,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 边辞多聪明的一个人,哪怕最开始不懂,但到了此时,他要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此种行为,那就是蠢了。 他对岁饶…… 边辞不禁看了一眼怀中的姑娘,正心无旁骛地研究着乾元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大的很。 可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是他,岁饶比谁都安心。 虽然还是不敢置信,但边辞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肯定的回答着他:没错,他就是对岁饶动情了! 以往种种不对劲,不可名状,此刻都通通的在他的脑海里翻涌,一幕幕,一帧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为什么会对岁饶这么宽容,不厌其烦地教授着她,关注着她,甚至是怕她遭受一点点的伤害,她一个不高兴,自己也跟着担忧。 当初不过是随口一句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畿,他当真在毫无察觉心意的情形下做到了:忧她所忧,想她所想。 看到她和其他男子在一处姿态亲昵,就感觉心里不舒服,独占欲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带走,藏到一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 渴望和她待在一块,甚至是,肌肤相贴,就像今晚,他被她蛊惑的几乎要缴械投降。 边辞突然加快了速度,眨眼间将岁饶送回了云水阁。 等两人落地后,他突然将岁饶手中的乾元鼎拿了过来,刚一触碰到手,乾元鼎便在消失在了岁饶的眼前。 岁饶挑眉,这是在干什么? 边辞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复抬起眼时,已不见任何异样,“乾元鼎浊气未消,不可多触碰。” 见他神色陡然严肃下来,岁饶觉得好笑,不过还是随了他的心意,应了声是。 她的眸光明亮璀璨,这般看着,边辞竟有种被洞穿的狼狈感,他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仓促地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岁饶不知为何,用感觉到对方似乎很窘迫,她为自己这荒唐的想法而感到好笑,认识边辞这么久,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从容不迫地男人会有狼狈的时刻,一定是她看错了。 岁饶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也自然没有注意到,一定隐藏在她身上的一缕浊气突然显现,在她转身之际,融入了她被噬云兽无意中划伤的细微伤口中。 等浊气彻底进入后,那道微不可查的伤口竟然开始无声愈合,至于消失不见。 系统被屏蔽后,便也失去地探查的机会。 所以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发现。 * 御灵山。 边辞回来后,便将乾元鼎连带着子鼎一起作为阵眼,弥补了最初因为子鼎损坏的位置,整个阵法当即稳定了下来。 处理好一切后,他传音给了掌门,让他继续密切地关注着事情的进度。 忙碌完后,被刻意忽略的陌生情绪瞬间席卷重来,铺天盖地,不把他溺毙在其间不罢休。 边辞放在扶手上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一缩一放,循环往复,象征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脑海中一幕幕的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时候,他除了很想亲吻岁饶的脖颈之外,放在她腰间上的手也有一瞬间的冲动,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人彻彻底底地摁在怀里,肆意轻薄。 不过理智与原则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怎可可如此做! 攥着扶手的手,手背青筋显露,他喜欢岁饶么? 应是喜欢的吧。 这件事或许像是发生的很突然性,又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对每一次包容,退让,未尝不是对岁饶感情加深的一种体现,对于岁饶近乎无底线。 理清一些思路后,边辞的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又如擂鼓般快速震动,频率密集,声势浩大。 他用力摁了摁呼之欲出的心脏处,喜悦的甜味还没有蔓延开来,苦涩便接踵而至,可他的情况,适合有一个爱人么? 不说这个,岁饶还是一个小姑娘,性子娇气,对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如果她喜欢他,那她的感情是不是也很短暂? 边辞不是不敢赌的人,年轻气盛之时,他几乎百无禁忌,无所不惧,因为没有软肋,不论成败如何,他输的起! 岁饶,恰恰是他他不敢赌,也输不起的。如果他们在一起之后,岁饶突然说不喜欢他了,边辞肯定,自己会疯的,也不可能会放过她,他远没有表面上看来得那么光风霁月。 想到未来岁饶一脸冷漠地将他抛开,另觅新欢,边辞心里阴戾就不停地滋生,大有冲破云际之势。 只听得“咔嚓”一声,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了木头碎裂的声响,直到手心里传来一阵疼痛,边辞才反应过来,过来扶手被他掰断了。 细密地尖锐的木刺凶狠地扎进了他的手心中,断线地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低落在了他银白色的衣摆上,一滴、两滴、三滴…… 血色玉珠变成了一朵朵血花,烙印在了上面,恰如空白画卷上星星点点绽放的冷梅,红的鲜艳,又带着诡谲。 伤口的鲜血不停地往下流,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阻止,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不知过了多久,流淌的血慢慢变少,直至没有。 愣神许久后,边辞薄唇微抿,才面无表情地揩拭掉指尖血迹,连同掌心的木刺,十指连心,手上的疼痛无限放大,痛感传遍了整个身躯,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般,自若地处理着伤口,眸色冷凝。 青凰趴在角落,豆豆眼在昏暗中发出了明灭的光芒,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它很自觉地躲了起来,生怕被迁怒。 主人的神色平静,似乎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可它愣是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怨夫感。 就是那种它以前见过的独守空闺的妇女就是这般,眉眼分明无变化,可就是透着一种凉薄孤寂,给人一种哀怨又彷徨之感,深闺寂寞,自怨自艾,怨妇就是这般模样。 青凰很是不解,这种堪称荒谬地感觉怎么会出现在它的主人身上,只觉得是它想岔了,整只鸟又趴了回去,心里自言自语,一定是它看错了…… 边辞耳力灵敏,青凰那点动静在他这里几乎无处遁形,他擦拭着血迹的同时,心里冷嗤一声,这只蠢鸟,就知道惹人心烦! 要不是还有用它的地方,边辞觉得青凰早就变成一盘下酒菜了。他心里如是想着。 还不待他要做什么,动作突然一顿,都不用怎么思考,便精准地看向了青凰趴着的角落。 “青凰。”边辞兀自出声。 青凰闻言,立刻跑过来,“主人,怎么了?” 哪怕心里并不是很想过来,它表面上仍旧保持着热情的态度,又是惹主人不高兴,它的晚餐就没有着落了,毕竟是靠着对方养着的。 边辞反而沉默了下来。 青凰不敢催促,只能安静的等待他出声,这是主人,它就是个打杂的,不能烦躁。 边辞沉吟道,“我有一个朋友……” “啊?”青凰闻言,惊叫着打断了他的话,插嘴,“可是主人,我记得你没有什么朋友呀!” “……”边辞闻言,周身的气压骤然一冷,他一把掐着它的肉翅膀拎过来,眼神如同杀人的利刃,“我说有就有!” 青凰被他随手往旁边一扔,再也不敢大嘴巴。 见它安静下来,边辞满意地再次开口,“这个朋友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意识到不够精准描述,他“咳”了一声,语气不自在,“是一个顶顶漂亮的姑娘。” 青凰拢拉着翅膀,绿豆眼看着自己的爪子,不用特意强调你眼光好,它几乎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一说起岁饶,边辞神色都温柔了不少,他语气一改方才的冷硬,眼带回忆,“他们朝夕相处,突然有一天,我……这个朋友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却又苦于自己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一时间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你说,这个朋友该怎么办?” 他将目光落到了青凰身上,想从它这里得到一个不错的答案。 青凰闻言,心里一阵发紧,不是,它就是一只鸟,连个雌性都没有,问它有什么用,它又不是月老! 它想了想,还是绞尽脑汁问了一个问题,“那那位姑娘喜欢您……您的那位朋友么?”磕磕绊绊间,青凰差点嘴瓢。 不想还真把边辞问住了,是啊,她喜欢她么? 他也瞬间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纠结这个什么! 现在的岁饶可能还把他当成一位长辈,想来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他也觉得自己荒唐,小姑娘的心都没有拿到,就在这里纠结以后。 边辞无奈扶额,笑容也渐渐舒朗,润润如朗星,昭昭似曜月。 渐渐的,他最终又沉默了下来,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阴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终究不适合谈情说爱,理智是不允许的,他的使命也不允许,这是他一直存于心的秩序和规则在警醒着。 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那么,可能会没有未来的,他不能够这么自私,他要对自己的使命负责,更要对岁饶负责。 边辞突然庆幸只有他动心了,只要岁饶不动心,便不会受到伤害,而他,也会将这一份心思遮掩好,不给她带来困扰的机会。 想通了这么一点以后,尽管心里失落,边辞更多的还是欣然,方才剧烈跳动的心逐渐冷却,整个人变回了原本冷清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恍若神明,垂首俯瞰世间万物,无情无欲。 第29章 算计温珂。杀戮?罪孽? 是时。 “啊!”回到房间的沈轻蕊,气的忍不住就将桌案上的东西一下子扫落在地,发出了乒呤乓啷的响声,也幸好是布了结界,不然就这声响,绝对会引来围观和争议。 地上一片狼藉,滚烫的茶水更是将雪白的地毯给弄得湿漉漉的,其他的东西也是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地。 现在的沈轻蕊可没有心情去理睬,她脑海里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怒气冲天,“乾元鼎怎么会不翼而飞,到底是谁?” 说话的,正是魔祖的一抹神识,不过因为他本体被困,太虚弱了。加之封印又很牢靠,一缕神识能逃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力去干其他的,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要靠沈轻蕊这个废物来寻找至宝。 当初知道沈轻蕊是自己的血脉的时候,魔祖喜不自胜,后来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就编了一个借口骗她,虽然其他一切是假的,但是他和她之间的身份关系倒是真的。 这也就是沈轻蕊轻易的相信他的原因,毕竟,能引起她血脉之力的唯有血亲。 不过沈轻蕊也是个蠢货,明明身怀他的嫡系血脉,却全身被落下了大大小小的封印,他这一抹神识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力,帮助她解决了禁制后,虚弱到近乎有溃散的风险。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没想到却被人半路截胡,想到这里,魔祖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沈轻蕊乱砸东西,何至于引得噬云兽突然醒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最后在法阵中还得靠他来拉她出来。 本来他还想将沈轻蕊从头到尾再骂一遍,不过好在理智还在,若是惹怒了她,说不定他就更难拿到至宝了。 这次他元气大伤,至少要陷入沉睡养一段时间的伤了。如果不去沉睡,他这抹神识直接就会溃散,以后他再想逃出来,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毕竟这一次能出来,完全就是运气使然,经历过这一次,依照那位的性子,封印的强度只会有增无减。 封印弱的时候,他只能出来一缕神识,封印一强,得了,他自己把牢底坐穿得了,只希望他不在的时候,沈轻蕊能争气一点。 魔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就快进入沉睡状态,紧赶慢赶的把其他至宝散落的大致位置和她说一下,并警告她,不要总是用一个恋爱脑去思考问题。 整天情情爱爱的,修炼再不提上去,别说拿至宝了,没有死的不明不白都是好的。 沈轻蕊也不是个蠢得,就算心里不以为意,对着自家祖宗自是满口应承了着,至于后面有没有执行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眉眼清冷,到底是个以前听都没听过的祖宗,突然半路跑出来认亲,她能有什么感情。 放弃师尊?那是不可能的,你说放弃就放弃,当她是傻子呢?沈轻蕊不可能答应,毕竟祖宗失去的只是自由,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因此对于魔祖的任务,如果有条件,沈轻蕊就完成,没有条件,那就算了,阳奉阴违,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除此之外,背后捅刀子,她玩的也是很溜得,如果魔祖威胁到了她利益,那就别怪自己大义灭亲了! 沈轻蕊冷冷一笑,取舍就在一瞬之间。 要是魔祖能听到沈轻蕊这混不吝的话,肯定会当场吐血三升。不过他应该庆幸,沈轻蕊没有知道他的身份,不然,肯定会当场把他给灭了,绝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 翌日。 清晨的药谷宁静祥和,谷中灵植最是常见的东西,也正因如此,在灵植灵力的吐纳涵养下,整个药谷都带着一种有别于其他宗门的独特,灵气充裕,身处其中,心神平和,也是个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岁饶从中获得了不少进益。 不知为何,自无意坠入秘境,寻得乾元鼎后,她能够明显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对灵力的渴望,就好像是开启了什么闸门,比如最开始她身体灵力承受极限就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不到,现在她却仿佛一个漏斗,不管是倒灌多少灵力进入都不能完全满足她的要求。 修炼进度也被脱的非常迟缓,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恐怖的事情,灵力吸收不了,就不能在修炼中转化为修为,也就代表她未来不得寸进。 药谷灵气充裕,岁饶挑选来修炼的地方更是灵气最为旺盛的地方之一,可随着她把周围的灵气都吸光了,也没见修为有什么松动,仿佛那源源不绝的灵气被其他事物吸收,完全进入不了她的身体。 这是为什么? 岁饶脸色苍白的停止修炼,从平整的石块中下来,没等她站稳,心就没来由的一悸,有种天旋地转之感。 扶着石块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又石块作为倚靠,她不信邪的再次运转灵力,周遭剩余的灵气以恐怖地速度快速涌入身体,不够,还是不够,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诉说着渴望,操控着她不断地汲取灵气,却仍是杯水车薪。 贪婪的心声一度要侵蚀岁饶的心神,瓦解她的意志,岁饶不肯,两股意念在天人交战,她通红的眼眸里突兀地划过了一丝黑气,透着不祥之兆,“……好痛!” 她疼得几欲昏厥,身体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就是不让她昏过去,直到周围最后最后一缕灵气被吸收完毕,岁饶才彻底昏迷。 幽静地角落里,岁饶无知无觉地昏睡着,哪怕昏过去了,身体也能够感知到疼痛,不住地蜷缩。 而对异样感知敏锐的系统,却在岁饶疯狂吸收灵气的时候,便失去了与她的联系,系统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阻碍着,有目的性地切断了它和岁饶之间的感应。 系统呆在全封闭的空间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着急。 也令它不停地回想起被单方面切断联系的那一瞬间的变化,刚才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给它一种熟悉之感,令它恐惧尤深,却又无力反抗。 …… 岁饶醒后,仍心有余悸。 不过任凭她如何检查,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只能暂且将其搁置一边。 她从此处离开,走了没多久,便碰见了韩子高。 见她脸色惨白如纸,韩子高立刻上前扶住她,“师妹,你怎么了?” 岁饶摇头,“没事。” 韩子高本想说什么,却见她不愿意多说,便止住了话头。 扶着她慢慢往回走,迎面慢慢走近的沈轻蕊,只见她脸色苍白,眉心微皱,双手捧心,一脸的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可惜了她这一番“婊”演,完全是媚眼抛给傻子看,岁饶和韩子高并不买账。 岁饶收回被韩子高搀扶的手臂,她身体不舒服,没兴趣看对方如何造作。 而韩子高,眼里只有剑,在他心里,男女平等,只有能揍和不能揍的区别。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半生不熟的二师妹是有那么一点关爱,但也不多,而且关注点永远是很新奇的。 韩子高见沈轻蕊也这么个样子,抱剑的双手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搀扶一下的意思。 反倒是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赞同,“师妹,你怎可为了为了逃避训练而惺惺作态,这样做是不对的!” 韩子高一眼就看出来沈轻蕊没病,不过他单纯的以为她只是不想修炼,这他自然是不允许的。身为师兄,他就应该好好监督她们,怎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躲懒,不像话! 沈轻蕊语塞,她不过是想坳个姿态而已,韩子高这是什么大直男? 但却也怕他把自己拉去对打几个时辰,沈轻蕊赶忙解释,废了大半天的力气,才将韩子高的想法给打消。 还是在一旁看戏的岁饶赶忙帮沈轻蕊脱离了苦海,可别,沈轻蕊等会儿要干得事情可是一项关乎两人的大事。 说起来,事情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药谷的这位谷主,温珂。 自从温珂发现沈轻蕊对黎空带有别样的感情后,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找茬。 本来这不关岁饶什么事情的,沈轻蕊被刁难,不说落井下石,看笑话她也是乐意的,可关键是,温珂的攻击还是无差别的,就跟一条疯犬一般,逮谁咬谁,一把火就这么烧到了她的头上,愈烧愈旺盛。 女人生起气来是不会讲道理的,本来就看不得有女人接近黎空,在突然发现他的弟子还有别样的心思,更是妒火中烧,直将她的耐心和脑子一并烧成灰了。 在见过沈轻蕊后,温珂断言这就是个狐媚子,又在见到岁饶后,怒火直接达到了顶峰,好家伙,这个更美!肯定也是个狐媚子,还是个功力更强,更具有威胁性的妹子。 沈轻蕊属于容貌清丽单纯的一挂,一看就是个乖乖女,虽然本质有一些出入,但还是被直言狐媚子。 那岁饶这个容貌一看就不安分的祸水模样,自然更显眼了,温珂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女人特有的嫉妒,以及防备,就怕她和沈轻蕊一样,对黎空怀有不当的心思。 防狼般防着她们,师姐妹两个,就差被她一剑捅死了。 岁饶和沈轻蕊深受其害,也给了她们联手的机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轻蕊难得的理智了一回,因为和岁饶这个师妹相比,温珂毒性更强,就是一尾毒蝎子,总是会趁人不备来咬上一口,让你寝食难安,疼痛欲裂。 岁饶再怎么看不上她,却也只是口头损人,从不会背地里使阴招,温珂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不致命,却恶心人。 沈轻蕊也明白,就岁饶这狗性子,她把岁饶当情敌都是侮辱了她的智商,岁饶可能连情爱是什么都没有开窍,还是个二傻子。 岁饶如果能够得知沈轻蕊的想法,一定会不耐地“啧”一声:说的你有多少智商似的。 沈轻蕊和岁饶眼神交接,彼此心照不宣。 岁饶害怕事情露馅,便传音将事情给韩子高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并勒令他等会儿不要插手,至于为什么不当面说出来,也是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了那就完了。 韩子高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见此,一脸伤心难过的沈轻蕊摇摇欲坠地往前走去黎空所在的大厅,其他两人在后面默默跟随,宛如护“蕊”使者。 岁饶撞了撞韩子高,她用眼神表示,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撒花瓣?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 韩子高不理她,惯的毛病。 不过还是趁机又扶着她,脸色都差成这样了,还嘴贫。 黎空见师兄妹三人难得整整齐齐地到来,心里讶异,面色却如常,“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 岁饶和韩子高难得的默契,他们迅速地站到了一边,将表演空间就给沈轻蕊戏台柱子发挥。 他们看了一眼沈轻蕊:师妹\/师姐,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沈轻蕊见此,嘴角微抽。 眼见黎空看过来,沈轻蕊嘴角快速地向下一撇,积攒好的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还姿态优美,不胜柔弱地跪了下来,“师尊,求您为徒儿做主!” 黎空负手看着沈轻蕊,一事不明白是怎么了,“何事?” 不用岁饶出手,戏精天才·沈轻蕊自己便声泪俱下的描绘了一番药谷谷主温珂所做的种种事情,总而言之,在她的嘴里,她和岁饶就是受害者,温珂就是施害者。 许是怕火候不够,她又夹带私货,着重描绘了一番她在洞穴所遇到的委屈,她并不害怕被拆穿,反正事情确实是真的,不过是她以为岁饶没有去过,提前和她串通了一番。 至于那个和她一起去的肇州连,一出去便已经被她打昏,并喂了丹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所以,环环相扣,完全就不怕有人拆穿。 “徒儿自知身份低微,可也无法忍受谷主的轻辱,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药谷,可谷主还是不愿意放过我,追了上来,就将徒儿随意扔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便离开了,完全不够徒儿的死活。不过谷主并不知道,她把我扔到的是一个法阵,如果不是师妹及时赶到,徒儿,徒儿差点就没命了。” 沈轻蕊语气哽咽,心里带着后怕,除了后面一句话,其他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她命大,说不准就把命给交代在那上面了。 闻言,黎空无声看向了另一个当事人岁饶,岁饶急忙摆摆手,语气谦虚,“师尊不用夸赞徒儿,帮助同门是徒儿的职责。” 许是怕火拱得不够猛,她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温前辈也太过分了,师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说完,她紧紧攥着粉圈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有气无力,以此来表示她的愤怒。 黎空默然,好敷衍的感觉, 韩子高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想离岁饶远一点,听说不要脸是会传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轻蕊也是哭的声音一停。 岁饶你要不要脸!可恶,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去拆穿她。 被岁饶这么一搞的,本来很不悦的黎空也是什么话都不想问她了,直直将她略过去,不然他怕自己想收拾徒弟,太欠收拾了。 黎空不是看不出几个弟子的小心思,不过哪怕如此,他对着温珂的怒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大,虽是他的师妹,可也万万没有这么折辱自己徒儿的,当真是好没有分寸! 也是平生第一次,黎空对这个师妹产生了莫大的介意。 黎空可不会去找温珂,他直接传音让她自行过来,照样还是冰冰冷冷的声音,所以温珂也没有听出什么东西。 这是黎空第一次主动来邀约她,温珂喜不自胜,没想到一来到黎空所在的大殿,脚才刚踏进去,便察觉到气压的低沉,一看到沈轻蕊等人,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背对着她的黎空见她来到后,陡然转过身,面对着她,眼神是凛冬冰雪,锋利逼人。 他一上来就质问她,语气愠怒,“师妹,你对我这个师兄可是有何不满?” 怎么会? 温珂神情一怔,“没,,没有啊!”对于你可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那你何故如此折辱我的徒儿,不是对我不满又是何故?”黎空自然不会轻信。 韩子高也是个警觉的,见她要狡辩,就随机应变地上前,替两个师妹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个清楚。 温珂她一个都反驳不了,因为大部分都是真的。 不过她也不能说原因啊,总不能说你的徒儿爱慕你吧。不说自己没有证据,凭空污蔑黎空徒儿,她可能就真的和黎空断交了。 再说了,本来黎空可能就没有这么个心思,万一一说了,黎空突然上心了,然后喜欢上了怎么办,那自己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么? 只是她更没有想到,随随便便一扔,直接就把沈轻蕊扔到了一阵中去,那么隐蔽的阵法,能让沈轻蕊碰到,她的运气,也真是够寸的。 有苦说不出的温珂,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去追沈轻蕊了,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就在温珂沉默地档口,一直沉默看戏的岁饶上前一步,“启禀师尊,那阵法下还有一些莫名发狂的噬云兽,徒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特来禀明师尊。” 同时也传音给沈轻蕊,表明自己其实已经连夜去看过了,不要露出惊慌,等一下被他们瞧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轻蕊虽然不清楚岁饶什么时候去过的,但表情管理一绝,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怎么变过。 黎空却是神色一变,御剑朝着阵法之处赶去,临走之前,给温珂留了一句话:“等下再找你算账!” 温珂慌的急忙追上去,毕竟再怎么说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自己还是不能坐视不管。 岁饶一见两人走了,赶紧回去磕丹药,有他们在,肯定啥事都没有,她还是回去研究自己来的好。 也是奇怪,当时她疼得不行,现在醒来后,除了脸色差些,竟然没有半分不舒服,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是怪事。 她揉了揉脸,便入定修炼。 后面的噬云兽自然是被黎空不费吹灰之力给成功解决了,不过一处理完,他就带着弟子离开了,完全没有给温珂面子。这自然引得众人众说纷纭。 温珂面子里子都丢了,她气的大发雷霆,当日瓷器砸碎了好几大筐。 而黎空,则回去将此事禀告给了掌门。 “谷主……” 门外传来侍女的惊呼。 “又怎么了,没看到我正烦着么!”温珂拍着桌案再次站立起来,心情烦躁。 温珂脾气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好,如果可以,侍女也不愿意去在此刻上去讨人嫌,可毕竟事关重大,现在不说,到时候温珂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强忍着心里的畏怯,侍女颤抖着身子上前行礼,“谷主,问不出造梦珠的下落。” “问不出就问不出,这有……”温珂拂开其他侍女搀扶的动作,语气不耐,她还以为是什么事…… 等等! 温珂快步走上前,居高临下侍女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造梦珠的下落问不出来?怎么可能!”温珂响起了什么,“那只野狐狸呢?” 侍女被她身上强大的修为压制的抬不起头,心里恐惧不停地加深,闻言,她眼神惶恐,“死、死了。” 她哆嗦着说了出来。 “死了?!”温珂声音一瞬间提高,“怎么死的。” 她记得当初那只野狐狸可是被下了药谷特制的秘药,不仅修为全无,便是力气,都支撑不住她抬抬手。 咬舌自尽?那就更不可能了,为防咬舌自尽,对方一口牙齿也早就被敲碎的干干净净,还有药谷的人日夜看守,那只野狐狸想死都不可能这么容易。 侍女听到她这么说,头埋的越发地低,温珂唯唯诺诺见多了,没有什么再看的兴致,语气不耐,“不要让本谷主再问第三遍,说!到底怎么死的?” 温珂不停地踱来踱去。 造梦珠是野狐狸无意之中得到的,温珂知晓对方有造梦珠后,不辞成本也要派药谷弟子去大肆搜捕野狐狸,也亏得其刚成年没多久,法力低微,不然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将她逮到。 野狐狸被捉后,温珂亲自去拷问造梦珠的下落,不想这只妖物嘴巴倒是硬气,不论她怎么用刑,就是不招。 能问出来的也就是造梦珠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要不怎么说是狐狸呢,一个比一个狡诈贪婪,明知道会被捉住,他还是要将造梦珠藏好,自己是活不了了,温珂也别想称心如意。 温珂也不是没派人去搜寻后造梦珠的下落,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就在这只野狐狸身上,现在告诉她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叫她怎么不介怀。 侍女不敢隐瞒,“那只狐狸当时是骗我们的,他修为并没有完全废去,今日以借口支使我等离开片刻,他便用仅剩的灵力震碎了妖丹,我们发现不对劲是,他已气绝身亡。” “好个气绝身亡!”温珂咬牙切齿。 造梦珠可是她用来挽回黎空最后的底牌,她本想利用造梦珠强大的造梦功能为自己和黎空编织一个梦境,在里面两人给弄到手,现在好了,一切都白费劲儿了! 越长越不为过,只见她恨声下令,“去给本谷主将那只变回原形的野狐狸剥皮抽筋,也正好做成一件披风!” 温珂就是要将它尸骨分离,不过就是一个畜牲,也敢和她叫板,真是好大的口气,死了又如何,她不会放过它。 要不是那只野狐狸有先见之明,选择了魂飞魄散的方式结束生命,温珂拘也要将它的魂魄在拘回来,好生折磨。 温珂眼底不加掩饰地狠辣让侍女心里一寒,她不敢多看,复又垂下眼帘,恭敬称“是。” 退下时,侍女脚步一顿,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抬脚跨过门槛,离开了温珂的视线中。 他们有一件事没敢告诉温珂,那就是那只野狐狸不仅野性难驯,在灰飞烟灭后用仅剩的灵力给温珂留下了一句诅咒: “温珂,你我无冤无仇,却囚我至此,我诅咒你最后众叛亲离,永失所爱!哈哈哈哈……!”语气怨毒,带着对温珂深入骨髓的痛恨。 侍从们不敢禀报,只因他们了解自己这个谷主,如若她知晓,绝对会大发雷霆,到时候绝对会又生事端,指不定他们也会被迁怒,命丧九泉。 他们只能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按压下来,反正那只野狐狸已经死透了,只要他们不多嘴,温珂就永远没有知道的机会。 第30章 修炼的动力来自何处? 回到天极宗后,黎空没空分心关注三个弟子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自行回去,而他则是匆忙地去拜见了掌门。 等黎空走后,系统突然问了一句,“饶饶,你说掌门会将这一件事告诉黎空么?” “应该不会,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而黎空又和沈轻蕊是师徒关系,难保他不会受此影响。看来短期之内,掌门是要选择一个人承受了。”岁饶收好鸣渊,语气不辨情绪。 不过她也没有猜错,掌门确实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此刻,掌门处。 熏着檀香的香炉香烟袅袅,衬得室内的摆件古朴而厚重,一如掌门给众人的感觉。 掌门赤霄端坐着上座,黎空对他行了一礼,他点点头,示意黎空快坐下。 黎空可不是来坐的,见掌门不紧不慢,他没有寒暄的心情,直入主题,“不用了掌门,黎空是来向你禀报事情而已,说完就走了。” 见他如此,掌门也不勉强。 黎空年龄虽比之赤霄要小很大的一轮,但没办法,人家师尊位分高,所以仔细算下来,赤霄和黎空是师兄弟的关系,倒也不必太过于拘礼。 黎空没有耽搁,将药谷中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一遍,赤霄听后,心里划过一丝了然,不过面上却不显,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诶!稍安勿躁。”他抚了抚白须,笑看着黎空,“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先把此事放一放,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黎空见掌门师兄一脸意味深长,却始终不肯说明原委,就知道这件事对方是不会再说了,哪怕心里急切,也只能就此放过,只要对方心里有数就行。 他依言应了一声,就行礼告退了。 “边辞,在干什么呢?”岁饶给边辞留了音。 随后就心情略微低落地摸着传音玉牌,修理的精致的指甲在上面的纹路上来回划拉着。 说起来,她久没见过他了。 岁饶一阵气闷,自从上一次之后,边辞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久久都不来见过她了,就好像是故意在躲着她。 这么想着,她恶狠狠地将传音玉牌拿起来,很是气恼,本想像上次摔花瓶一般无所顾忌地扔掷于地板上,却几次都扔不出手。 岁饶烦躁地一把将其抛在了软绵的床榻上,她素质还是太可以了,没将传音玉牌摔个粉碎一定是因为她教养高,毕竟乱砸东西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习惯。 对,她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岁饶肯定的点头,就是这样,才不是不舍得,狗男人不配。 岁饶坐在床榻上只觉得怪异,她和边辞之间到现在都还没名没分的,连个准确的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有一种网恋的焦灼感呢,真是见了鬼了! 脑子里将当时的情形一帧一帧地回放着,她好像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吧,明明他离开时心情还是很好的,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岁饶烦躁地走来走去,试图缓解不悦,她很讨厌别人一声不吭的行为,要是让她见到人,一定要狠狠地揍一顿。 她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来一种可能,难道……男人也会有这么几天? 这是岁饶为他找出来最荒谬也是她最可能的一种借口,其他的免谈。 岁饶觉得一开始她就陷入了误区,她为什么一定要从自己身上找错误呢,先动心的是比较卑微,但决不能是她,所以不管怎么样,错的一定是对方! 女孩子大抵天生就是有一种执拗,非要方面将问清楚事情缘由,不论好坏。 所以岁饶最后才决定留个音。 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所以你上一次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么?” 老说她是小骗子,岁饶觉得他才是那个最大的感情骗子! 说到最后,岁饶不想在他面前露怯,语气沉静如水,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跟对方待久了,她别的长进不大,唯有这脾气,现在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好了! 岁饶说完,就将传音玉牌扔到了旁边的鱼缸里,里面的锦鲤又肥又大,是她从黎空那里顺来的,不知是不是被养的太好了,它们显得很蠢。 见到传音玉牌落入水中,不仅不避开,反而欢欣地摆摆尾巴,一股脑的冲上去顶着传音玉牌玩的不亦乐乎。 岁饶冷眼看着,这几尾锦鲤是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她转来好运,可没想从带回来开始,她的霉运就没有断过,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其丢回给她的师尊。 她嫌弃地点了点一条锦鲤,见它用嘴不停地亲吻着自己的手指尖,又蓦得在指尖加重力气,然后摁着它的脑门,将其摁回水下。 锦鲤不高兴了,它用力地甩着尾巴,将水缸里的水溅了她一脸,水顺着她的轮廓嘀嗒下落,有些顺着下颌滴落在前襟,留下了颜色深深的水渍。 “……” 岁饶眉心突突,一把将手伸进水缸里,将传音玉牌又拿了出来,头也没回地就将传音玉牌往身后一扔,这是传音玉牌没有那么幸运的落到床榻上,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掉落。 刚一蹦一跳地给岁饶抱来一个大桃子的灵兔,砰的一声,就被一个从天而降地东西给砸到了脑袋,顿时眼冒金星。 不消片刻,它便被砸晕了,毛绒绒地身子一软,到底。 唯有露出来的大门牙在不时地翕动着,表示它的不屈与负隅顽抗,到底是谁,居然暗害兔爷我! 而被灵兔抱在两个肉爪子之间的大桃子,因灵兔松了力道,“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弹了几弹,便咕噜噜地滚到了墙壁上,又被反弹回来,最后缓缓地停留在了灵兔的爪子旁边,静悄悄的,唯有果皮上被砸出来的伤痕无声的诉说着一场无妄之灾。 “……” 身后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岁饶的任何注意力,她的全副身心都在这几条蠢锦鲤上。 锦鲤没有了玩耍的玩具,一时间很是茫然地走来走去,企图找回玩具。 岁饶摸了一把脸,将水渍擦走,后又用灵力将身后的传音玉牌给拿了回来,还对着锦鲤得意地甩着传音玉牌,速度快到只能下残影,眼神挑衅地看着水里的这群蠢鱼。 小样! 系统没眼看,她好幼稚! 岁饶觉得报仇了,便不再机会这些鱼,要不然锦鲤不好吃,它们现在就已经去见祖宗了。 她勾了勾红唇,下次就把它们送回去,省的占地方。 转身就往门外走,没走几步,便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嗯? 岁饶皱眉,往下方一看,就见她的脚刚好踩到了灵兔的小身子上,她吓得急忙移开了脚,还好,她刚才没用什么力气。 不过她还是惊吓到了,语气不可思议,“它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默了默后,缓缓道,“它是来给你送桃子的。” 闻言,她又低头一看,果真见灵兔旁边有一个大桃子,水灵灵的,不过现在不仅被砸坏了一角,还沾染上了灰尘。 “……” 有那么一瞬间,岁饶觉得她很不是人。 她将灵兔抱了起来,放在了小几上,伸手探了探它的呼吸,“还好,没死。” 拍了拍心口,岁饶觉得万幸。 系统凉凉的补充,“只不过昏过去了。” 岁饶嘴角一抽,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恰在这时,灵兔悠悠转醒,想起方才被砸的事情,瞬间委屈地用前爪子抱着岁饶的手指,“叽里咕噜”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想要岁饶为它做主。 罪魁祸首·岁饶,透过它通红的眼睛看到了愤怒,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语气飘忽,“……放心,我会的。” 灵兔感激地蹭了蹭她。 后来,此时成了冤案,灵兔一直没有知道真的的“凶手”是谁。 皆是后话。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御灵山,灵池。 再一次端坐于冰莲上的边辞,看着传音玉牌一闪一闪的。 “边辞,在干什么呢?”岁饶的留音传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句,“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所以你上一次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么!” 语气冷淡,唯有尾音没有掩饰好的颤巍泄露了对方的情绪,边辞隔着老远都能狗感觉到她的委屈。 她该是难过了…… 他手指动了动,明显就是想接,手刚伸了一半,动作却又一滞。 边辞清亮的眸光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叹息声微不可查,心里对岁饶说了一句抱歉,算了,既然都做了决定,怎么能半途而废。 手一挥,玉牌就消失在了眼前。 他继续闭上眼睛,妄图将一切都抛开,却没有多大的效用,颓然阴鸷如高山沟壑,深不可见底,哪怕试图隐匿,也不过是徒然。 陡然间被低压笼罩的整个天地,天色暗沉,乌云翻涌,不时有雷电窥探缝隙,留下白光,暴涨的灵力随之震荡,以他为中心的灵池池水冲天而上,水花四溅,又极速下落。 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灵御山一霸——青凰,此刻也不敢出声,可怜巴巴地躲在了角落里委屈又无助。 它拿着自己的翅膀遮盖在头顶,还是希望聪明的脑袋不要被淋湿,今日它可以特意打理过上面的羽毛的。 边辞的威压让天地都为之变色,轰鸣的巨响就如同在附和他的心情一般,威势越来越大。 所以天地都震颤,何况是它这只鸟? 这一刻,青凰前所未有的希望边辞赶紧去岁饶那里,哪怕就这么待着不回来也好,它再也不奢望他留在御灵山了,真的会死鸟的! 这么一想,它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你们吵架归吵架,不要祸及他人,毕竟倒霉的是它们这一群炮灰,神仙吵架,小鬼遭殃。 这样来看,平时的岁饶应付着它的主人可真是辛苦了,它不应该抱怨她总是留住主人,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青凰心里悲凉,如果它还活着,岁饶就是它祖宗。 等不到回音,岁饶也不着急。 她不会再主动去找边辞,不过却留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想通了,便来找她,她会倾听他的解释,至于原不原谅他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说到做到,从那天以后,岁饶再也没看过传音玉牌,也不再努力为边辞找理由。 一股怒气没处发,让她在最近迷上了擂台赛,在天极宗的公开赛场上将对手一个个完虐。 下手狠,动手快。 打击精准,速战速决。 现在提起岁饶,天极宗的弟子都瑟瑟发抖,恨不得不再看到她,就怕被她拉到擂台上单方面揍人。 实战带来的好处也很多,岁饶因此打架功力上涨,同门对岁饶的了解也更多,完全没有人再敢因为她过于娇俏的容貌而轻视她的实力。 就在大家以为岁饶会继承其师兄韩子高的衣钵,修炼成痴时,她又恢复了正常。 谢天谢地啊!天极宗弟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尽管比试有进益,他们还是不想天天被拉上去挨揍。 系统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岁饶看着没事,可做出来的事情跟失恋了一样,不停地抽人,它狠狠地同情了一番被拿出来出气的弟子。 眼见她朝着灭绝师太的架势狂奔,系统还以为会就此性情大变,不想又恢复正常了,不幸中的万幸。 太好了 ! 系统见过失恋暴饮暴食的人,见过痛哭流涕的人,就是没见过岁饶这种人。 谁家好人会在失恋时将同门都殴打一遍的。 也是系统没有祖宗,不然它也要烧上几柱香,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岁饶这样子绝对不是它教的,与它无关。 “师妹,练剑去啊!”韩子高眼含期待。 “不去!” 岁饶不久前突破至元婴,境界不算稳固,还是先打好基础再说。 此刻她正捧着一本话本懒洋洋看,看到有趣之处,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对于韩子高的提议,她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皮子都没有抬起过,笑话,刚突破不久就想让她去找虐,想都不要想! 韩子高前一段时间见她发了疯,擂台赛挑遍所有能打的同门,他还以为岁饶走火入魔了,不想,这勤奋是有热度的,间歇性勤奋努力,持续性混吃等死。 他就不应该担心她! 韩子高心中想什么岁饶不得而知,见他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里,头也没抬的就递了一本过去,“来么?” “什么?”韩子高接了过去,顺势翻了一页。 “《漂亮寡妇的杀猪夫》最新版本,作者更新了。”岁饶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撇了撇嘴,这个作者老是断更,人不太行。 韩子高淡淡地瞥了岁饶那乱七八糟的书桌一眼,皱了皱眉,这怎么能放下最新版的书籍,这是在玷污《漂亮寡妇的杀猪夫》最新版本。 他觉得此刻就应该焚香沐浴,斋戒三天,以示诚意。 不过鉴于条件有限,韩子高就不搞这么多的花头了,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捧着那一本话本,挪过来旁边一张空书案,自成一桌。 “你看的也是这一册?”韩子高边翻边指着书询问。 “嗯,刚看没几页,你不就来了么。”岁饶头也没抬,他也是真准时了。 韩子高忘记了他的初衷,学着岁饶,边吃点心边看着话本,体验感非常好。 平日里冷肃正经的一张脸,在此时神色变得舒坦不少,却又带着十足认真和钻研的劲头。 “这寡妇运气是真寸的,比你还胜一筹,真惨啊!”韩子高唏嘘不已。 本来不想理他的岁饶朝他扔了一个眼刀子,语气冷冷,“请不要人身攻击!” “请勿对号入座!”韩子高不理,反弹!反弹! 岁饶:……你都直接报我名字了,我怎么就不能对号入座了?双标狗! 韩子高没注意到对方杀人的视线,忿忿不平,“啧!酒醉浪子这个作者写的东西可真是越来越狗血了,难怪会让大家对他又爱又恨,瞧瞧这写的,真是糟心。” 韩子高不大会骂人,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酒醉浪子。 这本书的内容大致这样的: 女主出嫁当晚就死了丈夫,婆家彻底没人了,男主杀猪佬当晚喝醉走错房间,然后见女主惊为天人,精虫上脑,直接就代替院子角落突发心梗死去的丈夫洞房了!关键是女主第二天知道后,痛哭流涕地埋了自家新婚丈夫,就一直死心塌地地等待杀猪姘头的到来,为爱情深不悔。但男主人家有妻子啊,上有老下有小,所以男主只能求着女主不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对谁都不好,女主更是以此以此为威胁,要男主做她的情人。 两人之间隔着世俗的障碍,和家庭,只能在一年又一年中虐身虐心。后来再一次意外中,女主怀孕了,男主很想要又很害怕对不起家中的妻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巧,就在一次他出远门时,家中突然起了大火,一家人都被烧死了,无一幸免。回到家的男主流了几滴鳄鱼眼泪,最后以不能再伤害世间上唯一的亲人为名,娶了女主。毕竟,她怀了自己的骨血啊!没想到后来孩子长大了才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是隔壁老王的!!结局,男主一把火把全家都烧死了,连同隔壁老王。 结局大反转,都是淋漓尽致的狗血…… 花了一个多时辰看完的韩子高、岁饶:...好想给作者寄刀片! “这么三观不正的东西醉酒浪子怎么好意思写出来的,一个知三当三的女主是怎么成为女主的,啊?”系统已经沉迷其中开骂了。 “酒醉浪子这个作者写的东西越来越脑血栓了,求求他做个人吧!”系统接着持续输出,那小嘴叭叭叭的,自带馒头香气。 岁饶有时候很怀疑,到底她是人还是系统是人,怎么比她情感还丰沛。 韩子高也霍然起身,“师妹,师兄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剑术上的感悟,先走一步了,告辞!” 才走到门口,他身形一顿,突然又折返回来。 岁饶默默看他。 “忘记拿走了。”在她的幽幽的视线下,韩子高面不改色地将刚才毁三观的话本又拿了起来,镇定自若地塞进了他的胸口处,拉上衣襟掩映。 确保万无一失,没有掉落的风险,他朝着神色意味不明地岁饶匆忙的点了点头,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去,很快人就没影了。 岁饶无声注视他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韩子高是怎么好意思把她花钱买来的话本如此厚颜无耻地顺走的? “你说……他是不是忘记了这话本是我花钱买的?”沉吟许久,岁饶缓缓地开口。 走的这么快,她合理的怀疑韩子高是怕被她叫住扣下话本,根本就不是急着去突破。 系统短暂的从剧情中抽离出来,软弹的身子一鼓一鼓的,睁着一双小眼睛,语气蠢萌重复,“是哦,他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一人一系统沉默片刻,突然异口同声的说,“他穷!他不要脸!” 不过他们只猜对了前一点,后一点却猜错了。 韩子高真的在回去修炼,果然这世上,只有这种恶心人的剧情才能激发人的怒气,没当修炼疲惫时,想一下那狗血的剧情,修炼都有动力了,这就是怒气值的加成! 岁饶也不例外,韩子高一走,也跟着闭关修炼了,可见也是被恶心坏了,赶紧趁着怒意最强的时候修炼,不然以后就没有这个动力了,毕竟也不是谁都想酒醉浪子这么会恶心人。 不过为修炼前,她又将从药谷出无意中得来的造梦珠拿出来一观,这玩意儿还挺邪门的,盯得久了,竟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 哪怕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岁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 只不过,造梦珠里那一闪而逝的人影看上去更加的圣洁好贵,带着一种仙气,远非她能企及。 岁饶眼中划过了一抹深沉,不过她却瞬间闭上了双眼,专注于修炼中去。 事情确实是越来越复杂,到了她看不懂的地步,不过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 风雨将至,她去迎便是! 第31章 沉听:想当最强赘婿 修炼时,修士对于时间的流逝是非常没有感觉的,譬如岁饶,如果不是韩子高传音提醒,她都不知道自己闭关了这么久。 一年一次的各宗门之间的大比快要开始了,在一个独立的道场举行,就位于玉灵宗附近的道场。 大比一般由新一代翘楚的弟子间进行比试,总共是两部分不同的排行榜。这也就是岁饶突然选择闭关的原因。 作为修仙界名气煊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新生代的翘楚,美人榜榜首的岁饶历来不缺话题度,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更不用提现在还还拜在了剑尊黎空的门下,比之其他人,她一直处在光点中心。 岁饶很爱面子,害怕大场合名次丢人,这绝对会被她的那些死对头群嘲,加倍修炼也只是希望能取得个好名次。 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她做了两手准备。 岁饶最不缺的就是灵石,掌控一下舆论方向还是更有一手的,如果输的太惨了,就花钱请人来给她吹,她就不信了,还有人能不折服于自己的钱财之下。 但这是最下下之策。 岁寒和萧淑乐要来,如果不表现的好一些,万一被断了灵石来源可如何是好? 包括沈荣荣等人,也没有了笑闹的心思,都在不分昼夜的修炼,如果成绩太差,他们也怕父母一气之下断了灵石的供给。 作为独女的沈荣荣心里不停地默念,熬一下就好了,等她成了沈家的家主,继承了沈家丰厚的家底,一定能实现财富自由。 天极宗抵达于南山时乘着超大号的云舟,又大气又高端,很是气派,让人一看就不禁心生感叹,不愧是天极宗,就是财大气粗。 此次带队的都是各宗门掌门,宗门之间的大比事关重大,不是小事。 平日见不到几次面的宗门大佬,纷纷云集,为了体现各自的宗门特色,出行模式更是五花百门,各显神通。 岁饶一行人到了现场后,就着各自的位置落座,作为黎空门下的弟子,岁饶肯定是要作为新生代的弟子出战的人之一。 今日并非比试时间,明日才是,现在纯粹就是各宗门大佬之间的寒暄。 岁饶笑盈盈地坐在黎空身后的弟子席位上,优雅端庄,看上去就是一位典型的世家小姐,一举一动,无不如诗如画。 见其他师兄正在宽慰着弟子,坐在位置上八风不动的黎空难得反思,他久违的有了点师尊的慈爱,想着三个弟子第一次参加,难免有一些紧张,就想安慰一下。 结果一转头,黎空发现他就是想多了,他的弟子根本不需要他。 韩子高高冷如常,完全就没太在意大比,就好像是跟平时的比试没有什么不同,心性是好的,黎空勉强宽慰自己。 但韩子高你没有开小差就更好了,桌底下放的是个什么话本!眼不见心为净,黎空把视线转向了小徒弟岁饶。 她倒是正常了不少,和平日怼天怼地不同,今日倒是格外矜持优雅,含笑接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对她行礼注目。 却在下一秒,黎空果断地收回了他的话,这个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师兄妹。韩子高偷偷看话本,岁饶则是自桌底下掏出了一面镜子,欣赏精心打扮过后的妆容,眼里透着一种自信得意:老娘怎么这么美。 黎空不信邪,又去看了看旁人的徒弟,见他们都恭恭敬敬地围绕着各自的师尊,神色孺慕,因着要上场,眼中又带着紧张的情绪,被他们的师尊宽慰着。 看到这里,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弟子和其他人的画风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同。 悄悄注意到黎空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时间过长的沈轻蕊,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绣帕,尖锐的指甲微刺进掌心中,心里很是不甘心。 其实,在黎空观察韩子高他们的时候,沈轻蕊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摆好了自觉好看的姿势,就等着他看过来。 可等了许久,黎空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迟迟没有转过头来,她脸色也维持不住,变得不大好起来,心里极为不服气,师尊怎么不看看她,她也很不错的,为什么就是不看她?! 黎空并没有沈轻蕊想的那么厚此薄彼,又或许是觉得岁饶和韩子高没救了,在沈轻蕊觉得失落之时,又转头看向了她。 ?! 沈轻蕊一时躲闪不及,没有做好表情管理,面上尤自带着扭曲,刚才特意凹出来的姿势也因此大打折扣,没有了平日里的纯美可爱,只剩下怪异。 黎空眸色一顿,再次移开了落在徒弟身上视线,动作快速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次,幽深的眸子谁都没看,持续放空中,他心中只觉无望,完了,他的徒弟没有一个正常人! 等他移开了视线,沈轻蕊瞬间懊恼不已,她刚才真是笨死了,居然露出来那副丑陋的嘴脸。 手中的帕子被她用来泄愤,绞的皱巴皱巴的,反复的揉成一团又铺展看来,最后铺在了她苍白的脸上,也一同遮住了烫红的眼尾,她刚才一定丑死了,难怪师尊不看她了! 黎空沉浸在教育徒弟的挫败感中,并没有注意到沈轻蕊的异样,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猜不出来对方到底在矫情什么,他没有揣摩女孩子的心思的经验。 掌门处也不平静,表面上互相寒暄着,实则暗藏机锋,个个都是道行高深的老狐狸了,不过也有一些纯粹是来比试一下的门派。 只见一道平和醇厚的嗓音突然说道,“赤霄,这一次你们天极宗可是招收了不少的好弟子,天极宗未来可要人才辈出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慈眉善目又不失仙风道骨的和尚,正是佛宗佛宗掌门。 闻其言,众位掌门纷纷附和着,可不是,人才很大一部分都进了,天极宗,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赤霄心里得意,面上却还是一副从容模样,只见他随意摆摆手,“诶,哪有,这一届的弟子也是不好带啊,一个个顽劣的很。要是能出个像佛子那般惊才绝艳的就好了。” 佛子明悟,天生佛骨,也是一位天赋出众的天才,不过两百之龄,就达到了化神境界,在新一代中,亦是翘楚。 佛宗掌门听到赤霄的夸赞,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佛子明悟确实很出众,那就是佛宗的脸面啊。 不过他可没有过于自大,“赤霄,你也别太谦虚,看看天极宗新生一代,岚山、韩子高、柳沐津、岁饶等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你这样说可太不地道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合欢宗掌门水承烟忍不住调侃道:“两位掌门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这么好的弟子竟是被你们贬得一分不值。” 柔柔媚媚的嗓音犹如一把刷子轻轻触碰着每一个人的心房,令人心醉神迷。 不愧是能坐上合欢宗掌门位置的人,水承烟一袭水红色轻薄的抹纱包裹着玲珑的身姿,婀娜妩媚。面如芙蓉,柳如眉,红唇娇艳,一双眸子勾魂摄魄。 以媚入道的水承烟魅惑功力极其强大,但在场的也不是普通人,都是道心坚定的大能,轻易不会被外物迷惑。 听着水承烟的话,众人也是一阵调侃,“合欢宗掌门莫不是也把自家的小天才给忘了?” 小天才,自然是合欢宗圣女了,作为水承烟的徒弟,尽得其真传的赵菡萏也不容小觑。 还有在一旁附和的玉灵宗掌门的徒孙,沉听,也非泛泛之辈,这一辈人才辈出,也让本次的比试看点十足。 水承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对一个人非常感兴趣,那就是岁饶,只见她话音一转,捂嘴轻笑,“要我看啊,剑尊的小徒弟,我可是很看好呢!” 岁饶这种好苗子就很适合欢宗,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去当剑修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外形条件和天赋条件。 水沉烟只恨下手太晚,可恨不能把她拐到合欢宗,她倒是想撬墙角,不过碍于和赤霄之间的友情,到底不好干这么缺德的事。 如果知晓水承烟想法,岁饶肯定会神色崩溃,她也不想啊,谁让叔父掌握着财富命脉,除了顺从还能怎么办。 岁饶的父母倒是给她留了大额大额遗产?不过她岁寒他们怕她年纪小被人轻易哄骗了去,至今还没落到她手里。 这次大比,就是她证明自己已经有能力,能够继承亲父母遗产的机会。 说起来,不止是水承烟关注岁饶,其他的掌门同样也关注,这个姑娘名声太响了,很难不关注,加之天赋之强,却没能够好好修炼,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他们对此扼腕叹息,要是人再勤奋一点,现在也不是这么个境界了。 岁饶并不不知道自己引起众位大佬持续性关注,此刻她已经在享受叔父叔母的关爱了。 “来来来,多吃一点,瞧瞧这小脸,都饿瘦了。”说话的是萧淑乐,长相英气,明艳动人,此刻脸上带着满满的心疼,“灵石还够不够花,要不叔母再给你多一点,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一旁默默吃着东西的岁柏和岁余,看了一眼岁饶红润的脸色,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们兄妹三人昨日才下山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平时也是三五不时的打打牙祭,还真没有什么瘦了的,也就是萧淑乐这种长辈眼光,哪怕孩子胖成了一头猪,也能自带滤镜的觉得孩子瘦了。 岁寒可就是直的不能在直了,他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三人哪里瘦了,尤其是岁余,瞧着脸倒是圆润了一圈。怎么一到自家妻子口中,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好像集体出去遭受虐待回来了一样。 莫名其妙!岁寒打量了三人一会儿后,收回了视线。 到底这么多年夫妻,他还是知道不能直接反驳对方,基本的生存守则他还是懂的,所以他选择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成功带偏了萧淑乐的关注点。 从饭堆中逃脱的岁饶,一脸感动地看了一眼自家叔父,叔,有您真好! 岁寒抽空偷偷地回了一个处变不惊的眼神:小意思! 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多年了,应付妻子,他可是很有经验的!岁寒侧耳倾听萧淑乐说话,心里很是自得。 翌日。 比试抽签选对手。 很不幸,岁饶抽到了一个实力很强的,至少目前比她强。 玉灵宗掌门徒孙,沉听,刚步入化神。 刚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岁饶很是痛苦,恨不得上前将那一些签子毁尸灭迹,她这该死的好运气! 这个时候,同门间的默契上来了,三人不愧是同出一门,韩子高直接就对上了新一代实力最强者,佛子明悟。 沈轻蕊更惨,合欢宗圣女赵菡萏。 岁饶和沈轻蕊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也就柳沐津还好,对上的是药谷实力不及他的弟子。 这一名单一出,现场直接就沸腾了,这运气,这一届的天之骄子对上了! 这签子果然知道吃瓜群众爱看什么。 众位掌门纷纷对黎空感慨,“剑尊看来是教出来不少好徒弟啊!” 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寸的黎空沉默不语,并没有接话,这直接就巅峰对决了? 在场众人的热情一下就被激发到了极点,翘首以待。 最先上的是柳沐津,他赢得毫无悬念。 合欢宗圣女赵菡萏也不遑多让,实在是沈轻蕊实力本就不及她。 不过这都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另外两队上。 佛子明悟与韩子高,岁饶和沉听。 韩子高的号数在岁饶他们之前,最先上场。 佛子不愧是佛子,一身金光,天生佛骨,气势不减半分,但是韩子高也不遑多让,一身剑气纵横,霸道凌厉。 韩子高神色认真,显然,佛子明悟,这是一个强悍的对手。 双方没有废话的习惯,能动手绝不动嘴,双方一瞬间暴涨的灵力冲击着擂台周围。 韩子高擅长近身搏斗,佛子则是速度上有优势,双方实力相差不多,场面一时焦灼着,不分胜负。 知道对方修的是金刚不坏身,韩子高不敢硬碰硬,他不停地移动着方位,通过有目的的近身去寻找对方的弱点。 佛子始终面无波澜,韩子高能移动方位,他亦能,且速度更快。只见他不知道是如何移动的,一瞬间,在场看到的几乎是虚影,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位置,只觉得眼花缭乱。 韩子高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对方的金光加持,实在影响他的判断。心里的警惕拉至最高点,握着长空剑的手紧攥,眼神锐利。 趁着韩子高不设防时,佛子以手结印,一个巨大的,带着金光的佛印凌空而出,直直的朝着韩子高打来,如果避不开,只能被动承受着五指山压在身上的痛苦。 金光刺眼,除了台上的韩子高,众人都没这金光给刺的睁不开眼睛了。 场面对决太激烈了,大家都忍不住为韩子高捏了一把汗。 佛印在快要靠近的那一刻瞬间化为无数个,从四面八方朝着韩子高而来,韩子高不慌不忙的感知了一下,不愧是佛子,无论哪个方面突围,都是没用的。 那么,他只能…… 一力破万法! 就是现在!韩子高瞬间睁开眼睛,眼中映出了对方金色的佛印,只见他一跃而起,用长空剑在一个看似密不透风的地方一剑劈出,长空剑幻化出的剑影立刻就飞速而出。 韩子高是变异雷灵根,属于杀伤力极强的那一种,再加上他亦是天生剑骨,剑意凛然,浩大,深得黎空真传。 佛子眼神中划过一抹诧异,他怎会……? 他急忙阻挡,不过韩子高的剑速度太快了,便是他反应再快也无力回天了,佛印阵,破了! 剑气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等灰尘散去,人们赫然看到了嘴角淌血的佛子一手捂着胸口,眉心处的金印也不复方才的明亮,暗淡了不少,很明显,佛子伤的不轻。 佛子,败了! 众人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场面就沸腾起来了,韩子高赢了。 “承让了!” 韩子高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手腕一转,长空剑就别在了身后。 “阿弥陀佛……”佛子双手合十,眼里充满着对韩子高的欣赏。 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轮到岁饶了。 “感觉还好么?”黎空侧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 岁饶一脸面无表情:“感觉不是很好。” 黎空觉得就不应该问她:“……不好也得上。” 他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给徒弟压力,“无事,你尽力即可,是输是赢为师都能接受。” “徒儿不能接受,这是事关面子的问题。徒儿想下场,可以不比么?” 黎空心头一梗,这哪能是说不上就不上的! “给为师一个面子,这事关重大,别临阵脱逃……”黎空语气带着商量,就差恳求了,也是怕她真来脾气了。 做师尊做到这个份上,他感慨后瞬间理智回神,到底他是师尊还是岁饶是师尊? 就在岁饶为黎空一番话而心软的时候,黎空突然语气凶狠起来,“如果你敢临阵脱逃的话,回头有你好看!” 岁饶:“……”说好的求我呢,男人的脸怎么都是说变就变?边辞一个,黎空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还是韩子高来拯救了自家师尊,他抱剑催促,“师妹,还不快上。要是临阵脱逃了,你的面子可就不保了,为了面子,你可不能退缩啊。” 韩子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岁饶不为所动。 眼见对手沉听已经站在台上了,岁饶还迟迟没有动作,众人也是疑惑不已,出什么事么? 韩子高眼见众人的视线纷纷看了过来,对着岁饶颔首说道:“师兄祝你一臂之力!”说着,手掌运转灵力,随后就是一拍岁饶后背,她就被他大义禀然的送到了擂台上。 黎空心里一松,就应该这样。 他看向自己的大弟子,目露赞许,对此,韩子高抿唇一笑,神色里是实打实的谦虚。 被推到台上的岁饶:“……” 沉听许久不见人上场,等着眉心都起了一个皱褶,怎么人还没来,不过还是耐下心来等上一番,也不是他脾气有多好,实在是他实在是有些社恐,不太敢询问师门外的陌生人。 好在对方也没有让他等太久,美人踏风而来,衣袂飘飘,馨香弥散在空气之中,清甜好闻。 沉听不自觉抬头,看向来人,他一直听闻岁饶很美,但没想到会如此美,群芳争艳,不及卿莞尔一笑。 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艳,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上百倍,让人都不忍心对如斯美人动手。 沉听恍惚着,但下一刻,他眼神一变,本来无害的眸子里居然透露着狼崽子般的凶狠,他是不会让着她的! 剑法随心,势如其人。 他本命剑已是半出鞘,剑锋遇光而更加明亮,岁饶被那抹折射的剑光晃到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不禁微闭了闭双目。 眼睁睁地见着一脸害羞腼腆的沉听,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无措的,本来以为对方是个社恐,岁饶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有救了。 不想,对方的剑就如同韩子高的剑一般,毫无预兆,朝着她直直劈来,速度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带着一股断情绝爱的凶狠。 哪怕是她被韩子高锻炼的条件反射,及时的躲闪,悲剧又熟悉的一幕还是上演了,她的头发,继韩子高之后,又被一个愣头青给削了,而且份量更多。 岁饶快速地扫了一眼地上垂落的青丝,心里不住震惊,边躲闪边祭出鸣渊剑。 极端愤怒之下,在弯腰躲过迎面而来的剑锋,她来不及停歇,一把细腰没有停滞地又是一扭,整个人以一种突破极限的动作躲闪到沉听身后,手执鸣渊朝着沉听后背砍去,动作没有半分情面可言。 沉听做了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岁饶实力或许不及沉听,但她的剑意却更为精纯,大开大合之下,来势汹汹,锋芒毕露,令人避之不及,只能迎面而上。 两股剑意狭道相逢,没有谁愿意让步,愈发强大的剑意昭示着两个天才的对决,以及不甘示弱的骄傲。 这一幕的出现让韩子高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稳了! 侧头见黎空还在紧盯着战局,韩子高宽慰道:“师尊,师妹这一局赢定了!” ?! 不知内情的黎空疑惑地看着韩子高。 韩子高也没隐瞒,他当时不小心削了岁饶头发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个鬼样子。 被韩子高这么一提醒,黎空记忆的某一个角落的画面也觉醒了,忆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稳了……黎空心里淡道,不复之前的紧张,他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品茗。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剑尊风范,高人之资,一个个忍不住很风,学起了他的处变不惊,不就是有弟子在比试么,剑尊都不紧张,他们也不能堕了为人师表的形象。 韩子高一转头,就看见了原本神色紧张的众人,此刻全都正襟危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又是在闹的哪一出,没想明白,他只能求助于黎空,“师尊,他们这是怎么了?” 黎空一向不会过多关注他人,自然也没有背地里议论他人的习惯,此刻见爱徒问起,他才舍得撩眼看去。 众人见剑尊居然看了过来,心里一阵紧张,也因此,本就正经的模样显得更加的端肃几分,隐隐透着几分拘谨,在黎空目光划过自己的时候,尽管只有一两秒,他们还是不自觉的屏气,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检验。 大致扫视了一圈,黎空便失了兴味,收回了视线,觉得人还是那群人,就是看着木愣愣的,还没有爱徒韩子高来得机灵。 不过对于弟子的询问,他一向是能答则答,只见他很诚实地摇头,“为师也不知。” 反正又不是因为他才变成这般的,可不关他的事。黎空坚决不背不属于自己的黑锅。 韩子高不在多言,不过还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重新把目光移到了台上,和一群奇奇怪怪的人相比,还是自家徒弟\/师妹看着比较赏心悦目。 台上的比试的两人战况激烈,沉听实力不俗,又拥有着相对丰富的实战经验,岁饶应付起来也很是吃力,对方遇强则强,一一化解着她的招式。 如若是平时,按照对方这种打法,再这么下去,支撑不住的岁饶指不定就先行一步给跪了,可偏偏,沉听似乎就是那么有天赋,每一步都能够精准地踩在岁饶的雷点上,不停地挑战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就算不敌,可也不会这么快就放过沉听,大招一个接一个的往人身上甩,都不带歇息的。 岁饶拥有着越阶挑战的能力,哪怕沉听比她实力高了那么一截,她也能够举一反三,将以往的实战经验运用到极致。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强大剑意和能够快速补充的灵力,哪怕是极耗费灵力的杀伤性剑招,别人使用起来过于会觉得吃力,对于她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岁饶选择了持久之战,主打地就是不停地耗费着沉听体内的灵力,她很耐心,犹如一个捕食的猎豹,隐藏在草丛中窥伺着毫不知危险的猎物,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野望,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给予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致命一击。 岁饶使用的剑招繁复多样,耗费的灵力也越来越多,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过往鸣渊剑上注入灵力。 就算沉听拆解招式动作快速而准确,但随着拆解难度提升,以及所耗费的灵力增多,他也逐渐的招架不住了,握着本命剑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着,方才被岁饶的灵力给震到了。 他眸色一暗,知道是遇到对手了。 一开始就没有轻敌的沉听,现在更是对岁饶忌惮不已,脑子里不停地思考该如何应对此种情况,挽救危局。 如果说岁饶还只是脸色稍微白一些,沉听就是惨白了,额头的汗水不断滋生,往下流的态势一直没有听过,不复一开始的从容,都在显示着对方应对的并不轻松。 岁饶知道,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心道。 眼尾微挑,带着兴味。 只见她足尖一点,瞬间腾跃到了半空,鸣渊剑在不停地膨胀,变大,光华射下,其剑影将下方一整个擂台笼罩于其间,形成了巨大的阴影,朝是沉听,也被彻底的覆盖在了剑底下。 被笼罩在阴影下,这种感觉很像是误入了猛兽的领悟,一举一动都处在对方的窥视中,毫无隐瞒。 沉听呼吸一滞,眼底身处是深深地忌惮,却也知道在此种情况下,他逃不出去,唯一的选择便是抵御。 只见他“喝”的一声,双手手势快速变换,一个金色的防御结界变升了起来,抵御着上方的来势汹汹。 岁饶俯视下方,裙摆在空中飞扬,整个人恍若降临世间的神女,悲天悯人,可巨大的剑身,剑尖朝下,直指沉听,速度不仅没有放缓,反而快到看不清,两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微闭双眼,默念了一句咒语,复又睁开,双手并拢施展灵力操纵着蓄势待发的鸣渊剑,高声大喝,“去!” 一力破万法! 岁饶选择了与韩子高一般无二的选择来结束战局。 鸣渊剑带着精纯磅礴的剑意直冲而下,剑尖在触碰到了结界的时候,一开始因为阻碍,速度放缓了不少,给台下众人一种势均力敌之感。可下一刻,结界便无以为继,在鸣渊剑的咄咄逼人之下,裂痕如同蛛丝网般无限蔓延完整个结界,最后,结界片片碎裂,湮灭。 沉听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倒在了擂台的外,彻底出局。 岁饶闻声收势,“鸣渊。” 听到主人召唤,鸣渊剑瞬间化作一抹流光,钻进了岁饶的手腕中,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手腕处的印记闪烁了一下。 岁饶缓缓下落,直到足尖触地。 站稳后,眼见沉听倒在地上气息奄奄,凌乱的发丝覆盖住了他俊秀的脸庞,看不清神色,她也没有急着上去,反倒是自顾自地捡起了自己打斗中散落在地上的淡紫色披帛。 披帛已经染上了灰尘,岁饶轻抖两下,却没有再披上去的欲望,只随意的在手腕上松松缠绕一两圈,便将剩余的搭在了同一手腕的手臂上,便不徐不疾地走向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对于沉听的伤势,岁饶选择性地当做没看见,只见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甜甜,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输的滋味是不是还不错?” 听到头顶传来了清甜的女声,沉听极力忍耐着身上的痛楚,坐起身来,抬头看向她,却看到了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恶意。 明明笑容明媚纯粹,没好的如同仙子,为何对他如此不喜,想到此,他忍不住一动,却扯到了伤势,让他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番。 惨败的沉听到最后都不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美人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凶残。 也没有人能够回答t这个问题,因为大家都被岁饶的凶残给惊呆了。 她又踱步着向前一些,法衣破破烂烂,正狼狈地跌坐在地的沉听不自觉地往后退着,他不习惯对方的靠近。 岁饶动作却更快一步,只见不知何时又被她拿在手里,她用鸣渊在他的头顶用力地狠狠地拍了一拍,语气凶狠,“知道错了没?快给我道歉!” 错什么?道什么歉?沉听错愕地仰望着她。 见对方还是一脸的不开窍的死模样,岁饶拧了拧秀致的眉头,不悦地抿了抿唇,才道:“你无故削了我的头发,难道不应该道歉么?” 沉听沉默。 众人静默。 这就是你砍起人来不要命地理由? 见沉听还在愣着,岁饶脾气一上来,就忍不住上手了,她蹲下去,拍了拍沉听的俊脸:“诶,怎么回事儿,不想道歉?” 细碎的阳光照射在岁饶的脸上,将本就绝丽的容貌映衬的更加明媚,皮肤更是白的发光,宛如最上等的白瓷,细腻至极。 缠绕在她手腕上的披帛随风而动,拂了他一脸,在披帛之下,是沉听怔愣的目光,他似乎感觉到了胸膛上,自己的心在发烫。 作为近距离收到岁饶美貌冲击的当事人,沉听觉得自己要被晃晕了,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脸上的热意不停地升温。 “对,,对不起... ...”沉听红着一张脸道歉,倒是有一开始的腼腆了。 岁饶见对方神色紧张,觉得她快不认识这个人了,刚才朝自己劈过来时可没有这么不好意思啊! 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继前面两个之后,又多了一个沉听。 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岁饶脸色微冷,于是,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回复沉听到底原不原谅他,就飞身朝着韩子高他们那边而去,徒留沉听仍呆坐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岁饶离去的背影。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掌门们,眼中都划过了一丝了然,年少慕艾啊! 水承烟更是捂着嘴看向玉灵宗掌门笑,语气调侃,“玉灵宗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瞧瞧,徒孙快留不住了。”这是要入赘的节奏么? 玉灵宗掌门眼皮子一跳。 沉听这臭小子,打个架都能喜欢上这么凶猛的姑娘,他压得住么? 入门和入魔之间,他居然选择了入赘?! 这让他有一种辛辛苦苦栽种多年的大白菜被人不劳而获摘走的窒息感,那怎么可以。 玉灵宗掌门心里终究还是破防了,赶紧传音让其他弟子把沉听这个不争气地扶走,省的他一个没注意,这个爱徒就变成了天极宗的上门女婿。 赤霄此时也忍不住抚掌大笑了,没想到啊…… 至于后面岁饶和韩子高师兄妹两人的比试,哦,岁饶直接弃权了。 笑话,又打不过韩子高,干嘛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揍一顿,丢人的事,她才不干。 众人也无异议,反正第一、第二,不是韩子高就是岁饶,师兄妹两,谁第一意义不大,反正都是一个门下的。 接下来,就是其他的一些活动了。 此次宗门大比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刚好够岁饶挥霍人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找上门了。 也不是谁,就那个被岁饶欺负惨了的沉听。 第32章 这该死的仪式感! 沉听的主动上门岁饶是没有想到的,毕竟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没想过赔礼道歉一说,况且,他那日已经向她道过歉了。 她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礼的。 岁饶彼时正听黎空讲授符箓内容,没承想真的有这么实诚的人,不请自来,心里小小地称赞了对方一下,便在黎空和韩子高师徒俩探究的目光下,走到外面的凉亭去与沉听会面。 带着一丝恶趣味,她并不打算告知沉听她师尊在里面,美其名曰:不想打扰人家道歉的雅致。 黎空对此不置可否。 他和韩子高此时什么都没做,齐齐目光如炬地看向窗外,见沉听望着岁饶满脸的手足无措,心下皆是冷漠不已,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对于他们而言,总觉得沉听是来撬墙角,准备把天极宗得意的弟子挖回玉灵宗,用着不费吹灰之力想得到人才,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用有色眼睛看人的师徒两,对着沉听横挑鼻子竖挑眼,长的过于软和,心机过于深沉,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风流坯子,觉对不安好心! 沉听并不知道,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全程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对他评头论足。 他这个人社恐严重,能够独自一人上门来找人,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如果因为心里那点心思,恐怕他一辈子都不敢这么做。 实际上,惊讶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师尊和师兄弟们,知晓他的决定后不放心,本来还想陪着他过来,还是被他严词拒绝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算什么事,知道的是过来赔礼,不知道是还以为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他略一低眉,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他也不想和岁饶相处时,彼此之间拥挤着一群人,怪怪的。 他又不大擅言辞,要是人一多,对方哪里还会注意到他这个从里到外都无趣地一句趣味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师兄弟们当时了然,不想他们去碍眼呗,这点男人的小心思。 同时他们也在感慨,情爱是毒,连沉听这种社恐晚期的患者都中毒不轻。 思绪翻涌见,岁饶款款而来。 沉听一见她,本来已经反复预演过的话愣是一句也憋不出来,脑中一片空白,他当即红着一张脸起身,轻声唤了一下岁饶:“岁大小姐。” “嗯,请坐吧,不用拘礼。”岁饶笑着点点头,她心情不错,倒也有耐心。 闻言,沉听讷讷地坐下,长袍下的双手攥紧了膝盖,紧张到都快不会呼吸了。 见他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岁饶心里诧异,不会真是一个社恐吧? 他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看着就是一个不常接触生人的小腼腆。 岁饶心细如发,不动声色地试探了一番,见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确定了一件事,这人还真是个社恐。 本着照顾社恐的心理,具有社交牛杂症的岁大小姐亲自为沉听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沉公子,请。” 白皙青葱的纤纤玉指捧着一杯用白瓷装就的灵茶,蒸腾的气雾袅袅而升,从沉听视角看过去,气雾直接就隔开了岁饶和自己。 岁饶明艳的五官在水雾下变得模糊,不仅给她添上了一份婉约,更让人觉得她飘渺不定,可望而不可即。 他愣了一下,当即忙不迭地接过了岁饶递过来的灵茶,轻轻浅啜了一口,才道:“因上次的事,我深感愧疚,特来向岁大小姐赔礼道歉。” 当然,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想来看一看她,但是他发誓,真的没有唐突她的意思,一想到这个,沉听连耳朵都红了,粉嫩嫩的。 “此为听道歉之礼。”沉听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岁饶打开一看,然后惊讶地捂嘴,“这是……怀化丹?” 不怪她如此惊讶,怀化丹珍贵,修仙界都不见得会有多少,她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就给了自己一颗。 怀化丹对于剑修而言,是难得的丹药,不仅能明心见志,还能提升剑意,在进阶中服下,修为可以直接跳跃一大阶,无副作用,无反噬。 “嗯。”沉听老实点头,见岁饶作势要还回来,忙到:“怀化丹虽难得,但是于我而言却无多大的作用,给你,除了赔礼道歉,就当这也是一个见面礼吧,还万望你莫要嫌弃。” 如果沉听的师尊知道了,肯定会痛心疾首,臭小子,你随个礼,是不是还想把自家师尊的全部珍藏都给随进去,啊? 我不嫌弃啊!岁饶心里替自己回答。 不过她还是知道此物不好收,岁饶摇了摇头,还是想退回去,“比试场上风云变幻,别说是只削了我的头发,便是伤了我的性命也是不足为奇,说来也是我小题大做了,你实在不必赔礼。” “再说了……”岁饶地笑里带着歉意,又带着揶揄,“你已经向我赔罪过一次了,此次再来向我道歉,不是吃亏了么?” 她浅笑吟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不,不亏……”沉听在她的目光下,仅剩的脖子也彻底红透了,整个人如同煮熟了的虾子。 尽收眼底的黎空和韩子高嫌弃,这点出息! 像是为自己打气,他将灵茶一饮而尽后,尽管还是涨红了脸,说话倒是流利起来,“说了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我是不会再收回来的。” 见岁饶神色怔愣,他又补充道,“赔礼道歉要有一定的程序,上次我只向你道歉,也没有赔礼,严格意义上说来,加上此次,才将礼数补全。” 这样么? 岁饶觉得她好像搞不懂赔礼道歉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心下不自觉的怀疑,难道自己又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听完对方真善美的一番发言,岁饶也不再过于推脱了,她从善如流的收了这份珍贵的赔礼,没有哪谁会不喜欢被人送礼,哪怕是致歉礼。 虽然不明白沉听这种人看着胆不大,却又酷爱仪式感的小古板,岁饶对他的感官却是好上了不少,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这个人能处啊! 本着拿人手短的小心理,岁饶对沉听可谓是十分温言好语。 她本来就是健谈的人,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本来陌生气氛给变得热烈了起来,连带着本来有一些拘谨的沉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面带笑容。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可谓宾主尽欢,沉听最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一开始沉听是有一些小心思,但一番交谈下来,他还是很高兴的,抛开其他的不谈,岁饶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幽默又风趣。 “岁大小姐以后要是来玉灵宗做客,沉听一定虚席以待!”临走前,沉听眼带笑意对岁饶发出了邀请。 “当然,有时间一定去,当时候还指望你给我带路呢。” 岁饶当即满口应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这沉听的性格也挺对她的胃口的,多一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她亲自将沉听送至了门口。 目睹全程的师徒俩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不过黎空想的更多一点,沉听这小子,可不是会对陌生人这么大方的,要说不是对岁饶有个什么小心思,怎会如此。 黎空作为师尊,还是有责任关心一下徒弟感情问题的,省的被人骗了还去给人数钱。 他将这个忧虑说给了一旁的韩子高听,韩子高一脸不以为然:“放心吧,师尊,师妹只是单纯的看上了沉听送的赔礼之物,不会看上她的。” 跟岁饶做了这么久的师兄妹,韩子高自认还是很了解岁饶的,就算没有猜到十成十,也能猜到八成八。 见黎空明显的不信,韩子高又笑着道,“师尊不信的话,等下徒儿试试师妹不就知道了么。” 黎空视线重又看向了外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第33章 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将沉听送走后,岁饶走回大厅,脚步轻盈,人们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她心情不错,甚至是很好。 岁饶心情确实不错,她正要说什么,不想一进来就对上了两双眼睛,目光灼灼。 这是在干什么? 沉默了一下,她还是乖乖喊了一声,“师尊!师兄!” 说完,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太渴了,她没有想到沉听这么腼腆,在跟人熟了之后,话里这么多,拉着她不停地说说说。 在岁饶咕咚咕咚地将一杯茶水饮尽后,韩子高仿佛是不经意间,“师妹,师兄观那个沉听好像对于心怀喜爱,师妹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岁饶还想再续一杯,闻言放下杯子,疑惑看向他,谁? 沉听喜欢自己,她怎么不知道?岁饶觉得荒唐,她和沉听不过就见过了两面,比试一面,刚才一面。 至于韩子高最后一句问话,她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韩子高、黎空:这么坚决的么。 面对着两个人投来的质疑,岁饶忿忿不平:“就凭他削了我这么多的头发,甭管他天赋有多好,长得有多好看,性格又有多好,我跟他是没有可能的。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死去的爱发。” 说着又瞥了一眼她有一撮头发生生短了一大截,看上去不协调极了,心头又哽了不少。 回忆起头发被削的的情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手中的茶杯生生被她捏碎了。 岁饶、韩子高、黎空齐齐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 看了一眼桌上碎成渣渣的茶杯,再看一眼自家师尊和师兄那复杂的眼神,岁饶笑容讪讪,干巴巴地解释道:“那啥,这,,这茶杯,真,真是太脆弱了……呵呵。” 黎空默默地看了一眼碎的不成样的杯子,又看了一眼岁饶,久久没有说话,这个茶杯很昂贵,他是不是该叫她赔灵石? 这是黎空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少了一个就很不完整,他也很纠结到底是做个宽容的师尊,还是还为这个茶杯讨回公道。 黎空没有回应,他沉浸在心痛中。 见师尊许久没有说话,韩子高作为一个贴心的师兄,自然不会拆台,“可不是,师妹要小心一点,当心划伤自个儿。” 短短的一句话,就给岁饶递了台阶。 同时他也有一个困惑,“师妹,你不喜欢沉听,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啊?” 他看着岁饶,满脸都是“快说出来,师兄帮你绑回来!”的意味。 黎空见韩子高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亲自下场的意思,脑壳忍不住疼了疼。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岁饶这么想,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边辞的模样,不过下一刻,她就唾弃自个儿,怎么能是他,人家现在都不理自己了,想着就不由得一阵气闷。 “当然是同龄人了,而且还要长得非常非常的好看!性子要开朗爱笑,还要和我志趣相投,会玩爱玩,绝对不能是清清冷冷的那一挂的,也不能像师尊这样子冷漠的。”岁饶嘴硬。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莫名被嫌弃的黎空扪心自问,他没有惹任何一个人,怎么就被徒弟嫌弃了,他都没嫌弃她弄坏自己的杯子呢! 岁饶语气意味深长:“比起一棵树上吊死,拥有整片森林的快乐不知道有多好,最好是一天换一个,夜夜不重样。” 师徒二人,“……”他们看岁饶不应该当剑修,而是应该去拜师合欢宗! 发言太猛,成功的就镇住了黎空和韩子高,他们也没想到自家徒弟\/师妹志向这么远大! 韩子高急促地眨了眨眼睛,决定给岁饶留个余地,话不能说太满,“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你喜欢上沉听的话,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不过可以……” 他和黎空默契十足地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入赘!” 掷地有声,回响在大厅中,可见内心之坚决。 把天极宗的人撬走是不可能的,不过玉灵宗的弟子要是想进天极宗,他们绝对赞成。 这是和入赘过不去了是吧?!昨晚提了三次,清晨提了两次,现在又旧事重提,岁饶一个头两个大,趁他们没主意,偷偷溜走了,不想和两个大老爷们儿在这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赴宴途中的她没有注意到,身上有一个光电一闪一闪的,最后突然消失不见。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幽暗昏惑的房间中,唯有一盏烛火亮着,在缕缕轻轻中摇曳,巍巍颤颤,好像下一刻就要熄灭了。 整个房间只有一团小小的光晕在努力的支撑着,就怕下一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永无光明。 从岁饶身上消失的光电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一个骨节分明的,赫然是一个男人的手心中。 寒玉般的手,修长白皙,宛如上天精心打磨过的艺术品,竟是连女子看到了,恐怕都忍不住惊叹。 顺着手腕往上看,一身雪白的长袍矜贵不已,绣着看似繁复实简约的纹饰,衣服的垂感很好,随着他的举动透出了一种行云流水的出尘,接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暴露在了光线之中,眸子冷寂如冰。 男人赫然就是许久未见的边辞。 暖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不仅没有将那淡漠给融化半分,反而是在幽暗的空间中显得无法清冷,无边的气势令人只想匍匐于地,臣服不已。 边辞端坐于寒冰椅上,身下散发的寒气都不及他周身所释放的凉意,微微一垂眸,手中的光团顷刻就被捏碎,干脆利落。 自上次拒绝再和岁饶见面后,他以为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回到正轨,但他以为的一切都是他以为,他自以为是的自负蒙蔽起了双眼,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脆弱如纸,一戳即破。 过了几千年里,边辞是一个执着于修炼的人,在这么多年里,他从不认为时间是枯燥的,日复一日的修炼并没有让他觉得无聊,时间,无他而言可有可无。 就连这两千来年镇守于御灵山,他也无可无不可。规则和秩序,还有苍生,都是他的使命,无所谓什么,只需要守好就行。 可就在认识了岁饶之后,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同,从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没有的生机活泼和美好,他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了顾忌为何物。 没有岁饶的日子, 枯燥,无趣,乏味! 他以为不见面是对双方最好的结果,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执念,对岁饶的执念。 缓慢到难熬的时间,边辞对岁饶的思念有增无减,犹如一坛醇厚的灵酒,灼烈醉人,在时间的浸泡下,愈发浓烈,一如他的感情般。 边辞以前不懂为什么总是有无数人飞蛾扑火,哪怕是在理智的修士沾上了情爱,都会变得犹疑不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时他有多不屑,现在就有多煎熬。 明明知道不应该再和岁饶有联系了,可是哪怕理智上克制到了极点,情感上却是无法忍受的,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可是,人永远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哪怕是边辞,看了一眼,就会有无数眼,无数眼之后就是渴望与贪婪,妄图渴求更多,不知疲倦。 岁饶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真的就将他给忘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般,可能按她的说法,可能他已经死了。 理智上知道这样子就很好,可是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呢? 边辞接着光电看下去,越看越令他心闷。 他怎么跟岁饶说的,不能总是贪凉,更不能长时间的泡在水潭中,尤其是晚上,不仅如此,还不穿鞋,一双玉足直直的踩在了白玉石板上,小脸都冻的微微苍白了。 画面又是一转。 宗门大比中的修士,一个个定力不足,被岁饶的美色吸引,看着她的眼神露骨刺人,爱慕之色更是藏都藏不住,边辞眼神阴鸷,恨不得将那些个浪荡子的天灵盖给捏碎。 还有一个名叫沉听的,她就看不出来对方居心不良么,居然还相谈甚欢。 至于岁饶说的不喜欢沉听这个回答直接就被边辞忽略了,醋坛子打翻的男人就是这么小心眼,看哪里哪里不对。 当见岁饶眉眼弯弯地夸着沉听时,暴怒的男人瞬间就将面前的书案给拍了个粉碎,千年灵木珍贵难得,却因男人的迁怒,粉碎成末,灵力震荡,灰尘四起。 沉听这个明晃晃撬天极宗墙角的小子,真该死! “入赘!”后面黎空和韩子高的话清晰地传入过来,刺耳无比。 还想入赘? 一声冷笑突兀地从喉咙里压抑地溢了出来,诡异低沉。 边辞冰冷的面色中带着一抹偏执,杀气如云,整个人森冷阴沉,看沉听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瞳孔中划过了一抹银色,几乎没有属于修士的杂质,凉薄的不见任何情绪,边辞从来都没有在岁饶面前展现过的一面,只因他知道,她会害怕。 在岁饶眼中,边辞就好像是神坛上供奉着的神仙,疏离淡漠,眉宇间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让人觉得靠近他,多看一眼都是亵渎,更遑论是在心里冒犯他,那都是不可能啊,只要一和他的眼神对上,整个人的小心思仿佛就遮掩不住,自惭形秽。 是以,边辞在岁饶那里,形象极好,气度逼人,华贵雍容。 边辞强忍着怒气,一遍又一遍的比对着岁饶所谓的择偶标准,却发现,除了容貌俊美这一方面,其他的没有一条是和他符合的,连边角料都没有! 他只觉得心口闷疼,像是被什么锐物重重的敲击过。 从有记忆一来,他的情绪从来都没有这么波动过,每一个试图惹怒他的人要么短命,要么早就被灭成了灰。 情字能杀人,古人诚不欺我! 他自嘲一笑,岁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真搞不定她。 这边,边辞在生闷气。 另一边的岁饶已经喝醉了,醉醺醺地回来,走路歪歪扭扭。 她很久没有喝这么多烈酒了,上一次喝这么厉害,还是在和沈荣荣拼酒的时候。 此次酒的烈性程度比之玉竹酿也是不遑多让,她还喝的更多,眼前的东西摇摇晃晃,还出现了重影,头也是十分的眩晕。 眸子中水雾一片,本就是脉脉含情的眸子此刻更是媚色动人,莹莹生辉,犹如明珠一般,却又带着明珠所没有的生机活泼。 她脑袋一团浆糊,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回来的,仅仅只能凭借着本能朝着木床走去,摇摇晃晃,左脚拌右脚。 “砰!” 岁饶一头撞到了木制屏风,很疼,难得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她揉着额头,朦胧中知道这里不能走,又换了另一个方向。 没走几步,便醉的要软倒。 预想中的地板冰凉并没有如约而至。反倒是倒入一个厚实的怀中,她熏红的侧脸侧着对方的胸膛,听着隔着几层衣料和皮肉而传过来的心跳,沉稳,有力。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叹,醇厚低哑,别样的悦耳。 第34章 独自历练。黎空的肯定 边辞将人拦腰抱起,轻轻放于床榻上,拉起一旁的锦被为她盖好,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那刹那间,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他的手便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紧紧往她那个方向扯,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不要走……” 这是在挽留他么? 边辞身形一顿,本想拂开她抓过来的手就此离开,又听见她呢喃到近乎于听不清的话,“不要离开我。” 他放上去想要剥开的手瞬间停滞在半空,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又塌陷了一角,他又是一声叹息,真是欠了她的。 边辞转身,看向了床榻上沉睡的姑娘,许是梦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闭上的双眸仍旧在流泪,顺着眼角留下了一串串晶莹的泪珠。 他伸手替她擦了擦,却始终擦拭不干净,没带帕子,逡巡周围,他从岁饶枕头下拿出了一条白色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泪痕,“莫哭。” “不要走……”岁饶嘴里呢喃着的这一两句话。 边辞垂眸看向手心中的小手,脸上沉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无悲无喜,唯有眼中的失神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你这般,会让我误会的。”他摩挲着锦被花纹,声音低低。 见岁饶红唇轻动,他立刻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低声道,“嘘!噤声!” 被他近乎强势的动作制止,岁饶没能够发出声音,整个人无害地躺在床榻上,黛眉轻蹙,如同任人宰割的羊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想挽留我了。”边辞合上双手,将她的小手拢在了其中,平静地面容上蓦然浮现出了轻微愉悦。 忽得,他又松开了抵住红唇的食指,退怯地收了回去,“罢了。” 将岁饶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掖好被角后,凝视半晌,边辞直起身,转身离去。 衣摆随行走动作而起落,优雅斯文。 许是察觉到了令她安心的气息陡然离去,不安间,岁饶眼睛半睁开,微侧过头,朦朦胧胧间,似乎看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她想用力睁眼看清,却像是被浓雾遮蔽,越发看不清,那道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被彻底湮灭于雾气中,无处可寻。 她不想睡,眼皮却很重,渐渐的便承受不住,彻底合上。 夜,还很长。 …… 天光大亮,岁饶宿醉初醒,捂着发疼的脑袋起身,“昨夜似乎有人来过?” 她问系统。 系统也是刚醒,闻言,它顿时跳脚,“我怎么知道!” 它与别的系统不同,因为和岁饶绑死,共生共荣,自然也就包括感知部分,当岁饶失去意识的同时,它也同样不能幸免。 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弊端,以系统现在的能力,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昨夜岁饶醉了,系统意识也更加不清醒,它选择了关机休整,防止不清醒的情况下,把什么重要数据给删了。 岁饶放下捂着脑袋的手,面无表情地洗漱,要它何用! 此时无声胜有声,系统从她的行动中感受到了嫌弃。 它不禁委屈,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 系统不敢反驳,独自一个统躲在角落种蘑菇。 岁饶收拾整齐后,并没有急着开始修炼,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堆的灵石,在地上堆叠起来,也是一座小山,有半人那么高,大概到岁饶的腰部位置。 灵石质量上层,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如果有外人在这里,一定会眼神狂热,这可是 上品灵石,拿去修炼事半功倍。 系统眼也绿了,·它想吸收灵石里面的能量,“饶饶……”话里带着暗示。 岁饶冷嗤一声,眼红有什么用,要是她不将灵石的灵气转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系统就算再想要能量,也吸收不了。 现在岁饶根本就不能吸收灵气,或者说不是不能,而是不知道灵力进入了身体去了哪里,完全不能为自己所用。 系统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它心里也清楚。 岁饶好不怜惜灵石,她迫不及待地吸收起了灵石里丰沛的灵力,其实在外面吸取天地灵力是最好的法子,但她身上的异样太明显,只要对方稍稍留心,便能够察觉到她的不同。 岁饶不想节外生枝,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汲取灵石中的灵力,而灵石,她还挺多的。 当所有的灵石上的灵力被她吸收完后,岁饶还是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变化,这么多灵力进入,她身体真正能够获得的,居然不到流失的十一一二。 先前还平静的心湖,此刻乱的不成样子。 不行! 岁饶神色一凛,灵石再多也有耗尽的时候,她也不能躲着不见同门,时间一久,终究是会被人察觉,再没有弄清楚是什么缘由之前,她并不想让人知道,陷自己于被动的地位,哪怕是韩子高他们也不行。 为今之计,还是出去历练,杀妖取丹。 她眉头紧锁,也只能这样了。 系统对此也没有反驳,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去挂了个历练的牌子,岁饶便带着鸣渊剑下山了,黎空他们也是事后才知晓。 韩子高担忧,“怎么突然就去历练了?师尊,要不我……” “不可!”韩子高话都没说完,黎空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修炼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人的因素,绝对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岁饶的路只能她自己走,没有人能够帮得了她,你如此做,只会害了她!”黎空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 他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对于韩子高,哪怕一开始收徒本非他所愿,可相处下来,哪有师尊会不喜欢有出息的徒弟呢。 他对于他们,总是想倾囊相授,让他们走好修仙大道。 “历练对于岁饶,利大于弊,天极宗安逸的日子过几了,便会磨灭了斗志,岁饶该出去看一看了,如若遭遇不测,那也是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都是天命。” 黎空的话冷漠而清醒,仿佛对于这个小弟子的生死并不在意,只是按照自己哦理智将问题层层剖析,试图让韩子高明白这个道理。 婴儿幼时需要搀扶而走,如若长大时仍旧如此,生怕摔着,他只能成为一个庸才,只会依附于搀扶着他的大手而走,没有自己独立行走的勇气,一旦某天失去了大手,就如同盲人丢杖,寸步难行。 韩子高长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师尊说的是对的。 他不是岁饶自己,不可能永远跟在她身后,总有那么些时候他不在,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岁饶又怎么能够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生存下去,如何叩问仙道? 现实很残酷,他不得不承认。 “那如若真的到了危及生命的那一步可该如何是好?”韩子高还是在意这一点。 黎空淡淡地暼了他一眼,“为师说了,这都是命!” “不过……”见对方神色沉闷,他顿了顿,又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存一线生机,凡事切莫认为过于绝对,你要看,要想。你总说如何如何了解岁饶,可依为师来看,却也未必!至少在信任这一方面,你还不如为师,为师与你的看法不同,你说岁饶不行,为师却觉得她能做到,无论是何情形!” 黎空语气笃定,眼神里带着骄傲,他的三个徒弟,都非常不错。 韩子高一愣,没想到一向情绪内敛的师尊会如此给予岁饶如此高得评价。 平日里见黎空神色冷淡,好像对万事万物都不挂怀,他心里还是存有芥蒂的,太他和岁饶都不是黎空想要的徒弟,不喜他们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黎空的一番话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原来并不是不关心,只是黎空习惯性地沉默,实际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对方都看在眼里。 韩子高眼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溢出,他急忙转身,不想让黎空看到自己的失态。 黎空则是目光幽深地看向远处。 岁饶的命灯还被好好的守好着,实在到了危急时刻,哪怕是死了,命灯也会尽力将她的魂魄给留住。 届时, 他这个做师尊的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将人救回来。 第35章 魇兽,缔结契约 青石板路上铺就晚秋落叶,路旁两侧的红枫树被秋秋霜叶打落了不少,部分飘零久,部分化春泥,尤自有很多始终牢牢占据着枫树枝头树梢。 秋季是红枫的天下,其他树木望秋而落,生机缺乏,而它,却是如鱼得水,冷霜之下,红的愈发艳,生机盎然,如同凛冬红梅般,自得自在,哪怕是经霜弥茂的绿树亦不及它引人眼球。 再往上,就是古朴生满青苔的石阶。 周遭安静不已,有如黄钟古刹的韵味,却又少了迟迟钟声,显然是一处废弃多时,人烟罕至之地。 就在此时,一道步履声突兀地响起来,由远及近,急促,沉重,并伴随着凌乱地呼吸声。 一道倩影从长长的廊道往这边的青石板而来,女子跑的过于快速,长及脚踝的云烟色襦裙不停地摆动着,幅度极大,远而望之,乍看之下,竟像是一朵盛放于水中的花,在涟漪的撩拨下,一圈又一圈地上下浮动。 长廊位置略高,往青石板走下来还要经过一小段台阶往下,岁饶拾级而下,不时回头张望,见没有任何东西跟着之后,她才停下来,扶着红枫树不停地喘息着,鼓噪的心口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没有追上来。”系统松了一口气,适时出声。 岁饶这才松开了从逃命之后,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幼崽。 只见一个很年幼的魇兽从衣袍中露了出来,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岁饶,带着雏鸟的依赖之情,它是把岁饶当成了它的母亲。 刚出生没多久的魇兽幼崽还没有日后成年的矫健,却也同样的美丽漂亮,一双角将将长出,就跟刚冒出地面的嫩笋般,小的很,脆弱的很,当然,这只是表面看上去的而已。 岁饶默默地捂住了它那一双纯净无无垢的眼睛,别这么看她。 魇兽幼崽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耍,很是高兴的蹭了蹭她的捂着它双眼的手心,尽管还没能够说出人话,还是很想用行动表达,它很喜欢她。 岁饶被它这个动作萌的一脸血,呼吸都放轻了不少,这个小东西在犯规! 她对可爱又漂亮的幼崽一向是没有定力的,一时没忍住,就把这些日子弄到的灵果都一股脑掏了出来,一颗颗地喂它。 那架势,俨然就像一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庸帝王,昏了头了,岁饶显然就是忘了,这是她开始规定的魇兽三天的口粮,不想幼崽撒了娇,她就忘的一干二净。 “招财,来,都是你的!”岁饶语气恋爱。 系统只觉得呼吸一滞,天底下怎么有人会起这么土的名字给一个魇兽,听上去跟叫狗差不多,它本想吐槽,却见被叫到的魇兽很是高兴得应着,被灵果投喂的晕头转向。 它会后悔的!系统阴恻恻地想。 为了得到大量妖丹,岁饶下山后,便一路惩恶扬善,凡是恶名昭着,伤天害理的妖,几乎都被她杀了,在取妖丹的同时,也能为凡人做些好事,也算是一份因果。 后面,她来到了四方城,人间的一座城池,那里妖怪横行,人们饱受残害,岁饶处理了不少大妖后,却无意中发现了原来这座平凡的城池中居然也有一个秘境。 也可能是她的机缘到了,都没怎么寻找,便进入了秘境之中,她也不急着再继续找妖丹,这段日子以来,她拿到的妖丹已经够她撑一段时间了,不过可惜,大部分的灵力还是没能够进入她的身体中被吸收。 岁饶很是郁闷,却始终找不到原因,朝是系统,也没能够灵力察觉出什么问题,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更没有受什么暗伤。 秘境中走走停停,行至一处芦苇荡时,突然发现前方出来了打斗的动静,双方的动静大到震动着整片芦苇荡,无数的候鸟都被殃及,死伤无数,少数运气好的,能够扑棱着翅膀飞走,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害怕打草惊蛇,岁饶收敛一身气息,躲在了高大的芦苇丛后,默默地观察前方情况。 只见一大批黑衣人,手持法器准备攻击和捕捉前方的一只灵兽。 目光移过去,便见一只成年的魇兽正在和他们对峙着,气势很足,实力也不俗,不过受了很大的伤,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岁饶猛的捂住嘴,无声道,魇兽! 魇兽可是天衍大陆已经消失匿迹的上古神兽,以梦为食,得以忘忧。 “亲娘啊,我看到神兽了!”岁饶用神识对着系统喃喃自语。 系统却看出魇兽不容乐观,显然是落于下风。 不过却没有让岁饶去救魇兽,上古神兽虽难得,却也要量力而行,岁饶现在的情况,可不够去对敌。 岁饶也是这么个想法。 此刻被围住的魇兽烦躁地不停跺脚,耐心已经被对面的黑衣人们给耗尽。 黑衣人没有注意到岁饶的靠近,他们全副身心都在魇兽身上,不过魇兽却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便知道了,整个秘境都是它的地盘,谁来魇兽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魇兽,束手就擒吧!”为首的黑子蒙面男子对着魇兽道,其姿态傲慢,显然是对于魇兽的捉捕是势在必得了。 这可是他们主上点名要带回去的上古神兽,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不过他们也不敢过于逼迫,就怕魇兽这种看着性格温和的神兽来个鱼死网破,还是有所顾忌,只能在口头上说一下。 要不是趁着魇兽生产整处于最虚弱阶段,他们又经过苦心积虑的一道谋划才能暗算成功,就凭借神兽全盛时期,给他们一百条命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魇兽看似松动,让黑衣人觉得有希望时,又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突然用长角撞开他们,别看魇兽漂亮无害,可也是神兽,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多余的,哪怕是精致没有攻击力的角,也是十足地坚硬,这么一冲撞过去,黑衣人们都被它给撞飞。 冲开人后,魇兽目标明确地奔向了岁饶躲藏的芦苇丛中,不待她反应过来,便被魇兽一把咬住了衣袖,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衣人们见魇兽消失不见,急得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了他们消失的地方,却见到了空间法阵消失的痕迹。 为首的黑衣男人面罩下的脸色瞬间铁青,居然让魇兽跑了,这可是主人叮嘱一定要带回去的神兽! 想到主人那残酷的手段,黑衣男人身子不由的一颤,咬了咬牙,他冷声命令,“追!” 他就不信了,魇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跑多远? 被空间传送到另一处的岁饶,控制不住地就要摔下去,还是魇兽死死地咬住她袖子才让她没有这么狼狈,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岁饶头发凌乱,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饶饶,叶子!”系统提醒。 她摸了摸发髻,还真的摘下来好几片叶子,便是脸上,也被泥土蹭的脏了不少,不过系统不敢提醒她。 生怕她得知后,气的失去理智。 魇兽带岁饶回到它住的洞穴,这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但它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咬着岁饶的衣袖没有放开,带她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岁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着它的意思跟了进去。 只见最中间的窝中,正睡着一个魇兽幼崽,看情况,也才出生没多久,眼睛都没有睁开。 此刻正躺在铺的厚厚的绒毛上,睡得正香。 魇兽走过去,静静的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便重新回头看向岁饶,一出口便是一道女音,“姑娘,我前不久生产便遭受方才那群人的暗算,命不久矣,只可怜我的孩子,还没出生,父亲便惨死,现在连我也……” 它“咳”了数咳,便道,“还望姑娘替我照顾好我儿。” 魇兽能够如此笃定,也是因为它的孩子是上古神兽,没有那个修士会不动容,而且,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只要筹码够,对方不可能不动心。 “放心,不会让姑娘吃亏的,除了我儿与姑娘缔结契约,认姑娘为主。”魇兽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我与我儿父亲所留下的财富珍宝,皆为姑娘任意取之。” 魇兽也快死了,留着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给岁饶,让她照顾好自己和亡夫唯一的血脉。 岁饶闻言,不可谓不心动,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道,“万一黑衣人来寻仇可如何是好?” 她不想给自己留下祸患。 对此,魇兽解释,“此处是我族世代聚居之地,只不过如今族人凋零,只剩下我们,不过请你放心,方才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你的踪迹,只以为是我自己逃了,我也掩盖好了你的气息,不会被发现的。” 见岁饶神色冷静,她慌乱地跪了下来,“还请姑娘救救我儿!” 为母则强,哪怕是强弩之末也要为其精打细算,铺好道路。 岁饶一出生便父母双亡,没有机会体验过,不过她也有视她如亲子的叔父叔母,心里不自觉地动容。 “好,我答应你。”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在魇兽的见证下,向天道起誓。 “我岁饶向天道起誓,愿意与小魇兽缔结契约,认它为……违者,与大道绝缘!” 说完,岁饶也没有犹豫,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逼出来,落在了小魇兽的眉心,直至心头血彻底融入,在它眉心浮现出了一个纹印。 至此,主仆契约成。 见此,魇兽彻底放下心来。 修士是不能随意发誓的,这也是一份因果,如果违背诺言,将会被反噬,修行被毁,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没有哪个修士会拿自己的 她生命快到尽头了,要尽快将所有事情安排好。 “姑娘,魇兽一族死后,身躯便会化为一颗玉魂珠,附于我儿身上,界时,它们会为你们引路离开秘境,也能够将你们在带回来,想当于人类所说的钥匙。” 她微微张嘴,一颗水滴玉珠便从中吐了出来,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这是我亡夫的玉魂珠。” 她轻轻一推,那颗玉魂珠便朝着魇兽幼崽而去,没入它的左角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父亲的气息,它翻了个身,抱着尾巴又砸吧砸吧着嘴彻底沉睡过去。 我儿,再见。 魇兽目光柔和地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又将属于他们一家的家当都一股脑的塞给了岁饶,便是岁饶手中出现的储物囊。 接着,魇兽便永远合上了眼睛。 岁饶一惊,“你……” 还没出口,便见魇兽周身出现了淡蓝色的光芒,很快,身躯便化为了一颗玉魂珠,悬浮于上空。 又跟着没入了魇兽幼崽另一个角。 空气中还就留存着魇兽的话,“姑娘,空间传送法阵即将开启,未免日长梦多,你们速速离去。” 柔和的声音彻底消散于空气中。 岁饶来不及伤感,系统便语气焦急地催促她离开,“饶饶,快离开这里,他们追过来了!” 她神色一凛,转身回去抱起了仍旧在沉睡的魇兽幼崽,用衣袖遮得严严实实地,分量还不轻。 岁饶拍了拍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就在这里!”就在黑衣人们即将进来的一瞬间,岁饶带着魇兽幼崽顺着传送空间离开了洞穴。 黑衣人们进来后,面对的就是一个干干净净,什么破烂都没有留下的洞穴。 为首的黑衣蒙面男人气的暴跳如雷,人呢?! 其他的手下面面相觑,都带着茫然,他们也不知道。 又一次通过传送空间离开。 岁饶这次也没有幸运到哪里去,她选择了一个看上去相对安全的地方降落。 不想一出现,就出现在了一群猛兽聚居之地。 她的突然出现,无异于是挑衅,没经过允许便出现在了它们的领域,很难不让它们暴躁,一个个虎视耽耽地看着岁饶……和她怀中的那一大坨。 岁饶冷汗直冒,她现在退家带口的,可不是前几日的单枪匹马,要是不小心弄伤了幼崽才是过错。 她定定的与它们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拔起腿来就跑,身后的猛兽们彻底被她惹怒,一头头都不要命地狂追,甩都甩不掉。 后来还是她来了个声东击西,才有了逃脱的机会。 回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岁饶冷汗就没有停过,她戳了戳魇兽幼崽的肥腮帮子,很是好气好笑。 这个小东西,直到刚才才睁开了出生后的第一眼,也不怪它把自己当成了母亲。 幸好,它接受了魇兽传承,不然不仅是她,便是它自己,都得亏死。 魇兽幼崽推开了她蒙着眼睛的手,圆溜溜地眼睛睁大大大地看着她。 岁饶饶有兴致地看着,逆子这是要生她的气呢? 魇兽幼崽就这么凝视着她,脸颊鼓鼓,下一刻,在岁饶的注视下,缓缓地吐出了一个……泡泡? “……”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开来,蠢儿子。 第36章 你喜欢我,我确定了! 岁饶坏心地戳破了魇兽幼崽吹出来的小气泡,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旺财,吱一个。” 魇兽小幼崽闻言,很努力的想出声,它刚出生不久,还很小,是不能够口吐人言的,不过发出声音还是可以的。 许是怕岁饶等急了,它扒拉着岁饶的手,努力地很久,很想做出口型,却不够力气,最后发出“呼呼”的两声。 “哈哈哈哈……”她抱着幼崽捧腹大笑,笑声震动着怀里不明所以的魇兽,它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嘲笑? 它还想做什么时,身体就传来一阵困意,眼皮子很快就拢拉下来,“啊……” 抱着啃了一半的灵果,它小小地撞了撞岁饶的手臂,它好困。 岁饶注意到后,也没再逗它,轻轻地它爪子中的灵果抠了出来,别说,才这么小只,就很会护食了,哪怕睡着了,也紧紧攥着。 她好笑地将灵果放进了空间,唔……既然是它吃剩下的,也不要浪费,等醒来后继续啃。 系统全程注视着她无良的骚操作。 岁饶抱着它正想起身,却察觉到一股气息靠近,不过在距离她不剩太远的距离后,便停了下来,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她并没有从中察觉出什么冒犯。 她站起身来后,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念一动间,她试着走了几步路,又恍若不小心般崴到了脚,“诶呀……” 惊呼声脱口而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身子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托扶住。 “有没有事!”来人音色天生偏向于浅淡,清冷如玉,现在却语气焦急地询问起岁饶。 在对方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岁饶眼尾微扬,眼底尽是得逞的意味。 还不待她说什么,被两人挤压在怀里的魇兽幼崽睡得不舒服,发出了一阵阵细微的声音,提醒着岁饶。 嘴角下撇,岁饶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将魇兽幼崽给塞进了空间里,让它抱着一堆灵果睡觉去了,省的打扰她。 边辞见她对于自己的出现无波无澜,他欲扶着她的动作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你来干什么?”岁饶语气淡淡。 边辞:“近来棠里附近发生了一些动荡……” 所以她是顺带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岁饶的脸色“唰”的一声,彻底黑了个彻底。 虽然还不太懂为何,他下意识停止了话头,见她看过来,心里不自觉地微紧,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地继续说道,“……主要还是想过来看看你。” 看她做什么? 岁饶心里虽然嫌弃,不过脸色却好了不少,边辞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也自己的敏锐感到庆幸。 “你不是轻易不得离开御灵山么?”岁饶狐疑,难道先前的话都是搪塞她的。 边辞摇头,却不欲多言,只简单一句交代,“也非绝对,只要控制好出来的时长便好。” 原来有时间限制啊。岁饶了然。 不过她还是不想理会这个臭男人,便当作空气般看不见,转身就要离开,下一刻,她的手臂便被一只大手攥住。 她黛眉轻挑,这是想挽留她? 视线缓缓往下看,瞥见对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轻咳了一声,转身时却收敛了笑意,冷着一张脸,“你什么意思?” 边辞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良久,眸色难辨。 他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岁饶眨了眨眼睛,口吻告诫,“我知道我很美,可你也不用……”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对方深沉的话给打断了,“……你脸脏了。” 她一瞬间止住了话头,“……” 所以,他看了她这么久,并不是因为她长的漂亮,而是因为她变丑了? 破防,就在那么一瞬间。 可边辞许是觉得还描述的不够清楚,右手轻动,一面眼熟的镜子面出现在了眼前,这还是岁饶当初丢三落四后,边辞捡回来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将镜子举起来,正对着岁饶的脸,“你看。”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自得,够细心吧。 镜子映照出了岁饶一身狼狈的模样,蹭了泥点和灰尘的衣服,以及脏兮兮的脸,跟个花猫似的,就连梳理的精致的发髻也凌乱不堪,跟个鸡窝一样,好几缕还附在了脸颊上,跟个乞丐婆没什么两样。 她一眼就看清楚自己是如何狼狈。 所以,她就是顶着这么一个尊荣跟对方聊了这么久的天?! 一抬眼便看见对方那一副做了好事求夸赞的模样,她忍了忍,咬牙切齿,“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边辞瞥了一眼她,小心道,“刚才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一见面,她便不停地开口,他也只能先回答她的话了。 这是嫌弃她聒噪? “你骂我?”岁饶不可思议,没等边辞反应过来时,她便一把将镜子扔到了他身上,语带哭腔,“你太过分了!” 说完,便提裙跑了。 接过镜子后,边辞茫然,怎么就骂她了? 不过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等边辞追上来的时候,岁饶已经平复了情绪,“跟上来做什么。” “我……”边辞话还没说,她便推他出门外。 他疑惑不解,这是干什么? 岁饶靠在老旧的门扉上,皮笑肉不笑,“我要换衣服,你跟进来做什么。” 听到“换衣服”三个字,他神色略微不自然,本想往里走的脚瞬间收了回去,下一刻,“啪!”的一声,门口被合上,差一点就打到了他的脸。 “记得看好门。”岁饶为不知道此地如何,至少有边辞在,她还是放心的。 边辞默默地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背过身去,看着天空。 不过他听力好,门内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清晰的传了过来,便是没有看到,他都知道对方到了哪一步。 哪怕隔着门板,他也依然觉得耳朵被烫了一下,带着酥麻之感。 门口传来动静,他立刻转回身,便见打理干净的岁饶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过一瞬,便恍若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瞬间收回视线,目不斜视,不过耳后却红了一大片。 岁饶见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不自觉蹙眉,这男人又是哪根筋抽了。 她没搭理他,而是环视着这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废弃的古园,多年没有人居住打理,渐渐的杂草丛生,房屋荒凉,颇有些人去楼空的意味。 没有人气的房间一多,莫名的令人心里发毛,一阵穿堂风吹来,又回绕,裙摆处被吹的凉飕飕的,岁饶最是怕鬼,她默念了几句佛家的经咒,同时朝着边辞靠近,目前为止,这里就他一个男人了,阳气最重。 在骨气和生命安全面前,岁饶选择了后者,一改斤斤计较的态度,不计前嫌的靠近再靠近。 边辞只觉得好笑,他一把将人圈了过来,省的她在哪里抖得比鹌鹑还厉害。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那一瞬间的恐慌似乎在退却,岁饶正准备说什么来缓和一下安静的氛围,便听到头顶上出来了男人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你方才的经咒念错了。” “……” 美色当前,他脑子里思考的就这个?说好的下半身动物呢? 岁饶又羞又气,既为他的不解风情,也为自己的魅力大打折扣。 “……闭嘴!” 边辞闻言,听话的闭嘴了。 这年头,说真话都不行了呢。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天色已晚,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了,岁饶带着身旁被她死死抱着手臂的边辞东挑西捡,要挑出一间不错的房间。 比起她的害怕,边辞神情闲适,在他看来,哪怕都一样,害怕?他没有体验过。 不过……看着旁边的姑娘担惊受怕倒是挺有趣的。 他瞥了一眼岁饶,嘴边噙着一抹笑意,在夜色的掩映下,不甚明显,从心而论,他很喜欢岁饶这么依赖他。 边辞或许忘了,他最初的想法是来偷偷看一眼人便离去的,可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恰在这时,一只肥大的耗子快速的穿过竹林而过,留下了一道诡异的黑影,岁饶本就疑神疑鬼,此刻一听到动静,她吓得一把松开抱着边辞的手,跳到了他的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腿则紧紧地挂在他的劲腰上。 “边、边辞!那是是什么!!” 猝不及防被就温香软玉扑个满怀,边辞一愣,只觉得一双手无处安放,他还没有过此种体验,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着岁饶就快要滑落下去,整个人惊恐的抓着他,边辞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赶紧托住她的身子,防止她滑落。 “是只耗子。”他语气颇为无奈,就这比耗子还小的胆子,她是怎么敢一个人来历练的。 看了一眼埋头在他肩膀上的人,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先下来吧,没事。” “不要!”岁饶才懒得动,有个人形移动代步的,她还走什么走。 说着,她一拍边辞的肩膀,吩咐道,“现在往前走一百米,去倒数第三间屋子。”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可配上她这副低低的声音,莫名显得好笑。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边辞倒也没有让她下来,“遵命,公主。” 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他都不自知的宠溺。 岁饶闻言,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有边辞在身旁,倒也没有多害怕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征服边辞这个高岭之花,一雪前耻。 嘶!当初沈荣荣说的那个“似有若无的勾引”是怎么来的,她没教过啊。 岁饶苦恼地皱着眉心,苦大仇深。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屋子里。 边辞指尖一弹,顷刻间,房间里瞬间灯火通明。 他又施了一个清洁术法,转眼间,落满灰尘的屋里变得干干净净,一如最初。 他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才将岁饶从身上扒拉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床榻旁,然后转身欲尤。 岁饶一惊,她快步上前,挡在了门口阻止他离开,“你去哪里?” 与此同时,双手从背后将房门合上。 边辞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看岁饶,又看看被她禁闭起来的门口,眼神古怪,“自然是去住另一间房了。” 男女授受不亲,便是喜欢岁饶,也不可如此唐突人家姑娘的清白。 “不行!”岁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走了我怎么办?这里这么阴森。” 边辞安抚道,“放心,我就在你隔壁,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的手臂越过她,就要强自去打开门口。 “就一晚。”岁饶请求。 “一晚也不行!”边辞拒绝,他又不是对她没有欲望,孤男寡女的,万一他一时没忍住做了什么逾矩的事情可如何是好,面对岁饶时他的定力一向是极差的。 殊不知,面前的岁饶巴不得和他有什么逾矩的事情发生。 岁饶见他是说不动了,执意要出去,心里暗恨,她突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低声唤道,“边辞。” 闻言,边辞动作一顿,怎么了? 她舔了舔嘴唇,突然一步步地朝他靠近过来,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子的岁饶很不对劲,就如同是饿很了的野兽正在看着落入落入陷阱的猎物。 对方一步步前进,他一步步往后退,不消片刻,便退到了床榻边缘,岁饶见此,突然一把上前,将他往后一退。 边辞一惊,想要离开,可岁饶已经逼近,他只能坐在床榻上,单手往后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语气冷了下来,颇为气恼,“岁饶,你在干什么!” 眼里充斥着无奈,却唯独没有对岁饶的厌恶,反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此刻都落入了岁饶的眼中, 对于他的话,岁饶恍若置闻,凝视着他半晌,突然语气笃定道,“边辞,你喜欢我。” 话音一落,便见面前的男人神色一僵,原本试探性猜测彻底变为了百分百的肯定。 岁饶也觉得恍惚,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无望的暗恋中,却偶然得知对方同样也喜欢这自己,这无异于是巨大的惊涛骇浪,却不是畏惧,而是惊喜,朝着她席卷而来。 暗沉压抑的乌云笼罩着的内心,陡然窥见了一丝裂缝,那一瞬间,阳光照射进来,驱散黑暗,带来温暖,春回大地。 她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如果是只有她一个在暗恋的话,她的处境一定是被动的,现在得知对方也喜欢着自己,岁饶仿佛一下子就掌握了主动权,底气十足。 染了寇丹的指甲慢慢地抚上了边辞俊美的脸庞,从上至下,一点点游弋着,带着刻意的撩拨。 “醉酒的那一晚,带照顾我的是你;沉听与我会面时,偷听的是你;我现在来历练后,来偷看我的也是你。”岁饶居高临下地触碰着他的下巴,却并没有捏住,只是不停地就留连着。 “……你说,能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心心念念,无条件的包容,可不是长辈对晚辈应有的态度,边辞……你看我的眼神可不清白 ~” 岁饶尾音上挑,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她可没有错过,当提到沉听时,对方眼中的不渝和占有欲,这绝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眼神,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感兴趣的女人该有的欲望。 岁饶愉悦地呵笑。 边辞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见岁饶将他的心思揣摩的挺透的,不过见她一副拿捏了他的模样,一时间就不愿意如她所愿。 他的声音切冰碎玉,“你想岔了,你于我而言,一直都如同晚辈……” 话未说完,便被岁饶堵住了唇。 岁饶听他尤自狡辩,一时很是气恼,也不管冒犯不冒犯,直接低头亲了上去,不想听到她不喜欢听得话。 她老岁家有一个传统,那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她亲上去的那一刹那,边辞瞳孔不自觉睁大,眼里带着震惊,他没想到岁饶这么大胆。 岁饶也是生手,她试探性的探入,却见他死死地坚守阵地,一点也不配合,顿时生气地一咬了他一下,趁其吃痛间从缝隙钻入。 两两相依间,陌生又致命的触感令边辞整个人尾脊发麻,此刻他还记得把人推开,不想岁饶也是个狡猾的,哪怕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洞悉他的意图。 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强自塞进手指缝隙中,与其十指交握,阻断了他的意图。 岁饶动作生涩,凭借着纸上谈兵的浅薄妄图指导另一个生手,却不知对方的眸色愈发暗沉,翻涌的欲望有如灭顶之势。 知道挣脱不开后,边辞闭上了双眼,放纵自己沉沦于陌生的情绪中,愈陷愈深,直至万劫不复。 最后,哪怕岁饶挣扎着松开了与之交握的手,他也没有再次挣脱,本就崩塌的理智在察觉到了她慌忙逃离的行为,顿时整出来禁锢于怀中的偏执。 他将手放在了岁饶的后脑勺处,往后一压,彼此更加亲密无间。 边辞是一个很会举一反三的天才,即便是这个完全陌生,没有涉猎过的领域,他也没有放弃过任何探索,孜孜以求,品味着树上桃子的清甜,不知疲倦。 大抵男人都无师自通吧,明明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他却比岁饶这个引导他的师父更青出于蓝,最后反过来,成为了弟子教导师父。 手!把!手! 可惜岁饶这个老师父却很没用,直撑不过去了,拼命地用力推开了他,见他还沉迷不知今夕何夕,她立刻气恼地喊道,“边辞!” 果然,男人就没有几个是定力强的。 她捂着自己发麻的唇瓣,生怕他又靠近。 边辞被她的一声喝令而又神志清明起来,回忆起方才的失控,他神色透着茫然,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岁饶喘息着,对此,她语气轻蔑,“不喜欢,也不知道是谁,方才抱着我亲的难舍难分……唔唔!”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防止她再说下去,“小点声。” 边辞拧着长眉,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大声怎么了,这里有没有人!岁饶不干,一把拿开他的手,“敢做不敢认,你还说你不是!” “是!我喜欢你!”边辞破罐子破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见岁饶愣住,他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说到此处,他心里只觉得烦躁,似乎有一股暴虐的情绪喷涌。 岁饶心里了然,大概知道他前段日子在纠结什么了,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她得意地从边辞身上离开,语气漫不经心,“诶,你急什么?我可没说要接受你。” 睨了一眼对方,她好整以暇地往旁边一坐。 边辞被她一噎,这是在说他自作多情是么。 岁饶一向胆大,她摸了摸红唇,继续道,“况且,你技术这么差,我还真没想到。” 她语气微妙,这个莽撞的家伙,她现在还觉得被牙齿磕的生疼。 回应她的,是一阵静默。 许久,男人不死心的询问,“真有这么差?不可能!” “岁饶,我跟你说……”说到这个,他话倒是多了起来,一反常态的缠着她要解释清楚,倒是忘了要离开。 岁饶叹了一声,男人……哼! 第37章 不夜之城。斗篷女子。 岁饶不打算和一个执着于证明自己能力的男人,大半夜秉烛长谈。 见他忘记了要住隔壁的念头,她也就没有逗他,刚才的意外之喜足够她高兴了,不过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收拾好后,她往床里侧躺下后,见他还直挺挺地站在床前,神色纠结。 岁饶兀自盯了他半晌,突然,她笑了开来,一只藕臂从被子里伸出,朝他勾了勾手指,“躺上来,我就认真听你解释。” 也不知道男人为何对于这方面如此执着,不过,也正给了她一个借口。岁饶若有所思。 闻言,边辞久久没有动。 他语气迟疑,“这不太好吧……” “不是说不喜欢我么,连和我躺一起都扭扭捏捏,还是说……你在骗我?”岁饶语气引诱,目光灼灼。 烛光明耀,边辞只觉得她美的犹如山林间不问人世的妖精,一瞥一笑,都带着毒,明知道对方是何意图,他还是傻傻的上钩了。 不过,他又拿出了一条被子,躺了进去,哪怕两人同在一张床,也碰不到对方。 德行! 岁饶冷眼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宛如死守清白的黄花大闺女,而她就是那个觊觎人家美色的恶霸!流氓! “怎么了?”见她看着自己,边辞还以为他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不自觉就往身上看去。 头一次和女子躺在一处,即使隔着两层被子,那也是同一张床,狭小的空间里似乎都被她身上的月粼香给覆盖,让他不适的同时,又无法挣脱。 岁饶见他始终看向床外,突然不想就这么躺着了,她坐起身来,话里带着好奇,“你是不是怕我……?”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头墨发位置为发生了变动,一部分在背后,一部分落在了胸前,但都无可避免的,很凌乱,都是她方才乱蹦弄乱的。 不施粉黛的岁饶有别于白日艳光四色的美,清丽,婉柔,不过,边辞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还是很想将她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凌乱的样子看着怪难受的。 听到她的询问,边辞总算是施舍了一个眼神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嗯。” 说又说不过她,耍流氓也耍不过她,确实让他心生防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没想到他这般诚恳,岁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想来很是开心,“所以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见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边辞抿了抿唇,暖光的光晕映入清冷的眼底,令他多了几分人气,许是觉得有点是羞耻在身上,他低声道,“男人出门在外要小心。” 悦耳如弦的声音低低沉沉,恍若弹奏了一曲稍纵即逝的琴谱,透着急促,生涩。 “……” 此言一出,岁饶脸上的笑意散了散,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只能讪讪一笑,生硬地转移话题,“很晚了,歇息吧。” 边辞剑眉一挑,却是没打算放过这一茬,“你还没有听我解释呢?” 解释什么?岁饶一愣,瞬间回想起来,怎么现在还惦记着这件事? 她本想搪塞过去,却撞进了对方那双带着促狭的眸里,笑意清浅。 意识到被耍了,她手轻轻一弹,几道灵力便飞了出去,将烛火给灭了,“睡觉。” 见身旁地动静渐渐消失,边辞侧头看了她一眼,旋即也合上了双目,睡了过去。 …… 岁饶和边辞第二天便离开了。 他们没选择御剑飞行,而是选择乘坐马车,一路悠哉悠哉的,总归不急于一时。 岁饶正在掰橘子,嘴也没有闲着,“棠里那边怎么回事儿,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往那边去?” 前不久就收到韩子高的消息,让她前往棠里,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没有说,除了他之外,黎空等人也前往,可见事情的严峻性。 闻言,边辞端坐着,一半的身子隐藏于暗处,一半暴露在光线中,半明半暗间,岁饶竟看不透他眸里的情绪。 “棠里进来魔物猖獗,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各大宗门皆前往镇压。”话至一半,他黑眸微眯,里面带着讳莫如深,“最重要是,浊气不知为何,在这个以‘福泽绵长’为着称的圣地无端蔓延开来,造成人心惶惶。” “所以,你是准备去镇压魔物?”岁饶小心地将橘子皮剥好后,又细细地剥着那附在果肉上的白色脉络,细心程度,与她怀里的小魇兽吃灵果有的一比。 边辞将小魇兽抱了过来,摸了摸它的脑袋,摇了摇头,“非也。” 嗯?岁饶动作一顿,看向他,此话怎讲。 边辞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询问,“你可知你与四大至宝渊源甚深?” 岁饶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边辞对于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初见你之间,我便得到天道预警……”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继续道,“预警里昭示着你与四大至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唯有你,才能寻找到它们。” 而今,四大至宝只得其一,还差三样。 岁饶一怔,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沈轻蕊的女主光环么? 不死心地试探道,“你确定是我,不是别人?”说不定记错了呢。 边辞肯定点头,“确实是你。” 她若有所思,想起了彼此初见,“所以,你一开始对我和善,也是因为这个因素?”包括后来的可以接近。 岁饶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她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见她蹙眉,边辞朝窗让侧了侧头,也因此,流畅优美的侧脸线条彻底的暴露在了岁饶面前,令她一饱眼福,不得不说,这男人还真是礼极品! 面对她的猜疑,边辞神色坦然,“我承认,一开始是有这么个原因,只与你不过相处下来,皆是出于本心。”不然也不会对她动心,一步步沦陷而不自知。 闻言,岁饶垂眸将橘子掰开,想象成这是对面这个狗男人,心里恶狠狠的,哪怕是事实,他就不会编一编好听话哄一哄她么。 她将一瓣果肉递到了他的嘴边,“张嘴。” 边辞在她的目光之下,乖乖的将橘子果肉吃了进去,长长的睫毛因他垂眸的动作而扫下,不似抬眼的凛冽,带着与他气质不相符的温顺。 他将橘肉咀嚼着,心里暗暗笑了笑,酸酸甜甜的,倒也还行,不过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口味,倒是他面前的女子喜欢。 “还不错。”边辞夸赞道。 他又看了一眼桌面上堆叠如小山的橘子皮,以及那白色脉络,“不过不可多食。” 从今早开始,他就没见她的嘴停过,视线在她身上巡视了一圈,微皱眉,怎么天天吃这么多,还喊着饿,这身体还是这么瘦的,也不知道吃去哪里了。 岁饶不理会他的话,“那这和你此番前来有什么关系?” 边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自然是和至宝下落有关了。浊气不会无缘无故泄露,一定是有人在打它的主意,据我推算来看,唤魂铃和溯灵珠便在此处。” 带上岁饶,除了是不放心她,也是为了更容易找到它们的下落。 边辞眼中寒芒乍现,许是怕吓着岁饶,他很快便敛了敛神色。 棠里是位于四极海域中央的浮空岛,以海域中的灵气为支柱,常年悬浮于海域上空,是名副其实的不夜之城,除了早以退守魔域的魔族,此处不论是凡人,修士,还是妖等都能够畅通无阻,繁华富庶,受欢迎程度为天衍大陆之最。 “棠里……相传上古时期,有一位神女与爱人相识于海棠林中,后爱人死去,神女伤心欲绝,为爱人种下了无尽海棠树,象征着他们的爱情。”岁饶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很好听。 边辞话里的魇兽不耐烦,灵果啃完了,它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没忍住对着没良心的主人叫唤着,岁饶觉得它真是一天迟十遍,跟喂不饱一样,也不知道像谁。 “别吵哦。”她竖起了一根食指摇了摇。 无奈的看了岁饶一眼,边辞拿出了一瓶灵露,递给了魇兽,让它自己抱着喝。 岁饶将小魇兽放在了桌面上,让它多晒晒太阳,对它身体好。 “旺财,听话。”她笑道,见它四仰八叉的,还去揉了揉它雪白的小肚子,软乎乎的,带着一股子温热。 引得旁边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 虽说听过数次这个名字,可没当再次听到的时候,边辞都会心情复杂,好端端的上古神兽,为何早起一个如此像狗的名字? 他不是没问过岁饶,彼时她给出的:贱名好养活。 小魇兽的父母都去世了,岁饶想着,它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如此才不辜负它父母的良苦用心。 可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是个取名废的事实。 刚抵达棠里,岁饶遵从自己的意愿,挑了这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海市客栈。 海市客栈布置奢华,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壕奢的气息,纸醉金迷,穷奢极侈,明摆着能进入这里的客人皆非身无分文之人,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此人身份特殊,或可减免。 这里经过无数个百年的完善,已经相当的完美,这里不仅是住宿之所,还有着大大小小的用处,拍卖,典当,娱乐,赌博,比试……客人需要的东西,他们几乎都能够提供。 客栈高百尺,直入云霄,耸立在悬浮于苍茫海域半空中央的棠里中间,是最醒目独特的标识,白天安静如沉睡的巨人,一但夜幕降临,同福客栈这个多眼巨人便被众人的欢声鼎沸的唤醒, 从下至上,巍巍高楼里的白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呈螺旋式上升,以令人惊叹的目光蜿蜒而上,直破苍穹,一直至顶端,那一瞬间,整栋楼都白的发亮,耀眼刺目,却只短暂的停留几息后,顶端的白光骤然变色,成为了暖光的明光,再一次从上之下,以一种决绝的方式一整层一整层的往下变色,不再有方才的蜿蜒曲折,富丽堂皇的金色暖光覆盖了整栋高楼。 棠里和海市客栈的命运始终相连,无棠里,不海市;无该死,不棠里,天衍大陆只认此两物,缺少任何一样,皆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不夜之城。 棠里不夜,海市不夜。 “掌柜的,有客来啦!” 伙计见边辞带着被帷帽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岁饶往柜台走来,观此二人气质不俗,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忙用手臂推了推正沉浸于拨算盘的掌柜一下,低声道。 掌柜的最近被几个没脸没皮的破落户弄得心烦,蹭吃蹭喝,还把他客栈许多名贵的物品给损坏了不少,要不是因为是堂伯父见他们落魄,一时心软介绍过来做帮工的,他早就将二人扒了皮了,居然敢在他这里吃摆脸色? 可问题是,他的堂伯父都过来向他求情了,掌柜自小没爹没娘,都是堂伯父这个拉扯着长大的,是他当成亲父一样孝敬的长辈,哪里能驳了他的意愿?哪怕堂伯父肯定会无条件现在他这一边,掌柜的还是不愿意他老人家有任何心烦。 所以,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人找了个由头扫地出门后,跟个孙子一样不时上门催债,却又不能动粗,可不把他气的大动干火了么,凉茶都喝了几大碗,嘴角还是起了燎泡。 此刻被小伙计一推,让他瞬间忘记算到哪里了,掌柜的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而看向岁饶他们。 多年来的经营,形形色色的客人掌柜的是见过无数,这也让他练就了非常毒辣的眼光,只一眼,他便看出了二人的不寻常,有些人,哪怕是青衫白布,都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贵气。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一声不吭,单单就站在那里,都让他有一种膝盖一软,忍不住下跪叩拜的冲动。 掌柜的心里一凛,瞬间收起了不耐烦,堆着一脸笑意热情的询问,“您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边辞不会搭理此种俗事,闻言,默默地站在一旁当壁花,只因旁边的岁饶是个有主意的,她喜欢将一切事情都自己安排好的感觉。 “住店。” 岁饶上前一步,边辞很有眼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给这位主子腾出发挥的空间。 掌柜的看不清岁饶帷幕下是何面貌,但单丛她那把嫩如莺啼的嗓子中,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副美人图,他可以断定,面纱下的女子一定是个绝代佳人。 此刻见边辞退守一处,便知做主的是这个姑娘,他摸了摸胡子,又问,“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岁饶脱口而出,“自然是你们楼里最贵最上等的房间。” 闻言,掌柜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一阵狂喜,这是有大生意了,海市客栈住店价格昂贵,按照时辰多少来定价,越楼层越往上,价格越贵,顶楼,往往卖出了天价,要知道,即便是在棠里当地,也没有几个人是能够付得起此番价格的。 掌柜的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知姑娘要几间? 岁饶和边辞难得地有了默契,对此,异同同声地开口。 “一间!” “两间!” 前者岁饶,后者边辞。 话音刚落,岁饶和边辞齐齐地对视了一眼,突然又改口。 “两间!” “一间!” “……”,所以,到底是几间?掌柜的被他们前后不一的口径给搞晕了。 两人好长的沉默着,许久,岁饶隔着面纱狠狠等瞪了一眼边辞,搞什么乱! 她语气坚决,“一间!” 说完,便扔下定金,在伙计的带领下,一把拽着边辞的手离开了。 掌柜的沉思,这是他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又继续拨弄着算盘,不时就晃一下脑袋,唉,都是情趣啊…… 行至一半,岁饶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怎么了?”边辞道。 岁饶抬了抬下巴,语气理所当然,“我渴了!” “想喝什么?”他又接着问道。 岁饶;“橙汁。” 边辞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拿。” 说着,他便转身,往右拐。 就在这时,他又停下脚步,回过身叮嘱着,“别乱跑,乖乖跟着伙计去房间,我去给你拿橙汁,嗯?” 低沉醇厚的声音犹如杀人的利器,此刻被他大材小用,就跟哄小孩子一般。 岁饶心里吐槽了他几句,不过还是听话地点了头,帷帽跟着上下晃动。 边辞这才满意离去。 “姑娘,你夫君对你真好。”伙计目睹完全程,对岁饶感慨了一句。 见岁饶和边辞同住一间房,他这么认为也不奇怪,岁饶帷帽下的唇角勾起,对此也没有反驳,就这么任由他误会下去,“确实如此。” 伙计:“夫人好福气。” 岁饶笑笑没有说话,是啊,不过可惜的是……她是假的。 正走着,前面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一个女人,身披黑色斗篷,大大的兜帽将其正张脸却遮掩在了里面,只留下了一个欲露不露的下巴,其余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岁饶一开始没有注意对方,只见其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可能是太急切了,在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岁饶的肩膀,将她撞的往旁边一歪。 隐约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香,很独特,也很好闻。 女人动作一顿,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及时扶住了岁饶的伙计,朝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人呐,撞了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伙计是一个热心肠的,岁饶揉着被撞疼的肩膀随意地道了一声,无事,他才止住了话头,殷勤地送岁饶到了房间门口。 “姑娘,就是这了,您有什么吩咐,按一下铃铛,就会有人来处理。”伙计走之前补充了一句。 岁饶没有什么意见,“好的,多谢了。” 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说不出的悦耳。 “不用客气。”伙计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红着耳朵离开了,乖乖,这个姑娘真有礼貌。 等离开了岁饶的视线,他在转弯的时候,没多看路,一时间刹不住脚步,直直地撞上了墙壁,一时间头眼昏花,引来一旁的伙计和婢女们的嘲笑,胆子大的,哈哈大笑,胆子小的,则一个个窃窃私语的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伙计脸色更红了,匆忙离开了此处。 岁饶对此一无所知,她推开门走进去后,一转身,便关上了房门,在合上房门后,动作突然一顿。 她下意识地皱着眉,只不过,那个女子身上似乎有一道似曾相识的气息? 岁饶回忆了几遍,都没有找出相符合的要求,心里否决,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 这么想着,她便走到矮榻上躺下,本来只打算闭目养神,却一个没注意,睡了过去。 第38章 世界意志 岁饶睡醒时,便见边辞正在逗着魇兽,小小的一只幼崽被他支使的团团转,只见他慵懒地吩咐,“旺财,才毛笔拿过来。” “吱吱!” 明明是一只魇兽,却因为一只耗子,它居然学会了这般叫,也不知丢的是魇兽一族的脸,还是她这个主人的脸! 岁饶嘴角一抽,心里不是很想承认,这是她养出来的玩意儿。 魇兽欢快地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书桌的另一边去,用嘴咬着一支沾了墨水的毛笔,朝着边辞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有奶便是娘。它知道,这是个会喂它喝好喝的灵露的俊美男人,比只会给它啃不熟的,过夜的灵果的主人要好。 也因为如此,哪怕对方身上散发着如临深渊的危险,看着很不好相与,它还是像想讨好他,不想再吃千篇一律的灵果了。 这是想着,它也是这么干的。 小短腿跑的一颠一颠的,吸满了墨水的毛笔被它胡乱地将墨水甩出,桌面上到处都是墨水,有一些还溅到了空白的纸张上,它也没有幸免,不仅嘴角周边黑了一圈,便是身上的白毛,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黑点,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黑白斑点兽。 它将毛笔送到了边辞跟前,边辞接了过去,笑意清浅,“乖。” 手指轻点,它身上的脏污瞬间消失不见,一如既往的漂亮,仿佛刚才岁饶看见的只是错觉。 “吱吱!吱吱!” 说完,便见魇兽乐颠颠地跑回自己的小窝里去,心满意足地开始呼呼再睡,抱大腿又成功了一步。 岁饶不忍直视,觉得这崽子忒没良心,也不知道是谁,永远给它留着宵夜,那些灵果不好吃么,上赶着去献殷勤。 她就这么抱着双臂,想看看这个促狭的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注意到她。 也没让她等太久,边辞搁下毛笔,余光便瞥见她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 边辞神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岁饶一直现在那里看着,不过他反应快,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为遮掩什么,又将刚搁置下的毛笔又拿了起来,提笔勾画着什么,动作快速,一气呵成。 岁饶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以为他在糊弄自己,不禁生起了兴致,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要做什么呢?” 边辞言简意赅,“画符。” 棠里因魔族之故,浊气蔓延,他必须去查看浊气的源头,及时封印,不然任其发展,只怕是后患无穷。 “看不懂。” 岁饶往他画好的符箓上看去,只见上面画着繁复的图案,一堆的线条构成的符箓让她盯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只能诚实的摇头,这一堆鬼画符,便是给她一年,也学不会。 “学艺不精。”边辞记得她可是学过一阵子的,不过也没有要求她必须会,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她就不是这块料! 岁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没有反驳,说到这里,她又试探性的询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攻击性强的符咒?” 趁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有,她要准备一些防身,打不过的时候便往对方一拍,保准能够有用。 边辞都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想法,“没有,不过我可以画给你。” 岁饶眼前一亮,双手往桌面上一拍,“好!” 回答的干脆利落。 桌面也被她大力的一巴掌给震的晃动着,边辞没看她,视线反而落在了一旁的砚台上,意有所指。 磨墨? 岁饶不确定地拿起墨条,试探性地磨了几下,见他没有阻止,才放下心,早说啊,还以为是什么事! 卷了卷袖子,她殷勤道,“来,我给您磨墨!” 边辞不置可否,将毛笔再次拿了起来,满足了她这个要求。 在他画的时候,岁饶便看着他,见他即便被人盯着也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稍落了一下视线,放在他衣服身上,这一看,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你都不怎么穿白衣的?” 她低声念叨,“我还是觉得你穿白衣更好看。”又仙又冷,就像是高台之上的神明,不惹尘埃。 垂眸的岁饶并没有注意到男人陡然顿住的手,因这一停顿,笔尖的墨水便将画至一半的线条泅湿一小团,生生破坏了一张即将成形的符箓。 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他手指轻动,不动声色地将这张毁坏的符箓团起来,往旁边一扔,又抽出了一张全新的符纸重新画。 全程默不作声,想来是对此事不甚在意。 岁饶不过是随口一句,便没有再说,见他速度快,要让得寸进尺地让他多画了几张。 见她眼巴巴的,边辞又给她画了另外几种符箓,还有保命用的,希望她别作的太死。 画好后,跟她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他还有事要去做,不能久留。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在岁饶的房间里设下了一个结界,只要岁饶不离开房间,任凭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在房间里和她动手。 最近棠里不太平,岁饶被边辞耳提面命不得离开房间半步,让她好好修炼,想来是察觉到她在一个阶段停滞太久了。 她也想啊,可惜也不知为何,修为就是不得寸进。 修炼也没用,闲来无事,她又想起了空间里放着的那颗造梦珠,又拿出来看了又看,也不怪她,实在是它太漂亮了,总有一种,在越看越美的感觉。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怎么平日里暗淡无光的造梦珠,突然之间变亮了这么多,而且随着越靠近棠里,它越亮。 奇了怪了? 岁饶觉得棠里此地,处处都透着诡异,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想到头疼,她也不想再为难自己,放造梦珠往木盒子一放,便传音给黎空他们,告诉他们自己的消息。 说完,她不知为何,便困意上涌,不同于以往的疲惫,她感觉到的更多是昏沉,明明方才睡得已经够久了,为何还会如此。 没等她思索出个所以然,便睡了过去。 一片黑暗中,岁饶仿佛处在另一个虚幻的空间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亮光,她突然不要命地狂奔过去,本以为会看到曙光,不想是坠入了一场梦境中。 岁饶仔细辨认,才发现她也是故事里的主角,不!或者说是另一个“岁饶”。 这是原书的剧情,在岁饶还没有穿过来之前,原主一直如同原剧情一般,将所有的坏事都做了个遍,最后惨死,尸骨无存。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不停地诱导着她,“你看,你都这么悲惨了,他们凭什么还活着,所以啊……为何不让自己变得强大一点?” 岁饶禁闭双眼。 不等她回答,那道声音又道,“汲取浊气,你就会变得更加厉害了,任何想对你动手的人都将受到应有的代价,你就不想体会一下权利地位在握的感觉么?” 她的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挣扎,那道声音又不放弃地继续鼓动着,“汲取浊气吧,然后你……” 岁饶却骤然睁开眼睛,“然后我就会像原书一般,死于非命,不得超生!是吧,世界意志?” 她的嗓音冷到极致,心也静到极致。 那道声音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被拆穿,也不装了,声音毫无起伏,“……你是如何猜到的?” 岁饶冷笑,“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想我死!” 闻言,世界意志却诡异地笑了起来,语气古怪,“那可不一定哦……”或许有一位不可说的,更想让岁饶死。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世界意志语气嘲讽,笑她的天真。 岁饶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方可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话里似是而非,“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见她身体紧绷,眉宇之间全是厌恶,世界意志还好心的安抚道,“别紧张,我可没有要对你动手的意思。” 它既盼着她好,又最盼着她不好。 无论岁饶是死是活,世界意志都能接受,从始至终,它除了警告岁饶不破坏原有的剧情之外,就没打算对她动手,而是看着她一步步地打破剧情,又不停地挣扎在其中。 这样,不是很有意思么? 比起岁饶按照它规定好的剧情按部就班的死去,世界意志却更想看到另一种可能,一种它都不敢奢望的可能,如果她走出了另一条路,它相信,未来,岁饶绝对会感激现在的自己。 世界意志说的话越来越令岁饶摸不着头脑,她保持着沉默,尽量不去发声。 许久,双方都沉默了下来,漆黑的空间中只剩下了死寂,岁饶看不见那个虚幻的世界意志,能听到的,唯有自己平稳的呼吸声,此刻再如何紧张也没有意义,还不如保持冷静。 她没有出声,对方也不恼,反而静静地等待着岁饶的反应,像是她的另一部分一样,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岁饶心里微恼,不过却强自忍住,她听到自己冷声反问,“你今晚将我带到此处的意义是什么?” 早已做好准备的世界意志,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它反应也快,“……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和你聊一下。”毕竟此方世界,在能和它无障碍沟通的也只要岁饶了。 “……”岁饶心情复杂,就这?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和世界意志仿佛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一般,她心里这么想着,下一刻,它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无语,心情不错,“哦,还有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要随意动男女主哦,至少不是你亲自动,不然遭遇反噬的就是你。” 话里带着意味深长,仿佛洞悉了岁饶所有的计划。 本来它是想要让岁饶像原计划一样入魔而死,但在前一刻,它突然改变主意了自然不介意好心提醒一番。 岁饶闻言,心脏猛地一跳,它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去取黎空和沈轻蕊的心头血? 语气稍滞,她语带试探,“我为何回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和你有关?” 岁饶一次两次问出的问题都在它今晚的设想之外,世界意志这一次沉默了许久。 从它的沉默中,岁饶知晓了答案。 她眼里划过了一抹精光,又接着问,“你为何执着的想逼我入魔,甚至是死?” 如果说它想维护原书情节不崩塌,从而维护它的存在,为何从它对那黎空和沈轻蕊那已经朝着脱轨而去的情节始终不加干预,明明有能力却不在意,反而是对于岁饶的所作所为都抱有很强的目的性,仿佛一早就定好了她的生死,一直想往最初的结果推动。 这不得不引起她的深思。 世界意志还在沉默,她询问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不会问出什么结果,可就是想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怒气发泄到对方身上,明明她前世生活的好好的,突然被不怀好意地带到了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灵魂,只能任由对方操控。 对于未知的恐惧令她一度恐慌。 “呵……” 空旷的密闭空间中,属于世界意志那独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面对岁饶的质问,它慢悠悠地反问,“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见她不语。 又道,“别紧张,不会害了你的。” 世界上,会如此为她殚心竭虑的,也唯有它了。 许是兴致寥寥,不等岁饶再说什么,它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夜深了,好梦。” 话音刚落,整片黑暗的空间瞬间破碎,岁饶被一股力量带离。 床榻上,岁饶正在做梦,梦里除了世界意志,还反复回放着她刚才看到的原书结局,她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不停地往下流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等等”“给我回来”“不想死”等字眼,持续了许久不停。 白皙的脖子处,却一反常态的出现了几道黑色的纹路,缓慢的生长着,大概长到了一寸,便停止了生长,静静地错留在脖子皮肤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纹上去的黑色枝丫,细细的,在夜色下,几乎很难让人注意到。 一个翻身,发丝又遮挡了一部分,黑色纹路若隐若现,不过几息,又悄然褪去,消失不见。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颈脖,只觉得凉凉的,却在摸上去后,什么都没摸到,嘴里不住的呢喃了一下。 “吱吱……” 魇兽幼崽在睡梦中被饿醒,可恨周身的灵果都被它吃光了,待察觉到床榻上的主人似乎在做梦,还睡得很不安稳,它眼前一亮,便饿得将她的梦给抽离。 魇兽以梦为食,得以忘忧。 哪怕它还小,也拥有同刻于骨髓的本能。 梦境抽离,岁饶渐渐得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身上滋生出的汗水被小魇兽吐了一个水泡泡过去,“啪”的一声,水泡泡破裂,她身上的汗渍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干爽,陷入了睡眠中。 这是它在为主人清洁,不过还小,只能通过吐泡泡来进行。 一小团梦境朝着魇兽而去,它兴奋的刨了刨后脚跟,它有东西吃了! 恰在这时,岁饶眉心突然一烫,一个红色光点突然出现,快速地越过了床幔,往床榻外的被魇兽抽离出去的梦飞去,毫不犹豫就冲了进去。 红色光点在梦境中停留没多久,便出来了。 魇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是要和它抢梦吃,一时间龇牙咧嘴。 红色光点绕着它转悠着,逗它不停地去追它,等魇兽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趁其一个不备,“嗖”的一下,钻到了造梦珠中。 岁饶将木盒子打开后,忘记合上了,这才让其暴露在空气中,也给了红色光点闯进去的机会。 造梦珠本就亮,因它的进入,亮度更上一层楼,不过下一刻,便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魇兽这边,被耍的团团转,头追头,尾追尾,生生将自己绕晕了。 等发现红色光点不见了,它整个兽都懵懵的,不明白怎么就不见了。 它瘪了瘪嘴,倒也还记得肚子饿的事情。 连忙将梦团子一口给吞了,才吞下去,它便饱了,小小地打了一声嗝,重新趴回了窝里,轻甩尾巴,咕噜噜的又睡了。 至于刚才的事情,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等它重新闭眼之后,造梦珠又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里面似乎快速地游过了一道残影,看形状……似乎是个狐狸? 第39章 召唤 岁饶醒来后,便见一向嗜睡的魇兽幼崽此刻正眼巴巴地蹲在床头,垂落在床榻下的尾巴不时摇晃几下。 一见她醒来,便“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她默了默,总算是知道刚才脸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都是给它给舔醒的。 她故作生气,捏了捏它垂落在外面的尾巴,“旺财!你要记住了,你是魇兽,不是一只耗子,不要学它叫!” “你可是我的门面,可不能再如此了!”她总觉得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不过看它那副蠢萌的模样,大抵是没有听懂的,与它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岁饶忍不住,仰脸扶额,这大概也是报应,带回来一个主子。 魇兽确实听不懂,照旧“吱吱吱”的,一整个房间就它最闹腾,让岁饶有一种错觉,四周似乎多了很多耗子,将她湮灭在其中。 又掐了一把魇兽,拿出一瓶灵露放到了它的爪子上,便打发它离开,这还是边辞留下来的。 正准备打坐修炼时,魇兽却一反常态,死死地抱着灵露瓶“叽里咕噜”地诉说着昨晚的事情。 因为结契缘故,尽管它还不能口吐人言,岁饶却能听懂它在说什么。 “……你是说,昨晚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围着你许久后,又消失不见了?” 从它零零碎碎的话语中,岁饶的脑子很快就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不过心下微妙,居然会有东西闯进来? 不可能! 她下一刻便推翻了猜想,进来是不可能进来的,有边辞设下的禁制,除非……它本身就一直在房间里。 就是这样!魇兽坐在榻上抱着它的大尾巴,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惊喜,以及对岁饶浓浓的崇拜,主人真是个大聪明! 得到魇兽肯定后,岁饶眸光闪烁不定,红色光点到底是什么? 她拿不准,也不确定,只能去寻找一直没有出声过的系统。 “系统?系统?”她呼叫着系统,却许久不得对方的回应。 就在她以为出什么事的时候,脑海中才弱弱的传来系统的声音,“…我在……” “滴”的一声,系统重新启动完所有的装置。 自昨晚世界意志有意与岁饶交谈时,它便被对面有意屏蔽了信号,与岁饶断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显然是一直清楚它的存在。 直到一个时辰前,它才恢复正常,那堵将它屏蔽的厚墙突然间消失不见,才得以出来。 系统知道,是世界意志放它出来的不然它可能要一直困在里面。 听了系统的叙述,岁饶的脸色越来越冷,又是世界意志,它到底想干什么! 提起对方,岁饶的心情是好不了,没有系统的帮助,她在许多事情上就很被动,看来世界意志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什么不想害了她,分明巴不得她死! 岁饶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敌在明我在暗,如今修为更是停滞不前,她眸光黯淡,一瞬间复又坚定,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感觉到手中温热温热的,又带着点潮湿,她垂眸便看见魇兽在舔舐着她的手背,兴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低落,它无声安慰。 见岁饶看过来,它还眼神亮晶晶的就夸奖。 岁饶很是动容,手缓缓的伸了过去,看样子是想抚摸它一下。 下一刻, 她一把揪住了魇兽的耳朵,语气不无警告,“岁旺财!下一次不要随便吞了我的梦境,不然就把你丢进小黑屋,不给吃不给喝!” 魇兽身子抖了抖,见她脸色黑黑的,不敢玩闹,只能乖巧的点头,它知道了还不行么。 岁饶揪住它耳朵的力道本就不重,见她脸色回转不少,魇兽瞅准这个空子,立刻抖了抖被揪住的小耳朵,脱离了她的掌控,抱着那瓶灵露跑开了一些距离,确认她不能碰到自己。 她倒也没有阻止。 魇兽若是用吞食她的梦境,她怕哪一天会被有心人利用,届时对她会很是不利。 岁饶轻吐一口浊气,便闭目开始吸收灵气。 棠里位于苍茫海域半空,是为绝佳位置,又以浑厚如海的灵气作为支柱,自然最是不缺灵气。 而海市又正处于棠里中心,更是灵气充沛之处,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底下被往下汲取,通过棠里中心的聚灵阵眼,源源不断的往上供给,而这海市,便是灵气汇聚分散之处,它就位于阵眼。 无怪这么多修士宁愿花费巨额财富也要来海市处呆着,增进修为比之他处要来的容易不少,不过也不是什么修士都能来的,没有一定的家底,连门都进不了。 岁饶运转着体内的灵力,尝试着再试一试,丰沛的灵力开始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身体,本以趋近干涸的丹田陡然被灵力填充,那种感觉似久旱逢甘霖。 虽然现在汲取的灵气对于她的身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却也足够令人欣喜,至少说明了她身体没有问题,还是可以修炼的。 她心里也惊愕不已,本以为还会是老样子,再多的灵气进入也不能吸收,不想这次又有了不同。 困扰多时的问题突然被解决了,怎能不诧异。 不过她却没有停止修炼的打算,不停地运转着周身灵力,巩固着她落下的修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了修炼是多么的好,不禁为过去的懒惰而多有羞愧。 棠里魔族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她不能成为累赘,如此势必会拖累了大家。 …… 此时。 棠里另一处——碧云山。 最近,莫名出现在棠里的魔族都在蠢蠢欲动,似乎还是浊气的出现有着莫大的关系,惊动了各大宗门,天极宗作为宗门之首,也是天下表率,去镇压魔族,维护棠里义不容辞。 黎空本带着韩子高和沈轻蕊两人赶往碧云山,才刚到,韩子高便因为宗门一些事情需要到他,又匆匆往回赶。 才刚落地,便碰到了前来支援的温珂,见到黎空,她神色一亮,急忙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师兄!”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她已经很久未见黎空了,突然之间碰到,怎能不令她欢喜! 不过黎空身后的沈轻蕊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只觉得出门时就应该看黄历,没成想还真让这女人逮着耗子了。 呸!她才不是耗子! 沈轻蕊没想到还把自己给骂了进入,脸色又黑了一瞬,怎么自己越来越蠢了,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不想被温热眼尖地瞥到了,心里暗恨,却又不能做什么。 鉴于上一次的事情,黎空对于这个师妹也是没有好脸色,见她叫住自己,虽然停了下来,不过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过来了?” 他记得,其他宗门约定出发的时间可是三日后,药谷也是。 温珂闻言,难得正了正神色,没有一味的记挂着刚才的拈酸吃醋,“师尊教导过,凡事皆以天下安危为己任,遇难而出,逢危而救,方是不负道心!” 她虽然心眼小,不过还是懂得是非分寸,“师兄既然都来了,师妹焉能有落后的理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魔族动荡,势必危及修仙界,尤其是在涉及浊气的问题上,如果修仙界都保不住,更谈和儿女情长,只怕是药谷也不复存在。 提及先师,黎空也想起来这位慈善的老者收他们为徒是,最先教育他们的,便是这一句话。 也因此,他看向温珂的眼里多了些温度,赞许道,“师妹有心了。” 温珂笑笑,并没有应声,这不过是她的责任所在罢了,哪里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心情一好,她心态倒是放平和了一些,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的沈轻蕊。 对于沈轻蕊,她倒是难得地放下了成见,见她修为尚浅,远不及韩子高,想了想,便将一个护身法器递给了她,“拿着吧,可别到时候受伤,怪罪我了。” 她语气淡淡,不过出发的心是好的,上次是她做的太过了,便当做赔礼了。 黎空也是清楚这一点,才在沈轻蕊询问的目光中,点了头,应允。 倒也没在纠结于先前之事,就算发作业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沈轻蕊倒也不是不明事理,她道了声谢,朝将其接了过来。 三人倒也没有再废话,而是御剑赶往碧云山深处,时间紧迫。 碧云山并不是只有一座大山组成,而是由无数大山拱卫着中间更大的主峰而成,群山围聚,便也被棠里直接成为碧云。 山势险峻,地势错综复杂,还生存着物不计其数的灵兽,妖兽等等,他们经过的时候,要万分小心,不能惊扰到它们,如果它们对此发生暴动,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顾忌太多,他们的速度只能被迫慢了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赶往碧云山深处腹地的途中,目的地早以迎来了一位来客。 正是边辞。 碧云山是浊气的爆发点,他此刻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太多,主要还是将浊气给封印住才是关键。 略略看了一眼,大致确认了情况。 只见他两指合并,瞬间化作了一道利刃,对着张开的左手手掌滑下了深深地一道血痕,一瞬间,金色带着灵力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溢出。 他的脸色顷刻间便苍白了下去,几近透明,却始终没见他眉头动过一下,痛苦已经是家常便饭,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 以血为引,双手快速结印,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还没有看清楚,便见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原形法阵,散发着和鲜血一样的金光,不停地旋转着,里面的符文带着带着一道道枷锁,只为束缚着什么。 他的手往上一挥,本来直径不足两米的原形法阵突然离开地面,往上上升着,法阵的范围越来越大,上头的阴影直将主峰覆盖住,符文不停地流转着,道道枷锁变大,金色光芒愈发旺盛。 “封!” 时机一到,边辞便将阵法狠狠地往下压,彻底镇住了想要窜逃的浊气。 因着他提前布置了结界,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碧云山突然发生了一次巨大的颤动,力道大的,所有生灵都产生了一个错觉,碧云山是不是要塌了。 不过好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碧云山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如同有什么不同,那边是灵力变得更加充裕了,之前笼罩在它门头顶上空的窒息感也消失不见。 黎空负手而立,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封印没有什么松动,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除了此地,还有大大小小被浊气污染过的地方需要去处理干净,不能留下碰到尾巴。 至于魔族这群宵小之辈,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就留给其他人来解决便是,镇压魔族的封印一直才消耗着他的灵力,他没这么多精力去应付。 黎空等人同样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颤动,哪怕是他们,也不得不先停下来,等震动消失后,方能继续前行。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以防有变。 碧云山某一处角落,有一人正在打坐疗伤,黑衣斗篷覆盖下的面容看不清,但通过旁边的一大滩黑色的血渍却是能猜出他伤的不轻。 观其身形,实为女子。 碧云山腹地深处发生的具体事情她不清楚,不过在浊气被封印的那一瞬间,原来此地的她来不及赶过去,便因此被中伤,那道充斥着杀伐之气的封印,对付的不仅是浊气,还有她。 帷帽遮挡下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狠辣和急切,不行,不能等了!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似乎在召唤着什么,如雾一般的黑气从她身体上冒了出来,贪婪的汲取着周围的恶念。 残月凄冷,栖息在枝头上的乌鸦扑棱着翅膀,突然被黑气惊的飞了起来,离开了树枝,发出了难听的叫声。 它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黑气,追了上来的黑气不由分说的将乌鸦整只包裹在其中,一瞬间,活生生的乌鸦便化作了血雾,被黑气快速的食用着,不知疲倦。 此情此景,在这幽静荒凉的地方晓得诡异而阴森。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岁饶整个人突然间定住片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漆黑灵动的眸子已然失焦,神色呆滞。 第40章 中咒!献祭神魂 岁饶本在修炼,系统如同往常般守着她,为她护法。 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被强制性的停下了修炼,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牵引着她,让她离开这里。 一瞬间,岁饶也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失去了神志后,岁饶和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灵魂不在,背地里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操纵着一切。 系统最先察觉异样,见岁饶此刻动作僵硬地往门口走去,它急忙呼唤,“饶饶!你在干什么?” 她身体还没恢复好,如此贸然离开边辞设下的保护结界,只会更加被动。 连唤了好几声,岁饶都无动于衷,她执着地要往门外走去,随着那道召唤的声音越发的急切,她的动作也在加快。 系统一惊,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岁饶离开,急忙将她束缚住,防止她动作,它大可以直接唤醒她,只不过代价非常大。 岁饶久久未能汲取灵气,它自然也就无从获得能量来源,刚才她吸收的那点灵力完全不够看,所以,代价就是耗费它所剩无几的能量,如果它关机陷入沉睡,不知道岁饶会有什么不测,如非万不得已,它不会选择最后一步。 为今之计,束缚住她是最好的原则。 可给她下咒的人似乎也早有预料过这点,所以,当系统将她束缚住的时候,岁饶便因为不能听从召唤,整个人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现在是没有神志,可痛感却不会少,此刻头痛欲裂,这是脑子里那道操纵她的声音在惩罚着她的违背。 眼见没有神志的岁饶,眼眶红透,痛的以头磕地,额头鲜血直流,系统哪里还敢困住她,一瞬间便解开了禁锢。 身体不被限制后,岁饶的疼痛瞬间消失,一直占据上风的声音一步步指引着她离开,系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岁饶离开了房间,迈出了房门。 它不能强制性的去束缚她,还不如顺着对方的意,看看其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离开之前,它顺手将岁饶放置在桌面上的造梦珠也给带走,放进了岁饶的空间中,似乎冥冥之中,自觉告诉它,这东西似乎能派上用场。 系统冷眼看着岁饶在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的带领下,一步步离开了海市,来到了碧云山。 高大雄伟的碧云山直入云霄,而其脚下的岁饶,宛如一个渺小的蝼蚁,如巨人般,这座山无声地见证着又一个修士的到来。 越往里走往深,行至岔路口时,岁饶脚步僵硬地走向了最狭小的一条路,更偏僻,更荒凉,更阴森,从凝滞的空气中,系统嗅出了一丝不平常,很是不安,却也不能阻止,都到这种地步了,不让放弃。 岁饶走路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全抗他人的操控,也因此,走路跌跌撞撞,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树枝,韧草给划伤肌肤了,脸上,手上,都有着细碎的伤痕,很多。 系统心疼极了,却不敢再轻易出手,就怕打草惊蛇。 方才那边的人许是察觉出岁饶的不对劲,一直在催促她出来,生怕变故。 它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 不过为了以防发生变故,系统也做了两手准备,以岁饶给近在碧云山的黎空发出了求救信号,相信不久就能赶过来。 系统不知晓的是,在岁饶踏出了房门结界的时候,无暇分心的边辞也在一瞬间收到了消息,他不禁沉思,岁饶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不对!他目光一凛,迅速想到了某种可能。 此时正是镇压浊气的紧要关头,边辞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附近所有的浊气引了过来,灵力更不要钱地从他身上传送出来,加固封印不能有任何的停顿,否则功亏一篑。 一旦浊气逃出,再想封印就难了。 他这一失神,使得输出的灵力少了一些,也让反抗的浊气看到了希望,更加用力的突破封印。 胡乱冲撞的灵力使得他生生受到了反噬,喉咙骤然涌上了一股血腥味,不过很快被他死死地压了下来。 眉峰压低,透着紧绷。 他必须是更快速度封印浊气,才能赶到岁饶身边,不过代价非常大,如果一着不慎,不止修为受损,还会遭到更彻底的反噬。 但边辞管不了这么多了。 浩荡灵力持续加大,将略有浮动的封印再次加固,掌心运转间,周围清正的灵气一瞬间汇在一处,不断凝聚成一把利剑,随着更多的灵气汇入,其威力也更加强大。 须臾间,利剑由白泛蓝,预示着其灵力的饱和,不过,还缺少了一样东西。 只见边辞不知如何动作,那凝聚着天地灵气的手心便划开了几道血痕,很巧,是上一次便受过伤的手。 不同于上次,鲜血不再不要钱的往下流,反而是迫不及待的脱离身体,浮动了起来,圆而滚的血珠,一颗颗快速地朝着灵气汇成利剑而去,如同一个细细的红线,融入。 天地灵气是清正之气,与浊气天生渭泾分明,是水火不容的对手,有了边辞的鲜血加持,一瞬间,利剑淡蓝色的光芒一瞬间变成了深蓝色,威力直至顶峰。 几乎不用他再动手操控,清气朝能够知道该做什么,之间利剑所指,朝是封印中的浊气,等待着一个时机。 彼时边辞对封印进行了最后一层加固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利剑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迅猛的冲了过去,正中封印最中心的节点,强大的清气最克浊气,它的加持,使得浊气彻底被镇压下去,不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利剑灵气磅礴,以它为中心,威力呈辐射式地扩散,无数飞禽走兽,皆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却无法撼动处在中心之内的边辞。 从始至终,衣角未动分毫。 * 碧云山,萝蔓湖。 岁饶目光涣散,脚步却没有停过,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正南方向而去,直到见到了一个泛着浅红色荧光的大湖,方才停下脚步。 系统略一搜索,便知晓了这个湖的信息。 蔓蔓湖,碧云山高山之雪融化汇聚而成,经过万万年的演变,湖面深邃广阔,一望无际,给人一种汪洋大海之感。 湖水成浅红色,是因为湖里生长着一种红萝蔓,此物生长顽强,最是会汲取灵力转化为它的生长,它的藤蔓很长,且具有非常强的绞杀猎物能力,凡是掉进湖里的生物,皆会被榨干灵力而死。 多年来,湖底里的尸骸,堆积成山,由于萝蔓湖深不见底,它的湖水深度还有着不断加深的趋势,使得这些尸骸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足以道。 萝蔓湖中红萝蔓几乎无天敌,除了它之外,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作为“水中杀手”的它,不停地繁殖,藤蔓触手也不在不断生长,蔓延。 最后,湖水看上去皆是浅红色,实际上,看到的不过是红萝蔓倒映出来的颜色,就连那一闪一闪,看上去唯美梦幻的荧光,也不过是红萝蔓分泌出来的毒素,掉进去的猎物或许可以逃脱,可一但沾染上了这些荧光,便没有了挣脱的可能,只能把生命和修为献祭于它。 萝蔓湖很美,美的就像是仙境,夜间山风呼啸,一道道冷风从看不见尽头的湖面吹来,带起来不亚于棠里下方海域海浪的席卷,波涛汹涌由远而近,气势汹汹扑面而来,带着湮灭的罪恶,可它又很美,那一层高一层的水浪带月光的映照下,浅红色的水浪居然透着玫瑰金的奢贵,闪耀的荧光又为其增添上了一层美好。 如果不是熟悉此地之人,可能就会被迷惑,认为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美好。 可实际,越美丽的的东西越危险,因为我们永远也不知道它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匿着多少罪恶和危机。 岁饶停靠的就是萝蔓湖面旁边的,距离最岸边不过半米,系统一个紧张,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掉进去了,可自从走到了这里,她的脚步就没有再动过。 一浪更比一浪高,不过片刻,湖面大浪朝着岁饶所在之处而来,哪怕知道岁饶听不到,系统还是尝试着提醒她,“饶饶!快离开!危险!” 岁饶自然也是一如既往听不懂,木愣愣地站着,俨然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系统已经悄悄蓄力,只待将岁饶带来。 不想大浪像是听到了它的心声一般,在距离岁饶三米之处,迅猛的威视突然减弱,就像是被外力介入了一般,动作静止,然后所有水花一瞬间坠落回湖里,再无动静。 而湖里蠢蠢欲动,藤蔓触手不停地蠕动的红萝蔓,正在准备等着新猎物的到来,不想却功亏一篑,尽管不甘心,它们还是畏怯地把伸出湖面的触手收了回去,安静的保持着系统一开始见到的模样。 湖面幽静美丽,仿佛方才的危机四伏只是它的一个错觉。 就在此时,一道幽幽地声音传来,带着引诱,“过来……” 背后之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岁饶进入了他的领域,底气足了,就连那召唤声,也毫不遮掩,清晰地传来,现在就连系统也听到。 湖面上空回荡着她这一句话,同时夹杂着听不懂的晦涩,拗口的古老咒语。 系统登时警铃大作。 岁饶僵硬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离开了危险的萝蔓湖边。 背后本来安静下来的红萝蔓见猎物突然离开,又再次不甘心地伸出了长长的藤蔓触手,快速地伸向了岸边上离开了一段距离的岁饶,想把她给拖下水,不想却被一道隔空而来的灵力给打退,再次想起来那道声音中,不乏警告,“滚!” 许是畏惧于此道声音,红萝蔓又快速地缩回了手,它打不过! 不过即便如此,红萝蔓还是在湖里用触手将那玫瑰金般的湖水搅动地天翻地覆,昭示着它的愤怒与无可奈何。 随着往里走,四周又变回了一开始岔路口时的荒凉,周遭不再是如萝蔓湖般旺盛生长的鲜花嫩草,反而修炼被一棵棵奇形怪状的枯树取代。 夜色掩映下,枯树看上去就犹如一个个张扬舞爪的怪物,不时又飞来一些乌鸦,栖息在其上,对着树下的行人——岁饶,叫唤着。 呕哑嘲哳,带着不详,也带着觊觎。 修士的血肉,可是大补之物。 一句昏暗,直至前方的路口透过来一丝光亮。 系统知道,这便是路口了,那背后之人的身份也即将揭开。 出了路口后,果不其然,就见到了一个盘坐在地上的人。 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将其遮掩地严严实实,背对着岁饶,带着一股神秘之感。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女子,因为她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声音,“来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也没动,就说了这么一句。 系统一眼便看出来她是受了重伤,在运功疗伤,它眼中划过了一抹精光,受伤了啊…… 斗篷女掩盖了气息,饶是系统,也不能辨认她的身份,想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过了大概一柱香,斗篷女才运功完毕,只见她收了势,这才缓缓起身,掩盖在黑暗中的身影转身,慢慢地迈步出来,彻底显露了正面。 不过系统能看到的,也不过对方一个精巧白皙的下巴。 这是……系统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斗篷女朝着岁饶走进,最后在与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斗篷下的眸子精光毕露,此刻带着一抹认真的打量,甚至还手上捏着岁饶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 没有神志的岁饶感受不到冒犯,自然不会反抗,就这么乖乖地任由对方打量,没有了以往的灵力,如同一个木头美人。 只不过,这双眸子,如同恢复了神志,不用想都知道会如何颠倒众生。 斗篷女松开了捏着岁饶下巴的手,似有若无的轻叹一声,“可惜了。”好一个角色美人。 话里不无惋惜。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得意,“也不枉我那日在你身上下的咒。”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利利的。 想到等一下的计划,她便高兴的翘起了唇角。 听到她这一句话,系统总算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这不就是那天岁饶刚入住的时候,一个将她撞到的女子么。 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原来是有备而来,只不过,岁饶和她之间互不相识,对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盯上岁饶的呢? 斗篷女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系统眼里,她操纵着岁饶一步步走到一处能够让月光彻底照射到的空旷之地,便停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结印,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一个阵法便出现在了岁饶脚下。 这是摄魂法阵!! 系统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居然想摄取岁饶神魂,用来献祭!!! 月光呈阴,当修士暴露在明月下被摄取神魂,神魂抵抗性将会减弱至最低,虽然不明白斗篷女想拿岁饶的神魂做什么,它缺知道,不能让其得逞。 斗篷女几乎是全神贯注地在抽取岁饶的神魂,神魂抽离本体痛苦不亚于粉身碎骨,岁饶疼得几乎脸色苍白无力,尽管表情僵硬,做不出太大的表情,系统还是能感觉出一二。 算一算,黎空他们快到了,系统也不再有所顾忌,启动着它身上所有的能量,给予了斗篷女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它也不忘将打破岁饶身上的诅咒,将人唤醒,“岁饶,你该醒了!” 说完,它便耗尽能量,彻底关机。 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 斗篷女没想到,尽在掌握的一切,居然毁在了岁饶这个最不可能的变数身上,本来就快成功了,岁饶身上突然爆发出来一道白光,精准地打在了她的心口,将她拍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斗篷女不可置信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怎么可能?! 她明明都下咒了,为什么岁饶还能够反击? 岁饶同一时刻,也恢复了神志。 神魂被人撕扯的痛楚却没有消失,她脸色苍白的盯着斗篷女,手中无声地召唤出了鸣渊。 系统在昏迷的前一刻,已经将她失去意识的记忆给她留了下来,她自然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被下咒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岁饶眼里带着狠辣,她要这个女人死!! 趁着斗篷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鸣渊剑出鞘,岁饶一个闪身便逼近她,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刚缓过气来,斗篷女又被一剑劈地差点没死过去,眼看着剑就要来到她的心口,她急忙侧身躲避,险险地与剑尖避开。 斗篷女伤势颇重,如果再打下去,绝对没命,好在她为人谨慎,留了后手,也不恋战,趁着岁饶神魂不稳,诅咒未全部消退,她再次默念了一遍咒语,虽然没有了操纵岁饶的能力,不过令她疼痛还是能做到的。 眼见躲不开了,斗篷女嘴上念念有词,岁饶只觉得神魂都在颤动着,快要落在对方身上的攻击也停顿了一下。 要的就是这个停顿的时间! 斗篷女一挥斗篷,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黎空等人到达,看见的便是斗篷女离开的场景。 第41章 冥冥之中,皆为因果 “师妹,你没事吧!”沈轻蕊最先走到岁饶身旁,扶着她。 岁饶一直看着斗篷女消失的方向,此刻听到她的询问,缓缓的收回了目光,“无事。” 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 在场的其他三人眼睛不是瞎的,哪里看不出她在强撑着,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可信度。 温珂和岁饶也不熟,站在一旁,并没有贸然开口。 黎空作为岁饶的师尊,倒没温珂的顾忌,只见他扫了她一眼,突然往她的眉心一点,将岁饶方才被撕扯的神魂稳住,“她方才可是想摄取你神魂?” 明明是在询问岁饶,可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 沈轻蕊和温珂顿时一惊,摄取神魂对修士而言可谓是痛不欲生,对方究竟和岁饶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如此行事? 往深一点想,可是要将她的神魂献祭,修炼邪术? 岁饶点头,言简意赅的解释,“那个女人趁我不注意对我下了诅咒,今夜将我引至此,确实是想要摄取我神魂。” 她看了三人一眼,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献祭!” 不过她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又是要将她的神魂献祭给什么东西,不过却知道,对方在修炼邪术,那身上的黑气掩盖不住。 黎空默然。 “你可知她的身份?”温珂皱眉。 岁饶摇头,她并不知。 沈轻蕊抿唇,“那岂不是很是被动,万一她又给你下咒怎么办?” 未必!岁饶心道。 斗篷女敢给她下咒,她为何就不能反过来给对方下咒呢? 不过沈轻蕊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还会关心自己了?岁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沈轻蕊瞬间领悟到岁饶眼里想表达的意思,她忍了忍,才控制着自己没把岁饶这个狼心狗肺的扔出去。 她一直都很!善!良! 沈轻蕊眼底跳动着怒火,岁饶看了几秒,又收回了视线,果然,刚才她觉得对方好心都是错觉。 黎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见岁饶状态不容乐观,便带着她们三人离开了此处。 路过萝蔓湖的时候,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波澜。 岁饶空间里未被彻底盖好的造梦珠突然一瞬间大亮,蠢蠢欲动。 沈轻蕊从来没见过这么唯美震撼的湖景,玫瑰金的湖水如同在荧光的点缀下,如同最耀眼的宝石镜面,“真美……” 她喃喃自语。 一旁听清的岁饶很是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湖和沈轻蕊那颗心一样,毒得很,她要是想死,可以是试一试。 沈轻蕊还没有感叹完,一转头就对上了岁饶翻了一大半的白眼,“……你在鄙视我?” 语气里是不可置信。 她可是扶着岁饶耶,岁饶不感恩就算了,还嘲笑她蠢!! “没有!”岁饶嘴硬,就是不承认。 沈轻蕊气急,“你有!我都看到了!” 岁饶:“在哪里,拿出证据来,不要污蔑我!” “我……”沈轻蕊语塞,这叫她怎么拿出证据啊。 无耻! 沈轻蕊准备撂开手,不想这时变故突生。 距离他们不远的湖面突然出现了巨浪,往半空不断攀升,看这架势,似乎要把他们困住。 岁饶脸色一变,也没有斗嘴的心情了,一把反手拉住沈轻蕊,“快跑!” 利落的动作不复方才的虚弱,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造梦珠从她身上飞了出来。 沈轻蕊茫然,到底她是伤者还是自己是伤者? 黎空和温珂在变故发生的那一瞬间,也动作迅速的撤离。 不过来不及了,湖面似乎有谋划一般,要将他们围困于此,广阔的湖面一道接着一道水柱从湖面而起,将被逼到湖面小岛的四人团团围住,水柱成一个圆形,他们被困于其中。 随着水柱的扩大,渐渐的,水柱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相信过了不久,水柱将会形成一个圆形的水墙,将他们彻底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儿!”温珂突围了几次,都被水柱打了回来。 水天生便有包容的特性,不管她如何攻击,都被水照单全收,未能够损害分毫,温珂脸色难看,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不舒坦。 温珂急忙去问四人里面武力值最高的黎空,“师兄,怎么办?” 她语气焦急,显然形势不容乐观。 黎空神色凝重,他也不清楚。 不过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他足尖一点,飞身而上,朝着水柱之间逐渐闭合的缝隙而去,试图在这个温珂败北的地方寻求突围。 他方一碰上去,明明是没有阻隔的缝隙中,却带着一层看不见的阻隔感。 黎空退远一些,试图用剑劈开,不想出现了温珂方才的情况,强大的剑意本来带着摧山填海的威力,不想刚一碰到那道缝隙中看不见的屏障,就被吸收了个彻底,而他,则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量反弹。 幸好他反应迅速,不然就要跌下去了。 他环视了一周,发现除了头顶是一大片的空白,水柱已经要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了。 眸色一暗,如果还有突破口,那便是顶穹! 显然,岁饶也是这么一个想法,她比黎空快一步,直直地朝着顶穹御剑飞去,本想将顶穹破开,看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不想,这个时候发生了突变。 岁饶离顶穹最近,一眼便看见一个不似凡物的宝珠正往上空飞去,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造梦珠! 她瞳孔猛地一缩,它怎么在这里! 一瞬间,岁饶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中可能,不待她整理清楚思绪,便见造梦珠停稳之后,一道道玫瑰金的湖水便从下往上而来,四面八方的水被造梦珠吸收进去! 这是什么? 岁饶急切地想要劈开,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种预感,造梦珠大有将他们困在这里的想法。 不想造梦珠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不顾正在吸收的湖水,在无声地将岁饶打落下去后的同时,突然开始不停地旋转,一道道细线突然从它身上吐露出来,密密麻麻,如同蝉蛹一般,将四人包裹于其中。 被接住黎空接住后,岁饶脸色难看,却又无能为力。 四人被包裹在里面,本来还是一片白茫茫,过了没一会儿,突然见,四周的场景在不断变换,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所有人感觉到眩晕的同时,修为也被彻底封住! 先倒下的是沈轻蕊,接着是温珂…… 岁饶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突然见到了本该在外面的造梦珠,它旋转着身子慢慢地靠近着她,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造梦珠内游动着一只狐狸。 等所有人都没有意识之后,造梦珠瞬间光芒大盛,将四人都吸了进去,转眼间,灵力茧子里瞬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停止转动着的造梦珠,散发着光芒。 这时造梦珠里传来了一道叹息, “一梦黄粱,真假难辨,你们,陪我有一场吧……” 一切都是因果,每人都在局中。 …… 从外面来看,萝蔓湖正中心是一道空心的水柱,却无人能够进入。 边辞赶到此处后,掐指一算,脸色瞬间沉了沉,他不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越过了造梦珠所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水墙,如入无人之境。 随后,便没入了造梦珠中。 在这之后,造梦珠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水墙的空隙彻底合上,包括天门大开的顶穹。 梦境破,生机方现。 第42章 梦境(一)娶妻,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造梦珠,顾名思义,造梦。 操控造梦珠者,有主导构梦的权利,根据心中所思所想,勾勒出一个与现实无二的世界。 三千世界,无所不有。 一个大世界能够衍生出无数小世界,小世界又可以衍生出其他的世界,平行时空多不胜数。 一叶一菩提,道亦无穷,每个世界皆有它存在的定律。 造梦珠中的世界,假亦真时真亦假,说不清道不明,皆由体验者所感悟。 原本空白的造梦珠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随着光点的悦动,白如纯纸般的梦境开始一撇一画,光速般的勾勒出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从上空往下俯瞰,能看到一个繁荣兴盛,人间烟火的朝代,没有灵力,没有修士,就是一个单纯的人间,以凡人为主。 来来往往的行人,人间百态的生活,酸甜苦辣的情绪…… 在最后一笔构成后,红色光点高兴的跳来跳去,这就是它要的世界。 接下来,它心念一转,四道不同颜色的流光便往人间一跃而下,而同一抹流光,落在了不同的人身上,各自总有着全新的人生。 岁饶落在太师府,成为了太傅独女——晏宁。 黎空则成了平民出身的大将军,功高震主,仍旧姓黎。 沈轻蕊,一介孤女。 至于温珂,高高在上,为梦境中,大元二公主。 红色光点,它的目标从来都是温珂,自然不会离她太远。 等红色光点彻底消失之后,又有一道陌生的流光直直往下落,不知去向。 全新的人生,就此展开。 …… 景和二十年。 农历七月十六,宜嫁娶。 今日是当朝首辅,周随安的大喜之日,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太傅独女晏宁。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百姓都想目睹这一场盛世婚嫁。 这可是当今圣上赐的婚,天赐良缘呐,说不定能沾沾喜气。 正说着,丰神俊朗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面则是花轿。 明明是大喜日子,周随安脸上也没有见有多少喜意,神色淡淡。 而花轿里的新娘,却悄悄的撩起了红盖头的一小角,偷偷从轿子的空隙里往外瞥了一眼,又快速的坐正,将盖头放下,重新遮住脸。 此刻她手心里握着一个红苹果,修剪精致的指甲在上面游弋着,昭示着她的紧张。 晏宁知道,这桩婚事是她强求来的,对方也是顾念恩情才娶了她。 她的父亲曾经有恩于周随安的父亲,后周家欠下了他一个人情,正逢三皇子有意求娶她为正妃,她不想嫁,父亲便去求了周随安,借着报恩的借口,逼着对方娶她。 一切种种,都只因,她喜欢周随安。 这才有了两家请求皇上赐婚的旨意,圣旨一下,她便是周随安未过门的妻子,对方再也没有了觊觎自己的机会。 挟恩图报,晏宁知道不对,可她不甘心就这么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不知何时,花轿停了下来,紧接着,花轿门口被踢了几下。 她慌张地将红苹果抱的紧紧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嬷嬷教的礼仪流程,到了这一刻,皆成了空白。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似乎在等待她放上去。 晏宁咬了咬饱满的红唇,犹豫片刻,才慢慢地将手放了上去,紧接着,便被大手包裹住。 等她走出了轿门之后,他放开了她,两人各牵红绸两端。 垂眸往下,红色的盖头局限了她的视野,面前惟余方寸之地,也遮掩了她眸色中的紧张。 跨过火盆之后,便在礼生的诵唱下,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周随安父母皆以亡故,故以他们拜的,是两个牌位。 最后的仪式,“夫妻对拜!” 周随安和晏宁齐齐转身,面对着对方。 隔着盖头,她不知道对方的表情是怎样的,不过从他那略慢一拍的动作中,她却是知道对方应当是有迟疑,有犹豫的。 心下苦涩,不过她还是遵从仪式,在周随安有动作时,她也紧随弯腰。 晏宁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礼成!” “送入洞房……” 晏宁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新房,紧随着,房里又传来了惊呼声,是新郎官到了。 她心里一紧,呆愣愣地坐着。 周随安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喜床旁的晏宁,头盖盖头,看不清此刻是何神情。 他走过去,拿起玉如意,顿了顿,还是轻挑来盖头,一张娇美的脸彻底露了出来,引得满屋的人都倒抽一股凉气,无他,新娘子太美了。 不过对方显然是紧张,并不敢抬头看他。 晏宁紧攥着袖子,目光只敢看着地面,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叹息,“不必紧张。” 周随安见不仅没有安抚到人,反而让她更加瑟缩,只能让带着她将一系列流程走完,便挥退了所有人。 “要是饿了,你可以吃一些糕点。”他还要出去敬酒,暂时还不能留下来,指了指桌面的各式糕点,“你是这里的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拘束。” “嗯……” 回答他的是晏宁细弱蚊蝇的声音,如果不是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耳力又一向极好,说不准还真是听不清。 摇了摇头,他仍是站着没动。 晏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没走,一时间没忍住好奇的抬眼,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想,视线往上,便恰巧对上了对方清冷的眉眼。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偷窥他,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一下子脸色涨红,急忙站起来解释,“我、我不是……” 平日里是伶牙利嘴,此刻却结结巴巴。 因着她大幅度的起身动作,凤冠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惹人眼。 周随安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倒是更加引来了晏宁的侧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笑了,是在嘲笑她的笨拙么? 她不禁一阵气闷,平日里她不这样的。 眼见面前的晏宁脸色变换,好不精彩,他才礼貌性的询问,“我要去敬酒,夫人可能单独待一会儿?” “夫人”两字一出,便成功让晏宁一愣,他居然叫她夫人! 不过脑子还记得对方在说不什么,她点头,这自然是可以的,“嗯。” 说完,周随安便不再犹豫,离开了新房,拖的太久了,再不出去,可就失礼了。 在走出房门后,在一个转角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婢女打了一个手势,等婢女上前,淡淡吩咐道,“给夫人准备一碗肉羹,送进去,莫要迟了。” 他眸子沉沉,在昏暗中显得黝黑如曜石,透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掀了盖头后,晏宁便不时捂着肚子,目光瞥了无数眼桌面上的糕点,都被他尽收眼底。 糕点不过零嘴,哪里适合许久没进食的人,他都不用怎么想,都知道新娘子出嫁之日最是难熬,过往也不是没有过新娘子新婚之夜饿昏过去的事情。 肉羹,比糕点容易克化,很适合肠胃虚弱之人。 “是!”婢女应声后,便退下,去给晏宁准备肉羹。 周随安不再停留,负手而去。 本就欢腾的正堂,因为新郎官的到来,热度更上一层楼,一个个不管是交情好的,还是有过节的,都面带微笑,趁着这次难得的拼命的想灌醉他。 而里面的人中,又以三皇子为最。 许是厌憎周随安的横刀夺爱,平日里忌惮着他的权势,不敢多言,今晚却借着敬酒的由头,一杯接着一杯灌着他。 这时,一旁的一位已经醉酒的官员,哪怕醉了,也没有忘记恭维周随安这个顶头上司,“周首辅好运气,祝贺您喜得娇妻……” 周随安一边听着,一边面不改色地饮一杯又一杯,迎着三皇子愤恨的目光,他突然开口回应着醉酒下属那一番话,话里意有所指,“是啊,有时候还真是看运气。” 三皇子就差一步,终究还是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周随安面上是回答着下属,视线一直落在三皇子身上,带着警告! “唰”的一下,三皇子本来因饮酒而泛红的脸全黑了下来,不过理智还在,知道自己现在的权利还得罪不了周随安。 只能干笑了两声。 心里不无狠辣,总有一天,他要将周随安碎尸万段! 第43章 梦境(二)夫君还是夫子 周随安最后,以不胜酒力为由,装着醉酒的模样让人扶着离开了。 宾客们几乎醉的一塌糊涂,少数没有醉的彻底的,对此皆是了然,倒也没有拆穿的想法,春宵一刻值千金,理解理解。 等离正堂远了之后,本来让心腹扶着的周随安突然直起身子,屏退了心腹,自己朝着新房而去,清冷的眼中完全没有了方才醉意朦胧的模样。 此时的新房里。 晏宁吃完一碗肉羹后,便又再次坐回了床榻边,等待着周随安到来,凤冠很重,她带得脖子又疼又酸,不过她还是不太敢轻易乱动,哪怕很难受,也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周随安的到来。 脑子里还回旋着方才的画面,他叫她夫人…… 她双手捂了捂脸颊,很是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却没忍住窃喜。 门外。 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靠近,渐渐的,露出了全貌,苏嬷嬷赶紧向姑爷行了一礼,却被周随安制止。 而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踏进了屋里。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晏宁,听到脚步声,立刻端正了坐姿,她认得出嬷嬷和贴身丫鬟的脚步声,其他下人没有她的允许是进不来的,所以,哪怕对方的脚步轻微,她还是知道来者何人。 周随安进来后,见到晏宁仍旧是一身凤冠霞帔,他一愣,这一身玩意儿不重么? 看来,他还是小瞧她了,居然到现在都不舍得脱。 晏宁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气的呕出一口血,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声“夫人”,她才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见他怔愣地看着自己,还以为是被她美貌镇住了,心里不禁得意,全然忘了最开始她是如何的忐忑。 眼看着周随安一步步靠近,弯腰,温热的指腹落在她唇角,晏宁只觉得一颗心在不争气的扑通扑通。 洞房花烛夜,夫妻之间是少不了坦诚相见,她此刻万分后悔没有认真听嬷嬷教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办? “女体柔弱,适当的顺从可以减轻不必要的疼痛……” 此刻,她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对方的脸凑得越来越近,晏宁下意识地合上了双眼,可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到来。 只听得耳边传来了对方怪异声音“你……” 嗯? 不知为何,晏宁突然心生不妙,豁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对方复杂的神色,她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口脂花了。” 他语气无辜,还点了点晏宁的唇角,都蹭了不少。 不过周随安就是不大明白,她刚才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晏宁见他眼神清正,神色不似作伪,只觉得额角青筋跳了跳,哪家好人会在大婚之夜说这个。 不过哪怕生气,她还是不忘捂着红唇,避免再出洋相,可能是她刚才吃肉羹的时候蹭花的。 此刻她心里面完全没有了吃肉羹的感激和满足,只有无尽的懊恼。该死……是谁想出了让她吃肉羹的主意! 见她神色慌张,周随安下巴一点,“梳妆镜在那里。” 晏宁快步走过去,对着镜子擦拭着唇角,想起自己因为对方一句“夫人”而晕头转向的不值钱模样,心里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回到过去拍死犯蠢的自己。 她真傻,真的!单知道让周随安欣赏她的盛世美颜,却不知晓对方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洗漱。 她也没有保持体面的心情了,坐着拆解着凤冠,一根根簪子被她拿了下来,不想到了最后一步要拿下凤冠时,却被头发给缠住了,任凭她怎么做,都解不开。 就在她准备生扯的时候,一双手便托住了凤冠,耐心细致地解着头发缠绕的地方。 晏宁一愣,侧头看向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周随安,却被他将脸退了回去,低低斥责,“莫要动!” 小心被扯疼了。 晏宁能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一时间,心都软了一大半,“谢谢你。” “不必如此客套。”周随安没有接受。 她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一声“咔嚓”声响,晏宁询问,“解开了?” 她没有太注意听,只以为是凤冠上的暗扣被打开的声音。 默默将剪刀塞回身后不显眼角落后,周随安沉默了一下,才面不改色地开口,“是的。” 与此同时,将那一小截被减下来的秀发不动声色地往袖子里藏好,剪的不多,位置也不明显,晏宁是发现不了的。 只能说晏宁对他的为人太过于相信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道谢,“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神色郑重。 不管是这次,还是他愿意娶她,就她于危难之中。 这一次,周随安没有反驳她话,有时候必要地客套还是可以的。 就比如说这他袖子里那被剪下来的头发,想来是也是不介意的……吧。 趁着晏宁去洗漱的空隙里,他将袖子里的头发拿了出来,准备毁尸灭迹,不过新婚之夜的头发又不能乱扔,可如何是好。 他头痛不已。 目光一瞥,突然看到了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那里面放着他们二人的结发。 眸光一亮,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亏的女子洗浴,护肤步骤繁杂,他才有机会将香囊里面的打结步骤拆开研究清楚,将袖子里的头发拿出来,与香囊里属于晏宁的头发合成一股,便重新打结。 眉心紧锁,手中的动作却未停,这嬷嬷怎么回事儿,别人家的结发是十字结,怎么到他家的就变成了凤尾结,真是为难死人了。 湢室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随安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后,便将结好的发一股脑塞进了香囊系好,再往枕头底下一塞。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到一丝犹豫。 晏宁出来便看到男人正襟危坐的模样,她狐疑地盯着了他看了好几眼,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透着那么一股子心虚。 可再看,对方却又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难道是她看错了?晏宁眨了眨眼睛。 周随安眸子不着痕迹地往她头发上扫了一眼,确定一切都还好后,便移开了视线。 晏宁却有些难办了。 洞房花烛夜,周随安看着就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不仅不主动,看他现在的样子恍若避之不及,她再是着急,也不能主动啊。 一时间,两人只能干瞪眼。 红烛不停地燃烧着,不时发出微小到可以不计的爆裂声。 周随安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今夜是他和晏宁的洞房花烛夜,虽说娶她是迫于形势,可如此离开,也不是君子所为,她会被耻笑的。 略一沉吟,他突然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晏宁过来。 晏宁见他神色难得的温和,一时间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不是很想走过去,不过见他看着自己,她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便是再过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事实证明,晏宁还是太年轻了。 刚坐下来,便听到面前的男人食指敲击着桌面,口吻老练的问道,“可还记得九章算术?” 他可是记得,晏宁当年几乎是学的一头雾水,现在有时间,可以教一教她。 晏宁:“……”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还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再次开口,却迟迟没有等到。 真是荒唐,谁家大婚之夜在这里学算术!周随安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晏宁还能够当成一个笑话来听,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笑不出来了。 晏宁都差点忘了,周随安,以前还是教过她的的夫子! 第44章 梦境(三)红烛之夜 周随安出身于将军府。 多年前,父亲周大将军凭借赫赫战功,求娶云城长公主,一年后长公主下嫁,生子周随安,亦为独子。 少时聪慧,有神童之名,后师承当世大儒,文采斐然,胸有沟壑,有报国之志,遂放弃继承父业,转而从政,年纪轻轻便官至首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周随安是天生麒麟子,声震士林,为天下书生推崇,有如芝兰玉树,亦是明月入怀。 放弃从军的那一年,也是周随安率领大军凯旋而归的那一年,因战场伤重,暂时不能过于劳心劳力,皇上体恤,便令他暂入翰林院,教导皇子公主,以及其他皇室子弟。 周随安学富五车,往常谋划的也是国家大事,想来教导几个孩子是不在话下的,至于皇上为什么不让他赋闲在家,也是因为想物尽其用,教书育人的同时,又能养伤,一举两得。 人才,就要摆着浪费。 晏宁作为二公主伴读,夫子自然也是周随安。 不过一年,她便领教了这个夫子的手段。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晏宁手中便被塞了一支毛笔,正是周随安强塞给她的,此刻他人挽好衣袖,一圈又一圈磨着墨,耐心又细致。 她突然觉得手中的毛笔很烫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心里简直在崩溃边缘反复跳横,强大的怨气直冲脑门,别人家新婚夜,也是这么过的么?!还学人家红袖添香,谁家的添香会选择在洞房花烛夜啊!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不禁划过了一道模糊的画面,似乎画面与现在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不过画面闪过的太快,还没等她探究,便消失不见了。 晏宁晃了晃手腕,可能是她出现幻觉了。 “不可走神!” 周随安停下磨墨的动作,淡声告诫。 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在今晚监督新婚的妻子写算题有什么不对,一如以往,端着夫子的架子,眉目端肃,宛如再看一个不专心的学生,只要她不听话,下一刻戒尺就重重的落了下来。 要是与当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磨墨这一个步骤用不到她了。 迎着对方黝黑如夜的眸子,晏宁头皮一紧,略显慌张地移开了眼睛,似乎看见了当年批改她错题的夫子,不自觉地坐端正了起来,拿过一张干净的白纸,垂下眼帘,握着笔杆开始苦思冥想。 周随安磨好墨之后,便将研条放下,见她脸几乎要贴近纸面了,不由轻皱眉心。 环视了一圈,他视线在两根龙凤烛上一凝,瞥了一眼晏宁,他敛袖起身,将它们端了过来,放在了距离晏宁最远,却又能够提高视野亮度的地方。 顿了顿,他又折返回去,将那把藏在隐蔽角落的剪子拿了回来。 眼前的视线突然一亮,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敞亮感,晏宁顺着光线朝着光源处看去,便见本该放在合适位置的龙凤烛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眼中映着一片红,红的刺目,也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眼睛突然豁地移开视线,看向揣着剪子回来的男人,不愧是夫子,当真是会杀人诛心! 浑然不觉的周随安面色从容镇定,款款而坐,仪态完美有如行走的示范书,在晏宁的目光下,他拿剪刀,轻轻地剪着红烛的灯芯,让它燃烧的更亮。 “你剪它干什么?”晏宁不无好奇。 龙凤烛燃尽到天明,中途不能灭,这常识她知道,可他们两个就不是走两情相悦成婚的真夫妻,而周随安也不像是有这方面想法的人,自然不能以常理踱之。 闻言,周随安暼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做新婚夜该做的事。” 语气淡淡,说出来的却是虎狼之词。 “咳咳!”晏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待看到周随安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晏宁又尴尬地沉默下来,是她思想龌龊了。 他想表达的,其实就是字面上意思,龙凤烛却实是新婚之夜不可缺少的一道环节,而防止它熄灭,确实是应该做的事情。 “光线亮了,你继续写吧。” 他继续持起简单,剪着另一根红烛,灯芯过长,不及时修剪,是会冒黑烟的。 晏宁无声地看着这一幕,说他注重婚事吧,他在大婚之夜搞了这么一出,说他不注重婚事吧,又将一切环节记得清清楚楚,除了洞房这个给漏了。 见他神色认真的修剪着红烛,为她照明,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这贴心真是用错了地方。 对此,她只能隐晦地提醒,“这龙凤烛擅自挪动用来给我照明做功课,是不是……不太好?” 晏宁语气为难,心里疯狂的暗示。 周随安动作未停,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龙凤烛的作用不就是用来照着你我的么?”不过就是一根蜡烛,放在哪里不是照。 晏宁嘴角笑容一僵,可是不是这样照的! 周随安抽空看了一眼她的答案,伸手往一处一指,“这里写错了。” 嗯? 因他这一句话,晏宁再也没空纠结这种小女儿心态,埋头思索。 前半夜的窗户上,映照着两个剪影,时而凑近,时而分开。 夜色漫长, 新房的龙凤烛燃烧了一夜。 第45章 梦境(四)补过头了,流鼻血 熬夜太晚的后果,便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也亏的周随安上头没有父母压着,不然她怕是少不了被一顿说教了,没有哪一个新媳妇新婚第一天,连敬茶都起不来。 晏宁醒来之后,房间里便只有她一个人,周随安不知道哪里去了。 昨晚她睡床,周随安睡矮榻。 她瞟了一眼镜子中憔悴不堪的脸色,神情微妙,不知情的婢女却以为是初次的原姑,又折腾的太厉害了,只捂着嘴无声笑着,大人和夫人真是恩爱。 晏宁知道她误会了,却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丢的只会是她的脸。 对此,她则保持着沉默,任由她们误会着。 知道实情的,也唯有晏宁的奶嬷嬷一人 ,怕晏宁不痛快,苏嬷嬷赶紧让婢女退下,她来伺候。 梳洗打扮后不久,周随安回来了。 见她眉眼疲惫,顿了顿,眸色微动,知道是昨晚睡的过晚的缘由,说起来,也有他的过失在里面,“去吃点东西吧。” 晏宁与他之间相处还是不自在,面对夫子的拘谨和面对新婚夫君的无措交织混合,让她只能讷讷点头。 两人都在摸索着如何与对方相处,从最初的陌生,到慢慢熟悉。 新婚三天回门。 周随安也尽了一个夫君的责任,带着妻子回娘家,给她足够的体面。 一到晏府,晏宁便看到门口迎接的老父亲。 晏太师一大早便在门口等着了,此刻见带有周家标识的马车行驶过来,很是激动。 晏宁一下车,他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对着闺女左看右看,看她有没有过的不好的样子,见她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在周随安和晏宁的搀扶下,慢慢走回了往里走。 询问完了晏宁一切事宜之后,他便看向了一旁沉默倾听的周随安,眼底情绪复杂。 对于这个女婿,他自然是满意的,上京周随安,极为耀眼的天之骄子,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对于这个后辈本就欣赏,如今成了他的女婿,自然是越大越满意。 不过,他也知道,这桩婚事是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强求来的,是挟恩图报了,幸好周随安人品不错,不然他也不能放心下来。 瞥了一眼一旁把玩着核桃的女儿,晏太傅突然道,“阿宁,为父让人收拾库房时,找到了几件你母给你留下的东西,你去看看,要不要带回去。” 晏宁看了晏太师一眼,该拿的东西,早就带走了,哪里还会有遗漏的,想支开她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行不行。 不过她没有拆穿,还是依言离开了,给他们翁婿留下了单独谈话的机会。 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能谈这么久,晏宁等了一会儿,便在府中闲逛着。 等吃了午饭,在回去的路上。 看着一旁正在看书的周随安,晏宁微微倾身,凑近他,语气低低,“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和我爹谈了什么?” 她被支出去的时候,恰巧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本想偷听一下,不想被她爹察觉,等她彻底离开后,还让下人们守着,生怕她再次偷听。 周随安垂眸,见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好奇,定定看了几秒,下一刻,他将书合上,放置一边,便往后一靠,合上眼闭目养神,拒绝和她交流。 晏宁嘴角一抽,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她小小地“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偷偷暼了他一眼,见他真的不为所动,不由得鼓了鼓脸颊,不说就算了,她才不稀罕。 晏宁为了表示自己很有骨气,坐在他旁边,直挺挺的,可没过多久,她便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余光注意到周随安还在闭着眼睛,未曾睁开,她悄悄地弯了弯脊背,酸痛感减轻了不少。 所以说,脊背弯了一次,便会有千千万万次,晏宁松垮着身子,今日为了回门,她起了个大早,一时间便有了困意,在马车的有节奏的轻晃中,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渐渐得,往一旁的男人处倾斜过去。 只听得小小的一声,她的脑袋便靠在了对方宽厚的肩膀上,呼吸平稳,显然是睡沉了。 也就在一瞬间,男人睁开了双眼,一时间所有的明媚春光皆往他眼里转去,流光溢彩,漆黑湛然,一道锐利的精光一闪而逝,重又变得淡然幽远,一如空山新雨后,一如饮后初晴时。 侧头看向睡得香甜的女子,周随安眼中显露出了晏宁平日见不到的无奈,怎么这样也能睡着。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白皙,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事情,粉嫩似花的唇瓣微翘,不时哼唧两声。 这是周随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起她的容貌,确实生的极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知道她呓语了一声,才如同梦中惊醒,移开了视线。 摁了摁额角,周随安自嘲一笑,真是魔怔了,居然会看一个小姑娘失神。 他目光看向窗外,眸色转深。 其实晏宁好奇的对话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在她被支走后,晏太傅便突然起身,对他深深作了一揖,语气愧疚,“此桩婚事,是老夫挟恩图报,如若有怨,你可对老夫来,还望你不要对小女心生怨怼。” 周随安在他行礼的时候便朝旁边侧了身子,不管是作为有恩的长辈还是岳父,这礼他都受不起。 “岳父严重了。”他伸手将晏太傅扶起来。 太傅站队尚且年幼的太子,是坚定的保皇党,而三皇子一系,却是不可能沾惹的。 而三皇子步步紧逼,是个行事无所顾忌的,无论是嫁给哪家,都会有风险,只要礼还未成,都有被破坏的风险。 而周随安简在帝心,深得帝王信任,对方忌惮他,不敢动手。 晏太傅早年于云城长公主有恩,得了一个承诺。 不过这并不足够让周随安搭上他的婚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晏太傅手上有解毒的药方。 早年他征战羌芜,虽是取得的大胜,却也被对方下了奇毒,多年来苦寻解药不得,恰好晏太傅有求于他,便将不久前得到的药方作为筹码,要求周随安迎娶晏宁。 晏太傅愧疚就愧疚在这里,他与周随安父亲关系匪浅,自然知道周随安的情况,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他寻找解药,本该是无偿送出去的,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女儿,怎会如此。 周随安心里清楚,晏太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独女,而他的承诺就是护好晏宁,保她一生无忧。 不过,再多的便是没有了。 离开时,他心下漠然。 交易,就是这么现实而残酷。 晏太傅也清楚,情爱之事不可强求,如若不是因三皇子这一遭祸事,便是晏宁在如何喜欢周随安,他也不会如此做。 看着周随安离开的背影,他挺直的背一下子佝偻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老了十多岁。 这两人凑在一起,一个冷酷,一个单纯,各种的不匹配,也不知是福是祸。 想起早逝的亡妻,晏太傅眼眶湿润,心里带着愧疚,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了…… * 晏宁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从床上醒来的。 她召开婢女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周随安将她抱回来的。 想到自己睡过了头,晏宁脸色一红,带着不好意思。 这个点,周随安应当是在书房。 想了想,晏宁觉得弥补一下,尽一尽她这个妻子的贤良淑德。 思索片刻,她决定为他熬一碗汤,补补身子。 转身离开的时候,晏宁并没有看到苏嬷嬷那欲言又止的纠结,很是自信地来的厨房,让下人生好了火后,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信心满满,一个鸡汤还是会的。 水开后,除了里面的鸡肉,她又往里面继续加入了更多的食材,人参什么的大补之物是少不了的,又拿过了一根鹿鞭。 皱眉辨认几眼,也往下加,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不过她在她爹的补汤里见过,应该是个好东西,加!必须加! 其实晏宁最熟练的,就是调节火候,等煮差不多了,她便将汤倒好,给周随安送了过去。 她得意地翘着唇,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望着晏宁婷婷袅袅的背影,苏嬷嬷神色担忧,为姑爷点了一柱香,希望他看在小姐的诚意和美貌上,能够生吞完所有汤。 毕竟,她家小姐的厨艺真的是……非常差! 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周随安不知为何,右眼一直在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禀报,“大人,夫人送汤过来了。” 周随安神色一顿,片刻后,点头,“让她进来吧。” “是。”下人退下。 不久,晏宁便端着汤走了进来。 周随安站起身,走过去接过来,“怎么突然来送汤了。” 晏宁眼神飘忽,随口搪塞,“想起来你最近辛苦了,就想着炖点汤补补身子。” 他一眼便看出了她在撒谎,不过也没有拆穿,反而到了声,“辛苦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还会炖汤。”他浅笑。 晏宁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想不到的还多了,我父亲就夸过我做的汤是他喝过最好喝的!” 她给他舀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晏宁仰头看向他时,神色专注于中透着期待,眼睛里倒映的都是他的身影。 周随安似乎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神色怔忪的模样,他垂下眼帘,舀了一勺汤,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惊喜,突然有了一种品尝的欲望。 鸡汤色泽鲜美,想来味道很不错。 在晏宁的视线下,他启唇抿了一口。 渐渐的,他的神色微妙了起来,出不出来怪异。 “怎么了?”晏宁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表情。 酸甜苦辣地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蓓蕾绽放,是周随安平生仅见的难吃,面对晏宁的询问,他眉梢微挑,很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周随安咽下后,面色不变,他不动声色地询问,“你做的汤都有谁尝过?” 晏宁略一歪头,思考着,“唔……” 她掰着手指细数,“……我爹……苏嬷嬷……” “好像没有了,你是最后一个。” 她眨巴眼睛。 难怪!周随安心道。 见他放下勺子,迟迟不动,她咬唇,“你怎么不喝了,是觉得不好喝么?” 说话连,眼里的失落不加掩饰。 周随安眉心一跳,很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在触及她眼眸时又吞了回去,“……喝!” 晏宁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顿了顿,周随安没用勺子,端起汤碗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喉结不停地滑动着,不过片刻,便将一碗汤喝光了。 喝完后,他只觉得心口微热,身子也在隐隐发烫,不过并没有多想。 晏宁笑意盈盈,“好喝么?好喝的话以后我给你多多炖一些。” 周随安:“……”他该怎么办?! 不过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见她跃跃欲试,恨不得再次回到厨房,周随安急忙稳住她,“不过炖汤太辛苦了,你还是少做一些为好……” 他斟酌着应该如何委婉地阻止晏宁。 晏宁闻言,摆了摆手,“不辛苦,我很高兴。” 多喝几次,她就能抓住他的心了。 周随安沉默。 鹿鞭的效力似乎上来了,他身体开始浑身发烫,就跟泡在火炉里一样,紧接着,鼻子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耳边传来了晏宁的惊呼,“周随安!你流血了!” 她急忙过去,拿出手帕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仰头,快仰头……” 同时,她朝着外面大声吩咐,“大夫!快叫大夫……” 周随安姿态狼狈地仰着头,神色间尽是茫然,他这是怎么了。 好在暗卫中有通医术的。 暗卫来为周随安诊脉后,神色古怪。 “他这是怎么了?”晏宁攥着带血的帕子,焦急开口。 暗卫语气吞吐,“大人这是喝了大补之物,补过头了……” 周随安这时默默地看向晏宁,慢吞吞的询问,“汤里面都加了什么?” 晏宁数了数,竟然有好几种大补之物。 “不对啊,这几样加在一起,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夫人仔细想想,还有什么?” 晏宁沉吟,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了,似乎还有一样东西……” 她细细的描述了一下。 暗卫了然,“是鹿鞭。” 鹿鞭?什么东西?晏宁不太懂。 暗卫囫囵为她解释了一下,“……总而言之,就是大补之物。” 听完后,晏宁神色涨红,她不知道啊,还以为大家都可以喝。 周随安暼了她一眼,便让暗卫退了下去了,看来是受了无妄之灾。 只剩下两人后,晏宁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并不知道。” 见他神色不辩,急忙道,“我在家见过我父亲喝过,里面就有这些东西,以为你们都可以喝,我就加上去了。” “这次是我错了,你骂我吧。”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训斥,对于斥责人这件事,周随安一定是很熟了,她不挣扎了。 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斥责,她心里疑惑,下一刻,额头朝被一个手指轻戳,温热的。 耳边传来一道无奈地声音,“下不为例。” 她猛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对方深邃的眸子。 晏宁“嗯”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 见他复又仰着头,想来还在流,意识到自己罪过大了,她立刻上去,替他捂着,“我来吧。” 周随安倒也没有拒绝。 夫妻两人在书房里忙活了大半天。 晚上的时候,晏宁头一次有如此觉悟,主动让出了床,“今晚你睡床,我睡榻,不要拒绝。” 周随安定定地看着她,迟迟不语,晏宁还以为他不愿意,正想说服他,不想下一刻,他便同意了,“好。” 晏宁,“……”好痛快。 周随安见她不动,语气无辜,“怎么不说话了。” 她笑了笑,“没有,您请。” 说完,她便去搬被子,去睡矮塌。 熄灯后,房间便陷入了昏暗,晏宁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神色清明,哪怕点半睡着的样子。 他下了床,朝着矮塌走过去,晏宁睡着后喜欢乱动,矮塌都不够她折腾的。 真是难为她了。周随安勾了勾唇。 手上一用力,晏宁便连人带被被他轻松抱了起来,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将人安置好后,他才抱着自己的被子回来矮塌,躺在矮塌上,他自嘲一笑,自己有床不睡,真是自讨苦吃。 晏宁的睡眠似乎能够传染人般,周随安也随之睡了过去。 第46章 梦境(五)再见已是他人妇 补汤事件后,晏宁就不敢再随意给周随安乱炖补品了,凡是经手的补汤,都要让有经验的苏嬷嬷来看着。 有了周随安那天的鼓励,晏宁竟是受到了更大的鼓舞,见他流了不少的血,最近一个月都在时不时地给他回血,汤是没少过的。 打下手的苏嬷嬷已经麻木至极,目睹着她家小姐那乱放调教的手势,脸上面无表情,连同眼珠子也呆愣住,只不时地转一轮,才证明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就是说,这汤小姐是非炖汤太不可么……? 因为对晏宁的无条件忠诚和维护,她的脑子在后续替她的理智出给了一个回答:必须炖!大炖特炖!姑爷的命是命,小姐的手艺也不能浪费。 这时,晏宁手一抖,盐不小心放多了,“诶呀!放多了。” 她略一思考,又多放了一点水进去冲淡了一下。 不过放的水说是一点就真是只是一点,没比一个饭碗的五分之一多多少,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该咸的还是咸,偏偏这位主意识不到这一点。 落在眼底的苏嬷嬷眼角就是一抽,接着默默地移开视线,装作看不到,反正喝的又不是她。 * 晏宁最近这段日子可谓是书房的常客,守在门外的下属林九一看到她的身影由远而近,手中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汤水,眼皮子下意识地抽抽,这可不是一般的汤水,这可传说中让大人一口上天的毒药。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他头皮一阵发麻,连滚带爬地跑进书房,神态狼狈,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他。不行,必须尽快通知大人! “大人,夫人又来了!”林九如临大敌,怎么办,还有一刻钟夫人就要到了! “啪”的一声,周随安手中的书脱落,掉在了地上,他指尖微颤,不过还是将其捡了起来。 “……昨天不是送过了么。”他记得,按照规律是三天一小送,五天一大送,这还没有到时间呢。 将打开的书本反扣于桌面,他以手抵唇,沉吟。 “大人,要不您就直接解释清楚吧。”林九小声给出了意,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随安神色一顿,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许久,才淡淡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解释,是说让夫人别做了?还是说夫人做的难吃?” 前者,需要原因。后者,不尊重人。 林九:“……”他也不知道啊! “您可以找其他的借口…”林九艰难开口。 主子聪明盖世,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林九相信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脑子一转,只要他想,夫人是看不出来的。 “呵!”周随安暼了他一眼,冷嗤一声,脑子不大,心眼不少。 周随安没应是也没应不是。 林九摸不准主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过也不再敢乱出馊主意。 沙漏不停地往下流着,房间里皆是死一般的寂静,林九觉得,处在玩阴谋诡计朝堂,都没有此刻来的煎熬,简直是处以极刑的等待。 “夫君,我来给你送汤啦~” 就在此时,门口处出来了晏宁的声音,甜丝丝的,渗了蜜糖般。 熟悉的声音,让主仆两人瞬间齐齐地闭上了眼睛,面上流露出了痛苦与挣扎。 不过林九却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 “夫人,我来拿吧。” 他赶紧上前迎接晏宁,将她手中的托盘接了过去,沉甸甸的重量比之昨天还重了不少。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想扔出去,再补下去,主子会死的,不是因为补过头了,而是因为它稀奇古怪的味道。 有幸喝过一口,太上头了,林九直接晕了过去。 在晏宁看不见的角落,他对着周随安比了比手指,告诉他重量几何。 周随安头很疼,也不想喝,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淡定。 君子雅雅,有林下之风。 晏宁却没空欣赏美色,坐下后,就不住地以手扇风,除了额头外,鼻尖也渗出来一些汗滴,脸蛋也红扑扑的,白里透红。 周随安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本意是想让她擦一擦汗水。 不想晏宁却恍然大悟地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后,直接将帕子铺开,放在了桌面,紧接着,一碗热汤便被放置在了其上。 嘴里念叨着,“瞧我这脑子,碗底还有没擦干的水渍,没有掂帕子的话,弄湿了你的书籍便不美了。” 晏宁知道他最爱惜书籍,自然会多注意。 周随安停留在半空的手僵硬了一瞬,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指腹摩挲着扳指边缘,沉默不语。 她说是就是吧,不值当为这个生气。 汤还是挺热的,晏宁放着就想让它晾一下等凉了一些再给周随安喝。 放好后,便低头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帕子,在擦拭汗水之前,还将帕子在周随安面色晃了晃,馥郁地香气弥漫开来,只见她语气炫耀,“我也有帕子的。” 她才不要用周随安的帕子! 不像她的帕子这般绣的漂漂亮亮的就算了,还没有香气,她的帕子多好啊,香香的,擦起来显得自己都精致了不少。 瞥了一眼被用来掂汤碗的帕子,她慢悠悠的收回了视线。 注意到她这一隐晦的动作,周随安莫名的感觉到了一抹嫌弃。 他继续保持着缄默,同时自觉地将手边的一堆书册推到了更远处,本能告诉他,刨根问底下去,她后面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林九在旁边为晏宁打扇。 为了让夫人满意,扇的非常卖力,速度也快,风力大的连桌面的热汤都凉了不少。 晏宁摸了摸碗面,温度刚好合适。 她转过头对着林九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干的不错!”没想到他打扇还有一番本事。 说完,便将汤碗放到了周随安的手中,碗中的热度蔓延至掌心,眸光却落在罪魁祸首林九身上。 林九收到了自家主子幽幽的视线,身子就是一抖,好心办坏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净拖后腿! 见周随安迟迟不动,晏宁催促,“喝啊!” 周随安斟酌地开口,“我……”不是很想喝。 “放心,这次炖了两个时辰,绝对效用更好!”晏宁保证。 听到她炖了两个时辰,周随安呼吸稍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她炖这么久,劳心又劳力,如果自己拒绝,那还真就太不是人了! 那一瞬间,林九也是这么个想法,可是如果不能拒绝,那……就只能委屈主子了。 林九选择了目不斜视,不忍再看,他怕自己心疼,主子最是不稀罕同情的。 周随安内心的摧折,除了林九,无人能知。 最后,他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大口喝光,不给自己停顿的机会。 熟悉的恐怖味道席卷整个口腔,这次还好,只是咸过了头,他的味觉失灵,如同吃了满口的盐巴。 见他喝的仓促,晏宁埋怨着,“慢点喝,都没尝到什么味道。” 周随安和一旁装死的林九齐齐一顿,味道?这玩意儿但凡喝的慢一点,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晏宁见他还忙,让林九收拾好后,就端着东西离开了,不打扰他。 离开前,她说了这么一句,话里不无遗憾,“还有两天你的休假就要结束了,可就没什么机会喝了。” 周随安大婚有一个月的婚假,算下日子,还有两天就结束,补汤还是要在静心修养之时连续喝为好,忙碌时候喝,作用不大,药效也大打折扣。 许是怕算错了,她将端着的托盘递给了一旁的婢女,掰着手指又重新算过,确实是这样的。 周随安闻言,却是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还有两天啊…… 等晏宁离开,他便将茶壶的盖子拿开,没有了往常的闲情雅致,直接就着壶口往嘴里灌水,不消片刻,便喝完了整整一壶,到了这个程度,嘴里的那股逼人的咸味才淡了不少。 林九甚知还不够,又默默地为他拿了一壶过来。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体贴了。周随安眼神似笑非笑。 林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好在两天之后,周随安水深火热的日子彻底宣告结束,天还没亮,就迫不及待的起来收拾好自己出门。 晏宁也收到了二公主府的宴请。 晏宁从小就是二公主的伴读,两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所有贵女中,晏宁在她那里是最得脸面的。 马车刚停在公主府,公主府等候的婢女便迎了上来,扶着她下了马车,“周夫人,这边请。” 听到周夫人这个词,晏宁心下一愣,成婚一月,除了回门外,她几乎是待在周府里没有出门,家里的下人都是唤她夫人,倒也没有像这个婢女般唤成周夫人,一时间她觉得还挺新鲜的。 不过面前并未流露半分,只是淡淡颔首。 在婢女的引领下,晏宁等人朝着二公主所在的地方而去,不过,这路怎么走的越来越偏僻? 晏宁心下起疑,公主府她自认来的次数不少,很多路段都摸清了,依照她对二公主的了解,绝对不会来此地方。 她意识到被算计了,猛地停下脚步,示意苏嬷嬷上前压住她。 收到命令的苏嬷嬷略一点头,直接上手,将人双手反剪,抬脚一用力,就踹得婢女吃痛,倒在了地上。 只见婢女脸色惊恐,“周夫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别看苏嬷嬷年老,可手上还是有一些功夫在的,对付她错错有余,况且,保护晏宁的,还是隐藏在起来的暗卫,是周随安派来的,所以晏宁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孤立无援。 “说,谁派你来的!”晏宁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也没指望她回答,公主府上的婢女能被策反,想来也是个不容易问出的。 果然,婢女对此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谁派奴婢来。” 可惜,心里有鬼,她回答的太快了,怎能不令人怀疑。晏宁用手帕遮了遮鼻翼,看了苏嬷嬷一眼,本就不渝的苏嬷嬷当即狠狠地掌捆了婢女一巴掌。 婢女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晏宁没叫停手,巴掌声就不会停下来,婢女很快便撑不住了,求饶,“周夫人饶命!周夫人……” 就在这时,蹲在背后看了许久好戏的男人突然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语气阴阴,“如此如此大动肝火,你说是吧,周!夫!人!” 晏宁看向了来人,赫然是三皇子,她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既然是他特意将自己引过来的,想来是躲起来看了很久吧。 如无必要,她真不想和这个疯子有过多的沾染。 晏宁眼帘垂下,福了福身,“妾身参见三皇子。” 三皇子看着已梳成妇人发髻的晏宁,心里涌现除了一阵一阵的不甘和怨恨,将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阴鸷,她本该是自己的王妃,却成了周随安那狡诈之辈的妻子,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见她态度不冷不热,三皇子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语气生硬道,“免礼。” 晏宁不想和他多待,省的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三皇子如无要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避之不及的模样更令他双目刺痛,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攥住晏宁的手,力道大的直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迫的,并不是自愿嫁给周随安!你说,只要你说不是,我都原谅你了。” 晏宁不期然就被抓住手腕,痛的蹙眉,想摆脱他的桎梏,此刻听到他这一番,更是烦躁,眼神冰寒彻骨,“三皇子说笑了,嫁予夫君是我点头同意的,晏家与周家联姻是结两姓之好,有何不可,还望三皇子不要说出此番引人误会之话!” 三皇子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无情,一点机会都不给,手下的力度松了松,晏宁趁此机会,一把挣脱开,带着下人快步离去。 看着晏宁逐渐消失的背影,他紧紧攥着拳头,捏的嘎吱响,眼神阴厉,“晏宁,这是你逼我的!” 给了机会你不要,别怪我让你以后跟条狗一样来求得我的宽恕。 说罢,他一甩袖,返身大步离开,带着气急败坏。 第47章 梦境(六)海誓山盟不过空中楼阁 别看晏宁面上镇定自若,可在离开了三皇子视线范围后,那道惊慌的几乎欲蹦出来的心脏却在持续动荡,久久不能平息,她还是害怕的。 亲眼见过三皇子为了求她嫁给他而疯狂自残的模样,晏宁对于他一向是敬而远之,她不清楚,有朝一日,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也一并将她给弄死。 苏嬷嬷也是如此,扶着她的手也在颤抖。 “周夫人……?” 此时,一道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晏宁一转身,便看见了一个俊美的男人正迟疑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神色担忧。 这位,便是二公主的驸马,傅九。 是一个自带魅惑气息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狐狸,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却又带着熟悉之感,恍若一位故人,但晏宁又很确信从来没有见过他。 两人之间不过几面之缘,谈不上交情。 不过在面临三皇子后,偶然见到一个正常人,晏宁紧绷的神色还是缓和了不少。 晏宁屈身行了一礼,“妾身参见驸马。” “免礼。”傅九不是个过于拘泥礼节之人。 他眸光一闪,试探道,“周夫人与三皇子方才……” 晏宁笑容一僵,“不过是偶遇罢了。” 她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而且从他的话来看,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好在傅九为人也是懂分寸的,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公主并不在此处,刚好,我也要过去,便一道吧。” 他体贴地道,有他这个驸马在,倒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她。 对于他的好意,晏宁倒是没有拒绝。 至于二公主会不会误会,两人心下了然,不会。 晏宁突然笑着道,“公主缘何又举办了宴会,可是身子舒坦了不少?” 三公主一个月前查出来有孕一月有余,到现在也两个多月了,不过孕吐严重,已很久没有举办过宴会了。 “没有,还是老样子。”说到妻子,傅九的眼神微柔和了下来,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困扰。 “公主近来一直很想见你,却见你夫妇新婚燕尔,不好打扰你们夫妻培养感情。” 傅九一番话说的极其漂亮,明明是二公主身子不便才没有力气折腾人,可到了他嘴里就体现了她对于晏宁的体贴。 晏宁了解二公主的臭脾性,笑了下,也没有全信。 * 二公主正无趣呢,哪怕是举行了宴会,她也没有出席,就呆在暖阁里,神色烦躁。 听得门外的交谈声,才眉头微动。 见驸马和晏宁走了进来,她才笑了开来,“可算是来了,刚才驸马传信来说你被三皇兄那厮给拦截住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晏宁要是在她府中出了什么事,周随安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的首辅,她一向是忌惮害怕的,平时也不敢多去得罪,也不知道晏宁看上了他什么? 对于驸马和晏宁一同进来的情形,2公主并没有在意,本来就禀报过她了,除此之外,晏宁心有所属,自然不害怕会发生什么。 最重要的是,傅九喜欢的到底是谁,她心知肚明。 二公主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又摸了摸没有显怀的肚子。 傅九给她倒了一杯牛乳,便识趣地离开了,给她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晏宁对此也很是厌恶,“他怎么跟阴魂不散似的,我都怕死了!” 不停地撕扯着手帕,看得出来心情很是烦躁。 二公主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莫不是怕你的亲亲夫君误会?” 晏宁一顿,“不是!”声音很大,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二公主笑着避开了这个话题,不想和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多谈。 晏宁却盯着她的肚子满脸好奇,“你不是喜欢黎大将军么,这才几年,就移情别恋了?” 当初可是说死也不会给傅九生孩子的人突然怀上了,怎能不令她好奇。 “……”二公主没想到笑话突然看到自己身上,她撇了撇嘴,不过倒也没有隐瞒,“就是突然觉得他也不错。” 眼中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愫,比之以往看向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更加强烈,不像是感兴趣这么简单,更像是爱而不自知。 晏宁倒也没有点破,她自己都没有修成正果,凭什么就要当别人的月老。 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语气古怪,“前段时间宜安郡主坠马之事可是你所为?” 虽然相信不是二公主干的,不过晏宁对于她的人品还是不太能保证,保不齐她脑子一抽,真就这么干了呢。 二公主见晏宁居然怀疑上她了,一时间柳眉倒竖,“你居然怀疑我?!” 虽然先前因为喜欢过黎将军,确实使出来不少上不来台的手段去算计过宜安,可自从她成婚后,已经改邪归正了好不好,而且这段日子她孕吐的严重,哪里有时间去算计对方。 晏宁居然怀疑她?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二公主咬牙切齿,不就是宜安那个小蹄子曾经帮过晏宁一次么,这些年来,晏宁为对方擦了多少次屁股,这些都足够还清了吧。 她语气酸溜溜的,看着晏宁的眼神恍若看着一个大渣男。 “我们这么久的感情还比不过她的一个大馒头么……”二公主咬着手帕委屈巴巴的,明明是她先认识的晏宁。 见她如此理直气壮,晏宁彻底放下了心,不是她最好。 不过听到了她的控诉,晏宁嘴角还是抽了抽,都这么多年了,“大白馒头”的事情还要再提上多少次,真是小心眼。 说来事情也不复杂。 当年晏宁还年幼的时候,因父辈产生摩擦,遭仇家暗算,在逃亡的同时,不小心和宜安郡主掉入猎人的陷阱,众人久久找不到她们两人,又饿又冷的情况下,明明宜安郡主也饿的不行,却能够将藏在怀里的大白馒头给了身体更为虚弱的晏宁吃。 就冲她这一份恩情,晏宁能够记一辈子。 笼回思绪,她笑着安抚了二公主几句,便跟她去出席宴会了。 及至暮色到来,众人方散场。 站在高楼眺望宾客散去的情景,傅九给嘴角玩味,方才他回来的时候,可是见到了那位泼脏水污蔑他妻子的宜安郡主。 瞧着脸色红润,可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哼!沈轻蕊啊……”他近乎于呢喃地念叨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沈轻蕊?这是谁……?”二公主走进,便听到了她驸马在叫着一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女人的名字。 她声音不辨喜怒,心下却微恼,罔她刚才还在晏宁这个小姐妹面前说他好话! 瞧见妻子粉面含霜的模样,傅九心下好笑,一边走过去扶着她,一边解释,“是一本话本子上女主角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了,觉得很是感慨。” “说来听听。”二公主睨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傅九好脾气地将她轻揽过来坐下,沉吟片刻,他突然轻笑开来,“关于男女主角的故事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里面配角的故事还是记得的,不知公主想不想听?” 不想! 二公主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突然止于唇齿,在傅九含笑的眼神中,她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傅九一手揽着她,一手搭在身后的栏杆上,幽幽地陷入了追忆。 “上古青丘,是为九尾狐的聚居之地,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九尾狐族也如上古狐族一般渐渐陨落,凋零,不复当初的辉煌繁盛,到了野狐狸出生,族群里便只剩下了他和父母三人……” 就在这时,二公主凝眉打断了他的话,“它不是有父母么,怎么叫野狐狸?” 她听得认真,询问的也认真,一张小脸绷着,很是不解。 傅九凝视了她好半晌,才道,“耐心点。” 他揉了揉怀中人的头顶。 二公主不说话了,继续听着。 傅九再次启声,不过语气低沉不少,“野狐狸的父母本是青丘九尾狐族唯剩下的一对亲兄妹,为了不使九尾狐族灭于二人之手,也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本就有情的二人,选择了兄妹苟合,这才生下了野狐狸这个儿子。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兄妹俩都是作恶多端之徒,为了增强修为,一直在不停地杀人,野狐狸知道父母所做之事不对,但年纪小,无力阻止,就只能看着父母越走越极端,再也不能回头。终于,在某一天,一位自称剑尊的男人来到了他们家,以除魔卫道为借口,将他的父母皆斩杀于剑下,野狐狸当时修为低微,被其剑气波及,受伤严重,剑尊发现他之后,却没有杀了他,反而转身离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小狐狸成为了无父无母的野狐狸,四海为家。” 傅九眸中暗线流转。 野狐狸永远记得,当初那个自称剑尊的男人对于他父母的无波无澜,却在离开时,吐露出了一句话,“兄妹乱伦,实在是有违天道。”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伤害无辜的人。 他看向野狐狸的眼里是属于一种悲悯,可惜…… 迟疑片刻,剑尊还是将一枚护心镜赠给了野狐狸,助其防身而用,杀他父母,自己不后悔,却也未必不怜悯于无辜的幼狐,不过,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年轻气盛的剑尊一心除魔卫道,却不知道,他这一番行为,却也在无形之中结下了经年因果。 “后来呢?”二公主推了推失神傅九,催促。 “后来啊……”傅九叹息道。 “在剑尊走了之后,野狐狸握着对方给的护心镜,无异于是小孩抱着金砖招摇过市,毫无自保能力,就在这种情况下,早已被暗处的窥伺的猛兽觊觎,准备杀人夺宝,野狐狸本就受伤,便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九尾狐血脉也难逃一死,护心镜被夺。” “啊……!”二公主捂着嘴,小声惊呼。 傅九将人揽得更紧些,“不必忧虑,九尾狐族生有九尾,既是有九条命,是为天道馈赠。野狐狸断了一尾后还有八条命,还死不了。后来他努力修炼,等实力强大后,便将当初夺去他一命的猛兽给杀了,魂飞魄散,护心镜,再次被他拿了回来……” “后来某一天,一个受伤严重的女修闯进了野狐狸的领地,野狐狸本不欲多事,可女修却在昏迷之前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摆,求他救救她。女修有着一双很干净纯粹的眸子,让多年来深处于杀戮诡计中的野狐狸一愣,多年来,头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捡了回去。女修受的伤很严重,许久才醒来,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是野狐狸这一辈子最快乐轻松的时光,女修很粘他,总是会撒娇让他为自己做一些细碎的小事,也很聒噪,时时跟在他身后叫唤着他,小尾巴一样,野狐狸嘴里嫌弃着她,心里却甘之如饴,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过去,两人谁也没有问对方的身份。” 二公主听后,以为是大结局了,她感慨地结尾,“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恩爱白头。” 不想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很是莫名其妙,她说得不对么? 傅九缓缓的说出了另一个结局,“可是有一天,女修突然消失了,不知去向,野狐狸只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住处,茫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本因为救女修而损失了两条命的野狐狸在一次比试受伤后,也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后来,同样失去记忆的女修突然两野狐狸捉到,就为了知道青丘宝物所在何处,她爱上了她的师兄,想利用宝物让对方动心,严刑拷打中,野狐狸死不松口,最后那一刻,他突然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所有,却再也没有见到女修的机会,他死了,魂飞魄散。后来,女修功亏一篑,恼羞成怒地将野狐狸扒皮抽筋,皮毛做成了披风。” 二公主:“……” 傅九将妻子正对自己,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如此,还算美好么?” 当初海誓山盟的姑娘,为何会将野狐狸转头就忘,爱上了他人,还是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剑尊。 何其荒唐!何其可恶! 野狐狸至死都没能够明白。 被傅九的眼神看的一怔,二公主不知为何,心头一痛,她突然俯身抱住他,“你别伤心了,我不会像那个女修一样的。” 闻言,傅九身子一僵,不过还是缓缓地回抱住了她。 许久,他突然道,“所以,你是不喜欢那位黎将军了?” 二公主无语,“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还提这个做什么。”她都是有夫之妇了。 她语气不好,却让傅九眼中绽开笑意。 怀孕后,二公主很容易犯困,哄好了小心眼的丈夫后,她便打起了瞌睡,靠着傅九睡着了。 傅九将人轻轻抱回了寝室。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傅九眸中笑意不再,浮现出了与他外表不符的冷冽,他冷嘲道,“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站起身,他慢慢地离开了房间,她还不足以动摇自己设下的任何布局。 也就没有听到,身后的妻子突然呢喃着一个名字,“阿九!” 光影昏暗中,二公主做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梦境,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阿九,阿九……等等我……” 一切皆为虚幻,梦醒时分,二公主一次又一次忘却一切。 第48章 梦境(七)宜安的把柄! 晏宁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周随安很快就知道了,他负手而立,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不等暗卫询问,他便冷淡开口,“退下吧。” 暗卫自是不敢多言。 直到晏宁回来,周随安的脸色才和缓了不少。 晏宁却觉得怪怪的,怎么他今天这么有觉悟地回房里,平日里也没见这么积极。 她狐疑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了周随安身上。 周随安却是不在意,他轻执起晏宁的右手,不过轻轻一推衣袖,朝露出来一圈青痕,显然是被三皇子给捏痛的。 他眉头登时一皱,眉眼含着对三皇子的怒意,不过在触及晏宁瑟缩的动作,他顿时声音温了下来,“可是疼了?” 晏宁从他的神态动作中便明白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面对他的询问,也没有扭捏,“嗯。” 周随安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药膏为她擦拭着,“三皇子此举确实是过分了。” “就是!”晏宁想起对方那张扭曲的脸,脸色都苍白了不少,下意识地朝着周随安靠了过去,在他耳边软声告状,“他欺负我了,你可不能放过他。” 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委屈劲儿,就像是三岁孩童在外面被欺负了回来告诉长辈一般。 晏宁也是如此,她下意识地就依赖着周随安,这是她的夫君,一定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周随安耳边都是她的气音,他身形微顿,旋即将她轻推开。 晏宁更加委屈了,“你推我干什么。” 他神色一本正经:“你离开太近了,很热。” 天气这么热了,还凑这么近,怎么不令人心浮气躁。 晏宁仿佛看着一个怪物,“可我们是夫妻!”夫妻靠近一下怎么了!居然嫌弃她!! “夫妻也不行。”周随安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关系,又强自道,“你别转移话题。” 晏宁什么都不行,嘴最厉害,她一张嘴肯定要无数话夹枪带棒地出来,周随安心知这一点,在她出身之前立刻眼疾手快的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嘘!不可以哦。” 还特意把声音压的低低哑哑的,因为过往经验证明,他这个时候越是这般,晏宁越容易消气。 虽然不明白,但是不妨碍他利用。 果不其然,晏宁先是怔愣住后,紧接着,红霞爬起,一把将他的手挥开,倒也没有纠结方才的小事。 周随安舒展了眉心,还是挺好哄的。 “放心,他后面没时间来骚扰你了。”一道暗色流光从黑眸中划过,带着狠辣和算计,从娶了晏宁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三皇子。 晏宁知道他在朝堂上的厉害,自然是不会有质疑。 涂上了药膏的手腕带着浅浅的清香,她下意识地想晃晃手腕中的银铃手镯,这才想起来,银铃手镯刚才已经被周随安上药的时候取下了。 她鞋尖碰了碰他的鞋,“银铃手镯不能脱下来的。” 见他困惑,眸色闪了闪,“这是我母亲为我求来报平安用的。” 周随安闻言,略一思索,便拿起脱下来的银铃手镯往她另一只手腕套上去,一气呵成,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镯便带好了。 右手换左手,也确实是说不出错。 晏宁抿了抿唇,其实银铃手镯不能脱下来这套说辞是骗他的,真正的原因是,其他人摘不动,只有命定之人才能轻松拿出来。 当初给她这个镯子的人是一位得道高人,因和她母亲有旧,才将必物赠送于她。 看着面前一无所知的男人,晏宁摸了摸空荡荡的右手腕,时机未到,她并不打算告诉他,等到两人两情相悦之时说出来才好,不然对对方就是一个负担。 见她突然间安静下来,周随安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的手不自觉地拨弄着晏宁手镯上的银铃,话里带着沉吟过后的轻哄,“庭院的桃树苗抽长了,可要去看看……?” 晏宁喜欢桃花,嫁过来没几天,见周随安性子不若成亲前冷淡,对她有求必应,也因此她胆子反而被纵容的打了起来,哪怕桃树栽种下来会影响庭院布局,她还是张罗的有声有色的。 当时周随安倚靠在门扉上看她笨拙地栽种着桃树苗,很是不解,“为何不直接移植一颗已经成活的大桃树,届时想看桃花不是更快些?”若是运气好,明年开春便可以看见了。 周随安少入朝堂,在尔虞我诈,宦海沉浮中,比起过程,他更看重结果,能过速战速决的事情,绝不会再上面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不懂得晏宁如此大费周章所谓何故。 多智近妖的首辅大人,也有了茫然。 晏宁还在往树苗上填着泥土,她不愿假他人之手,更享受自己亲自动手而获得的成就感,闻言,她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不觉得亲自看自己摘下去的树苗生长,发芽,开花,结果,经历它不可思议的生命历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不仅能够赏桃花,还能够,酿造桃花酿,多好……” 周随安却不赞同,“可你现在种的桃花是属于不能结果类型的。”便是长出了果实,过不了多久也会凋落。 晏宁动作一顿,似乎也没有想到他这么纠字眼,“……口误。” 语气是云淡风轻,手上的动作可是凶狠了不少,她铲着泥土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不是在铲土,而是在打人。 见桃树被她种的歪七扭八,周随安瞬间怀疑她到底会不会种,长腿往前迈去,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她旁边蹲下。 又恍若没有感受到她的怒气般,将她手中的铲子接过来,“不是这样的……” 他难得有这闲情雅致,一步步教着动作不太熟练的小妻子如何栽种,晏宁虽然在数术方面不太有天赋,可大多数情况下就是一点就通,好为人师的周首辅难得有了教导优秀学子的成就感。 语气更加柔和,带着循循善诱。 等晏宁学会时,已是一手脏污,便是脸上,也有些泥巴,跟个花猫似的,调皮娇气却毫无所知。 晏宁拍了拍手,就站起身,起身至一半,陡然发觉蹲的太久腿已经麻了,一时没站稳,整个人摇摇欲坠,就想找个东西扶一下。 手胡乱地抓着,没有一点意识。 砰的一声,她倒在了周随安身上,强大的冲击将对方整个人都带倒,双双躺在了地上,晏宁在上,周随安在下,充当着人肉垫子。 不仅晏宁懵了,周随安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大眼瞪小眼,面上都带着不知所措,这种陌生感,让两人的心跳都莫名的快了几拍。 不过还是周随安反应快,他回过神来后,才一把将身上的晏宁扯开,坐起身后,扶着对方站起来。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周随安眼中划过了一抹不自然,动作僵硬地帮晏宁摘下了头顶上粘上的叶子后,轻“咳”一声,“以后小心点……” “嗯…”晏宁垂着头,也不看他,声音细弱蚊蝇。 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离开,都带着尴尬。 晏宁垂头不敢看他,生怕脸上的红晕被瞧见,却并不知晓,身后大步流星离去的男人耳后早已烫红一片。 …… 从回忆中抽离,晏宁欣然应允,随同周随安走去庭院。 她拿过水壶,慢悠悠地给桃花树浇水,“确实又长大了些许,等桃花开了,我们去酿桃花酿吧。” 晏宁眼含期待。 周随安颔首示意,眼中带着不自知的笑意,“会的。” 难得没有破坏此刻的氛围。 晏宁侧头暼了他一眼,唇角牵出一抹笑容,不待他看过来,又扭回头,专心地给树苗浇水。 * 将军府。 本该因坠马受惊卧病在床修养的宜安郡主,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攥着信愁眉不展。 此刻房间只有她一人,连同伺候的婢女也没能随伺在侧,静悄悄的,压抑沉闷的气息不断滋生蔓延。 她反复看了又看,确认信中消息无误,只觉得心里堵的发慌。 这个三皇子可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私通外敌,这要是让人知道,就算他是皇子,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宜安郡主攥着信的手用力到发白,要不是她有把柄被三皇子抓住,哪里能够受他掣肘! 想到这里,她的眸子一瞬间狠厉下来,这个蠢货,居然想把她拖下水。 又气又恼,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地脚步声响起来,由远及近,宜安郡主脸色一变,不复方才的冰冷,柔情似水,款款动人。 “夫君,你回来了!”她高兴的迎了上去,帮他脱下披风,拿在手里。 黎昭应了声,便揽着她走过去坐着,将她手中拿下来哦披风重又拿过来,“别累着。” 他性子沉默内敛,短短一句话,却让宜安郡主笑颜逐开。 夫妻两人聊了一会天,便歇下了,等黎昭呼吸沉稳,宜安郡主却陡然睁开了眼睛,里面寒芒毕露。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突然试探性地推了推他,低声唤道,“夫君?夫君?” 宜安郡主早在香炉中放了安神香,此刻对于黎昭的无知无觉,自然是没有意外。 三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她,也要有个尽头,大不了鱼死网破!她眼中划过了一抹难耐。 见黎昭真的熟睡过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穿戴好衣物,最后套上披风,趁着夜色离开了将军府,一辆马车低调的驶入夜色中。 殊不知,在宜安郡主郡主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她那沉睡的夫君也骤然睁开眼睛,眼中是不亚于她的冰冷。 几乎是宜安郡主前脚走,他便让人跟了上去。 黎空不是傻子,枕边人有异样怎会没有察觉。 “跟紧点!”眼见着前方的马车快要消失不见,黎昭开口命令道。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好妻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宜安郡主也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人跟踪。 她怀中一腔怒气来到老地方,一开口就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算计皇室兄弟姐妹就算了,居然还敢私通外敌,他这是疯了! 不过宜安性子谨慎,哪怕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也没有将那个能够让人被灭九族的字眼说出来,三皇子也是,不过他却不以为然。 “干什么?当然是夺回我的东西!”三皇子语气冷冽,周随安仗着他的权势,夺人所爱,何其可恶。 宜安郡主却不给他留面子,疯狂的踩着他的脸面,“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没用的东西,还在这里叫嚣!” 知道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如同往常一般,开启了对三皇子的嘲讽。 三皇子脸色铁青,显然被她踩到了痛处,不过却在对上宜安郡主那张令他呕吐的嘴脸时,桀桀笑出了声。 在破败的屋子里显得慎得慌。 宜安郡主不适得蹙着眉,“你笑什么!” “笑什么?自然是笑你处心积虑,撒谎成性!你说,如果黎昭知道当年救他的人并不是你,还会不会爱你如初?”三皇子为了解她,开口嘲讽。 宜安郡主顶替了二公主对黎空的救命之恩,多年来对其堆砌着无数谎言,直至成婚。 这便是为何宜安郡主会被他拿捏这么久的原因,她害怕黎昭知道了,他们之间就彻底到头了。 黎昭,生平最厌欺骗。 宜安郡主郡主脸色苍白,看着三皇子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只见她语气轻蔑,“那也比你爱而不得好,至少本郡主还有手段让黎昭娶我,而你?不过是个自怨自艾的可怜虫!” “你!”三皇子恼羞成怒,一巴掌就快要对着她挥下去。 宜安郡主眼中闪过惊恐,不过却不躲不避,眼中蔑视,“连女人都敢打,难怪晏宁不选择你。” 三皇子的手猛然停留在了半空。 接着,他一甩袖,大步离开。 显然是不乐意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不欢而散。 见他走了,宜安郡主松了一口气,这才往门口走。 刚一走出门口,便看见本该在将军府睡着的丈夫站在面前,脸上神色难辨。 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宜安郡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切都完了! 第49章 梦境(八)报仇,报恩两不误 “夫君……你听我解释。”宜安郡主咽了口唾沫,脑子里疯狂的为自己找理由。 黎昭冷眼看了她许久,方才拂袖离开,一声不吭地折返。 他没有半夜三更在这种旁边堆积着无数坟地的破屋子里和人聊天的爱好,也不知道这两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宜安郡主怎会不害怕,她瞥了眼四周,立刻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到现在她才发现,这里阴气森森的,不祥的紧。 坐回马车里,宜安郡主悄悄地看了一眼黎昭,见他闭上眼睛,双手疲惫地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她嗫嚅着,“夫君……” 从始至终,黎昭都一副不言不语的沉静,她心里不安的紧,比起他这副模样,她更愿意他骂她一顿。 黎昭没有应她,就这么闭着眼睛,恍若睡着一般,宜安郡主知道,他拒绝和她交流。 马车一路往将军府驶回。 黎昭一下马车,便大步朝着正房而去,宜安郡主紧随其后,因着步子没有他大,只能小跑起来。 等她气喘吁吁地进房后,黎昭早已在里面坐着,她抿了抿唇,主动将房门合上,这才焦急走过去。 黎昭却在一瞬间起身,朝她逼近,一把攥住她的手,眸色深沉,“虽然亲耳听到了,但我还是想亲自问你,宜安,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片坦诚。 宜安郡主知道,如果她现在否认,他一定不会斥责她,不过,他们之间却是真的完了。 哪怕心里不愿承认,她还是含泪点头,声音哽咽,“是真的。” 黎昭不解,“为何?” “如果你知道救你的人是二公主,你还会爱我么!”宜安郡主平生和二公主最不对付,凭什么,她不能争取自己喜欢的人。 黎昭皱眉,“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他对于二公主一向是没有男女之情,为何她要如此想。 宜安郡主觉得荒唐,“你敢说你开始喜欢上我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么?” 她声嘶力竭。 黎昭是她这小半辈子里唯一爱过的男子,为了得到他,她撒了无数的谎。 不想黎昭闻言,却是失望至极,“不是。”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击破了宜安郡主所有的自我以为,也令她神色怔愣,他是什么意思。 黎昭松开了攥着宜安郡主手腕的右手,“我没有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许的习惯。” 见她眼中透着讽刺,他又吐出几个字,“除夕夜,梅苑。” 说完,他便往书房走去。 宜安郡主却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黎昭父亲守孝期刚满没多久,除夕夜忽至,宜安郡主害怕他心情不好,在大雪纷纷之时,只披着披风,便傻呼呼地端着她早就做好的汤圆偷偷过去找他。 冰冷的天气中,因来的急切,什么保温都没有做,本来滚烫的汤圆经过了一段路程,已经慢慢失去了热度。 她生怕汤圆冷了不好吃,将其护在披风底下,小心翼翼地带着,不让冷风浸透一星半点,不过整个人却被风雪吹的直打颤。 黎昭是冷的,不管是外表还是性子,哪怕她救了他,也不过是态度温和了一点,可那一晚,她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笑意,仿佛一瞬间冰雪融化,露出了下面最澄澈的真实。 宜安郡主突然蹲下来,捂住了整张脸,泪水从指缝里面溢出,或许她一切都错了。 书房里的黎昭也是一夜未眠,他睁着眼睛直到黎明破晓。 宜安郡主之所以嫁给他,是因为二公主想给自己和他下药,以求生米煮成熟饭,却被宜安郡主察觉她的意图。 宜安郡主调换了二公主和她的酒。 其实那晚黎昭一开始并没有中药,可是却因过于信任有备而来的宜安郡主,被得逞了,两人因此有了肌肤之亲。 这么些年过来,宜安郡主郡主一直以为是她使计才让自己不得不娶她,可她不知,如果他对她毫无心思,即便是中了药,也可以不碰她。 黎昭眉眼疲倦。 想到什么,他突然对门外吩咐道,“备车!” * 傅九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品茗着昂贵的香茶,似乎是滋味不错,他愉悦地眯起眼睛,本就狭长的眼睛看上去更像是狐狸眼般。 他对面摆着一杯早已斟好的茶水,雾气缭绕,上袅袅而升,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到来。 就在这时候,傅九动作一顿,突然笑着将茶盏重新放回桌面上,他朗声对着门口道,“既然到了,何不进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袭黑衣的黎昭迈步而进。 “坐!” 傅九挑眉,眼神落在了对面的位置。 黎昭也不客气,一撩起衣摆便坐了下来。 傅九见他面色不太好,心里竟是愉悦不已,对方不高兴了,他就高兴了。 不过话里还是带着虚假的担忧,“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黎昭暼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告诉自己事情真相的是他,现在装无辜的也是他,这二驸马,看来也没有表面上看得这么无害。 他不需多言家里的破事,而是询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承了傅九的情,自己也要给出相应的的诚意,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黎某能力能力范围内一定鼎力相助,如若不是……”如若助纣为虐,他恕难从命。 傅九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对此,唇角笑意更深。 “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端起茶杯来又浅啜了一口,方不紧不慢地道,“就是想跟黎将军讨要两样东西。” “是何?”黎昭剑眉微拧,他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出身世家的傅九能够看上的。 不想,对方却语气意味深长,“不急,等几时到了,我自会像黎将军讨要。” 黎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在他起身告辞后,刚走几步,便听到后面传来了傅九幽幽地声音,“黎将军,你认为,师徒乱伦,是否有违天道……?” 他的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飘渺,如隔云端。 黎昭转身,不明白他为何此刻问,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是!” 话音刚落,便见本来温文尔雅的男人突然放声大笑,形似癫狂,嘴里自语着,“有违天道?哈哈哈!剑尊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联想其刚才对方神神秘秘的话,黎昭只觉得对方似乎忽悠人的老道没有什么差别,一时间有些怀疑傅九是不是磕了什么丹药。 他转身离开,脚步没停。 算了,差个人悄悄给二公主报个信吧,毕竟对方也是他的师妹,别到时候得了个瘾君子的夫君。 当然,最主要的是黎昭不满于被傅九算计,想让二公主治一治对方。 傅九也没有想到,无形之中还被黎昭摆了一道,等回去的时候,面对的便是妻子的再三盘问。 * 等人离开过,傅九怔怔地坐在位置上,笑容却诡异,“黎空,万人敬仰的剑尊,不知道梦醒后,你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徒儿。” 真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他目光失神。 黎空杀了野狐狸的父母,是为名除害,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也没有错,可野狐狸也不甘心,杀父杀母之仇,要咽下也不甘心。 也不要对方的命,只要经历过此番梦境,一切恩怨皆在梦境破的那一刻一笔勾销,因果两消。 傅九拍了拍袖子,悠悠一叹。 狐狸一族最是记仇,尤其是九尾狐,不过有恩为是必报。 那位大小姐的恩情,可不能忘了,她从黎空和沈轻蕊身上拿不到的东西,他来拿! 傅九眼角泛红,带着魅惑和决绝。 第50章 梦境(九)蠢而不自知 晏宁如往常一般往里走,还没等她说什么,便见周随安突然生生呕出来了一大滩血。 “周随安!” 她立刻跑过去扶住他,语气焦急,“你怎么了!” 手中一抹就是一大把的血,“是不是又毒发了!” 晏宁熟练的从他衣袖里掏出一瓶药,打开瓶口,抖着手倒出来好多粒,有一些因为慌乱,还掉在了地上,她却无暇顾及。 “张嘴!” 周随安脸色苍白的顺从着,晏宁很快就喂了进去,许是吃了药,他没再吐血,脸色也好了起来,至少没有这么苍白了。 见晏宁心疼的捡着掉落在地板上的药,他摇了摇头,语气飘浮,“不用捡了,吃再多也没有多大用。” 这药不过是暂时抑制毒性的,一开始还有些用,随着他服用的次数越发频繁,效用越来越弱,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用了。 晏宁却是白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没听他的,“这药耗材多珍贵,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 周随安脸色苍白到透明,见她抠抠搜搜的模样,竟是觉得心里一暖,心里的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好像很关心我?” 闻言,晏宁动作顿住。 周随安见此,很是懊恼,为自己方才的唐突,“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是!”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深深,带着很复杂的情绪,“我很关心你,甚至很害怕失去你!” 晏宁头一次如此直白,“周随安,你知道为什么么?我……”喜欢你。 她正想脱口而出,却被周随安捂住了嘴,他语气晦涩,带着不易察觉地脆弱与哀求,“你先不要说,好不好?” 周随安难得如此无力,虽然有了药方,却还有一味药材迟迟找不到,他无法保证能不能给她一个有自己的未来,只要不去应承她的感情,就算他日后身死,晏宁也能没有负担的好好活下去。 清冷剔透的如玉君子,此刻狼狈地拥着她,如高山倾颓,琼枝将碎,带着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卑怯。 晏宁突然心软了,她回抱住,“好,我先不说。行不行……?” 她拍了拍他后背,笨拙地学着他平日的哄着她的动作放过来安慰他。 “嗯。”周随安安静地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上,颀长的身体投射出一个漂亮的影子。 两人如同缠绕共生的藤蔓,抱着彼此没有分开,仿佛这样,便能够经历各种风风雨雨,无所畏惧。 晏宁嫁给周随安之后才知道此药丸也有相应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他有嗜睡症状,并伴随着轻微的神志不清,不过睡一觉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害怕他坐在地上睡过去不利于身体,她又拍了拍他的背脊,语气轻软,“地板凉,还是回床上睡吧。” 被睡意占据大半心神的周随安仍旧趴在她颈窝处,慵懒地应了一声,晏宁以为他不会动了,还想再说什么,便见他已经身子微晃的站起身来。 她急忙起身扶着他走向绕过屏风,回到床榻上。 晏宁刚想把他压下去躺着,便见他哪怕困得不行了,还在坚持原则,“不行,这是你的床,我睡了你就不能睡了,我还是去睡矮榻吧。” 晏宁:“……”那你人还怪好咧。 “……没事,我不介意。”她再次想把扶着躺下,便见他又道。 “我渴了。” 神志稍许混乱,也导致了周随安面对着晏宁是一别于平日里稳重老成,此刻他整个人显得略微幼稚,说完话后,便眼都不眨地看着晏宁。 意思不言而喻,他想喝水。 忍耐地闭了闭眼,晏宁才转过身,走去为他倒了一杯水。 “快喝吧。”她催促着。 不想周随安指尖一触杯面,便收回了手,吐出了个让晏宁额角青筋直跳的字,“好凉啊……” “凉什么凉!磨磨唧唧的,就你屁事最多!”晏宁低吼道。 吃了药后,周随安显得迟钝了许久,此刻见晏宁神色不善,语气更是不好,他迟疑片刻,小声地试探着,“你是在凶我么?” 还不待晏宁点头,他又道,“你长的很漂亮,如果不生气的一定会更好看。” 说完,有补充一句,“女孩子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 “……”因为他这无意的两句话,晏宁本来拉下去的脸色居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都不好意思骂下去了。 怎么办?被这男人狠狠地拿捏了! 面对着对方的神颜,她突然觉得周随安嫌弃水是凉的也不是什么错,男孩子精致一点怎么了?! 她抽走对方手中的杯子,语气温柔到能滴出水,“你等着,我给你重新倒过一杯。” 等温水端回来后,晏宁看他喝完后,还耐心细致地询问,“还要么,不够我再去给你倒。” 周随安摇了摇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晏宁放好杯子,就扶着他躺下,不想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你不睡么?” 她笑着拒绝,“我不困。” 话音刚落,刚躺下的男人又起身,盘着腿直挺挺地坐着,“那我也不睡了。” 晏宁:“……” 她头疼得不行,“那你想怎么样?” 周随安眼神一亮,显然就等她这一句话,“和上来和我一起睡。” 说完,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做出邀请。 晏宁沉默,很想拒绝他,周随安清醒以后,如果发现他们两个同躺一张床,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问题是,不清醒的周随安是不可控的,见晏宁迟迟不语,他突然一把将人往床上拉,晏宁猝不及防就朝他压了过去。 好在还记得他是个伤患,晏宁即便身体与他想触,却还在努力地减轻自己的重量。 不过这么一折腾,周随安的脸色还是宋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不少。 晏宁害怕了,生怕他作死,只能同意了。 她睡内测,周随安睡外侧。 因为某个男人的坚持,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她的! “你的被子好香啊。”周随安再次语出惊。 晏宁瞬间老脸一红,夸被子,和夸人有什么区别,莫名羞耻的她立刻朝着周随安转过身,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令她招架不住的话。 “闭嘴吧。”她低低道,睡个觉还不安生。 周随安这次倒是不说了,也没把捂着他嘴的小手拿来,反而抬手,将她往怀里揽住,又一把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胸膛上靠。 只有一个枕头,他枕了,晏宁就没得枕了,那这样……就靠在他身上吧。 晏宁只觉得他现在好难缠,没有枕头她去那一个不就行了么,还死活不同意。 对此,她清了清嗓子,叫他,“周随安……” “嘘!” 周随安伸出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不要吵哦。” 她的手还捂着他的唇,此刻他一说话,那呼吸潮湿地气息便攀附在了她的手心内,温热暧昧。 两人的目光相撞,她的灼热,他的澄澈。 一瞬间,晏宁心头的火热下降,没了任何旖旎的心思,对着这么一双干净纯粹的眸子,她要是干出什么来,才真的是禽兽不如。 她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便闭眼不在多说。 周随安见她安静下来后,也随之闭上了双眼,唇角勾起,不过揽着她的力道却没有放松,是一种让晏宁感到舒适,却又挣脱不开桎梏的力道。 午后凉风习习,吹散了滋生的燥热,甚至随着时间地推移,阳光光线减弱,三分的凉意都变成了六分。 晏宁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冷的一个瑟缩,身子不住得往周随安怀里钻,只有他的身子跟个暖炉一样,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意。 周随安清醒过来地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眉头微皱,很快回忆起了自己神志不清时的一言一行,顿时神色古怪。 本想将胳膊抽回来,却被察觉到动静地晏宁再次搂的紧紧的,一双腿也是胡乱的搭在他身上,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 周随安倒也不是挣脱不开,只不过动作幅度大一些,便有惊醒对方的可能,他视线落于晏宁眼下的青黑,昨晚她并没有睡好。 思及此,他便不动了,就这么任由她抱着。 周随安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着,他发觉,便是这么盯着她看,什么也不做,也不显得无聊,反而还有着许多趣味性。 他伸手,将她脸上粘着的头发剥开。 恰在这时,晏宁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力道很轻,跟挠痒似的,“周随安,不要乱动。” 周随安一愣,旋即无声失笑,胆子倒是此成婚前要大的多,以往可是看他一眼都吓的要哭,现在倒好,脾气愈发见涨,他倒是给自己养了一个小祖宗。 不过他也没有再动,而是揽着她。 本以为会睡不着,不想温香软玉就是最大的温柔乡,让他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两人一直睡到了掌灯时分。 醒来后,两人都面色尴尬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原因是……晏宁下意识地抬脚,将周随安踹了下去。 晏宁:“……” 周随安:“……” 两人床上床下大眼瞪小眼。 周随安气笑了,“夫人当真是翻脸不认人。” 晏宁盯着她白嫩的脚丫子,神色无辜,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 “真是抱歉。” 周随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上道着歉,身子却安稳地坐在床上,显然是没有半分诚意。 不过他也没打算指望晏宁。 正打算那外衣穿上,晏宁突然“咦”了一声,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语气惊奇,“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穿白衣诶!为什么不试一试其他的衣服。” 周随安穿衣的动作一顿,他说不上来,但潜意识里似乎有一道声音让他穿白色,似乎 某个人喜欢。 不过细细一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便放弃了深究,“习惯罢了。” 晏宁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闻言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苏嬷嬷这时进来,“大人!夫人!林九有重要之事禀报。”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让他进来!” “参加大人!参加夫人!”林九仓促地行礼后,便继续开口,“解药的最后一味药找到了!” 比起周随安,晏宁更为激动,“当真?!” 林九脸色不掩兴奋,“夫人,此事千真万确。” 太好了!晏宁激动的抱了一下周随安,片刻后,便松开了手。 周随安神色怔愣,久久没有回神。 “先吃饭吧。”晏宁只以为是服药留下来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退,反应迟钝,便让林九先退下,两人继续用膳。 再激动也要把晚饭吃了再说。 * 三皇子私宅 三皇子收到下面递过来的消息,说是周随安找到最后一道药材了,他惊得一拍桌子,声音紧绷,“此事当真!” 他脸色铁青,心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恐慌,上一次他冒然去见晏宁,显然是得罪了他,这段时间被他有意打压之下,差事也被父皇一连串的撸了去。 最重要的是,周随安似乎搜查出了关于他最致命的老底,不过可能是证据不足,还是隐而不发,迟迟没有下手。 三皇子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是周随安良心发现,从而放自己一马,能坐上首辅之位,权倾朝野,这位首辅大人,好手段多的是,一到被他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自己离死不远了。 到时候不仅是全天下,满朝文武,便是三皇子的父皇,都是放弃他,毕竟他做的可不止是弑君夺位此种大逆不道之事,还有着私通外敌的罪证,他现在就算是想回头,也回不了头了。 书房里一阵阵地低气压,昭示着上首之人的阴鸷。 属下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生怕这位主不高兴,将他泄愤。 就在这时,书房角落不显眼之处,突兀地传来了一声轻响,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让人以为是错觉。 三皇子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看也没看下手的属下,反而转身朝着角落而去,留着背影对着属下。 只见他附在背后的手随意一挥,“退下吧。” 很快,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本来并无异样的书架处突然动了起来,往右边推移,一道暗门露了出来,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语气懒散,“三殿下何必生如何大的火气。” 三皇子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现在周随安这把闸刀就悬在他头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让他头身分离,因此,他语气也很是不好,“你倒是说得轻巧,等周随安解了毒,你我一个都逃不掉。” 周随安可不是个蠢货,他们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他查清楚,照对方那狠辣无情的性子,现在没有处理,一是证据不足,二是没有精力。 斗篷之下的男人却放声大笑,声线颤动着,带着性感魅惑,“放心吧,我派去的人此刻应该是比他的人更快一步拿到了药材,没有解药,毒发身亡不过就这段时日罢了,到时候量他周随安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也没机会施展出来!” 三皇子闻言,先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不过下一秒,却也大笑出声,他激动得拍了拍神秘男人的肩膀,“不愧是傅家大公子,等本殿事成登基,一定大大嘉奖你!” 此刻,神秘的黑斗男人缓缓地摘下了帷帽,正是傅九。 他谦逊一笑,“多谢殿下。” “哈哈哈!傅大公子,过来坐!”三皇子高兴的给傅九留了一个位置,却带着十足的高高在上。 傅九这人够聪明,怎么能够屈居于二公主驸马之位,简直是浪费了人才! 想到那个刁蛮,仗着父皇的宠爱看不起他的二公主,三皇子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以后一定要替傅九休了这个毒妇。 他眼里尽是畅快,想到周随安身死,就能接受对方的遗孀,胸中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还有晏宁这个贱人,交流不吃吃罚酒,他要将她狠狠地收拾。 傅九多聪明的一个人,哪里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他面上笑吟吟,不过不经意垂下的眸子里尽是冷意和轻蔑。 蠢货! 第51章 梦境(十)迟来的恩情索取 将军府 自上次事情败露之后,黎昭不是上朝,就是在军营待着,许多天不曾回来,军营又不能随意进出,宜安郡主想找人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见他回家,便一直在门口守着,此刻见人又要走,她便上前拦住,拔高的声音都带着尖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我么,啊?!” 黎昭面无表情,“那你做好了向我解释的准备了么?” 宜安郡主闻言,动作一顿。 见她这副模样,黎昭心里大致有数了,他心里觉得讽刺,没再多看她一眼,绕过她径直离去。 宜安郡主站在原地,理智和情感撕扯着,眼看着黎昭真的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要离开,她攥着裙子的手猛然一紧,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我说!” 黎昭刹时停住,脚步未再动过。 “你想知道的……”她转过身,眼眶通红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我、都、说。” 当年黎昭受重伤,是二公主最先发现的,恶毒的是她,动了悲悯之心的,也是她! 不过当时黎昭面目被血和泥土糊的看不清,二公主又离得稍微远,看不清,也没有认出来这个是她同为名师教导过的师兄,天之骄女的悲悯是有,可也不多。 随意瞥了一眼后,便让侍卫送去了附近的医馆,便带着下人乌泱泱地离去了,救了黎昭也不过是无意中之事,当时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她认不出来,宜安郡主却认了出来。 那时候宜安郡主便动了心思,她没有随二公主等人一同离去,反而留下来照顾伤势颇重的黎昭,等人醒后,也一副温柔小意,不求回报的模样,凭借着毁尸灭迹和谎言,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为何,被三皇子知道了,便以此来威胁她,做一些她不屑做的事情,上一次她的坠马,便是三皇子拿来陷害二公主,以此来争圣宠所为,二公主确实被皇上冷落了不短时间。 不过金枝玉叶就是金枝玉叶,该宠的,皇上这个做父皇的,也没有任何的保留,关二公主禁闭期间,赏赐也没落下过,哪里是三皇子这种冷宫贱婢生的贱种能够比的。 说到这里,她眼中划过了一丝阴狠。 黎昭全都看在眼里。 他突然道,“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让你如此患得患失。”对他的爱意永远带着怀疑和审视? 宜安郡主含着泪扑在了他怀里,“夫君,宜安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呜呜呜……” 黎昭知道她有小心思,不过心还是软了,他轻拍怀中之人的背脊,低叹一声,“你是我妻,说来也有我一部分责任,不该全部怪责于你,不过,往后莫要如此。” “嗯嗯!”宜安郡主不住的点头。 泪水却在簌簌而落,背对着黎昭的脸上尽是痛苦。 宜安郡主说了不对他撒谎,实则还有一件事情瞒着他。 可她不能说! 泪水断了线,将他的衣裳都浸湿了很多。 黎昭却以为妻子是因他这段时间的冷落而委屈了,不住得安抚。 宜安郡主泪眼朦胧间,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模糊的影子,心痛到极致。 黎昭,我回不了头了! * 宜安郡主是当今皇上胞弟恭王独女,后恭王夫妇死于山洪,皇上为此悲痛欲绝,太后更是对于小儿子的死充满愧疚。 为此,皇上做主,将宜安郡主接近宫黎里,由太后这个亲祖母抚养长大,吃穿用度,一如公主。 在没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宜安郡主活的很快乐,唯一让她苦恼的便是如何得到黎昭,并让这个男人也喜上她。 直到有一天,几个自称是她亲祖家的人找上了她。 原来,宜安郡主并非恭王妃亲生女,而是恭王在外面养的外室所生,恭王妃知道恭王这个人风流成性,到处留情,她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之她多年未有身孕,更加不敢去约束对方,只求无功无过。 好在外室也安分守己,也没闹幺蛾子。 直到有一天,外室趁着恭王不在京城,突然找上门来,求见恭王妃。原来是她怀孕了,但恭王不想要这个孩子,嫌弃外室身份低贱,在离开京城前,勒令外室打掉这个孩子。 恭王妃本来是不想答应的,留下这个孩子对她没有什么好处,不想这女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恭王妃有孕艰难,她向恭王妃坦言,孩子生下来后,愿意交给恭王妃抚养。 而且女子身患绝症,本就活不过两年,如若生下这个孩子,绝对是血崩而亡,难以回天。 届时,恭王妃既可得一个保住地位的子嗣,堵住他人断言不能生的悠悠众口,又可不沾染杀害孩子生母的罪孽,便是孩子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母子离心。 恭王妃心动了。 犹豫再三,她同意了女子的请求。 恭王妃找了个由头发落了女子,助其假死,然后对外宣布自己有孕在身,却身子不适,于京中犯冲,稍加运作一番,便去了别庄养胎。 恭王远在万里之外,即便生气于恭王妃的自作主张处死外室,不过还是被她有孕之喜给遮盖了。 罢了,不过是一个外室,哪里比得上他的子嗣来的重要。 恭王这个人,你说他荤素不忌吧,他又把正室的尊严看得比谁都重,他的子嗣,只能是正经的嫡出血脉。 凉薄如斯。 恭王替皇兄处理的事情棘手程度,身为枕边人的恭王妃不可能不知晓,她知道,没有一年半载,对方是回不来了,这也是她有胆子如此做的原因。 外室性子温顺,恭王妃和她相处一年,两人感情倒是不错,放下了成见和嫉妒,恭王妃也是个豁达之人,与对方竟是处成了姐妹之情。 不过好景不长。 秋日的某一个深夜,外室腹痛难忍。 经历过一夜的煎熬,终是在秋雨萧瑟中诞下了一位女婴,最后气绝身亡。 知晓此事之人皆被灭口。 自此,所有秘密都尘封于秋夜,外室之女已无,恭王妃之女诞生,注定前路繁花似锦。 恭王不知内情,等他回来的时候,女儿宜安郡主已经周岁了。 本来浪荡风流的一个人,居然因为这个新出生的女儿而修身养性,成为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说来也讽刺,若是外室所生,他为此会看一眼。 可无论如何,也不能磨灭他对于宜安郡主的拳拳父爱。 在宜安郡主十一岁那一年,远在京城之外的恭王夫妇正往京城赶回来,却不幸遭遇山洪,双双遇难,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着京城里懵懂稚气的幼女。 宜安郡主成为了父母双亡的孤女,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一群人找上了她,告诉她关于她生母的身份,本是她父亲的中原女奴,却在有孕后私自出逃,费尽心机地成为了恭王外室。 他们找到她,并不是单纯地想见人,而是想利用她的身份来为草原传递消息。 宜安郡主郡主知道,他们在威胁她,如果不配合,她就完了。 草原平羌族一直以来对大元虎视耽耽,从未放弃过窥伺之心,多年前被周随安率大军击退,元气大伤,这才抱住了大元多年的安稳。 宜安郡主生在大元,长在大元,便是受制于人,她也没打算真正叛国,这些年来传递的消息,不痛不痒,起不了什么作用。 未想,平羌族突然崛起的新可汗也是一个狠人,将老可汗杀了,以绝对的力量确定了他的统治。 也是他,给宜安郡主下了最后的通碟,如若不尽快将大元的布防图弄到手,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不过,最近也不知道为何,改变了注意,这位新可汗看上了一位素未谋面的有夫之妇——晏宁。 他的要求是,将晏宁给他送过去,宜安郡主于平羌族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与虎谋皮,宜安郡主未尝不知,可她没有选择了,如果不交出晏宁,身败名裂,死的也就是她了。 不过晏宁谨慎,不好近身。据三皇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周随安的药被他截了,宜安郡主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将她引来的好机会。 烛泪落了又落,跳动的烛火将宜安郡主已经泪湿的脸庞笼罩其中,忽明忽暗。 她眼中划过了一抹愧疚,却快到几乎看不见,心里对着晏宁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了,就当作她是在索取当年救命之恩的回报吧。 第52章 梦境(十一)宜安郡主郡主的来信 自从那日吐血之后,周随安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一日不如一日。 晏宁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经昏睡了两日男子,脸色疲惫,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半路生变,快到手的药不翼而飞了。 自诩涵养不差,她还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将屋子通通砸了个遍。 她握着周随安的手,眼里俱是担忧,他现在连清醒的时间都不多,又谈何谋划。 室内静谧,晏宁才摘下了外表坚强的面具,流露出了脆弱,也只有这时,她才能哭泣。 作为周府的主母,是周随安这个家主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人,需要稳定人心,不能露怯,而作为周随安的妻子,她其实并不坚强。 晏宁双眼通红,心里不住埋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郎君,上天为何要如此薄待于她。 她的怨念,将整颗心都完全占据。 沉迷于悲伤之中的晏宁没有察觉到,本来白皙的脖颈处,陡然生长出了黑色纹路,开始不停地蔓延,扩散。 此时,晏宁脑中有一道声音突然冒出来,蛊惑着她。 “周随安并不喜欢你,现在他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这道陌生的声音侵蚀着晏宁本就不稳的神智,在对方的有意下,她的眼神渐渐涣散,手也不听使唤,慢慢地伸向了周随安的脖子处,慢慢地收紧。 “对!就是这样……将手收紧,杀了他!”声音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起来。 周随安昏迷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任人宰割。 可能他也没有想到,一向信任的妻子此刻正准备“杀”他。 晏宁的力道在加重。 她心里有一道快感,似乎是心里的阴暗面在叫嚣,对!不喜欢她的男人为什么要活着,杀了他!一切就解脱了! 晏宁唇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僵硬又可怖,宛如牵线木偶。 可是……周随安,是谁? 她动作突然一顿,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仿佛在心里嘴里念了千百遍,无法忘怀,不应遗忘。 周随安,似乎是她的夫君。 晏宁的神色渐渐清明,而那道声音意识到了什么,恼怒地离开了她身上,带着不甘,却没有停留。 而她脖子上的黑纹,也在快速地收缩,变淡。 等晏宁彻底清醒后,关于方才的记忆也消失了,她见自己居然把手放在周随安的脖子上,看情形,似乎想掐死他! 惊呼一声,她快速地收回了手,神色慌乱,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任凭她再如何疑惑不解,都找不出原因,只能归咎于睡梦中不小心了,哪怕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睡。 替周随安擦拭好手和脸后,晏宁脸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还没等她直起身,便见苏嬷嬷将一封信给她递了过来。 看了一眼苏嬷嬷。 苏嬷嬷低声道,“宜安郡主派人送来的。” 晏宁皱眉,不理解对方好端端地给她寄什么信,不过心里却下意识地感觉出来,写封信对她而言,很重要。 挥退了苏嬷嬷,她将信封拆开,一张被她三江下信纸展开,动作急切。 这一看,晏宁便是一愣。 许久,她方才回过神来,不过面色铁青,带着恼怒和恨意,宜安怎敢这样做! 信中说,被截下的最后一味药材在她手手里,如果晏宁想要,明日就独自一人来对面指定的地点见面,有事相求。 晏宁知道宜安郡主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依照她对对方的多年了解,那药材,一定是真的在对方手里。 不过晏宁也没有真傻到不带侍卫,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去见宜安郡主,这无异于狼入虎口,便是对方没有那个心思,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入一个没有安全保障的陌生地方。 如若真的要对她不利,晏宁眼神微眯,那宜安做了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第53章 梦境(十二)对不起 翌日 晏宁如约而至。 早已等候多时的宜安郡主笑着道,“晏宁,许久不见。” 晏宁笑意盈盈地点头,皮笑又不笑,“确实,也不知道郡主上次坠马恢复的如何了?” 也是恼怒于宜安郡主地不地道,竟然想算计她,也无怪于她想戳对方痛处了。宜安郡主的坠马,不过是三皇子争宠的戏码罢了。 果然,宜安郡主笑容一僵,不过旋即恢复过来,拉着她的手扯开了话题。 宜安郡主见晏宁似笑非笑得看着,眼神嘲讽,心里也很纠结。 其实在晏宁刚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后悔了,她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解药给了晏宁,让对方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事情,真将人卷进来,可就不是小事了。 心念一转间,宜安郡主便有了决断。 而她们并不知道,埋伏在外的人早已经将她们带来的侍卫都放倒,一个个昏迷过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群蒙面人并没有杀了这些侍卫。 庭院内 晏宁见宜安郡主面色几番变换,她只觉得不太对,也不想兜圈子了,开口问道,“药材呢?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她心里警惕,面上却镇定不已。 宜安郡主看着她,突然苦笑出声,“本来是有事相求的,可现在来看,突然不用了。” 说完,她将旁边的木盒朝着晏宁推了过去,“罢了,是我想当然了,你还是先把药带回去吧,救人要紧。” 宜安郡主突然不忍心,让晏宁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寡妇。 晏宁为了以防万一,接过来后,便打开木盒查看一番,确实是真的后,她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你告诉我,此药材可是你半路截下来的?” “不是。”宜安郡主这次否定的很快,确实不是她做的。 顿了顿,她又道,“小心三皇子。” 晏宁一愣,不过还是点头,“知晓了。” 还不等她转身离开,便见宜安郡主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身后,“晏……” 下一刻,脖子一痛,眼前昏暗下来。 晏宁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 宜安郡主见到带有外族特色的身躯,便明白,她也被算计了! 为首的蒙面人废话不多说,也直接一把劈昏了她。 最后,晏宁被他们带走,在另一派人的有心掩映下,匆匆离开了京城。 此时,一道人影突然迈步而进,环顾了四周,才来到了宜安郡主身旁,他蹲下来,看着地上的人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黑衣人也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宜安郡主,尚且不知发生何事。 等她醒来后,没有看见晏宁,她脸色一白,知道完了。 ……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三皇子眼里喷火,看着宜安郡主的眼神恨不得弄死她,这个蠢女人居然跟她说,晏宁被那群别有居心的草原蛮人给带走了。 他顶多是记恨晏宁看不上自己,想把人带到身边折磨,可从来没想过把人送给对方的头子。 三皇子心里暗恨,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力道大的他的手瞬间红透,这可怎么办! 周随安只是昏迷,不是死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夫人被平羌族给带走,还不得把他这个插了好几脚的给先弄死。 宜安郡主见状,也被他给吓到了,坐在椅子上呜呜地哭泣。 三皇子现在见到她都觉得烦躁和晦气,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你先回去!”他下了命令。 为今之计,就是派人去拦截,顺便将消息捂的严严实实,最好周随安越晚知道越好,而宜安郡主就是一个不知情的变数,还是先让她回去,可别露出了破绽。 想到这里,三皇子的脸色差的就跟吃了屎一样,他不是没想过将宜安郡主这个蠢女人杀了一了百了,可关键是她的丈夫是黎昭,轻易动不得。 有气没处撒,人动不得还骂不得么! 三皇子骂了她几句,说里的粗俗不堪入目,要是平日,宜安郡主高低得和他对骂几个来回,现在她理亏,不敢顶嘴,只能抹着眼泪离开了。 她暂且忍耐这一回,等有了时机,她一定将三皇子这个贱人给吐唾沫星子,骂死他! 没有了骂的对象,三皇子对着空气骂了一下,没什么意思,索性就闭嘴了。 他现在祈求的,就是晏宁能够救回来。 不过白费三皇子的好心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人推波助澜一番,在他的人寻找晏宁时,另外一波人每每先他一步将踪迹遮掩好,竟是全身而退。 * 二公主府中 傅九摩挲着指腹,心里了然,想必那群人应该已经出京城了,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他对着空气询问了一句,“事情办的如何了?” 很快,便出来一个人,欠身回答,“启禀主子,一切顺利,京城布防图想必已经送出城了。” 傅九闻言,哈哈大笑。 挥退了手下后,他才停止了笑意。 这京城布防图,就当作是给平羌族首领的一番诚意吧,想必,对方会很高兴。 至于三皇子?他就没有在意过他的生死。 傅九眼里一片癫狂之色。 所有人,都得死! 恰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正是二公主。 见迟迟没有人回应,她迟疑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随着孩子月份渐大,二公主走路也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她略显吃力地迈过了门槛,正往里走去,便见丈夫从屏风中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傅九面上不见方才的狠辣,一派温柔,俨然是一副好夫君的模样。 二公主任由他扶着,面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温婉,“许久不见你出来了,便来看看你。” 见傅九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仿佛是无意中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她顿时心疼的用帕子轻拭血渍,“这是如何伤的,可疼?” 她眼里的心疼不加掩饰。 傅九一阵恍惚,面前的二公主似乎和久远的记忆里的女子面容逐渐重合。 可是,也是她放弃了自己。 他眼里带着偏执,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掐死面前这个口腹蜜剑的女人,都该死,算是骗他的! 可下一刻,便被女子轻轻拥住。 傅九一瞬间回神。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二公主环住他,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很是不解,她一个孕妇都没有焦虑,他一个不用怀孕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焦虑的。 不过……还是安慰一下叭 傅九差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过也没有放开二公主,抿了抿唇,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公主,你喜欢我么?” 二公主一顿,久久不语。 傅九没等到回答,心里了然,他失望至极地放开了她,罢了…… 不想,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对方拿起来,放在了已经隆起的腹部,让他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傅九,你真的不知道么。” 她幽幽一叹,带着无奈。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为对方生下孩子。 也就是他,心眼比针小,这么多年了,还以为自己喜欢黎昭,其实说实话,比起对黎昭的懵懂,她对他是真的喜欢。 她心里门清。 摸了摸肚子,还不知身边丈夫所作所为的二公主,眉眼间全是幸福。 再过几个月,她和傅九的宝贝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从此,两人世界就会变成一个三口之家。 同床共枕多年,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傅九一瞬间便领会了她的未尽之言。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多好,爱他的妻子,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的下巴轻抵在二公主的头顶,眼睛中似乎有什么晶莹顺着滑落。 沅沅,对不起。 第54章 梦境(十三)三皇子下线 如傅九所预料的那般,三皇子就是个蠢货,便是再怎么压下去晏宁被带走的消息,一整天不回家,也足够令人怀疑了。 同时他也忘记了,晏宁身边那一群被迷惑的侍卫和婢女。 等醒来发现事情不对劲,匆匆回去报信。 至于三皇子为何没有将他们控制住,也多亏了傅九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让三皇子好好活着。 登基?别开玩笑了。 傅九第一个不答应。 昏迷几天的周随安恰好就在下午醒来,本来一睁眼就会看到的晏宁却不在身边,他心里失落的同时,也知道晏宁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不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知道不能过于粘人,不然不会讨人喜欢的。 为此,周随安一整个下午都安静的待在床榻上看书,时不时地抬眼看一下门口,看看人回来了没有。 俨然一座望妻石。 急促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周随安眼中骤然亮起来,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入眼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五大三粗的林九。 满脸笑意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隐约间,还带着对林九的杀意。 林九对于主子的变脸功夫见怪不怪,夫人面前是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其他人面前,就是个冷血无情,高高在上的首辅。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额,想这些的时候,林九收起来心里的无语。 他语气焦急地道,“大人!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林九将侍卫们知道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而又据探子回报,抓走夫人的,似乎是平羌一族。 周随安闻言,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他现在中毒甚深,最忌讳的便是情绪大起大落,最好保持着平静的情绪,不然会加剧毒性侵入心脏。 林九知道,却不敢隐瞒,只能一言不发地替他收拾脏污。 大人要紧,夫人也同样要紧!没道理瞒着对方。 周随安不怕疼,或者说他从小西乌开始便疼得麻木了,也就是娶了晏宁,才会在她面前伪装成很疼的模样,以此博得她的心疼。 此刻,便是疼到极致,他照样面无表情地下了床,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除了面色苍白一点,竟是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不过只有他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没让林九扶,而是拿起探子收集来所有的消息一一细看,待看到某一处,眼神忽然一定,语气冷肃吩咐,“即刻前往北定门,将此人拦截,要快!” 周随安将一张人像丢给了林九。 林九也没有耽搁,即刻出发。 他虽然看上去是个二货,但能力和脑子却是不差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周随安手下待这么多年,深得信任。 林九带着周随安的令牌,命令所有人立刻关城门,又以极快地速度搜寻。 很快,便将准备离开的一位男子抓获,他比对了一道图像,确实是本人,便面无表情地吩咐,“带走!” 见这人还打算说话辩解,林九眼疾手快地便随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布巾塞了进去。 很好,说不出话来了。林九满意一笑,这种时候就应该先把人带走,听废话会浪费时间,也会使情况生变。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便见被拍布巾的男人突然一阵抽搐,接着两眼一翻便昏过去了。 林九脸色一变,那一瞬间,所有阴谋诡计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莫不成,提前服毒,毒性发作了? 他神色懊恼,蹲下来想查看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地声音道,“大人……” 林九捏着昏迷男人的脸端详着,怎么还没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了!”闻言,他语气不耐。 说话的人颤抖的说,“他没有服毒,不过是被臭晕过去罢了……” 刚才林九拿过去的,是他们这一大群男人平日用来擦脚的汗巾子,见今日天气不错,就顺手拿出了晒了。 想来,地上的男人是被熏到了。 林九:“……” 说话者又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对,就是他晕了,不是别人。 林九默然不语,汗巾威力这么大,不过才捂了地上的人几息,人便翻白眼昏迷的不省人事。 那,他摸了那汗巾子的手…… 显然,跟随他而来的随从也是这么个想法,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林九那摸过汗巾子的手上,心里一阵恶寒,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一步,离林九远一些,默契十足。 对于手下的避之不及,林九一瞬间破防了,他站起身来,无声地逼近步步后退的说话者,狠狠地将摸过巾子的手在对方胸膛上蹭了蹭,来回几次后,才恼羞成怒地说,“把人带回去!” 不等随性之人应答,他立刻翻身纵马,提前回去洗手,太臭了,即便没闻到,他也察觉出来,因为他的马比平时更加的癫狂,似乎被某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刺激着。 等林九冲刷完毕后,昏迷的男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周随安一踏进门口,朝闻到了一股萦绕的臭味,如附骨之疽,他脚步一顿,又往回退了出来,回首看向林九,眼神危险。 这是哪里来的杀伤性味道,莫不是从茅坑里捡出来的? 他说不出太多的难听话。 只能眼神示意林九解释。 林九只能将事情说个明白。 话音刚落,他便见自己的主子和刚才的随从一般,离他几步远,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林九:“……”倒也不至于。 周随安对着他手中的布防图点了点下巴,“把它打开。” 那东西被熏染过,太臭了,他就不动手了。 林九沉默不语,尽职尽责的打开了,不过就是臭了一、点、点、 随着布防图徐徐展开,周随安一下子便认出里面确实是京城最为完备的布防图,他眸色闪了闪,这三皇子,还真是不怕死。 “将人拖出来弄醒!”在外面臭味没这么大。 他咳了一声,送来帕子后,便见上面出现了一滩血渍。 动作一顿,旋即便若无其事地将帕子收起来。 冷水泼下去,昏迷的男人被冻醒了,林九面色凶狠,威逼利诱,得出来的都是三皇子支使的证据。 林九嫌弃地拿过他已经画押的纸张,递交给了周随安,周随安还是没有接,“将人看好了。” 人证物证俱在,他要进宫面圣了。 周随安去换衣服的同时,不住得冷笑,这背后之人也真是有趣,将种种都嫁祸于三皇子,恐怕是别有所图,就是不知,所图是否甚大。 不过,三皇子也不无辜。 通敌叛国是真,嫁祸于人也不少。 周随安可不会心慈手软,如果不是他,晏宁也不会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想到如今还下落不明的妻子,他心里便涌起了暴虐的情绪,恨不得将那背后协助平羌一族来京城如入无人之境的人。 总有一天,千刀万剐! 一身官袍,衬得周随安威仪赫赫,权势的加持,让他危险又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傅九在收到周随安清醒,便入宫面圣的消息后,面色愕然。 想起手下来报的消息,他也不禁感叹于周随安的心思深沉,居然还真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派出去的人给找到了,好在一切证据都指向三皇子,查不到他身上。 傅九心里略显遗憾,本来是打算将布防图送出去的,不想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那他也不用多此一举,好费心思送三皇子上西天了。 如傅九所想那般,三皇子的罪行足够皇上放弃他,当天,皇上便龙颜震怒,将人证物证俱在的三皇子贬为庶人,压入宗人府,几日后问斩。 不过,三皇子没有那好命,入宗人府当天,便暴毙而亡。 营造给众人的假象是事情败露,自杀身亡。 从头到尾,三皇子不过是傅九手中的一枚“棋子”。 第55章 梦境(十四)她的情窦初开,她的灵魂归处 晏宁再次清醒的时候,整个人被捆绑起双手双脚,嘴里也塞着布团,显然是防止她逃走。 她在心里苦笑,对方也不知道有有多谨慎,居然还给她下了软筋散,现在她浑身无力,就是想逃,也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她现在,也就只有眼睛能够动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行驶到哪里了,不过从这颠簸幅度看,道路应该很不平坦,不过好在,驶过了一段路程,又恢复了平坦,她也少受了很多罪。 车里封闭的严实,晏宁再是焦急也没有用。 到了休息时刻,进来服侍她的,是一个哑女,也是一个聋女,晏宁想要套话都没有办法,对方也很安分守己,除了喂她吃东西,给她更换衣服和活动身子外,就没有了其他事情可做。 晏宁又气又恼,暗恨她当初怎么这么大意,虽然理智回来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宜安郡主的手笔,可如若不是她用解药引自己出去,又怎会出现此种情况。 她对宜安郡主,也是有怨的。 想到周随安昏迷不醒的模样,她的眼睛就酸涩,如此一个皑皑白雪的男子,本该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施展抱负,而不是被毒给折磨的形销骨立。 也不知道他醒来知道自己失踪后会是如何的震怒,他的情况,并不适合动怒,每动怒一次,他离死亡就更近。 晏宁身上的绳子被解了,可她却只能无力地躺着,就如同她此刻一般,无力挣扎,无力逃脱。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 她之后的几天,也是断断续续地清醒着,他们同时给她下了少量的迷药。 又一次醒来,晏宁发现她躺着的环境变了,一睁眼,入目的便是具有草原特色的帐篷,一下子,朦胧的脑子瞬间变得清醒。 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不过还不敢确定。 帐篷里布置奢华,她想要的吃的喝的都有,晏宁恢复了一点力气后,便慢慢走动,将周围都打量了个遍。 看来,抓自己来的人地位还不低,也不知道意欲何为,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觊觎的?或者,往更深一点来说……想拿她威胁周随安! 晏宁心里发冷,手中将发簪攥的紧紧的,她决不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整整一天,她出不去,也没有人进来,帐篷内外维持着风雨前的和谐。 入夜,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晏宁神色一冷,她知道,有人过来了。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她的心跳声愈发呼之欲出,躲在木架后面,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要找到她! 她闭上眼睛祈祷着诸天神佛,如若可以,等她出去了,一定把这些年来没有还愿的香火钱都成倍成倍的还回去! 可晚了,诸天神佛可能没搭理她这个马后炮。 下一刻,一道身影逼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晏宁心脏漏了一拍,不过手速却没有慢下来,她握着簪子的手快准狠的往对方的脖子扎过去,如果不是来人反应快,差点就被她成功了。 来人攥住她拿着簪子的手腕,略一用力,晏宁便疼得松开了簪子,眼泪花都泛了出来。 “抓住你了。”来人操纵着一口纯正的京腔,却又带着一丝奇特的韵味,似乎因为太久没说,里面有着晦涩,不自觉地沾染上了母语的说话方式。 晏宁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她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向了来人。 不过可惜,这里是角落,加之入夜光线昏暗,她又害怕没有点灯,自然看不清夜色里对方是谁。 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倒也忘记了挣扎。 晏宁是看不清对方,可在草原生活多年的男子却是夜色中的王者,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看清楚她每一个神情变化。 见晏宁始终没有想起来他是谁,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是忘记我了,晏宁。” 晏宁一惊,怎么说的他们认识一样,“你到底是谁?!” 夜色中,她的恐惧在无限放大,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叫出来,却咬着唇,死死压抑着。 眼见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男子也不再逗她,他松开了桎梏晏宁的手,走过去将灯点亮,一时间,整个帐篷被光明快速地占据着。 不适应地晏宁觉得刺眼,她拿走遮住眼睛,许久才缓过来。 等移开手之后,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任凭她打量。 面容刚毅俊美,如果不是于周随安这种妖孽想此,也是一个数一数二的俊美男子,甚至和傅九等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想比,也为此逊色。 不同于他们的儒雅,对方身上有着一种粗犷野性之美,如同一头狼,危险,凶狠。 晏宁翻遍了记忆中的人,都没有想到谁可以和t匹配上的……不! 她眼睛瞬间睁大,还有一个人,不过不是早就死了么? 晏宁细细打量,发现对方身上还真有旧时故人的影子,不过过去多年,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自己。 “……乌恩其?”她语气试探。 乌恩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嗯。” 晏宁心里一惊,他当年不是死了么?难道,他诈死?! 她眼神的变化没有逃过乌恩其的眼睛,他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将从晏宁手中夺下来的簪子丢到了桌面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作为平羌族老可汗的独子,他在部族战败后被送往了大元当质子。 能够回来,也亏得他母族的势力,再一个合适的时机里,靠着假死脱身,说起来,这也多亏了大元那位驸马爷的里应外合。 却不想死里逃生回来后,他面临的境遇也没比在大元好多少。 离开前他是老可汗的独自,回来后老可汗早已儿女成群,不缺他这个远离膝下的大儿子,为了给受宠的儿子铺路,乌恩其不知道遭收了多少次的打压,甚至多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也亏的他命硬,弄死了老可汗后,一把将所有威胁他的兄弟姐妹都杀了个遍,送去给他被迫害至死的母亲陪葬。 他悠悠得诉说着往事的时候,晏宁一心二用,悄悄地将桌面上的簪子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方向拿过来,这可是周随安大婚回门之日送给她的,平时里都不离身的。 握着簪子,她就有一种安心感,仿佛周随安就在她身边。 乌恩其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说了半天,晏宁就惦记着桌面上的破簪子,简直是气笑了,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往晏宁手中刺,速度快速,晏宁都没有反应过来。 匕首就插在了她手背的旁边,就差一点,就能够将她的手刺到了。 她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流出来,这个时候,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不能哭! 乌恩其见她又要哭了,只觉得头疼,怎么多年不见,人还是没怎么变,不过就吓吓她而已,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他眼里都是嫌弃,“这破簪子,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被人带到陌生的地方,首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簪子,看来这些年除了脸,其他的都不见长进。 晏宁声音细细弱弱,“它好看。”还是她家周随安送的呢。 乌恩其:“……”果然是晏宁会做的事情。 不过好在,晏宁还是知道害怕的,见他沉默,忍不住瑟瑟发抖地询问,“你抓我来做什么?” 闻言,乌恩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晏宁以为他想要用自己来威胁周随安,忍不住开口,“你抓我也没用,周随安不喜欢我,他不会因为我而受你的威胁的。” 说完,又可怜的补充了一句,“你就放过我吧。” 乌恩其听到周随安的名字,眉毛瞬间压低,不过看她警惕的模样,又笑了开来,“放过你?不可能。” 不愧是大元锦绣高门中养出来的嫡女,堆金砌玉,还真是天真。 晏宁知道现在要和周随安撇清关系,她语气焦急,“我和周随安不过是表面夫妻,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你放了我好不好,我爹还在家等我呢。” 她说着,哽咽了一声,俨然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大家闺秀,半点风雨都遭受不得。 乌恩其听后,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温声询问,“你很想你爹?” 晏宁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不能想夫君,还不能口头上想亲爹么。 她语气低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母亲……” 晏宁母亲在她很小就离世了,乌恩其曾经做过质子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乌恩其语气恶劣。 晏宁神色一顿,确实没有关系,这不是卖惨,想让你放过我么。 “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你就放过我吧,京城家没了我会散的!”晏宁哀求。 她爹是鳏夫,她夫君也父母双亡,没有她,他们就真的孤家寡人了。 想到逢年过节,两个鳏夫面面相觑,悲从中来,对着她的牌位哽咽不已的时候,晏宁脑海中已经很有画面感了。 她眼中的表情也更加真实。 乌恩其眼神古怪地看了晏宁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放她是不可能的,不过娶她,倒是可以。 等他走后,晏宁神色落寞一扫而空,她眼神冰冷,乌恩其这狗东西,做质子时不干好事,成了可汗后小人得志,总有一天,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 晏宁很不喜欢新来那位夫子,周随安!尽管他面若谪仙,是人人称道的有匪君子,她还是讨厌她。 为什么他就喜欢教数术,明知道她不会,还老是点她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就打她手心,疼死了。 不就是上课照镜子,吃零嘴,画小相,开小差……么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爹爹明明说过她是小仙女,随便撒撒娇,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就会宽容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 偏偏这个周夫子却是个不近人情的。 晏宁很不喜欢他,记录着少女心事的本子里,周随安渐渐得开始占据很大篇幅,每一天,都有一页被她填上:晏宁最讨厌周随安了! 每一次都是她不会写被留到最后补课业,晏宁很是愤懑,却又无计可施。 她捂着疼痛的掌心,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在家里,她都是被晏父捧在掌心的小祖宗,哪里受过此种委屈,泪水不争气地掉了。 周随安却没有立刻安慰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晏宁是个被人越哄越来劲儿的,见没有给她搭台子,哭不下去了,她抽噎地询问,带着独有的骄矜,“您怎么不安慰我。” “为什么要安慰你。”周随安不为所动,“我在试图和你讲道理,你却用哭泣地方式来拒绝我,我也会不高兴。” 他容色淡淡。 晏宁却一愣,“可我没有看到你不高兴啊?” 周随安神色不辨喜怒,“心思流于表面,未必是一件好事,我高不高兴,你不应该只用眼睛里,而是应该用心听。” 用心?晏宁攥着衣摆,“所以夫子您因为我上课开小差,不按时完成课文而生气么?” “是,也不是。”周随安这么回答。 他垂下眼睛,看着满脸稚气的晏宁,小姑娘的行为,本就不足以让他生气,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她重视起来。 晏宁抿了抿唇,“可是我很笨,根本学不会。”明明她也很聪明,可是就是听不懂,也算不懂。 她沮丧极了,本来骄傲的小孔雀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头一次在除了父亲之外的人面前剖析自己。 “为什么这么认为。”周随安递过手帕,给她擦拭眼泪。 晏宁并不笨,只不过是在术数当年缺乏了天赋罢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十全十美,谁都有缺点。 晏宁接过去后,低声道,“别人也这么说。” 她本来不是那么认为的,可说的人多了,她心里就产生了动摇。 周随安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那你就证明你自己。” 见晏宁惊诧,他顿了顿,又道,“只有去努力了,你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不要因为别人的批判而去质疑自己。也不用急着成长,你的优秀,时间自会证明。” 晏宁突然笑了出声,“那夫子觉得我聪明么?” 周随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沉吟片刻,还是如实道,“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是不少,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先抑后扬,他到底还是夸了她。 晏宁笑得眉眼弯弯,突然觉得,这个夫子还是蛮不错的,很会夸人。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它不会让你变得坚强,反而会使人下意识地看清你。”下一刻,周随安话锋一转,“不过,在某种时候,眼泪却又是一件很锋利的武器,利用得当,也未尝没用。” 晏宁“唔”了一声,后者她懂,只有关心,在意自己的人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动容。 她心情好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临走之前,想了想,掏出了一瓶药给周随安,“来而不往非礼也,您开导我,我就送你一瓶伤药吧。” 晏宁怕疼,晏父总会让她带着,防止磕了碰了,都是上好的伤药。 她心细,哭地时候也会偷偷看别人的反应来调整哭声,眼珠子乱转时,就瞥见了他手上的伤口,看来像是刚挂到的。 周随安一愣,握着给对方强送过来的药瓶,上面似乎还有对方的余温。 他不自觉地侧头,看向了窗外。 姑娘像是一只蝴蝶一般轻盈地跑出去,裙摆的颜色与窗外的灼灼桃花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那一年,晏宁情窦初开,周随安心无杂念。 …… 周随安只教了他们短短一年,便弃武从文,可能能力强的人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晏宁这些年在慢慢长大,周随安却已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大元开国以来,甚至是从前朝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他的事迹,晏宁倒背如流,却多年来未能够再见对方一面。 再次见面,是在姻缘树下。 晏宁求姻缘,本来扔到姻缘树上的姻缘球突然脱轨,砸到了被老友强行拉来的周随安。 其实,如果不是老友扯着他,他可能都不会被砸到。 始作俑者晏宁吓得下意识地跑走,却比不过身高腿长的周随安,三两步便追上来,他看到她后,语气无奈,“晏宁,还真是你。” 晏宁神色一亮,“您还记得我?!” 周随安语气淡淡,“论惹事生非,除了你,还能有谁。” 闻言,她“哦”了一声。 “是你的吧。”他讲姻缘绣球递了过来,“不要乱扔,这次不算数。” 他可不会对一个小辈又非分之想。 晏宁讷讷点头。 她抱着绣球,静静的目送他离开,多年不见,等来的就是一个对方离去的背影。 晏宁抿了抿唇,是算的。 她砸到了他,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十六岁的这一年,她懂得了那种懵懂的情绪,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晏宁喜欢周随安,不过可惜的是,周随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她。 十八岁,晏宁挟恩图报,嫁给了这个她自年少时就喜欢的人。 她以为,会有很长的,甚至一生的时间,让周随安爱上自己,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似乎又不够深。 …… 从回忆里抽离 ,晏宁一阵怅然。 可没过几天,她就被生活给刺激到了,她就说说而已,乌恩其居然将她才出京返祖籍地的老爹给抓了回来。 父女俩隔着一道牢门面面相觑,一时沉默不语。 第56章 梦境(十五)取得心头血 晏宁从关押晏父的地方出来了,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她挥开跟着乌恩其派来服侍她的婢女,也没有让人扶,脚步生风地朝着乌恩其所在的地方而去。 “乌恩其,你什么意思?” 见到乌恩其后,晏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 而周围的下人听到晏宁居然不怕死地对着他们的可汗直呼其名,一时间吓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生怕乌恩其发怒迁怒他们。 乌恩其却不以为意,晏宁更过分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现在这点,还达不到令人生气的地步。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她面前,“干什么……?” 语气散漫,眼里带着势在必得,“想要保住你父亲的命,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我。” 晏宁怀疑她听错了,“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嫁人了!” “嫁过人又如何,抢过来便是我的。”乌恩其也不认为周随安那种冷情冷性的男人会喜欢晏宁这种骄纵成性的女子。 他想去捏她的下巴,却被晏宁一侧头,避开了,收回手后,眼神微冷了下来,“忘了跟你说了,在平羌族,嫁过人的女子也很受人欢迎,尤其是生过孩子的……” 他话里带着意味深长,打量晏宁的眼神放肆。 晏宁心里羞耻阵阵,有一种被扒了衣服站在对方面前的感觉,不愧是草原上的粗汉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乌恩其心情极好地道,“准备着吧,一个月后,我们的婚礼将会在狼王的见证下举行,而你,将不再是周随安的妻子,dr.是可汗的女人!” 晏宁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坐在位置上,连要等都没给乌恩其一眼。 等人走后,她站起身,走向一旁收拾桌面的女奴。 这个女奴,又聋又哑,晏宁却无意中得知傅九曾有恩于他们一家,她父母曾经也是傅家的下人,后来不幸在归家途中被杀,她也被平羌族的人给撸到了这里,做着最为低贱的活计,挨打受骂是常事,不过她也有几分手段,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还混到了一个不错的地位。 当时晏宁就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在利用和傅九的关系来引起对方的重视,再徐徐图之,激起对方杀父杀母之仇。 平日里,晏宁和对方并不敢过多说话,都是互不干涉,让人以为两人没有什么交集。 乌恩其以为晏宁逃不出去了,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平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虽说没有直言,却也没有避讳过她,晏宁有心,怎能不知道如今发生了何事。 乌恩其不知是有什么倚仗,还是在大元的他的人,突然就撕毁了和平协议,挑起了双方的战争。 将零散的消息东拼西凑,晏宁已经知道大元此刻已经派了二十万大军朝着焦山而来,两军将于此交战。 晏宁不知为何,心里突突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连夜写了一封信,里面是关于乌恩其等对于焦山一战军事部署。 哑女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藏好信封后,又开始收拾东西,晏宁突然一阵大怒,一把将桌面所有的东西往地上一扫,物品坠地,发出了凌乱不堪的声音。 她佯装大怒,仿佛是将乌恩其的不满发泄到了又聋又哑的哑女身上,“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给我出去!立刻!” 哑女:“……”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外面看守的人只以为老实的哑女被迁怒了,同情的安慰了她几句,想起了听不到,又讪讪地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哑女瑟缩地离开,满是伤疤的脸上带着麻木,低垂的眼中也尽是老实,心里却在讥笑,这群蛮人,她是哑了,还没有真聋,当初他们怎么对她和自己父母的,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哑女有渠道,自身也有魄力,明明一着不慎,就会死无全尸,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将信封送了出去,送给了她的恩人,除了傅九,她谁也不信。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群人一起陪葬! 哑女胸腔算是恨意。 晏宁等哑女顺利将信送出去后,才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是没想送给傅九的,如果可以,送给二公主都比送对方好,她对方二公主更为放心,现在,只能祈求一切顺利。 回想起最后一面时,晏父视死如归的神情,晏宁便心如刀绞。 她耳边回响着晏父那堪称是决绝的话,“阿宁!必要时候,不必顾及为父。” “爹!” “乌恩其野心昭昭,想来是不会放过为父了,就为父一命,不过是为了逼你就范。汝母英魂必不能因为为父而受到玷污,保全气节,于国于家,方是上上佳之选。” “爹,您再等等行不行!” “为父意已决,阿宁不必歉疚。” “……” 在乌恩其又一次用晏父威逼晏宁时,见了女儿最后一面。 午夜时分,晏父自戕。 晏宁选择了将晏父烧成骨灰,装进坛子里封装好,她抱着骨灰坛子全程面无表情地离开,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眼中只剩下空洞。 草原不是父亲的安身之地,终有一日,她会带他回家。 乌恩其眼见着晏宁的态度一天天变冷,也很后悔当时行事冲动,他的行为也越发激进。 晏宁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发疯,没有一丝一毫动容,“如果不够尽兴,把我也杀了吧。” 乌恩其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手上不停地用力,晏宁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困难,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生机在一点点流失,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再美的女人也不过黄土白骨。 杀戮无数的乌恩其却迟疑了,眼看着手中的人奄奄一息,他手上动作一颤,突然一把甩开了她,跟甩什么脏东西一样。 离开时也没忘记警告,“晏宁,收起你了小心思,乖乖嫁给我,不然下一个起的就是你。” 晏宁剧烈的咳嗽着,没有力气应答。 * 二公主府 傅九反反复复地将晏宁送过来的信件看了又看,如果他心怀苍生,有了这个军事机密,赢得,只会是大元。 可惜啊…… 他嘴往下一撇,眼带讥讽,手往烛火上一抬,信纸的边角便被火舌吞噬,焚毁。 却在这时,二公主的声音响起来,“夫君……” 傅九心下一惊,她怎么来了? 信纸挥了几下,火便被灭了,他匆忙的塞进了柜子里。 “怎么了?” 二公主没有回应他,而是好奇地往四周看着,“这是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她刚才好像看到他在烧什么? 傅九搪塞过去,“没有,就看看书罢了。” 他带着二公主离开,不过却没有打消二公主的怀疑,她分明看到了,傅九为何不承认。 自怀孕后,她的嗅觉便很敏锐,就算她看错了,那股烧纸的味道却被她清楚地闻到了,这又如何解释。 人一旦怀疑,种种小细节便会被无限放大。 傅九此时并不知道枕边人对他已经起了怀疑。 等二公主睡着后,傅九才披衣起身,模仿着晏宁的字迹,重新写了一封信,等二公主醒了,便递给了她。 哪怕晏宁失踪的消息被压下去了,二公主还是知道没幕的,对于好友,她有着深深地担忧。 见到里面的字迹和独属于她们之间的暗语,她看完后,二话不说,就对心腹道,“快送给黎将军,有了这封信,此战必胜!” 对于晏宁的话,她都没有任何怀疑。 傅九笑意深深,“放心,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他的语气微妙,沉浸于喜悦中的二公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快马连夜加鞭,终是送到了黎昭手中。 焦山地势险峻,便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黎昭也为此有把握,现在有了二公主的协助,胜算又多了一层。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随着战事的节节胜利,疑虑便消下去不少,可能是他想岔了。 可在最关键的一场战事时,黎昭却兵败如山倒。 二十万大军,几乎折戟一半。 面对着将士们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头一次崩溃到极致。 怎么会这样? 京城里的傅九对于这个结果却不出所料,他和乌恩其里应外合,焦山一战,败的只会是大元。 他摇着头,惬意不已。 离开书房时,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攥着一张被烧缺了一个角的信纸。 泪水断了线地落下。 傅九,你怎可如此欺骗于我! 二公主让人将周随安那道最后的药材送去周府后,便一时间没了支撑气力,直直地从长台阶上摔了下去。 一圈又一圈,她疼得脸色扭曲,心里恐慌,她的孩子! 不等她叫人,便晕了过去。 她的身下,晕染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 宜安郡主在黎昭出征时便心头不安,她多次劝阻黎昭不要去,但军令如山,岂是她一介妇人能够决定的。 黎昭没有明说的是,她遮遮掩掩的身世,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是失望于宜安郡主的欺骗。 宜安郡主最后咬咬牙,还是选择去前线寻找丈夫,他不能死! 未想,刚到达,便收到了焦山黎昭惨败的消息,她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将军呢!” “在……” 宜安郡主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意识到力气过大,对方说话艰难,才松了松手。 等知道地址后,她头也不回地带着随从而去。 黎昭无力的倚靠在床榻边沿,正一坛接着一坛酒往嘴里灌着,脸泛红,眼神迷离。 宜安郡主只觉得刺眼,一把上前夺走了他手中的酒壶,声音刻意低压,“别喝了!” 黎昭醉眼迷离,“为何不喝?” 宜安郡主抿了抿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缓缓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不言不语。 黎昭沉默片刻,突然道,“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这里待下去,会死人的。 “那你呢?”宜安郡主不答反问。 “我……呵!”黎昭猛地又灌了自己一口酒,颓然,“自然是留下来。” 宜安郡主忍无可忍,“留下来有什么用,你应该跟我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不了!”他突然低吼道,“我的将士我的兵,都在这里,死伤无数,我现在走,于逃兵何异?!” 宜安郡主一愣,她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 黎昭喃喃道,“死守樊城……” 宜安郡主一惊,“可你会死的!” 樊城兵力已经空虚,黎昭的兵力填进去,就要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死亡,或许就是他们所有将士的归宿。 宜安郡主突然问道,“从进门到现在,你都未曾正眼看过我,你是不是怕了。” 她语气低宋柔,黎昭却是嗤笑了一声,一个撒谎成性的女子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宜安郡主知道他不信,突然间问,“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明日下午。”黎昭言简意赅。 宜安郡主突然低头,双唇印上了对方,身子颤抖着,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离别在即,她疼惜这个男人,知道他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家国责任,也很想任性地将人带离无情的战场,却也知道,黎昭不会同意,他因战争而封侯拜将,也终将会因战争而埋葬沙场,这是他的宿命。 她爱上他,是因为他的这一身正直,宁折不弯。现在却也怨他,为何不能为了她而抛下所有。爱意中夹杂着怨怼与不舍,还有无能为力地决绝。 被一股爱意裹挟着,黎昭似乎看到了爱恨交织,他闭上了眼睛。 心照不宣的两人都知道,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再见,便是别离。 床上的帷幔如流水一般有节奏地颤动着,芙蓉帐暖,宜安郡主承受着他带来的一切。 突然间,两个人只觉得心口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离开,但下一刻,便什么感觉到没有,仿佛刚才的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在他们并没有看见,两滴滚圆的血滴正分别从他们的心口缓慢地冒出来,又缓缓离开床榻,飘了出去。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无声地将这两滴心头血给吞噬进去,然后黑色漩涡又渐渐消失,空气中恢复了平静,灵异奇特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暴风骤雨后,带来了和风细雨,也带来了流水潺潺,直至云销雨霁。 黎昭拥着身下的宜安郡主,眼中带着深深地爱意和怜惜,下一刻,他趁着她不备,一把将其劈昏过去。 宜安郡主说的话本就只是哄黎昭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最后被对方摆了一道,昏睡过去前,她狠狠地抓着他的手臂,长长的指甲陷入了对方的肉里,带着深深地错愕。 他不是不想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但他走不了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他有他要完成的使命,也有他要守护的子民,为一人而置天下于不顾,他做不到。 黎昭亲了亲她疲倦眉眼,带着歉意,睡吧,等醒了,记得把他忘了。 二十万将士折戟大半,他有罪,还是罪无可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将与所有将士共存亡,以身殉国,死得其所。 宜安郡主连夜被护送离开。 黎昭目光悠远,看着马车离开,成为一个黑点,消失于天际,再次转身之际,他眼中一片肃杀。 修整了一整夜,所有人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明对着不容乐观结果,没有人都严阵以待,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抱怨。 面对着前方来势汹汹地敌军,黎昭将腰间长剑一抽,高举喝道,“诸位随我,死守城门!” 他们的身后,是妻儿老小,是盛世平稳,为了国家为了家人,不能退,宁愿战尽最后一滴血,也决不能做亡国之徒! 千千万万的将士们振臂高呼。 “死守城门!” “死守城门!” “死守城门!” “……” 黎昭眼眶酸涩难当,他仰头,将湿润收了回去,眼见着敌军逼近,他吩咐下去,“传我号令,准备防御!” “是!” …… 前线焦灼,战事持续不下。 本就因为折损一般兵力而震怒的天子,此刻见朝堂上所有人装聋作哑,半天给不出一个良策,只觉得无力。 平日里互相勾心斗角,一道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的,皇上眉眼疲倦,可惜周随安中毒甚深,现在更是卧病不起,不然他何至于如此被动。 想到这里,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也不由得失落。 龙颜震怒之下,满朝文武皆屏气吞声,生怕下一刻就是自己被迁怒,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只听得太监高声道,“启禀皇上,周首辅求见!” 皇上瞬间如饮琼浆玉露,他激动地一拍龙椅,“宣!” 周随安得到同意后,敛袖而进,“微臣参见皇上!” 因二公主送过来的药,他已经解了毒,虽还是脸色苍白,却已如常人无异。 “免礼!爱卿,你身体如何了?”皇上虽高兴却也没忘记他的身体状况。 周随安恭敬回道,“毒性已解,已无大碍。” 话音刚落,满堂朝臣和皇上的目光皆变得火热,看着他如同看着救世主,周随安文武兼修,年纪轻轻便已现在首辅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显然是大元的脊梁。 有他在,或许岌岌可危的局势能够扭转。 皇上也知道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领军出征不好,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他斟酌的开口,“焦山一战我军死伤惨重,料想黎将军那边以独木难支,朕想……” 闻弦而知雅意,周随安也不复皇上对他的信任和偏爱,他才开了一个头,周随安便道,“皇上,微臣不才,愿意领军出征,前往樊城,支援黎将军。” 皇上闻言,抚掌大笑,“大善!” 第57章 梦境(十六)梦境结束 二公主府 因滚落石阶而小产后,二公主一直处于昏昏沉沉地状态,累了便睡,清醒时便哭,为她那已成形的孩子,是一个女孩儿,小小的,却永远没有了长大的可能。 此刻听到公主府外隐隐传来的声响,二公主刚好醒过来,她心里了然,“是晏出发了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婢女却听懂了,婢女含泪点头。 二公主却笑了,苍白的脸上带着期盼,“首辅可要把阿宁带回来啊,是我……咳咳!对不住她……” 艰难的说完一番话,她便收不住地吐出来一口又一口的血,大月份流产本就伤身体,她又身体不好,现在气血两虚,又因为心病加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如果不是还有无数珍贵的药材吊着,她都留不住最后一口气。 就在她快支撑不住时,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二公主看向来人,“你来此做什么!” 她语气尖锐,带着恨意,恨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在骗她,如果不是他改了晏宁送来的信,大元何至于沦落到如此惨淡的地步,而这信,还是她亲口让人送给黎昭的,无意之中成了帮凶。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二公主而言,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傅九很不是滋味,“沅沅,你别这样。” 他眼中带着悲痛,还有着悔意,当看着她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时,只觉得天塌地陷,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承载着他的骨血和爱的孩子,也没了。 二公主却觉得他虚伪至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她目眦欲裂地揪着他的衣领,恨意不加掩饰,私通外敌,毁大元根基,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 傅九无从辩驳,他做的桩桩件件都没有任何洗白的可能。 二公主突然累了,她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翌日清晨 二公主罕见的容光焕发,她收拾稳妥后,笑意盈盈地将一杯毒酒亲自送进了傅九嘴里,他此刻已经中软骨散无力动弹。 二公主抚摸着他的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几乎于呢喃,“你是不是忘了,这美人泪也是有毒的。” 她将软骨散混着膏脂涂于脸上,滑落下来的泪水自然而然就沾上了。 傅九不喜欢她在床榻之外的时候哭泣,有吻去她眼泪的习惯,饶是他再是警惕,也没有逃过二公主的有心算计。 傅九也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栽在了自己一向是放心的妻子身上。 他伸手欲摸一摸二公主早已泪湿的脸颊,下一刻,胸口便是一疼,目光缓缓往下看去,一把匕首插在了上面。 这匕首,还是他赠予她的定情信物。 傅九却若无其事地抬眼,仿佛是不怕疼一般,又执着地想去摸她的脸,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因为中了软筋散,让他每一步都筋疲力竭。 二公主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穿透他眼睛看到灵魂深处,“傅九,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她涩然,带着执拗。 傅九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吐出来最为残忍的两个字,“从未。” “哈哈!……好一个从未!” 二公主撕心裂肺,“可你糟践了我的真心!” 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傅九骗了她,她就让他死。 说着,手中的匕首突然被她用力一拔出来,又狠狠地插了回去,同一个地方,却更加用力,直插入心肺。 傅九疼得蜷缩了一下身体,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看着面前与他反目成仇的二公主,突然笑了开来,嘴角的血让他显得更加妖艳魅惑,“恨我吧……” 恨总比遗忘要来的刻骨铭心,这样,她就会永远记得他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傅九眼中滑落了一滴血泪。 二公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麻木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傅九身上却出现一个光团却快速地没入了她的身体中。 当她醒来后,自会想起一切。 …… 樊城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苦苦支撑了几天,终究是寡不敌众,黎昭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无数次的厮杀让他红了眼睛,分不清身上沾的血除了敌人的之外,还有多少死去的将士的。 在胸口没入了一支箭矢后,生机在流失,黎昭看着敌军猖狂的嘴脸,他二话不说,就一把长剑刺入他的心口,绝不给外敌斩杀自己的机会。 面对着前方敌军首领的愕然,他仍旧张着眼睛,直至气绝身亡。 长剑是黎昭的配剑,上面血迹斑斑,宜安郡主当年赠的剑穗吸饱了血,在敌军震天的笑声中摇晃着,一滴属于黎昭的血从上面下坠,落在了泥土中。 还不等敌军将黎昭的首级割下,地面突然发生了剧烈了颤动,马蹄声由远而近,他们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的,除了迎面而来的箭雨,还有着乌泱泱地援军。 在军队前面的,是一身甲胄的周随安,身后猩红的披风迎风招展,敌军似乎又看到了当年被屠戮殆尽的悲惨。 正准备逃,却发现不知何时,樊城内外,皆被重重包围,无数的援军手持长缨,身下的战马蓄势待发。 看到希望的百姓们高呼,“援军来了!” “周首辅来了!” “有救了!” 一瞬间,备受欺凌的城中百姓,突然有了无限的力量,加入了这一场战争中,他们不再惧怕危险,一个个目光凶狠,落在了侵略他们家园的敌军身上,手中是下了狠劲的杀意。 “杀!”周随安下令,冷硬的唇线带着嘲讽,“一个不留!” “杀!” 援军凶狠如狼,他们是周随安父亲带出来的兵,对周随安唯命是从,一经下令,便如同离巢猛虎,在战场上看不到任何的软弱,杀我大元子民着,必诛! 周随安一手一个,与樊城所有人共逐外敌,温热的鲜血沾染了他的周身,衬得他如同杀神一般,冷血无情,所过之处,不留性命。 他带领着大元军队一路打到了平羌一族的根基所在。 乌恩其忙的焦头烂额,也没空管晏宁在干什么。 晏宁很是高兴,她知道,只要周随安在,一切便不会糟糕。 乌恩其与傅九里应外合,让她的消息成为了他们的帮凶,哑女是叛徒,乌恩其本想杀了她,却被晏宁以死相逼,阻止了。 可能乌恩其也没有想到,他的旧部中,多年前早就被安插了周随安的人。 此人本为老可汗的心腹,后被乌恩其策反,共谋汗位大计,也因此,深受他信赖,却没有想到,这位,可是他的催命符。 晏宁也没辜负乌恩其对她放松,她在一场宴会上,和哑女还有周随安的人细细谋划,将所有人都给药倒。 不是什么剧毒,却可以让他们无力动弹也不能开口,不过药效时间很短。 没办法,也只能弄到这种了,不然她恨不得毒死他们。 三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拿起剑就一手一个,干脆利落地将他们的性命了结,神色间没有任何动容。 轮到乌恩其时,他面上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有的,只是对于晏宁背叛的动怒。 晏宁冷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你个禽兽,夺人之妻,杀人之父!” 她话里是厌恶,手中是狠辣。 “为什么?”乌恩其还是反复地问。 晏宁见他还有一口气,皱眉,下一刻,她又一把从他腰间抽出来锋利的匕首,一把插入了他的喉咙,一股血飞溅出来,烫的她心口快意。 “有什么话下地狱再问吧。”她语气淡淡。 随后起身,在那位心腹的带领下,从密道离开。 晏宁表示不放心,让他们走前面,两人没有质疑。 这时,她突然对着哑女说道,“你并没有聋,是不是?” 哑女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点头,没错,她一直是伪装,在这野蛮的,看不清大元子民的部族,只有这样,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晏宁笑了开来,“我不算失约吧,带你回来了。” 哑女的泪水瞬间落下,是的,如果不是晏宁,她这辈子都没有回故土的可能。 晏宁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你们都会好好的……” 哑女心下觉得不对,晏宁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下意识地要去抓住对方时,晏宁突然一把将她往心腹那边一推,狠了下心,将暗道彻底关闭。 “啊!啊!啊……”哑女说不出话了,只能无力吼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自己说不出话来。 手中攥着的,是晏宁最后一刻塞进她手中的信。 一封是留给她的,一封是给周随安的。 哑女看着属于她那封的寥寥数语,只见上面写着:带着我的簪子,去找我夫君周随安,他会帮你的!还有,很高兴认识你,记得好好活下去。 她泪流满面地跟着心腹离开。 等两人走后,晏宁眼中平静如水。 这个时候,三个人都走了,绝对是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现在众人都不知道王帐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进去。 她借着乌恩其赏赐的由头,笑意盈盈地将渗了药的酒水送了出去,待所有人都喝了个精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王帐等周围,不知何时,被酒水浸湿,晏宁从火堆中抽出了一根燃烧的正旺的木材,随手就往酒水上面仍。 酒遇火即燃,火舌顺着酒水的地方快速蔓延,很久就将王帐等大片区域为了起来,凶猛地吞噬着所有。 晏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处,来到了一条将大元和平羌两地隔开的大河处,幽幽的目光凝望着家乡远方。 父亲的骨灰已让哑女他们带走了,她,就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大元二十万大军几近全军覆没,也是因为她送的信,从乌恩其口中,她知晓了信被傅九换了,如果没有她送的信,说不定,事情还没有这么遭。 背负着如此多的性命,晏宁做不到心安理得,她和该与他们一般,永睡地底。 和晏父一样,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战死沙场的母亲英魂沾染上耻辱。也不想周随安有一个被掳平羌的妻子而被人指指点点,一身清名毁于一旦。 周晏两家,满门忠烈,晏宁愿以死维护。 迎着大元的方向,晏宁手中的剑轻轻一推,脖颈处便就出了鲜红的血,在半空中划出来一个半圆弧度,又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落在泥土中的血色与对面看不清的樊城一般,如夜紫般的泥土,带着死亡的震撼。 好疼啊。 倒下后,晏宁恍惚地看着落在她脸上的余晖,泪水滑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很遗憾,没能够喝上来年的桃花酿。 周随安,永别了…… 不过百米之遥,一个身着甲胄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带着焦急和冷色。 当看到河边倒下的身影,不过几步之遥,他再也没有了走下去的勇气,膝下一软,竟是跪了下去。 他挪动着来到了晏宁的身旁,将人抱了起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哭的不能自已,“阿宁……你醒醒好不好,我来接你回家了……阿宁……” 卑微的姿态中带着愚蠢的奢望,不信神佛的他心里祈求着,希望上苍开眼,让他的妻子醒过来。 “阿宁……醒醒吧。”他紧紧抱着她。 如果忽略了晏宁脖子上的血痕,她就真的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看上去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一年,晏宁终于等来了心上人的回眸,以死亡终结的方式。 …… 二公主杀了傅九后,身子衰败的更加厉害了。 她强撑着一口气,一直等到了大军凯旋,还有好友自刎身亡的消息。 黎昭也殉国了,宜安郡主疯疯癫癫,最后失足落水,惊悸而死。 哪怕再看不上她,二公主也没有将宜安郡主最后的身世说出来,来时是千恩万宠的郡主娘娘,死后也仍旧是郡主之尊。 宜安,我替晏宁还了你的赠饭之恩。 二公主来到了周府,却徘徊在外,没有进去,她有愧于晏宁,不敢见其颜。 周府满是白幡,她恍惚地自嘲,爱面子,爱清名的晏宁,怎么会愿意让她更为连累周晏两府的罪人呢,尽管并不是晏宁的过失,自己早该知道的不是。 好友离去又是一大打击,二公主终究是没有进去,而是跌跌撞撞地回了公主府。 这里承载着她和傅九的回忆,却也让她厌恶,这个骗子,让她又爱又恨,二公主痛苦的挥退了下人,独自坐在房中,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她站起身,手中的白绸往房梁一抛,轻轻地将凳子往后一推,整个人便悬空。 她也该死。 二十万将士和百姓的命太重了,她负担不起,一国公主也当与庶民同罪。 这一生荒唐愚蠢,啼笑皆非,她再也不要来了…… 收到二公主悬梁自尽的消息,周随安一顿,却再没有了反应。 只是心下闷得慌,于晏宁有关的人又走了一个,是不是,终有一天,所有人都远去了。 手中晏宁让哑女带给他的诀别信,他反复看了又看。 “人之一生,不够白云苍狗,晏宁却很庆幸遇见悯之,于少时,于现在,更于没有以后的未来。你以前教我要洒脱,要学会与时间为伴,也相信,作为夫子的你肯定能够好好的度过往后的日子,哪怕是没有了晏宁。悯之很好,如没遇到我,终其一生,想必是要竭尽所能,一展才华抱负,以所学,护万民。你所希望的海晏河清,盛世安宁,我是没有办法看到了,只希望余生里,悯之能替我多看看,顺便替我去寺庙还愿。在此,晏宁惟祝悯之曼福不尽,顺颂时祺。” 信中短短几句,便是所有。 周随安不敢死,也不能死,他的晏宁不喜欢他这么早下去见她。 就如晏宁所言,人生不过白云苍狗,以为漫长的一生,也不过眨眼之间。 时间无情的流逝着,一年又一年的年岁增长,周随安是世人眼中敬仰的传奇,扶先帝幼子登基,锐意改革,教化万民,驱外敌,扩疆土,万国来朝,盛世安稳。 他想,现在的大元应该是晏宁喜欢的吧。 哑女已经白发苍苍,周随安除了头发变白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变了。 时光消磨了他的所有年轻气盛,没变的是他对晏宁与日俱增的爱意,他亲手埋下了一坛又一坛的桃花酿,又在晏宁的忌日喝的烂醉如泥。 晏宁记录心情的手札,他含笑的翻了一页又一页,却又在最后沉默下来。 “那个周随安的夫子长的真好看,我好喜欢他……的脸。” “周夫子太讨厌了,总是打我手板子,明明其他人也在说话,好讨厌哦~” “周随安又骂我了!又是讨厌他的一天!” “……” “周随安今天安慰我了,夸我有小聪明,我姑且当他是在认真夸我吧。投我以木桃,赠之一琼瑶,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送了他一瓶伤药,谢谢他的开导,突然觉得他人还不错呢。” “周随安离开了,他去当官了,见不到人,还怪不习惯的……” “……” “怎么办,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周随安了,好可怕!要不要让他入赘?” “绣球砸到他了,他说不算数,我觉得他说的话纯粹是在放屁,我觉得很算数。” “虽然爹爹挟恩图报,晏周两家有交易,但我还是很高兴,我嫁给周随安啦!” “炖的汤真好喝,周随安都哭了。应该是被我感动的。” “为什么别人家的夫君都会给妻子写情书,周随安就没有?算了,毕竟是干大事的,我呢,也就心胸大一些,就不同他计较了,不过还是要他明年酿桃花酿给我喝。” “还有三个月,我就十九岁了,别人家的小孩子好可爱啊,周随安什么时候才能不扭捏,愿意同我生一个女儿……” “啊!他好烦啊,天天嫌弃我,还将大婚之日的头发变成了另一个鬼模样,我没有说,就看他什么时候发现。” “突然想起来,当初许愿如果嫁给周随安就给延福寺送一大笔香油钱,似乎还没有实现,改天去还愿吧,再求佛祖明年给我一个小孩子玩一下,就不要周随安了,还没有佛祖守信。” “……” 后面的内容越来越少,几乎和他的病情有关,到了她被掳走的那一天,所有的内容戛然而止。 他抚摸着晏宁的墓碑,恍惚发现,他也老了,只有她还停留在当年,十八岁嫁给他,也死于十八岁。 明明再过一个月,她就十九岁了,花一样的年纪。 他喃喃自语,“延福寺的香油钱已经还了,我还年年添了两倍,祈求你来世无病无灾,安康幸福……” 不信佛的他,终究是为她抄了一辈子的经文,惟愿她有来世。 他的身后,桃花如雨,纷纷扬扬,似乎在挽留着什么,却终成空。 生命的最后,周随安似乎看到了晏宁一步步朝他走来,笑着伸手握着他手,“悯之,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悯之,周随安的字。 他唇角含笑,“好。” 明启三十年,周首辅离世,无病无灾,与其妻合葬。 帝王罢朝三日,亲自为其送行,泣不成声,数次昏厥。 …… 悬浮于上空的造梦珠忽明忽暗。 四周的水墙失去了灵力支撑,一下子变成水滴分散,往水面跌落,造梦珠也消失在了半空。 凭借着造梦珠衍生出来的梦境一瞬间崩塌,一片一片碎开,昭示着浮生一梦。 第58章 造梦珠中的一线生机 随着造梦珠的隐去,进入梦境的人一个个的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黎空,其次是岁饶,沈轻蕊,最后是温珂。 造梦珠的一世,不过虚幻,但它又很真实,众人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古怪,还是没能够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尤其是做了一世夫妻的黎空和沈轻蕊。 沈轻蕊是个没脑子的,一向拎不清楚现实,一看到黎空时,身子比脑子快,整个人如同饿狼扑食般朝着黎空抱过去,死死不松手,嘴里嘤嘤嘤的,“夫君~我好想你啊!” 到底是一世夫妻,还是有真感情的,黎空扒拉了她片刻,想让她下来,见她就是不撒手,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她抱着,不过片刻,他一向从容的脸上开始慢慢长涨红。 哦,别误会,没有羞涩,他就是喘不过气来了。 “……你先放开我。”他语气艰难。 沈轻蕊泪眼汪汪地松了松手,见他脸色好了一些,又紧紧地再次抱了上去,“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骗你了。” 黎空:“……” 挣扎无效,他选择放弃。 岁饶一脸不忍直视,师门不幸,作孽哦。 温珂这个本该上前愤世嫉俗的人更加不在状态,傅九死前的那一个光团不是什么,而是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除了造梦珠,她便将所有的失去记忆都想起来了。 当年野狐狸,也就是傅九出门的时候,久久不回,她便出门寻找,不想遇到了有仇的宿敌,她伤势未愈,自然是打不过,很快便重伤昏了过去。 而恰好她的师兄黎空找到了她的踪迹,将仇敌斩杀后,温珂便被他带了回去,失去记忆后的她忘记了傅九,却没有忘记对他的爱,属于黎空的护心镜在手,她以为,记忆里喜欢的人,便是黎空。 她错了很多年,最后,还将爱人扒皮抽筋! 傅九恨她是应该的。 温珂再也站立不动,整个人摇摇欲坠。 岁饶到底和她做了一场姐妹,此刻再来看温珂,也没有了以往的生疏,剩下的只有熟稔。 上前几步,扶着了对方,岁饶低声道,“小心点。” 温珂看着死而复生的人眼中含泪,“晏宁,谢谢。” 意识到喊错了,她急忙地摆手,“抱歉,我一时纠正不过来……” “没事,晏宁本也是我,这么叫并没有错,你说是吧,二公主。” 岁饶笑了笑,并没有否认两人之间存在过的友情。 温珂鼻子一酸,从出来便压抑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同沈轻蕊抱着黎空一般,她照葫芦画瓢,也将岁饶抱的死死地。 岁饶:“……”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师尊……救我……!” 她传音过去。 自顾不暇的黎空看了她一眼,又镇定自若地收回了视线,垂眸看着身上泪水不断的沈轻蕊,他也爱莫能助。 师徒俩无奈地将两个哭包,半托半抱着离开了湖心,再待下去,湖里的红萝蔓就要来攻击他们了,太吵了,影响它们的休息。 黎空和岁饶各抱着两个人,慢慢地朝着对方挪过去。 黎空:“你可知那场梦境是怎么回事儿?” 岁饶没打算隐瞒,便将野狐狸傅九的事情说了,傅九利用造梦珠营造梦境,抱复温珂的狠毒,也报复黎空的杀父杀母之仇。 黎空挺完,沉默了一瞬,“此事确实是为师处理不对。” 当初他年轻气盛,眼里非黑即白,哪怕傅九父母作恶多端,他还是没能够处理的更好。 想来,一切都是因果。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岁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破事或许复杂,她不予评价。 视线一转,落在了温珂身上,她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把身上这个偷偷往自己衣服上擦拭眼泪和鼻涕的狗皮狗药给扒拉下来。 没等她洁癖发作,黎空怀里的沈轻蕊发出来“娇妻”语录,“夫君怎么可能有错呢,错的不过是那可恨的傅九!” 如果不是他,她和黎空还在梦境里恩恩爱爱的呢,哪里用得着在回到现实中,成为隔着辈分的师徒。 沈轻蕊语气中不乏怨念。 黎空和她到底是做过夫妻的,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略一皱眉,便准备教训她,让她改掉这个把错事推给别人的坏毛病。 温珂也是没等黎空开口,她便炸了,“你骂谁呢?!” 她立刻从岁饶身上下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我夫君哪里错了,不过就是以牙还牙罢了,如果当年我师兄没有如此做,又怎会沾染因果。” 哪怕傅九再怎么不对,也不是沈轻蕊能骂的,除了她,没人可以。 黎空欲上前一步,便被从他身上离开的沈轻蕊头也不回地一把往后推,别影响她发挥,“呵!说的真好听!你这么爱他,还不是把人扒皮抽筋了。” 戳人痛处,她是会的。 温珂脸色一白,不过嘴上却没有饶人,她冷哼,眼带不屑,“那又是谁,为了嫁给我师兄,给下下药,撒谎一套接着一套的,先是顶替救命恩人的身份,后面又隐瞒血脉身世。”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两人都不大对付。 沈轻蕊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每每提到这个,她便气短。 “你……!” 沈轻蕊还没有说完,便昏了过去,被黎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同一时刻晕倒的,便是温珂。 黎空默默地看向了刚刚收回手去接住温珂的罪魁祸首,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岁饶递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用谢。 随后,便带着温珂离开了。 离去之前,她隐晦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黎空也没有耽搁,带着沈轻蕊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就在岁饶留意的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道漩涡,紧接着,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中握着的,显然是隐身的造梦珠。 此刻,它光芒大盛,美轮美奂。 边辞身体的旧伤还没好,不过却不妨碍他对于造梦珠的控制,上古神物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的服从于他。 深邃的眸子中带着惋惜,造梦珠拥有一线生机,野狐狸傅九不仅放弃了在里面温养神魂来达到重生的机会,还大费周章地造出了一个梦境,那个本该出生的胎儿,也因为他的原因,没能够活下来。 胎儿好像是个女孩。 边辞眼底神色幽深,梦境里的妻子,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可惜了…… 他叹了一声,离开了该处。 天道之下,万物有序,那孩子本就与他们无缘,也不必强求。 第59章 卖身契: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无父无母… “师妹,这是怎么了?” 韩子高一进门,便看见岁饶面无表情地扛着温珂走进来,他看了看两人,她们关系不是很恶劣么,不过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就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女孩子真奇怪。 扛死猪一样扛着人的岁饶,不打算和韩子高说话,她俩之间关系可不好。 想到温珂居然将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晏宁冷漠地一脚踹开了温珂的房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将人往床榻上一抛。 完成任务后,她赶紧给自己施了好几道净身术,如果不是对方昏迷了,她恨不得将人给掐死。 她这一身衣服,可是天衍大陆最有名的裁缝做的,有市无市。才穿了不久,就被温珂糟蹋成这个模样,可气死她了。 岁饶一转身,这才发现韩子高居然跟了进来,她额角隐隐作痛,“你跟进来做什么?” 一点男女边界感都没有! 没有边界感的韩子高不解地看着她,“……不可以进来么?” 他眼神真诚,发问的语气也真诚,岁饶都能进来,自己为什么不能进来。 岁饶扶额,“这是女孩子的房间。” 韩子高默默地瞥了一眼岁饶身后的温珂,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他把温珂这个长辈给忘了。 他认错也很快,“我错了。” 在韩子高眼里,岁饶虽然是师妹,可她平日里做出来的事情一向离谱,他完全就没当成正常的姑娘看待,就连沈轻蕊,脑子好像也不是个正常的,每次他一去找师尊,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跟防狼一样。 也因此,两个师妹在他这里完全没有性别之分的困扰,只能疯和癫区别。 头一次被人教育,韩子高也认识到缺陷,看来,对待除了两个师妹之外的女子,不管是老幼,都应该有着尊重,第一件事,就是不能随便进入她们的房间。 “我懂了。”韩子高眼里若有所思。 岁饶不明白他又懂到哪里去了,不过见他嫌弃地看着自己,突然间福至心灵,她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一直没把我当成女孩子?!” 只见对方身子一僵,显然被猜中了心思。 岁饶气笑了,原来自己在她眼里是没有性别的怪物。 韩子高见她面色越发不好,急忙补救,“也不是。” “噢……?”岁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韩子高斟酌,“除了你之外,还有二师妹。” 岁饶:“……”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倒霉蛋被剥夺了性别。 自觉说的很严谨,韩子高挺了挺胸膛,雄赳赳,气昂昂。 岁饶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她一边往门口走的同时,一把将人推了出门,然后用脚一勾,门便关上了。 “你要去哪?”韩子高见岁饶往楼下走,急急开口。 岁饶头也未回,“海市客栈。” 她脑子有病,放着花了大价钱租的客栈不住,来这里降低了舒适档次干嘛。 海市客栈?韩子高心里念了一遍,只觉得熟悉,略一回忆,他眼睛瞬间一亮,这不就是棠里最高端,最昂贵的客栈了么! 他想去! 岁饶没走一步,便被几步追上来的韩子高挡住了去路,“师妹……” 她一挑眉,姿态高贵冷艳,“说。” “我想去住海市客栈。”韩子高眼巴巴地看着她。 岁饶二话不说地就掏出了一个算盘,当着他的面噼里啪啦地算着,“四月十五日,你打碎了我一套茶盏,十个花瓶;十六日,顺走话本子三本;十七日,借灵石十万,上品丹药五瓶;十八日……” 岁饶先算完最近半年的,又往后一直算,“……最后,你欠我九千九百九十九万灵石。说吧,是分期还款,还是一次性付清。” 她语气冰冷。 身无分文韩子高:“……” 沉默片刻,只见他握紧了手中的本命剑,语气沉沉,“师妹……” “嗯。”晃了晃算盘,岁饶好脾气应道,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道韩子高欠了她这么多。 韩子高舔了舔唇,情绪低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父母……” 没有了高冷的姿态,他恍若一个被抛弃的大狗,湿漉漉地眼睛无辜又可怜地看着岁饶这个逼她还债的恶人。 岁饶:“……”我不仅知道你没有父母,连最初相依为命的师傅也没有了。 这一招在岁饶还是晏宁的时候就用过,她没想到韩子高居然和她心有灵犀,那一刻,她怀疑对方偷师,不过转念一想,韩子高并没有进入造梦珠,不可能知道她做了什么。 明知道对方在用苦肉计,岁饶她,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伸手薅了一把对方柔软的头发,她沉声道,“作为追债人,按理说我应该铁面无私,不过作为你的师妹,我还是应该给你一个面子。” “所以?”韩子高心里期盼,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岁饶笑了下,“所以,你卖身吧。” 她又拿出了一张卖身契,“签个名字,再摁个手印,一切都迎刃而解。” 韩子高:“……” 穷困潦倒的时候,他都没有卖过身,如此有骨气的他,怎可如此卑微,卖身为奴! 他绝不答应。 哟!硬骨头。岁饶也没有勉强,“这只是个建议而已,所以,还钱吧。” 手一伸,就到了韩子高面前。 韩子高默默地看着面前白皙的手,只觉得是一只魔鬼之手,下一刻,他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好!我卖身!” 他凭空拿出了一只笔,龙凤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韩子高。又咬破手指,摁上了属于他的手印。 卖身契,至此生效。 动作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似乎怕晚了一步,岁饶就让他偿还一辈子都还不完的灵石,韩子高最后地倔强都消散,他觉得,骨气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将卖身契递给了岁饶,眼神真诚,“签好了。” 岁饶沉默,倒也不必,她有印泥。 嫌弃地两根手指拎过了那张粘满对方斑驳血迹的卖身契,收好后,点头,“可以了。” “那海市客栈?”韩子高急切的询问。 光脚的不怕湿鞋,他欠了一屁股债,也不怕多欠一笔,反正已经做好了给岁饶打一辈子工的准备了。现在他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去海市住一下。 岁饶见他贼心不死,还惦记着,知道不同意今天她是走不了了,沉吟片刻,她道,“等温谷主醒了,你再过去,到时,海市客栈自会有人带你去房间。”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韩子高得到了承诺,也没有再追。 “师妹你放心吧,有师兄在,温谷主房间里便是一只公蚊子飞不进去。”他信誓旦旦地对着岁饶的背影道。 倒也不必。岁饶嘴角一抽。 房间外只剩下了韩子高一人,他站德笔挺挺的,守在温珂房门口。 不过也没忘记岁饶方才骂他事情,遂低声询问爱剑,“长空,你说,师妹为什么骂我有病?” 长空剑震颤回应,它也不知道。 “那你真笨!”韩子高评价。 伤害不能修复,但是可以转移,长空就是那个转移对象。 长空剑被骂了,很是懵,说的狗主人又很聪明一样。 它委屈地动着,昨晚还叫人家小空空,今天就骂人家笨蛋,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韩子高并不知道长空剑的吐槽,他目不斜视,他很想离开这里去海市客栈,因此只觉得时间煎熬,温谷主怎么这么能睡,不是说年纪越大地越醒的早么,看她,这都睡到了晚上了! 他知道说背后埋怨长辈不好,因此他又畅悔几句“罪过”“罪过”。 路过的人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只觉得这人有病。 第60章 这是遗产:披着亡夫的皮草 岁饶回海市客栈后,原本笑着的脸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彻底暗了下来。 梦境结束了,造梦珠却不翼而飞,她猜测,可能是了落入了边辞的手中,按照死的早出的快的顺序,边辞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至于为何没有出现于众人眼前,也自是有他的道理。 也刚好,岁饶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梦境里走了一遭,恍若过了一世,想起来还是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手心往上一翻,两滴心头血便浮现在了上空,被灵力包裹的血,看上去更加的诱人。 岁饶前段时间一直吸收不了灵力的原因,其实和她自己并没有关系,而是因为,诈死脱离本体后,野狐狸傅九的神魂一直养在了造梦珠中,也可能是缘分吧,刚好造梦珠被她拿到。 为了修复神魂的损伤,傅九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全凭本能,抢夺着岁饶的灵力,直至神魂修补完成。 从傅九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晏宁通过他的记忆,知道了一切,对方虽然是一只落魄后的九尾狐,但也有情有义,因着魇兽误吞她的梦境,傅九也知道了她的需求。 为了报答恩情,他顺势利用九尾狐天生对梦境独有的操控能力,以造梦珠为媒介,造了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渴望的平凡世界,没有灵力,没有修炼,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每一个都在为生活奔波着,却也有些家人陪伴。 最后,也帮助岁饶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心头血。 对此,岁饶除了叹息一声,也说不得什么,傅九和温珂之间也是一笔烂账。 两滴心头血悬浮着,转动着,似乎一直想朝着岁饶而来,她心里生出喜意,只要将这两滴心头血与自己融为一体,她就能彻底摆脱剧情的控制了,男女主干什么都不会波及她,也不用再被世界意志限制着。 可不知为何,此刻岁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黎空心头血分别隶属于黎空和沈轻蕊,但她却从上面感受到了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似乎,这两滴心头血天生就属于她的。 她狐疑地将它们缓缓地融入心口中,两滴心头血进入心脏深处后,却像是脱离本体已久的鱼儿,找到了舒适的圈子。它们,天生就属于这里。 怎么会! 岁饶瞬间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深深地不可置信,捂着心口的手颤抖着,这根本就不是黎空和沈轻蕊的心头血! 可为何又在他们身上? “系统?系统?”许久没见回应,岁饶突然想起,对方为了唤醒她,已经强制性进入关机状态,要吸收充足地能量才能够开机。 就在她暗自焦虑的时候,脑海中传来了一道声音,熟悉又陌生,“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好了么。” 语气波澜不惊,却让岁饶警惕,世界意志怎么突然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她皱眉。 那道声音飘渺,“你不是在疑惑这两滴心头血的来源么。” 岁饶眸色闪了闪,却不动声色地说, “你是说,这两滴心头血是我的。” “没错。”那世界意志也没有隐瞒,罕见地大方回答她的困惑,“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她还是觉得荒谬,“那为何我的心头血又会在他们身上?” 世界意志:“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也是他们的心头血。”还是唯一的。 扑朔迷离的话让岁饶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什么意思,她和黎空和沈轻蕊到底有什么联系。 什么叫她的心头血也是两人心头血,这完全就超乎了她的认知,“你这是想说,我和他们是为一人?” 她语气轻嘲,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 世界意志也没有吊她胃口的意思,否认她的猜测,“不不不,从始至终都是你,没有他们。” 岁饶发现每一次和对方说话都很费劲,她永远猜不到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只能被动地被算计着,一步步往前走。 在消失前一刻,世界意志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四大至宝中蕴养着你的灵魂碎片,这便是你神魂不稳的原因,尽快去寻找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浊气彻底侵蚀她的神魂,可就回天乏术了。 说完,这道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岁饶心下一沉,从最开始,无论是边辞,还是世界意志,都因为四大至宝而接近她,所以,她与这些至宝之间,到底有何关系,她的神魂又为何在里面。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岁饶收敛思绪,起身去开门。 嗯?人呢? 岁饶左看右看,耍她呢。 就在这时,裙摆处传来了一阵拉扯,察觉到异样,她旋即低头,就看见一个小东西在用嘴巴咬着她的裙摆,赫然是小魇兽。 岁饶沉默,倒也不必如此礼貌。 她一把捏住它命运的后颈,将其提溜进去,顺带关上了门,“说吧,又去哪里偷食梦境了。”也不知道它最是受人觊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魇兽吃了个饱,只能无辜地眨巴这眼睛表示没有。 她呵呵一笑,很是不信。 小魇兽的零嘴也被她冷漠地没收了,背着她偷食,还嫌弃她的梦难吃。 岁饶捏了捏它的腮帮子,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它,自己也没可能拿到那两滴心头血。 * 韩子高站在门口,眼神麻木。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来往的行人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仿佛在看一个登徒子,守在门口不动。 为此,他也解释了无数次。 韩子高累了,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还是没能够等到醒来的温珂。 心下无奈,也不知道师妹是怎么劈人的,后劲这么大,到现在都没能够醒过来。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长空剑委屈一下,变大悬空让他坐着,不过长空见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就是不搭理他的话。 俨然是没有把他这个衣食父母放在眼里,对此,韩子高很是点评,“长空,你最近很是嚣张。” 长空剑一动不动地装死,谁叫它的破主人嫌弃它没用的,就是不理,哼。 韩子高冷眼看着恃宠而骄的长空剑,心下冷漠,如果不是对它投入太多成本,还是自己的本命剑,他说不得都想将它扔了,自生自灭去吧。 不知为何,长空剑觉得一阵寒意生起,它抖了抖剑身,不自觉地往旁边缩了缩。 怎么回事儿? 此时 昏睡的温珂也从床榻上醒了过来,她摸着酸痛的脖子,想起昏迷过去的一幕,哪里不知道是岁饶在背后偷袭了她。 她生气的一拍枕头,气死她了,亏她真心实意地抱着对方哭,岁饶无动于衷就算了,还弄昏了她。 明明以前梦境里对方还是晏宁时,还总是很认真的倾听着她的烦恼与忧愁,现在一出梦境,就什么都变了。 温珂心头委屈,果然,就是不爱了呗。 没有看见人,她收拾了一番,才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 房门终于被打开了,韩子高眼神亮了起来,一转身,就正中地现在门前。 才露出来温珂的脸,他便激动道,“恭喜谷主清醒。” 声音大的直冲温珂耳膜,她刚醒来,一打开门口,便正对着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心脏几欲停止跳动,手条件反射的一动。 下一刻,门口“啪”的一声,关了起来,力道大的房门震动。 她拍了拍胸口,缓和着剧烈的心跳,哪里来的二傻子! 差点被门板拍到脸的韩子高:“……” 他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说好的热情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呢,师妹误他! 没多久,里面的人调整好了状态和表情,才重新打开了门,也许是心有余悸,这一次她开门的速度很缓慢,一点点地打开。 见到韩子高还呆愣着不住,她嘴角一抽,“傻站着干什么呢。” 搞得跟个偷窥狂一样。 韩子高没回复她,视线古怪的落在了她身上,这大热天的,突然整那么一身毛绒绒的狐裘在身上,包裹的密不透风,这是干什么? 温珂觉得他神经,韩子高也觉得她有大病,谁家的好人,三伏天这么穿。 “小师妹叫我守在这里,直到您醒来。”韩子高语气平平。 温珂一愣,旋即欣慰,“原来是晏……岁饶啊,难怪。” 这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不过看在姐妹情分上,她就不多言了,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见韩子高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了她的狐裘身上,她走到他面前,展示着自己的衣服,“好看么?” 说着,还转起了圈来。 韩子高点头,好看,“不过这和您三伏天穿它有什么关系?冒昧的问一句,您热么?” 温珂神色一僵,几乎咬牙切齿,“……不热!”师兄是怎么交徒弟的,怎么什么话都问的出口,他现在应该给予的是支持和赞美。 她憋了半天,又回了一句,“我体寒……” “哦。”韩子高看了看天色,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信将疑。 温珂抬着下巴,询问,“岁饶在哪里?” 韩子高暼了她一眼,“海市客栈。” 他可是要去找师妹的,那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也是他的债主,他的老板。 温珂摸了摸下巴,咋舌道,“还挺有钱的。” 可不是!韩子高深有同感,摸了摸长空剑,都能养无数把长空了。 就是察觉到自己的本命剑对于岁饶的谄媚,他才决定投身于岁饶身后,当一个小弟。 韩子高一脸高深莫测。 “走吧。”温珂一甩狐裘,就往门外走,越过韩子高之前,将她的扇子递给了韩子高,显然是当苦力用了。 韩子高:“去哪?” 暼了他一眼,怎么呆呆地,“自然是找岁饶了。” 温珂还有事情要问她。 韩子高拦住她,又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生硬的将扇子又塞回了她的手上,“你自己拿着。” 温珂不可置信,“不是岁饶让你来守着我呢。”自然也包括这个。 “没有,师妹说等您醒了,就让我去海市客栈找她。”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一是一,二是二。 温珂:“那一下都不行?” 韩子高神色为难,“五个时辰前是可以的,现在不太行。” 温珂:“怎么说。”怎么还是时间分界线的。 他神色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五个时辰前,我刚与师妹签订了卖身契,只有她能使唤的了我!” 温珂可耻地沉默下来,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挺骄傲的。 见他油盐不进,想来是穷得不行,温珂二话不说,就将一袋灵石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现在,我可以使唤的动你么。” “可以!”韩子高快速地将那袋灵石拿过来。 虽然签订了卖身契,他觉得,还是可以适当的接私活,挣一些家当的。 因此,他背叛岁饶,背叛得毫不犹豫,有奶就是娘。 温珂得意一笑,又将扇子塞了回去,“高子,咱们走!” 这一次,韩子高没有拒绝,“好勒!”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路人下意识地给他们让路,大热天的,这女人穿的厚厚实实的,可能脑子不太好。 在温珂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韩子高下意识地也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如果不是为了灵石,他都不好意思承认他们认识,这人还是他的长辈! 有了岁饶的吩咐,海市客栈的人在认出韩子高后,便将两人带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奢侈,让韩子高这个穷鬼羡慕不已,师妹的财富,还真是深藏不露。 温珂也一边走,一边不时点头,果然,还是这里,配得上她的气质。 …… 岁饶再次迎来了第二次客人,她一开门,便看见了韩子高和温珂两人,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最显眼的温珂身上。 一身雪白狐裘的温珂,不管是放在大热天的哪个角落里,都很是炸裂。 岁饶神色一言难尽,温珂这是……把亡夫穿在了身上啊。 看到岁饶的那一刻,温珂神色一喜,“岁……” “嘭!” 门关了! 岁饶:丢人! 风水轮流转的温珂:“……” 梅开二度的韩子高“……” 第61章 韩子高:什么钱都挣,只会害了自己。 “……开开门。”温珂上前,喊了一嗓子,不过声音压的极其低,她也是要面子的。 岁饶后背抵在门板上,无声冷嗤,反季穿狐裘上街都没见她觉得丢人,不过被她关在门外一会儿,这就丢人了?她更怕丢人好不好。 不过犹豫片刻,她还是开了一条缝,示意对方进来。 门缝小的,温珂一根小尾指都伸不进去,她眼角狠狠一抽,埋汰谁呢。 温珂试探性地推了下门,没有阻力,显然岁饶离开了门口,她心下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推门走进去,韩子高见状,也跟了上来。 不想,这温珂也不是个做人的,再次把门一关,也没管打没打到韩子高,“一边玩去。” 温珂心里,岁饶已经上升为闺蜜级别了,而韩子高,一如既往的是晚辈,她说话就跟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说一样。 韩子高摸了摸碰红的鼻子,有点疼,还有点酸涩,怎么回事儿。 他手一摸,手中沾满了血。 哦,他鼻子被撞的流鼻血了,看来前段时间沉听那货没有骗他,他真的有血光之灾。 还没有上桌资格的韩子高,默默地坐在了一旁的休息区域,擦拭着鼻血。 长空剑安静不动,心里却在感慨:报应啊…… 温珂没有注意到外边的情况,她关房门后,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布了结界。 岁饶没有阻止。 不过等对方布完结界后 ,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其实这房间里布置着一个很更强的结界,你担心的事情完全不会发生。” 只不过结界境界太高,她们实力达不到,自然也察觉不了。 温珂一顿,所以对方就看着她跟个二傻子一样忙来忙去的。 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善,岁饶笑了下,“别这样么,有点警惕心是好的。毕竟,也没有谁的结界有我这般牢靠…” 话里话外就差说了,你们这群低端玩家。 温珂:“……你这样说话有没有被打过?” “有啊。”岁饶坐下,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很是欠扁,“不过我有的是灵石。” 打不过就花钱消灾,请人卖命,实在不行,她法器多,跑路第一名。 她得意地说起了人生成长中的辉煌壮阔,话才开口,便被温珂打断,“我有事问你,你等会儿再说。” 岁饶遗憾地止住了话语,“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脾气这么着急。” 温珂最忌讳别人说她年龄,相信也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听到年龄大的评价,忍了又忍,她气得骂人。 搞不得自己为什么梦境里会和岁饶这种毒舌的女人臭味相投,她郁闷极了,“你在梦境里时,可是挺温柔的。” “比如,我破口大骂的时候?”岁饶迟疑。 对方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温珂回忆起往事,不打不相识,自己当初也是被岁饶骂过的人之一。 好吧,她闭嘴。 岁饶见状,也不再逗她,“说吧,想知道他什么事。” 瞥了一眼温珂身上的狐裘,越看越不得劲,“要不,你先把它收起来?” 这大热天的,看这都热。 “不行!”温珂死死地抱着狐裘,“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东西了。” 她语气伤感,在缅怀过去。 岁饶无语,是啊,被你扒皮抽筋只剩下一件狐裘的夫君。这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脱不了干系。 见温珂实在是伤心,她也就不戳她心窝子了。 “他最后……有没有提到过我。”温珂语气期期艾艾。 “有。”岁饶点头。 温珂身体前倾,靠近岁饶,“他说了什么?!” “唔……”暼了她一眼,岁饶迟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温珂见状,神色微敛,“说吧,我承受的住。” “也没什么,就……”岁饶斟酌着,见对方眼神催促,也不好犹豫,“就是叫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温珂性子恶劣,要是在这般闹下去,以后说不住小命就没了。 温珂半怒半笑,这确实是她那个死鬼丈夫会说出来的话。 “别哭!别哭!”岁饶急忙将帕子递过去,哭了她可哄不好。 “对,重新做人。”温珂喃喃自语,“佛子明悟据说佛法身后,也不知能不能请人来为我孩儿抄个往生咒。” 傅九是魂飞魄散,死的透透的了,可他们的女儿,却是一条真实的小生命,造梦珠留存生机,这也是温珂从傅九的记忆里知道的,对方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孩子。 “阿宁。”温珂泪眼朦胧地转过了身子。 岁饶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 温珂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可要帮帮我,那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女。”她们可是在梦境里好了一辈子的闺蜜。 梦境太真了,那一生短暂却让人无法释怀,或许,从始至终,都没人能够走出来过。 岁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只是轻轻地将手搭到了温珂的手背上,无声地表达着安慰,“放心吧,佛子心性纯良,会同意的。” 她心头一转,已经找到了一个去寻佛子明悟的合适人选,沈荣荣! 岁饶做事,温珂一向放心,激动的情绪也稍稍平复。 她一挥手,撤了那些没用的结界。 片刻后,韩子高施施然地走进来,将扇子递给了温珂,“温谷主,您的扇子忘记拿了。” 温珂接了过来,“有劳。” “客气。”韩子高说。 岁饶却一眯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韩子高怎么这么好心地帮温珂拿东西,不对劲儿。 “师兄,你是不是背着我收受贿赂了?” 她语气凉凉。 生生让对面的两人动作一顿。 温珂脑子反应更快,推脱道,“还不是韩师侄,不过是让他拿一下,他居然让我给了他一千灵石才罢休,无奈之下,我只能照做了。” 心虚之下,她手腕一转,手中的扇子便被抬起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韩子高震惊的看着温珂,她怎么可以冤枉自己! 他正欲反驳,便瞅见温珂的手在桌面下对着他比划了五个手指。 愿意出原来的五倍价钱,买断真相。 韩子高急促地眨了眨眼睛,五千! 赚了。 这次他没有犹豫,而是转头看向了岁饶大义禀然地承认,“没错,就是我!” 岁饶冷冷的看了他许久,最后掏出来一个黄金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又算了起来,“很好,才刚签卖身契,你就给我又欠了一笔账。在没有包括利息的情况下,除了在原来的价格上,欠债翻了一倍,还需要再额外欠我一万灵石。” 韩子高心痛,“怎么这么多。” 闻言,岁饶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有没有告诉你,卖身期间,不得接私活。” 怕他不信,又将契约拿了出来,白纸黑字。 韩子高没意见,不过往下一扫,便见契约上多了好几条不大不小的条件,他眉头一皱,指着它们,“师妹,我不记得契约上有这几条。” 岁饶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将契约收好,“是么?那可能是你记错了。” 有么?韩子高沉思。 温珂在一旁看着,心里呵呵一笑,岁饶在这方面可是个黑心的,韩子高这是被坑了帮人数钱都不知道。 看这样子,这晚辈还完债的日子遥遥无期,哦不,是永远还不完,利滚利滚利,韩子高欠的债只会越来越多。 她同情的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韩子高,难为他了。 岁饶但笑不语。 等送走两人后,才乐呵呵地走过去,将小魇兽抱起来使劲儿揉捏着,“真好,这下子这个免费劳动力是套牢了。” 对于黑心的主人,小魇兽扑腾着短短地四肢,只想着要离开,夭寿啦,它要喘不过气来了。 * 走出来们后,温珂见韩子高默默地往他的房间走去,便出声叫住人,“韩师侄。” 韩子高如愿停了下来,对于这个长辈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温谷主可是有事情吩咐?” 出钱就行,反正他欠岁饶的债太多了,未来手上的灵石是没有的,还要补贴进去,还不如在岁饶不知情的情况下,多接私活,反正除了这一次意外,对方又不知道。 温珂笑着道,“不知韩师侄可有兴趣听故事?” 她真的太煎熬了,煎熬到甚至不敢一个人待着,不然脑海中永远浮现出傅九和那个无缘的女儿的惨状,现在她迫切想找一个人倾诉。 韩子高就是最好的人选,听话,不会插嘴,还会提问题。 不想,韩子高下一刻就回了一句,“没兴趣。” 他还以为是有灵石挣呢。 温珂磨了磨牙,从唇齿里挤出了一个字,“有。” 韩子高又转过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其实我很乐意听您的故事。” 温珂嘴角一抽,还真是掉钱眼里了,也不知道师兄清风朗月一般不解风情的人,怎么就多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徒弟。 她头痛地摇了摇头,随后陷入了回忆,娓娓道来,“你知道么,其实,我有一个夫君和一个即将出生的女儿……” 韩子高爱看话本,自然也爱听故事,他随着温珂那道声音,看到了一个悲剧的故事,是因果轮回,是有份无缘。 温珂觉得,她再不和人倾诉,她也要疯了,随着每个午夜的到来,沉沦于那个梦境中,不能呼吸,心痛不能自已。 原来,这么些年,她对黎空的爱,完全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她记错了人,失去了记忆,不变的是,爱意不止。 摸着身上的狐裘,她有一种,傅九从未离开,永远陪在她身边的感觉。 温珂的眼里带着迷恋,带着疯狂。 傅九临死前口是心非,他说从未爱过她,她是不信的。 因为他的眼,他的心,都在告诉着温珂,他爱她,爱到恨不得咬牙切齿,由爱生恨,却又不舍真的伤害她,只能借着梦境让她尝到百般痛苦的滋味。 丈夫背叛,孩子流产。 他的求而不得,也要温珂一一尝尽,有时候,恨比爱更长久,既然温珂记不住他的爱,那就记住他的恨。 雾气朦胧于眼眶里,摇晃地水珠似乎要溢出去,温珂似乎还能听到对方的句句誓言。 晶莹地泪水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才不堪负重地留了下来,才精致的妆容上划出了一道水痕。 韩子高摸了摸腰间,掏出来一方帕子,才递了过去,便见温珂摇了摇头,哽咽地拒绝,“不用,我有。” 说着,她便拿出了岁饶刚才递给她的帕子,自顾自地擦拭着。 默默地看着岁饶那精美的帕子,韩子高将他上不得台面的帕子收了回去,师妹的每一样东西,都比他这个人值钱。 与此同时,他抱岁饶大腿的决心更坚定,只要大腿抱的好,软饭少不了。 他眼中划过了一抹深沉。 温珂没有察觉到,只是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很快,一条帕子便湿乎乎的,她拧了拧上面的水渍,吸了吸鼻子,又哭了起来。 韩子高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么能哭,这一天他听到的哭声是他这辈子所有的哭声加起来的三倍。 他开始没话找话,转移话题,“所以,狐裘是你丈夫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么?” 温珂哭声一停,显然是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是。” 韩子高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保持着一个良好的倾听者素养,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怎么说。” 温珂放下帕子,沉声,“我夫君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是一把精美的匕首,不过后来,我用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杀了他!” 说到这里,她眼中带恨,傅九不仅背着她通敌叛国,还将好友逼死,家国子民,也不容外敌来侵,她原谅不了对方的背叛。 韩子高只听了一半,暂时没听到这里,他闻言,神色微妙地看了温珂一眼,好狠的女人。 “那狐裘呢?”他不动声色地询问。 温珂视线一转,落在了他的身上,幽幽地吐出来一句话,“这是他的皮毛,被我剥皮抽筋了,我带在身上纪念着他,这次再也不会忘记他了。” 她诡异地笑着。 韩子高表情差点绷不住,定定看着狐裘,原来如此。 他心里毛毛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走,不是很想再听下去,生怕听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却不想,下一刻温珂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凉凉地触感出来,让他一个激灵,只见她笑着,“走什么,收了我的灵石,可不得听完么。” 韩子高将她的手推开,强行挽尊,“没有,我就是坐的不舒服,换了一个位置。” 温珂见他面色紧绷,无声一笑,小年轻真是不禁逗,这才哪到哪啊。 她尖锐地指甲难耐地在桌面上划来划去,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知为何,屋子里的灯突然一暗,明亮的空间突然暗了下来,更衬得这种抓挠声越来越诡异,不像是人抓出来的,更像是一种野兽的抓挠声,恍若很远,又恍若近在咫尺。 那声音仿佛有预谋般,先是爬上了他的耳膜,然后是他的心脏,压抑窒息的感觉一下子让他呼吸一滞,心跳加速起来。 韩子高突然领悟了离开时岁饶递给他的那个眼神,意味深长中带着幸灾乐祸。 他突然后悔了,这个故事听着,感觉上一点也不好,温珂跟个疯子一般,加上对方修为比他高,不知何时,一道灵力从对面蔓延过来,将他捆绑住,只能被动地听着对方的魔音贯耳。 韩子高艰难开口,“我不走,能不能放开我。” 温珂勾唇一笑,“呵呵……不能哦,必须听完了故事才能离开的。不然…” 她的灵力又化作了一把匕首,尖锐的匕首尖对着韩子高的心脏,森森寒气如同她刚才触碰韩子高的手一样冷。 这次他相信了,对方可能真的体寒。 昏暗的环境中,对方的声音越来越阴鸷,韩子高只能无声抱紧了同样装死的长空剑,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第62章 同心契!夫妻俩都是纯爱战士 “出来吧。” 岁饶抱着魇兽,在察觉某人气息的时候,头也头也未抬地就说了一句。 魇兽躺在自家主人怀里,双只肥嫩地爪子仍旧如刚出生时一般,有着抱东西的习惯,没有了灵果,它就抱着一个未剥壳的鸡蛋。 听到主人有人来了,它东张西望半晌,还是没有见到人。 犹豫再三,躲在某一处的男人才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魇兽眼神一亮,是那个有灵露的人,“吱吱!吱吱!” 看它看它!它最乖了! 眼中只有岁饶的边辞可不会看到她怀中的小兽,这张芙蓉面,梦境里心心念念了一辈子,还是没能够见到的人,再次以生的形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心里一软,在走到她面前后,突然蹲了下来,与坐着的她保持着一定的水平距离。 “别靠我这么近,热!” 岁饶记仇,她还记得梦境里被这个狗男人嫌弃的事情,她傲娇地侧开脸,不想让他碰。 边辞一愣,不过他脑子的转的快,知道她在记仇,一时间失笑了下,“让我摸摸,行不行。” 声音低沉,带着恳求意味。 动听的岁饶下一秒差点就玩脱口而出地同意了,不过她的理智还是让她抵挡住了男色诱惑。 她不乐意,边辞也不打算按常理出牌,他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抱住。 久违的感觉袭来,却让他心酸。 “干什么!干什么!”岁饶像个炸毛地毛般,有着突然被接近的羞恼。 回应她的,是对方越来越大的力气。 边辞加大了力气,让她挣脱不得,“不能摸,那抱一下总行吧。我好久不见你了。” 他低低地诉说着自己在梦境里这些年一点一滴的思念,她走后的每一天,都是他病入膏肓的证明。 “你亲手栽下的桃树花开的正好,我酿了无数坛的桃花酿,可惜你却喝不到。” 岁饶抿了抿唇,别扭问道,“你还记得呀。” “嗯。夫人交代,不敢不记得。”边辞淡笑了一下。 她莞尔一笑,正待说什么,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推开了他,急切说道,“当时我让你去寺庙还愿你去了没有!” 梦境走了一遭,她觉得佛家也还是不能随意敷衍过去。 见她惦记着,边辞点头,“当然,年年捐钱,谁都没有我捐的多。” 他为她抄了一辈子的经文,也念诵了一辈子的往生咒。 不过却没打算告诉她。 岁饶凝视着面前的男子,觉得他和周随安相似,又似不那么相似,双手抬起,轻捧着他的脸。 “你是周随安么?”她喃喃道。 边辞将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是周随安,也是边辞。”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岁饶。 岁饶兀自笑了,她额头抵了过去,“周随安会答应我的任何事,你会么,嗯?” “会。”边辞没有迟疑。 她一愣,却是笑吟吟,“那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么?” 晏宁没能够和周随安在两情相悦的时候成婚,她希望自己作业岁饶时不会留下遗憾。 边辞闻言,笑意收敛些许,他坐直,语气带着不赞同,“你知道的,我和你或许并不会有未来。” 被推拒了,岁饶面色紧绷,“为何梦境走了一遭,你还是如此固执。” 深吸了一口气,她又说道,“作为如同人类时,你我未想世事无常,阴阳相隔,为何现在你却不愿意清醒的看一下自己的心,为了那不知变数的未来而拒绝我。” 她双手搭在边辞的肩膀上,试图从他的眸子看近他的内心,“边辞,我们要活在当下,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一切,如果往后结果不如意,我也认了。所以,你可愿意与我结为道侣?” 她如同妖精一般,在她耳边循循善诱,许是怕他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怕结为道侣会影响我的未来,我愿意不公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边辞的心骤然一跳,好似活了过来,岁饶一直盯着他不放,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是第一个察觉的。 见此,她心头一喜,又加了一把火,只见她佯装失落的样子,松开了他,“不过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总也是有大把想娶我的人。我现在想成婚了,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她还有模有样地掏出来一本花名册,里面记载的,皆是当世有名的美男子。 翻了几页,刚好停留在了沉听这页上,边辞眼尖,哪里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傻愣愣地的小子,从看到岁饶的第一眼开始,就不怀好意。 “唉!我喜欢小孩子,梦境里跟你成婚后,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来,真是遗憾。我要找个漂亮的男人,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到时候你有空记得来看看我们,我让她叫你叔叔……唔!” 明知道岁饶是故意的,边辞还是听不得如此刺激的话语,她每说一句,都如同一把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在凌迟着他,翻涌的占有欲让他想堵住对方的嘴,不让他说出如此气人的话。 岁饶是他的!女儿也只能是他的! 骤然放大的俊脸,交缠的呼吸,炙热的温度,不稳的心跳。 让岁饶觉得边辞和周随安还是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在这一方面,周随安远没有边辞来的强势霸道,也没有他的无所顾忌。 沉沦在对方给予地柔情中,她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操控着她。 …… 待边辞松开她后,便气急败坏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赢了!”她永远知道该怎么拿捏住他。 再是风光霁月的人,遇到了感情,也如同毛头小子一般,为其患得患失, 岁饶面色酡红,不过却不影响她的脑子转动,未免夜长梦多,她催促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吧。”反正就是个同心契,又不难。 边辞略一挑眉,这么急。 “你是不是不愿意。”她语气哽咽,透着一股失落。 边辞当即哄着,“自然是愿意的,我害怕你不愿意呢。” 岁饶当即破涕为笑,却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眼中划过了一抹得意,这还是他这个夫子交的,眼泪啊,有时候可比什么都管用。 边辞哪里猜不到她的小心思,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他心里无奈,却又充斥着愉悦。 边辞磅礴的灵力蔓延开来,覆盖在屋子周围的结界愈发坚固,两滴隶属于他和岁饶的心头血慢慢地靠近,融合。 “天道在上,我边辞\/岁饶在此立誓,今日与岁饶\/边辞结为道侣,不离不弃,天地共鉴,日月同心。如有违誓,则遭心魔反噬,身死道消。” 随着他们的话,同心契中,金光在半空中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了他们的誓词,最后,融合在一起的两滴心头血印了上去。 自此,同心契成。 岁饶和边辞额心都出现了一个相同的道侣印记,泛着金光,又渐渐地熄灭。 印记消失于额心,隐藏了起来。 边辞对着她的额心一点,岁饶只觉得上面发烫了一下,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 边辞:“放心,我加了一道封印,如果不是强行破除,是没有人能够看到的。” 岁饶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刚才的话只是想骗人跟她结为道侣而已,又不是真的准备一辈子遮遮掩掩的,看来,她还要找个适当的时机来“公布”他们的喜讯。 这是她的男人,谁也不能觊觎。 边辞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怎么了?” 岁饶回过神,“没什么,就是不可思议,我真的这么年轻就嫁人了。” 她太太太厉害了! 同时也惋惜,还没有怎么享受单身生活呢,就成了已婚人士。 眼里的惋惜落入了边辞眼底,他脸色一一黑,“你想反悔?!” 察觉她新鲜出炉的夫君脸色不好看,她急忙哄人,“没有没有,就说说而已。” 听到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后,他脸色才和缓些,不过还是得提醒,“岁饶我跟你说,现在可不兴抛夫弃子的那一套。” 岁饶站在他后面,殷勤地给他捏着肩膀,尽管她的手劲对于边辞而言不过是挠痒痒般,他还是下意识地放松身体享受着。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岁饶不客气地撇了撇嘴,对于他的口是心非是一点也不意外,什么抛夫弃子,他们之间只有夫,没有子。 况且这年头了,杀夫证道是事情也不是没想发生,正所谓,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只要心够硬,也不是不可能。 她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对方的消息落后,不过嘴上却乖巧地应着,“是是是……” 边辞用了一个巧劲儿,将人拉到了面前,他不想谈话的时候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凭借着猜测。 “怎么了,不用我捏了么?”她无辜地眨着双眼。 边辞凝视了她半晌,试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故意的成分,无奈岁饶也是个演技好的人,哪怕在他沉沉地视线下,也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对此,他只能咬牙说了一句,“不用!”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并不是单纯地给他捏肩膀,一举一动更像是在故意撩拨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不安分的人给拉了过来,防止她在作怪。 撩得他一身火。 “怎么出汗了……?”岁饶软声道,白皙柔荑伸了过来,试图为他擦拭汗水,很单纯的模样。 边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对方更进一步,滚烫的热度传了过来,令本就“居心叵测”的岁饶心也跟着一跳,似乎被那炙热的温度给烫到了。 迎着对方半明半暗的眸子,先撩拨的她反而最先移开了视线,神色不自然地微挣脱着,苍白地出口解释,“我只是想为你擦一下汗而已。” “嗯,我相信你。” 回应她的,是边辞低低的轻笑声,似春日里的柳絮,不经意地拂过水面,带起了涟漪。 莫名的,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总觉得对方心口不一,不过脑子一片浆糊,她思考不起来。 只能跟着对方的思绪走动。 面泛桃花,双目含情,岁饶的心思并不在方才的话题上,她的心湖,被他这一握,这一声,搅动得不得安宁。 见状,边辞眸色闪了闪,仿若是不经意地开口,“方才那本花名册是你的么?” 似乎清楚自己的优势,他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徐徐地钻入岁饶的耳朵,不知不觉,她的耳朵早已红透,如同上好的玛瑙。 “不是,是我闺蜜给我的。”沈荣荣当时塞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还能够派上用场。 边辞轻轻地将她拉进了怀里,圈住她,右手轻动,方才的花名册被他拿了过来,重新翻来,停下来的,正好是方才岁饶指的那一页,视线下移,落在了右下角的名字上,“沉听……” 恍若玉石相击的男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缓慢如同在思索着什么,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可是与他相识?” 岁饶红着一张脸,却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明知故问,不过被迷住的她还是解释了几句,“比试的时候认识的,也算是朋友。”还很大方。 她话里的未尽之言让边辞心里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礼物么,瞧她稀罕的,自己送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高兴。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位路人说过的话:相当朋友后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 这个叫沉听的小辈,这是想挖他墙角啊。 见他久久不语,岁饶没了耐心,她不想结契之夜谈这些无关地话题。 她的手指,无声地划过了他的手臂,迟疑片刻,最后落在了他的腰封上,轻轻一勾,腰封便被她解开,随手一扔,落在了地上。 在触及他的接头时,岁饶喟叹了一声,这才对嘛,新婚之夜,就应该干成年人应该干的事情。 想起梦境中,一个个成双成对,夫妻间该干的都干了,就他俩,跟个假夫妻似的,她到死都没有将人拿下,太吃亏了。 搞了一辈子的纯爱,她今天不想再忍了,想开荤,天知道,她觊觎他的美色多久了。 她嘟囔着,“这些都是小事,咱们别理好不好……”比起搞纯爱,她更想跟他搞一些颜色。 “呵!”被挖墙角了,让他怎么冷静。 垂眸见某人动手动脚,他收回了眼中的柔情,面色淡然地将伸进他衣裳里的一双爪子给拿了出来。 岁饶面色不满,“你干什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长夜漫漫……”边辞看了一眼窗外,海市高楼一片暖光,外面如白昼,当真不负不夜客栈的名声,他兴致盎然地挑了挑眉,薄唇轻启,吐出来残忍的几个字,“修炼吧。” 岁饶:“……”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她面色彻底崩了,“如花似玉地夫人放在面前,边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么?” 她无时不在不在怀疑自己的魅力。 为了证明自己,岁饶决定霸王硬上弓,准备扑了过去。 边辞神色淡然,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打算,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定!” 岁饶被定住,整个人坐的挺直,只有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边辞!” 和离,她不要和离! 不对,是休了他! 边辞勾了勾唇,“别冲动,还是修炼吧。”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可不能浪费。 岁饶被他强制性地摁头修炼,无力反抗。 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作为凡人晏宁是,她也是在洞房花烛夜被还是周随安的他摁头写算数题。 她心里悲痛不能自已,怎么就真倒霉,都是栽在了他身上。 这个臭男人! 岁饶闭上眼睛修炼,源源不绝的灵气涌入她的身体,游走于她的脉络,修复着她的亏虚。 边辞的笑意淡了下来,他指尖在虚空中朝着她脖颈处一点,刚刚冒头的黑气被他纯正的灵力给压了下去。 浊气什么时候侵入岁饶身体的,他大致清楚了,应当时拿到乾坤鼎的那一刻。 如若是一般的浊气,他轻易便能祛除,可这是至宝中最精纯的一缕浊气,能祛除的方法,便是拿到四大至宝中的神血。 分别是四滴。 四大至宝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维护天地运行,镇压于天地四方,相传是天道为了保证其所创造的至宝平稳运行,便留下了四滴神血。 天道之血,可孕万物,得之既生,甚至能够提升根骨,有利无害。 边辞眸色深邃,看来,要加快进度了。 第63章 水到渠成。她很甜 边辞封了浊气滋生的几个地方,为了确保没有遗漏,他趁着岁饶修炼的时候,又出去检查了一遍。 回来的时候,一阵的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隐隐传来,听上去,声音的主人似乎很高兴。 他负手而入,只见岁饶捧着万言镜,笑的合不拢嘴。 万言镜,另一种意义上的联络方式,双方可以在论坛上发表意见看法,也可以用于求助。最初是为了满足修炼而诞生的,后面演变发展,也成了一个娱乐的虚拟场所。 功能越来越齐全,现在已经能够加好友,发私信,发视频语音等等。类似于上辈子的电子产品,便捷高效。 此刻岁饶正在刷论坛,意外刷到了柳沐津的视频。 不知道是不是被岁饶整的有阴影,他现在看那个漂亮又带着些柔弱的女子都觉得是一朵盛世白莲花。 视频起因是一名女子无端挑衅,本来柳沐津是不想理会的,便一声不吭,全当女子不存在。 不想女子以为他这是懦弱的表现,不仅不愧疚,反而还越发的嚣张,觉得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懦夫,亏她还因为他的容貌而心动摇摆。 女子可能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新手,她犯了一个所有年轻又调皮的男孩子都会犯的错误。 因为柳沐津不理会她,她又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又找不到好的方式,见对方一直当她不存在,她脑子一抽,一时间口不择言,企图用让对方讨厌的方式来记住自己。 柳沐津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他当然不是! 面对着对方的侮辱,一开始柳沐津是无动于衷的,骂几句又要不了他的肉,他不和泼妇计较。只不过就是在心里把清心咒念的快了一点。 但是,在他看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心态彻底崩了。 这女人骂人粗鄙就算了,怀中居然还抱着一朵白莲花,极为刺人眼球。 被白莲花晃的眼睛生疼,并且还有着极力泛红的架势,柳沐津猛地一拍桌子,将周围看戏的修士都吓了一跳,只见他煞气冲天地死盯女子,粗声粗气,“你在羞辱我?” 该死的,他的清心咒白念了! 柳沐津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岁月静好,如同一只狂躁的狮子,气的胸膛起伏,手背青筋冒起。 谁羞辱他了?莫名其妙! 女子一愣,显然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反应过来后,旋即恼羞成怒,抬着下巴怒喝,“对!就是!没错!你想这么样?眼里轻轻地,不会得了红眼病吧?” 娇蛮惯了的女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她只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脾气一上来就没忍住,一把将白莲花甩到了柳沐津一张脸色铁青的俊脸上,姿态傲慢。 虽然她觉着柳沐津生气的样子很是动人,很有男人味,她还是觉得不能惯着对方,不然以后入赘她家了,岂不是要爬到她头顶作威作福了,当务之急,就是要驯服他,让他指东不敢往西。 娇纵的女子在喜欢上对方的那一刻,已经将柳沐津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全然没有考虑过的对方同不同意。 说着,她鞭子一挥,带有剧毒的鞭子如同毒蛇一般灵魂地朝着柳沐津袭来,似乎要把人置于死地,先打残他,再驯服他。 女子心里透着一股狠毒劲儿。 不过很明显,柳沐津不仅不会同意她的想法,还对她产生了深深地厌恶。 士可忍爹不可忍! 柳沐津被梅开二度,又遭受了来自正宗白莲花的甜蜜暴击。 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避,顺势祭出本命剑,在冲上去的之前,拧眉并大声喝道,“呔!拿命来!” 眼神凶狠,仿佛现在在他眼里的不是一位姑娘,而是一个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他下手毫不留情,将女子打的整个人起不来。 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般情况下他不打女人,不过今天他破例了。 也不知道这是从那个旮旯里跑出来的奇葩,听不懂人话。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停下了单方面虐杀的动作,转而将方才被女子随意丢掷在他面上的白莲花,从地上捡了回来。 只见他面目表情地用手将其团吧团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塞进了女子的血盆大口中,满满当当。 柳沐津冷笑,“说话说的真好听,以后不要再说了。” 似乎想起了他方才的行为不太好,他还记得礼貌地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说,“以上行为禁止模仿,但不限于我。” 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还有,以后谁再莫名其妙的来挑衅我,我一定将白莲花塞他满口,再念上一段往生咒,超度了他!” 说罢,他还一脸佛性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众人:“……”你是佛修? 柳沐津话音一落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前途一片光明。 随后人就大摇大摆地大步离去。他赶时间,多收割白莲花,以后好派上用场。 岁饶看完全程,笑的肚子都疼了,旋即笑容又渐渐消失,脸色难看了几分。 说起来,这多多少少也和她有那么一点关系,对此,她也学着柳沐津“阿弥陀佛”一句。 手指轻戳,她这才发现,“白莲花”一词火了,牢牢占据着热搜榜第一,大爆。 也就是那一天,修仙界所有人学会了一个骂人的新名词:白莲花。 看完后,岁饶沉思。 完了,感觉她更加罪恶了!但是,有亿点点开心怎么破…… 专注力过于集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男人。 她翻开评论区,就见到一群人在下面评论,还有好心的答主给众人科普着:为什么柳沐津闻“莲”色变。 好家伙,内容详细,将她的所作所为扒了个一干二净,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这一看便知道是天极宗的内部弟子,还是最为八卦的那一群人。 岁饶生气了,下一刻,她投诉了那个答主,理由是:造谣生事,恶意中伤他人。 结果:被驳回。 岁饶:“……” 在她心塞的时候,一道轻笑声从耳边传来,低低沉沉,醇厚不已。 边辞在她身后弯腰俯身凑近,脸贴着她的耳边,认真地观看着。 岁饶受惊后,冷不丁地一侧头,嘴唇就结结实实地印上了对方的…唇瓣。 位置精准,不偏不倚。 双方皆是一怔,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讶到了。 视频还在重复播放中,声音传来,却没有影响到两人,他们谁也没有离开,就看着彼此。 暧昧的氛围在两人间流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的发酵。 后面还是边辞最先回过神来,他率先移开,似乎也觉得不自在,他轻咳一声。 岁饶一向是个厚脸皮的,她又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再次贴了上去,片刻后,分开来,语气甜甜,“每天都要亲亲哦~” 尾音上扬,带着她独有的娇俏。 边辞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她半瞬,见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无声地勾唇,如她所愿地俯身,亲了上去。 仍旧嘈杂地万言镜,被他随后一扔,轮到了魇兽的窝里。 准确的说,是先砸到了沉睡的魇兽,后从它脑袋中滑落。 被砸疼的魇兽爪子无意识地摸了摸脑袋,似乎有醒来的征兆,比时,一道灵力弹了过去,魇兽再一次沉沉睡去,顺带将万言镜用肥嫩地爪子压在了身下,睡的天昏地暗。 不远处地一对夫妻完全沉浸在了他们的世界,至于魇兽,完全不在他们的关注点内。 好在系统还没有苏醒,不然遭受的,一样是被屏蔽的结局。 耳鬓厮磨着,引起了她不适地蹙眉,灼热地气息却又一点点抚平着她的褶皱,熨烫她的心魂。 白皙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的下巴,泪水沁了出来,酝酿成了饱满的一滴后,便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温热,顺理成章。 不知疲倦。 事后,岁饶抱着被子无声叹息,果然,孤男寡女,干材烈火。 她再也不天真地以为昨晚对方真的是柳下惠,准备放过她了,因为这男人在某一刻的时候,那眼中的占有欲浓郁到可怕,是一种令她心惊的程度。 不等她再多想,便累的沉沉睡了过去,一点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另一个当事人,不同于岁饶的后悔,他看着沉睡过去的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她碰过的下巴,神情似乎是还在回味着那销魂的滋味,心情甚是愉悦。 别说,还挺甜的。 至于具体指的是人,还是其他,就只有边辞本人明白了。 第64章 撒谎不是一件好事情 浊气源头被边辞封印了之后,棠里剩下的后续事情便是由其他人来处理了,边辞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不过在退之前,他想将媳妇带走。 岁饶自然没有同意,她是天极宗的一份子,哪里能够来了什么都不用做了,这几天随着黎空等人东奔西走,一直过了小半个月,事情才收尾。 引发动乱的魔族残部,已经被收拾干净,小部分没有作恶的魔族,则被送回来囚禁他们的地方。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不能赶尽杀绝,这不符合他们入世降魔卫道的准则,非大奸大恶之徒,不得随意杀生,乱了因果,于修行不利。 天道秩序,无声无息地渗透于世间点滴,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秩序的评判之中,运行千万年的秩序,从未为任何人破例。 因果轮回,皆是命数。 岁饶不走,边辞也走不了,他就安静的待在房间里等着她忙完回来。 每每这个时候,岁饶总有种对方真的是入赘给她的感觉,因为对方眼中的怨念已经很深了,岁饶的早出晚归,几乎没有多和他待多久,让他成了一个望妻石。 岁饶忙完之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确实冷落了自己的亲亲夫君,急忙过去哄人。 “别动手动脚。”边辞冷淡地将人推远,以表示他的不满,现在才记得他,是不是太晚了。 岁饶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冷漠,这个时候她要是真走,这个狗男人一定会真是生气。 她抱着他的劲腰,笑得眉眼弯弯,“你是我夫君,亲近一点又怎么样。我发现,今天又爱你多一点点了。” “只有一点么?”他声音低哑,带着某种暗示。 岁饶点头,又摇头,“错了,是很多哟。我最喜欢边辞啦!” “有多喜欢,嗯?”边辞即使有气,早在她的甜言蜜语中散的差不多了,此刻他的某种暗沉如同雾气一般浓的化不开。 他握住岁饶的双手,两人压在了床榻上,声音晦涩难懂,“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 最后,岁饶用一整晚的血泪证明了她的真诚,也让她吃到了教训,再也不随便忽略已婚的男人,太可怕了。 岁饶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地跟着大部队回去,她落在了后面。 只能跟着达成目的的边辞一起双人行。 她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前方为她挑选糖葫芦的男人身上,即使是侧着脸,也能够感觉到上天对于他的偏爱,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精美,如果他没有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没有人情的雕塑。 卖糖葫芦的老汉见他精挑细选,犹豫不决,他笑道,“公子你放心,我这里的糖葫芦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又大又好,绝对吃不了亏。” 边辞有意收敛了周身的气息,也使得他除了长的出类拔萃之外,一切如同一个普通人无异,不然老汉也不敢冒冒然开口。 “嗯。” 闻言,边辞头也未抬,只随意应了一声,很快便挑中了最中间的一根,他将其抽了出来,正准备付钱时,只听得老汉询问。 “公子可是要买给家中孩子的?” 他动作一顿,抬眼便见对方善意的看向自己。 无怪乎老汉会错意,毕竟糖葫芦这种东西,大概也就只有小孩子更喜欢吃了,不想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边辞摇头,话才开口,便被围过来的另一个中年男子给打断了。 “公子家中是儿子还是女儿?” 中年男子大概是常年干活,整个人五大三粗的,他最是喜欢和别人攀扯这一方面的事情。 边辞脸色一黑,怎么这么关心他有没有子嗣?! 岁饶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在一旁捂嘴偷笑着,难得看到对方吃瘪的模样,哪里能够错过。 中年男子见电磁神色僵硬,还以为是有难言之隐,本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视线一扫,心里直发怵,也不敢随意动作。 中年男子讪讪地收回了手,也不知为何,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却带给他一种重如万钧的气势,想来身份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过这却没有降低他的话头,他拊掌大笑,“公子哎,我跟你说啊,不要年轻就不注重子嗣,再晚一点,你可能就生不出好孩子了。” 年龄是中年男子许多辈的边辞眯着眼睛看他,语气沉沉,“此话怎讲?”怎么还咒人的。 虽然他不在意子嗣这种东西,但也不想听别人说自己不行,看着对方,边辞神色意味不明。 中年男子见边辞愿意听,他摆了摆手,“我啊,一开始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注重,后来想要孩子了,胎胎得男,长大了一个顶用的都没有,临到中年,才得了一个宝贝女儿,现在,她可是天极宗的底子,天赋,根骨都是不差的。” 说起女儿,他完全没有了说起儿子的愁眉苦脸,神色骄傲。 一旁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加入。 “可不是,我跟你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个个地都不行,还是趁早有个女儿为好,又乖又可爱。” 对于棠里的原住民来说,因为信仰是一位女神,他们也更崇尚于生女儿,谁家生了女儿,那出门都是扬眉吐气的,没有女儿的,出门都不大有底气。 中年男子指了指不远处借酒消愁的邋遢男子对边辞说,“你看看他,忒没用,丢了男人的脸,一个女儿都生不下来,现在好了,花街柳巷到处风流,最后连个儿子也生不下来,丢人的东西。” 卖糖葫芦地老汉笑呵呵的,“我家有四朵金花,个个懂事孝顺,现在也各自拜入师门修炼,也算是学有所成。” 有了女儿们的孝顺,他出来卖糖葫芦,不过就是图个热闹。 此时,一个好事的瘦脸男人,已经打量了边辞许久,突然道,“不行啊,我观公子不像是个有女儿的命数。” 他不无痛惜地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外貌,生出来的姑娘不知道有多漂亮。 边辞:“……” 岁饶:“……” 老汉见瘦脸男人如此这般,很是看不顺眼,“没事别咒着人家公子,你女儿是咋来的,你不也清楚,完全是近些年来求神拜佛了好久才得来的,以往你不也是个生不出女儿的命数么!” 瘦脸男人见老汉如此不给面子,脸色拉了下来,“你在诅咒我生不出女儿?!” 老汉可不认,“我可没有。” 中年男子平日里和瘦脸男人关系不大好,此刻见对方不客气地对人指指点点,自然也不能好声好气了,“我倒是觉得公子能生。” 瘦脸男人闻言,不屑,“不可能,一看就是全是儿子的倒霉命数。” 中年男子急了,“嘿,你听不懂人话是么!” 他撸起袖子,就去攥住对方的衣领,做势要动手。 瘦脸男人自然不怕,“来啊,谁怕谁,你不也就一个女儿么,半斤不说八两,还好意思说我,脸真大!” “我女儿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中年男子见不得他这般不屑一顾。 两人说着,就推搡起来。 看热闹的众人一拥而上,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边辞也被挤了出来。 岁饶想将人带出去,却反被冷着脸的男人给推拒,眼看着他有冲进去的势头,她急忙拉住人。 “你干什么!”她语气微恼。 边辞闻言,低下头看着她,语气委屈,“他刚才说我生不出女儿。这是不可能的!” 他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理论。 “别这么要面子,孩子影子都没有呢。”岁饶不以为意,修士有子本就困难一些,也没有这么在意,是男是女有何差别。 她生拉硬拽地将人拉了出来,见边辞不愿意走,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陪他站着。 等热闹散的差不多了,边辞将手中的糖葫芦塞进了岁饶的手中,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上前。 见中年男子和瘦脸男人狼狈不堪,他道,“你们如何了。” “不碍事,不碍事……”中年男子摆摆手,表示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边辞踱步至瘦脸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不幸,你看走眼了,在下有了一个幼女。” 说完,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岁饶,“这是我夫人,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大师说了,这也是个女儿。” 不蒸馒头争口气,尽管是“无中生女”,他照样面不改色地扯谎,不带慌的。 眼见着瘦脸男人脸色青白交错,边辞才满意地付了糖葫芦的钱,带着岁饶离开了。 岁饶咬着糖葫芦,不时看了旁边的边辞一眼,见他神色清淡,仿佛刚才说出荒谬之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出声,带着促狭,“请问这位公子怎么如此厚脸皮。” 边辞轻扯嘴角,“不然让人嘲笑我不行么?” 果然,什么子嗣都是虚的,他就在意面子。 “没有。”岁饶快速地反驳。 对此,她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边辞的手臂,“这人呐,就是不能攀比,这一次算是幸运,要是哪一天扯揭穿了就丢人了。” 边辞冷冷的看着她,反问,“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生不出女儿。”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有么?”岁饶快速地将手收了回来,她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就是有!他抿了抿唇,独自生着闷气。 岁饶牵着他,边走边逛。 等回去后,他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一个糖葫芦,“我也要吃。” “确定?”岁饶诧异,他不是最不喜欢吃甜的么。 “确定。”边辞点头,就着她的手,就轻而易举地将最后一个糖葫芦给咬了下来,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确实不是他的口味。 不过那又如何,他都快酸死了。 吃完后,他擦拭干净唇角,“记住,以后要站在我这边。”不要老是质疑他的能力。 没头没尾地丢下了一句话,他便一甩衣袖进入屏风内更衣了。 生不出女儿……?哼! 岁饶见他换完衣服便自顾自地躺下了,全程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似乎很生气,拒绝交流。 不过眼角余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旦自己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眼中就带上紧张。 她摇了摇头,老傲娇了。 边辞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岁饶的安抚,怎么还不过来哄他? 他又再次侧头,想偷看,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盈盈的脸,也不知道坐在旁边多久了。 这是要跟他道歉? 边辞心里一阵舒适,他移开视线,看向了床幔顶上,尽量不让对方看到他的笑意,不过却唇角微勾,用大发慈悲地语气说,“我原谅你了。” 岁饶笑意淡了下去,什么东西? 她凑过去,语气幽幽,“边辞,你再说一遍。” 第65章 看着她,便觉得心生欢喜 边辞和岁饶回到天极宗之后,便兵分两路,一个有事去吩咐掌门,一个回自己的小窝。 临走之前,岁饶在路过他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她还记仇昨晚的事情。 边辞无奈摇头,却没有再耽搁,心里却在一心二用地想着,该怎么去哄她。 岁饶行至一半,便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沈荣荣,一见到自己,沈荣荣瞬间走了过来,“岁饶,你回来了!” “想我了?”岁饶轻挑地勾了勾沈荣荣的尖下巴。 沈荣荣翻了一个白眼,拍开岁饶的手,“别闹。” 岁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没有闹。 沈荣荣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等人一走近,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急匆匆地往自己的地盘走去。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岁饶被沈荣荣拉的踉踉跄跄,就这般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沈荣荣推开门进去,语气得意,“自然是好东西。” 岁饶:“什么?” 沈荣荣言简意赅,“酒。” 岁饶跟着进去,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沈荣荣的房间,还真是新奇。 “酒呢?”她环视一周,除了桌面上一个圆滚滚的蛋,什么都没有。 没看见酒,岁饶只觉得无趣,就想离开了,还以为对面真的有好酒。 “诶……” 沈荣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来都来了,别走啊!” 她的视线缓缓往上,落在了沈荣荣的脸上,凉凉地语气带着莫名的情绪:“那你的酒呢?” 沈荣荣头皮一麻,为自己辩解,“这不就是想引起你的兴趣么,我平时对你这么好…“ 说着,她的声音倒是先低了下去。 岁饶却并不买账,“为我好?沈荣荣,你还真是脸皮厚。” 她哼道,“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灵兔拿出烤了吃的?又是谁,出门在外闯了祸报了我的名号,仇家找上门,让我被师尊关了许久禁闭的。” 岁饶皮笑肉不笑,往事回忆起来可不都是美好,尤其是和沈荣荣有关的,没有一件不是互坑。 沈荣荣讪讪一笑,眼神飘忽不定,不想再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不然今天不争论出来个三七二十一是走不了了。 她拉着岁饶走过去,嘴里安抚,“别介意嘛,下一次你也可以报我的名号。” 沈荣荣觉得,她也不是不可以大方一回, 岁饶无语,她说的是这个么? “别生气了,喏,看这个。”沈荣荣献宝似的将方才放在桌面上的蛋抱了起来,走近岁饶,让她看个清楚,“这是我前段时间晚上找到的。” 吃了岁饶的灵兔后,害怕她来寻仇,沈荣荣事先躲了起来,顺便打了个牙祭,不想运气不错,还能捡到一颗蛋。 “这是……?”岁饶摸着蛋壳上的花纹,迟疑道,“总觉得有些眼熟。” 沈荣荣也摸了摸蛋的外壳:“没错,就是赤麟蛋。” 赤麟兽是麒麟血脉的分支,实力不俗。 吃了她的灵兔,还出门捡到宝!岁饶抿唇,怎么看沈荣荣更不顺眼了。 注意到她危险的眼神,沈荣荣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心里警惕,毕竟吃了人家灵兔,害怕被揍。 赤麟蛋圆滚滚的,分量也不差,泛着淡淡的荧光,一靠近就能够感知到其趋于饱和的灵力。 探查了一番,岁饶心里有了底后,她撤回了放在赤麟蛋上的手,闭上的眼睛也在同一时刻睁开。 她淡淡道,“它要破壳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沈荣荣膛目结舌,这就要出来了,距离她捡这玩意回来都没多久? 不劳而获就得到了赤麟兽这个大宝贝,她龇着大白牙,笑得见牙不见脸。 没眼看。 岁饶心里嫌弃,索性低头去看这枚蛋。 赤麟蛋似乎也感知到了她们的喜悦,整个蛋一蹦一蹦的,太多激动,叽里咕噜就摔下了桌子。 桌子里地面有一定的距离,也亏赤麟蛋外壳坚硬,刀枪不入,不然就它这个动作幅度,不碎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能够及时阻拦的两个大活人,在发现赤麟蛋没什么事后,紧绷的心在很是一松,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为担忧,那一刻紧张的呼吸都停了,现在松了一口气后,才恍然,原来她们还是会呼吸的。 岁饶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差点就吃上新鲜出炉的蛋炒饭。” “可不是,差点就是一盘菜了。”沈荣荣同样是这么想。 那一刻,她和岁饶都在想怎么废物利用了,毕竟浪费粮食可耻,一枚不俗的蛋,她们坚信,就算是吃起来也是不错的。 赤麟蛋快要破壳了,它听的到她们说话,也听得懂。闻言,整个蛋委屈的扭扭捏捏,也就是还不能说话,不然绝对哭给她们看。 怎么可以这样,太坏了! 对于赤麟蛋难得一见的动作,沈荣荣指着它,语气迟疑,“这是……蛋疼了?” 岁饶:“……” 怎么说话的? 她默默地看着沈荣荣,觉得有必要纠正对方错误的发言,“……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面对她的指责,沈荣荣不明所以,委屈不已,“我说的不对么,就是蛋疼!” 岁饶坚持,“合理合法,就是听着不道德。” 沈荣荣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朝她抛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是你的思想不健康。” 眼看着岁饶的脸色刷的黑了下去,沈荣荣索性双手叉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是蛋疼!蛋疼!蛋疼!”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岁饶:“你粗俗!” 沈荣荣:“蛋疼!” 岁饶:“你粗俗!” 沈荣荣“蛋疼!” 岁饶:“……” 沈荣荣:“……” “……” 两个人如同小学鸡互啄,一个比一个幼稚,就算是对着彼此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的坚持,她们也乐此不疲的玩了半个时辰,直到双方都站累了才停止。 至于赤麟蛋,作为今天的瞩目点,在被忽视的时候就已经有自知之明的自舔心灵伤口,怂巴巴地跳上了沈荣荣背后的凳子上,一动不动。 它在思考着到底出不出生这么个严肃性的学术问题,它实在是不想变成新主人和这一位新主人朋友这两人之间,用来加深感情交流的一盘下酒菜。 赤麟蛋可是知道它现在的主人和另一位女孩子都是很喜欢喝酒的,配菜更是不带重样。 按理说它才被捡回来没多久,不应该知道的这么清楚,可架不住沈荣荣对它的爱若珍宝,这几天几乎都是抱着它不撒手的。 亲亲热热举高高,左一个儿又一个宝,为了它能够变得聪明伶俐,她学着人类进行着胎教,就是胎教内容不太正经,都是宗门的八卦,五花八门。 这边无奈叹气的赤麟蛋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和解。 岁饶和沈荣荣吵累了,她们才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她们有位置不坐,偏偏更傻子一样干站着,坐着骂不香么? 她们的和解是暂时性的,这个空挡只不过是为了换个姿势来进行更好的辩论而已。 输人不输阵。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落座。 都不用转身,因为身下就是位置,方便,以至于她们看都没看,一屁股就坐下去,两个人比的是速度,看谁更快。用的力比平时也加大很多。 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声音……似乎,是从沈荣荣身下传来的。 沈荣荣一愣。 旋即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她咽了咽口水,颤声问一旁的岁饶,“岁饶……是、是不是你放屁了?” “……”,岁饶额角的青筋跳动着,她将暴躁强自忍耐了下来,“没有!” 声音咬牙切齿, “你不妨看看你身下。” 沈荣荣感觉到臀部下方的异样,不敢低头看,语气虚弱。 她自欺欺人,“或许,是我放了吧。” 岁饶拳头也跟着硬了,但还是维持着理智,提醒她,“你蛋碎了。” “胡说,我是个女孩子,没有蛋。”沈荣荣反驳。 平静!平静!岁饶深呼吸,她坚持着同一句话,“蛋碎了。” 沈荣荣:“谁碎了?” 岁饶:“蛋碎了。” 沈荣荣:“啧!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岁饶:“是你思想龌龊。” 沈荣荣:“你粗鲁。” 岁饶:“蛋碎了!” 沈荣荣:“你不讲理。” 岁饶眼睛一闭,捂起耳朵来不管不顾得重复道,“蛋碎了!蛋碎了!蛋碎了!……” 沈荣荣:“……” 几秒后,沈荣荣才接受现实,只见她“嗷呜”一声,眼眶通红,“岁饶,蛋碎了,蛋碎了,蛋碎了,我该怎么办?下酒菜有了,赤麟兽没了。呜呜呜,我的宝贝,娘亲不要你死~” 被压在沈荣荣屁股下已经很久很久的赤麟兽觉得它快呼吸不过来了,它心里悲痛。 兽在蛋中坐,屁股从天上来,还没有决定出生呢,就没屁股压碎了。说好的蛋壳刀枪不入呢? 闷了很久,赤麟兽觉得它快要闷死了,却还是不想放弃挣扎,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奶乎乎地喊着,“主人~你能够把似乎挪开么,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不是在求救,而是在交代后事。 岁饶不忍直视,她建议道,“或许,你现在应该轻抬尊臀?” “啊?……哦。”沈荣荣几乎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得到呼吸的赤麟兽觉得兽生有意义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它从蛋壳中奋力地露出来一个头,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她们,仿若在看洪水猛兽。 沈荣荣心虚,她将它抱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同时把碎掉的蛋壳也清理好放了上去,语气殷殷,“吃!快吃!别跟为娘客气。” 拿着人家的壳招待,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也亏得沈荣荣做的出来。 赤麟兽很虚弱,它要消化掉壳才能恢复,也就没有意见,专心致志地啃起了它的蛋壳。 咀嚼声在亭子里响起来,不聒噪。 可可爱爱的一只赤麟兽,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抱着比它还大的蛋壳碎片津津有味地啃着。 岁饶觉得,它的可爱和自家的魇兽是差不多级别的。 两人默默地看着,眼神也不自觉的柔软,它的毛真多,真柔软,长大了适合拿来当枕头。 赤麟兽刚被强行破壳没多久,啃完后,直接睡了过去。 沈荣荣带它回院子,将它塞进了她被子团吧团吧成的被窝中,没办法,她也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出生,窝都没有准备好。 安置好小麻烦后,沈荣荣衣袖一拂,桌子上就是满满当当的酒,都不同样,按照酒的烈性程度从高到低井然有序地排列,看着是费了不少心思寻找的。 “这是请你的酒,没骗你吧。”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岁饶。 岁饶拿了其中一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她浅尝一口,眉一挑,兴致盎然,“还真不错。” “也不看看是谁找的。”沈荣荣拿过她手中的酒壶,也给自己来了一杯,酒普一下肚,她脸颊上就泛起了红晕,“确实不错。” “来,干了!”沈荣荣豪迈地将一条长腿踩在了一旁的一张凳子上,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 岁饶不甘示弱,也给自己到了满满一大杯,“干!” * 日落西沉,再到夜色阑珊。 岁饶才醉醺醺地回了她的院子。 久等多时的边辞,在听到动静,见到人的那一刻,淡薄地眸子才有了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情绪波动。 这是又喝酒了? 他皱眉起身,走了过去,真是一身的酒味,浓的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岁饶迈步走了进去,还没有绕过屏风,就撞到了一堵墙,生生把她的鼻子给撞疼了,眼泪差点出来。 专程走到门口堵着她的边辞,垂下了眸,无奈地揽着她,轻声陈述事实,“你喝酒了。” 熟悉的声音让岁饶揉着鼻子的手一顿,她抬头,看清来人后,一双迷蒙的大眼睛看着他,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你怎么来了?” 不过她是个记仇的,就算是醉酒了也不忘记现在自己正在和边辞闹别扭,脸上的笑意被她刻意敛起来,旋即柳眉倒竖,生气的一把想将人推开。 推了一推,推不动。 岁饶面色尴尬了一瞬间,索性也就放弃了,就想绕过他走进去。 这次边辞倒是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不再像如如门神一般杵着不动。 岁饶没管他,径直往里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口腔里的酒味冲淡不少。 边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坐在她对面,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岁饶闭眼假寐,当作没看到,她还记得自己在生气,不能心软,不然就输了。 边辞这才觉得事情难办起来,要是岁饶如同往常一般直接生气,他倒是不担心,现在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倒是难得的忐忑。 “饶饶……” 他才开口,岁饶就拿起了一方帕子把她的脸盖住,意思很明显,她拒绝任何交流。 不过心里却在尖叫,啊啊啊,不要叫她,不然她会忍不住破功的! 边辞自知理亏,也不再说什么,就这么干坐着,也不走,就比谁的耐力更好。 岁饶本就醉酒,没多久假寐就变成了真睡,最后还是边辞将她抱回床上安置。 他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良久,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真记仇。” 不过他也没走,就在坐在床榻上,看着床柱,时不时帮着睡的踢被子的某人拉被子来,如此这般看着,他也觉得满足。 轻执起她的手,在其手背上烙下了了滚烫的一吻,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是第一次喜欢上姑娘,不过他可以为了她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好丈夫。 笑意在眼中弥漫开来,氤氲着唯有在夜色掩护下,方才无所顾忌地释放出来的愉悦与独占欲。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又似乎过的很快,一个夜晚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第66章 享受过程 宿醉的下场,就是醒来后全身乏力。 窗外天光大亮,床内昏昏沉沉,床帐遮盖之下,是令人无法窥探的朦胧,女儿家的幽香笼罩着,渲染着整个床帷。 岁饶拥着被子坐起身,对自己施了一个净身诀,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带着愉悦的心情下了床,刚拉开蚊帐,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如同冰雕一般的人。 她扶着额头,还有点眩晕,脑子里自动回忆起了昨晚上的点点滴滴,酒,男人…… 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如果不是人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都是梦呢。 这边注意到动静的边辞回过神,一抬眼就看到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不远处的岁饶。 他还记得岁饶在生气,也不敢看她,只能朝着另一处侧过脸,尽量不去唐突她,尽管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唐突。 岁饶歪着头,她发现这男人还真是该死的纯情,明明两人已经是夫妻,该做的也都做了一个遍,居然还是如此害羞。 不过想起梦境里的那一世,她又觉得情有可原,但凡他不纯情,也不会跟个愣木头一般,整晚睡在矮塌上了。 “你怎么来了。”尽管心里偷笑,她还是保持着语气冷淡。 边辞袖袍下的手指轻稔,斟酌的开口,“我是来道歉的。” 余光在观察着她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生怕行差踏错。 岁饶一愣,道歉? 察觉到对方在打量她,咳了一声,她尽量保持着正经,面上似乎还是不敢置信,上下打量他,语气惊疑不定,“你是不是困迷糊了?” 他居然认错了诶! “就是来道歉的,不应该生闷气,胡乱吃醋。”边辞检讨着。 余光注意到岁饶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果然,真诚才是解决矛盾的秘诀。 他剖析内心,“我当时见你不信任我,只觉得心里不舒坦,我们是夫妻,我信任你的同时,你也应该信任我的,可你没有。” 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岁饶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他,本来就是故意逗他的,现在见此情状,哪里还能够舍得故意摆着冷脸。 心里不无甜蜜的想,他怎么这么会,好好用来道歉的话生生被说成了动人的情话,她就是想挑刺也不成。 “自然是相信你的。”她趴在对方的胸膛上倾听着那平稳地心跳,在因她的凑近而渐渐躁动起来的过程。 边辞唇边的笑容快要抑制不住,“所以你也认同我以后一定能够生出个女儿是么?” 什么鬼?! 闻言,岁饶一把推开他的胸膛,见他笑容止不住,嘴角一抽,“哥哥!孩子哪里是这么好来的呢~” 她拖腔带吊的,成功让对方耳朵红了起来。 “……不要这样叫。”他受不住。 岁饶妩媚一笑,凑近他通红的耳畔发出了邀请,“哥哥~我想洗澡,就是乏力,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帮忙…” 她的手指在他胸膛打着圈圈,一举一动都在勾引。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岁饶眼尾一挑,“来么,嗯?” “……” 回应她的,是对方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浴室而去。 美人活色生香,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如果还能坐怀不乱,他绝对是脑子有毛病。 屏风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似交颈鸳鸯,极致地留下了一道道属于夜色的痕迹,水花声声。 等他们再次出来的时候,岁饶已经昏睡了过去。 拥着她躺在床榻上,边辞突然觉得,比起不知踪影的孩子,他似乎更喜欢造孩子的过程。 …… 岁饶醒来后,看见地便是他含笑的眸子。 两人也没有急着起来,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着,说着,又饶回了清早之事。 “所以,你就在这里做了一个晚上呀…”岁饶枕着他的手臂,眼睛越过床幔,往他方才坐的那个位置瞄了一眼,语气揶揄。 “算是吧。”边辞迟疑,毕竟他后面也是抱着她睡得,还真没有自己一个人就这个干坐着,不过是怕她醒来生气,才不得不走出去坐着。 他神色很是微妙。 岁饶咂摸出了一些不同,她做出一副思索模样,“是么,那你昨晚都在做什么?” 对方沉默一会儿,微微侧过脸,似乎不太好意思看她,“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原谅我……” 岁饶趴在他胸膛上,墨发散乱,只见她促狭一笑,“那你猜猜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原谅你?” 瞥了她一眼,边辞决定实话实说,“今天早晨。”毕竟他觉得很有可能。 岁饶:“……”看来出来了,他对自己可真自信。 看不得对方一副了如指掌,大局在握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脱他的算计,心里没来由的窝火,就是不想让他这么顺遂。 她看着边辞,甚至朝他露出了今日见到他的最温柔的笑容,就在男人眼神升起希冀的那一刻,她突然起身披好衣服,转头就往外走,唇角微勾,“想的美。” 被丢下的边辞沉默着,这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不是说真诚是女人的必杀技么? 他掏出了一本书籍:《论哄女孩子的一百种方法。》 翻了翻页,确定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怎么就没用了。 他皱着眉将书给合了起来,旋即面无表情地将书籍给烧了,手中的火焰在书籍烧的一干二净的那一刻才熄灭。 下一刻,又拿出了一本全新的攻略:《媳妇生气了我该如何哄回来?》 他捧着这本书回了灵御山,细细钻研,求知若渴。 一旁的青凰观察到他去而复返,则是在暗地里哼哧哼哧地嘲笑着他,受挫了吧,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 就它主人这种狗行为,它要是岁饶,别说原谅他了,不把他的骨灰给扬了都是善良的。 边辞翻书的动作一顿,在青凰幸灾乐祸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朝它看了一眼。青凰这个狗东西,最近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幸灾乐祸,是嫌弃收的教训不够是么? 他沉吟着,宠物似乎闲过头了。 淡淡地朝着青凰看过去,这次视线足足停留了好几秒。 一般这种情况,不出意外就是出意外了,它要倒大霉。被他注意到的青凰吓得羽毛都炸开了,看着很是蓬松。 这一身羽毛被岁饶用鸣渊砍了之后,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祝福过来,倒是没有以前辣人眼球了。 青凰不敢再胡思乱想,它默默地趴着,为自己的安危祈祷。 边辞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他垂眸看向书籍上的一个点子,或许,这个会很有用。 他眸光一闪,转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 云水阁。 百无聊赖的岁饶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一根流光溢彩的流苏钗子欣赏着。 这根钗子说来还是她师兄韩子高给的。 韩子高这个人,生来就是当剑修的命,直来直去,一根肠子可能都是直到底的。 听说他小时候还没有修炼,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还特能吃,关键是他吃的东西比别人多很多倍,但是拉的时候速度却是最快的,几乎还没进茅房多久,就出来了。 按照他叔叔婶婶当时的说法,这就是个肠直的。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本就家境并不富裕的韩家,更是雪上加霜,被父母双亡的韩子高吃的更加不剩下什么了。 叔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顶多是干活的时候更加卖力了,婶婶是个泼辣狠毒的性子,她可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趁着丈夫出远门的时候,将韩子高扫地出门,等丈夫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如果说韩子高能走上修仙的道路,可就要归功于将他扫地出门的婶婶了。 当时什么都不懂的他一路乞讨,饿着肚子几乎是家常便饭。 后来碰上了一个老者,本人是一名散仙,见韩子高年纪幼小却天赋出众,他便道:“孩子,老朽见你骨骼清奇,不知你可愿意跟我去修炼啊?” 小韩子高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管饭吃么?” “管!”老者乐呵呵地。 后来,韩子高也成了一名散仙,再后来,老者死了,他跑来了天极宗。 当时听完了他悲惨而又励志的成长故事,系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呼心疼。 岁饶可能没有感同身受吧,不知怎的,就是很想笑,惨的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她还有良心,觉得还是不要戳人家心肺了,她皱着眉佯装同情,“你那个婶婶也真是的……太可恶了!” 同仇敌忾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韩子高一眼就看出来岁饶的幸灾乐祸,他冷酷地说,“没事儿,她后来许是坏事做多了,晚上上茅房不注意就摔进粪坑淹死了。” 岁饶:“……” 想到当时韩子高当时的表情,岁饶望着钗子噗嗤一笑。 咳,扯远了。 不过韩子高确实很直,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后来经过岁饶的调教,他耳融目染之下,居然也学会了给大家送礼物。 前段时间他下山历练,碰上了一个修仙界有名的大盗,二话不说,就把人家老巢给洗劫一空。 那名大盗也很冤。 他境界比韩子高略胜一筹,本以为又是一个待宰的肥羊,把韩子高迷昏后,将他全身上下搜刮了一个遍最值钱的就是他那把已经认主的剑。 醒来后发现被骗的韩子高,也是个艺高人胆大的,明知道对方境界比他高,还是执拗地追着。 一路追杀,好不容易追了上去,干架还是处在下风,他这场战斗赢得辛苦。 后来韩子高也不隐藏实力了,他一把将从岁饶那里顺过来的重力符贴了过去,没有防备的大盗被贴了个正着,整个人如同被一座大山压着。 韩子高说了他隐藏实力就真的是隐藏实力,害怕大盗过于垂死挣扎,在对方往下坠落的时候,他一手往人家下三路偷袭,下手快准狠。 据说大盗当时的惨叫声,响彻方圆几里。 韩子高也是够缺德,当时他将人家的老巢以及全部家当,甚至是身上的衣服扒拉地只剩下一条白色四角裤后,才将他送去了交差。 毕竟是修仙界悬赏榜单上有名的人物,赏金不少,三万灵石。 这也不能别怪他,他太穷了。 穷,就是原罪。为了养长空剑这个和媳妇一样重要的本命剑,他付出了太多,欠了一屁股债,真的穷怕了。 以至于,这只好看的流苏钗子,也是从大盗那里搜刮来的赃物之一。韩子高后来把它送给了岁饶。 这段时间,韩子高频繁下山,就为了多碰见几个像大盗一样的,好让他黑吃黑。 岁饶对此,爱莫能助。 她除了沈荣荣,一点都不想和其他人组队黑吃黑。尤其是韩子高这种的,没有安全感。 沈荣荣起码是五五分,没有争议,韩子高的,他可能一点都不想留给其他人,包括自己这个师妹,到时候如果发生分赃出现争议的话,被暴力镇压的一定是她。 想到此,岁饶无趣地撇了撇嘴。 她可是记得,前段时间韩子高被一群债主追上门讨债后的几个月了,穷的都要吃土了。 每天准时跑到她面前好穷,话里话外,都是在问岁饶能不能将他的酬劳往上涨一涨。 见他心酸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拿着针线熟稔的缝缝补补,跟着贤良淑德,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她一阵牙酸。 主要也还是被他磨的没脾气了,就同意了他请求,顺便带他去了成衣阁,买了几身像样的衣服。 想在回想过来,这才发现韩子高这厮用了苦肉计。 岁饶恨呐。 现在就算她成了对方的讨债人,也觉得亏,这债,感觉一辈子都要不回来,甚至还要不断的往下砸灵石,毕竟,她师兄是真穷,也是真能惹事。 她一把将钗子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拍,梳妆台被力道震的颤动着。 边辞敲门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迟疑不决,又生气了?这次应该不是因为他吧? 第67章 借花献佛:青凰倒霉 “怎么了?”边辞微不可察得停滞了一下,才故作镇定地迈步而入。 岁饶及时调整情绪,“没有。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他将被岁饶扔掷在桌面上流苏钗子拿了起来,转动着来端详,黑眸里熠着光,仿佛只是不经意地说出口,“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带过。” 岁饶瞥了一眼流苏钗子,倒也没有多想,实话实说,“这是我师兄送给我的,一直没有机会用到。” 太过于花哨了就显得庸俗了,她没有看上。 师兄……? 边辞转动着流苏钗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指尖处白地莹莹发光,脑海里不期然想起了一个经常跟在岁饶屁股后面的高瘦男人,好像是叫韩子高。 唇角微下压,他不动声色地将钗子收了起来,见岁饶诧异看过来,便温声解释,“既然你不喜欢,那不妨收起来吧。” 反正他也不喜欢。 边辞以为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的,注定于道为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亲,华而不实的首饰自来看不上眼。 以至于他虽拥有无数珍藏,却连一件像样的用来送女孩子的首饰都没有。 边辞收的动作自然,神色更是淡然,于他而言,所做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他男人送的东西,尤其还是首饰一类的,不妥。边辞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帮岁饶收起来,已经有了他这个夫君,往后就不需要别的男人再送了,牵扯来去的,也不好听。 清冷的光线下,男人长身玉立地现在这里,眉锋如刀,敛藏着终年不化的霜雪和漫不经心地淡漠,不过薄唇轻抿,周身气势便压下来,只让人心颤不已。 静静看了他许久,岁饶想着他这故作大方的一番话,只觉得好笑。 如果边辞没有小气地将那根流苏钗子塞进他的空间里,而是还回来,她差一点就信了。 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让她在心里不住地偷笑,也没起身,就撑着下巴看着他,眉眼慵懒,“那你要不要还我。” 边辞眸子轻动,却面不改色地道,“你容易丢三落四,还是为夫来帮你收着为好。”语气谆谆,带着劝诫。 岁饶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话里一顿,又笑着说,我还以为某个人醋了。” 闻言,边辞嗤笑了一声,整个人带着十足的冷感,谁吃醋了,他只是见不得她糟蹋东西罢了, 只见他一派从容地否定岁饶的猜测,“这倒没有。”不过是一个韩子高,哪里值得他在意?岁饶还真是小看了他。 “呵呵。”岁饶笑得意味深长。 边辞选择闭嘴。 多说多错,有时候沉默未尝不是正确的,尤其是应付女人这种不讲理的生物。反正他也说不过。 书上就是这么教的。 岁饶也有耐心,就冲着这张脸,她觉得自己能瞧上一辈子。 见她眼神直勾勾的,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边辞,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选择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凤凰羽毛填充的抱枕么,你看,我带来了。” 话音一落,抱枕就出现在他的手中,都不用摸,就知道有多柔软,毕竟是凤凰的毛。 男人眉眼清冷,单手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抱枕,怎么看怎么违和,似乎他也感觉到某种不自在。 没有令他失望,岁饶惊喜地站了起来,洁白的纱裙随着她快速站起来动作而滑落,飘逸好看,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条。 拂过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却又转瞬即逝,无端地撩人心弦,却又捉摸不透。 她凑过去,也不客气,从他怀中将抱枕拿起来一抱,又软又暖和,很是喜欢。 凤凰为火属性,又是祥瑞之兽,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是宝,羽毛不仅可以做成防御功能的高级法器,还能够炼成大杀器。 它的羽毛常年具有极强的保温效果,还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调节热度大小。 现在被制作成抱枕,属实是大材小用,要是让外界知道了,绝对会痛心疾首,痛骂她暴殄天物。 岁饶确实很喜欢这个抱枕,抱上了就没有撒过手,她的脸颊在上面蹭来蹭去,微热的温度将她脸熏的红晕遍布,看着妩媚动人。 边辞指腹轻抚她嫩滑地脸颊,带着沉醉的流连,但不过片刻,便克制地收回了手,负在身后,不过却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细腻的触感似乎仍在。 他的嗓音不知何时低沉了下来,哑然中带着沙砾磨砂的质感,富有韵味,“如何,可喜欢?” “嗯!”岁饶忙不迭地点头。 埋首于抱枕的她,突然想起来被遗忘的青凰,语气犹疑,“你拿了青凰这么多羽毛它会不会不高兴啊?”准确的来说,是青凰有没有秃。 边辞面不改色,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说着,“不会。这都是它平时掉落下来的羽毛,我只是慢慢地收集起来就积攒了挺多的,炼制一个抱枕绰绰有余。” “这样啊...”岁饶曲起食指抵着下唇,若有所思。 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不太对,才一个月的时间,凤凰掉毛这么严重么? 旋即她又转念一想,人类平时掉发也是一把把地掉,可能青凰最近也面临着什么压力,或者是他们凤凰这一族群,没有月也有那么几天? 可惜了,人类有生发膏,凤凰却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岁饶担忧的将这个问题说给了边辞听。 一旁的男人仿若神色认真地点头应是,表示会将这件事记下来,到时候一定会去研究一下的。 见岁饶心思都在抱枕上,他再次体贴地询问,“对了,青凰的毛还剩一些,你还需要多一个抱枕么?” “还有呀!”岁饶眼神亮晶晶。 白皙的手指拽着他的衣袖晃荡着,虽然什么有没有说,可动作和眼神却出卖了她,她还想再要一个。 想到青凰身上还剩下的另一半羽毛,边辞坚定不移地点着尊贵的头颅,还有。 和媳妇的愉悦相比,青凰丑点似乎也没有这么重要了,大不了他少看青凰几眼,眼睛就不会疼了。 岁饶贪心了,她咬着唇瓣,小声说,“那再要一个吧!”到时候睡觉的时候,左拥右抱,不知道有多舒服。 此时,瑟瑟发抖地蹲在窝里不敢见人的青凰,正在痛骂边辞的丧心病狂。 至于么? 它就幸灾乐祸一下,就被他一剑削掉了一般的羽毛,还很对称,一边是漂亮的羽毛,一边是羽毛毛。 丑的很别致了!! 不满于小心眼的无良主人不顾它的死活,将羽毛用来哄女人的青凰没想到,对方又惦记上了它另一半的羽毛。 这个冬天,它注定难熬。 等岁饶再次见到青凰时,它的身上才陆陆续续长出来一些长短不一的羽毛,最长的也就半个食指这么个长度。 丑的参差不齐,严重刺激了岁饶的眼球,后果就是,它因此被边辞关了禁闭。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 就着探讨小金库的问题,岁饶见到了边辞的资产,别问,问就说富得难以想象,就是一百个岁家都比不上的有钱。 她神色恍惚地摸着堆积成一座座小山的灵石,突然发现,夫君是一个隐形富豪怎么办? “早知道就让你入赘了……”岁饶喃喃自语。 边辞:“……”怎么就扯到入赘了? 斟酌了一下,他便展眉道,语带调侃,“入赘为夫倒是没有意见,不过这样子的话,夫人就要养我了,这些便是我的嫁妆,你可是动不得的。” “不行!”岁饶一把抱住了一堆的灵石,凶巴巴地,“你的就是我的,这些也是我的。” 边辞忍住笑,看她慌张地扒拉着灵石,俨然和小财迷似的,“骗你的,这些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死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他屈起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秀鼻,从他修炼开始,就没缺过任何天材地宝和灵石。 出门历练,总是能够捡到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遇到过的奇珍异宝和无数灵脉,加上比试,更是有无数人挣着抢着给他送灵石,多年积攒下来,还真不少。 他手中灵脉多,随着时间的增长,灵石越赠越多,到了现在,已经是连他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资产了。 到了边辞这个境界,这些东西只进不出,只会堆积的越来越多。 岁饶听完,心里感慨,这不就是资产一直在增值么,就像是有钱人的一样,因为资产雄厚,花也花不完,随着时间的增长,只会越来越有钱。 她嫉妒了,好有钱,不过心里又在慰藉着,现在这些都是她的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送上来的大额财富,岁饶看着边辞,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爱他了,踮起脚来,“吧唧”一声,结结实实地亲在了他的侧脸上。 今日她涂的口脂很鲜艳,一下子就在对方冷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唇印,显得突兀又暧昧。 边辞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愣了一瞬,旋即失笑开来,看着又投身于灵石堆积的岁饶,眼含宠溺。 不过也没有一直放任她,笑着将人一把抱了出去。 “唉,我还没看完呢!”岁饶疾呼,脸上都是满满地舍不得。 边辞拍了拍,示意别乱动,“该睡觉了。”这个点,她一般该睡了。 岁饶不耐烦摇头,眼里带着渴望,“如果是和这些金山银山待在一起,我可以一辈子不睡。” 谁会和钱过不去,她能够数灵石数到天荒地老。数钱,不知道有多快乐! 边辞不在多言,既然沟通不了,那就不沟通,直接实力镇压。 岁饶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都是遗憾,“啊啊啊,我睡不着,要不你还是让我回去数灵石吧!夫君,求你了……” 语气哀求,又带着渴望。 这个多的财富,数都数不完,可她就是想数,就好比家里突然多了一笔丰厚的财产,不熟清楚食难下咽。 这时,边辞突然笑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岁饶,说出来的话也是意味深长,“睡不着……?” 以为他松口,岁饶一个鲤鱼打挺,抱着用青凰羽毛做成的抱枕坐了起来,“嗯!” 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几眼,边辞眼中的笑意越发浓厚,“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莫负良宵。” 虽然觉得对方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岁饶却没有多想,只是一味的点头,对对对! 随着男人朝她倾身而下,岁饶急忙按住他扯着自己衣裳的手,焦急推搡着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力气对于边辞而言,小的微不足道,蚍蜉撼树,自然没有阻挡之意,亲了亲她的手心,边辞语焉不详,“没有,你就是这个意思……” 长夜漫漫,数什么灵石,数他不好么?边辞的手灵巧的跃动着,同时漫不经心地哼笑了一声,“修炼不好么,非要去和一堆死物待在一起。” 岁饶满脸潮红,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不过闻言,还是嘴角一抽,这是正经的修炼么? 她的想法很直白,边辞一眼看透,沙哑的嗓音透着愉悦,“双修也是修,修为增长的更快,多好。” 岁饶和他实力差距过大,作为强的一方,每一次双修,她都能够从自己心里获得巨大的进益。 边辞抱着她,手却不经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过去,却见床榻上不知为何,摆着好几本的书册,眉心一皱,想也没想便一把往角落里推去。 岁饶自顾不暇,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端肃自持地男人彻底失控,眉眼皆是情欲,被这七情六欲染上了属于尘世俗人的杂念,抛却了孤高,忘却了冷寂,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一人,只想将人牢牢攥住。 …… 月粼香如幽兰般弥漫开来,一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它的清香,以温和却又独特的方式昭示着存在感。 浓烈有如实质,却在边辞轻推了窗户的一道缝隙时,渐渐淡了下来,徐徐凉风吹散一室的闷热,却仍有余韵残留。 他重新回到床榻上,替她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低声道,“睡吧。” “嗯……”上下眼皮子打架,岁饶确实撑不住了,哪里还有之前叫嚣着要去数灵石的精神气呢。 边辞正准备躺下,手臂突然被一只手大力地攥住。 本来昏昏欲睡的人,突然慌忙地坐起身来推搡着他,一脸崩溃地哀嚎,“我的课业!” ?! 边辞直起身,眼神古怪,“什么课业?” “就是我的课业,还一个字都没有碰,明日便要交上去了,怎么办……”岁饶扯着晃着他的衣服就晃动着,惴惴不安,也不管扯哪里。 本就穿的松松垮垮地亵衣,被她这个一用力,大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流畅的肌理泛着如玉的光泽,边辞将衣服扯了回去,语气无奈“你怎么不早说。” 不受控制地暼向对方壁垒分明的腹肌,没看几眼就被对方扯起衣服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了方才的放纵,一副禁欲模样。 无趣地撇了撇嘴,摸都摸过了,还不兴看,小气死了,不是说成亲就有了名副其实地亲近权么,防她防的这么严重! 不过她却还是分的清轻重,不过脑子里想一想,心里还是更担心明日的课业,“我,,我忘了... ...” 岁饶一脸的心虚。 哪怕是地位尊崇如边辞,面对这种情况,他一时两难,帮吧,好像不太好。不帮吧,岁饶又生气,“这不太好吧。” 他觉得,怎么说也做过岁饶一段时间的夫子,为人师表的,也可如此助纣为虐。 岁饶闻言,语气幽幽,“如果不是你,我此刻应该已经完成课业了…” 言下之意,就是边辞只顾着贪图享乐,为人师表的,也没见他如何以身作则,况且,“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夫君,帮妻子渡过难关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夫妻同富贵共患难,你只做到了同富贵,却没有做到共患难。” 边辞眼皮子一跳,这话是这么用的么? 就在这时,岁饶又凑近他耳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绝情的话,“不帮我以后你就去睡书房吧。” 边辞:“……” 很好,你威胁成功了! 陷入选择困难的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抄课业。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时变通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就是单纯的抄一下几本厚书的内容,完完整整。 因为夫子发现岁饶他们这个班级的弟子,对于基础的理论都不怎么过关,一气之下,就让他们抄一遍。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既然记不住,那就抄吧。 如果抄的人不是边辞,他绝对会对这个夫子的方式大加赞赏。 虽说很辛苦,夫子还是很宽容的,给了他们几天的时间,但岁饶偏偏什么事情都喜欢就到最后的时刻才做,尤其是课业。 边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拖延。 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岁饶和她那一群学渣可是非常理解的:我们也想啊,可我们的身体不允许啊,一看到字就困。 边辞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地仿着岁饶的字迹抄了起来。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抄一部分。 岁饶最后还是没撑住,实在是太困了,她真的是一看书就容易困,抄着抄着,就无知无觉地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一旁专注地抄写的边辞刚快速地抄完一本,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睡的红扑扑的脸颊。 烛光柔和,娇美的脸半明半暗,带着一种平时沉寂下来的柔和,安静,柔美。 下意识勾了勾嘴角,他无声感慨,“睡得真香。” 随后俯身抱起了睡的死死地岁饶,动作轻缓地朝着床榻走去。 一碰到床榻,睡梦中的岁饶就自觉的将身子往被褥里一卷,抱着温度适宜的抱枕继续睡过去了。 俨然忘记了她还有一位奋笔疾书的夫君,睡的没心没肺。 第68章 浊气,阵眼。 缥缈峰,静湖亭。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鸟语花香中渲染着另一种意义上的静谧。 这时,一道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这种宁静,平添几分焦急。 “不好了师妹,出事儿了……”韩子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呼唤着岁饶。 正在湖边练剑的岁饶停了下来,难得见韩子高如此失态,心里也很是惊讶,“师兄别急,到底是怎么了?” 韩子高觉得来不及了,当即就拉着岁饶走了,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将事情讲了一遍。 沈轻蕊和黎空梦境出来后,师徒不师徒,夫妻不夫妻的,黎空自觉有违人师,面对沈轻蕊的围追堵截,他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变了质的情感,只能选择闭关。 沈轻蕊无奈,在对方闭关的时候,她选择了出去历练,寻找一种灵植。 黎空并不知道沈轻蕊对他长期的单相思,自以为两人的感情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才产生的,违背了人伦道德,觉得有愧于她。 他当着她的面,选择了自我惩戒,并向她道歉,如果沈轻蕊觉得还不够,随便她处置。 沈轻蕊喜欢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愤恨之情,只觉得黎空较真,还没等她向人互诉衷肠,黎空便闭关。 黎空给他自己的那一掌可没有留情,生生受了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沈轻蕊下山就为了找到灵植,有助于他愈合。 后在历练途中结识了一群不同门派的弟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一个玉灵宗的弟子在秘境中为保护众人受伤了,伤势很严重。 关键是这个弟子还是玉灵宗掌门的小弟子,另回瓷。他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大的,整个宗门对于这个小师叔是再宠爱也不为过,典型的团宠。 事关重大,众人生怕受到玉灵宗的迁怒,当即带着另回瓷带回了玉灵宗。 玉灵宗掌门亲自一看,另回瓷可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浊气入体,在掌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浊气逼出体内的时候。 本来已经被封印好的浊气突然分裂开来,朝着几个方向飞去。掌门也不敢大意,当即布下了追踪阵,然后让宗门长老跟着去看它到底飞去了什么方向。 不想这一查,直接就把当世的赫赫有名的宗门给惊住了,只因浊气飞往的方向分别是玉灵宗,佛宗,合欢宗,千门宗,并且循着这些浊气还发现了更多的浊气,都隐藏在了宗门的大阵阵眼中。 大阵阵眼,是一个宗门的生死存亡的东西,一旦被破坏,宗门的天地灵气就会逃逸,宗门弟子别说进阶了,修炼都很困难。 除此之外,一些需要灵气蕴养的天材地宝,神兵利器等等,都会失去生机,种种毁灭性的打击,不一而足。 浊气,又是一种难以消除的邪恶之物,如果长年累月的停留在阵眼中,不仅大阵会被破坏,不断滋生、扩大的浊气对于整个修仙界,甚至上界而言,都是一场大浩劫。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修仙界和人间。 如果当初没有天极宗老祖,不知道会怎么生灵涂炭。 因为镇压浊气,老祖直接放弃了飞升上界的机会,更是无视上界递过来的橄榄枝,获得了的许可。 哪怕他没有飞升,实力也直接就能超过境界而不受境界的压制。 这是天道的赐予的殊荣。 几乎不用怀疑,他们就能斩钉截铁地肯定:天地之间,他是当世最强。 消息飞快的在各大宗门的内部快速流传,一时间,高层们急得愁眉不展。 各位掌门无奈之下,纷纷去拜见了宗门后山中的老祖宗们,也就是现在避世的大能,将事情详细地禀报,实在是太事关重大了。 这件事可谓轰动了整个修仙界,人们见到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观。 存在于史书传说中的大能,现在几乎可以说是通通都出山了。 浊气的威胁有多大,相信没有一个人是不懂的,他们探讨了许久,还是也没有多好的办法。 回想起当年浊气入侵的惨烈,玉灵宗老祖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时隔千年,又面临了此种境况,看来,修仙界又要波澜再起了。 清明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精光,看来,必须去求助那一位了,除了他,此死局无人可破。 不过玉灵宗老祖宗也沉得住气,他给其他宗门的老怪物们都传了信,等待他们的回复。 不消片刻,便得到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结果,每一位的回答都简短到了一个程度:可! 实在等不得起,浊气可不会给他们缓冲的时间,老祖宗们皆带领着各宗门的高层和精英子弟,齐赴天极宗,共同商议大事。 他们想恳请天极宗老祖边辞出手,共同镇压浊气。 没办法,各自的宗门的阵眼都在不断蕴养浊气,再晚一步,宗门可能就没了,事关生死存亡。 为了宗门的前程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后山的老怪物们,都坐不住了。 沈轻蕊一行发现的人也被带回了天极宗,如果不是他们,也不会发现的这么及时。 沈轻蕊灵植没有拿到,却平白惹了一身骚,对于另回瓷不无郁闷,不过迫于形势,只能跟着众人离开。 现在,天极宗所有的内门子弟,在收到了宗门的召令,不管是在宗门内,还是在外历练,都赶到大殿外集中。 岁饶一路被拽到了黎空那处,全程都是韩子高再讲,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心里无奈,能让她缓缓不。 收到召令后,便是黎空,也只能匆匆结束了闭关,来得比他们还早。 作为当时鼎鼎有名的剑尊,他的位置还是很靠前的,有了他这尊大佛,岁饶也有了醒目的位置。 沈荣荣挪了过来,悄悄碰了碰她,“嘿,姐妹,来的还挺晚的... ...”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岁饶挤眉弄眼,完全没有表面上的端庄。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 岁饶神色淡定,别以为她刚才没有看到对方迟到后鬼鬼祟祟溜进来的身影,也别以为她不知道沈荣荣在幸灾乐祸什么。 在她们打嘴炮的功夫,当世修仙界所有叫的出名的老怪物,还有掌门都齐聚在高台上方。 大能们的气势实在是过于摄人,即便是有意收敛,也不是一般的弟子能够承受的住的。 岁饶只草草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反正暂时也不关她的事,浊气再危险,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哪里轮得到他们。 如果他们求的不是边辞,岁饶只会更没心没肺,涉及了边辞,她也没办法,干着急也没用。 不过怎么不见掌门? 岁饶心里疑惑,企图从沈荣荣那里得到答案。 沈荣荣一眼就看出她想问什么,“掌门去请老祖了,不过去了已经许久了。”也不知老祖同意没同意。 她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心里却对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大佬充满着崇拜,依照对方胸怀天下的责任感,她相信对方一定会出现的,不过是时间或早或晚罢了。 沈荣荣心中澎湃,要见到传说中的大佬中的大佬了,她这辈子没有白活,如果有机会,她还真想让对方指导一下自己。 岁饶听后,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颇为心虚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边辞他……可能还在灵御山帮自己抄课业呢。 昨晚她“玩物丧志”,忘记了还有夫子布置的课业。 想起昨夜的缱绻,她脸上热意止不住。 这边的沈荣荣没有注意到岁饶的异样。 一说到边辞,她就忍不住两眼放光,“老祖啊,世间少有的传奇。我还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了为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呢?没想到啊... ...” 天天见着的岁饶动作一滞。 “你说,在场的大能多数是和老祖一个时代的,可是在老祖面前却只有低伏做小的份,啊这,好像也不奇怪。”沈荣荣想了想,感叹道。 和她一样感慨的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场的人都是这么个心声。 当一个人的光芒过于耀眼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沦为衬托。 “师妹!”一道声音打断了岁饶和沈荣荣两人的对话。 沈轻蕊一见到岁饶,就忍不住走进了她,虽然两人互看不顺眼,但关键时刻,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岁饶靠谱。 岁饶一看是她,只能草草结束话题,也朝她走了过去,她确实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怎么了?跟做了偷鸡摸狗的事儿一样。”岁饶将韩子高骂自己的话对着沈轻蕊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伤害转移的快,就没有谁能伤害到自己。 沈轻蕊:“……” “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岁饶见沈轻蕊那一副比她还矫情的模样,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平时很多人都想打死自己了。 摸了摸脸,心里反省着,原来自己也这么矫情做作的么? “可别!”沈轻蕊一把拉住她,当即传音过去,将事情说清楚,人多口杂,她不放心。 原来是沈轻蕊在历练的时候,她身上的沉睡许久的魔祖突然醒来了,直接就从她身体出来。只是那个时候,众人都昏迷在了秘境之中,但沈轻蕊却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不过魔祖以为她也昏厥了,就放松了警惕,因为除了沈轻蕊,没有人能听到魔祖在结界中说了什么。 她不仅从魔祖口中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身世,还听到了关于魔气的事情,本来魔祖是要在秘境中催动各大门派的大阵中的浊气的。 不过那时候,他正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放松,没有注意到醒来的沈轻蕊,或者说没感觉到,因为他们的气息一脉相承,魔祖没有提起任何一丝警惕之心。 沈轻蕊拿出了天极宗中特意对付魔族,尤其是魔祖级别的法器用尽了此生气力,直接就将魔祖本就虚弱无比的神识给弄散了。 没想到的是,那抹神识也是狡诈,为了保存自身实力,化成了浊气,直直的往另回瓷受伤的胸口钻了进去。 只能说,哪怕这两个是同出一脉的,也都在互相防备,从来没有真正信任对方。 至于沈轻蕊为什么选择告诉岁饶,完全是因为岁饶通过上一次的蜘丝马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什么,私下里还诈自己。 虽然不清楚对方知道了多少,但肯定的是,对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了梦境铺垫后,沈轻蕊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岁饶。 沈轻蕊不是没有想过风险,不过从对魔祖过河拆桥后,她没有得选择了。 岁饶脑子比她好一些,说不得还真能够帮到她。 再加上,对于岁饶这个小师妹,沈轻蕊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虽然两人互看不上眼,但同门之谊也不少。 平时宗门中还是有很多人都对沈轻蕊是各种的看不上眼,觉得她实力低微,能够做黎空的徒弟,不过是仗着父辈的恩情,是个走后门的。 岁饶知道后,就和韩子高把对方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 沈轻蕊很感动。 不过这并不妨碍岁饶和韩子高回去后,又再男女混合双打,把沈轻蕊也狠狠地收拾了一遍,深刻地让她明白了动手的重要性。 就在两人不按套路出牌的奇葩关心下,沈轻蕊的实力也是不停地往上涨,昔日看不起她的同门,如今对她也是心服口服。 看!这就是缥缈峰一贯的传统,打是亲,骂是爱。 爱他,就要揍他。 狠狠地揍下去,别客气。 这还要感谢韩子高的的开创,被对方虐过后 ,岁饶又将这一套理论发扬光大,传给了小可怜沈轻蕊。 沈轻蕊痛苦地回忆往昔,只觉得骨头又抽痛了,相比于其他人,岁饶这人最是口是心非。 从来吝于承认对沈轻蕊的关心,即便是沈轻蕊也没辙。 听完以后,虽然岁饶对于沈轻蕊隐瞒的这个秘密很惊讶,但仔细想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嘛。 “出息!” 岁饶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就是发现浊气的最大功臣,如果不是你,现在各大宗门都遭殃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鬼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沈轻蕊被她这一骂,糊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也醒悟了过来,眸色若有所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当时把所有人救出来的是自己,提议带另回瓷回去的是自己,没有她,所有人都会丧命,更别说发现浊气了。 这么一想,沈轻蕊的担忧又消散了一大半,她抬了抬下巴,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厉害。 “脸皮还是太薄了,要是我就二话不说就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发现浊气的是我——岁饶!”岁饶双手叉腰,站在沈轻蕊面前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一开始岁饶确实因为剧情不大看得上沈轻蕊,哪怕现在还是看不上。但是,自家人还是得自家揍,轮不到其他人欺负的份。 沈轻蕊觉得,论厚脸皮和不要脸程度,她甘拜下风! 暼了一眼地上逶迤的披帛,沈轻蕊默默地帮她提了起来,重又缠绕在了岁饶手臂上,“掉了。” 见岁饶不在意,沈轻蕊复又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哀求,“你小声点。” 岁饶笑得太得意了,与周遭安静紧绷的气氛安全不符,自然收到了众人的行礼注目,沈轻蕊见一道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只觉得面色尴尬,不由地提醒了岁饶一声。 “……”,岁饶神色一顿,往周围小小的觑了几眼,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轻咳了一声,顺势移开了视线,却恰好对上了温珂莫名的视线。 似乎带着嫌弃,又似乎带着怨念。 该死的岁饶,居然又和沈轻蕊凑在了一起,置她于何地?温珂心里埋怨。 不过却在岁饶看过来之后,又比谁都快地移开视线,心里碎碎念,别看她,别看她,这个丢人现眼的显眼包自己不认识! 看到师姐妹站在这的韩子高,走过来带着她们回去了,还安慰起了沈轻蕊,“二师妹,拿出大功臣的气度来,别畏畏缩缩的。别说不信是别人的事,你自己盲目自信就好了!” 韩子高的话云淡风轻,别问,问就是主打的一个自信。 沈轻蕊麻木了。 不愧是师兄!还是那个牛脾气。突然间就觉得,她还是格局小了。 见三个徒儿一起前来,黎空的冰冷的脸色柔和了一下。 等他们到了眼皮子底下后,却微微训斥,“不可随意走动,没规矩。” 迎接老祖,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三人恭敬应道:“徒儿知错。” 黎空见此摆了摆手,就将这一话题略过了,不过比视线落在沈轻蕊面上时,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意。 沈轻蕊也是如此,全程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场三人自然是心照不宣,除了一无所知的韩子高,看了看几人,他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显得他很是格格不入。 “师尊,现在,,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候着么?”岁饶没有搭理韩子高的求助,而是试探性问黎空。 黎空回了她一个眼神,里面对着老死人的情绪,那你还想干什么? 对于老祖这个绝世偶像,他觉得便是等上大半个月都不为过,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虔诚,眼里的崇拜不加掩饰。 岁饶摸了摸鼻子,正准备说着什么,黎空又殷殷叮嘱,“浊气一事事关重大,各宗门的老祖宗以及掌门长老都在此等候,希望老祖出山。不可造次!” 见黎空表情严肃,她默默闭了嘴。 黎空看了她一眼,便朝着高台上的人看去。 能站在高台的,除了各大掌门,也就是他们的那些老祖宗了,其他长老都是在距离高台最近的下方等候,哪怕是黎空是剑尊,在辈分上,也得在此等候。 现在到场的,高台之下无不是各宗门的倾尽无数资源而精心培养的精英子弟。 可见,势态的严重性,不然无论是多大的事,也没有可能如此齐全的聚集所有人,能有此殊荣的,也唯有天极宗老祖了。 作为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传奇,边辞在他那个天才辈出的时代也能独占鳌头,那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当然,那是对别人而言,对于边辞而言,还真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人们常用天才来形容一个人天赋卓绝,但是边辞的出现,却让众人以他来形容天才,他注定是一个名垂史册的不朽人物,无人可比肩。 黎空对其亦是心驰神往了很久,老祖就是他的偶像,他的毕生追求。 对于所有的修仙者而言,这就是一个风向标。 每一个得到边辞三言两语指点的人无不获得极大的突破,后来都成为了当时强者,要是自己能得到他哪怕是一句的指点,也能突破极大,他就是有这个预感。 黎空感慨着,就将老祖的这个事迹说给了自己三个徒儿听。 韩子高和沈轻蕊深有同感。 岁饶听着嘴角一抽:怎么办,我有罪,我就是那一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边辞要跟她掰扯很久才能教会她这个小垃圾。 苍天!有愧啊…… 第69章 讲故事成瘾 岁饶心安理得地睡着后,她剩下的那一部分课业自然也只能靠边辞了,可就算是如此,熬了一宿,还是差一大本没抄完,第二日回灵御山处理完事情后,接着补。 感知到赤霄来拜访,边辞也差不多快抄完了,就没多功夫搭理他,人晾着不是不行。 嗯,和赤霄比起来,现在还是夫人的课业比较重要。 等下就能拿去给她了。一想到这个,边辞不自觉地扬了扬眉。 如果赤霄知道这个事实,一定会哭晕在厕所:老祖,我就那么廉价么…… 等到抄完最后一笔,边辞总算是施舍地回了结界外的赤霄一句:“何事?” “启禀老祖,浊气再现于各大宗门的大阵阵眼中,并且在不断地滋生着。一众宗门的老祖宗也携带着各自的精英子弟前来请老祖出山!” 总算是见老祖回应自己了,赤霄激动啊,声音都颤抖着。 边辞闻言,沉默良久。 所以,那个课业他是白抄了? 边辞的关注点直接就跑偏了,想到昨夜岁饶睡的香的不能再香的模样,他心里不平衡了,他这么用心是为了谁。 他不高兴了,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不少,没有迟疑地朝着掌门赤霄所在处而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边辞淡淡的看着他,岁饶这个小混蛋,都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 “千真万确!”赤霄以为老祖是对于浊气出现而感觉到不悦,这么一想,他也更加严肃了。 边辞不置可否,对于赤霄这个想法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二愣子,他懒得说任何话,毕竟总不能说,你们太烦人了,害的他抄的课业没有用武之地吧? 一挥衣袖,径直朝着大殿处而去。 后面的掌门当即御剑跟了上去,老祖肯出现已经是给极了各大宗门面子了,不过他就算是不想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 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着老祖的到来,突然间,一缕浊气居然就准备溜出去。 是魔祖神识。 他本来想催动各大宗门的阵眼,以让浊气逃逸出来,没想到一切都被沈轻蕊给毁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把沈轻蕊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可才骂至一半,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是对方的祖宗之一。 他气的闭上了嘴。 不过也因此,他就只能慌不择路的钻进了另回瓷那小子身体里。 另回瓷被带回去后,就被玉灵宗掌门察觉出了异样,二话不说就把他给逼了出来。 无奈他神识脆弱,很容易就被各大宗门的浊气给吸引,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等到他清醒了过来,一切都已经迟了,他现在只想出去,趁着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混着离开。 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他快成功的时候,玉灵宗的一个老怪物发现了他,可是去追也难啊。 众人知道有浊气外泄后,全都恐慌了。 魔祖得意极了。 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敢置信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当场被突如其来的利剑给生生斩杀。 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原来在众人急着追捕魔祖时,正逢他准备逃跑。 一把精致古朴的带着无尽清气的古剑从天际破空而来,径直地朝着魔祖刺去。 咄咄逼人,锐不可当,强大的剑意更是压的魔祖这一抹浊气动弹不得,在魔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神识就已经消散了。 古剑穿透浊气后,也没有停止前进,直到插入了地面,使地面龟裂出了道道深刻的裂纹。 恐怖至极的威压也在同一时刻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浩浩清气,一瞬间天地为之一清,众人神魂为之一振,心神皆静。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群老怪物,都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迎接着一人的到来。 臣服,绝对的臣服。 更是境界的碾压。 恍若天人的男子踏风而来,墨发银带,月白色的长袍随风飘飞,一派清冷从容,不食人间烟火。 眸子更是淡漠的不带一丝情绪,冷寂如冰,哪怕是长身玉立的站着,整个人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上位者的凌然之气,不怒自威,仿佛天生就是让人顶礼膜拜的主宰者,人们只需要恭敬臣服。 生杀予夺,全系一人之身。 无尽的威压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只能深深地匍匐在地,臣服着,无人敢亵渎,冒犯于他。 来人的身份无需多言,老祖边辞,出山了! 而那把剑,应当就是渡灵剑,难怪有如此之大的威力能够消灭浊气。 “恭迎老祖出山!” 众人齐刷刷地拜伏在地,嘴里心里,都是对老祖的崇敬与膜拜,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通通化为嘴上那一句话,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久久回响,荡人心潮。 “起来吧。” 边辞颔了一下首,视线也在众弟子中不动声色地逡巡着。 站好后的岁饶也是心有余悸,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边辞,与平时面对她时的好脾气完全是判若两人。 万事不系于心,清冷淡漠,生杀夺予就只在一念之间,不为外物所阻,不为尘世所迷。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天儿都为之一静,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众人莫敢不从。 看来,他平时对她脾气是真的好的没话说了,要是他拿现在这个脾气来面对着她,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绝对!绝对!不敢对他有半分想法。 岁饶见众人一副不敢直视的模样,她感慨不已。 突然间,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犹如实质。 她身子一凉,怎么感觉到这么熟悉? 迟疑地抬头,就见边辞直直地朝自己看了过来,眼神里明晃晃的说着:你死了…… 岁饶:“……” 好心虚啊。 她飘忽地移开了视线,没骗人,真的忘了。 见岁饶一副躲躲闪闪的模样,他就知道有鬼,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只淡淡收回了目光,转而去看向了那一些老熟人,各宗门的老怪物。 “说一下情况吧。”口吻淡淡却不容置喙,态度强势。 那一群大能们纷纷将自己宗门的情况详细的汇报给了边辞,看到了人,哪怕还没得结果,他们心里也觉得安心。 边辞肯出山,他们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话说当年,对方的变态是出了名的。 无论是天赋,修为,知识面等等,直接就将众人甩了十万八千里,连追逐的机会都不给的那种。众人那是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存在。 没办法,当一个人太过于优秀,优秀到了众人都不能望其项背的时候,就嫉妒不起来了,心里只剩下浓浓的心悦诚服。 边辞就是个实力天花板啊! “就这?”边辞听他们说完之后,忍不住拧了一拧长眉,逗我呢?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害的岁饶都不能按时交课业了。 想到自己半夜抄到现在的成果直接就白费了,他一摁指腹,恨不得拧了这群人的脑袋。 淡淡的询问语气,连一丝起伏的情绪都没有,可是着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众位大能集体沉默了下来,时隔几千年,他们再一次感觉到了熟悉至极的,来自边辞这个修炼变态的鄙视之感。 别说其他人,他们对边辞也是满满的敬畏之感,看到边辞心里的忐忑不比在场众人少多少。 天才的碾压啊!我等凡人焦头烂额的时候,人家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就这?” 很明显,这对于人家来说都不是问题。 除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直接就遭到了降维打击啊。 “就这?”一句说的简单,但这已经是对他们而言的生存危机了,满满的心塞感是众人现在最复杂的神色,老祖不愧是老祖,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见众人哑口无言,边辞不悦地抿了抿唇,手一挥,直接就将索灵玉分配给了众位大佬。 众人如获至宝的将索灵玉捧在手中。 宗门有救了! 岁饶觉得眼熟,这玩意儿,她好像在边辞那里见过,当时似乎还被她嫌弃过不够奢华,随手一扔,就到了角落。 她不敢说话,她有罪。 边辞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这是索灵玉,将其置于大阵阵眼之上,不仅可以防止浊气滋生,还能将浊气吸收。你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盗走,本座设下了禁制,凡是无故触之者,死!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本座会通知你们将其奉上来。” 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着,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 尤其是众位大能,一个个听得比谁都认真,边辞说一句就点头附和一句,恨不得当场就掏出本子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狂热至极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偶像,当然,也确实如此。 边辞三言两语就将引起各大宗门恐慌的事情解决了,正准备离开。 一位大能深呼吸了一下,克服恐惧,叫住了他,“老祖,我在修炼上有一事不明,还请老祖解惑。” 边辞脚步一顿,眼神不善地看向了这位大胆的勇士:……有问题不解决你找我,是嫌活得太长了么? 不过在场都是各宗门的子弟,他也不好不给面子,沉吟了片刻,轻轻颔首:“但说无妨。” 大能当即问出了一个深奥的不能再深奥的问题,他专研了多年,始终毫无进展,他都快卡在瓶颈了。 这个问题只有和他同一等级的大能才能懂,其他人可谓是闻所未闻。众位大佬期待地看向了边辞。 结果又看到了一丝明晃晃的嫌弃。 众位大能:“……” 您让我们觉得自己很蠢呐! 边辞几乎没有思索太久,便给出了一句答复,不过简单一句话,就让那位大当场顿悟,卡了多年的瓶颈松动后,整个人的修为明晃晃的又提升了一大截。 其他的大能也是收获良多,心境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边辞见其他的大能跃跃欲试,毫不留情地就掐灭了他们的幻想。 “本座只是来解决浊气问题的,不是来给你们解惑的,谁再敢来问,本座一剑削了他的天花。” 手指轻动,插在地上的渡灵剑瞬间就回到了他的手中,无尽的威压散发,带着对众人的警告。 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番话下来,让很多蠢蠢欲动的人都暂时恢复了理智。 众位大佬也收敛了心思,不敢再有异动,只不过看着那位求教大能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要不是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他们说不定也有机会问一下的,都怪他。 求教的大能抚了抚白须,得意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尽是挑衅。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下手快就是这么了不起,机会都是挣来的。 现在他的瓶颈一突破,整个人的心境都提升了。 本来就是众多的边辞狂热崇拜者之一,现在不过是将那一份对偶像的崇拜进一步巩固罢了。 老祖不仅实力至高至强,更是整个修仙界的信仰。 边辞负手而立,“既然如此,那就都散了吧,都挤在一起,成何体统。” 众位大能自然是附和,老祖说的对,反正都是他们的错。 不过瞬间,边辞便消失在了原地,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有着波动,他就像是没有来过一般。 众位大能有样学样,紧随其后,虽然他们也很想跟在老祖屁股后面,但很明显,人家不让啊。 鉴于此次各大宗门都来了,总不能就直接让人家回去,天极宗作为东道主,直接就邀请众人住上一段时间。 众位大能也是乐意之至的,他们还想在和边辞见上几面呢,说不定,边辞心情一好,就乐于助人了呢。虽然几率不大,但万一自己就是一个幸运儿呢? 大家都怀着这样的一种心态,他们让天极宗将他们安排到了一处,多年未见,顺便各自解惑也行,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 安静的大殿没有了大佬们的威压镇着,一瞬间便沸腾了起来,如同水倒进了油锅,四处飞溅。 沈荣荣疯狂地摇晃着岁饶,语气激动,“老祖,是老祖啊!我的天啊,整个修仙界都解决不了的天下难题,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的解决了!” 不仅修为莫测,就连脑子也是一等一的聪明。这也就算了,还长得如此俊美,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绝顶出众的男人,方方面面,简直是无人能够比肩。 众人听到沈荣荣的话后,深有同感,简直和古书的描绘的一般,不,甚至还要更出色。 只要想一想,哪怕能得到老祖的指点一二,那都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每人眼中都带着向往。 被晃的快要当场去世的岁饶:我知道了,我他妈的都知道了,快放开我。 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沈荣荣回过神来,放开了岁饶。 不过众人花痴归花痴,但还是不敢肖想边辞的,就边辞那一副清冷禁欲的神仙样,想一想都是一种亵渎。 相比于沈荣荣的情绪外露,黎空自然是更为内敛,同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知为何,在看到边辞的第一眼,他除了心里油然而生的敬畏之外,更觉得对方有着一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最终,他归结为是误会。 温珂和沈轻蕊也有这种感觉,可回忆起来,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岁饶自然知道是为何,不过却没打算解释,只当做看不到。 边辞无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他们出了梦境后,除了岁饶,其他人对他的记忆不变,不过下意识会模糊掉他的容貌,如果不是有外力干扰,他们是不会有机会想起来的。 韩子高见他们一个个神色恍惚,似乎都不在状态,剑眉皱的死死地,能够夹死蚊子了,该死的,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来了! 他跟领小鸡仔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地拎着岁饶的后衣领,将人给扯远了一些。 等放下岁饶,韩子高就收货到了对方杀气腾腾的眼神。 岁饶瘪了瘪嘴,好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师兄。 她忍不住嚷嚷,“干嘛呢!干嘛呢!” 他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几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岁饶手指缠绕着发梢,百无聊赖,“嗯。” 韩子高好奇地凑近,“跟我说说。” 岁饶一把将人推开,“男人家家的,好奇这么多干什么。” 嫌弃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一个孤家寡人是不懂的。” 韩子高不服气,“那你不也是,凭什么双标。” 岁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韩子高一板一眼地跟她讲道理,“总不能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大家找了个野男人吧?” 他可不信。 岁饶:“……” 你才野男人,她和边辞可是合法合理的夫妻,结了契的。 “你怎么能乱骂人呢?”她柳眉倒竖,韩子高什么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正想反驳,瞥见一身雪白狐裘的温珂袅袅而来。 岁饶收回视线,看向了韩子高,好心提醒,“想听故事么?” “想……”韩子高点头,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改口,语气坚决,“不想!” 比起和温珂这个疯女人待在一块,他还是先走为妙。 没等岁饶挽留,他便遁地而走。 “哎,别走呀!”岁饶幸灾乐祸地喊道。 韩子高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温珂冷眼看着韩子高离去的方向,呵呵一笑。 岁饶:“还不是你,看把人吓得。” 温珂不以为意,“不过就是讲个故事罢了。” 岁饶嘴角一抽,她讲的故事不会改经过了特殊加工吧? 不得不说,岁饶真相了,不过温珂并不在意,讲故事嘛,有真有假,哪怕是真实经历,叙述者还是本人,她讲的没有版本的故事都不同,都经过了艺术加工。不然怎么吸引人来听故事。 雪白的狐裘衬得她的脸更加雪白,笑容诡异,岁饶觉得,对方这个情劫还真是要命,把人都给逼疯了。 温珂轻轻将她拉过来,低声耳语,“我说的那件事情可有进展。” “放心,绝对稳妥。” 岁饶视线落在了远处与人一同离开的沈荣荣身上,关键就看这一位了。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让正在说话的沈荣荣没来由的感觉身子一寒,似乎要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沈荣荣不知道是谁,没有目标的她只能习惯性地将岁饶拉出来痛骂,肯定是她,绝对没有错。 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温珂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想起那个孩子,她还是会晚晚惊梦。 “吱吱!”跟着来的魇兽饿了,它扯了扯岁饶的衣摆,它想吃灵果。 岁饶将衣摆抽了出来,冷酷无情的拒绝,“没有!” 温珂却是一脸惊喜,“这只小东西叫什么名字呀?” 边辞帮魇兽遮掩住了身份,其他人看到只会一位这是一只略显可爱的灵兽。 说到这个,岁饶可骄傲了,“旺财!” “旺……旺什么?!”温珂将魇兽抱了起来,小家伙不认生,她揉了几下,却在陡然听到岁饶起的名字时,面色扭曲了一下。 谁家主人会给一只可爱又充满灵气的小兽起一个狗名,它真不是狗啊! “旺柴!好听么,这名字我起的,是不是特别有才华。”岁饶话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温珂讪讪一笑,“旺财,呵呵……”还真是有才华,眼睛还瞎了。 她爱怜地抚摸着怀中的魇兽,惹得对方“吱吱吱”的叫着。 “你是狗……哦不,你是灵兽,不可以学着老鼠叫哦~”温珂差点就被岁饶带进坑里了。 魇兽不明所以,还是欢快的“吱吱吱”的。 一开始岁饶还觉得丢人,后面听习惯了觉得挺正常的,她戳戳魇兽小脑袋,“不好听么。” 温珂不想理她,手心往上一翻,一枚灵果就出现了,将其递给了魇兽,“吃吧,别饿坏了。” 有奶就是娘,岁饶冷眼的看着魇兽这个小叛徒亲昵地蹭着温珂,一眼都没往自己这边看来,只觉得白养了。 温珂咯咯直笑,她讲魇兽举起来,诱哄,“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魇兽不假思索地点头,对方手中还有一个灵果,它看得口水直流。 温珂笑得更欢了,她又开始了讲故事的大业,“从前,我有一个夫君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暼了一眼眼神单蠢的魇兽,岁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选择了灵果,那就别怪她这个主人不理他了。 魇兽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它会遭受从出生以来最为惊恐的一次身心打击。 对方的女人就像个疯子,吓得它全程毛都炸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它立刻撒丫子地跑了出去,找抛弃它的主人,速度快到它自己都没有想到。 温珂苦笑了一声,喃喃道,“除了我们几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真是可悲……” 她不能忘记,也没有资格忘记。 第70章 千日醉 岁饶翻找东西“霹雳乓啷”的,东翻西翻,找了半天,也没见先出个结果。 见她翻东西跟翻垃圾般,边辞慵懒地撩起眼皮,“需要我帮忙么?” “不需要。”岁饶手上动作未停。 他略一挑眉,什么东西,值得她亲自动手寻找? 没让他疑惑太久,便听到岁饶惊呼,“找到了!”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坛外形好看的酒,慢慢地将其放到桌面上。 这可是她和沈荣荣之间的交易,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但这酒也是旁人送她的,具体功效如何,她也没试过。 为避免送错,她打开酒塞,以手轻扇,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古怪的香气,只轻轻一闻,便令人全身燥热。 边辞何许人也,不过轻闻,便知道这是何物,也因此,他看向岁饶的目光瞬间锐利,见她还犹自不觉,声音微沉,“你哪里来的千日醉。” 身后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让她动作一顿,咂摸一下,“千日醉?挺好听的名字的。” 她乐呵呵的,俨然是不清楚此酒的威力。 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令边辞泠然的眉目不自觉的一动,不会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千日醉吧? 他声音愈发淡,“你可知千日醉是什么?” 文盲一个的岁饶:... ... 我能说我不会么? 不过最后她只能诚实的摇了摇自己精致的小脑袋,漆黑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动着。 眼见边辞脸色逐渐变黑,岁饶心里发毛,“不就是略有催情的药酒么!” “略有催情?”边辞冷嗤了一声,“这可是实打实的春酒!” 他走过去,从岁饶手中拿过酒塞将酒塞好,此酒威力甚大,便是闻,也能够让人轻易动情,更不用说是喝下去了。 目光划过她被酒气熏得酡红的脸,边辞眸色一顿,好气又好笑的捏着她软软的脸颊,“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乱来。” 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酒,语气幽幽“这是哪里来的,嗯?” 察觉到危险,岁饶哪里敢隐瞒,她嗫嚅着,“就是前些年别人送我的,只说了一句略有催情,旁的便不知道了,不过一直没有喝过,所以并不知晓威力这么大。” 其实人家是说了,不过她当时喝的上头,哪里还记得对方说过什么,好在她也没有有什么需要用到酒来催情的人。 还不如赠给沈荣荣,反正对方需要。 边辞嘴角一抽,“你还想试?” “没有没有!”岁饶选择把锅推给了另一位倒霉蛋,“是我一个朋友要的。” 佛子明悟行踪不定,温珂想找到人也不是容易事,但岁饶却是私下通过其他消息来源知道,自上次大比之后,沈荣荣绝对是和佛子有一腿。 佛子有没有意向岁饶不知道,沈荣荣绝对有那个心,不过一直没能够把人拿下,就动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思,岁饶试探出来后,以催情酒为由头,要求沈荣荣答应,联系佛子明悟,为温珂早夭的孩子念诵往生咒。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岁饶一摊手,对于不地道的把沈荣荣卖了完全没有任何愧疚,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懂的。 边辞似笑非笑得敲了下她的脑袋,力道拿捏的不轻不重,却能够让她感觉到些许疼痛,“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啊。” 每次出去喝酒也是喝的醉醺醺的,完全是不长记性。 岁饶可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只以为对面是在夸她,闻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非要说的话,就跟华丽的孔雀一般,抖擞着靓丽的羽毛,她傲娇地哼了一声,“自然!” 边辞觉得,他该为明悟那个小辈同情一番。 他拉过面前兴致勃勃的人,防止她再去碰那坛酒,“千日醉,烈性比之玉竹酿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为重要的是,它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催情。是内帷助兴之物,用于男欢女爱。平常喝的千日醉多数是改良过的,适合大多数人喝,催情功能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如果大量的饮用此种酒,会直接催生情欲,也是能达到这样的一种功效。” 他停下话头,指了指面前这坛酒,“这坛,是最为正宗的千日醉,只消一口,便能够令人情欲缠身,必须男女阴阳交合,持续一个月,反之,则爆体而亡。”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平静的嗓音带着无声的温和,顺手抚了抚岁饶的长发。 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真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岁饶很是郁闷,眼中带着显而易见哦失落,“那这样就不能送了。” 想到这坛难得的酒又砸在她手上了,莫名有点可惜。 不过她好歹还是有良心的,虽然自己确实是想做交换,可也没打算害了人家佛子,略有催情的酒,但凡对方不愿意,自然是可以挣脱,如果愿意,不过就是彼此之间的情趣。 见不得她低落,边辞沉吟片刻,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岁饶瞬间看向他,“什么办法?!” 他没有说话,而是无声幻化出了一瓶灵露,她一看,便瘪了瘪嘴,“这不是你给魇兽喝过的灵露么。” “不是。这是御灵山顶最为纯净的冰山雪水,由青凰的凤凰之火灼烧九九八十一日才锻造而成,有祛除邪气,固本培元,消除心魔……” “所以它可以怎么用。”岁饶见他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立刻打断了他。 边辞抿了抿唇,显然不是很高兴,“就不能听我说完么。” 岁饶赶紧哄他,“自然是听的,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咱们后面在说行不。” 说完,她啾的一声,亲在了他的唇角。 “嗯。”他努力压制住了唇边的笑意,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总而言之,把这瓶冰山雪水掺进千日醉中,便可降低它的烈性程度。” 见岁饶不安分得又要去触碰千日醉,他手一个用力,又将人提溜了过来与韩子高的动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要乱碰。”他低声警告不听话的小妻子,不过眼里却没有多少怒气全是满满的宠溺。 也就是因为他这不具有威慑力的话,岁饶根本不怕他,见他故作严肃,还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却听话地没有再去触碰。 边辞没打算让岁饶动手,他将手中的冰山雪水打开,递给了岁饶。 “干什么?”她不明所以,又不让她碰,又给她,很是奇怪。 边辞:“喝下去。” 他瞥了一眼岁饶脖颈处,那一处白皙无暇,恍若上好的白壁美玉,没有一丝瑕疵,可边辞却清楚的知道,浊气在以一种缓慢又不易察觉的速度蔓延。 这本就是他特意给岁饶准备的,此刻拿出来,不过就是借着千日醉的由头。 边辞还没打算告诉岁饶,生怕她因为恐慌,心境不稳让浊气有机可乘。 “我喝这个干什么?”岁饶嘟嘟囔囔,不过却还是听话的喝下去了,处于对边辞的信任,她完全就没打算刨根究底,对方这么做一定有理由,总有一天她回知道的。 喝完后,边辞接过了空瓶子,随手放在了桌面上,便将一枚蜜枣塞进了她的嘴里,冰山雪水经过他的炼制,会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岁饶最是怕苦,蜜枣早已准备好了。 咀嚼着蜜枣,甜滋滋的美妙滋味在口腔里蔓延,蓓蕾绽放,有着无穷的美妙,“真甜。这是哪里买的?” 边辞轻笑,“天极宗附近的古明镇,那里有一家铺子,卖的零嘴不差。” 这还是岁饶跟他提过一嘴的,他是入了心,对方的人却出了耳。 他摇头,真是喜新厌旧。 岁饶一愣,仔细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有着一回事儿,不由的捂嘴笑了起来,她当时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真是让人愉悦呢。 知道再笑下去,会让对方没面子,她努力的克制笑意。 边辞却睨了她一眼,不甚在意,“想笑便笑。” 因为窘迫,他被岁饶嘲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这么在意了。 岁饶闻言,不再克制,笑得乐不可支。 边辞又拿出了一瓶冰山雪水,打开千日醉后,便快速地将一整瓶倒了进去,一滴不剩。 本来香气诡异诱人,经过冰山雪水的融合,只觉得一道清冽的雪味扑鼻而来,好闻的紧。 “千日醉的催情效果没有变,不过却不再限制男女之间必须阴阳交合一个月,即便佛子不愿,你那位朋友也勉强不得。” 他淡淡开口。 “够了。”岁饶道。 她也没想助纣为虐,不过就是做个小小的交易而已。 现在经过边辞的一波操作,她最后的愧疚和心虚彻底没有了,沈荣荣能不能拿下佛子,就看看佛子的定力,以及人家对她是否有情了。 她视线在边辞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岁饶拿出了一个全新的酒壶,打开盖子后,便将酒坛子里的千日醉倒进去,直到将酒壶填满。 又将酒坛里生下的千日醉倒进了桌面上的两个酒杯里,迎着边辞戏谑的目光,她故作镇定,将另一杯塞进了他手中。 他也配合地将其攥紧。 “你这是……?”边辞音色清脆,玉石相击,又有着碎雪般的冷感和松弛,不过此刻也随着暧昧的气氛低了下来。 岁饶妩媚一笑,手臂与他交缠,形成了交杯之态,“千日醉效果如何,我想与夫君试一试。” 边辞很给面子,两人将其一饮而尽。 随之而来的,是他灼热如火的视线,在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显得不见天光,却又来势汹汹,情欲在翻涌,冲动在瓦解。 傲凌九霄的男子,冷静有如土崩瓦解,他眼前是面若芙蓉的美人花,掌心中是温香软玉的曼妙姿。 千日醉如同火星子一般,席卷全身,他如同被操控般,失了神,失了智,以一种绝对霸道,强势的动作将一朵传世名花攀折,碾碎,摧毁,零落成泥,却又不甘于此,复又将其呵护,恢复为原有的娇美。 凌虐感似乎是每个男子的通病,他喜欢毁灭后的新生,喜欢新生后的灭顶之灾,名花在他的手中在肆意妄为,摧毁,新生,摧毁,新生……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岁饶眼中噙着泪水,随着时间而积攒的越来越多,汇聚于一处,又在某个时刻,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就进了两侧乌发中,她思绪沉沉浮浮,如同浮木一般,无所归处,只能在风高浪急中不停地打转,妄图寻找庇护自己的港湾。 无能为力下,只能等待着暴风雨的消散。 昏睡过去的前一刻,岁饶无比后悔,她再也不让边辞喝春酒了,也再也不嘲笑他不行了。 她用亲身经历证明了,他行!非常行!行的不能再行! 不知餍足地男人眉目舒展,抱着怀中人亦睡了过去。 数不清的风月中潜藏着对彼此的爱意,有情的两人,将两颗心凑的很近,互相依偎着,似乎这样就能够走到最后。 …… 揉着酸乏的腰身,岁饶呜咽一声,如同一条死鱼般,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神采奕奕地起身,捡起散落的衣服斯条慢理地穿起来,一举一动,都是天生的优雅矜贵。 她眼神幽怨。 边辞拿起外袍,见她目光一错不错,眼底笑意漫漫,“那千日醉还剩不少,可还要喝。” 面上一派温然。 “嘶!”岁饶觉得她身子又要散架了,不想再承受被支配,又不能挣脱的折磨,闻言,飞快的摇着头。 她再也不碰这种东西了。 见她心有余悸,边辞心下了然,知道她这是长了记性,相必是不会再乱碰此种东西,才轻易放过人。 “可有想起来是何人送的么。”他声音浅淡,一个晚上,足够她想起来什么了吧。 岁饶咬着微肿胀的红唇,苦恼地回忆,“……好像一个小姐妹送我的,她本来要对心上人使用的,后来他们在一起后用不着了,就塞给了我,希望我完成她的愿望。我当时喝醉了,就来者不拒,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千什么的,谁知道是春酒啊,还无药可解!不过这小姐妹可真够下的去手的。” 说到这里,她也是唏嘘不已,对方是怎么赶的,也不怕把自个儿给玩死。 边辞无言, 都认识了一些什么狐朋狗友! 他将岁饶的衣裳拿了过去,为她一一穿好,并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确实。不过你也不差,倒是把小姐妹的愿望完成的很好,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 “伸手。”边辞提了一句。 岁饶小小的“哦”了一声,抬起手,配合他的动作。 等穿好衣服后,见他还站在床前,她晃了晃玉足,“你是想帮我把头发也梳了么?” 边辞闻言,收回了凝视着她的视线,轻嗤一声,“想的美。” 说完,便转身,走去了屏风对面,她只能影影绰绰地看着一个背影,如玉如竹,风雅清隽。 岁饶嘟哝,“不帮就不帮么,小气。” 低低的絮语顺着风传出了屏风在,边辞耳聪目明,轻易便攥取到了声音,对此,他但笑不语。 第71章 剑修的骨气,不妨碍她花式求饶 边辞这一明晃晃地出山,势必会有着不少的事情要忙。 盘庚在各大宗门大阵阵眼的浊气不是重点,重点是寻找四大至宝,现如今已找到一个乾元鼎。 其它三样至宝至今仍旧下落不明。 而按照预测,溯灵珠和唤魂铃是同一时刻出现的,它们同一时刻被找到的可能性极大,必须在浊气不受控制地蔓延的情况下找到这两样至宝。否则,就不够时间来寻找最后一件了。 掌门忧心忡忡地向边辞表达自己的担忧。 边辞听完后,对于掌门的极度悲观略微无语,“急什么,时间还这么长。” 本来还抱着悲观主义的掌门,一见到自家老祖如此淡定的掌控全局的神态,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没有涵养。 为了做好边辞手下的第一狗腿,他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老祖不愧是老祖,每1次掌门将问题说予他听,本来以为是天大的事情,结果总是三两下就被对方给解决了,搞的他每一次都像一个智障,偏偏还乐此不疲。 毕竟比起其他人来,他见老祖的次数可是多了,没看到隔壁那群祖宗们想见自家老祖一面都难如登天么? 果然,这人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个人的优越感就是靠同行衬托的,比如说此刻的掌门。 见边辞兴致寥寥,作为时刻准备为老祖排忧解难的掌门,当即提了一个建议,“老祖,要不要出门逛逛?” 边辞刚想拒绝,就听到掌门继续说到,“天极宗这一代的好苗子可都在比试呢,也不知道如何了?” 在边辞面前,赤霄就是个话唠,拣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眸色一敛,岁饶好像也在那里,不过才半天不见,有点想人了。 本来兴致寥寥,此刻突然也来了兴趣,学着岁饶那副不动声色地等着其他人递台阶的模样,意思意思的客套了一句,“可会影响到其他人?” 见老祖感兴趣,掌门当即表示,“怎么会,您能去是他们的荣幸!” 这可不是空话,全修仙界的人可否希望能获得边辞一星半点的指导呢! “不必太过张扬。”边辞颔首,别人什么样的他不知道,岁饶可不会是很高兴的样子。 万一她觉得自己是去看她的笑话的,绝对会不带消停地折腾着他。 “遵命!” 掌门眉开眼笑地应道,要是哪个弟子能入边辞的眼,到时候宗门可不就多了一个优秀的弟子了么!当然,如果老祖看中的是自己就好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个在他老人家面前晃了这么多次,要是有想法早就有了,掌门心酸又无奈的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泪。 两人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不易被人发现,却又视野开阔,看着下方的擂台。 众位大能一直在关注着边辞的行踪,加上边辞也没有掩饰踪迹的意思,在知道他去往观看比试后,一个个都骚动了起来,纷纷跟着出席,偷偷地。 边辞在他们靠近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不过懒得理会。 各大宗门的弟子最近都在此切磋,和其他宗门的人比拼总是很容易激起胜负欲。 天极宗的一众天之骄子肯定是要上的,岁饶也在里面。 也不是她很想去,而是她必须去,岁饶朋友海了去了,敌人自然也不少,分布于各个宗门。而能和岁饶要在一起的,一般是同一等级的,而同一等级的,大多也是实力不俗的新一代风云人物。 这不,她才一出现,就招惹完所有的火气。 她定睛一看,紧接着眉梢一挑,毫不意外看到一群熟悉面孔,哟~这不是都是老熟人么? 不行,不能丢脸,必须一个个的都给打趴下!她心里凭空生出了一股豪情。 岁饶在跃跃欲试的时候,也在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今天打扮的还可以,还是美的招人恨。 抹胸长裙,香肩半露,优美精致的锁骨也露了出来,薄纱透明的两条玉臂若隐如现,轻纱轻扬,娇娆艳丽,美的惑人。 边辞再见到岁饶穿的如此张扬后,眉心狠狠一跳,怎么选了这么一件,他不是跟她说过了么,不能穿这件出门,居然还学会阳奉阴违了。 在发现在场男人目光不住地流连于她身上之时,边辞神色陡然冷了下来,隐隐有愠怒的征兆,没有那个男人会愿意看到旁人明目张胆的觊觎自己的妻子。 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冷了下来,掌门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察觉冷气是从自家老祖身上冒出来后,他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老祖一向喜怒无常,前一秒可能还是随和的,下一秒直接翻脸的事情也不是没想发生过,他还是不要触霉头为好。 不过余光却没有放松对边辞的关注,见对方目光一直放在自家宗门弟子上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自豪。果然,还是自家宗门的人才能够入眼。 同样隐藏在暗处的众位大能,自然能够看清楚赤霄那一张老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恨不得一巴掌糊过去,怎么地,瞧不起他们宗门的精英子弟? 好你个赤霄,太可恨了! 接着他们又在心里狂叫:老祖,你倒是看一眼我们宗门的弟子啊,看上哪一个,我直接就连夜打包给你带过来! 边辞的心可不在他们身上,他眼中也就容得下一个岁饶,实在分不出心神,连个施舍的眼神也吝啬。 掌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了场下与人谈笑风生的岁饶,不过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黎空那个小弟子么。 不仅是他,就连暗处的大能都不自觉的看向岁饶,心里不约而同地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全场所有人,就她最令人瞩目,岁饶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无论是谁。 大能们都在心里感慨,这女娃娃真是漂亮啊。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容貌这么鼎盛的姑娘,还特别的会持美行凶,比合欢宗还合欢宗,你当个什么剑修啊?改行得了! 不仅天赋卓绝,还是天生剑骨,那剑意更是极强,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眼便看了出来,此女前途无量,老天爷赏饭吃啊! 可恨怎么就不是他们宗门的。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冒出来这么个想法,同时也在惊叹,小小年纪居然化神后期,真是后生可畏。 她的社交能力也不差,杠杠的! 不管是什么人,喜欢她的,讨厌她的,她来者不拒,总是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冲突化于无形,只让人对她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惊叹声一片,场面骚动热烈。 这女娃娃,会来事儿啊! 其中,眼神最亮的当属于合欢宗的大能,她眼带欣赏,这是个好料子,不过可惜了,怎么就当了剑修,暴殄天物。 大能们感慨什么边辞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将岁饶拎回去,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干什么,你是来比剑的,不是来选美的! 吃醋的男人现在很想一剑灭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再没有闲工夫去东看西看。 众位大能见边辞的眸光久久地落在了岁饶身上,以为他也和他们一样,都对岁饶这个女娃娃感兴趣。 心里都有着莫名的激动,他们总算是和对方有共同点了。 天啊,他们和天才的关注点一样了,那是不是说,他们的心境也在向着边辞靠近。 一时间,所有的大佬都将目光放在了岁饶身上,不过岁饶也真确实是优秀,没有辜负他们的眼光。 经过多次双修,岁饶从边辞哪里获得了很是恐怖的补给,在将对方元阳几乎炼化后,她的境界有了很大的突破,直接到了化神后期,其实更是远远不止于此,只不过是她的心境还没有到达要求,不然实力还能更上一台阶。 想到这段日子以来的没羞没躁,她脸一热,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采阳补阴,把人当成了一个修炼的鹿鼎,尽管她没有这么想法,但是架不住边辞的热情,非常主动地将灵力往她这里灌溉。 以至于她实力增长的非常迅速,这是岁饶以前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 境界提升也带来了好处,她轻而易举的便将自己的老熟人接连干翻了,下手比她师兄韩子高还要凶残百倍,惹得被压着打的弟子哭爹喊娘,苟延残喘。 但她就是不放过他们。 弟子们恨不得对天发誓,再也不和岁饶这个疯婆娘打了,太凶残了。 死里逃生的众人都是这个想法,比起被打的半死不残,岁饶的明嘲暗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他们愿意遭受精神上的侮辱,却不想再遭身体上的摧残。 不小心其他人一致想法的大佬们:“……” 这姑娘可真够猛地。 掌门却笑呵呵的抚摸着胡须,心里笑着那群大能的少见多怪,顺势给边辞科普了一番岁饶拜入天极宗考核的事迹,这才是真的凶残,里面的血腥场景还都是她想象出来的,这个还真不算什么。 大佬们:“……” 这女娃娃到底凶残到什么地步! 边辞面上波澜不惊,似乎不是很在意,心里却在思索,还有这种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 兜兜转转,剩下了的人又是韩子高和岁饶两人,师兄妹两人面面相觑。 “师妹,出剑吧!”韩子高抱剑看着岁饶。 大佬们对于韩子高也是印象深刻,在整场比试中,他很是出彩,比之岁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两人身上,师兄妹两人实力几乎相当,到底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场上的两人剑拔弩张,韩子高不废话,长空剑直接出鞘。 岁饶眸色一暗,双手蓄力,是你逼我的…… 下一刻,她眼中蓄泪,一张嘴更是快速地服软,“师兄饶命,我认输!” 说完,一把将鸣渊剑双手托举起来与头顶齐平,表示她的愿赌服输。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差痛哭流涕地跪下来了! 不过岁饶的脸面不允许。 韩子高:“……” 边辞:“……” 众位大佬:“……” 在场其他人:“……” 全场静默,出息! 韩子高深吸一口气,深知自家师妹尿性的他,手下全然没有留情的必要。 岁饶目前实力略胜韩子高一筹,不过韩子高实战经验真的很丰富,尤其是多次下山历练后,手段远非岁饶可比。 岁饶面对韩子高时,总有一种阴影,可能是被打怕了,哪怕实力高于韩子高,她动起手来还是以防御为主,畏缩的不行,心里发虚,她知道自己搞不过对方。 两人从前半场到后半场前期,打得天昏地暗,不分胜负。 事实证明,你师兄还是你师兄。 到了最后一刻,岁饶终究是落下了阵来,只能被韩子高压着打了,打得非常之狠,充斥着师兄对师妹的关爱。 岁饶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如果可以,她不是很想要这种关爱。 她要杀了韩子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韩子高可不管岁饶怎么想,在他看来,自己的两个师妹都矫情做作的要死,欠抽。 被对方揍过无数遍,已经有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岁饶一边躲闪,一边连声呼喊,“师兄,饶我一条狗命啊!” 韩子高揍起她来可谓是凶残,完全没有不打女孩子的意识,岁饶狼狈地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众位大佬:“……” 边辞见岁饶被压着打的凄惨模样,显些绷不住,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剑修的必经之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紧了一紧。 对于岁饶他都不舍得骂半句,轻不得,重不得,可想而知,这一幕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这也就是边辞教不了岁饶的原因,他舍不得打,太害怕岁饶受伤了,恨不得事事都挡在她前头,护她平安顺遂。 可是,岁饶的人生并不应该如此,她需要去成长,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就算他愿意也不行,经霜之竹才能抵御严寒,岁饶必须学会独立。 他怕,到时候的自己…… 边辞眸色一暗,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每次都料事如神,稳操胜券。所以与其让岁饶做个菟丝花,不如做一朵赢阳而生的向日葵,自信阳光,生机勃勃。 可理智终归是理智,情感上他终究还是败的一塌糊涂,看着岁饶被压着打的模样,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谁家的姑娘还是谁家最心疼。 岁饶好不容易等韩子高放过了她,没等喘口气,便抱着用来支撑身体的鸣渊剑,半弯着腰,有气无力的模样,就差痛哭流涕了,“多谢师兄不杀之恩,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睡醒,剑修宁折不弯的风骨呢,你能屈能伸地也太快了一点儿吧? 边辞少有的自我反省,他是不是平时哪里教育出了问题? 众位大佬们看完全程后直接走了出去,不过边辞并没有出去。 其他大佬也不奇怪,天才总有那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他们理解。 场下弟子有眼尖的,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场面一度沸腾。 虽然不是老祖,但是能看到他们也很是非常欣喜若狂了,都是当世的强者啊!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知道会有多厉害,要是他们能够得到对方的垂青就好了。 在勉励众人一瞬后,大佬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岁饶。 然后冠冕堂皇地,以“岁饶这个小弟子受伤这么严重天赋这么好他们很想了解一下”的名义,就干脆利落地将人带了回去。 注意到边辞对岁饶这么关注,他们也不是瞎的, 管他什么关系,直接上手抢人,能引来边辞最好,不能也没有关系,他们对这个女娃娃也很有兴趣。 边辞见岁饶被带走之后,倒也没有阻拦,他也不怕那群人敢做什么,如果真敢动手,他直接就用渡灵灭了他们。 第77章 偏爱 一脸茫茫然的岁饶就这么被一众大能给带了回去,不过短短几秒,惊愕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笑话,能承受的住边辞气势的她会怕他们这群人? 她只静静地看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忽视她被韩子高揍得很狼狈的一身,绝对能称得上是优雅至极。 见众人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她眼神纠结,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她抽了一下嘴角,施了一个诀。整个人从头到脚,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妩媚妖娆,国色天香的大漂亮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当岁饶不再灰头土脸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众人只觉得眼睛都舒服了,没有刚才眼睛仿佛进入沙子的难受感。 见她要行礼,他们摆摆手阻止,“女娃娃,你刚才的表现很突出啊!” 众人感慨道,岁饶听了后却是可耻地询问,“前辈们确定?” 她怎么不信呢。 岁饶话里话外都充满着质疑。 大能们想到她最后的表现,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这样子的,让他们表面上怎么客套。 岁饶可没有这么好看自己,她天赋不错,可天衍大陆天才那么多,这群大佬多年来阅人无数,岂会是因此如此高看她呢。 她不清楚原因,也不会因此而自大张狂,见他们不开口,只一味的把玩着剑穗,总不会把她怎么样。 就算真想动她,她也不怕,还有边辞呢。 因为有了倚仗,岁饶纵使心慌一瞬,却并没有多害怕,她气定神闲地站着,任凭他们打量,她一向是被人注视着的,被围观也一点不怵,反正看一眼也不会掉块肉。 而这落在一群人眼里就是心性坚定,难得的好苗子。 就在双方都在沉默之时,边辞来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的岁饶。 看到他的时候,岁饶眼睛亮了起来,抬脚正准备朝他走过去。 不想有人速度比她更快,刚才还围着她来当猴看的一群人在边辞进来的那一刻,瞬间就窜到了边辞面前,态度热情似火,完全没有刚才在岁饶端着的高高在上的架子。 和刚才岁饶在韩子高卑微的姿态相比,他们也是连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那狗腿姿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个恭恭敬敬又带着畏惧的询问着边辞,姿态卑微,完全不见一丝傲气。 他们也傲不起来,作为一群从年轻气盛时就一直被边辞光环无情打压到现在人,他们还是很惜命的。 因为都被边辞狠狠地收拾过,他们都很知道社会的险恶。 只见他们觍着脸,一副谄媚的模样: “老祖,我有一个问题不解……” “诶!别挤……” “还有我……” “……” 一时间,门前热闹的就像个菜市场。 岁饶目瞪口呆,他们的仙风道骨,高人风范呢,怎么一个个跟泼妇骂街一样可怕。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边辞,她心里一酸,不知为何,有一种夫君即将被抢走的荒谬感。 她觉得,这群大佬突然好讨厌啊! 边辞不堪其扰,他就想找岁饶而已,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应该放任他们带走她。 因着想支开他们,他略一思索,就引他们进入了另一个地方,不过他只解答一个疑惑。 条件是他们谁打赢了,他就帮谁。 哪怕并没有直接承诺,可他的话里话外都是这么个意思,有时候,语言的艺术就是这么高超。 临走之前,他顺便还坏心地丢出了一个很深奥晦涩的难题,能解开的都能提升一个大境界,不能解开的…… 一群人痛苦地捂着耳朵,他们不想听,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这下就悲剧了! 为了争夺第一的名头,一开始谦恭有礼的众人一下子暴露了本性,这下完全不留面子情,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打的不可开交。 边辞施施然地走了回来,丢给她一个搞定了的眼神,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没功夫搭理他们。 岁饶一见他身后没有人,也不装了,整个人朝着他扑了过去,哭诉道:“我好惨啊……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韩子高似乎不大会给人留面子,专门挑最痛的地方打,不留情面,不脱一层皮你是走不开的。 边辞熟练的接住了她,面对妻子的抱怨,他满心无奈,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称是,“可不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子。” 同仇敌忾的模样,显然是全然忘记了他当年与人打架时,所做的事比韩子高还过分。 边辞见她小臂处青紫一片,知道岁饶这个师兄是真的没有留什么情面,一时间不由得蹙眉。 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就这个手,因为摔倒下来的时候擦伤了,血肉模糊的,他语气轻柔,“可疼?” 顺势还学着岁饶平日里的动作吹了几下。 岁饶笑嘻嘻地凑近他,“亲亲就不疼了。” 边辞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是还行的,他依言亲了她粉嫩的侧脸,轻轻一下,如同蜻蜓点水,还没有等她回味,便结束了。 她抿了抿唇,“你在敷衍我。” 边辞撒了一些灵粉上她的伤口,很快就结痂了,不过要等好几天才能愈合,也不会留疤痕。 闻言,他好笑抬眼看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岁饶的伤口也是由他包扎过的,此刻虽然伤势不严重,她还是磨着对方给她包扎一个好看的样式。 两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在研究什么样式的绷带绑法更好看。 另一边。 边辞离开后,要看着众人打斗的没完没了,合欢宗的大能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突然提醒道,“别打了,等我们打完了,老祖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找老祖吧!”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边辞忽悠了他们。 众人闻言,动作都是一停,全场静默。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问题,毕竟老祖确实对他们看不上,也没有多少耐心,忽悠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合欢宗大能见此,唇角微勾,觉得有机会,继续煽风点火。 众人也不是傻子,见她态度如此积极,一时间也有些迟疑,面色游移不定,对于合欢宗大能心里却也是满心不屑。 在场谁不知道这女人从年轻时暗恋边辞啊,到了现在年纪一把了,还是不该其心,想去看心上人就直说,用的着在这里拐弯抹角么? 虽然不是很信,他们还是将信将疑地折回了去。 边辞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坏了他的计划,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是很在意。 众人折返回去后,就看到了两人亲昵相处的一幕。 这才发现,终究是他们天真了。 他们一开始只以为边辞单纯的就是欣赏后辈,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是这么个关系! 什么后辈,那完全就是他自个的女人。 别看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看着彼此的眼神却是不清白,相处熟稔和平常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更没有想到的是,两人之间的地位完全是颠倒过来的。 他们的三观都要没了。 那还是他们杀伐果断的老祖么,居然喜欢女人? 他们以为边辞会独身一辈子,就他那个修炼成狂的性子,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给砍死了。 因着边辞积威太深,众位大能即使再惊恐也没敢出声,混到了现在这个地位,能让他们失态的,也就边辞一个了。 * 在众人来时,边辞刚给岁饶缠好了绷带,最后选定了上一次的蝴蝶结的样式。 岁饶想行练习其它的样式,拿着绷带就着边辞的手练习了起来,“以后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可以学着为你包扎了。” 她碎碎念着。 边辞神色一顿,有这么咒自己夫君的么?不过转瞬间,他又是笑吟吟的,并没有阻止,还时不时地指出她的错误。 “哇塞,你手也很好看呐……”岁饶包扎着包扎着就忘了初心,纯纯地欣赏起了对方的美色。 她将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轮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的评价是不如我的手。” “嗯,你最好看了。”边辞没有和姑娘家家比美的习惯,只是一味附和着对方,反正在他心里,岁饶确实是语无伦次的美丽。 岁饶心念一动,就将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晃着,明艳的色彩在阳光的折射下,愈发映衬出她十指纤纤。 很美的一双手。 白皙的肌肤宛如通透的白玉,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有着脆弱的美,只见她语气得意,“你看这个指甲颜色怎么样?” 这是她新涂的,好看的不得了! 岁饶平日里也总是询问边辞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问题,边辞虽然不明白女孩子的奇思妙想,不过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总会认真的思考,然后给出合理的意见,从不敷衍。 这也是岁饶最喜欢他的其中一点。 两人相处自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偷窥的那一群人像是没见过世面,纷纷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他们那个断情绝爱的老祖么,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如果是,请眨眨眼睛。 边辞唔了一声,给出了他的意见:“图案样式还行,就是颜色过于艳丽。” “有么……”岁饶端详着她的大红寇丹,好像确实红过了头。 她摩挲着指甲边缘,很是为难,要不要换另一种颜色呢? 边辞不欲纠结这个问题,依照他的经验,岁饶要是真的执拗起来,能就着这件事说上几天几夜。 “对了,你怎么这么害怕你师兄?”边辞果断转移话题。 按理说岁饶的能力越级挑战完全不是问题,韩子高就算实力与她不相上下,她也有反杀的能力。 岁饶闻言,却是一脸后怕。 “废话,我从入门开始就一直被同一个人揍到现在,他完全不懂得怜惜女孩子,都是往死里打,只有长空剑才是他媳妇。我现在每次在擂台上看到他,腿就有点发抖了。” 她恼怒的放下了手。 边辞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我这叫做有战术性的对敌!”岁饶强力挽尊,不想再他面前落下面子,尽管她已经没有多少面子了。 眼看着她要恼羞成怒了,边辞将人拉了起来,眸子含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没错,就应该这样。” 岁饶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总是敷衍我。” 大佬们面露惊恐,不仅大逆不道地直呼了老祖名字,还动手了,是世界变了,还是他们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总算是给他逮到机会了,边辞眸色一闪,索性就着这个问题发挥了。 “我敷衍你?你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个什么模样,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件衣服不行,不能穿出去,你还不是阳奉阴违了。”边辞故作不悦地看着岁饶,千日醉这种合欢宗的东西她都敢乱来,还有什么她是不敢的。 岁饶垂死挣扎,“哪有的事。” “我给你选的那些衣裳怎么不见你穿?”边辞反问。 前些天岁饶去成衣阁买了一大堆的衣裳回来,就心血来潮地让边辞帮自己看看哪一件好看。 他也认真的为她挑出来一部分衣裳,都是很好看的。 岁饶闻言,有底气了,“还不都是你前晚太过分给撕坏了,怎么能怪我……”说到最后,她都嘟囔着。 前晚,魇兽不知道从哪里刁回来一只流浪猫,也不对,应该是一只被错认为猫的豹子,刚出生没没几个月就被抛弃了。 小豹子是小崽子,脾气却不小,将她还没有放置好的衣服给撕坏了,穿不了了。 岁饶索性就想废物利用,给它搭建一个温暖的巢穴,顺便做一个逗猫棒,反正都是带毛的小动物,应该会喜欢的吧。 边辞的作用就是在一旁不停地帮忙撕衣裳,因为岁饶想自己动手制作。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手残党,失败了无数次才成功。 对话听上去歧义很大,但两个当事人却面不改色,因为他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事实也确实没有问题。 两人都到这个地步了么?大佬们内心却惊恐崩溃:这是他们能听到的东西么?他们今日还能安全的走出这个大门不? 眼看着岁饶得理不饶人,边辞仔细回想了一下,底气也有一些不太足了,毕竟他撕碎的衣裙还挺多的。 但还是忍不住低声为自己辩解,“不是还有其他的衣服么……”而且她也没有阻止。 他可是记得,那个豹崽子后面也并没有弄毁太多衣裳。 “我觉得,其他的你可能死都不会让我穿出来……”岁饶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边辞眼带疑惑,很快就回想起那些更为暴露的衣服,都是岁饶从未穿过出来的,因为他不让。 这就尴尬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扶着岁饶的双肩,神色一本正经,“我突然觉得,这件就很不错的,落落大方,端庄典雅。嗯,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边辞熟练地睁眼说瞎话,那些不能穿出来的衣服比她身上这件更过分,要是真穿了,他都不知道要生闷气这么简单了绝对会气的吐血。 眼看他顶着一张平静从容的谪仙脸,嘴里却说着违心话的模样,大佬们心里的滤镜坍塌的同时,也愈发惊恐不安。 怎么办,看到了老祖谄媚逢迎的一面,他们会不会被削了? 同时,他们心里对岁饶佩服不已,这么多年了,他们就没见过边辞这个硬骨头说过什么软话,就算是对他师尊也是如此。 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他们心里的惊慌,不是骗人的。 这时的岁饶可没有心情理他,因为沈荣荣用万言镜传音。 她急忙“嘘”了一声,示意叫一旁的边辞别出声。 “喂……?”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显然是沈荣荣,她也懒得虚与委蛇,单刀直入,“姐妹,求你个事儿... ...” 岁饶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什么事儿呀?” 沈荣荣语带试探,“那个酒你是真有么……” 岁饶挑眉,“所以?”虽然说好了,不过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给沈荣荣。 许久不见岁饶回复,沈荣荣生怕事情黄了,这不就来询问了么。 沈荣荣还是不太好意思开口,毕竟她要做的事情有点突破了她小半辈子的以来的大胆。 岁饶逗她:“不说我就挂了。” 沈荣荣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岁饶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还非要她在重复一遍,过分了! 不过有求于人,她也能屈能伸,只见她语气为难,良久,才仿若无意地说:“你知道的,我最近看上了一个男子。”可不幸的是,那个男子不搭理她,总是对着她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佛经。 沈荣荣爱而不得,一直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这不就有点想生米煮成熟饭么。 岁饶心领神会,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沈荣荣一愣,岁饶只知道之前只知道她看上了一个男人,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怎么现在听她的语气,似乎什么都摸透了。 反应过来后她气的跳脚,这件事怎么让岁饶这个八婆知道了,气死她了! “春酒,我这有一坛春酒,是一个姐妹送给我的。一滴心口灼热,一口情欲翻涌,一杯道德忘光,一坛烦恼皆消,翻雨覆雨,此乐何极!别说一个男人了,你就是同时拿下五六个男人都不是问题,要不要,一口价。” 岁饶似乎也知道让人听到不太好,还晓得用手轻捂嘴巴,低声诱惑,“不过有一个条件。” 在场的都是耳清目明的,在微小的声音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岁饶属实是掩耳盗铃了,她却并没有意识到。 边辞则是心不在焉,怎么还将功效总结的这么精辟,是实践出真知么。 “要叭。”沈荣荣羞答答地语气传了过来,不过她顿了顿,突然问,“条件是什么。” 岁饶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放心,肯定是你力手能及的,咱们可是多少年交情的姐妹了,绝对不会坑你。” 沈荣荣牙酸至极,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岁饶坑她的次数还少么?神他娘的塑料姐妹情! 她寡淡地“嗯”了一声,默默挂断了通话。 边辞选择为明悟点蜡,虽然他极力为对方减轻药效,不过怎么说也是间接的助纣为虐。 他轻咳一声,引得岁饶当即望向他,怎么了。 沉吟了片刻,他提议,“要不要再往里掺一些冰山雪水?” “不用了吧?”岁饶不确定,她试过,千日醉便是掺了冰山雪水,威力也还是很强大,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动摇,她良心还是过不去,低叹,“算了,再掺些吧。” 她觉得做人还是不能太没良心,还要为人家佛子考虑一下。 边辞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春酒,不知道你那位朋友还要不要?” “你哪来的?”岁饶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眼神带着审视,似乎他不说出个三七二十一,就死定了。 “以前别人送的,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我还是来者不拒的。”边辞谨慎地回话。 “嗯。”岁饶半信半疑,不过对他的人品信任的。 见她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他松了一口气,“要不,我们先回去?” “也行!”岁饶挽着他的手臂,打量了四周片刻,还吐槽上了,“这里太冷清了,一点也不好玩。” 一看到他们要离开,听墙角的大佬们也慌了,纷纷跑出来拦住了他们,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了,毕竟他们修炼面临的情况也是很要命的。 “老祖,您等等!” 岁饶转身,在看到他们后,瞬间沉默了下来,看向边辞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询问之意:他们怎么在这里? 这是偷听了多久的壁角。 边辞心说,他也不知道啊。 对此,只能无辜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太注意。 岁饶很是尴尬,面对着一群人或多或少的好奇和窥探,她不自觉地边辞身后躲着,隔绝各种视线。 她传音给面前的人,“我先走了。”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脱了,娘啊,丢人丢大发了。 边辞拦不住人,只能回眸看向面前的一群人,声音寒彻骨,“你们可还有何事?通通说来,不要耽误时间!” 岁饶一走,他面上的温和便消失不见,转瞬间就恢复回了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也是隐隐带着压迫,他确实很想刀了这群没眼色的东西。 磅礴浑厚的威压不自觉的外放,那架势就像是要将在场的人都碾压成粉,一把给扬了,不过边辞却没有对人动手的意思,只是漠然地看着众人。 明明是相对而立,平等的对视着,甚至他们一群人对着边辞一个人,可他们就是心头发怵,平白觉得矮人一头,在他面前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傲气。 众人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果然,什么温柔体贴,那都是分人的,他们不配。 尽管被边辞威压震慑到心里畏惧万分,一想到自己的道途,也忍着寒意,战战兢兢地凑了上去。 边辞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从开始的一个问题到了现在的改口允诺三个问题,但对于一群人而言,那就是僧多肉少,杯水车薪,每个人都有问题,他们还是需要抢,毕竟再不抢,就轮不到自己了。 他心不在焉得快速地解答完对方的问题,兑现了承诺后,便头也不回了离开了,就好像是他们一群人,都不值得他有任何停留的意义。 事实也确实如此,边辞觉得,今日出门就应该看好黄历,刚才只顾着哄岁饶了,他真没注意有人偷听! * 活久见的众位大佬,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了下来,难道他们就不配让老祖为他们驻足是吧? 虽然知道答案,可他们还是伤心。 不过想一想,他们心里也就平衡了,至少他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无差别的嫌弃的,嫌弃他们蠢得要死。 无论多少年了,还是一个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平等的看不上。 至于岁饶,他们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一群外人和自家媳妇,鬼都知道哪一个更重要。 但这,完全就不妨碍他们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啊! 修炼久了,心境自然也上来了,能让他们情绪起伏过大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但是此刻,他们也如同一群年轻人一样,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一位大能也在感慨万千:“老祖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已经偷偷给自己找好了一位小娇妻了。不愧是天才,干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 众人纷纷点头,但却有一位却不怎么痛快了,那就是合欢宗的老祖宗。 她妩媚的眼睛里少了平日里的笑意,一张脸也冷了下来,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脸色都没有好过。 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才冷哼一声,“老祖说不定只是贪图新鲜与美色,说不定过几天就把那个小姑娘给甩了!” 她的语气透着轻蔑,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也配得上老祖的垂青,真是笑死人了。 听着合欢宗老祖宗这酸溜溜的话语,本来一些看不惯她的大能直接就呛声了, “就算是贪图新鲜,能让老祖看上那都是本事儿,不像某些人,爱慕了几千年,老祖连她是谁都记不住,偏偏还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和以前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子不一样。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和人家小姑娘争风吃醋,想想真是多不好意思。我要是老祖,我也喜欢那个女娃娃。况且,心瞎了眼也不至于也瞎了,老祖看着那小姑娘的眼神完全就是钟意之至!” 一大段话堪称是字字珠玑。很符合说话者刻薄的性子。 “你!” 合欢宗老祖就是被他直接戳中了痛点,忍不住怒气上涌,指着对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恨不得撕了将那口出狂言的大能,也就是玉灵宗的那个老怪物。 “怎么,还不兴说了,年轻的时候老祖都不知道有你这号人,你老了就更不用说了。” 玉灵宗的老祖宗脾气一直很爆,更不用说对她老早就看不上了,多年不见,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 别看合欢宗老祖宗长得也是一副世间难得的容貌,年轻时可没少仗着这张脸干坏事儿,过的风生水起,修仙界裙下之臣无数。 不过女人都是慕强的,挑战性越能激起胜负欲,更何况是合欢宗这一种专门勾引男人的,作为其中的翘楚,合欢宗老祖宗也不例外。 边辞是天衍大陆史上绝无仅有的天才,不仅修为高深,就连容貌那是一骑绝尘。 合欢宗老祖宗当时想着,如果能够俘获边辞,她的成就感那也是绝无仅有的,作为圣女的她,对自己的样貌,身材那可是百倍自信的。 结果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边辞没被俘获,她自己反倒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被俘获的彻彻底底,一头栽进了边辞这个深坑,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大概是一直被众人捧着,当时作为合欢宗圣女的她,心气高傲,自命不凡,一直以为自己能拿下他,总是找各种机会在边辞面前晃,结果人家烦了,直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何人?” 说的时候,情绪没有半点起伏,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在她表白了几句之后,边辞直接就不耐烦了,第一次看向合欢宗老祖宗,“你想怎么死!” 当时直接就把合欢宗老祖宗那颗少女心,给噼里啪啦地摔了个粉碎。 见边辞快要走了,她急忙地追了上去,还没靠近他有五米,就直接被他身上的剑意给打成重伤,满身是血,人差点就没了。此后的她,哪怕是爱慕边辞,也也畏惧于他的防备,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只能默默的关注着。 边辞那时是真的想杀人,最后还是因为有急事要办,这才放过了她一马,不然她今天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这对对合欢宗老祖宗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既喜欢着边辞,又深深地畏惧和崇敬着他。可望而不可即,她知道自己不配。 如果是别人是单纯的冷漠,那边辞就是从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是淡漠到近乎没有情绪。 就如岁饶所说的那样,天生就适合端坐高台,被人置于神龛上顶礼膜拜,无情无欲,万事不系于心。 苍生于他而言,是一种责任,是他最为注重规则和秩序,对于各种人和事物,就如同看待一件物品,各有其摆放的位置,却独独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正常情绪。犹如神明一般,博爱众生,却又冷漠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她以为像边辞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合该就这样一直下去,没想到他最后也如同凡夫俗子一般动了情。眼眸不再是空旷无情,眼里心里,都映照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旁人,温柔和煦,温雅如玉。 刚才她那一句酸话何尝不是对岁饶的嫉妒,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从他的眼神中就能够看的出来。 边辞眼中全是对岁饶不加掩饰的喜爱和宠溺,到了他这个阶段,也没有必要伪装,皆是出自真心。 如果不是喜欢,岁饶别说是被他小心的包扎着伤口了,如果他不愿意,就算是近他的身都是难如上青天,就比如她,差点没死在对方剑下。 合欢宗老祖宗第一次在边辞眼里看到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就如同高居天上的神仙下凡,染上七情六欲。 她嫉妒的要疯了! 第78章 喜提书房几日游 众位大能没有漏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只见合欢宗老祖宗脸色变了几变,呈现着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那一副极度扭曲的模样,让他们犹如喝了三伏天的冰水,爽透了! 这个女人,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座的被她坑的次数也不少,尤其是女性大能。现在一看到她不爽了,他们可不就高兴了么? 一个女性大能仿若无意地说道,“诶,有些东西,还是要看人的。那个名叫岁饶的女娃娃,看着就不像剑修,反而比合欢宗还要合欢宗,那一副容貌,就没有一个人及的上的。原来老祖也不是不喜欢娇娆妩媚的女子啊,只不过是分人罢了。诶呀... ...” 余光还有意无意地往合欢宗老祖宗脸上看过去,似乎带着不屑。 说着说着,那位女性大能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忙闭了嘴,眼带中带着不甚真诚的歉意,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其他人也是悄悄的幸灾乐祸。 合欢宗老祖宗眼前一黑,只觉得对方在内涵她。 她和岁饶风格相似,都属于那一种一看就是个祸水模样,看上去就是不安分,活脱脱的一个妖精。这也是一开始她也不会欣赏岁饶这个小辈的原因。 可多年前边辞没有看上她,甚至连她是谁都记不住,而现在,却看上了同一款式的姑娘,比她还祸水。 这说明什么?分明就是在说对方明晃晃的看不上她,这比直接打她的脸还疼,众人似乎都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告诫她要认清现实,不要存着痴心妄想。 不过那位女性大能的话也没说错,岁饶确实有那个资本。 岁家作为一个底蕴深厚的修仙世家,不知道兴盛了多少代了,财富数之不尽,用之不竭,在修仙界的世家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作为嫡脉的她,也是家族千娇百宠呵护着长大的娇小姐,哪怕她什么都不有干,自有一大把的人乐意为她铺路。 更何况岁饶自己也争气,天资聪颖,资质也是万中无一的稀缺天灵根,还是天生剑骨,修炼起来的速度也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其他的修炼一年可能都抵不上她的几天。 在这个美女如云的修仙界,还能够拥有一副艳压群芳的美貌,天生尤物,妥妥的人生赢家。这是一个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的天之骄女。在修仙界,爱慕者数不胜数。 在特意关注岁饶后,一众大佬很快便将她的事迹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姑娘在修仙界也真是如雷贯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更别提她的各种操作也是奇葩。 只能说,不愧是岁家,不愧是岁饶,至少在那砸灵石的豪横就是很多修士都不及的。 打不过?砸灵石! 骂不过?砸灵石! 抢不过?砸灵石! 风评不好?砸灵石! ... ... 总之,一切能用灵石解决的事情,对于岁饶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如果不行,那就继续砸。 这也导致修仙界的人对她又爱又恨,还不得不供着她,比对自家师尊还恭敬。 没办法,有灵石,岁饶就是他们的亲爹! 有一说一,边辞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辣,像岁饶这种美人,也是生平仅见,哪怕性格看上去不大好,跟养了个小祖宗一样,能压得住这个大小姐的气焰的,还是要看老祖了。 众人想到这里,也是酸了,怎么他们就没有这个好运气? 但凡他们还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就岁饶这么个祸水模样,他们是连一分的定力都没有。 好东西都是人家的,像边辞这种眼界高的,果然挑什么都是最好的。 想起各大宗门的精英子弟为岁饶躁动的空前景象,他们默默地同情了他们一把。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梦中女神已经被人偷偷地攀折了,还是一个让人敢怒不敢言的存在。 大能们也就敢在私下说说,可不敢乱传,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事,边辞绝对是第一个找上门来,能把他们都给团灭了。 不行,还是得提醒了一下自家宗门高层,可不要随意招惹岁饶,到时候出了事,可能连他们的老祖宗,都护不住他们。 此时他们一群人并不知道,一会儿迎接他们的,是边辞让他们卷铺盖走人的消息。 * 岁饶越想越不得劲儿,太尴尬了,这是什么大型的社死现场啊! “你怎么都不提醒我?”她还是有一点儿恼怒的。 “因为有你,没太多心思关注他们。”他说了一句。 不过边辞是谁,他们的到来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一开始他想着,就算是结为道侣,只要小心遮掩着彼此的关系,以后他要是真是以身殉道,旁人便不会知晓她成过婚,名声说出去也好听。 可随着彼此爱意渐浓,他发现自己不过也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男子该有的劣根性他都有,因为私心,他就是想让人知道,岁饶是他的女人,不要再觊觎,他烦透了拿一些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岁饶的人了。 可他还是有一些理智,只会让那群大能知道,因为他敢知道,没有自己的应允,对方绝对不敢乱传,同时,也是通过他们来提醒其他宗门不要轻易招惹岁饶罢了,这样子反而对岁饶更有利。 将来如果不测,看在他面子上,这群承了他的情的看东西,必然会帮他护着岁饶一二,至少有他们在,她绝对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这也就是他为何如此耐心的为他们解惑的原因,千年前与千年后,他们与他结下的因果可是要一一奉还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 边辞眼神深邃,眼底似乎帮着无尽的幽光,他没打算将种种事情跟她说清楚,也没有必要。 闻言,岁饶当即红了脸,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边辞说话真的很单纯,但她就是忍不住的心动着,不自觉就嗔了边辞一下。 美人宜喜宜嗔,水眸含情,眉眼间无边的春色,勾人的紧。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眸色意味不明,千日醉的药效按理说早过了,为何他面对着她时还是如此哦把持不住,不过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轻易让他缴械投降。 对于岁饶,食髓知味,爱不释手…… 同样的,岁饶也在不断地凑近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红唇渐渐凑近,边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他放在她下巴的手突然一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嗯?! 岁饶感受到一道力量将她推了出去,猛然睁开眼睛,里面带着错愕,“你干什么?!” 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委屈,她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没有抵抗力男人居然一反常态的将她整个人给拒绝了。 尽管呼吸微乱,边辞整体还是从容飘逸,淡然宁静,好一派君子之风。 “不可纵欲,”他伸手抚平被她攥皱的前襟,语气严肃,“还有,你该修炼了。” 他觉得,两个人之间必须有一个自律,岁饶是不可能有这个觉悟了,还是得靠他。 岁饶冷嗤了一声,“装什么装,也不知道是谁,晚上跟个狗皮狗药一样,甩也甩不开。”纵欲的是谁,她不说。 “所以我现在改了。”边辞一本正经。 不知怎的,岁饶突然笑了出声,“记得你说的这句话,可别后悔。” 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后,岁饶跑去修炼了,她爱修炼,才不是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的色鬼! 接下来,岁饶很有骨气的将人踢去了书房睡,既然要禁欲,就要从独立睡觉开始,黏着她算什么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 边辞如愿以偿的获得了打入冷宫——书房的结局。 独自待在书房的又一个寒冷孤寂的夜晚,边辞又开始了自我反省,他好像……搬起石头来砸到自己的脚了? 撸了撸青凰毛绒绒的腹部,眸色若有所思,当初就不应该拒绝她,这种好事儿,现在怎么都轮不到了。 手下一用力,青凰腹部只觉得一痛,它的毛毛似乎要被揪下来了,好痛! 青凰四仰八叉地无语望天,绿豆眼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绿光,里面带着绝望和麻木,所以这就是滚蛋主人将它提溜过来的理由? 单身的和不单身的两个物种,此刻都在思考着如何让岁饶回心转意。 边辞是单纯不想一个人睡,有了温香软玉在怀,突然让他一个人睡,很是不适应,都睡不着。 青凰则是彻底的睡不着,混蛋主人不眠不休,它这个做宠物的自然也不能睡,它想回自己的窝里,哪里有着无数的灵果,还不用受人奴役。 一人一鸟,呆坐到天明。 第79章 争执,撕裂的神魂 因着边辞的命令,一群大能们也不敢多待了,他们还要回去看住阵眼,以防浊气真的侵蚀开来,宗门一旦毁于一旦,他们半生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最主要还是不小心窥探到了边辞私事,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到了他们这个段位,谁不是一个精明的。还不如回去看守着阵眼。 合欢宗老祖宗倒是不甘心如此离去,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其他人都走了,就她一个人就在这里也不想话,更不必说在宗门面临着生死关头时,她根本没得选择。 几乎没有耽搁,他们即日便启程离开。 临行前还试探了掌门,在发现他对于边辞和岁饶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时,他们欲言又止,突然不舍得见到对方这一副蠢而不自知的模样。 但想起赤霄当时的春风得意,又觉得他活该,他们看着他先是笑而不语,随后话语含糊的说着岁饶和边辞,隐晦中又带着那么一点儿的不隐晦。 毕竟,不能只有他们痛苦不是。 赤霄不是蠢人,就算现在不明白,他们相信,过了个三五天总会琢磨明白的,到时候就是大家一起痛苦了。 望着他们匆匆离开的身影,赤霄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祖和岁饶有什么联系?怎么一个个的眼神都这么的暧昧不已... ... 也不能怪掌门,毕竟单身了一辈子,而边辞又是一个冷清的人,一时间的,他也不会凭空往那方面想,觉得这是对老祖的亵渎。 不过对方一群人话里有话,却又让他不求甚解,他摇着头,缓慢地踱步离开,边走边想。 掌门赤霄是个执着钻研的性子,与一些天之骄子相比,他的天赋只能算是中等,放在一群天才之中,毫不出众,光芒几乎被淹没。 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细心,不懂得东西,他总会努力琢磨个透,别人轻而易举就学会的剑招,他要学几十次,甚至上百次。可他从未因此灰心气馁,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最后会优秀到什么程度。 当年的人,比他根骨出众的不少,可晓得最后的却只有掌门一人,这与他强大的韧性脱不开关系。 苦思冥想几日后,在某一个安静午后,他突然灵光一闪,脑子划过了一道白光,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手不小心一晃,棋盘上的棋子散了一地。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 * 黎空最近非常勤快,平日里看不见人影的人,现在天天去掌门那里点卯,都快赶得上凡间那一些天天请安的闺阁妇人了。 偶尔三两次掌门还算是高兴,一天天的看着一张冷脸,他只觉得视觉疲劳,每每见到黎空,头就莫名的抽痛,平时也不见对方这么尊敬人,咱就是说,这面是非见不可么? 黎空确实没有这么尊老爱幼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到老祖呢? 要知道,整个修仙界,能见到老祖的概率都在天极宗,而能经常见到老祖却只有一人,那便是掌门。 和黎空有一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众位高层也是一样,最近跟打了鸡血一般,天还没亮就来到掌门处,东聊西聊,就是没有什么正经事,一个个望眼欲穿,恨不得把掌门这里拆了,看看老祖在哪里。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找掌门,翻来覆去,没个新鲜。事情禀报完了,还坐在位置上磨磨唧唧的,屁股就跟粘在了椅子上似的,动都不动。 就连黎空也一改往日作风,坐的不动如山。 要不是掌门性子宽和,换个脾气暴躁一些的,迟早要将这一群没脸没皮的东西都丢出去,因秉持风度,他还是没有干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掌门倒是想跟老祖学习,不过对方手法过于凶残,他一向是学不来的。 老祖面对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呢?掌门想了一想,他老人家应该会将他们揍了半残,在丢出去。脾气坏一点儿的时候,嗯……等着收尸吧,人数应该够天极宗众人吃席了。 算了,他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学不来,学不来。 其实他们不走也没有什么用,老祖名义上是在他这里,实际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说不定,他都没有黎空的小徒弟知道的更多、更详细呢! 掌门神色莫名的看了黎空一眼,又收回了视线,这个真相他到现在都接受无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只有她知道哦,心里如同哽住一般,想倾诉都不行,闷着吧,总有一天会闷坏的。 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掌门半闭着双目,心里快速地念诵着诗文,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比别人多承受了一些重任,要挺住,不能慌。 掌门并不知道,他的眼神落在黎空的眼中就是高深莫测,黎空皱了皱剑眉,掌门师兄看着他干什么,最近他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难道是他的徒儿?黎空深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也不应该啊!他细细地回想了着另外三人最近做的事情。 韩子高修炼狂,一天到晚都在练剑,见任务都很少出了。 岁饶一直待在她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没出过门。 沈轻蕊嘛……这个他最清楚,因为人整天在他晃悠着。 嗯,他们师徒四人没有最近都很安分。 想到这里,黎空哪怕再漠然,此刻看向掌门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了。莫名其妙,没事找事。 这么一想,黎空身板挺得更直了,气场傲然,不屑一顾,这可不行冤枉的,是时候该和掌门师兄说说了。 掌门一掀开眼帘,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嘴角轻扯, 不是!你怎么还来劲儿了,有病是不是! 黎空等人还在与掌门互相折磨着彼此,岁饶也同样不是很好受,她很久出门并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整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学习。 “我能不能不学了?”岁饶有气无力地趴在了书案上,叫苦不迭。 “不行!”边辞头也没抬的,他面前是一大堆宗卷,手中在奋笔疾书,不过拒绝岁饶时还是不留情面。 岁饶的知识储备有多差,他可是深切体会到了的,作为一个修仙者,不仅实力要强,知识水平也也要有一定的积累,就像是她前世的考试般,该学的都要学。 如果没有知识储备,修士们连修炼都会很吃力,面对天材地宝也不识货。 远的不说,就说岁饶吧,每一次都因为欠缺了那么些重点知识,次次都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但凡她能够认识一些东西,就不会干出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岁饶必须学,还要学的非常精通,边辞不允许再出现千日醉那般的情况,任凭她怎么哀求,仍旧不为所动。 浊气在体内被遏制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不尽快找全四大至宝,她身上哦浊气就不能祛除,此刻岁饶能做的,就是将心境提升,与她日渐增长修为相匹配,才能够巩固好实力,对于浊气的压制也就更强。 见他是认真的,她没有法子了,只能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继续看下去,只不过……这些字怎么越看越模糊呢? 岁饶觉得她好像快撑不住了。 渐渐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到了最后,她的负隅顽抗终究是被强大的睡意给打败了,趴在了案几上睡了过去,无知无觉,脸颊枕着翻开没几页的书籍。 边辞虽说没有看她,可她的一举一动却是了如指掌。 岁饶熟睡着,他也从宗卷中抬起了头,淡然的眸子中是满满的无奈,索性将笔一搁,竟这么看着她半晌。 怎么看个书籍都能睡着,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催眠的东西。 起身走过去,又在她旁边缓缓蹲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许是察觉出了异样,她不耐烦地一挥手,拍开边辞作乱的手指,又没了动静。 不知不觉,他的眼中盛满了笑意。 他不是很理解,怎么会有人不爱看书,书籍不是很好的提神物么,她怎么就越看越困呢? 边辞自认聪明的他,也不求甚解,没能够得出答案,他只能将这个问题抛开。 水潭周围真的是哪怕在白天正午,烈日当空,灼热的阳光挥洒而下,也会不停地往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轻柔如纱,飘散似尘,顺势弱化了光线强度,本就清雅的环境也被其渲染的多了几分宁静。 风景正正好。 美景美人。边辞突然就来了兴致,一挥手,一个长白的卷轴就平铺在了案几上,他骨节分明的玉手执起搁置在一旁的毛笔,在空白的纸上仔细勾勒着。 几乎不用打量,本就铭刻于心的人被一笔一划的勾勒着,渐渐的,一个美人的轮廓跃然纸上,在他的精心雕琢之下,美人渐渐成型。 身着淡紫色的轻纱的姑娘轻枕于案几的书籍上,一侧绝美明艳的脸颊露了出来,几缕发丝在轻风的吹拂下,凌乱的散在了她的脸颊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慵懒倦怠之意。 水面波光粼粼,她的脸颊被水光折射的忽明忽暗,明灭可见,水色的潋滟冲淡了她或许逼人的艳色,平添了几许破碎的美感,令人忍不住精心呵护。 周边明媚的景色遇到了她,都不可避免的沦为庸俗,成为陪衬,将姑娘衬的是熠熠生辉。 画上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岁饶。 边辞顺手就题了几句词: 流水深泉时时溅,镜谭承泪岁岁吟。 几许美景,不及海棠春睡。 男人的字翩如惊鸿,婉若游龙,铁笔银勾间,款款柔情不言而明。 一副栩栩如生,画技精湛的美人图,画出来了岁饶的十分容色和灵动,边辞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远远不及真人的半分神韵。 他摩挲着卷面边缘,指腹被带起了丝丝缕缕的锐利感,凝视了许久后,便将墨迹已干的画卷给卷了起来,仔细放好。 将岁饶抱回房中安置好后,边辞就回了缥缈峰。 缥缈峰的一处禁制的洞穴中,边辞走进去之后,久久未在出来。 里面别有洞天,他一进去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四周白茫茫的,空无一物,他眉眼未动,只是静静地负手而立,周身清气浩渺。 此刻他完全没有了面对时岁饶的温和,情绪淡漠近乎于无,冷寂无波的眸色虚虚落在某一处,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没有什么能够挑起他的半分情绪。 “怎么,坐不住了?”边辞冷声道。 “你不该动情,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另一道声音响起,飘渺而空灵,比之边辞的声音还更加的冷情透骨,声线无情无欲,凉薄到沁人骨髓,带着俯视天下苍生的气势。 如果是外人听到这个声音,直接就会胆战心惊,不由自主,无可违抗的臣服,无尽的天地威压能令整个天下都匍匐在地。 边辞却毫不受影响。 听着对方那与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嗓音,他掸了掸衣袍,嗤笑了一声,明显就是对他的不在意。 “怎么,承认自己动情有这么难么?”边辞不屑极了。 “是你,不是我动情!”听到他这一句话,那道声音只觉得被冒犯,似乎这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是对它的一种玷污,毫无起伏的声音加重,引得周围空气振荡不安。 一句话,便将彼此划分的渭泾分明。 情爱于它,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不过是世间万物的一种,普通如蝼蚁,不值得关注,它没有可能动情,也不会动情。 那道声音对于边辞逃脱掌控而不满,世俗的情情爱爱不过虚幻,不要妄想用这一种低俗不堪的东西来玷污它。 边辞听后,一直平静如死水的眼中泛起了波澜,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对方的错误,语气嘲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能感知到的东西,你会感知不到?别拿那一套冠冕堂皇的东西来做样子。”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下,便接着说,“我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可我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规则、秩序与苍生,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我要是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从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责任,可我也不想失去所爱之人。”边辞不悦至极,对方居然妄想逃避。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解决浊气的问题,然后回归本体,而不是沉溺于男女之情这种如此无用的东西。”没有人感情,理智占据着上风,那一道声音不理解对方为何震怒,仍旧是无波无澜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回归后与你融合,继续做回那一个高高在上,稳坐神台的天道么?”漠然的声音从边辞嘴边传出。 “自然,你现在不愿,那都是因为你的神性被剥除了,现在的你还不是真正的你,只有回归本体与我融合,你才能认清自我。放弃无所谓的坚持吧... ...”天道的声音低低,当初因被自我的有意压制,神性并不具备左右本体的能力,反而是这被它制造出来的人性,一直在压制着它。 两个分裂的灵魂都在为自己的立场据理力争,谁也不认同谁。 边辞心中冷笑,装什么!他和对方不过是天道的一部分,自然是一体的,对方什么打算他都不用想就能猜出来了。 冷冽的眸色一闪而逝,“你我融合不过早晚之事,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不许动岁饶。” “不可能!”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喜欢那个女人的是另一个半魂,关它何事?要不是因为受制于边辞,它恨不得解决了那个让计划出现变动的女人,这是个异数! 它好几次想压制另一个半魂,想将那影响对方的女人杀了,一了百了,却始终被边辞死死地压着,只没想到这半魂还能更过分,居然和那女人结了同心契,何其荒唐! 它已经不满很久了。 边辞:“... ...” 拒绝的这么干脆的么? 他头一次觉得另一个半魂如此妨碍,如果岁饶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媳妇就没了,这个蠢货! 不过鉴于对方身上的神性使然,边辞只能退一步了,“你可以试一试!” 对方要是敢动岁饶一根手指头,大不了那四大至宝就不找了,想归位?做梦! 边辞声音寒彻入骨,并不觉得威胁另一个自己有什么不对。 那道声音却是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地让了一步,只有自己了解自己,他相信边辞能做的出来,这就是个疯子。 “行!” 它高冷地吐出来一个字,就彻底没有回音了,他不想和脑子拎不清的另一个半魂再继续进行不知所谓的交流,等彻底归位的时候,一切都将结束,那个女人不足为虑。 双方都没能够讨的好。 如果真发展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那道只能退让了,他对和另一个自己做对没有半分兴趣。谁输谁赢,受伤的都是彼此。 边辞还站在原地不动,若有所思。 为了寻回四大至宝,彻底扼杀浊气,以防止天地秩序混乱。本体当初一分为二,与生俱来的神性被本体剥离,只留下了另外一部分神魂下界,本体赋予了这一部分神魂人性,后因缘际会又分裂成两部分,边辞理智和情感各占据半壁江山,时常发生争夺身体的使用权,边辞一直没给对方成功的机会。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责任,如果不是遇见了岁饶,在解决完浊气之后,他会选择直接回归本体。 这是一早之前便设计好的,每一个步骤都臻至完美,甚至已经推演好了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可能天道本体也没有想到,再怎么运筹帷幄,也没有想到纰漏会出现在被他赋予了人性的自己身上。 天道动情,滑天下之大稽,这是完全不可能,也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边辞就是真真切切地动情了。 作为天道的一部分,边辞深知一旦回归,本体势必彻底的将过往抛弃,又成为了那个无情无欲的天地主宰,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不能失去岁饶。 边辞衣袖下的手瞬间紧握成拳,眉如寒江,目似利刃。 既然是本体布得局,那对方布得,他也能破得,他和岁饶的路走不走得通,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80章 柳原镇 不欢而散后,边辞一出去,便封了这个可以让他特意设置来与另一个半魂交流的空间法阵,眼底暗色深深,显然对方实在让他心生恼怒。 棠里浊气已被他封印,可才没过多久,便又有了重新冒头的趋势,他抬起掌心,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他与四大至宝之间存在联系,却因浊气的遮掩,迟迟未能寻到。 乾元鼎重新找回,浊气祛除,他才勉强能够利用其来感知另外几件至宝的方位。 如无意外,唤魂铃和溯灵珠应该就在棠里。 只不过,他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具体在哪里,却是不清楚的,想到岁饶与至宝之间不知名的联系,眉间褶皱泛起,便是另一半神魂,也不清楚原因为何,或许,知道答应的,也唯有本体了。 御灵山常年寂静,冰池源源不断地将充裕的灵气染上了寒意,也锋利如刀,不是一般人能够待下去的地方。 不过几息,边辞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淡淡的灵光,又渐渐消失不见。 …… 浊气出现本就容易引来恐慌,上回好不容易平息的浊气又卷土重来,还是在棠里这个老地方,这一回更是持续不断的死了不少人,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棠里自然无力处置,便也求上了天极宗,只希望这个宗门之首能够再次来棠里,助他们一臂之力,早日驱逐浊气。 不仅是天极宗,其他宗门也责无旁贷,如果再不多加制止,都遭到波及,皆纷纷响应了棠里的请求,派出宗门弟子前去协助,不管是因何原因,至少明面上是团结一致。 天极宗此次由黎空和碧凝长老温茉儿带队,一个攻击力强,一个丹药大成,两相结合,显然更有利于此次任务。 黎空随时带在身边的,还是三个徒弟,美其名曰,历练。 这正合岁饶的心意,她近来隐隐摸到了突破的瓶颈,因这心境还没有跟上,她便是想要提升修为也是痴人说梦,就急需一场历练来提升心境。 她心里有着一种预感,若有收获,修为将会有很大的进益。 想起来临行前一晚边辞所说的话,岁饶知道,另外两个至宝就在棠里,无论如何,她都要尽量找到,免得落入贼人之手。 说到这里,她不经意地看了一旁的沈轻蕊一眼,幸好附在对方身上的那道魔祖神识已经被边辞灭了,不然她第一个防备的就是沈轻蕊这个小叛徒。 沈轻蕊正喝着花露,余光却瞥见岁饶目光定定地落在花露瓶子上面,久久没有移开。 这是想喝?沈轻蕊蹙眉,虽然觉得两个人共用一个瓶子喝并不好,不过好歹还是大方了一回,只见她将花露往岁饶面前一递,颇为洒脱的说,“想喝就喝吧,我并不介意。” 见一瓶花露突然递了过来,岁饶一愣,下一刻就听到了沈轻蕊的话,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她一脸黑线,“我介意!”她才不要喝别人的口水。 岁饶一脸嫌弃地将沈轻蕊的手轻轻推开,“你自己一边喝着去吧。” 沈轻蕊嘟了嘟嘴,只觉得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她、她才不会问岁饶呢! 跺了跺脚,见岁饶心不在焉,她气的跑向了黎空,扯着他的袖子告状。 黎空抽空朝着岁饶看了过来,又收回了视线,面色无奈,这师姐妹俩,真是乌龟见王八,谁也看不上,没一个是消停的。 他哪里猜不出真相,只不过还是认真地敷衍着沈轻蕊,见她手中还拿着那瓶花露,便指了指,“再不喝,就要消散了。” 花露取自缥缈峰清晨第一批由灵气凝结而成的露珠,需得在初阳彻底升起之前收集完毕密封储存,否则将会快速地蒸发于空气中,再次化为灵气,等待着下一次的凝结。 因着不能使用灵力,只能靠着亲手采集,花露也就极为难得。 沈轻蕊急忙将花露喝完,一滴不剩。 黎空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柔和。 韩子高只觉得周围的氛围似乎朝着某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就坐在一旁休息,见两人黏黏糊糊的,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选择了远离战场。 他搞不懂,离开总行了吧。 一行人落脚的地方是修仙界的一处小镇,也就是距离浊气爆发点最近,且尚未被波及的地方。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无论是黎空还是温茉儿都不敢贸然前往,不仅是出于谨慎,也是为了宗门子弟着想。 坐以待毙到底不是办法,黎空明面上说的好好的,不许弟子们擅自行动,他倒是身先士卒了。刚一安置完弟子,人就不见了踪影,惹得沈轻蕊忧心忡忡,恨不得追上去。 岁饶和韩子高一整天什么也没做,就看到她坐下来,站起来,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圆圈转了无数个,他们的眼睛都快被她晃晕了。 韩子高:“二师妹,要不你先坐下来吧。” 沈轻蕊摇头,“我怎么能坐得下来,师尊都还没有回来。” 语气忧心忡忡,不像是单纯的徒弟担忧师尊,反倒是像在家的妻子忧心出远门的丈夫。 韩子高莫名地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在知道自己都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脑袋,瞧他这龌龊的思想。 也因此,倒也不好意思再阻止沈轻蕊。 岁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有两个蠢货在她面前如同蚊子一般“嗡嗡嗡”“嗡嗡嗡”的,不过是一个有声,一个无声。 她头痛地趴了下来,怎么师尊还没有回来啊,再这样下去,这两个得疯一个。 在她坐立不安时,半天已经悄然而逝,黎空总算是回来了。 岁饶和韩子高看到他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还没等黎空半只脚踏进门来,两人便豁然起身,朝着他奔去,“师尊,您回来了!” 迎着两道灼热的视线,黎空神色一顿,不过点了头,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被两个离经叛道的徒弟这么需要过。 他还在心里思索,要不要表现得受宠若惊一些。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一个柔软地身子扑了过来,熟悉的气息让他的身子几近条件反射地人拥住。 岁饶和韩子高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们有朝一日,速度居然比不上沈轻蕊?! 只见一阵风刮过,沈轻蕊便豪放的扑了过去,一改往日的小白花画风,途中她还顺势将前面挡道的韩子高一把推开。 韩子高一个人高马大男人还是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岁饶见状,脚步缓慢地停了下来,突然就不是很急着上前了,站在最远的地方,将一把瓜子掏出来,一边嗑一边幸灾乐祸。 活该了,这么个大灯泡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没有,不嫌弃你嫌弃谁! 刚重新开机上线的系统,看到这一幕后,也跟着岁饶一起磕起了cp:韩子高不大聪明的样子啊,快走了,你挡着我看真人连续剧了。 看到了传说中的男女主互相奔赴后,系统脑子一片混乱,所以,它关机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被这一幕刺激的系统,又出现了一大堆无效的乱码,刚开机没多久,它又再次陷入了死机。完了,它一定是被男女主的爱情给甜晕的! 系统从开机到死机,不过才短短的十来秒,岁饶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异样。 “师尊,如何了?”沈轻蕊一脸急切地望着黎空。 “无事儿,虽然一些人受浊气染上死去了,但大部分人并没有影响,可见浊气只是一些被稀释过的,威力没有这么大。可就在我们来了之后,就没见有什么动静了。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操纵着什么。”黎空圈着她的肩膀,目光泛冷。 真是何其可恶,居然对手无寸铁之力的凡人做出此等恶事! 韩子高并没有多注意黎空的话,只一双眼睛直愣愣地落在了两人亲昵的姿态上,沈轻蕊扑上去了,这还不是最惊悚的,关键是师尊……没!拒!绝! 他亲眼看到,黎空最初只是惊讶了一瞬,对于沈轻蕊的唐突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低声安抚起了心思敏感的人,时不时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动作熟稔又透出宠溺。 韩子高想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真相,惊恐地张大了下巴,手一松,长空剑骤然落地,岁饶眼疾手快地将长空剑接住,才让其免遭地面的无情摧折。 她虎着一张俏脸上前,将他下巴合了起来,“别大惊小怪的。” 黎空和沈轻蕊这对小情侣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岁饶想了想,便将另一个电灯泡给拖了出去,后又一转身,贴心地将大门合上,你侬我侬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韩子高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怎么你动作这么熟练。” 岁饶语气迟疑,“我人美心善……?” 说着,俏皮地对着他单眨了一下右眼,“是小仙女呀!” “……”,韩子高默了默,又用手指指向他自己,“你觉得,我像傻子么。” 岁饶点点头,眼见着他脸色一黑,又果断的摇摇头,可不关她的事情。 他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合着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岁饶什么都知道,“叛徒!” 说完,便大步离开。 岁饶不明所以,怎么还委屈上了,她急忙追了上去,“诶,你别不是哭了吧。” …… 摸清楚大致情况后,黎空也就没有太多顾忌。 “现在,所有的弟子当即随我前往浊气爆发的柳原镇。”黎空冷冷的下了命令。 “是!” 弟子们领命,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虽说前段时间镇上死了不少人,却没有太影响到镇上的繁荣。 店铺密集,小摊林立,房屋鳞次栉比,人口众多,迎来往送,热闹至极,是一个非常繁荣富庶的小镇,丹药,修士,拍卖行当,皆有。 落脚之后的几天,一切都很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镇上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坏事。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等! 第81章 又死机了 为了巩固攀升的修为,岁饶除了修炼,便是下楼散步,一步也没有离开客栈。 黎空和韩子高也不允许她乱跑,现在浊气隐蔽,谁也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出现,万一中了招可就麻烦了。 岁饶要是个会听话的,那就不是她了,安分了没几天就选择先斩后奏,悄悄地跑路了,顺便捎上了沈荣荣。 本来也没打算带人的,不过就是准备翻墙出去的时候被对方逮了个正着,扬言威胁岁饶,要是不带她出去,就告密,谁也别想离开。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沈荣荣喘着气感慨,她喜欢棠里这个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小镇,也不缺纯朴。 岁饶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成衣铺,专门贩卖给修士的铺子,她瞬间就走不动了,脚跟生根了一样。 同样情况的还有沈荣荣。 两人就如同被蛊惑般,脚步飘忽地走进铺子里,当即收获了掌柜的热烈欢迎,态度热情的,仿佛看到了金主。 掌柜见她们两人容貌气度出众,就连穿戴都很不凡,立刻就看到了商机,一双三角眼笑眯眯地,热情地为她们指路。 “不知二位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衣裙?”掌柜问道。 两人随意摆手,“无妨,把所有的新款式摆上来就好,我们自己看就好,不用刻意跟上来。” 所有的新款式! 掌柜眼眸一亮,欣喜若狂啊,天啊,他的财神爷来了,保佑啊。 他也不叫伙计,直接自己就上了,不一会儿就雷厉风行的拿出了一大堆的法衣,供二人挑选,肥胖的身材跑上跑下,居然没有任何不适,想来也是个牛人。 岁饶试了几件,便没打算试了,这家店的衣裳还真是好看又精美,让人爱不释手,她准备都买下来,回去再慢慢试。 岁饶摩挲着衣裳,似乎在品评它的面料,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诶,我上次给你的那一坛酒怎么样啊?” 闻言,沈荣荣手一顿,紧接着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不过嘴上却一副勉勉强强地说着,“还行,也就那样吧。” 岁饶看在眼里,了然于心,这是得手了,她为佛子感到同情。 沈荣荣这货一向是眼高于顶,没想到最后栽在了一个和尚手中,还苦追不得,手段用尽,都没能够上让对方动心。 对方是佛宗佛子,心性坚定,可惜的是,认识了沈荣荣,不对,是单方面被沈荣荣认识。岁饶当时还以为是沈荣荣单相思呢,现在来看,未必。 摸了摸下巴,她觉得和沈荣荣相比,还是得甘拜下风。世人都说她岁饶适合去合欢宗,而不是当个剑修,要她看,沈荣荣才是那个行事风格最像的,直接就给人灌春酒。 岁饶一脸的求知欲,她看着沈荣荣,眼里皆是好奇,明显很想知道详细过程,沈荣荣脸皮再厚,也不敢什么都说。 到底经不住岁饶的吹捧,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嘴里没把门,该说的都说了。 沈荣荣在看上佛子之后,她一直以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出现在佛子,她知道,只有自己单纯毫无威胁,才能让人放松警惕,她计划实施的更顺利。 可惜无论她明里暗里如何恍若不经意地撩拨着对方,人家根本就不为所动,眼里都没有她这么个人,气死她了。 本来也没打算搞尺度这么大的,但想到佛子不久就要闭关了,现在她都没有机会让佛子记住自己,再过一段时间,黄花菜都凉完了。 沈荣荣特意趁着她为救他受伤的时候,利用他愧疚,再趁着对方为她疗伤的时机,也是佛子对她防备心不强,才能将人给药翻。 不过她也是个精明的,事后还令他以为是自己误中了春毒,才无意中唐突了她。 沈荣荣当时故作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实际上心里乐翻了,机会难得,她趁机逼着佛子应下了一个个的承诺。 岁饶:论不要脸,我还是比不过你。 看了一眼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沈荣荣,岁饶摇了摇头,她忘记跟说了,佛子精通药理,人也不蠢,岂会不清楚事情真相,这两人,不过是愿打愿挨罢了。 罢了,岁饶也懒得拆穿。 许是不放心,她又提醒了一句,“你没忘记我交代的事情吧。” 沈荣荣切了一声,“看不起谁呢?” 见岁饶眼神不善,才收敛神色,低声道,“放心吧,明悟已经过去了。” 岁饶安心不少,这个点,温珂应该是见到人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希望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来世能够顺顺利利的出生。 沈荣荣不清楚岁饶和温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岁饶挑衣服,面色甜蜜又苦恼,“诶,快来帮我挑一挑,佛子很快就来和我会面了,你说,我该穿什么好。” 岁饶手中抱着一堆衣裙,就是不撒手,因为她可耻的沦陷了,两人看哪一件都喜欢,最后拍板定案,全部包下了。 她们最后直接清空了店里一大半的衣服,花灵石如流水。 掌柜感激得眼眶都红了一红,激动不能自已,金主爸爸啊,给我抱一抱您们那粗粗的金大腿吧,我愿意做牛做马。 在两人满载而出时,掌柜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脸期期艾艾的挽留,“小姐们,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啊!” 如果不是差个小手帕,他都能亲自上演一部【客官客官不要走】的虐心连续剧,在众目睽睽之下迎风洒泪,宛若迎阳怒放的雄菊花,又老又皱。 岁饶目光带着深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闻言只是敷衍地点头道,“会的。” 顿了顿,又赞赏,“你的手帕挺别致的。”透着一股熟悉的不详之气。 她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便察觉出来了。 毫无所觉的掌柜憨厚一笑,只以为是在夸他,帕子挥舞的更卖力了,岁饶是第一个与他审美一致的。 见此,岁饶眼角一抽,拉着沈荣荣快不离去,有病! 系统刚开机,就发现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颜值超高的男女主被一个粗糙大汉取代,眼看着个东北大老爷们似的老板,挺着一副高大健壮的身躯哭哭啼啼的,还矫揉造作地“嘤嘤嘤”。 它“哔”的一声……又死机了。 又是三观重塑的一天。 因着两人是偷偷摸摸地溜出来的,回去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不然就露馅了,蹑手蹑脚地跨过门槛,才走几步,一把剑突然横亘在了两人的面前。 岁饶和沈荣荣身子一僵,缓慢的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黎空和温茉儿,而拿剑的,就是韩子高。 沈轻蕊,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她们,别怪她,实在是禁不住黎空的拷问,一个不小心就秃噜嘴了。 岁饶:... ... 沈荣荣:... ... “干嘛去了?”黎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两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如果她们说去寻找线索了,你们信么? 鬼都不信!岁饶心里最先批判。 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最近有感时节变动,竟是有感而发,遂想一睹美景,偶得友人邀约,与沈轻蕊师姐一同为其排忧解难,我们自是不忍拒绝,愈发有恐辜负他人期盼,有负宗门之初衷,又见轻纱迷人眼,繁花乱人智。我... ...” 岁饶胡诌八扯,长篇大论。 “闭嘴!”韩子高打断,显然是被她吵得脑壳疼,说了半天,一个重点都没有。 黎空欣慰:很好,做了为师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到底干什么去了?”韩子高此刻发挥了他作为师兄的威严。 岁饶眼睛乱飘,就是不看他,“哪里做什么了,不就... ...” “再不说,师兄不介意和师妹切磋一下。”韩子高无声威胁。 威胁!这是威胁! 岁饶瞪了眼他,却不敢虎须上拔毛。 “买衣服去了!”这次回答的干脆利落。 从头到脚都没机会开口的沈荣荣:怎么不在负隅顽抗一下啊。 岁饶抽空也瞪了 她一眼,怂的要死,还敢来嫌弃自己,有没有良心。 沈荣荣心虚地移开视线。 黎空到现在都不明白,他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此刻他不由得陷入了和边辞一样的茫然一中,带着对自我的深深怀疑与否定。 还是一旁坐着的温茉儿打破了沉默,她是个温和的性子,只见她对岁饶两人笑了笑,眼含理解,年轻人嘛。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去休息吧……”她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显然没有太多问责。 两人羡慕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好人呐。 沈荣荣恍惚地呢喃出来。 岁饶赞同附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似乎忘记了后面还有人。 大厅的三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不知道避讳一下他们再说么? 第82章 询隋 魇兽渊源 经过探查,众人将目光放到了第一位被浊气感染而死去的人家中。 死去的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 家中人口简单,一家三口,除了她之外还有病弱的哥哥与嫁进门多年的嫂嫂。 双亲皆故,早年间兄妹俩相依为命,不过她哥哥不幸的是在三年前染病,身体羸弱,现今只靠妻子一人来养家,索幸的是妻子身家还是丰厚的,养家不成问题。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妻子居然还是一位修士,还是元婴中期的。 要知道,在修仙界,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找一个凡人当自己的道侣的,不是说看不上,而是两人寿命不对等,万一作为凡人的那一方离开了,可不就只留下了另一方苦苦支撑了么? 逆天而行根本不可能,没有灵根的凡人注定是修不了仙的,注定一辈子和仙途无缘,一旦过于执着,必遭反噬,命数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该女子名叫万千心。 恰在此时,她应邀前来。 容貌秀美,举止从容,哪怕面对着黎空这个剑尊,她仍旧能做到落落大方,不落俗套,是个值得高看一眼女子。 一些人心里不由得替她惋惜,可惜嫁了一个凡人,不然依照她天赋,何至于此。 万千心行了1礼,黎空眼神落在一旁的空位上,示意她坐下来,万千心眸光一闪,只低低道了一句“多谢剑尊”,方顺从地坐了下来。 她能来此,除了黎空的邀约,也是因为她足够坦荡,诉说起具体情况时,笑容苦涩中又带着甜蜜, “我和我丈夫是在一次偶然中相遇的,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虽然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多差距和要面临的问题,可我不介意,还是决定结为夫妻。我们很恩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美满又充实,不过一切的一切,都被几年前的一件事情给打破了。” 回忆起过往,她的眼底都是痛苦,“我的丈夫从出生起身体就羸弱,带有不足之症,只能仔细的温养着身体,而这时,他在外出回来的途中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修士,我们夫妻二人倾尽全力救好了她之后,她却恩将仇报,更是在离开时一掌将我丈夫打伤。本来温养的差不多的身体硬生生地被其打成了重伤,医无可医,现在更是下不来床... ...” 说着,万千心就忍不住哽咽,却又害怕在众人面前失态,忙用袖子轻轻拭泪,一看就是个爱极了丈夫的妻子,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岁饶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万千心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朝着她看过来。 岁饶先她一步移开了视线,心不在焉,总觉得对方说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故意混淆视听,不过自己又没有准确的证据。 她晃了晃脑袋,可能是她太过于疑心了吧。 万千心说话滴水不漏,他们想从中窥探出什么异样都没可能,她说完之后,便起身告退,毕竟她还需要回去照顾丈夫,他身边离不得人。 等人走后,一直缄默不语的黎空突然出声,“你们觉得,万千心的可信度高么?” 大家都一致的没有出声,万千心的神态动作太逼真了,他们看不出来。 韩子高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黎空:“弟子不知道,不知师尊有何高见?” 黎空摸了摸茶盏的边沿,眸色暗色深深,“要说万千心说谎也不尽然,只不过,她还是露出了一些破绽。” 岁饶心里一动,“不知师尊所指的是......” 黎空冷冷道:“这女人说的有七分真三分假,夫妻恩爱这一点是真的。但说到救回来的女子恩将仇报时,她却含糊其辞,眼神中缺少了一定程度的怨恨,反而有一种快意一闪而过,除此之外... ...” 除此之外,她全程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小姑子,对于本次的话题避而不谈。 黎空话里的未尽之言,岁饶一瞬间就明白了。 “师尊放心,我们会盯紧万千心的。”黎空见岁饶脑子如此快地转过来,他眼神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欣慰。 孺子可教也! 不过很快,他看上去又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了。 致力于走严师路线的黎空整个人到底还是愉悦极了,还是他交出来的徒儿更能快速地理解自己在讲什么。 岁饶垂眸时,错过了他眼中哦赞赏,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下那万千心到底有什么秘密。 等人散了之后,她回去换了一身夜行衣,准备偷偷溜出去。 刚准备独自行动,不想一转弯就看到了韩子高和沈轻蕊两个讨债的,直直地现在哪里等着她。 岁饶一把扯开了遮着脸的黑色面巾,神色颇为忐忑,“……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事,就是关心一下小师妹你。” 沈轻蕊嘴脸很是虚伪,韩子高也跟着附和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岁饶将他们的打扮上上下下地扫着,也是一身夜行衣,杀人放火必备,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想浪费时间,准备转身走人时,韩子高和沈轻蕊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带上我!” 要是不想带呢?岁饶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玩味极了。 韩子高用行动表示:如果不带他们,你就别想动一步! 她就不知道!岁饶背着他们,很是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服了你们了!和沈荣荣那个老六一模一样。 岁饶无奈带上了这两个同样不是什么正常人同门,偷偷来到了万千心的家中。 途中遇到了打更的,见他们三人一身黑衣,只露出来一双乌漆麻黑的眼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最近棠里动乱,不复往日宁静,打更的只以为是什么不轨之徒,他长了张嘴,正欲大喊。 岁饶眼疾手快地上前捂着他的嘴巴,防止他出声后,将人拉到了一一个昏暗角落,紧接着无视对方惊恐的神色,一个手刀劈在对方的脖子上。 只见打更的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岁饶顺势松开了他,整个人便往地上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岁饶手心幻化出了一团灵火,将用来捂住他的手帕嫌弃地烧了个干净,如同毁尸灭迹。 韩子高和沈轻蕊无言地看完全程,只觉得她的动作熟练至极,想来是没少干这种事。 岁饶见他们愣愣的看着自己,忍住了吹口哨装逼的冲动,略一压低眉眼,冲着他们低声道了一句,“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说完,便扶着手踱步至墙边,一个跳跃,便进了万千心家的院子里。 韩子高,沈轻蕊两人嘴角一抽,不过还是跟了上去,岁饶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习惯了。 三人隐藏气息,在暗处隐蔽的偷窥着。 万千心的丈夫是一个瘦削的清秀男子,看上去儒雅斯文,性情温和,不过他的脸色非常的苍白,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只能虚弱地躺在了床上。 “夫君,来,喝药。”万千心一脸温婉地笑着,将一碗煎好的汤药捧在手中。 她坐在了男子的身旁,用勺子舀了一勺后,用嘴轻轻地吹了一下,轻柔地递到丈夫的嘴边,还不忘小心叮嘱,“小心烫…” 虽然汤药非常苦,不过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妻子已经很辛苦了,自己不能再让她担心。 他顺从地将一碗药喝光之后,就拿着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妻子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虚弱无力地说,“夫人,辛苦你了,要不是我拖累你,你有怎么会如此。” 说罢,又咳了咳,用力程度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夫君,你怎么说这种话,当初要不是因为我... ...”万千心跟不爱听,夫妻共患难,她岂会有所介怀? “夫人!”男子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不允许她这样子说。 看到男子不渝,万千心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勉勉强强一笑。 等男子睡着之后,她帮其掖好被子,就悄悄地走出了门,脸上笑意不再,唯余冷色。 三人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只见她从一个隐蔽的角落,走进了一家青楼。 三人:“... ...”为什么回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好不正经! 虽然他们没有来过这里,不过特殊时间特殊对待,他们选择了倔强地跟了上去,不同于青楼其他地方的荒唐和纸醉金迷,只见万千心来到了一个清幽的院子中,里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 “万千心,求见公子。”万千心略一服身,对着里面行了一礼,便神色恭敬地站在外面等候。 琴声一停,许久后,只见里面传出来一道悦耳的男声:“进来吧。” 万千心闻言面上一喜,忙不迭地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犹豫,岁饶三人也跟了进去,不过没太敢靠近。 “公子,不知道您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我的丈夫拖不得了... ...”万千心急切的声音顺着风清晰传来。 “急什么,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过前提是你先将那个女人给带过来。”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着。 “可……” “没有可是,退下!”温和的嗓音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拿什么来和他谈条件! 万千心被他的气势一震,只能不甘地地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他们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准备离开。 不想,那个男子轻声笑了一下,“来者皆是客,几位来都来了,不进来喝几杯?” 三人:不,我们不想! 对方实力强于他们,可能从他们一脚踏入此地便察觉出来了,心下心里皆是一惊。 里面的神秘人由不得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今天他可没有让他们轻易离开的打算。 韩子高握紧长空剑,冷峻的脸上透着凝重,对方实力强悍,就算是硬拼也绝不无可能取胜。 想到他们不过就是去万千心家里查探情况,居然引出来这么个厉害的高手,唇角下垂,在将两个师妹护在身后时,便严阵以待。 里面传来了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踱步而出,俊美的容貌居然和黎空有的一拼。 不过这都不重要!韩子高不是颜控,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尽力遮挡着岁饶后沈轻蕊,防止两颜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岁饶和沈轻蕊齐齐无语,她们又不是饥不择食,太看低她们了。 系统突然在这个危急时刻诈尸,“饶饶,他就是那个大反派询隋,爱慕女主的那个,啊啊啊啊!” 岁饶动作比脑子更快,几步就远离了沈轻蕊,好在拿到心头血之后,她便解除了与男女主之间的联系,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卷入修罗场之中,不然她一定会恨死沈轻蕊的。 沈轻蕊见她后退,自以为是害怕了,不由得担忧对方,便也跟着她的步伐后退,再次挨近岁饶,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沈轻蕊心里忐忑,却又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对,绝不是因为自己害怕。 岁饶也没想到沈轻蕊还跟了上来,她只能不停地后退,对方又不停地跟上来。 渐渐的,两人越离越远。 询隋走进了之后,见着韩子高一夫当关地站在前面,护着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离他几十米之远的两个女子。 目光划过了她们的脸,流露出一抹惊艳,挑了挑眉,没想到还能此次还有如此收获,每个美人容貌生平仅见,他运气不错。 “还有两个大美人呢,真是我的荣幸…”他语气散漫,像个登徒子,可周身的气势却旁人不敢轻视。 听着他轻佻的语气,韩子高眉头紧皱,两个师妹都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四舍五入,调戏她们就是调戏自己。 呔!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注意你的言辞!”韩子高冷声警告道,就算是不敌,也不能如此羞辱人,士可杀,不可辱! 一脸正气的模样,颇有黎空的精髓。 岁饶:“... ...” 沈轻蕊:“... ...” 师兄,你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么? 询隋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觉得好笑,朝着他嚣张地笑了下,便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两人身上,“你不妨回一下头。” 询隋自认为好心地提醒。 韩子高不明所以地转身,这才发现,后来就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最远的地方。 他眼神震惊,带着谴责,说好的共患难呢?! 岁饶和沈轻蕊尴尬地扣着身后的墙面,东看看西看看。 询隋看了一会儿戏,手指转了半圈,倒是把韩子高给定住了,旋即朝着岁饶和沈轻蕊走去。 两人想逃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围困住了,哪里也不能离开,等对方走近后,她们也被定住了。 嗯,都很好看。询隋喜好好颜色,自然是先看向了长得最漂亮的那一个。 难怪他们一进来自己察觉出了一道熟悉的气息,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带走魇兽的女子么? 询隋轻笑,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部下找了许久都没能够找到的人,居然是直接轮到了他的手上。 见他眼里的趣味浓浓,岁饶想杀了韩子高的心都有了,叫什么叫啊,不然她们都能先行离开,去搬救兵了。 只见对方轻佻地扫着她的脸,手突然伸了过来,似乎要勾起她的下巴。 被定住的岁饶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眼睛瞪的大大的,别靠近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直直的朝询隋劈来,岁饶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她的便宜师尊到了。 第83章 红衣女子 “黎空?”询隋愣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来了?在目光划过被定住的三人时,突然明白了过来。 早听说黎空收了三个徒弟,一直无缘见得,而三人气息与黎空相近,难怪他会有一种熟悉感,想来,就是他的徒弟了。 他语气嘲讽,“没想到居然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多年不见的两人,再次对上。 顺势又瞥了一眼三人,韩子高和岁饶还是天生剑骨,两个小姑娘还是绝顶的大美人,真会收徒弟啊,怎么好东西都便宜了黎空这个冰疙瘩? 询隋觉得,黎空生来就是克他的,瞧着对方多年不变的臭脸,他心中烦躁,“啧”了一声。 “少废话,你在这里干什么?”黎空负手而立,完全没有和询隋这个死对头叙旧的意思。 询隋本来准备好的话突然被他那干脆利落地态度给咽了回去,脸色一时间不大好,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冰雕。 他一甩衣袖,心情不大美妙,含着笑意的嗓音也冷了下来,装不了了,“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本王的有一手下背叛了妖族,当然,更重要的是背叛了本王,自然要将其带回去立威。” 妖王,也就是询隋,一脸冷酷,对于背叛之徒,绝不心慈手软。而背叛他的人,最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询隋本想通过万千心来找人,不想她如此没用。 黎空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说什么,他解开了岁饶三人的定身术,领着人便离开了。 还在后面站着的询隋,完全没有阻止的打算,他们打起来,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自己不敌黎空,他才不要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只不过愤怒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他红唇牵出了一抹笑意,有趣,徒弟居然喜欢上了师尊,而这师尊,也未必无意。 万花丛中过,自认阅女无数的他自然能够看出来端倪,他抬头看着天色,奇怪,怎么大半夜的有下雨的征兆? 不过却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摇头晃脑地折身回去,询隋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沈轻蕊了。 只要是能给黎空添堵的事情,他都乐此不疲,摸了摸手臂上的疤痕,他恶趣味的眯起了眼睛,沈轻蕊小姑娘,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回去后,黎空静静地看着三人,“胡闹!莽撞!” 三人没有反驳,皆是毫不拖泥带水地告罪:“徒儿知错!” 动作整齐划一,都不带犹豫的,很明显,不知道干过了多少回了。 典型的:知错了下次一定再犯。 因为了解三人性子,黎空也头疼了,要不是他察觉出不对劲儿,尾随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他不想搭腔,只让他们离开,别在这里碍眼。 沈轻蕊张了张嘴,倒是还想再说着什么,不过见黎空脸色不太好,只能悻悻的走了。 虽然昨晚出师不利,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他们知道了打伤万千心夫君的那名女子是妖族叛徒,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他们还是不太清楚。 这万千心也狡猾的很,不管他们怎么试探,她就是不接招,圆滑至极。 …… 沈轻蕊跟黎空吵架了,心情正不好。 有时候人喝水了都得被呛着,她属实是运气不大好,被询隋逮了个正着,在她心不在焉的埋头走路时,自然是没有看到刻意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对方眼神一闪,看着她迎面而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人撞进怀里的时候,他唇角微勾,守株待兔,一只蠢兔子自动投怀送抱。 尽管这未尝没有他故意的成分,不过他还是高兴。 沈轻蕊直直地就撞了上去后,鼻尖通红,疼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唔!”疼死了,这谁啊! 她心情正不好呢,抬头准备破口大骂,一张俊朗的脸就映入眼帘,正是前不久前才见到的询隋。 沈轻蕊……默默地把快脱口而出地脏话给咽了回去,算她倒霉。 她就是个窝里横,可以和黎空吵架,却不敢对着询隋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妖王闹脾气,她干巴巴地唤了对方一声,便准备绕过他离开。 询隋却没有这么善解人意,他一把勾住她的后衣领,就这么一用力,就将人给拉了回来。 “咳咳!”沈轻蕊被勒得难受,等他松手,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见她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上表情变幻莫测,但就是没有胆量的憋屈模样,询隋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沈小姐好像不是很乐意看到在下啊……”询隋慢悠悠说道。 “没,没有。”沈轻蕊结结巴巴的回答,如果可以,她绝对不出门了,不就是被说了几句么,也没有什么大事。 为自己的矫情被背锅的沈轻蕊心里都是泪,别问,问就是当时脑子进的水。 之后不管询隋问了什么,沈轻蕊都是十动然拒,一脸诚惶诚恐。 见她脸色苍白,眼里是止不住地惊恐,最后询隋只能无奈地放过了她,这么怕他这做什么,他又不是长的很丑。 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应该和黎空那家伙的脸不相上下吧,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冰山那一款? 询隋讥讽一笑,黎空又不会疼人,哪有他知冷知热!同时心中不知觉的又和黎空攀比起来。 沈轻蕊含着一泡泪水,只想快些回去,她要告状,让黎空将这个什么妖王给揍一顿,居然敢吓唬她。 许是走的太急,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不过一直看着她的询隋却是注意到了,在她走后,才走上前,弯腰捡了起来,一脸的玩味。 噢,还有意外之喜啊。 他将带着清香的帕子拿起来,闻了闻,还真是如主人般好闻,妥帖收好后,才离开。 …… 沈轻蕊不好过,这边的岁饶也同样尴尬。 她刚一出门,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一个老熟人,沉听。 碰见熟人,岁饶一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在他的邀请下茶楼小聚,没想到这家伙一直红着脸看着她,吱吱唔唔的,就是不说话,整个人大写的别扭。 岁饶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害羞,也没有催促,反正她时间很多。 “岁,岁大小姐……”沉听他总算是鼓起勇气了。 岁饶一愣,“不用如此客套,叫我岁饶便好。” 沉听闻言,脸色更红了,“岁,岁饶。” “嗯。”岁饶点头,还是叫她全名更好听。 沉听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唐突,不过见她笑意盈盈,突然就鼓起了勇气,说道,“我喜欢你!” “咳!”岁饶正在喝水,此刻被他吓得直接呛到了,好家伙,万万没想到啊! 边辞:“……”好家伙,又是一个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的野花。 岁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边辞不在这里,可她就是莫名地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莫名心虚,总感觉自己正在红杏出墙的路上,哦不,正准备红杏出墙。 见她形容狼狈,沉听忐忑不安了递给了她帕子,“你没事吧?”倒是给句话啊,他的勇气都快用光了。 “没事。”她并没有接过对方的帕子。 沉听动作微顿,不过还是将帕子收了回去。 “抱歉,沉听,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岁饶斟酌了许久,才愧疚开口。 听到她这么说,虽不可避免的感到失落,沉听反倒是没有了来时的忐忑,哪怕心上人拒绝了,但他至少表白并勇敢的说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有一些人到死都没感表达处心意呢! 沉听看着她,见她神色坚定,眼里一片清澈,确实她没有说谎。 犹疑了一下,才小心询问,“那,岁大小姐现在可有喜欢的人?” 岁饶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喜欢的人么…… 想到某个人,她眉眼柔和下来,倒也没有隐瞒,她大方的承认,“自然是有的。” 撩了撩头发,笑意渐浓,“他现在是我的道侣,所以很抱歉。” 沉听神色怔忪,原来如此。 他站起来,认真地道歉,“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有道侣了,我并非有意……” 后面的话沉听难以启齿,他还是有道德观念的,想到自己居然要挖人家墙角,恨不得拍死自己,岂能如此伤风败俗! “没事。”岁饶并不介意,毕竟很多人都不知道,见他懊恼,她“嘘”了一声,“先别告诉他人哦。” 毕竟,这是她和边辞之间的约定。 “……好。”沉听缓缓地说。 两人到底没待多久,便各自离去。 岁饶想起沉听复杂的眼神,忍不住一笑,对方可能认为她不想负责吧,不然为什么藏着掖着。 她没有解释的必要,除了边辞,其他人如何误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正想着,岁饶突然就看到了万千心极速地往外走。 她皱了皱眉,万千心为了照顾丈夫,一向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许是感知到了岁饶的疑惑,系统马上上线排忧解难,“饶饶,万千心正在追着一个红衣女子。” 它探测出来了。 直觉告诉岁饶,事情一定不简单,她挑了挑眉,惊喜送上门来了。 岁饶紧跟上去,一直追到了荒郊野岭,只见万千心正在和一个女子打斗,不过对方的境界明显高出了她太多,没一会儿功夫,万千心就落了下风。 没有任何废话,岁饶召唤出鸣渊,选择就加入了战局,接替了万千心的位置,和红衣女子对打了起来。 手中鸣渊剑剑影纷飞,一道道凌厉的剑气随着她的动作而散开来,直冲红衣女子,将其带着杀意的招式破解,并反客为主地化防御为进攻,森森寒气笼罩着两人。 万千心狼狈地坐在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岁饶也很是惊讶,不过她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对方站在她这一边,局势就是有利,回过神来后,她掌心往地上一拍,整个人在半空中都站起,直冲红衣女子,为岁饶助力。 红衣女子一人对打两人,在岁饶和她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她很快就落败了。 岁饶也没有废话,用缚灵绳给将人给绑了起来,同时封印住了红衣女子的一身修为。 红衣女子恼怒,却在下一刻,就被丢进了储物袋里,一点也不怕红衣女子折腾。 “多谢岁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万千心在岁饶降伏了红衣女子之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对着岁饶行了一礼,很明显,她感激甚多。 岁饶在修仙界也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此次她始终跟在黎空旁边,万千心也不是蠢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能够将众人糊弄过去,自然要将众人的身份摸的透透得。 因此岁饶对于万千心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置可否,要是不知道,她才要惊讶呢。 “万夫人,不知道,你可否将此事告知?”岁饶礼貌一笑。 不过万千心知道,她也只是礼貌罢了,自己说过不说都没什么影响,用不了多久,他们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坦白,反而显得更有诚意,说不定…… 万千心心思千回百转,一番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对岁饶坦白。 “岁大小姐应该知道,我夫君家除了她,还有一个妹妹吧,就是受害的那一位姑娘... ...” 岁饶点了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的。 万千心继续说下去,“我们夫妻恩爱,小姑子也是一个性格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我们的关系自然是很好的。我们夫妻二人从没对小姑子的善意有过多加制止,反而觉得这样子也不错,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最后却因为这个反而害了小姑子。” 回想起这一件事,心里还是悔恨万分,“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小姑子回家的时候,见到一位修士,也就是刚才的红衣女子,见她受伤严重,便将人带回了家。我们夫妇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就一直帮她治好了伤。可就在我和丈夫外出的那一天,红衣女子清醒过来之后,不用分说的就打伤了小姑子,是时丈夫因为有东西忘记拿了,就折返了回去,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同样被红衣女子打伤了……” 而她迟迟没有见到丈夫回来,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一返回去看,丈夫和小姑子都一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昏迷不醒的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万千心对红衣女子怨毒死了,如果不是她,自己好好的一个家庭怎么会变成了这么个样子。 小姑子因好心救了她一命,反而差点搭上了自己和兄长的性命,因因愧疚和悔恨,最终在一个雨夜,直接就自刎而死了。 岁饶见万千心一张脸愤怒到扭曲的脸,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那你丈夫的妹妹身上的浊气是怎么一回事儿?” 岁饶疑惑地问了出来。 “这个我并不知道。”万千心摇头,心里也是困惑万分,其实如果不是浊气放大了小姑子心中的悔恨,她或许不会这样的决绝。 见得不出结果,岁饶只能和万千心先带着红衣女子回去了,说不定黎空他们有办法。 第84章 写晋和云娘的故事 岁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黎空,说到红衣女子时,手一挥,被她放在储物袋子里的红衣女子也被放了出来。 红衣女子普一见到黎空,整个人骇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剑尊饶命!剑尊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人……” 万千心闻言,却是一下就红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就上前把她撕成了碎片,“你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一醒过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伤了我的夫君和小姑子,你有什么资格求饶!” 她的声音极其的大,尖锐到破音,可见内心有多愤怒,多不平。 “好心没有好报,祸害反而遗千年,老天瞎了眼啊!”万千心泣不成声,她的家庭就这样被毁了。 红衣女子也慌了神,跪在地上,可怜地看着万千心,脸上不复开始的从容,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这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心的,那时候的我已经被浊气控制住了心神,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对!我是被杀意控制住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她话里,一部分是真相,一部分是她妄图开脱罪责的狡辩。 万千心气个半死。 众人却是一惊,浊气? “你怎么会被浊气控制住?”黎空皱眉。 红衣女子被他的冷意一冻,吓得缩着脖子,她迟疑不决,却见所有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知道真不说的话,依照他做的破事是是很难有机会活着出去,只能颤抖着身子回忆,“事情是这样子的……” 眸子虚虚落于地上的某个方位,避开了他人的窥探,陷入了对某一件事的情绪漩涡中: 红衣女子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去历练,当时来到的地方非常僻静,她四处走着,一度怀疑这破地方荒无人烟,很是后悔乱自己的莽撞。 就这么走了几天也又不出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树木,沙石等,每一个人,她耐心耗尽之时,就看见了一个院子,她眼睛中都是亮光,没想到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户人家! 她喜不自胜地前去拜访,希望能够找出离开的方位。 院子外面有着篱笆,不是木制,而是铁制,非常坚固,她靠着篱笆倾身往里瞧着,一眼就能看到了坐在庭中的男子,当即兴奋地对着男子礼貌问道:“这位郎君,很冒昧的向你打听一下,这个地方要怎么走出去啊?” 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谁知男子一看到她,整个人却是一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像是怕有什么人来一样。 他快步地来到了她的面前,语气急切地劝说着,“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从这里向东直走,你就可以穿过一片桃林,看到出口后,你就可以走出去了。” 男子急得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一直在尽力地让红衣女子快点离开,话里话外这里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被他说的心里发毛的红衣女子向他道了一声谢,正准备离开,一个冷冽的女声传了过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话音一落,一个冷艳的女子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眼神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其散发出来的气息俨然说明这是个妖族之人。 男子看到她,脸色瞬间一白,当即把红衣女子护在了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声音低低唤着,“云娘!” 被唤作云娘的女子本来还没有什么表情,结果因着男子这一举动直接给惹怒了。 她疯狂地灵力暴动,“你为什么护着她,啊?!” 想也不想,就把男子一把推开,致命的攻击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见她一上来就想要自己的命,心下骇然,可终究不是云娘的对手,对方太强了。 被一巴掌打翻在地的红衣女子瞬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见云娘还不依不饶,男子就再次挡在了红衣女子的面前,语气恳求,“别动她,不然你就先杀了我!” 云娘顾忌着男子,倒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恨恨地收回手,让她快点离开。 红衣女子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恶毒,直接就把浊气也打入了她的身体了,她就说云娘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呢,原来是留有后手啊。 如果不是她的浊气进入了那个小姑娘的身体里,她现在已经是枯骨一个了,虽然她心里对那个姑娘很有愧,可对那个妖族女子的怨念也不少。 与他人的命相比,自然是她的更重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红衣女子对那个小姑娘有愧,却也不多,又不是她直接害死的,不过就是间接催化罢了。 红衣女子心里是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 岁饶拧眉,见对方始终垂眸,她抿了抿唇,上前后,将手直接放在了红衣女子哦头顶,闭上了眼睛,念诵着咒语。 红衣女子一惊,这是在搜她魂,好恶毒! 红衣女子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岁饶行事,不过心里却是知道,她彻底完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岁饶这么大胆,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止,搜魂时强行阻止,不管是搜魂的,还是被搜魂的,都会受伤。 搜魂需要有强大的神魂,岁饶神魂本就不稳,脸色很快就苍白下来,不过还是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一切事情水落石出。 红衣女子的话八九不离十,就是这小心思,还真是恶毒。 众人也没有想到最后还能挖出这么个事情来,不知悔改,难怪万千心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黎空又详细地问了红衣女子关于那个妖族女子的情况,他沉思了一会儿,大概也有了底。 随后直接传音,就把询隋叫了过来。 “怎么了,一大堆人站在这里?”询隋不着调的对着黎空轻笑,看也没看地上的红衣女子。 黎空也没废话,“我们找到那个妖族女子了,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人。” 询隋笑容一滞,整个人也严肃了起来,“在哪里?” 黎空性子一向是雷厉风行,直接带着众人赶去了红衣女子说的地方,顺便把红衣女子带了上去。 再一次被装进了储物袋的红衣女子:“……”你们让我觉得我是一条狗,走哪栓哪。 万千心想了想,也跟了上去,没办法,看这情况,他们一时也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跟上去。而且,自己的丈夫还需要依靠妖王的救助。 来到院子的众人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没有想到自己的院子里会有这么多人,当红衣女子时他心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视线一转,便看见了两个本该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剑尊黎空和妖王询隋。 两人的身份,都透着敏感气息。 “参见剑尊,妖王。”男子拱手示意。 能认出两人,看来男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妖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免礼!” “说顺吧,怎么回事儿。”黎空道。 询隋无奈,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圆滑一些,不过稍一想,是了,要是八面玲珑也就不是黎空了。 男子自知他们有备而来,也不隐瞒,一个人也憋的很久了,就会有强烈的倾诉欲望。 男子名叫写晋,本是一位散修,在没受伤之前已经是化神后期大圆满。 他是一个浪子,四海为家,没有任何人能够牵绊住他的步伐,他也自认不会为了谁而放弃自由,偏安一隅。直到他无意中救了一个妖族女子,也就是云娘。 云娘执行任务受伤,被写晋随手一救,不小心便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系统听后,戳了戳岁饶:“这道题你熟。” 岁饶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 不过写晋可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更没有想过要给自己找一个道侣。单身这么快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听到这里,韩子高颇为赞同地点头,黎空本也想点头,不过再瞥到沈轻蕊时,又迟疑下来,莫名的就不敢,惹得沈轻蕊朝他看了好几眼。 秉持着这么个理念,写晋选择干脆利落地拒绝,可是没想到这个姑娘也是个倔强的,直接就黏上了他了,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写晋对于她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她了,不过在一个夜晚,他趁着云娘没有防备,将她打昏后,逃之夭夭。 天下之大,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第二面,写晋认为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偶尔想起来,他也只是笑笑,认为这个姑娘很有趣。 未想他们回如此有缘,还是相逢在他最为狼狈的时候。 那时的他因为作死收了些伤,没想到碰上了同样受着重伤的云娘。 狼狈的两个人皆是不敢置信。 眼看着那头火灵兽一巴掌就直直地朝着云娘拍过去,写晋想都不想直接就以身护住了她,不过自己却直接经脉寸断,尤其是在凭一己之力打死了火灵兽之后,他的灵根直接就废了一半,修炼难以寸进一步。 哪怕写晋洒脱,开解她无数次,她都执着地认为都是她的错。 之后的云娘也一直活在悔恨之中,后来她叛出了妖族也是为了写晋,她盗取了妖王询隋的宝物——碧灵珠,有温养灵根的功能。 写晋是一个正直到了骨子里的人,如果知道她盗取了妖王的东西,一定不会接受的。 为了以防万一,云娘趁他不备时修改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和他是一对道侣,只是还是未婚关系,最后还趁机哄骗着写晋和她结为了真正的道侣。 最开始的那些年,两人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写晋心思细腻,云娘纵然有心藏匿,假的终究是假的,骗来的感情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他自然会留心着对方的异样。 云娘千防万防,他还是在某一天恢复了记忆。 恢复了记忆后,写晋也知道了云娘这几年为他做的种种错事,心里也很是懊悔,不过他恨得是自己,却没有半分责怪云娘,这是他妻子,如果不是他,对方也不会一错再错。 写晋不想她为了替自己寻找灵根而总是伤痕累累,稍有不慎命都搭上,故意对她冷漠如冰,爱意不在,装作对过往的事情也忘的一干二净。 云娘是真的偏执,也是真的疯,她的爱意如同烈火,将人抛入其中,不停地炙烤着,却没想过,太过于热烈的爱会不会旁人窒息。 写晋开始不适应,他是一个浪子,无拘无束,可在彻底爱上她之后,却又觉得,一直陪伴她也不错,不过却不容许对方为了他而舍弃道德。 他不是没想纠正她的观念,却一直没有成功。 云娘接受不了事情直接就疯了,她不能接受她的丈夫一点都不爱自己的事实,用尽了手段也要将写晋留在身边,自私到不想再努力的寻找恢复他灵根的方式,就怕他离开自己。 达成目的的写晋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去害人就行,他对这情况满意至极,守着自己的妻子过完剩下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男人说到这里时,眼角眉梢全是对妻子的满满爱意,不过下一刻他就敛了敛眉。 可他却没有想到云娘偏执到这个地步,为了唤醒他的记忆,她千方百计的找到了溯灵珠和唤魂铃,企图利用它们让他记得过往的种种。 一般正常的溯灵珠和唤魂铃她是没办法使用的,而被浊气浸染过后的,说不定就可以呢? 为此,她是不停地钻研着溯灵珠和唤魂铃的使用途经,最后居然快走火入魔了,被浊气影响的她心智也更加的不清醒。 写晋无奈极了,这一次还是因为云娘不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和众人说了这么多。 岁饶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渊源。 沉默良久,黎空缓缓出声,“……溯灵珠和唤魂铃在哪里?” 作为剑尊,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两件至宝有多重要,必须带回天极宗,再沦落在外,指不定会被无数个“云娘”利用。 面对着浊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询隋这一次是和黎空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还请诸位留我妻子一命。”写晋虚弱地提出了条件,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询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询隋眉心狠狠一皱,云娘本就是妖族叛徒,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他手中不养闲人。 不过到底还是至宝的事情重要,询隋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写晋舒了一口气,这才起身,为众人引路。 云娘行事隐蔽,至宝放置的位置更加刁钻,他们要通过的除了剧毒的迷雾,杀人的剑阵,还有着腐蚀修为的地下暗河,稍有不慎,修士便会陨落。 重重曲折的道路,阴气森森,他们不想相信,至阳至刚,至纯至净的至宝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连周围的阴浊都清楚不掉。 他们过了悬空的铁索,此地不能飞行,只能依靠自己走过去,铁索摇晃,在阵阵罡风的作用下,没有任何时候是平稳的,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听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嘶吼,从底下传上来,无端透着诡异。 过了铁索桥后,他们便看见了一扇几层楼这么高的石门,上面绘着的是符文禁咒,岁饶在边辞的书架上看过,嘴角下压。 写晋上前,在石门上轻轻一拂,一个开关便出现,他将手放了上去,凝眉,转动了几下,只听得叮的一声。 失败了。 岁饶撩起眼皮,看向最前面的写晋,其他人也是如此,怎么连他也解不开。 写晋没有慌乱,他闭眼思索着,对方会置换为什么密码,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睛,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停顿了几秒,又回转半圈。 开关渐渐消失,写晋知道,他的答案对了。 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沉闷的凉气拂面而来,写晋身子骨弱,没忍住咳了一声,韩子高上前,默默地给他披了一件披风。 身子回暖,写晋看向了来人,见对方神色冷峻,眼里却不乏关心,他心头一暖,颔首示意,“多谢。” “不客气。”韩子高往后一退,回道了自己的位置,这还是岁饶教过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一行人不在耽搁,放轻脚步,陆续往里走,厚重的石门在人进出完之后,又重新关上。 风一吹,岁饶等人刚持着的火烛突然被一阵风给扑灭。 岁饶心下一沉,她这可是长明烛,风吹雨打十年不灭,现在居然就这么被吹灭了,脸色凝重不已。 她下意识地靠近韩子高。 韩子高见她靠近,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将人往身后拉去,岁饶感动,以为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谢…” 谢字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身前的人低估着,“总算是不挡路了。” 岁饶语塞,就知道不该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她用剑柄狠狠地一戳他的后背,成功地让他疼得半弯腰,“我的肾!” 看着他摸得位置,岁饶负手往前,凉凉的嘲讽,“那是你的尾脊骨。” 韩子高抽痛,有区别么。 两人的争执倒是让冷凝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心头的紧绷都是消退不少。 没等韩子高追上岁饶,暗黑的环境中,两侧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从他们这处开始,一盏盏宫灯对称的向远处蔓延开来,走的速度都跟不上亮起来的速度。 写晋见此,对他们腼腆一笑,“抱歉,内人就喜欢这种风格。” “呵呵。”沈轻蕊干笑,这爱好可真独特。 顺着灯火蔓延出来的道路,一路前进,果不其然,尽头就是溯灵珠和唤魂铃,他们被供奉于香案上,不过周身环绕着浊气。 跪在它们下首的云娘明显神志不清,灵力暴动不安,察觉到有人闯入,她不耐烦了起来,现在她谁也不记得了。 眼看她要去攻击他人,写晋当即拔剑去拦住了她,试图唤醒她,“云娘,是我!” 云娘已经神志不清了,哪里还记得人,手上的动作不减。 写晋抓住机会,控制住了她,以身为引,将她身上的浊气引到了自己身上来,等云娘全身的浊气没了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过写晋已经有一些不受控制了,为避免浊气威胁,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了心口,身体被贯穿。 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幕,云娘彻底崩溃,“写晋... ...” 云娘死命地捂着他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的胸口,泣不成声,“夫君……” 写晋有气无力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不要紧,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他看着云娘的目光再也没有刻意掩饰,里面是不尽爱意与缱绻。 “什么叫不要紧,我死了我怎么活啊!”云娘听不得他这般话语。 写晋看她满脸泪痕,虚弱地轻笑,”真遗憾,没能在初见你时就爱上你……” 话没说完,他就无力地闭上了眼,没了呼吸。 “夫君!” 云娘声嘶力竭。 在众人措不及防地情况下,她一剑划破了自己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趴在写晋身上的她,无声地在心里说道:真好,我们夫妻还是在一起的…… 最后也闭上了眼睛。 喜欢上写晋,是她的一腔孤勇,为他殉情,是她最后一次的任性。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想到这两人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尾。 第85章 岁饶vs世界意志 你,究竟是谁? 询隋也沉默不语,最后直接一挥手,写晋和云娘夫妻两人的尸体就化作了莹莹流光消逝了。 不过,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其实,云娘可能也一直都知道写晋对于她的情感,只不过她也不想对方担心,所以也就难得糊涂。 这自杀也未尝没有赎罪的意思,她造的杀孽太多了,只有死亡才能了结所有的一切。 夫妻两人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有时候,爱情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可以这么简单就能定义的,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爱人的方式。未见其人,未知其事,永远不能知道他们的苦衷。 但枉死的生命也很重要,所以,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大家都清楚这一点,也就只怅惘了一下。 上首的溯灵珠和唤魂铃,被浊气缠绕着,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至宝,单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邪物。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之时,两件至宝光芒闪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们上前了几步,想将把它们拿到手时,它们突然就往下一沉,消失在了原处,灵力波动的空气中无端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旋涡,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变化。 一瞬间的白光大亮,刺眼夺目,岁饶被刺的一闭眼,忙用手臂放在眼睛前遮挡住。 等白光消失,一片汪洋大海出现在了面前,景象开阔,中间似乎悬浮着什么琼楼玉宇,如同海市蜃楼般美好到虚幻。 她略一眯眼,这才发现,那人间仙境居然和棠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它比棠里更加的恢宏大气,虚无缥缈,是传说中的天家圣地。 岁饶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一望无垠的海,便只有她了。 空气中又是一阵波动,本该消失不见的溯灵珠露了出来,还有朝着她靠近的势头,至于唤魂铃去哪里了,她就不知道了。 溯灵珠里似乎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不过才略一靠近,她便感觉到了神魂共鸣。 想起世界意志曾经说过的话,她缺失的一部分神魂,似乎就温养在里面? 溯灵珠携带浊气,岁饶不敢轻举妄动,见它没再靠近,也就放下心来,转身看向海面,心静如水。 “你就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么?”许久没刷存在感的世界意志再次出声。 岁饶半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还挺熟悉的,跟棠里差不多。” “棠里?”对方轻蔑一笑,“你未免太看低了此处。” 踩高捧低的态度让岁饶兴致寥寥,踢了踢脚下的碎石,“那斗篷女子便是云娘吧。” 尽管对方极力掩饰,岁饶还是认了出来,无怪对方见到她时会如此惊讶。 世界意志也不意外,“猜到了。” 见她又不吭声,才笑了开来,“你可知她为何想杀了你?” 岁饶眼神出现了波动,显然是对那一次中咒有了阴影。 世界意志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是我给了她提示,她以为是上天的指引,自然是会言听计从了。不过可惜……”岁饶运气这么好。 它的话里不无遗憾。 “因为没得手,云娘便想再次动手,选址成衣铺,却是有所忌惮,没下手。”岁饶平静的说着。 她从掌柜的帕子上察觉出了云娘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她迟迟不离开,就想套话。 掌柜没有多想,岁饶问什么答什么,投桃报李,岁饶就买下了他的那堆衣服,作为情报的酬金。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世界意志,既想她活着,又想弄死她,很是矛盾,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嗤笑了一声,紧接着,面前大片的海景突然间分崩离析,化作了漫天流光,就连天色也暗了下来,只余丝丝光亮。 陌生的环境让岁饶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鸣渊,感觉到主人的紧张的鸣渊一下子就发出了“嗡嗡嗡”的剑鸣,试图震慑周围的东西。 寂静到死寂的空间中,一股不祥的预感也在蔓延开来,一道清灵的脚步声踏着水波,缓缓而来。 水声凌凌,风声徐徐。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逆光而来,步伐从容中却透着咄咄逼人之势,岁饶想努力看清来人,却始终看不到对方的脸,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的瞳孔猛然睁大,心跳如鼓,急促的呼吸令心口闷痛,为何这个陌生的女人给她一种熟悉到不需要辨认便能认出来的心悸,许是有吸引力,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近对方。 她的明艳与对方的清冷,宛如天生的并蒂之花,风格迥异,如同一场极致的碰撞。 岁饶蹙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如此地想亲近对方。 “我,究竟是谁?”对方也跟着念诵了一句,话里古怪。 “呵呵……”声音轻灵,悦耳如同天籁回旋,神清气明,袅音不绝。 “我是谁?”陌生女子的手凉丝丝的,触碰上了她细腻的脸颊,不给她任何一个躲避的机会,女子像是许久没有与人说过话,说出来的语调生涩拗口,却也不失去空灵,“……我是你呀。” 徐徐一叹,仿佛隔着几个时空和漫长的岁月,模糊的脸突然像是撤去了面纱,一张与她别无二致地美人脸映入岁饶眼底。 两个人如同照镜子一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同频。 岁饶呼吸急促了起来,“不可能!你不是世界意志么!” 隐隐带着的哭腔,是难以置信,是抗拒,是厌恶,却也让世界意志恨不得掐死她,怎可如此没用。 “要不是一切都快结束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对方如是说,却又在下一刻恼怒地拧起柳眉,对她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爱上边辞!为什么要与他结为道侣!你就不该爱上他!” 同样的一张脸,却在另一个人身上展现出对边辞的怨恨,恶毒。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先杀了你以绝后患,便也不会如此多生事端!”世界意志想杀了她,杀了她就相当于杀了自己。 岁饶一把挥开了对方的手,语气憎恶也不少,“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他?” “杀他?”世界意志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身子不停地抽搐,蹲下了身子埋脸而笑,俨然觉得这是一个荒唐的笑话,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可没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是添添堵罢了。” 岁饶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抽风。 笑够了,世界意志才重新站了起来,不过看向岁饶的目光复杂无比,“相信我,等你清醒过来后,绝对会后悔爱上他。” “不会。”岁饶语气笃定。 “天真!”世界意志只觉得可悲,她们是同一个人,它也是在为自己悲哀。 “还记得造梦珠么?”它突然问道。 岁饶略一点头。 “黄粱一梦啊……”它突然逼近她,宛如盛着一泓秋水的眸子里悲伤几乎要化为实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因你而存在的。你,好自为之。” 世界意志的身影化为了一道道流光,消失了。 画面一转,岁饶落在了一处田垄上,她糊里糊涂的。 那一刻,她忘记了反抗,对方的悲伤似乎与她想通,让她悲痛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喜欢上边辞她会后悔?可是她真的一点过往的记忆都没有,这让她如何评判。 岁饶从来没有如此纠结。 这时心底传来一道已经平和下来的声音,“将神魂重新拿回来。” 说完,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 第86章 冰冷规则下的仁慈 世界意志也是恼怒了岁饶的油盐不进,有意给予惩罚,将岁饶随意放置于高阶灵兽出没之地,便是岁饶也不能保证全切而退,灵兽已经被世界意志激怒,实力也不低。 岁饶很是紧张,额角的汗水不停地冒出来,又滑落,她恨得咬牙切齿,对方是真的想杀死她! 火灵兽,和写晋遇到的是同一种类型,这种灵兽攻击力非常的强,防御性能也很高,是一种脾气很暴躁的灵兽。 这一头火灵兽实力是所有火灵兽里面最高的,岁饶一眼便看出来它已经被浊气污染,顿时眼前一黑,完了。 火灵兽喷薄而出的热气,不停踢蹬地后脚跟,沉重的哼声,都在昭示着,它对于面前这个两脚人类的不耐,它们一族脾气暴躁,领域意识强,作为首领,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别有居心的擅闯者。 火灵兽可不管岁饶的想法,嘴里的火球疯狂喷出,直击岁饶。 火球越滚越大,在岁饶眼里浓缩成了一个红色斑点,察觉到危险来临,岁饶及时的侧身一闪,心里不住后怕,差一点她就… 火灵兽没有攻击到岁饶,它不甘示弱,再次朝着岁饶发难,雄壮却也矫健的身躯轻轻一跃,带着火焰的前掌对着她快速地拍了过来,又狠又快,如雷似电。 岁饶避无可避,只能用鸣渊格挡,剑气大开,双方的灵力在无声的对抗着,形成了两个半圆形,谁也没有后退半步。 这场战斗,岁饶打得很悬,火灵兽的每一掌都带着火系的烈焰和浊气,每被打上一掌,她体内的浊气就多一分,不一会儿,她几乎疼得快痛昏过去,哪怕有系统的加成也没能够抵御火灵兽的攻击。 这就是修仙界的规则和秩序,弱肉强食,残酷。不出意外,岁饶可能活不过今天。 下方的岁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被火灵兽烈焰攻击到的地方,血流不止,伤口更是无法愈合,失血过多的岁饶眼前也是一阵的发黑,快要快要站立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横穿过她的腰,强悍地将人带离,身子一转,手中剑反手一格挡,无上清气瞬间将扑面而来的庞然大物震飞,四肢尽断,七窍流血,却还尚有一息之气,俨然是来者收了力道。 边辞收了剑势,渡灵剑瞬间从他手中消失,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时,凌厉的眼神瞬间变了,里面带着焦急,愧疚,心疼…各种情绪交织,以至于他开口时声音几乎哑完,浓稠仿若化不开的夜色,“饶饶,抱歉,我来晚了。” 掌心不停地往岁饶身上输送着大量地灵力,以最为便捷,却有损自己的方式为她治疗着。 靠着他的灵力,岁饶身上因火灵兽而带来的灼伤之痛一点点减轻,也让她有了力气,不至于昏过去,闻言,她摇头,嘴唇苍白,“别这么说了。” 边辞不可能什么都做到面面俱到,她会受伤,除了实力不敌,再多地却是世界意志的有意惩罚,对方不想让她好过,她又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免。 岁饶很累,说出一句话后便犯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带我回家吧。” 回家…… 边辞神色一顿,喉咙滚动几下后,才再次开口,声音近乎于无,“好,我们回家。” 他将人打横抱起,在离开地时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灵兽,一团灵火从手指钻了出来,飞快的落在了奄奄一息的火灵兽身上,顷刻间,它便被火焰包围,被不停地炽烤着。 火灵兽发出了凄惨无比的吼叫,声动方圆百里,四周鸟兽恐惧逃离。 边辞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了岁饶的脸上,对于那震天响的声音充耳不闻,眉头更是皱都没皱,不过却在一瞬间,阻止了声音传入岁饶耳里,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火灵兽受制于浊气,非是有意伤人,可却不能忍受岁饶因其而伤。 那一刻,在他心里,再没有什么比岁饶更重要的了,包括他刻于骨髓,拼死也要维护的规则、秩序。 等他们彻底离开后,灵火还在燃烧着,这是边辞与生俱来的天火,能焚尽万物,遇水不灭,遇火更盛,是水中的异类,火中的王者。 直至所焚之物,消失殆尽,天火方灭。 然而,才过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火灵兽上空却黑云压城,轰鸣地雷声是短促的前奏,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仅没能够浇灭火势,反而助长了天火威力。 天火焚烧万物不过一瞬间,此刻却因人有意为之,焚毁的速度非常慢,犹如一刀刀切割肉般磨人,痛苦却又不少分毫。 天火最先灼烧的便是火灵兽里面的浊气,随着浊气消散,它的眼神再次清明,却也很难以忍受此种深入骨髓,直击神魂的痛楚,它哀嚎,它求饶。 荒郊野岭,四处无人,它无人所求,唯有头顶苍穹。 它,求了天。 天却没有给予它应答。 不过雨势却在慢慢表小,相应的,火势也随之减小,等雨彻底停了,天火也彻底熄灭了。 火灵兽悬于半空的本体,从四肢到脑袋,一寸寸地消散于风中。 庞然大物恍若从未存在于世间,它消失的地方一片空旷,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新生的光团,在风的托举下,快速上升,又化为一道耀眼的流光,朝着西南天际的一户人家而去,没多久,一个婴儿诞生,眉心带着一道火云纹。 这是天最后的仁慈。 第87章 争执 黎空在坠入幻境中后,顺着唤魂铃踪迹将其拿到手。 又破了幻镜,将众人都一一带了出来,除了岁饶,怎么找也找不到。 好在岁饶昏迷过去前给他们留了话,表示她很安全,不用寻找她了。 黎空才放心下来,带着韩子高和沈轻蕊他们离开了云娘留下来的地界,为了保险起见,出去后,黎空选择了将这里给摧毁。 剑尊的名号可不是白叫了,黎空的剑一往无前,凶猛强悍,一剑下去,地动山摇,阴暗诡异的府邸轰然坍塌,灰尘四起。 黎空眼中尽是冷色,决不能留着此处来祸害他人,也可杜绝不轨之徒利用此处。 “走吧。”他道。 韩子高紧随其后,离开了这个从头到尾都凉飕飕的鬼地方。 * 天极宗 掌门见边辞抱着浑身是血的岁饶大步流星地赶回来,薄唇紧抿,压出来一道锋利的弧度。 他急忙迎了上去,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担忧,“老祖,这是怎么了?” “她被火灵兽给浊伤了。”边辞言简意赅,“本座带她去后山疗伤。” 说完,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御灵山而去。 “哦哦……”掌门还没应点完头,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他一个人滑稽地点着头,不过旋即他瞳孔放大,“什么,后山?!” 后山一般人轻易去不得,老祖也不喜被人打扰,便是他,也是因着掌门这个身份,才偶尔得去一趟,现在岁饶却是可轻易进入。 他心里不平衡了一下,不过又释然,人家岁饶是受了伤要治疗,他不能如此狭隘。 又想起老祖和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掌门便觉得毫不奇怪,比不过比不过。 他忧心地望着御灵山的方向,火灵兽的火一向霸道,只希望岁饶能够安然无恙。 边辞快速回到御灵山。 他将岁饶放好在床榻上,她鲜血不停地从身上流了出来,很快,床单上也是一大片被染红的痕迹。 “疼……”岁饶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着。 边辞拂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轻哄道,“乖乖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目光落在了掌心上,旋即毫不留情地划开一刀,滚滚而出的金色血液冒了出来,将掌心对准岁饶的唇上,逼迫她喝下去。 “你在做什么。”恰在此时,一道不赞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你怎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浪费自己的修为,你可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么!”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边辞不意于对方居然出现了,下意识的皱眉,要是在以往,这道半魂是不会如此随意就出现的。 现在出现说明对方实力变得强大,或者说是在逐渐挣脱了本体的桎梏,妄图将他扭转会原态。 边辞有预感,距离他们融合过不了多久了。 血液从身体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边辞却面色未变,这种感觉他从前体验了无数次,金色之血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生机,它存在意义,生来就带着责任和使命。 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年月中,用这副身躯来维护着修仙界的安宁,也承受着无可言说的痛苦。 如今,他不过是用来救他的妻罢了,何错之有? 男人眉梢带怒,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带着一股锋利之感。 却又在抚摸岁饶脸颊之时,化作了绵绵春风,有柳絮轻扬的怔忪。 “我会尽我的职责,却也会护好她,她本就无错。”怕吵醒了人,他低声说道。 岁饶身上的脏污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唯独他自己,一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却还没有换下来,只是坐在距离她稍微远的地面上。 清雅高洁的仙人之姿是岁饶的心头爱,平日里他一向是最会利用此道来迷惑人,让其乖乖地投入自己的怀抱中。 现在岁饶昏迷不醒,边辞心中担忧,守着她一步也不肯离开,少见的姿态狼狈,坐在地上本就是为了放松,他索性曲起一条腿,静静地坐着,眸若深渊。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半魂冷漠说了他观点,“这本就是规则与秩序,她躲不过是她没有本事,弱肉强食,符和天地准则。” 半魂的话里全是对岁饶的否定和不喜,边辞眼底深处是翻涌着暴戾情绪,“还有,你承诺过的事情,难道就不要遵守规则么,这只是你双标的理由!” 被边辞这么一怒斥,半魂也不悦了,没有情绪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有忘记诺言,绝不会对她动手。” 边辞居然怀疑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最好说到做到。”半魂之后的力量会越来越强,神性也会逐渐觉醒,他不希望另一个伤害到岁饶,任何方式都不行。 半魂不高兴了,也不想留下来被威胁,选择了离开,他也是有姿态的,同样也觉得另一半的自己不可理喻。 房间内一时沉默不语,只有边辞在为岁饶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他目光落在岁饶脖颈上,上面的纹路范围较之前又扩大了两倍,现在靠着他压制着。倒是小了一些,不过边辞知道不是长久之计。 眼下三件至宝已经到手,还差最后一句件,他就能够帮岁饶祛除浊气。 要快了! 边辞眼里尽是冷意,掌心加大力道,输送给岁饶的灵力又增大了一倍。 第88章 当不上主角的边辞,改写剧本 御灵山 边辞抱起沉沉睡过去的岁饶,来到了一座宫殿之中。 宫殿之中的布置与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大殿中央的高顶悬挂着硕大的明珠,地铺白玉,内嵌碎星,凿地为莲,莲花为岁饶所看到过的冰莲花,美轮美奂,高贵圣洁,每一瓣莲花都经过了精雕细琢,细腻无暇,一脚踩在白玉上,也不会寒冷刺骨,反而带着微微的温暖,温润如玉,又似步步生莲,极尽奢华。 不过哪怕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停留,而是抱着人往寝室而去。 寝室风格也更倾向于奢华,有种低调的美,边辞将她放在白玉镂空雕花床榻上的,为其盖好被子,他想,这里应该是她喜欢的模样。 执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雪花般轻盈,转瞬即逝。 他知道岁饶最喜欢华丽,结为道侣后,他便建造起了这处宫殿,一砖一瓦,一灯一盏,皆是她平日里喜欢的款式,本来想过段时间带她过来,给她个惊喜。 没想到最后会以此种方式带她进来。 边辞和岁饶成婚仓促,连个像样的新房都没有,这是他补办给她的,也是他们的新家。 他躺了下来,将人拥到怀里,灵力却没放弃过对她的滋养。 边辞阖上了双眼,他想,岁饶醒来应该会喜欢的吧。 岁饶确实会喜欢。 醒来后,被灼烧的疼痛早已经消退,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也让她有精力打量起这个陌生却又异样华美的地方。 她兴奋地晃醒仍旧睡意沉沉的男人,帐顶同样明珠高悬,床的四周垂下的是用鲛销纱制成的幔帐,白色轻柔,轻风吹拂见,如水华一般流动,柔韧如丝。 布置的人似乎拿捏了她的喜好,每一处的布置也是十分的令她满意。 “阿辞,你这里好漂亮啊。”岁饶慨叹。 身下是柔软的被子,她趴在床榻上,两只玉足一放一抬,动来动去,活泼极了。 “喜欢么?” 边辞被晃醒后,眼里仍旧留存着惺忪,听到她不加掩饰的赞赏,饶是沉稳如他,也不由的被取悦到了,见她小动作不断,眼中笑意渐深。 这可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可是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岁饶当即拨浪鼓似地点头,她真是再满意不过了。 她脑子也不笨,只要她愿意想,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物一件,皆是按照她的喜好来摆设,放置,如果不是有意为之,是不可能这么符合自己的要求的。 而布置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略微羞涩地咬着娇嫩的下唇,便边辞看了过去,却见他正怡然地凝视着她,目光饱含深情,直要将人溺毙于其中,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岁饶心跳加速起来。 边辞却在见她赤足朝他走过来时,不由蹙眉,她伤势还没好,地板虽是暖玉,也不能如此大意。 岁饶假装没看到他的提醒,在他身旁轻柔地坐下来,难得一本正经,“阿辞,谢谢你。” 边辞却是怔住了,许久,哑然失笑。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他是真的笑了,眉眼生辉,波光流转间,是雪色消融的惊艳感。 “这是我为你补回来的婚房,不想你如此委屈。”他音色醇醇,却是比最好的桃花酿都来的醉人。 岁饶凝递着他,心中也是喜悦至极,不管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多久,他总是会令她莫名的心动。 不过下一刻,身体上又传来了痛感,岁饶眉心一蹙。 “可是又痛了。”他笑意一敛,低眉看她。 岁饶点了点头,灼烧的痛楚虽然消失,可身上的伤口却是一时半会不能恢复的,她刚才扯到伤口处了,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边辞喂了她一颗丹药。 等疼痛渐渐消退之后,岁饶才逐渐恢复了过来,真是很难受。 这种丹药有催眠的功效,连续服用了两颗后,岁饶再次昏昏欲睡,边辞抱着她回床榻上。 正准备离开,睡的迷瞪瞪地岁饶直接就扯住了边辞的袖子,“不要走,陪我睡一会儿……” 见她这死不放手的架势,边辞只能无奈地脱了外衣,上床塌去与她相拥而眠。 等她睡着之后,边辞复又睁眼,里面带着清明,他刚才已经睡过一次了,并不困,不过是为了陪她罢了。 本想起身,却见衣襟被她彻底紧紧的,可见她心中不安,远没有面上来的乐观,他叹了一口气,慢慢掰开她的手,起身下床。 穿戴好衣服后,他才缓步离开。 也因此,没有听到岁饶的呢喃,“别杀我。”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涌着,她似乎看到一个一头银发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连个背影都看不清。 在他的身后,是无尽的虚空,孤寂而辽阔,里面似乎放逐着漫长的光年和时空,看不到尽头,只剩下绝望。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不受控制地下坠,坠入这虚空中,心里头有种预感,出不去就完了,她挣扎着,想逃离这个窒息的鬼地方,却见那道渊渟岳势的身影慢慢远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封印,将她彻底困住,永世不得出。 那一刻的怨恨浓烈到她自己都心惊,她似乎在大喊大叫什么人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清,她的头很痛,心也很难受,却不知为何。 好在随着梦境的远离,她再也没有做这个梦,逼真的梦。 醒来后,她也将会忘记一切梦中内容。 边辞去掌门那里将黎空呈上来的唤魂铃拿走,炼化它和溯灵珠上携带的浊气。 面前三件至宝,祛除浊气后,如同蒙尘的明珠,散发着不世之光,没转动一下,便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清气。 他将其全部收好后,转身离开,回到了寝室。 不得不说,睡眠是会传染人的,重新躺下后,他搂着怀中的岁饶,还真就睡了过去。 晚风微凉,灵池的凉气也从打开的窗户中溜了进来,冲散了稍稍浓郁的檀香气息,带来霜雪般的清爽,惬意。 浮动的幔账悄悄地掀起了一小小的一角,但足以让人窥探到正在相拥而眠的一对璧人。 岁饶一觉睡到了暮色四合,清醒了过来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感觉到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并没有即刻就起来,而是趴在男人的胸膛上仔细的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她伸出青葱的指尖,从对方的额头开始,一路往下,长眉,凤眸,睫毛,玉鼻,薄唇,下巴,这个男人真是无一处不精致啊。 关键是肌肤也是洁白无瑕,没有一点儿瑕疵,她嫉妒了,真是的,一个男人长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手在边辞的脸上流连忘返,一时间看的入了迷,也就没有发现本应睡着的男人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 她沉溺在美色中无可自拔,这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撩人心弦。 “岁大小姐满意你所看到的么?”原来在岁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边辞已经睁开眼睛的,眼眸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她。 岁饶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怎么醒来了。”被抓了个现行,她不由地结巴。 “不知道岁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低沉悦耳的声音笑意慢慢,他以手支着头,松散开来的墨发被他随意拂过一侧,眉目疏懒。 “说话正常一点儿!”岁饶觉得他语调古古怪怪的,让她很没有面子。 埋在她肩膀处的男人笑得乐不可支,温热的气息在颈肩氤氲,无意中撩动着平静的新湖。 岁饶:好想把这个狗男人丢出去啊! 忍着把他踹下床榻的冲动,岁饶淡定的转移话题。 “诶,你知道么…”岁饶刚起了一个头,边辞忍不住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岁饶:“……”她是一个笑料? 她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不就是偷看了他一下么,要不他长的好看,她还不稀罕呢! 察觉到人快要生气,边辞咳了一声,见好就收,“你说,我洗耳恭听。” 岁饶觉得,一定是晚风太凉,落日太美,置身于其中,她突然就有了讲故事的欲望。 “刚才我看见你睡着,我就想起了一个小故事,我觉得你特符合里面的一个人物”说到这个,她就贼起劲儿。 边辞挑眉,“谁?” 岁饶故作神秘,“暂时不能透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吧。”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岁饶清了清嗓子,跑腿坐于床榻之上,手上习惯性地就想拿一根惊堂木一拍,发现没有工具,她手一顿,转而朝着边辞的胸膛用力往下一拍,“从前……” 她的手劲儿可不小,这么一拍下去,便是边辞,也没忍住“嘶”了一声,他捂着心口,真是够疼的。 岁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正进行着她的演讲,嗯,她讲的是以前一个家喻户晓的睡前童话,《睡美人》。 系统听着,都能够倒背如流了,只见它深情朗诵,节奏与岁饶重合, “从前,在一个王国中,王后为国王生了一个女儿。在小公主满周岁那一天,国王请来了十二个女巫,女巫们纷纷给予了小公主美好的祝福, “赐予她无边的美貌。” “赐予她善良的心灵。” “赐予她无边的财富。” “... ...” 女巫们一个个轮流给予小公主最美好的祝福。不过,一切都被怒气冲冲进来的一个女巫给打断了,原来国家一共有十三位女巫,国王只请了是十二位,因为银盘不够,就没有请那一位坏心的女巫。这位女巫很是愤怒,就给小公主留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小公主长到十五岁时,将会被纺织针扎中而死!还好,最后一位女巫还没有献上自己的祝福:小公主不会死去,不过会睡上一百年。 国王为避免自己的女儿遭遇不幸,下令将宫里所有的纺锤都销毁,小公主也确如女巫的祝福一般平平安安长大到十五岁,美丽漂亮,优雅大方,人见人爱。可就在国王和王后外出不在的那一天,无聊的小公主把所有的小宫殿都逛完了之后,来到了一间狭窄的房间中。同时看到一个老婆婆在哪里纺纱,她觉得有意思,就拿起纺锤纺纱,直接被尖刺刺中,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瞬间,王宫一切都定格了。一百年之后,一个王子来到了小公主所在的地方,看到她如此的美丽,可爱,瞬间一见钟情,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嘴唇一下,小公主就醒了。从此,两个人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系统说完的那一刻,岁饶也收了尾,“所以,这个小故事的名字叫做【睡美人】!” 岁饶自带氛围的款款道来,以为边辞会感动于这个爱情童话的时候,一转眼,就见对方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她茫然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想说什么?”岁饶斜眼看着他。 边辞语气笃定,“你确定你不是再说你自己。” 岁饶:“?”大兄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睡美人,岁美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边辞头头是道的说着,他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搞谐音梗,两个字不认听的话,还真可能混淆。 “我就是讲了个故事而已,看把你给认真的。”岁饶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天可怜见的,她真的完全没有半分想法,真没有自恋。 “你要是有这么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边辞暼了她一眼,一副仙气凌然的姿态,仿佛在说着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施舍着满足一下她的愿望,毕竟讲故事这么累。 要不,牺牲一下色相,给她亲一口也无妨,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吧,便宜你了。” 岁饶无语凝噎,到底是谁自恋啊。 “就你这死脾气,王子肯定轮不到你!”岁饶哼了哼,腿也不盘着了,都酸了。 她将腿往他长腿上一搭,有一把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哦腿上,示意他给自己按摩。 “不是王子那我是什么?”边辞不悦,不过手还是任劳任怨地给她揉捏着,舒服的她四肢百骸都如同泡在温水里。 说实话他按摩的手法真是标准,就算是让岁饶出么,都不一定能够找的出来这么好的手艺人,还是免费的,使唤起来又听话,有好用。 边辞见她舒服地哼哼唧唧的,突然手下一个用力,疼得岁饶瞬间惨叫了一声,“啊!” 她瞪着他,杀气腾腾,“你这是在谋杀亲妻!” 边辞执着于问题的答案,“所以,我在这个故事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说好的角色重要呢,他下意识地就代入了吻醒睡美人公主的王子。 岁饶斟酌用词,“一个占据了故事关键的灵魂人物。” “谁。”边辞脑子里将所有的故事人物都是过滤了一遍。除了王子,几乎是女性角色。 “你猜。”岁饶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回应她的,是对方又再一次加大的力道,“疼疼疼!你放开我,边辞!疼!” “说不说?” “说!我说我说!” 岁饶含着泪,支支吾吾,“那个诅咒我沉睡一百年的女巫!” 女巫·边辞:好家伙! 边辞听了后,直接气笑了,“原来你认为我和女巫的气质这么符合,让你念念不忘。”他是笑着的,速度无端让岁饶后背发糕寒。 “没有没有,我为了你做了一些改动。”她急忙安抚。 比如?边辞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她声音细弱蚊蝇,“我将女巫的身份改成了男巫。”心里却对着原作者说了一句抱歉,对不起了,无意冒犯。 边辞:“……” 见他被无语到了,岁饶又补救说着,“你别看不起男巫,我跟你说哦,在每个小故事里,几乎都是女巫,男巫可是很少见的!” 说还不如不说。边辞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她很是不好意思。 继续任劳任怨地为她捏着腿,一时间无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男人突然再次开口,语气严肃,“我突然觉得这个结局不太合理。” 岁饶困惑,怎么就不合理了,这可是官方认证的,多唯美的爱情 “我觉着应该是这样的……” 边辞也不捏腿了,他一手搂着岁饶,一手在床沿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说出了他喜欢的版本。 “小公主在睡梦中沉睡的时候,王子欲轻薄公主,被来继续施加诅咒的男巫师看到,一巴掌甩晕了过去。男巫师漫不经心地走进了小公主,准备彻底结束了她的性命,只是没想到,从前的小婴儿居然长成了一个美貌绝伦,无人可及的大美人,他也和那一位猥琐的王子一般,一见钟情了。他突然不是很想弄死她了,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很好的报复方式。他静静地站在了一侧等待小公主醒来,没过多久,小公主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清醒了过来,不差一分一毫。 小公主看着面前的俊朗无比的男巫师,俏脸忍不住一红,真准备说着什么,男巫师就将她给掳走了,强按着她的头和自己成婚了。对男巫师同样一见钟情的小公主自然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两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等两人生了几个孩子以后,男巫师才敢放心带着小公主回王宫探亲,顺路拉着小公主去看了一眼当初的王子,成功地把王子气昏了过去。” 边辞像先前的岁饶一样娓娓道来,故事内容,主打的就是一个强取豪夺,霸道强制爱。 “怎么样?”他对于自己的故事很满意,谁叫她不让他当主角的。 看不出来,他还好这一口,岁饶嘴角一抽,“就这样。”她已经不能直视以前的童话了。 这个改编过的暗黑系童话故事太上头了,岁饶已经下意识的带入了自己和边辞两个人:一见钟情,霸道抢婚,巧取豪夺,结婚生子,带子回家震惊众人。 她对不起原着作者,她就不该讲这个故事,现在好了,成事故了。 边辞不满,“你又不让我当王子,还不能改编故事么。” 岁饶敷衍道,“行行行,你当王子行了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啊……?”岁饶不明所以,她抬眼一望,望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 岁饶一直知道他的眼睛很好看,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打量过,黑曜石般的色泽,不过划过的锐利,威严,似乎一下子望进她的内心。 她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朝着自己逼婚近,彼此之间更加近距离地看着双方的双眼,红晕如晚霞醉酒,绚烂一片,她突然很想吻上他的眼尾的那一抹薄红。 岁饶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双手挽住对方的脖子,正要凑上去,便听到他说了不大高兴地一句,“你的眼神不够真心,想来是在敷衍我。” 就这么一句话,破坏了岁饶努力营造的氛围,她心里暗恨,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一点眼色都没有。 研究了半天,边辞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岁饶一定不是真心想让他当王子,她却想当公主,这就意味着,她想找过一个新的男人。 “你是不是对我没有新鲜感了,觉得我无趣,没意思了是不是。”他质问着,语气平平,却让人感觉淬了寒冰。 又一次被自己的自作多情伤到,岁饶胡乱地“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我就知道。”只见边辞幽幽叹了一口气。 岁饶头痛,“别这样,我开玩笑的。”她生疏地哄着,“别生气了,我的错。” 边辞睨了一眼她,“口说无凭,你要证明。” “怎么证明。”岁饶问。 他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腿上,“给我捏一下腿吧,都被你压麻了。” 岁饶神色一顿,打得这个主意呢。 “唉,这大抵就是不吃了吧。”见她迟迟不动手,他又接着叹了一口气,语调莫名的悲伤,眉眼被染上了情绪,有种雪落南山,经年寂寥的感觉。 “行,奴才接旨!”岁饶咬牙切齿,连说出来的话也瓮声瓮气,她一把将手里的娟帕往他脸上一扔,“伺候”起这位大爷。就冲这张脸,她觉得自己还能够忍一辈子。 边辞将滑落到下巴的娟帕接住,放在手里折好,方方正正一小块,感受着手心里的力道,只觉得舒服至极,有时候女孩子力道大一些也是有好处的,难怪她这么喜欢按摩。 不过嘴里还是客气了那么一句,“你也不必说的如此卑微,咱们夫妻谁跟谁啊。” 岁饶笑而不语,不过力道更大了,朝着捏死他的方向奔去,他还知道两人是夫妻。 两个人风水轮流转。 饶有兴致地暼了她一眼,边辞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 过了许久之后,岁饶手都酸了,边辞才叫停。 “还要我帮你捏么?”他好心问道。 “不捏,滚!”岁饶一把抽过娟帕,气的扭头出门了。 边辞挑眉,脾气真是愈发大了。 望着那道气急败坏的身影,他摇摇头,低声笑了出来,眸色柔和,清淡如风。 整个房间恍如带上了一种余晖,岁暮残阳,炽暖如玉,带着风吹水动的清凉之意,又清雅的如同冰莲中的缕缕清香... 第89章 散心 讨她欢心 “边辞?”岁饶一觉醒来,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忍不住轻声呼唤,久久不见有人回应,想了想,可能是他出去了吧。 掀开锦被,光脚下地,浓密如云的乌发稍稍凌乱的垂落到脚踝,精致白皙的玉足和漆黑柔顺的长发形成了鲜明的色差,深深地惊艳着眼球。 想起对方不厌其烦的叮嘱,她脚趾头蜷缩着,迟疑片刻,还是将鞋子给穿好,缓缓的朝外间走去,一直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有点渴了。 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她现在精神头十足。 岁饶对于这里不熟,干脆打坐修炼,等边辞回来。 等边辞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她专注修炼的模样,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哪怕知道岁饶已经无大碍,他仍不敢出门太久,生怕没照顾好她。 离开的时间久了些,他心里也是挂心不已,时时刻刻都想着回来,做事反而心不在焉了。 房间里一片灯火通明,恍如白昼,顺着敞开的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天空,此刻正是月上中天。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悄悄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岁饶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知到边辞的气息后,便循着踪迹找到了对方。 “坐在这里干什么?”一出来,她便看见庭院外的男人正摆弄着手中的竹枝,月色下,影子修长,竹枝嶙峋,一人一物,竟是透着孤寂的意境,偏偏影子的主人并不孤寂,相反看上去还很自得其乐。 她背着双手,靠近他。 边辞见竹枝递给了好奇的岁饶,面色无奈,“不过是随手比划一下罢了。”他在等她,等她来寻他。 柔软的指腹依次抚摸过竹枝的竹节,来回几下后,便没有了兴致,将其放于一旁的石头上靠着,便转而看向一旁无声的人,“怎么回来了也不叫我。” 她蹙着眉头,不是很高兴,边辞回来了,自己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 “愁眉苦脸下去可就不好看了。”他走过去拿了一件放置在长椅上的披风走来,为她披好,该遮的东西遮的严严实实,一缕风都钻不进透不进。 岁饶心里无奈,确实透不进,毕竟他都设了防护结界了,风要是能钻进来才奇怪,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觉得披这件厚实的披风多此一举。 她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边辞倒是哑然,“倒是忘了这回事了。”不过话是这么说着,系着披风带子的动作却没有慢多少,耳边传来他从容的声音,“这是以防万一。” 宁愿热着,也不可冷着,御灵山有多冷他已经不大能像正常人一样感知到了,对于他而言平常的温度,可能并不适合岁饶。 见她搅动着带子尾端,特意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不许解开!” 边辞严肃是真的很能唬人,岁饶虽不以为意,却也不想挑战他的底线。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是这嘴里还在嘟囔着,“有点热。” “别闹,等下带你去个地方。”边辞生怕系得不够紧,又低头反复检查。 “哪里?”岁饶来了兴致。 检查无误后,他对着岁饶微微一笑,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秘密。” “诶呀,别这么小气了,告诉我行不行?”岁饶晃着他的手臂撒娇,语气轻软。 边辞但笑不语,说了又怎么会是惊喜,任凭岁饶如何哀求,他都没有透露一星半点的口风。 反而带着她来到一个小镇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晚的夜景与以往格外不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比之白日喧嚣,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色的加成还为这一份热闹添上了几许温馨,风中摇曳的灯笼,街边色彩斑斓的鲜花,衣香袂影,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就连空气中,都带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岁饶本来就是一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哪里热闹往哪里凑的那种,在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她就被俘获了,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一些精美的花灯。就是这嘴一时半会还在口是心非。 了解她的边辞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闻言,他倒是很给面子,唇边含笑,“今天是花朝节。” “所以,你特意带我来这里的?”岁饶语气惊喜。 “不喜欢么?”边辞面上故作失落。 见他眼带遗憾,岁饶眉心蹙了蹙,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随后,她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抬起了手指戳了下男人的心口,带了那么一点儿的力度,“你演我!” 纤细的手指不客气地往他胸口处戳着,不疼,反而有一点儿痒,他抓住了岁饶的作乱的手,轻笑,“哪能啊,这还不是饶饶教的好。” “是么?”岁饶朝着他的脸贴近,真是不要脸,她什么时候教过他了。 边辞见她一脸傲娇,手指头突然痒了起来,就想上手捏一捏,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身后一阵吆喝声给打断。 “瞧一瞧,看一看了,王家出品的花灯,精致漂亮,童叟无欺!”一位中年男人大声的吆喝着,手里托举着花灯,尽量为自己的小摊子招揽生意。 岁饶侧目,只一眼,便被花灯给吸引,确实漂亮。没等人再一次吆喝,便拉着边辞走过去。 其它人速度比他们更快,小摊子不过片刻便被围了过来,没一会儿,花灯就被大家挑了不少带走。 岁饶加快了脚步,硬是挤进了最里面去,她的眼光一向挑剔,便是好看的花灯,到了她手中,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要挑一个最好看的回去才罢休。 一阵挑挑拣拣,净往好看的捡,边辞不来口,净随她。 其他修士也没有想到来一男一女容貌如此出众,女子瑰姿艳逸,男子丰神俊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尤其是这个男子,修为深不可测,哪怕刻意收敛了全身的威势,仍是让人下意识的想顶礼膜拜。 众人虽然方才因为岁饶的硬挤而感到不悦,却在边辞上前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也不知道又是哪个惹不起的大佬再过平凡人的生活。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不知情的岁饶此刻视线牢牢地被另一盏更加华美的花灯给勾住了,手中挑出来的花灯也不香了,眼前的花灯是摊主新拿出来摆放的,以至于岁饶没能够一眼相中。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又看看面前流光溢彩的新宠,她觉得,自己变心似乎也争正常,和面前相比,手中的这个确实落了下风,显得俗气。 手上一松,花灯便落回了原处,她指着面前的花灯询问忙碌的摊主,“这些花灯不卖么?” 摊主闻言,抽空看了一眼过去,瞥见他新放上去的那盏花灯,心下了然,“道友有所不知,这一些花灯也是要卖的,不过卖法不同……” “怎么说?”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岁饶就迫切地问出来,她真的很想得到这盏花灯,太好看了。 “这一些花灯是通过抽奖环节获得的,每抽一次二十灵石,抽到了哪一盏花灯,就能够得到它。”摊主笑眯眯地看着她。 岁饶沉默回望,这和买好像也差不多,可是又比直接买还能赚钱,奸商! 她心里冷哼。 如果没听到她的心里话,摊主一定会明摆表示,他就是在赚钱,光明正大的赚! 周围的人见此,好心劝说岁饶:“道友,还是别花那个冤枉钱了,我们抽了好几次,都没有抽的上,还是算了吧。” “是啊,就连我抽上也是花费了大笔灵石的。” “剑修还是别玩了,再抽,你的剑就要离家出走了,养不起了……” “……” 周围皆是好心劝说,岁饶对他们道谢后,还是想试一试。结果可想而知,十次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抽到。 其他人是见怪不怪,面色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小姑娘,就是不信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抽了很久还是没有抽到,岁饶的狗脾气也上来了,她砸下来大笔灵石,撸起袖子,“再来!”她就不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 余光瞥见旁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她心里冷哼着,无所谓了,老娘有的是灵石!花数倍的钱,享受着不一般的快乐。 这熟悉至极的操作模式,令边辞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他用纸扇轻抵下巴,低眉浅笑。 难怪她的那些长辈不放心把钱财交给她,就她这副造作的模样,再来一大堆金山银山,她都能挥霍光。 如是想着,他又将折扇一展而开,不时摇晃着,微风吹起他肩上的墨发,吹散一些清冷,平添几分烟火气,他唇边笑意似有若无,不过这样也好,能养的起她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出人又出钱,上哪里能赶上这么好的事? 岁饶不停地砸着灵石,一堆又一堆,让看客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直呼“败家娘们”,一个个的要求边辞上去拉一下他的妻子,生怕两个败家子把家产都花光了。 边辞摇头,淡淡吐出一句话,“我们家不缺灵石。”成功堵住了羡慕嫉妒地想说教的一些男人。 他们面色尴尬,却也不好多言。 一旁的妇人却是不客气的奚落,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不许别人家我本事,要是她们夫家这么有本事,她们使劲儿造作,说不得比这位姑娘还要厉害。 她们看向这群挑拨离间的男人眼神不屑,也没有个好脸色。 岁饶抽到花灯了,摊主也数着灵石不亦乐乎,看向她的眼神就跟看向财神爷一样,现在他别说是将花灯全送给这小姑娘了,就算是对方砸了他的摊子,他都会乐呵呵的帮她砸。 摊主自觉今晚灵石赚得够多了,就应该早收工,老婆孩子热炕头。 岁饶心满意足,双手捧着那一盏华丽不已的花灯,跟在边辞后头离开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砸一下灵石,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这就是没什么上一世的女孩子这么热衷于疯狂逛街购物的原因。钱买不来一切,但是它能够买来快乐啊! 她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轻飘飘的,猝不及防间,边辞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岁饶一脸茫然不已的看着边辞,怎么了。 边辞低头看她,声音透着无奈,“走路要记得看路。” 刚才她连路都不看,就直直地往路中央走去了,要不是边辞一直在她旁边,就差被马车被撞倒了。 岁饶尴尬了,她还真没有看路,秉持着错了一定及时认错的态度,当即态度良好的向他保证,“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边辞眼神不善,“你还想有下一次?” 声音提高了些许,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但岁饶却是瞬间就听出了,“不是,不是,只有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一次就够了。” “希望吧。”边辞折扇一合,负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对于她的话完全不抱任何信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岁饶盯住前面那道挺拔如玉的背影。 “放花灯。”边辞言简意赅。 “可是那里不可以么?”她指了指刚才的地方。 “人太多了,很吵。”边辞不喜欢。 岁饶闭上了嘴,看来刚才真是为难他了。 边辞身高腿长,一步就是岁饶的好几步,为了迁就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可即使如此,心不在焉,走走停停的他还是没能够追上他的步伐。 无奈之下,他折身回去,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怎么突然又来牵我了?”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虽然话里没听出什么情绪,眼里却满是笑意。 边辞看向前方,“怕你丢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愣了一下,旋即是脉脉暖流汇聚于心,虽然知道他是嫌弃自己走路慢,可是细品这句话,她又咂摸出了里面的关心。 边辞带着她来到了湖区另一处,这一边太远了,几乎没什么人会过来,她环顾四周,发现还真就只有他们两人。 她正待说着什么,便见无数的孔明灯平地升起,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将一整片浓墨色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暖黄色,明亮又美丽,不知道触动了多少姑娘家的心房。 它满足了几乎世间所有的女孩子对于浪漫的追求,就算是这边这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一群姑娘的尖叫声,惊叹声和艳羡声。 “好漂亮啊。”岁饶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上空的光将她面部柔化着,心里感慨万千,这又是哪家大佬为自己的小娇妻准备的惊喜啊,真是好大的手笔! 系统也瞬间从潜水变为冒泡:好浪漫,我爱了! 它是闲不下来的,为了应景,还在空间里面比了一个粉红色的爱心,连外形也在同一时刻变得红红粉粉,它就说嘛,霸总文学不是白看的,一切题材都源于生活。 边辞站在她身旁,负手而立,他并没有看向天空上方,低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闻言,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眸色若有所思,很喜欢么? 岁饶看了一会儿,就在坐在了水面上方的石阶上,掏出了方才抽到的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很快,她的周围的空地就被摆的满满的。毕竟再浪漫也不是自己的,稍稍惊叹一下也就过去了。 “你拿这么多花灯干什么呢?”边辞疑惑。 “它们好看啊!” 边辞语塞,这确实是很强大的理由,没毛病。 “还有就是花灵石买高兴。”岁饶又补充道。 边辞沉吟片刻,又继续问,也不知道在执着于什么,或者又期待她说出什么,“还有呢?” 岁饶偏头看他,还有什么? 思索片刻,她又想起来了,“自然是拿来为大家祈福啦。” “噢?”边辞看向石阶上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花灯,语气漫不经心,“都是给谁的?” 岁饶正忙着放花灯,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抽空回应着他,语气欢欣,“我叔父叔母,哥哥,妹妹,朋友,师尊,师兄... ...” 他静静地听完她念叨的所有人,唇色深抿,远没有来时的从容,很好,念了一大堆名字下来就是没有他。 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却见她笑意盈盈的,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她把花灯都放了,他要大度。 “阿辞,你今晚是带我来散心的么?”岁饶侧头看他,眼眸清澈动人。 边辞心道,散什么心,你是散高兴了,我是散生气了。 不过心里在如何气恼她的粗枝大叶,他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顷刻间,似乎是收到了号令,整片天空中的孔明灯突然爆炸开来,如烟花一般炸开,漆黑的天空就像被它们突然起来的爆裂给撕的四分五裂,五彩缤纷,流光溢彩。 刚才还明亮至极,美的一幕幕都像是一场美梦的明灯缀天图,不过一眨眼,就变成了绚烂的纷呈的烟花星空秀,最后它们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化作了一团团火焰,划过天际,如流星一般坠落,划出了一道道流星雨。 接连不断地炸裂开来的孔明灯注定成为这一夜花朝节的最惊艳人心的一幕,聚集来看的男男女女无数,个个都在热烈的讨论,这一场烟花到底是谁放的,这么的有格调,大手笔,奢华。 岁饶也是一愣了愣的,她仰头凝望着天空的耀眼之景,心中也跟着明灯绽放的声音而有节奏的跳动着,一声接着一声,如洪钟浩大,似泉水叮咚。 搞了半天,没想到小娇妻是她自己,摸了摸脸颊,似乎有发烫的节奏。 系统捧着它那张软弹的脸: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宿主也成了一个霸总文学里面有排面的小娇妻。 它表示自己又可以了,没想到磕的cp近在眼前。 我承认你了,岁饶的男人! “怎么样。”边辞含笑看她。 “这是你做的?”岁饶扭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整个人还是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真实感。他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还知道来讨她欢心。 第90章 不能说的秘密 岁饶的询问让边辞不大好意思,“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所以就没想告诉你。” 他拨弄着水中的花灯,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忐忑的,眸子一直没有离开过水面的方寸之地。 “那要是我不喜欢,你应该怎么办?”她突然间就想起了刚才在自己看孔明灯时,对方似有若无的试探,眉眼舒展开来。 “这有什么难的!”边辞声音淡淡,还暗含着一丝得意。 岁饶看着他。 只见边辞手一挥,面前的湖面突然间就从水里浮出了一个个星星点点的小光团,接连不断,很快,整片湖面都满是幽幽荧光,就像是真实的萤火虫一般,幽静空灵,仿若置身于梦境,虚幻到不真实。 岁饶也不能免俗,她总算是体会了一番女主角被惊喜感动的澎湃心情了,别的女孩子面对着这一些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反正她心动的不行。 不过就算这一方天地再如何美,都被边辞的结界挡住了,任何人都偷窥不了,他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岁饶,在他心里,岁饶很美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边辞见她眼神亮晶晶的,他无声一哼,他知道,她一定喜欢的。 “第一个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喜欢这个,进可攻,退可守。”赢了效果加倍,输了还有售后保障,是一个很稳妥的方式。 边辞佯装淡定的瞟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岁饶惊讶,还进可攻,退可守呢! “你说过的。”边辞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岁饶很是莫名其妙。 “就是那一天…”边辞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那天午间时分,本该是睡午觉的时候的,岁饶却一反常态,定定地坐在了书桌前。 让准备走进来的边辞很是诧异,岁饶有多不爱学习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居然端端正正地坐于书桌旁,确实是难得的现象。 因着表面看来是一本正经的书,边辞就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见她专心致志的模样做不了假,连神态都是如痴如醉,心驰神往,想来是全情投入了。 便是瞧着,他都觉得愉悦不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岁饶她这是开窍了么? 为了不打扰到她,边辞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见一直埋在书堆里头的岁饶接通了传音玉牌。 紧接着,一道女声传了出来。 “看的如何了?”沈荣荣问道。 “还行,已经追上了你的进度了。”岁饶骄傲的宣布。 “这么快!”沈荣荣惊讶。 “不过尔尔,不过尔尔。”岁饶谦虚着,毕竟是浸淫已久的老手了。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剧情吧,就那个女主角啊,她…” 沈荣荣噼里啪啦的总结了一堆的心得,将话本子里的男主角骂得狗血淋头,岁饶不时附和着。 趣味相投的两人越聊越起劲儿。 边辞眸色冷淡,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等他回过神开通,她们已经聊到了另一个问题:关于男主角制造惊喜的存废问题。 沈荣荣询问岁饶,“如果是你,你觉得女孩子最喜欢的浪漫有什么?” 边辞眼神一闪,指腹下意识稔了稔,他也想听一听岁饶会怎么回答。 “我?” 岁饶以手托腮,仔细想了一想,“只要不是太过度的我都行,但是,如果一个和我情投意合的男子能够送我数不胜数的萤火虫的话,我会非常高兴啊。萤火虫啊,那是多少女孩子的美梦啊……我会对他无可抑制的心动,当然,前提是我喜欢这个男人!” 边辞什么都没有记住,就记住了岁饶这一番话,萤火虫么… 他敛眉思索着。 这也就有了后来的一幕。 …… “所以你就打算送萤火虫给我?”岁饶笑吟吟的。 “嗯,不过时间仓促,只能用这些来代替代了,落俗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喜欢就行。”边辞缓缓说着,他不大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岁饶笑意愈盛。 边辞执起她的手,低声询问,“有没有你说的那种心动,嗯?” “你猜?”她似笑非笑。 边辞望着她片刻,突然说,“闭眼。”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岁饶还是依言闭上了眼。 下一刻,就感觉到对方覆上了她的唇,柔软中带着冰雪初霁的清新,独属于他的冷冽。 岁饶猛地睁开了双眼。 边辞眼神清明,只轻轻的碰了她的唇瓣一下,就离开了,无关情欲。 “我已经知道了。”他得意地挑眉。 岁饶脸一红,夫妻之间,两人什么没做过,可他总是能在细枝末节处令她反复心动,一时之间,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突然间就问,“你觉得我许了什么心愿?” 边辞猝不及防被问了一脸,“……”这道题超纲了,他不会做啊! 最后他诚实的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岁饶却是看着他笑了,拿出了她今晚所赢得的最好看的那一盏花灯。 “我今晚要许一个愿望,愿望的名字叫做……”说到这,她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男人一眼,语气坚定,“边辞!” 边辞一愣,完全就没有想到她这么说。 “你觉得,你的愿望会不会实现?”岁饶笑眯眯的凑近了他,吐气如兰,她在询问他。 边辞眸光久久落在花灯上,未曾离开半刻,只感觉心口都被一种满足情绪被填满了,眼里心里,都是她。 喉咙上下滚动这,却又无言,此情此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仿佛什么都不用说,又仿佛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岁饶将花灯轻轻推出,温柔一笑,“人们都说,重要的人往往是压轴出场的,我是这么做的,不知道我的阿辞会不会也把我看成是最重要的一个。” “当然!” 边辞回答地毫不犹豫,她就是最重要的人,无可替代,无人可及,他的心之所向,魂之所归。 如果说他本体是世间所有人的信仰,那岁饶,就是他一个人的信仰,他愿意做一个朝圣者,对她永怀纯粹的仰慕与忠诚。 深情款款的眸子里只映着岁饶一个人,她踮起脚来,朝着他侧脸亲了一下,“我亦如是。” 边辞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攥取她的芳香,刚要亲上去,便被怀里的软玉一把推开。 岁饶蹙眉,冷声质问,“你偷听了我的讲话?” 懵圈的边辞:“......” 不是,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像剧本里说的一样,娇羞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么?! 还有,这个时候翻旧账,岁饶你觉得合适么,合适么! 很明显,岁饶觉得合适,修理起人来,她可不看时间,地点的,哪怕今晚的月色很美,朦胧撩人,花前月下,附赠绝世美男一枚,她还是无比的清醒。 岁饶的眼神愈发微妙,没想到啊,边辞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居然偷听她人讲话,非君子所为。 “世风日下,真是看不出来。”岁饶双手环抱。 边辞努力地为自己解释。“我是无意之中听到的,真没有偷听。” “所以你就给我弄了一场惊喜?”岁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笑意。 边辞神色微困窘,“也算吧... ”语气含糊其辞。 岁饶也没有纠结,她就是想调侃,看他窘迫的模样,毕竟是不多见的。 “我们来看花灯吧!”她转移话题。 边辞无奈,总是说他不懂得看氛围,他发现她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想起方才的一推,只觉得气闷,怎么能够不按照程序来走呢。 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花灯,岁饶时不时地搅动着水,让其向着向湖心中央移动。 岁饶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大片的裙摆散落在石阶周围,她是没有过多注意,不过都被边辞小心翼翼的收拢好来了,这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娴静温雅,颇有一种娇花临水的楚楚之感。 她看着水波一圈圈的荡漾开来,才将精美绝伦的花灯摇摇晃晃的推着往前走,坚定又带着包容。 就好像是……边辞给她的感觉一样,一直在默默地包容着的她的不好,却又在用心的欣赏的优点,坏的无限缩小,好的无限放大。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愿边辞所求,皆为圆满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高台上位置,是高处不胜寒的琼花碎玉,也是俯瞰众生的巍巍之巅。权势和实力,带给这个男人的是世间任何男子都无法企及的荣耀辉煌和光辉灿烂,他轻而易举的拥有了所有人都渴望的一切。 但岁饶还是真诚的希望边辞一直都如愿以偿,不必如他人一般,沉沦于世俗中求而不得的欲望幻海,永生不得其门而出。 玉树琼瑶,高空明月,以纯粹美好的高凌之态获得尊崇,人人都想试图攀附,摘折,将其拉入泥潭,甚至是深渊,与满身罪恶,欲望缠身的他们溺毙于无边泥泞之中,挣脱不得,却又苦苦追寻。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可能就真的是梦醒时分。没有生离死别,唯有虽生即死,迢迢渡遥遥,再见无期。 可岁饶还是舍不得,不忍这么对他,哪怕最后他们真的没有走到一起,她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不是么,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和他结为了道侣,只为眼前朝夕。 他有不能说的秘密,她也有。 愿君始如皓月,莹莹生辉,皎洁无暇,以己之光辉绚烂横照万疆,月明千里。不随罪欲沉沦,不为世俗羁绊,在光明与黑暗的裂隙中,盛放出清华的银辉,向死由生,悬耀古今! 第91章 既定的命运,神性的凉薄 岁饶一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安静的整片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了她一盆,空无一物,却又无所不有。 她看着花灯一点点的朝着湖中心靠拢,视线没有半点焦距,仿佛她的未来,也和花灯一样,被无限宽和的水波也不容拒绝的强势堆推向了不同之处。 花灯就是她自己的处境,她没有选择,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不可回头,无路可退,唯有自渡。 “我们该回去了。”边辞适时的打破的沉默,轻声提醒着她。 岁饶回过神来,不过视线仍旧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突然开口问道,“阿辞,你所求为何?” 面前的清俊挺拔的男人沉默一瞬,正准备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算了,别告诉我,我自己慢慢猜。” 她突然就不是很想知道了,说的再多,还不如自己的感受来的实在,真真假假,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 边辞一路上就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的牵着岁饶的手,从未放开过,手心的温度一路烫到了岁饶的心里。 她突然觉得,好像答案也不是很重要了,至少这个男人现在这一刻,是她的,不属于任何人。 回到院落的岁饶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甚至还高高兴兴的哼起了歌。 * 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岁饶已经熟睡之后,边辞突然睁开了眼睛,神色清明,完全就没有一丝刚刚清醒的倦意,明显就是没有睡着。 他无声地坐了起来,漆黑的夜色中的将他眼中情绪很好的掩盖。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岁饶突然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心也不由的蹙了一蹙,很是不安,只是循着气息朝着边辞靠近。 边辞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拢过来,耐心的安抚着她。 一直到那股熟悉冰雪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之后,岁饶才安定了下来。 在昏暗的幔帐中,边辞默默地看了她半晌,专注又柔和,等到她最后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起身为她掖好被子。 他俯身在她额心上烙下了一吻,轻如雪花,又似微风拂过,蜻蜓点水,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起身朝着另一处而去。 倚栏听风,望月抒怀,妙手偶得之。 每一个拥有一定意趣的高雅之士都极为钟情,喟然长叹的乐事。若是再配以两三盏美酒作配,轻轻浅酌,更是能平添一番风情月意,岁月静好。 可此刻正在饮酒的主人公可没有这般雅致,一壶接着一壶的美酒不停地灌进了肚腹之中,一滴不剩,很快,桌子上都是七倒八歪的酒壶。 酒是一个好东西,闲情逸致时,它是愉悦身心的调味剂;忧愁不已时,它是一醉解千愁,笑看云起时的忘忧解药。 边辞看上去恍如谪仙,不染俗物,可这酒量却也是不俗的,哪怕是上好的烈酒,也没有能够将他灌醉,反而越喝越清醒,想醉也醉不了。 饮酒的姿态哪怕是较为不羁,却无损于骨子里所透出的矜贵优雅,动作行云流水,硬是叫他喝出了一种潇洒从容的风范。 他转了转白玉壶,光滑的壶身被月华折射出的亮眼却又不失柔和,如同上好的美玉,清明动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喝过这么多酒,毕竟在他的与生俱来的意识里,秩序早就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在规则秩序的平衡中,他要做到适度,不可过度,不可失衡。 这是他的本体所要求的制衡之道,如此方可予以苍生福泽,制衡四方。 他不需要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不需要有太多的牵绊,苍生于他,是生而就有的责任,不可推卸。 苍生所在,他即在; 苍生毁弃,他必将沉睡,天地重回混沌直至他再一次创世。 可以说,天道和苍生是命运与共,如果真到了世界崩塌的那一刻,他的本体也将会受到重创,永恒长眠,创世,前提是他还能够醒来。 苍生向天道奉献了尊崇,天道必将馈以福泽,泽被万物,因果循环,一切应运而生,应劫而起。 天道机关算计,环环相扣,万事万物都的运行都掌控在其手中,为了维护秩序,他本体连自己要走的每一步都算计了进去,无路可退。 可偏偏,偏偏就出现了一个岁饶,一个计划中不曾有的变数,令他一子已乱,为她满盘皆输。 就算斗得过众生又如何,本体才是他最大的阻碍,神性回归的后,本体绝对不会放任自己有任何的一丝不理智。 边辞能做的,就是赌,宛如赌徒一般,孤注一掷,赌本体都岁饶的情意与执着,更是赌,岁饶对他的偏爱。 他沦落下界太久,四大至宝拿到手后,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可不收集它们,岁饶又将会受浊气侵蚀,一步步,都在推着他,或者说是逼迫他往前走,往本体规划好的路线而去。 边辞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桌面上又多了一个空壶。他自然是相信自己,更相信他对岁饶的爱。 既然现在的自己能为了岁饶心动,未来的本体哪怕情意不再,一样也让能对岁饶心动无数次,心醉神迷,永世沉沦。 他们本质上为一体的,不是么? 岁饶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哪怕他从头至尾什么都没有和她坦露过什么,她也体贴的没问,但他却知道她内心有多惶惶不安。 今夜的惊喜是边辞特意为岁饶准备的,他想让她高兴一些,即便高兴的很短暂,或许也就只有一晚。 浩瀚的星空中盛开着绚烂繁盛的烟火,抬眼而望,目之所及,皆是璀璨夺目。上空的烟花绚烂,绽放,又落下,恰似危楼高百尺,直贯云霄,仿佛下一刻就会全面坍塌,无垠的天幕碎裂成一片片的,将要吞噬世间,让虚幻裹挟着黑暗,不断的挑起人心的恐惧。 眼中映着跳跃的光点,耳边听着炸裂开来的风声,可他什么都没有在意,只是定定地凝望着漫天烟火下情怯不已的姑娘。 他有一瞬间是真的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面前的人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化成道道碎片,进而变成点点光圈,消逝不见,不可追。 等到岁饶问起自己许下什么愿望时,他启了启唇,真准备回答,她突然就不想听了,返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有一些心不在焉。 大家都知道,分离在即,只是谁都没有戳破这一个事实,心照不宣的将此事暗藏在心里,不能提,一提起,一切情绪将会彻底崩溃。 边辞遗憾的看着天际,怎么就不问了呢? 他的愿望也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名字:岁饶。 边辞定定地坐了很久,又接着喝着酒。 长夜漫漫,孤月高照。 他真是没想到夜色原来竟是如此的清冷,寥落,将白天无法窥视的心思在黑暗中暴露的一干二净,永夜带来的除了无边的黑暗,还有不断滋生,放大的罪恶的堕落。 他有一瞬间真的是闪过了一个阴暗自私的念头:就堕落下去吧,让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将光明吞噬殆尽。 不过很快,又瞬间清醒了过来,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也不会允许自己将天下苍生化为人间炼狱,满足一己私欲,不管是以前的天道,还是现今的边辞,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岁饶也不会喜欢那样子的他。 边辞一直都知道,她最是喜欢自己犹如明月悬云间,朗朗如清辉的君子模样,如果他真的堕落了,就不再是她喜欢的样子了。 夜色终究抵抗不了光明的强势,不知不觉间,天际开始泛白。 丝丝缕缕的白光从黑暗中突围,以一己之力誓要将白昼往上托举,一寸又一尺,一尺又一丈,不知餍足。 边辞捏了一捏鼻梁,慵懒的靠着栏杆,怎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他站起了身,垂眸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酒壶七零八落,酒盏四躺八歪,手轻轻一挥,一切都消失不见,就连桌上的水渍也不见了踪影,好像先前的凌乱都是错觉。 在他转身的时候,稍显凌乱的衣裳也恢复的整整齐齐的,还是一副清雅高华的形象,满身的酒香四散,再闻不到一丝痕迹,身上惟余干净的冰雪气息。 一觉睡到天明的岁饶对此恍然不知。 她习惯性的想要钻进男人的怀中,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当即就惊的从床榻中做起。 摸了摸床榻的另一侧,冰冰冷冷的,很明显男人离开不知道多久了,她心中惊疑不定。 是时,边辞刚好踱步而入,就看到了岁饶正脸色不善的坐在床榻上,眸光明灭,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他神情不变,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不好。 岁饶一见到人,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几眼,一直看到边辞都有一些不自在了,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咳!”边辞咳了一声,“今天怎么醒的那么早?” “大抵是心中有所惦念吧。”岁饶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 边辞彻夜未眠心里还是有一点发虚的,不知道为何,面对着岁饶,每次一到撒谎时,他就是底气不足。 不过心里再如何发毛,面上还是一贯的从容不惊,淡然自若,随便岁饶怎么看,他崩了算他输。 “这样子呀。” 边辞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神情,转身欲走,“我去为你倒杯温水吧,你可能也渴了。” “站住!” 他的脚才抬起,岁饶就猛地一声娇喝。 见他身体僵硬下来,她冷声质问,“昨晚去了哪里!” “坐于夜空之下,倚栏听风,观明月有感。”沉默许久,一道玉石相击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用词文雅,委婉含蓄。 岁饶冷笑了一声,声音拔高,“边辞!” “喝酒!”这一次,他的声音果断无比,两个字就把事情交代的一干二净,毫无隐瞒。 岁饶起身,直直的绕过了边辞,自顾自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就是没看他一眼。 边辞捏了捏眉心,一时半会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不知道想什么法子哄人,看来就不能多喝酒,喝酒误事儿。 精美的铜镜中,清晰地映照着一张芙蓉面,明艳张扬,妩媚多情。 岁饶对镜梳妆,就算动作再不紧不慢也到了尾声,镜子里的她容貌娇美,宜嗔宜喜,如此看着,她心情不错,总算是有时间搭理后面站得快要手足无措的男人。 她撩起眼睑,视线落在从铜镜中映照出来的男人身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睡着的时候。” “喝酒喝到什么时候?” “就刚刚。” ”喝了多少?” “很多。” “为什么喝酒?” “... ...” 边辞没有说话沉默,岁饶皱眉,扯了一下嘴角,“不能说?” 铜镜中看到的男人眼神飘忽了那么一下,“忧,忧愁?”难道说他在悲伤秋月?这就有些矫情了。 岁饶将刚拿起来的碧玉簪手一顿,我是在问你,不是让你来反问我。 她将其重又放回了原处,手搁置于梳妆台边缘,“……原因。” “能跳过么?”边辞吞吞吐吐。 “不行!”岁饶挑了挑美甲,就是不同意。 “我这不是见你昨晚不开心么,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总有一种你要抛夫弃子的感觉。”当然,主要是夫,子的话现在倒是没有。 边辞脸皮再厚,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他又不能说太多实话,只能囫囵搪塞。 岁饶动作一滞,就这?! 她要被他气笑了,她都还没有忧愁起来,他倒是替她忧愁起来了。 “过来,给我画眉!”见他杵在那里闲着没事干,岁饶执起一支眉笔,头也未回的放身后递过去,语气松懒。 边辞一顿,这是既往不咎了么。 “快点。”见他磨磨蹭蹭,她不由催促起来。 “……好。”两人的距离并不太远,边辞三两步便走上去接过她递过来的画眉工具。 第92章 天道情丝 边辞微微的俯身,黝黑深邃的眸子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岁饶的柳眉。 本该执剑大杀四方的手,此刻却在拿着螺子黛,细细的描摹着岁饶的秀眉,柔情款款,耐心细致,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岁饶的身影。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再配上美人两靥红霞,似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倾国倾城的妖娆之色与娇美柔弱的气质在矛盾中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美感,至纯至媚,惑人心弦。 岁饶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不知怎的,她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这一句诗,很符合现在的意境。 过了许久,边辞放下了手中的螺子黛,细细地打量自己的成果,满意地颔首,之前他并没有画过眉,但是作过画,还是有一些基本功在的。 双手放在岁饶的肩膀上,把她的身子往铜镜一处摆正,“好看么?” 岁饶正对着铜镜,镜中的他她身后是俯下身子的男人,双手仍旧扶着她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的映照在铜镜上。 男子丰神俊朗,清冷如雪,女子娇美妖娆,妩媚动人,两个人看上去般配极了,就像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恩爱缱绻,情意深厚。 “好看。”岁饶抚着面容,看着镜中的男人,轻声低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闻言,边辞薄唇轻勾,哪怕他还努力维持着淡定,也抵挡不住眸色生光,璀璀动人,身上自带的清冷疏离也因着这一句话而略被冲散不少,比窗外的旭日还要耀眼夺目,令人怦然心动。 岁饶本想利用他画完眉之后,便仔细盘问他为何说谎,此刻见他很是高兴,突然之间那股念头也不是这么强烈了,算了,还是放过他吧,每个人都有难以开口的秘密。 她先忍个三五天,如果还是放不下去,或者是生气了,再来和他翻旧账。 边辞完全没想到她还有这番心思。 * “你的时间不多了,何事去寻找最后一件至宝。”待到只剩下边辞时,半魂突然开口,它一刻也不想等了。 “不急。”边辞眸色一暗。 半魂语气毫无起伏,“你是不急,你那位小道侣可等不得。”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都得寻回四大至宝。 边辞脸色冷了不少,却没有反驳,等半魂消失后,他掐指一算,想来,再过几日,他要找的东西便出现了。 手指一抬,一面水镜凭空形成,他看见,原本黝黑的眸子里有着几道若隐若现的银丝,他的神性,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觉醒。 烦躁的闭上了双眼,水镜转瞬间消失不见,现在还不是去那诛魔剑的时机。 他重新睁眼,清明一片,手心中出现了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造梦珠,这是一颗拥有不同寻常的珠子,世人只知晓其中有一线生机,却不不知晓,它同样是天道情丝的载体。 造梦珠,实际上有内外核之分,内核,由天道情丝幻化而成,作为世界的创世神,天道赋予了世间万物情丝的基础上便是他同样拥有情丝,不过本体身为情丝于其无用,便以其作为造梦珠的内核,维持着造梦珠外核的稳定。可以说,造梦珠与生俱来的造梦能力,魅惑能力,皆是由内核赋予,一般入梦的,皆是在外核渡梦,无一能触发内核。 一旦内核触发,包括外核在内,整个造梦珠将会编织一个非常高级的梦境,很可能是,梦中梦。 上一次,从造梦珠梦境中出来后,边辞便将造梦珠给拿回来了,他虽不是本体,却也是半魂,一眼便看出了造梦珠的不对劲儿,他很确信,现在手里这颗,不是外核,而是内核。 天道情丝啊……边辞幽幽叹了一口气,那就好办了。 他将手中的造梦珠紧紧攥住,恍若攥住的不仅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他和岁饶的未来。 再过几天,也是时候去合欢宗一趟了。 第93章 最剔透的神魂,最未知的阴暗 脖子上一阵刺痛,紧接着,无数黑色的纹路如同枝丫一般,蔓延开来,白皙的皮肤因这纹路的覆盖,如同被其分裂成一块块斑驳的碎片,极致的黑,衬托出极致的白。 很丑! 岁饶抚着脖子,眼中全是厌弃。 一直隐身的世界意志却是出现了,它没有实体,却不妨碍她借助任何事物出现在岁饶眼前。 镜子里反映着岁饶的模样,随着一阵如水的波动后,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显得更加邪气,里面的“岁饶”看着外面坐着的她,嘴唇轻动,“怎么样,当初乾元鼎那一缕浊气好受么?” 岁饶:“你为何如此做,我受浊气侵蚀,你又好过到哪里去。” 世界意志冷哼一声,镜中的人也随之不屑地挑眉,“确实不好过,可不这样,又怎么向死而生!” 虽然世界意志恼怒岁饶与边辞互生情愫,可也正是因为此,它才敢给她引入浊气,届时,不怕边辞不会为她将四件至宝中的神血引出来,他虽不是天道本体,却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有他,才能将属于天道的四滴神血种入岁饶身上。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使神魂完整,世界意志利用起边辞来是毫不手软。 愤怒的火焰在灼烧着岁饶的四肢百骸,她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面色的扭曲难看却没有在镜中有任何反馈,只有得意张狂的笑意。 镜中的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外的岁饶,诡异,畅快,“你也不必如此厌恶我,我们是一体的不是么。” 每一次出现,世界意志都要重申一次,似乎怕岁饶给忘了,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又轻又飘渺,如同远处传来,又似乎是从岁饶心里传来,带着引她堕落的恶意。 “我们不一样的。”岁饶不愿意承认。 镜中的人错愕,“不一样……?” 咀嚼着这句话,突然间世界意志仰头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将头给低下来,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岁饶,带着无尽的狠意,“你拥有着剔透的神魂,可那又如何,即便是你,也拥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我,就是你的阴暗面。” 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岁饶的耳里,“你记忆不再,恨意却不减,为何我会想杀了边辞……” 镜中的人突然靠近岁饶,仿若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从镜子中爬出来,只见它唇角勾出一抹堪称灿烂的笑容,轻声低语,“……因为从始至终,想杀他的人一直是你呀!” 时间静止了几秒。 紧接着,岁饶心脏便剧烈刺痛,“啊,不是!” 她一把将铜镜往旁边一砸,试图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另一半给砸得个粉身碎骨,铜镜落地,发出好大的一声响,还有着镜面破碎的清脆声。 镜面是碎了,镜中的人离开了岁饶还是原来的诡异模样,镜面四分五裂,让与岁饶一模一样的面孔也皲裂开来,不过那如血的红唇还在上下翕动,“呵呵,你也不必想着告诉边辞,无论你如何花费力气,不过是白费功夫。毕竟……这个世界是由我来主宰的,我就是这里的规则。” 她“呵呵呵”地从镜面中淡去,岁饶站了许久,才迟钝地弯下腰来讲铜镜捡起来,镜面碎的不成样子。 镜面正对着岁饶,这一次,里面再也不能映照出任何人的模样。 “哼!” 岁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原先的怒火也消失不见,她的指腹摸着镜面,即使被锋利的边缘划伤了也毫不在意,柔柔地一叹,“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镜子还是可惜人。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因着岁饶设了结界,她和世界意志争执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等世界意志走后,结界也被她撤去,是以边辞进来时见到的除了冷若冰霜的岁饶之外,剩下的就是一地狼籍。 如果不是岁饶这里,边辞还以为是自己走错房间了。 他刻意忽略地上的碎片,走向了岁饶。 岁饶自然不可能多言,她看向了他,默不作声,实际上心里却在疯狂地找理由。 “怎么了?”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边辞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岁饶眼睛一眯,“说吧,你今早为何编谎话骗我。” “……”,边辞心梗,不是说好不追究了么,怎么才不过一天,又旧事重提了。 岁饶也不想,还不是他枪口上了,不然她哪里找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砸东西。 本也没想要他回答,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而已,她淡声,“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边辞心里呵呵一笑,你还真是好大度。 “有意见?”岁饶略一挑眉,没等他开口,又是以蹲身下来,捡起被她打落的首饰,“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边辞默不作声,他就知道,这个家里就自己地位最卑微。 看是不能干看着,他一边帮她捡一边说着,“怎么会。” 岁饶暼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捡好东西后,边辞顺手见桌面上碎的不成样子的铜镜扔进垃圾篓里,垂眸见她手指上细碎的伤口,不由得蹙眉,手一拂过去,伤口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攥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怎么手这么凉。” “不知道。”她摇头。 边辞催动灵力帮她暖着双手,“过几日,我们要去一趟合欢宗。” “为何?”岁饶一说完就想起来了,各大宗门阵眼浊气环绕,如若不是边辞所赠灵玉又暂时克制之效,也不能拖这么长的时间。 边辞应当是去将浊气给除了。 “是要去将浊气镇压么。”岁饶觉得手已经够暖了,便阻止他在继续消耗灵力,便是有着再多的灵力,也不是这么用的。 边辞薄唇轻启,“是,也不是。” 岁饶听不懂。 他轻笑地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眼睑,眼中笑意浓郁,“暂时先不能说,秘密。” 神神秘秘的。岁饶推了他一把,力道不大,反被他一把环住了腰肢,靠在他的胸膛上,片刻后,传来细微的震动,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饶饶,我们不会分开的。” 低低的呢喃着,恍若誓言。 岁饶闭上了双眼,无言,她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想时间停在这一刻,没有分离,没有抉择。 第94章 合欢圣树,灵髓 在去合欢宗之前,边辞和岁饶先去了一趟玉灵宗,玉灵宗靠近他们,没必要去舍近求远,解决完合欢宗再来玉灵宗,这样会显得麻烦。 他们二人来玉灵宗没有惊动太多人,解决完事情后,边辞便边辞带着岁饶前往合欢宗。 去的路上,岁饶心里一阵别扭,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事,她还真不想来合欢宗,女人看女人,直觉最为准确,任何一个不对劲的事情她们都能看出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合欢宗那个老女人看着边辞的目光有多么的柔肠百转,含情脉脉,要不是信得过边辞,她都不想他来。 就算是这样,每次一对上合欢宗老祖宗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她还是挺膈应的。 岁饶心里骂完对方,又转头去骂边辞,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一个同样一大把年纪的桃花债,气死她了。 两个人都被她骂完了,没有一个是逃得过的,主打就是一个公平对待。 她心里都恨得咬牙切齿,不过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切如常,可不知为何,边辞却觉得背脊一凉。 谁在骂他?他最先狐疑地瞅了瞅岁饶,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心思各异的来到了合欢宗,果不其然,合欢宗老祖宗老祖宗就等在了前面,衣着清凉,尽显曲线。 “拜见老祖!”只见合欢宗老祖宗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 边辞轻轻颔了一下首,并未看向她。 除了岁饶以外的女子,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众生的一种,并无男女之分。众生平等,他们与一花一草差别不大。 不过在有了岁饶之后,他还要更注意一些,尤其是在女子这方面,边辞知道岁饶是个醋缸子,一旦他视线多停留在其他女子身上,都会气得不行,这样也好,省的被她找茬修理。 如他所想,从进来到现在,岁饶就没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表现的对这位合欢宗老祖宗有什么不同寻常,她觉得不会轻易放火他。 “是。”合欢宗老祖宗及身后一群人都恭敬称是。 岁饶见边辞没有什么异样,心里便放下心来,不过再瞥见面前的女人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抓狂,“啊啊啊!系统,这个老女人太讨厌了,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不要含情脉脉的看着边辞啊,收敛一点行不行,我这个正宫还在呢!” 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没把岁饶这个小年轻放在眼里,我行我素,全然把岁饶当成了空气。 岁饶,她更气了。 系统一脸无辜、弱小,它抱着枕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可不可以不要对着它吼,又不是它惹她生气的。 秉持的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系统觉得,现在它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了,女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是不讲道理的,要是等下说错话了,岁饶第一个修理的就是它了。 要是被岁饶搞报废,它这个和主脑已经脱离联系百八十年的系统,连返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苟延残喘。 没有强大的依靠,它不能任性,呜呜呜……系统悲伤的趴在抱枕上,无声地打滚,连哽咽都不敢发出声来,就怕吵到岁饶。 世界上还有它这么体贴宿主的系统么? 没有!! 岁饶可不知道它的吐槽,毕竟现在不是只有她和边辞两个人,她能倾诉地,也就唯有系统一个人了,不找它找谁? 所以系统注定要承受她的狂风巨浪,只见岁饶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出来迎接的是谁我都不介意,怎么就偏偏是她呢?看看,狼子野心,已经阻挡不住了吧。” 系统“嗯嗯”的狂点头,表示自己附和着她,不过 他老毛病又犯了,不小心又点了一首歌:【可惜不是你】 系统僵硬,它想原地去世。 岁饶双手交叉,沉默下来,系统你什么意思,你在讽刺我? 系统的神助攻,将她心上最后一把火,给拱的万丈高。 如果说之前的岁饶还只是微微不渝,那现在就是忍不住刀了在场每一个人,除了她自己,心思千回百转,也不过就刹那的事情,她越生气,面上就越是柔和。 言笑吟吟,本就丰姿冶丽的容貌,因这妩媚一笑,更加勾魂摄魄,风情万种,荣光之盛,就是连合欢宗这一群以美貌和魅惑着称的人都望尘莫及。 合欢宗老祖宗及一众人望着岁饶那美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祸国殃民的脸,也被她的容光给灼到了。 众人:“……” 到底谁才是合欢宗的人,怎么你一个剑修比她们还厉害,合欢宗本宗了,当什么剑修。 早就听闻岁饶容貌之盛,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艳绝人寰,和她一比,众人都如此蒙尘之珠,黯淡无光,庸俗不堪。 瞥见旁人眼里的惊艳,她笑得愈发灿烂。 合欢宗老祖宗也像众人一般沉默着许久,才重新将笑意挂回脸上,“没想到,小道友也来了。”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净会干一些勾引男人的勾当,还剑修呢! 岁饶回以一笑,“早听闻合欢宗的大名,晚辈自然是要来瞻仰一番,前辈不会介意吧?” 前辈二字被她说的时候刻意加重,小什么小,老娘这是年轻!老女人! “自然是欢迎至极。” 合欢宗老祖宗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居然敢讽刺她老,一个以色事人的又能长久多少?她等着岁饶被甩的那一刻。 不过心里再恨,她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不然下一个被边辞弄死的就是自己了。 岁饶这个小绿茶!她心里气的不行。 对方回应带着前辈的大度,岁饶听着,但笑不语,小样。 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氛围古怪,不仅是边辞,旁人也都感觉出来了。 边辞将这件事暗暗留心,却没有说话。 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如果他现在问岁饶的话,他会很惨很惨,惨不忍睹。 虽然不明白两个女人为何吵了起来,说话夹枪带棒的,不过见岁饶稳占上风,他也就当做没看到,看她这状态,也不像是需要到他。 边辞的挺直的一个男人,能追上岁饶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也亏的女方刚好也对他有意思,而这,他的容貌又占了十之五六。 岁饶能对他一见钟情,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的脸确实是功不可没。 忍住摸把脸的冲动,他站在一旁,高深莫测。 见他神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岁饶嘴角一抽,真有他的。 系统不一样,它有一个简单的脑子,里面全是淀粉,多余的智商是一点没有,“饶饶,太过分了,他居然不过来帮你!” 段胖的手指指着边辞,义愤填膺,“过分分!” 岁饶不想和系统这个蠢货说话,转而看向了站着不动的合欢宗老祖宗。 她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地瞥向了一旁的边辞,示意他快点进入主题。 接受收到了自家小公主示意,边辞朝她微不可查的点头,随后便前往大阵阵眼,合欢宗老祖宗跟上去,哪里敢怠慢这位。 直到他们消失不见,岁饶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心里若有所思,边辞这趟合欢宗之行可不止是处理浊气这么简单,也不知道他想要拿到什么。 …… 大阵阵眼中,罡风阵阵。 边辞两指闭拢,低声快速念诵起了一道晦涩拗口的法诀,灵力于手心处运转,渐渐化为了一道合欢花的图案,这是合欢宗的标识,双手缓缓推开,纯白色的合欢花慢慢地落入了阵眼中间,如同镌刻一般,阵眼瞬间浮现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合欢花图案,不过纯白的颜色逐渐被金色给沾染,金光大盛。 边辞指尖灵力溢出,又快速地朝着阵眼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快速射出,又快速没入其中,阵眼的罡风渐渐表小,直至停止。 他走上前,从半空中取下了封印浊气的索灵玉,端详着,想看看还有无纰漏,同时冷声开口,“听说合欢宗有一合欢圣树?” 在场的只有他和合欢宗老祖宗,自然也就是问的她,边辞虽是问着,却完全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从进来到现在。 不作他想,应当是为岁饶寻的,不然以他的境界,要这么个东西有何用。 合欢宗老祖宗心里苦涩,却不敢有所失态,她垂眸轻声说着,“回老祖,合欢宗确有一合欢树,仍我宗门圣树,不过它乃是我宗至宝,恐怕是……” 说着,她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很明显,话里话外,就是东西不能外借。 她就是不想给岁饶,凭什么! “本座不是来听你废话的,合欢宗先掌门本就欠本座一个恩情,且本座此番前来处理浊气,你们欠本座的因果可是颇多。”他的话里是意味深长。 因果这种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欠下的,如果不还,于修士而言,是绝对的灭顶之灾,无异于断了修行之路。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也没有催促,“本座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该如何做。” 边辞没有刻意收敛身上的气势,威压如天幕坍塌般不可违抗,将对方压制的只能苦苦地跪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完全看不出一宗老祖宗的气派。 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摆谱,尤其是像她这种拎不清的,还妄图以此威胁他的人,威压中暗藏着刀锋,撑不过几秒钟,合欢宗老祖宗很快就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合欢宗老祖宗这下子是清楚的知道,对方是真的想杀她,她确实动过一瞬间的歪念头,现下心里恐惧不已,哪里还敢耍心眼。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带着边辞前往合欢圣树所在的地方,不敢再造次,她真的怕了。 过了这么多年,拼死拼活混到了如今的位置,如果真的因此而丧命,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她看向边辞的目光畏惧至极,她不该拿此事威胁他,她还不够格。 合欢树不愧是被合欢宗精心护养着的圣树,从合欢宗开宗立派以来,到了如今,已经不能用高大来形容了,遮天蔽日,自成天地,因着过于根系庞大,合欢宗将其放于空间法阵中,无论它如何无限制生长,都不会占据合欢宗太多地方。表面看着不过是一颗普通的树,实际上内里自有乾坤。 边辞站在合欢树根部旁,掌心积蓄灵力,往树心一探,接着一道灵髓便被灵力包裹着从树中出来。 合欢宗老祖宗赫然睁大,“合欢精髓?!” 这是合欢圣树孕育万年方成的灵髓,藏于树心,必须以灵力包裹方能从树心取出,便是在修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洗经伐髓,治愈伤势皆是不在话下,让它闻名于世的是它另一个功能,一旦谁被持有者种下,便会令其对持有者情根深种,无可自拔。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合欢宗繁盛的象征。 合欢宗老祖宗目眦欲裂,“老祖,还请您高抬贵手,将灵髓留下吧。” 她苦苦哀求着,自以为对方是想拿来修补岁饶亏空的伤势。 那个臭丫头凭什么!她不同意! 对于她的哀泣,边辞只觉得聒噪,理都没理,在确定合欢灵髓无误后,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阵眼中央。 让想求情的合欢宗老祖宗独自对着合欢宗圣树面面相觑,一时傻了眼,怎么还不给人说完话的机会的? 不过对方这一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也转瞬间消失了,合欢宗老祖宗当即如一摊烂泥般躺在地上,冷汗淋漓。 她不应该如此冒失! 想起了几千年前的自己快死的那一幕,再想想刚才的事情,她总算是熄了蠢蠢欲动的心思了,终究是没有那个命。 第95章 狡诈的男人 边辞出去后,什么都没说,一把揽过岁饶的腰,“抓好了。” 下一刻,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们彻底离开合欢宗的范围后,合欢的阵眼中心的合欢花图案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倚仗,再也维持不了金光阵阵,金光快速褪去,独属于合欢花的纯白再次出现,闪烁着幽光。 本已停止的的罡风再一次出现,力度也更加猛烈,凡是妄图进入,破坏阵法的不轨之人,都将被其锋利绞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出了合欢宗的地界,岁饶探头看向脚下一闪而逝的无数城镇。 边辞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你喜欢,哪里都可以。” 见她兴趣盎然,他适时放慢了速度,让她看个够。 岁饶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抬头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璀璨明媚,“我们回家吧。” 边辞垂眸不语,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眼睛给捂住了,哑声道,“别这么看我。” 他禁不住。 岁饶勾了勾唇,倒也没有再闹他。 御灵山 冰池里的莲花常开不败,在冷雾中吸收着天地日月之精华,岁饶一把将人给推开,自顾自地跑过去,摘莲花。 边辞从未见过如此辣手摧花之人,莲花冰清玉洁,有剔神透骨之美,难道不是更应该留着观赏么,怎可如此对待它们。 他不赞同的蹙眉,正想说着什么,便见她捧着一大捧的莲花朝着自己跑过来,身体比脑子更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将人给接住了。 他低声训斥,“不要跑这么快,摔着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岁饶才不会这么笨。 说完,她一把将怀里的莲花举了起来,“看,好不好看!” “好看。”边辞挑眉,这是他种的,审美自然没话说。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饶饶,这莲花……”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岁饶继续说着,“这么些莲花,闻着真香,我用来给你做个香囊吧。” 她低头深嗅。 香囊? 话到嘴边,边辞生生的咽了回去,看着这捧莲花,他突然觉得,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如此古板地生长着,或许它还有更多自己没想到的用途。 岁饶却是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边辞一顿,“没什么。” 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莲花,他又问,“莲花还够么?不够我去给你摘。” 岁饶看了看,“好像不太够,你去多摘一些吧。” 毕竟她的手艺也不大好,失败的风险很大,还是要有多次试错的机会的。 还没等她吩咐,边辞整个人已经移动到了冰池边缘,好家伙,还挑出来个三六九等,跟选妃似的,半天才得了那么一些。 日头还挺大的,岁饶怕晒到,便抱着怀中的莲花走进去了,没搭理这个突然亢奋起来的男人。 一个时辰后,边辞回来了,带着他的莲花。 许是和莲花待着太久了,他一进来,整个室内都被一股莲香充斥着。 “你真香。”岁饶抱着他,在他颈脖处深吸一口。 边辞却是一本正经地将人推开,“干什么呢,大白天的。” 岁饶翻了一个白眼,到底是谁思想龌龊她不说。 不过见他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多时辰,身子仍旧清清爽爽的,一点汗渍也没有,她不信邪,又垫脚,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边辞却是误会了,他眼神躲闪,“别这样。” 又像是怕她生气,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诺,唉,真是拿她没办法,“晚上,我们就……疼!” 边辞皱眉,干嘛打他。 “别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岁饶转身收拾莲花,一个好脸色也没有黑他。 也许是怀恨在心,边辞晚上为没有打算放过她。 也是这个时候岁饶才知道,借口!全都是这个臭男人欺负她的借口!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岁饶哽咽数声,尖锐的指甲却没放过对方,将他后背不客气地划出来数道红痕。 第96章 天道骨血 翌日 岁饶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强爬起来,她恨恨地一捶被子,边辞太可恨,太奸诈了!都怪她太单纯。 “咕”的一声从她肚子里传出来,面色瞬间一垮,她饿了。 就在这时,一道推门声响起。 岁饶皱巴巴的脸色瞬间端了起来,一副高冷模样,她才不会搭理他呢,绝!不! 边辞见她这模样,也是笑了,他端着手中的糕点放在了桌面上,“要吃么?” “不吃!”岁饶自认很有骨气,不过是瞥了一眼,又快速地收回目光,妄想用这种方法让她服软,不可能。 边辞“唔”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劝,反而是拿起一块,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糕点的香气飘过来,岁饶悄悄地咽着口水,肚子却不大争气,“咕嘟”的又是一声。 她又尴尬又气恼,满脸羞红。 边辞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拿起一块就往她这边走来,温声又问了一次,“真的不吃?” “不吃。”岁饶倔强,心里却在痛苦中徘徊。 “既然这样……” 什么样?岁饶不明所以。 下一刻,一颗丹药便被他塞进了嘴里,入口即化。 “这是什么?”她惊疑不定。 边辞微微一笑,“辟谷丹。” 岁饶:“……”你做事可真绝! 见她脸色青白交错,欣赏了片刻后,他才将手中的糕点递到她嘴边,“骗你的。” 岁饶闻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口感确实不大对,而且她也没有明显的饱腹感。 “那这是什么?”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糕点。 “糖丸。没感觉甜滋滋的么?”边辞语气无辜。 岁饶又是狠狠地咬了一口糕点,将其当成了边辞,总是逗她,不知道她脑子不够聪明么。 等她吃完,边辞将手边温度刚好的温水递了过去,“糕点噎,多喝点水。” 岁饶没有矫情,捧起来喝了个干净。 “真乖。”边辞夸了她一句,便见其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薄红,他一愣,又低眉一笑,真是不禁夸。 岁饶却是拽着他,“你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她忍了好久了。 也难为她了。边辞倒也没卖关子,他将被灵力包裹的好好的合欢精髓拿出来,“这是合欢宗圣物合欢树所孕育的灵髓,生于树心,历经万年方得此一滴。” 岁饶咋舌,“那,那你不是抢了人家的宝贝了。” 她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这个难得的宝贝就不见了。 边辞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身后,“什么叫抢,这是交易,我帮他们处理浊气,他们将灵髓给我。”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岁饶敷衍地点头,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那你要来干什么。” 边辞却是看向她,“这个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嗯?” 岁饶困惑,她能帮什么忙? 边辞说道,“合欢灵髓作用颇多,其中最着名的一个作用便是,令求而不得之人得偿所愿。持有者亲手将灵髓种于心上人身上,可令心上人对其情根深种,非死亡不得解脱,无药可解。” 他将灵髓放于她掌心,“所以我想让你将它种于我身上。” “什么!”岁饶目瞪口呆,还有这个操作。 边辞苦笑,“你是不是猜到了,一旦四大至宝寻回不久后,你我便分离。” 他开门见山,不再给她含糊其辞的机会。 岁饶沉默,点头。 哪怕边辞没有直白告诉她,但做事情为没有刻意隐瞒她,虽然猜不出他是何身份,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何,她的直觉就是在告诉自己,边辞的身份或许是她难以想象的矜贵。 世界意志或许都没有意识到,明明对于边辞充满着憎恶和恨意,但其骨子里却也掩盖不了对于边辞的敬意,畏惧,也更清楚的让岁饶明白,他们之间不仅有身份的天堑,还有着立场的云泥之别。 “你的身份,不能透露是么?”她的指腹抚摸着边辞脸颊,话里没有责备,平静和缓中透着不经意的温柔。 边辞抬眼看向她的双眼,里面尽是包容,谅解,他只觉得心口酸涩,本体不允许泄露身份,他便是不想隐瞒,也说不出任何字,他的身上,是种种限制,“嗯。” 岁饶却是受了世界意志的影响,“你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么?” 为何,她有那么一瞬间却觉得,这里好陌生,连同她上辈子生活过的现代世界,都像是凭空之间被捏造出来的,真实,又虚幻,她如同一个深处樊笼却乐不思蜀的鸟儿,前尘散尽,不知来处。 不然,她为什么和世界意志会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失去了记忆? 边辞沉吟后,也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从本体分裂出来的意义,便是为了寻找遗落的至宝,再多的,也不知道。 见她眸色茫然,他兀自一笑,“谁也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还需看你自己。”他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看心。你认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假的那便是假的。” 他眸色淡然,如何定义真假,取决于心。 听了他的一番话,岁饶只觉得豁然开朗,她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是真是假又有何区别,只要他们活在当下,每一处都是真的。 边辞见她脸上恢复了神采,嘴角也不由的牵起一抹笑意,他将造梦珠拿出来,如灵髓般一并放入她手中。 “将灵髓打入造梦珠里面。”他朝着岁饶示意,这些步骤,她都要亲手完成。 岁饶操纵着灵力,将被对方灵力包裹的灵髓缓缓打入造梦珠内部。 造梦珠和边辞灵力同根同源,一碰到造梦珠便与之融合,灵髓彻底进入后,造梦珠瞬间大亮,本就五彩斑斓的色泽也更为醒目,不停地在造梦珠内部旋转着。 她亲眼看到,造梦珠从内部开始,居然不断地又色彩纷呈的细丝分裂开来,如同破土而出的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惊奇地转动着造梦珠。 边辞语气低沉,“这颗造梦珠,你可知道是什么生成的?” 岁饶怎会知道。 她等待着他的讲解。 边辞手指往造梦珠表面轻点,“此乃天道情丝幻化而成,祂对苍生的被悲悯,未尝不受其所控,但真正的情丝,只会因祂所钟之人,才会被唤醒。” 他的眸色如同深潭下的漆黑,帮着未知,也沁着冰凉,近乎于呢喃口吻,让岁饶心跳愈快,不知为何,被他注视着,自己就如同被盯上的猎物,再也逃不开。 “饶饶,将它替我种下的,种下它,我就会彻彻底底的属于你,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包括我。 边辞话里带着蛊惑,如同造梦珠与生俱来的迷惑一般,他也无师自通地引诱着岁饶,将造梦珠一点一点把打进他的心口。 这是他的情丝,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忍受着另一个半魂的撕裂痛感,边辞不停地镇压着他,防止他出来捣乱,不过面色已然苍白。 造梦珠彻底打入,他的心口处便在不停地发烫,出现一股灼烧感,他低头看着胸口,尽管被衣服重重阻隔,他还是知道,现在心口处一定有一个烙印。 手抚了上去,这是岁饶为他烙下的,他是她的。 灵髓的作用不过是进一步催强了情丝的功效,一旦植入身体,他便再也不能取出来,即便是神魂彻底融合后的本体,要想再次取出来,除非是他重新爱上岁饶。 但凡本体做出要伤害岁饶的行为,他便会受情丝影响,神魂将再次撕裂,而属于他的这一部分神魂,将会反过来又影响本体。 他勾了勾唇,又看向昏睡过去的岁饶,视线划过她的脸,往下移动,最终定格在她的小腹上,那里,出现了生命的气息,无他同根同源,不过它还小,气息微弱,也就只有边辞能够察觉到了。 就算本体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与岁饶,却是名正言顺的道侣,结过契,洞过房,孕育出骨血不过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再符合规则秩序的情况下,本体也不会将动这个小东西。 更何况,骨血的羁绊,所带来的效果远超想象。 腹中的胎儿还未成型,在还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它只能凭借着天生的本能去接近旁边旁边的父亲,他们的血脉同根同源,边辞的气息只会令它觉得舒服却安全,忍不住想亲近,无奈气息微弱。 边辞指尖轻颤,隔着衣服触碰上了岁饶的小腹,这里孕育着他和所爱之人的孩子,即便是他,也会因此久久失神。 天道之子,注定了腹中的胎儿势必不凡,它从生长在母体之内,便会不停地汲取着母体的灵力,灵力的流失,会让岁饶感到疲乏,越来越嗜睡。 他持续不断地往岁饶的小腹中输出灵力,让里面的小家伙吃个饱,不过心里却是知道,凭借他如今半魂之态,随着腹中孩子的修炼长成,所给予的灵力是远远不够的。 神胎的孕育非常艰辛,如果没有天道的保驾护航,绝对没有出生的可能,母体的养分远远不可能够它吸收,它也控制不住吸收的本能,等到母体衰竭而亡,它也活不了。 为今之计,是快点与本体融合,只有完整的自己,才能让孩子顺利出生,抱住岁饶的命。 边辞苦笑不已,“你这小东西来得也不知道是及时还是不及时。” 及时是说它在一定上能够牵制住本体,又留住岁饶,不及时是他现在的能力完全不能给予它足够的滋养,必须回归本体,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推动他走向最初的结局。 边辞无奈,胎儿却在吸收灵力的时候兴奋地蹦哒着,它的意识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让他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回应它的,是更为庞大的灵力,便是连他,也没想到,两人之间会造出一个孩子来,修士之间子嗣孕育困难,修为越高越不可能,更主要的,还是因他的身份,即便平时怎么随口胡诌,还真没想到真的来了一个小生命。 边辞习惯给别人当“爹”,但不是这种真正意义的爹! 可想而知,他有多头疼。 腹中孩子吸饱了灵力后,便懒洋洋地一动不动了,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它要去消化写过去庞大的灵力,没有一段日子,是不会醒过来了。 边辞无声一笑,果然还小,这么点灵力都要去消化一阵子。 岁饶的头枕着他的大腿,睡得香甜,偶有凉风,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瑟缩,一件厚实的披风便将她的身子拢入其中,暖意阵阵。 他轻抚她的脸颊,这孩子的到来她还不知情,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要,下意识地抿唇,不想要的话,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天道之子,去留由天道决定,他只能算本体的半魂,也决定不了。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晦涩幽暗,母体孕育艰辛,他一切都随她,即便是很喜欢腹中的孩子。 第97章 缺失的神魂 岁饶最近总是一阵阵的嗜睡,等她醒过来后,一天都过去了一大半。 这一次,她又从睡梦中醒来。 不想一睁眼,便见边辞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她摸了摸脸颊,莫不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边辞低声道,“饶饶,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岁饶好笑,什么事情让他这么严肃,不过为了配合他,她的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也如他一般低声,“说吧,我听着。” 那模样,如同暗线偷偷摸摸接头一般。 边辞嘴角一抽,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摇头,“倒也不必如此。” 岁饶撇嘴,她这是在配合他! 迟疑片刻,边辞说,“你怀孕了。” 简单一句话,稀松平常,岁饶没有仔细听,闻言,她嘻嘻哈哈,“怀孕就怀孕呗,什么大不了……” 话说一半,她突然卡壳,停顿了片刻,瞬间看向边辞,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说什么!” 边辞不厌其烦,“你怀有身孕了,因着不久,腹中的孩子又会隐藏,我也是得知不久。” “怀孕了?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岁饶喃喃自语,“我造出来了一条命。” 边辞见她受刺激非常大,以为她是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又说着,“你不想要的话,我……” 话没说完,就被岁饶打断,只见她柳眉倒竖,“不想要!谁?你?”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了。 边辞沉默,她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想要的正常模样。 “哈哈,我就是受刺激太大了。”她讪讪一笑,手却不自觉地抚摸上肚子,“天呐,这是我造出来东西。” “这不是东西。”边辞觉得,他还是要为沉睡过去的孩子纠正一下她的措辞。 岁饶从善如流的改口:“哦,这是我造出来的孩子。” 她眼神亮晶晶的,自己怎么这么厉害,连孩子都能造出来了。 边辞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他最开始的想法大错特错,她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呢,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牛逼坏了。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以我如今能力,随着孩子的长大,灵力远不够供应,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我必须尽快将至宝找全,然后……”回归本体。 后面的话被限制,他说不出来。 岁饶面上的笑意一淡,所以,他就要离开了是么?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只觉得心思都敏感了不少,明明早就做好了心思准备,为何她还是难受地不能自已,眼眶一红,抽泣起来。 她微侧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边辞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入怀里,感受到她单薄的肩膀不停地抽搐颤抖着,颈肩似乎有湿热的液体晕染开来,直直烫到他的心,连神魂都为之颤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时抚着她的脊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他们必不会分开的,一定! 岁饶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哭完之后,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明白怎么一点消极的情绪怎么就如同放大数倍一般,令她不能自控。 她用手帕把他脖子间的泪水擦拭干净,好一些往下流,直将他的衣服打湿了,偷偷觑了一眼,见他没看过来,不动声色便用灵力将其烘干,一如最初。 在她松了一口气的空隙里,并没有注意到,边辞眼睛一弯。 ……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岁饶面前是已经除去浊气的三大至宝,它们悬浮物半空,在她面前缓慢地旋转着,如同孔雀开屏,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向她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美。 神造之物,对于祂的气息天然亲近,岁饶怀着孩子,它们察觉到她身上拥有与祂同根同源的气息,自然是恨不得贴上去。 边辞这个正主,它们自是不敢。 岁饶笑吟吟地看着它们不停地吸引着自己的视线,连边辞唤了她几声都没听到。 他侧目看向几件至宝,眼神不渝,不仅是岁饶,连她腹中的孩子,都被它们给吸引住了,他能感知到孩子传递过来的好奇,明明还只是一个灵气团子,偏偏和其母亲一般,哪哪都好奇,也没有如往常般来蹭他。 他冷眼睨着,面色阴沉。 却又在岁饶转过身来的一刹那,雨过天晴,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连她腹中的灵气团子,也终于想起了这个被冷落的父亲,循着熟悉的气息过来蹭蹭。 “你刚才是不是在叫我?”岁饶迟疑。 边辞点头,“叫了你好几声了。”话里隐隐透着委屈。 岁饶面上一热,她方才确实是有所疏忽,把他给忘在意旁了,对上他幽怨的眸色,顿时心虚地走上去抱了抱他,“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听到。” 自己的妻子都来哄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原谅她了,抿了抿唇,边辞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是她的错,错的都是那群恢复灵识的至宝。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不远处因岁饶离开而再次静止不动的三件至宝,要不是用到它们,他绝对不会这么宽容。 迎着他的视线,三件至宝齐刷刷地抖动着,纷纷对边辞表示,它们再也不敢了,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将它们给销毁。 见它们乖顺了不少,边辞才收回了视线,顺势将怀中的人拉了出来。 “至宝中有四滴神血,可助你祛除浊气,我本想收集完四件至宝后再为你拔除,效果也更好,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便先取这三件至宝的神血。” 天道之血随便一滴血都是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但边辞只为半魂,他的血并没有同样的功效,多年前本体在至宝中留下的却是可以,四滴一起使用,不仅是为了帮助她祛除浊气,还是因为,他察觉出了她存在先天不足,神魂似乎生来就不稳,神血可弥补她的亏空,也避免孕育孩子身体持续衰弱下去。 岁饶听到可以祛除浊气,也没有多想,就静静地看着他走向三件至宝。 乾元鼎,溯灵珠,唤魂铃比之刚才,都安分了不少,见他走近,二话不说就从身体里吐出了三滴神血,金色的光芒闪烁,神血从它们内里缓缓而出。 神血与它们共生多年,此时突然拿出来,至宝们也不由得颤抖抽搐,即便是它们,也会疼,可没办法,发出命令的是边辞,尽管他只是祂的半魂,它们也不能违背。 金色神血一出现,便自动散发铺天盖地的威压,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俯视感,即便是神血,也存在着道则,铭刻着秩序。 岁饶心里没来由的惊惧,也有种想要跪下来的膜拜渴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很火神魂在战栗,如果不是边辞及时过来扶住她,她早就腿软地跪下来了。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等岁饶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感觉,似乎眼前的就是普通的血,并非传说中难得一见的神血,但她知道,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眸色闪了闪,不过这神血的颜色为何与边辞的一模一样? 在神血浮现后,边辞便不动声色地消去了神血所带来的威压,手一转,三滴神血便依次旋绕着过来,被他控制于掌心之上,岁饶还没有反应过来,神血便已经消失,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如此同时,岁饶的浊气正快速地被祛除,她感受更深的,却是神魂的回归,缺失的三道神魂在填补她的先天不足,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岁饶终于知道,世界意志说的是真的,她的缺失的神魂看来都在神血里,被其滋养多年,神魂的凝实令她欢欣,还差一道,她的神魂变如平常修士无异。 “我的神魂在恢复。”她欢欣地与边辞分享着喜悦。 闻言,他笑着点头,“我感觉到了。” 眸子中快速地划过了一道暗芒,他不是没有察觉到神血中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却也没有多想,神血与生俱来的纯净,绝不会被浊物玷污,这也是他能毫不犹豫地放进岁饶身体的原因,他的血,他最了解。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蕴养着岁饶缺失的神魂,边辞若有所思,“为何你却是的神魂会在神血里面呢?” 岁饶闻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见他看着自己,鼓起了勇气,她坦白,“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清楚,但后来有一个人告诉我,与她有关,但是具体的我却不能告诉你。” 她摇头摇头,手指却在他的掌心写写划划:限制。 她的眼神看着他,里面是无可奈何,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世界意志可不会让她说。 对于世界意志的话,一开始她觉得是危言耸听,后来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与对方比起来,岁饶还是选择相信边辞,她不是以前的她,边辞,也未必会是以前的人。 岁饶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相信他。 边辞一顿,“此人与你可是很熟悉?” 岁饶点头,“亲密无间。”再多的,她就不能说了,世界意志已经在她脑海里疯狂的警告她不要再透露半个字,警报线已经拉满,似乎岁饶再说下去,就给她惩罚。 岁饶只能朝着他摇头,无声说了一个字:停。 边辞倒也没有执着,牵着她的手离开了此处。 第98章 占据身体,杀了她! 岁饶又睡着了。 边辞直到此刻,才敢露出半丝焦虑,神胎成长极其消耗精血,如若他再不回归,岁饶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如此想着,为其输送的灵力更是一次比一次大,只希望够她腹中的小灵力团子再支撑几天。 漆黑的瞳孔修炼被银丝给取代,半魂正在反抗他的镇压,它在愤怒,边辞一边输送着灵力,一边抵抗着半魂意图争夺身体的支配权,额上薄汗密布。 灵气团子似乎受惊了,停止了对灵力的吸收,蜷缩在岁饶腹中一动不动,边辞这才撤回手,专心和半魂对抗起来,可惜方才的一瞬间分神,让半魂有机可乘。 他的眸子再次睁开,赫然是银色,冷酷到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都没有,比之边辞,他更为凉薄,万事万物不入眼,也不值得回顾。 此刻,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岁饶,锋利的目光中除了单纯的打量外,还泛起了浓郁的杀心。 他俯下身来,大手已经掐上了了她的脖子,细长的脖子如同天鹅垂颈,却也脆弱的要命,只要他轻轻一折,便能将这个令另一个半魂神魂颠倒的女子给折断。 他没有属于人的感情,始终不明白,这女子有何独特之处,能够令对方看上,银色的瞳孔中是不带感情的思索,认真,理智,他在剖析边辞,却始终无解。 想不出来,他也不愿再想,手一用力,正准备将这个屡屡破坏计划的变数杀之而后快,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神识轻轻地触碰着他的手腕,动作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也带着求情。 愣了愣,他的视线骤然落在了岁饶的小腹中,方才没注意,此刻略一探查,竟是发现这小灵气团子居然与他同根同源,自认心无波澜的他此刻也不由的失神。 就是这么片刻,却给了边辞机会,他再一次将半魂给摁死过去,重新掌握了身体使用权。 一来一去,边辞脱离了身体不过短短的时间,却让他后怕不已。 差一点,如果不是腹中孩子,半魂可能就得逞了。 边辞心有余悸,摸了摸岁饶的脖子,没有看到伤痕后松了一口气,复又落在她的腹中,眼神柔和,还好,这个小家伙够机灵。 小灵气团子在感知到父亲的气息没有这么冷冽陌生后,才复又欢欣地凑过来,亲昵的蹭了好几蹭,才安心地回去沉睡。 岁饶仍旧沉睡着,对此毫无所觉。 …… “老祖,时机已到。”掌门朝着背对着行的男人行了一礼,神色严肃。 “各大方阵可安排妥当?”边辞伫立在窗边,慢声询问,骨节分明的大手搁置在窗边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掌门很是自信的回禀:“回老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九转绝杀阵,绝对是让人有来无回,有各大宗门的老祖宗们坐镇,再是放心不过。 “事情确实该了结了,太久了。”边辞看着窗沿,近乎呢喃的低语。 掌门恭敬的站立在一侧,不语,他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记在心里。 远处的天际微微泛红了,云层成了橙红色的鱼鳞状,边辞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该轮到他该动手了…… 第99章 祂! 大荒山 与仙气缭绕的各大宗门的琼楼玉宇,清然高洁不同,地处魔界与无尽幻海交界处的大荒山荒凉贫瘠,灵气匮乏。 穷山恶水出刁民,用在修仙界也是一个通用的道理,尤其是孕养出魔脉的地方,此方天地的灵气都被其吸收了大半。 大荒山孕育出来的生灵个个都是凶狠至极的,好斗,贪婪,尤其是它们因为作恶多端,威胁着修仙界,更是被下了禁制,不得随意出大荒山,性格也更为暴虐,毕竟这里物资过于稀少,唯有争夺,才能养活自己及族人。 魔祖自然也就被封印于此地,还是边辞封印的,纵使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是逃不出来的,他在里面被封印了上千年,几近疯魔。 可不想是时来运转还是怎么样,一个自称是天地之间第一缕浊气化形的浊气之精的,名叫城蛮,说是可以解开封印,放自己出去。 魔祖听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不管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实在是太想出去了,被困在此处上千年,他就如同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做笼中困兽。 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困到生命终结那一刻,现在听到有人能放自己出来,他高兴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怕。 魔族真汉子,就是一阵自由的风,永远在引吭高歌,南下的冷霜凉不了炙热的心火,北上的烟雨遮不住渴望的双眼,宁可为自由战死,也不愿畏缩于方寸之地中。 今就算是被边辞被扬了,他也要出去,去沐浴多年未见的暖阳。 啊!这美妙的暖阳,俺地心窝窝儿,哈喇子嘎啦一地儿了,能否让俺瞅瞅你那漂亮的屁股蛋儿…… 此情此景,泥腿子出身的魔祖一阵心潮澎湃,忍不住想高歌一曲,赋诗一首,东北老爷们的豪情油然而生。 魔祖作为浊气的载体,自然也是城蛮最好的住所,此次他就藏身于其体内。 城蛮心里很是窝火,他会搞得这么窝囊,还不是拜天上的那一位不可说所赐! 虽然他很想将其痛骂一遍,但是惧怕对方威势深重,就算是心里有这么个念头,也不敢如何,所以只能自己生闷气。 不得不说,不愧是天道,在算计人心这一方面,绝对是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存在,城蛮回想起来,仍然被惊骇的无加以复。 说起来,他也是被牵连的。 从大道妄图取代天道失败,被其打入无尽虚空的荒芜永世不得出之后,其它跟随大道的拥趸者,还有那些心思浮动的初代,皆被处理完大道缓过来的天道给一一清算了个遍,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他还记得自己从一个记忆中看到过的画面:在天道正式清算之时,天地间灵气震颤,云层厚而剧烈翻涌,叫嚣着,仿佛要替祂昭示着什么谕令。 漆黑如墨的笼罩着整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电闪雷鸣,并有不断的向地面下压的趋势。看上去就好像天空要塌下来了一般,还伴随着天道怒不可遏的无边威压,笼罩着整片天地,带给每一个生灵一种毁灭之惧。 自祂创世以来,从未有过的愤怒,大道道则被其摧毁的七零八落,天道道则乱象丛生,都带着众人想象不到的杀机。 无数能令人趋之若鹜的的灵脉轰然坍塌、损毁、破碎,浑厚载物的大地皲裂成了无数巨大的裂缝,被分割的四分五裂,灵气四散,漂浮于天地之间,大地深处的滚烫岩浆喷出地表,贪婪的吞噬着蕴含无限生机的世间。 即便整个天空的雨水一直倾盆而下,也没能够浇灭大地上流淌的岩浆,一路冲刷而过,平原,草地,雪山,地势或高或低,都没能够阻挡它的蚕食,凡是罪孽深重的仙神,修士,凡人,皆逃不开惩算。 连辽阔无垠的深海也被灵气震荡得巨浪滔天,从深处席卷而起的浪潮可达数千米甚至远远不止的高空,狂风也是席卷了大地每一个角落,与海浪共舞,似乎要将这一方天地都毁灭殆尽。 天道, 震怒了! 越来越暗,危机四伏的天地让所有生灵恐慌暴动,却又无能为力,他们的力量在祂看来,不过是蚍蜉撼树,唯一能做的便是纷纷跪倒在地,献上最为诚挚的崇敬,忏悔,表明自己没有反叛之心,祈求着天地仁慈,怜悯众生。 天道无情,却也是规则秩序的化身,刻在骨髓里公正让祂当即有所回应,对于无罪的生灵自然不会多有问责,死去的无辜之人也将会重获新生,而对于初代,及其他罪孽深重的修士,凡人,也给予了相应的惩罚。 初代对此都带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天地变色的一幕,让他们好像回到了混沌时刻,那时祂还未创世,他们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为了资源不停地厮杀,疲于奔命,生怕下一刻就死于仇家之手的惴惴之感再次来袭。 而他们,对于天道的畏惧也是到达了极点,也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匍匐于地,妄图唤起祂的悲悯。 这一次,祂再也没有垂怜于他们,属于他们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天地威压直直的笼罩于他们的身上,筋骨寸断,修为被废,道格消散。 有罪者有罪,无罪者无罪,声势浩大如洪钟大吕,不停地敲击着他们的心灵,威严,正大,令人心怀敬畏。 天罚久久不绝,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对初代一遍遍的问心中将众人轰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问责后道心动摇者,更是神境全面坍塌,当场神魂俱灭,连复生的机会都没有。 每一个都悔不当初,只能在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哀求中,盼望能获得天道的宽恕。 不管是修士渡劫还是神仙历劫,都从来没有如此骇人听闻过,天罚势如破竹,咄咄逼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天雷中,三千魔神存世者不到十一一二,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天道之威,再次环彻整个天地,在万千生灵中敲下了一个警钟:顺应则昌,违逆则亡!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违背天命必受其祸。 初代,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生于混沌,乃是祂的力量幻化而成,不同于后来的神与魔,他们能够成为,是因为,他们的躯体能够同时容纳清气和浊气,这是祂赋予他们的神眷,一个便代表一条道则,祂赋予的荣耀是让他们维护好其所创的世界,而非篡权谋位,不自量力。 他们受尽世间生灵尊崇,地位优越,可一旦拥有了不切实际的野心,也逃脱不了被清算的命运。 象征着万千道之一的又如何,祂作为天地主宰,想让谁坐,谁就坐,不是非他们不可,这是留存下来的血泪的教训。 天道一怒,天地变色,数不尽的生灵要为自己的罪恶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一场堪称毁天灭地的巨变令今后的苍生闻虎色变,尤其是余下的远古众神,更是讳莫如深,不敢回忆当时的一幕幕。 对于祂,他们不敢置喙半分,恭恭敬敬,为首是瞻。 收拾完远古众神之后,天道狠辣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下一批,还是以城蛮为首的,他们霍乱了天地秩序,本就不该留,尤其是他这个无意之中诞生的异数。 按照祂的性子,尤其是他这一种没有天地认可的异变,自然要扼杀于摇篮之中,而不是让城蛮危害四方。 深知之一点的浊气之精城蛮,早早的就聪明的窜逃到了下界,企图做无谓的挣扎。 没想到天道这么狠,一路对他死命打压,如果他不是无意之中得了其一滴真元之血,现今早也不存于世上,不过也没好过就是了。 对方的步步紧逼,使他就算是在下界,也无路可退,只能苟且偷生,畏缩于魔祖身体之中。 可以明确的说,城蛮走到这一步,几乎都在天道的算计之中,每走一步,都是被动的推着往前走的,还不能违抗的那一种,天道可谓是将人心利用的淋漓尽致,所以,最后等待他的必然是死亡。 魔祖是浊气的载体,自然也是城蛮最好的归宿,可以说,魔祖被封印了多久,他也就被封印了多久。 和魔祖一样,城蛮也被困的几近疯癫,所以哪怕是知道是天道故意到明晃晃的告诉他,这是自己布下的局,城蛮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就算不走出去,他就真的只能乖乖的等着被收拾了,走出去,心里明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还是忍不住怀抱希望,万一呢? 大道不行,他说不定可以。 城蛮和魔祖心思各异,但都有着一个质朴的目标,出去,死也要出去! 城蛮看着久违的阳光,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再也不想回去那个乌漆嘛黑的地方了,太难熬了,就连飞速流逝的时间,到了那里,一分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 魔祖一出现,体内的浊气开始疯狂的涌动,其中自然不乏城蛮的手笔,作为浊气鼻祖他可以控制住浊气,可问题是,他不想啊。 一起下地狱吧! 城蛮心里扭曲的已经变态了,只想着要毁灭这让他困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手中的浊气不断凝实,扩大,从魔祖身体里出来后的城蛮实力直接就恢复了巅峰,对着支撑于四方阵点的宗门不屑一顾,以为这就可以封印住自己? 事情证明,他还是太看得起自己,或者说是太看不起下命令的人了,边辞命令布下的这个杀阵可皆是以克制他的属性而来的,还真的让城蛮寸进不得,突围不得。 不可能啊,谁有这个本事! 城蛮恼恨不已,他疯狂地连砍下几刀,皆突破不得,突然间他瞳孔就是一缩,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手中的动作生生停止。 天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边辞从天而降,一阵无形的灵力也随之将城蛮给困住了,熟悉的气息接近,城蛮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就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感。 面前的男人俊美到不似凡尘的脸庞像结了冰似的冷淡着,眸色毫无情绪,冷漠至极,拒人于千里之外。 尽管祂的常年将其笼罩于神光之中,不喜窥伺,可城蛮却有幸见过一次祂扯去神光,走下神座的模样,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祂拥有着世界无人可匹的外形,身躯的每一个部位又完美的如同雕塑般,不似凡人。 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边辞,他畏惧地颤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声色战栗,抖如糟糠,“敢问是何,让您如此屈尊亲自来此一趟?” 以最为谦卑的姿态,低声询问祂的来意,尽管他已经心里有数。 城蛮的神经高度紧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的头颅,已无限接近于地面,祂赋予了他生命,于他们而言,祂是他们的父神,没有谁是不怕的,如果有,也只剩下了艺高人胆大的大道,不过可惜,落得个被镇压永世不得出的下场。 四方大阵已经稳定不已,魔祖和浊气几乎没有了四散,和逃跑出大荒山的任何可能,毕竟老祖的实力众人可是深信不疑的。 可即便如此,众人就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奇怪非常。 虽然老祖是厉害到变态没边,但城蛮好歹也是天地之间的第一缕浊气,可为什么浊气之精语气如此恐惧到哑声就算了,怎么就连姿态也谦卑至极。 仿佛面对着的不是一个想要他命的对手,而是一个主人,恭敬不已,不敢造次。 刚赶过来的岁饶也停下了脚步,心中生起了一种怪异,过往种种被忽略的细节好像正要努力的破土而出,给她一种好像答案就在眼前,好像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的感觉,脑子里快速地划过了一抹亮光,可是太快了,她没有抓住。 是什么呢? 这一边。 边辞俯视着地上的城蛮,对他的苦苦哀求视若无睹,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光直直的落到了他的身上,姿态高高在上,语气带着浑然天成的审问。 “浊气之精,你可知罪。” 与此同时,他的上空雷云不期然到来,乌压压的一大片,伴随着轰鸣之声,不断地附和着这天地的主宰。 城蛮看着眼下的土地,唇齿颤颤,犹如回到了众神被审判的时候,那哀痛不绝的情景,比人间炼狱还恐怖万分。 不! 他不想! 脑子里千回百转,各种逃跑的方法都被一瞬间被否决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做,都逃不出天道的五爪山,他现在甚至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强烈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就强制性的把对天道的恐惧压了下来,未经大脑就将事情矢口否认。 “城蛮不知…自己所犯何罪。”他暗地里咬着颤抖的齿关,语气恭谦中又带着一丝不切实际侥幸,妄图蒙混过关。 边辞听到他的否认后,神色难辨,他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 “天地浊气失衡,为祸世间多年,以己之身扰乱天地秩序,此为其一,却又足以让你身死道消,更不用说之前那桩桩件件比此还严重之事。” 城蛮越听心越凉,知道自己的命数已定,无可更改,脸色青白一片,惊惧交加。 他思前想后,突然间就想拼一拼:天道分出部分元神下界,实力不及其本体浩瀚神力的万分之一,要不还是拼一把吧。 至于底气,自然是天道那一滴真元之血,就这一滴,力量也是威力无穷,助自己突破禁制是绰绰有余的了。 边辞话音一落,城蛮突然就挣开了禁止,全身暴涨的灵力就像是利刃一般,将在场的众人攻击而去,其重点却是边辞。 看着浊气化身的利刃迎面而来,边辞眸光完全就没有一点波动,以手为器,霸道的灵力冲着城蛮的面门而去,毫不留情。 不自量力! 城蛮在天道的灵力快要靠近自己的同时就感觉到了一种虚空般的伟阔,他所有的反击都如同螳臂当。 速度太快了,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一下子被拍飞然后重重的坠落在地,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城蛮猛然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狼狈狼狈不堪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筋骨寸寸断裂,就连皮肤也开裂无数,不断的渗透出了殷红的血渍,愈来愈多,愈来愈急,止都止不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边辞,想不到天道就算是现在只有其本身一点点微末的力量,也足以斩杀自己。 可笑啊,自己居然如此不自量力,身上的真元之血被边辞收了回去,可想而知,祂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祂不喜欢任何人忤逆他的任何决定。 城蛮不想经历一遍诸神的痛苦,他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祂!我知道错了,还请您直接给我一个痛快,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仿佛是从砂纸中重重的磨出来一样,却仍不忘叩头谢罪。 祂? 在场众人听到这个称呼时,无异于平地起惊雷,个个都大惊失色,试问天地之间有谁能当得上这个称呼,除了天上那位,不做他想! 天道赫斯之威,撼震寰宇,是苍生的主宰,世间修士的道皆出自祂的认可,意图逆天者,散尽神魂,滋养天地。 难怪,实力强到无人可及,修仙界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接的下他的几招,在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他们觉得无比的正常。 哪怕现在的边辞只有自己实力的一丝一毫,也是无人能比肩的强悍存在,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下安然走过。 众人本来就对边辞恐惧的无加以复,再知道他是天道后,彻底的是发怵不已,魂飞胆裂,周围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虔诚叩拜,头也不敢抬,生怕雷霆之怒,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也就显得其中的一个站着的人影非常的鹤立鸡群,岁饶并没有跪下来,反而站的比谁都笔直,风骨凌然,一袭浅紫色的轻纱随风而动,猎猎飞舞。 第100章 梦中梦!神座之上的天道… 边辞语气不紧不慢,他对着城蛮吐出了几句话,“伙同弑天者意图谋逆,罪不可赦;私自下界扰乱天地秩序,其罪当诛;再加上此前种种,浊气之精,接受审判!” 妄图逆天者, 杀无赦! 接受审判四个字话音一落,城蛮连呼吸都不会了,整个人瞳孔睁大,满满的畏惧肉眼可见,不过这一次边辞再也没有给他任何求饶的机会。 不过心念一动,边辞就在自己和城蛮之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悬浮于半空中,无数的金光围绕于周围,人们看不到边辞,只能看到城蛮于半空受罚的情况。 一直沉睡的天空,似乎等到了祂的命令,随着一阵轰鸣,天空中似乎有一道蕴含着无穷法则之力的巨眼睁开了双目,神性悲悯,不过是落于城蛮身上片刻,所有的前因后果,皆了然于心。 有罪无罪,一瞬间便有了定数。 早已蓄势待发的天雷,在得到天道的首肯之后,从黑云翻涌的上空中如泄汪阳,大开大合的朝着城蛮劈去,恍若置身于瀚海之中的城蛮犹如一叶颠簸的扁舟,不进则退,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雷霆万钧,只能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早已于周围融为一体的边辞,悬浮于城蛮上方,明明距离天雷最近,可却没有任何一道天雷敢触碰到他,每一道都快速地绕过他精准地劈在了城蛮身上。 地上的众人看不到他们,自然也看不到天际裂开了一条缝隙,大量的神力朝着边辞倾泻而来,边辞闭上了眼睛,接受着身体的变化。 另一半神魂此刻终于不再被压制,他挣脱了出来,一直在冷冷地注视着城蛮,即便对面苦痛挣扎,不得解脱,也未能引起他的波动。 这才哪到哪啊,就痛苦成这个样子,当初和大道合谋的时候应该没想过今天。 半魂冷冷掀唇,卑劣的逆天者! 神力的灌注,不停地清洗着边辞在下界染上的人性,漆黑的瞳孔修炼被银色取代,神性苏醒,满头银发垂落到脚踝,无风自动,如同月光清辉,清冷寥落,神光为他加冕了一层又一层,但他知道,还不行。 对于城蛮这种异数,暴力镇压是最好的选择,边辞掌心一转,天罚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催促着他,“还等什么,还不赶快与我融合,大道的事情刻不容缓!” 它也是本体的另一部分,自然是无比期待边辞的回归,这一盘棋,真的下了太久了。 边辞薄如蝉翼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嗯。” …… 下方的众人早已经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只希望能降低一下存在感,要是被天道迁怒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天道一怒,浮尸万里山河。他们可没有城蛮的胆子,居然敢逆天,更加没有城蛮的实力,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跪倒在地。 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这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一看是岁饶,不知内情的各大宗门高层和精英弟子都急得要死,剑尊的小徒弟怎么一回事儿,现在是体现骨气的时候么?! 他们心里焦急又急躁,知道你脾性很厉害了,岁大小姐,麻烦你稍稍收敛一下,现在可不比平常啊,你想死可不要拉上所有的宗门给你陪葬! 碍于不敢发声,也不好传音,鉴于岁饶对周围的视线置若罔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天极宗的掌门等一行人,尤其是岁饶的师尊,黎空。 黎空他,默默地垂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拦不住,一切看命吧! 知道内情的宗门老祖宗们都当做看不到,这都是那位和岁饶之间的一笔烂账,他们之前就不敢出一言以置,现在,更是不敢置喙。 少说少错,谁爱干谁干,别拿他们当筏子。 天极宗众人见掌门不在意,他们还能怎么办,也就随便了,可能自有深意吧,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他们这一群人还派不上用场。 同时,他们心里对于岁饶的勇猛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认知,不愧是岁饶,牛气冲天,虎虎生威! 其它宗门见天极宗众人那神叨叨的模样,也是无语至极,你们当现在是过家家呢,这个奇葩的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思再关注这件事情了,全都被天罚的威压直冲而来,只能苦苦地抵挡,希望不要陨落在此处。 而岁饶则完全就没有这个困扰,怎么说都是边辞的枕边人,对于他的气息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 垂下眸子,摸了摸腹中,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一个小的,它不仅不怕,反而会不遗余力地吸收着他亲爹的灵力。 她抬头定定地看天空,只见天罚一次比一次重,仿若不达目的不罢休,城蛮痛彻心扉惨叫与求饶声不绝于耳,实实在在的令人感同身受,可见有多痛。 本就寸寸断裂的筋骨再一次遭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重创,修为彻底破碎,城蛮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可他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身上的血液近乎都流干了。 滴下来的血液宛如绽放的血花,滴滴答答,全都被困住它的空间被吸收的一干二净,可以说,这个空间与城蛮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顺应了天地清气与浊气在不平衡之间的较量。 按照现在的情况,城蛮的身死道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整个天地气势磅礴,城蛮,不过是立威的一个例子。 城蛮在快要消散天地的时候,他不是很想熬了,就想让天道快一点了结了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岁饶,每看一眼都不该惊愕,他也没有想到,天道真的会动情,自己是活不了了,但他也不想对方好受。 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上方的那位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咳了一咳,虚弱的对着周围空无一人,实际上是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轻声说,“祂,您不愧是天地的主宰,步步算计到极致,可就不知,你算不算得过枕边人了,哈哈哈!” 城蛮想起与他合作的那位,可没有打算为她隐瞒的好心,他用尽全身的灵力,将一直躲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道神魂给逼了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希望你们冷静!” 他直到活不了了,一直在激怒边辞,却不想把另一个给激怒了,世界意志被戳到痛处,不等他说完,当场就让他身死道消,连同魔祖,真是个异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她爱听的。 死了算了! 天地的养分供给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大道?”边辞冷冷开口,或者准确来说,这是大道的一缕分魂。 世界意志被他这么一个点名,瞬间一个机灵,她没想到,城蛮死到临头了,就不能好好的死么,她躲在里面跟着溜了绝对有机会溜走不被发现。 想到城蛮,她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蠢货! 没等到她回答,边辞也不介意,只见他双手一拉,神力催动着一把绝世神兵出现,赫然是诛魔剑,正死死地对着世界意志地后背。 他早已先一步将诛魔剑寻回,神血和神魂也给了岁饶,如今的诛魔剑,绝对的一往无前。 她瞳孔一缩,多年不见,这狗东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咬了咬牙,知道躲不过了,不过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瞥了一眼地上的岁饶,又快速地收回了眼睛,在诛魔剑没入心口的那一刻,她突然幻化成了岁饶的模样,睁着他最是喜爱的桃花眼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边辞,为什么……” 泫然欲泣中又似乎是不敢置信,他居然杀了自己。 边辞瞳孔一缩,竟是想上前,“饶饶!” “她不是!”半魂一把将他拦住,眸色一闪,“不、是、” 世界意志突然诡异地一笑,眼中留下了一道血泪,心里是对岁饶的怜悯,可悲。 随后便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岁饶,再见了。 边辞不知为何,心一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流失。 他的情绪,在淡漠! 地上的岁饶不知为何,心中一颤,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就连眼睛也不知不觉的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胸口的窒息感让她觉得喉咙发紧发疼,无措之际也实在是很艰难不已,就连吐出一个字都跟被利刃划破喉咙一样,无法言表。 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快要不多了,边辞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抵抗着神性的侵蚀,他慌忙地往下方而去,想要再看一眼岁饶。 岁饶看着刚降落到地上的男人,突然使劲的眨了眨双眼,死命地把泪眼眨了回去,用力的深呼吸了一下,就朝着他快步走了过去。 众人连直视都不敢,却下一刻,眼角余光瞥到了岁饶她居然动了!还是朝着天道那一边走去,夭寿了,她要干什么,这是在亵渎天道啊! 他们的神色逐渐惊恐! 万一天道感觉到被冒犯了,将她送去和城蛮陪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那就不好玩了,众人在快要昏厥的同时,也是为她提心吊胆。 …… 大荒山满天荒芜,真是恰恰实实的山如其名,整个地域都是赤红色的土壤,周围更是光秃秃的一片,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赤红,看上去粗犷旷野,带着一股子雄浑的气势。 一袭浅紫色美艳绝伦的女子施施然的迈步而来,透着柔和与坚韧,与这大荒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的惊心动魄。 边辞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瞬间就感觉不会动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坚定地朝着他迈步,等回过神之后,人已经到了面前。 岁饶一靠近,便被他的模样给惊到了,银色的长发,银色的瞳孔,一举一动皆散发着神性,不经意地一回眸,都是不容亵渎的神圣高洁,满腔想要说出来的话竟是不知从何说起,似乎连和他说上一句话都不配。 她嗫嚅着,一时间踌躇不决。 边辞却是时间来不及了,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低低说道,“对不起。” ?! 您在说什么?! 对不起? 众人以为自己聋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幻听的一幕。 岁饶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再次氤氲起了一层水雾,将他的容颜都给模糊了。 她哽咽了一声,“你以前对我的种种,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字字为真。”他揩去她的泪水,叹息一声。 “可是我们没有未来了……”岁饶止不住的悲怆。 “谁说没有?”边辞闻言,眼神凌厉的一瞬,却又害怕吓到她,瞬间缓和了语气,轻声低语,“你就当是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醒来之后,不要怕我好不好?” 他似乎很紧张,紧盯着岁饶,等待她一个答案。 岁饶点了点头。 下一刻,边辞便朝她眉心轻点,岁饶便昏睡了过去,被他及时接住。 四件至宝环绕于他周身,他对着天际画了一个繁复的图案,紧接着,本就生出裂缝的天际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轻声命令着它们,“去!” 四件至宝拔地而起,一个接一个没入了漩涡中,迸发出他们最极限的能力。 一瞬间,此方天地倒转,所有的人都被时间定格,一切事物都褪去了色彩,变成了单调的灰白,如同他们在造梦珠的那一世一般,到了最后,梦境皲裂,一片又一片的破碎着,满目灰白,他凝望着怀里的人,只有她是明艳的。 他也在这一刻,想起了所有。 在梦境消散之前,边辞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一下岁饶的红唇,低低地笑了出来,“我其实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我其实,很爱你……” 接着他们便化为了点点星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唯有最后的余声悠长。 在他们消散的原地,似乎有一滴泪却无声无息的坠落,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朵合欢花,后又不见一丝踪影。 梦境,彻底破碎。 来去两场,皆为浮生大梦,假亦真时真亦假。 …… 九天之外的圣域中 无垠的苍穹一瞬间静止,包括所有的生灵,他们在静默中等待着离开许久的主人回归。 神座之上,银发神明缓缓地睁开了沉睡的双眼,无情无欲,偶有悲悯一闪而过。 祂,归位了! 第101章 大道野心 圣域一碧如洗的上空,此刻祥云阵阵,百鸟朝凤,凤鸣于霄,独特的清越之声伴随着凤凰真火燎烧着天际,一条条金龙自汉白天柱中睁开了双瞳,盘旋于天柱中一路而上,彻底脱离天柱后,朝着飞舞的凤凰们而去,华美的鳞片折射出最圣洁的气息。 守天门的麒麟也不停地撒欢跑着,推着稀世灵草灵花等植物幻化而成的侍从往前走着。 一时间,威严肃穆的圣域有了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热闹,因为,祂喜欢清静。 无数的建筑宏伟着最中心的神殿。 所有生灵皆朝着神殿的方向俯首叩拜,恭迎天道的回归。 神殿之上,是一轮曜日。 神殿之下,隐藏着另一轮明月。 两者黑白交替运行,维持着天地间一万年不变的永恒。 天地之间的主人回归,禁闭的神殿再次开启。 一扇又一扇的水晶大门接连不断的往里面开启,一直到神殿正门才停止,正门外,带着圣洁光泽的白色丝幔悬于蜿蜒无尽的回廊两侧,随风而动,轻盈空灵,缥缈出尘。 不过再是如何华美,也远不及一道道水晶大门深处的宫殿。 以白玉石铺就的神殿开阔至极,洁白无瑕,散发着莹润光泽的,殿顶悬挂着精美的散发着柔光的月轮,将清辉散在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过多远,光芒带来的光明也从没缺席,圣洁无暇,威严辉煌。 上方高台的御座之上,天道在沉睡着,银发白袍,鸾姿凤态,刀削斧凿的脸仿佛是集天地的精华而成,俊美的耀眼夺目,却又不可直视,哪怕此时祂在沉睡,隐隐带着流动的威势。 周身笼罩着一层圣光,使众生都无可窥视,冒犯,神秘强大,不可造次。 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霎那,天地之威尽数释放,清冷无边,威势深重,带着俯瞰众生的凌厉与霸气。 银色的神眸,一眼便能穿透亿万光年和无尽虚空。 天道全知全能,世间的一切污浊,纯净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包括,那一段莫须有的感情。 天道端坐于神座之上,垂下了白色的眼睫,不语。 只见他手不过往空气中虚虚一抓,那一瞬间,原本破碎的造梦珠无数碎片开始重组,再次凝结成了最初圆润华美的形状,只不过,它的最外层,裹着一层水珠,此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光芒不时闪烁着。 造梦珠,是天道所创,也是他情丝舍弃之处。 神明微闭上了双眼,半魂在造梦珠所经历的两场梦境开始一帧帧回放。 …… 混沌之初,鸿蒙未判。 一切都存在于黑暗之中,一切都在无声的孕育着。 就比如三千,三千,只是一个称谓,数量繁多,不过是三千却代表着每一位所象征着的一条道,个个都实力超绝,在以黑暗为主宰的混沌虚空中你争我夺,杀戮无穷无尽,性格暴戾恣睢。 就算强悍如三千,他们的存在,也不过是天道为开辟天地而诞生的造物罢了,乃是天地之间道的其中之一。 早在混沌之初,也就是一切起源之始,天道便被有感而生,虽然漫长的时间都在孕育,祂的力量却在无形之中开辟着,在他尚处于稚嫩之时,混沌初现,汲取着他力量而生出无数生灵,有野心勃勃的大道,也有着厮杀暴戾的初代。 作为本源孕育而生的天道,祂还未诞生起便亲自定下了自己的轨迹:开辟世界。 让一切生灵应运而生,应劫而起。 创世之初,混沌时代结束,天与地彻底分开,清气上浮,浊气下沉。 作为天道,道之正统,祂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清气,而这选择也未尝没有出于祂的喜好,光明,才是神明的钟爱。 此后,祂高居天穹之上,执掌乾坤。 苍天之垂爱,众生就犹如鲜花获得雨露和阳光,即便只有一丝一缕,也皆为造物主的偏爱,足以引起种种命数变格。 至此,清气化恶,引渡浊气,是为天地之中万千生灵的固本之源,道心明初。三千俯首称臣,为天地镇守四方,以道心叩问道途,万千生灵,莫敢不敬。 清气与浊气之分,一开始并无区别,可孰优孰劣,天道心中自有定数,浊气的存在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危害世界,但是它也一样缺一不可。双方不管是哪一方,多了或者少了都会出事儿,唯有保持平衡,方是最好的方式。 可这一切,却因天道的一时失误,而造就了后来的一系列麻烦。 天道的孕育期漫长,在祂还未诞生之时,大道却早已及时汲取了其一部分神格,早已长成。 祂为天地法则和冥冥中所有生灵都必须遵守的生存法则,是所有道的起源,一切的行为都要在其规定之下运行,不可违逆,维护着天地秩序与平衡。 修行者悟出的一切前进之路都是道,而没有获得天道认可的修仙者是没有前途可言的,就算是大道也不行。 天道的实力从一出生起就强悍无比,无人可与其争锋,地位更是崇高至极,天生就是万事万物的主宰者,是父神,一切都因他而生,因他而起,谁都要对他俯首称臣,威势赫赫。 大道,窃取天道部分神格后,后苍生之中他为为长,天道为次,以名义压还未出生的天道一头,世人眼里的尊卑,实际上不过是大道的有意而为,内里乾坤,知情者却讳莫如深。 大道野心太大,从他出生后本能的窃取天道力量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彼此之间不死不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道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侵犯,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则,大道本为天道之附属,居然妄想比肩,甚至吞噬,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芸芸众生在天道面前皆为蝼蚁,就算是大道,试图挑衅天道的权威,也一样会被清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就是说这天地无所谓不仁,无所谓不仁。 天道悲悯世人,却也冷酷无情,容忍冒犯之人在榻前窥视,虎视耽耽,从来不是祂的天性。 大道僭越,天道将其封印,直至永恒,没有其手谕,大道永无离开之日。 倒也不是天道不想直接吞噬了大道,不想动手之时,被对方算计,属于一身的一滴真元之血,竟直直地坠入到了天地间第一缕浊气之上,使其化为了浊气之精。生有意识的浊气之精害怕被其焚毁,窜逃到了催生清气的造梦珠内,不仅破坏了清气的运行,还滋生出了无数的浊气,浊气直接就超过了清气的数量,还大有侵蚀造梦珠的势头。 天地,失衡了。 一般生成的浊气之精,天道可以轻易毁灭,可问题是这个浊气之精是因其才诞生的,可以说,天道不出手,没有人能制服的了它。 除此之外,它还带着一丝大道的神魂,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天道都不信,在证实是天道动了手脚之后,天道就知道现在是不能吞噬对方了,一切都只能等消灭了浊气之精之后才有胜算。 无奈之下,天道按照大道那缕神魂所制定的梦境规则,分离去半魂,祛除神性,并赋予其人性,以真身入梦,在解决浊气之精和大道神魂下,顺势找齐被大道扔进造梦珠里的至宝。 …… 天道从混沌的思绪中抽离,其实如果世界坍塌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回混沌,他倒是没有多大影响,不过是沉睡再次一段漫长的时间。 再次创世,对于他而言,不过会耗费部分神力罢了,但苍生却承受不住如此重压,这也不符合天道所承担的使命。 静坐许久,一道与肃穆安静的神殿氛围格格不入活泼的神识突然朝神座上首而来,蹭了又蹭天道的脸颊,还调皮地将其一缕银发给扯了扯,全然不顾对方胆寒的气势,动作带着与生俱来的亲昵。 天道神色微顿,迟疑片刻,他给予了这个与他同出一脉的小家伙回应。 天道天生地长,无父无母,在世界本源之中孤寂的孕育不知是何漫长的时光,创世之后,许久生灵称他为父神,于神明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从未在意,也从未体会过有何独特。 现在,因着一场意外,却多了一个来自他血脉孕育的小生命,这让冷清的神袛感知到一种陌生的情绪,茫然,却又带着一丝喜悦。 小家伙的神识得到父神的回应,更加高兴了,它努力地催促他,想把他带去一个地方。 天道沉默片刻,还是遂了它的愿望,走下了神座,跟随着它的引领,来到了神殿的另一处。 精致的暖玉床上,躺着一个容色绝艳的女子,比之梦境中的人,更为绝丽,又带着一种剔透圣洁之美。 此刻女子陷入昏睡,脸色白皙到近乎苍白透明,她的手,却搭在微隆起的小腹之上,显然是怀有身孕。 第102章 放肆! 小家伙的神识在一靠近母亲的那一刻,瞬间抛弃了刚才还亲热的黏糊着的父神,“滋溜”地回了她的小腹中,母体是它天然就眷恋之处。 天道顿了顿,几乎不用想,便知道它是饿了。 天道血脉并不是只靠半魂便能孕育的起,如若他不及时苏醒归位,它有可能也成长不了,只会在耗尽母体养分后,母体与其一尸两命。 许是害怕母亲承受不住,它急忙顺着气息来找了自己这个父亲。 还是个会疼人的。天道目光从女子脸上一划而过,目光无波无澜,仿若是个陌生人,实际上也是,视线落于女子微隆的小腹上,手往上一伸,磅礴的神力便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小腹里,小家伙吃的欢快。 不过还是小气团子,一身金光,在父亲的神力里努力的汲取着,直到吃饱了才咕噜咕噜得在没消化完的神力上滚动着,全然忘记了提供神力的父亲,就在母亲的温暖的小腹里呼呼大睡起来。 没良心。 天道冷眼看着。 许久,才舍得移一移视线,不期然,又对上了女子的面容,收了神力的滋养,脸色不复原先的苍白,红润娇美,仿佛下一刻便会醒来。 对于这个陌生却又结为夫妻的女子,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拒绝。 天道抿唇,他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孩子的母亲,可该如何是好。 全知全能,力量通天的神明,陷入了困难地思考。 …… 回光之玉,本体乃至灵魂都最为纯洁无垢,具有支撑天地四方,渡劫化厄的法则之力,是道的一种,三千之一。 因缘际会,化为女体,是为蓬莱三十九州之主,回光神女,位尊同四大帝君之首青衡,掌管渡劫造化之功,受人间香火供奉,倍受推崇。 当初天道入梦,也是因回光之玉本体剔透,有维持梦境之效,才将人一并打包扔进去,未想会发生诸多变数。 天道于虚空一点,银色的瞳孔陡然出现金光,纷繁复杂的命数金线交织,缠绕,其数之多,堪比无尽虚空浩瀚的星辰河海,旁人只要看一眼,便会神魂破碎,此乃偷窥天命,泄露天机。 他找出了当初入梦境前推算的种种命数,无数种可能,皆没有自己会与她发生情感交织的可能,如若有,一切便已经被他扼杀于最初。 天道敛眉,回光之玉的异数是在他进入梦境后才发生变动,可为何,会如此? 据他所知,拥有异数之能,唯有大道,此乃其窃取自己神格的部分之一,也唯有属于自己最初的神格,才有可能令他被异数或者,朝着未知而去,大道的能力为何会出现在她身上,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天道眸色冰冷却探查不出什么,想来是被大道有意抹去了什么一般,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下只觉得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拂袖而去,离开了此处。 罢了,回光之玉生来便有既定的命数,应运而生,也必将应劫而终,与他除了一个子嗣,一场意外的姻缘,本就毫无关系。 …… 乌飞兔走疾如梭,眨眼风惊雨过。 正是窗间过马。 一眨眼,三千年转瞬即逝。 因着还未出世的小家伙,天道除了神座,最常待的地方,便是回光之玉沉睡的地方。 女子搭在腹中的手已经被放了下来,安置于其身侧,小腹日渐隆起,天道照例给小家伙输送神力,已经修炼有实体的它气息也强盛起来。 “安静。”天道只觉得它委实过于活泼,总是有着耗不完的精力,一旦没累着,一定要拉着其他人与其互动,因着母亲沉睡,它也只能找父亲。 对于他的低声斥责,小家伙并不害怕,我行我素。 却不想,它这一蹦,没把父亲惹恼,反而把沉睡千年的母亲给蹦醒了。 “唔……” 回光只觉得她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里,她是一个叫岁饶的女子,与一个叫边辞的男子相识相爱,结为夫妇,甚至孕育了子嗣,却在最后一刻,美梦破碎,永世分离。 她心里酸涩,无数的泪水如同堵在嗓子眼,哭不出来,叫不出来,喊不出来,她走在黑暗看不尽头的路上,一年又一年,没有光明,没有希望,走到最后,也忘记了她是谁,从何而来,到何而去,只记得不能停下来,要一直走,一直走,前方还有人在等她。 可是,等她的人是谁,为何她记不起来? 头痛欲裂,她也走到了尽头,天光大亮,将她从黑暗带了出来,紧接着,小腹传来些微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替她,让她忍不住皱眉,睁开了双眼。 时隔千年,床上仿若一辈子也不会再醒来的睡美人,睁开了她璀璨的双眸,坐起身来,打量着四周。 也是这么巧,他刚看向她,她也正好望了过来。 老情人相见,天道一丝动容都没有,眸色冷漠无悲无喜,做错事情的是半魂,而非他,她与他无关。 与对方相比,回光却一瞬间回忆起了所有,是了,昏迷前他说过一定会再相见的,他没有骗她! 脑子还未清醒的她,一时之间忽略了周围环境,与天道周身的令人战栗的气势,一冲动之下,便伸手想抓住对方的袖子,“边辞,你……”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便被圣光灼烧,在刚触碰到的前一刻,感受到祂的排斥,圣光便将面前这个冒犯祂的女人的手给震来。 “放肆!” 天道的声音浑厚威严,如同天地之间所有生灵组成,每一个字传入耳里,心里,都带着叩问道心,灼烧神魂的疼痛,祂在不渝,不渝她的冒犯,亵渎。 回光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前尘往事,都彻底想起。 她心里惴惴,他不是边辞,是天道,是高高在上的道则! 没有犹豫,她起身后立刻朝着天道跪了下来,俯首道,“回光逾矩,求天道恕罪。” 天道俯视着她,目空一切,久居上位的气魄令回光心颤,在对方眼里,她是如此的渺小,有如佛家中的恒河沙数,没有一点特殊也不敢有任何奢望。 很久很久,回光都没被叫起,她额角的汗水滑落,却不敢抬手擦拭,她知道,这是天道无声的震怒,不满于她的冒犯。 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回忆起了当初三千也是这么跪在神殿大殿之上,两股战战,天道高居于上首神座,圣光难得撤去,完美的脸上却连一丝愠怒都没有,温和却无悲无喜的眸光依次落于被审判的身上,一个个涉事的次第神魂消散,即便是心大的她也骇然至极,跪在师兄的旁边汗水,泪水皆有,她分不清了。 那一天是最为昏暗的时刻,她一度以为要交代在此,后有幸离开,却也对这处苍生向往的圣域充满了恐惧,阴影,只恨不得不要再来,不想,造梦珠出现异常,她再次被天道传唤追随他一道入梦。 现今,梦境结束,她却因冒犯天道,再次惴惴。 单薄的肩膀极力克制着抖动。 天道冷眼不语,许久,才道,“起来吧。” 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处。 如果不是小家伙心疼人,他还真没有让她起来的打算,醒醒脑子,也好过一团浆糊,他非半魂! 等天道走后,回光顿时瘫倒在地上,小家伙开始来找存在感了,向母亲邀功,都是它让父神离开的。 回光笑了笑,手轻抚摸小腹,已经隆起了明显的弧度,旁人一看便知是怀孕了。 她眉心微蹙,笑得苦涩不已,愁绪缠绕于心,久久不散,这个孩子,她往后或许是没机会多见了。 第103章 为何不高兴? 天道对于回光无所谓喜或不喜,每天固定一个时间去为她腹中的孩子输送神力。 抚摸着小腹,回光眸色不由的柔和,尽管它的父亲并不喜她,却是对它已足够上心。 神力滋养着的不仅是孩子,还有她,神力在一刻不停地修复她身体上存在的暗伤。 梦境一场,她虽不知当初那缕与她同根同源的神魂究竟是何身份,却也感激对方的苦心谋算,让她神魂巩固。 鬓边几缕松松挽就的青丝散落,为她平添了初为人母的温婉,锐利逼人的艳色也因此而冲淡不少。 天道划过她白皙的脸庞,快速到没有任何迟疑,他心里冷然,不过都是假的表象。 彻底回归的那一刻,在神性的绝对压制下,被那半魂算计植回来的情丝便已经不起了任何作用,尽管不能拔除,却也不会让半魂的情感影响到他,不过关于半魂和她之间的记忆却没有消失。 从记忆窥之,她最是会骗人。 回光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不言不语的天道,居然在心里将她剖析得一丝不差。 腹中孩子越长大需求的灵力愈旺盛,它是天道之子,强悍的血脉为它带来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也让母体承受着很大的负担,它所需的灵力,远远不是回光能够供给的,索性小家伙很乖,知道母亲身体不适,一直强忍着本能,克制着没有去过多吸收她的力量,宁愿忍受着一时半会,也要等父亲来了才放开了胆子去汲取对方磅礴的神力。 吃饱后,小家伙不闹了,在她腹中安安分分的待着,可天道却是迟迟未动。 回光见此,眸色微动,不过旋即,她便略一低眉垂眼。 见她神情恭谨,带着显而易见的拘束,天道目光下敛,略带困惑,“你为何不高兴。” 回光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却见一张高高在上的神明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眼中就当真只是单纯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也能生气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不敢再看,再次匆匆垂下眼帘,天道不可直视,不可冒犯,她再一次为自己的莽撞而懊悔。 不过闻言,却又是一顿,踌躇半晌,她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不高兴。” “说谎。”天道皱了下眉头,便给出了判定,他果真说得不错,这个女人就是喜欢心口不一,很是不实诚。 却不想,不过是简单一句话,却吓得她瑟缩了一下肩膀,“回光知罪!” 天道面前没有谎言,说谎者,本身便是对衪的不忠,她吓得便是有要下跪请罪,她又犯了一个大忌。 膝盖才弯曲一下,便被一道无形地力气给阻挡,将她托举起来,“无妨。” 他淡淡说着。 心里对于她总是动不动下跪感到不赞同,别看她腹中的小家伙还未诞生,却已经拥有了灵识,为人父母者,不应当让它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如此畏缩害怕的模样。 天生地长,无父无母的神袛没有养活孩子,也没有经验,只能照着神,魔,人等经验参考,生疏又笨拙地学习如何养育孩子。 这第一步,便是言传身教。 见回光仍是一副不求甚解的模样,他抬起尊手,指着她隆起的腹部, “是它告诉吾的。” 母亲不高兴,小家伙也不高兴,自然会来和他抱怨,叽里咕噜的,天道只觉得脑壳都疼了,它真的好吵! 回光听后,心里却骤然软得一塌糊涂,白皙的手抚摸上了腹部,原来它也察觉出了自己的心情不大好。 小家伙与她一体,她的情绪很快便传到了它那里,因着还不会说话,只能用神识“嘤嘤嘤”的,恳求一直未踏出过房间的她出去走一走,它想去外面看看。 还未出世,便是它的神识也不能离开她太远。 它还是太稚嫩了,回光轻而易举便感知到了它对于自己的担忧和喜爱。 她指尖微蜷缩,迟疑片刻,才吞吞吐吐对着面前不近人情的神袛祈求,“回光冒味,想出去走动一下,不知您可否应允?” 问完她便后悔了,咬着唇瓣。 天道目光在她泛白的唇色上停留片刻,说出来的话却浅淡,“吾从未说过你不可以走动。” 他将来来蹭自己的那一抹神识轻轻一推,若有所思,难怪独自一人也能生闷气,想来是待在此处太久了,如此可对孩子不好。 又将黏糊蹭过来的小家伙推开,看来孩子过于活泼也是因在同一地方待太久所致,难怪,这么聒噪…… 生怕小家伙以后活泼过头,他沉吟片刻,又说道,“圣域无禁制,你想去何处皆行。” 圣域之大,远远不是连片宫殿楼宇,琼花玉树这么简单,它的大,它的小,皆不过在天道的一念之间。 岁饶屈身行了一礼,一板一眼,“谢……” 话还未说完,人就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她话还未说完呢。 第107章 吵闹的神物 岁饶头一回从神殿深处往外走,这一条路,她走的陌生,又迟缓,每一步,都距离前殿越来越近,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 脚步与地板发出的轻微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放,带着冷感的脚步声与心渐凉的跳动节奏逐渐重合,沉闷,压抑,她的呼吸凌乱了。 前殿往外,是一道道水晶大门,美轮美奂,它们如多年前的那一日一般敞开着,透着神圣的华美,衬托出大殿的肃穆,但实际上,水晶大门可不是装饰品这么简单,每一扇大门都是一道空间传送之门,可将人传送到想去的地方,包括任何世界。 神殿每一样事物都不简单,它们沉睡着,却又在天道的神谕下,苏醒。 回光踱步着,目光下巡,大殿广阔,可她却清楚的记得这里哪些地板曾经跪过三千,哪一些,又沾染上了鲜血,她缓缓走着,大约在十来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眸色幽深,就是这里,这是她当时跪伏之处,她亲眼看着,虽不亲厚,却也算得上是兄弟姊妹的三千一个个消亡于她的视线中,甚至于,他们的血,染上了她的裙摆,脸颊,手背。 天道将三千杀了个七零八落,而今所剩之数,不过寥寥。 初代陨落无数,属于他们的道则却也被天道一手扶植起来的各方仙神所占据,剩下的,即便实力强横,地位尊崇,却也不敢横生是非,夹着尾巴做人,多年来如若不是避世隐居,便是避死关。 天道的屠戮或许血腥,残忍,祂在用此种方式警告他们,如若逆天,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岁饶也曾是其中一员,她避世于蓬莱三十九州,此乃她未化形时的孕育她的故土,她与其天然便是同气连枝,缺一不可。 视线往上,越过阶梯,便是高台神座,不过一眼,便将她双目刺痛,不敢多看,属于天地的神威在警告她,不可直视,不可冒犯。 别看登上神座只隔着一道长阶,她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长阶亦是神阶,除了天地主宰,任何妄图踏上去的人,只会在神阶上越走越远,直至迷失。 神阶远远比表面来的危机重重,只有踏上去才知道别有洞天,在这里,不管是,还是其他种族,皆没有例外,原来看的尽头的神阶如同登天之梯,看不到尽头,走不到终点,每一个不知疲倦赶路的人,终将死于神阶之上。 那个神座,象征着权柄,力量。 可却又飘渺至极,无人能攀折。 追求权势地位的野心者,也死于心比天高,窥伺天道,不过蝼蚁贪生。 庆幸的是,此刻神殿的主人并不在此处,不然,也轮不到她如此放肆。 摸了摸腹部,她失笑,或许,除了天道,也只有她腹中这个小家伙能够走过神阶,触及到神座了。 回光从清醒过来便闷在房间里,一是因为没有天道口谕,不敢擅自走动,其二便是,这圣域,让她压抑,这圣域的主人,更是让她畏惧。 不过,它喜欢这里。 回光不再停留,继续往外走去,不过这是她孩子的家,它很喜欢这里。 倩影渐行渐远,许久,神座之上缓缓现出了一道身影,天道坐于其上,眸光淡漠。 他俯视着神殿,再华美威严的宫殿,看了无数个万年,一成不变如同死水,没有一处值得他停驻目光。 刚才回光看了许久,天道仍是不懂对方在看什么。 至于读心?一般情况下他懒得用,也觉得一旦用了,便没有兴趣了。 亿万年无尽的时光让他知道,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未知,才有它存在的美好。 …… 回光从一扇扇水晶大门走出去,这座只存在于苍生传说中的神殿,蕴藏着无穷的道则,奥妙,每一处皆带着机缘,气运,行差踏错半步,也不止会引起多少变化。 她未尝没有试一试的心思,毕竟这座神殿的主人都说了可以随意走动,自然也不怕会触碰到什么禁忌,天道言从法随,每一句皆是拥有着最权威的分量。 可不知为何,这座神殿的每一件事物,在她驻足欣赏之时,皆是透着活力,拥有着独立的神识,可当她一靠近想要触碰的时候,它们却好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再也不动,如同失去生机的死物,任她如何触碰皆没有反应。 回光一阵郁闷,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样呢? 腹中的小家伙不是很安分,一直在催促着她离开这里,它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更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摸了摸腹部,耐心安抚着,“别急,这就出去了。” 因着小家伙的打岔,回光也没有再纠结比事。 在她离开后,仿若死物的一件件神物,皆恢复了方才的活泼,动静更为大,一个一个皆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怀着小主人的新神后,话里话外,皆带着不可思议和好奇。 在无穷的时光中,改变的不仅是人和事,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便是神物们也会由最初新生的好奇到漫长的沉默期,回光的到来,给它们带来了久违的激动,事关神座之上的神袛,怎能不令它们激动。 “安静。” 就在这时,空旷的回廊里传来了一道飘渺威严之声,带着深入骨髓的威慑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战栗,噤声。 神物们,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的吵闹声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回廊里只剩下寂静。 神座之上的天道,却是觉得神殿之中的神物最近委实过于活泼了,也不知晓,是不是那小家伙影响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垂眸停顿片刻,再次抬眼之时,整个神躯便渐渐于神座之上消失,离开了神殿。 第108章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回光才刚走出神殿正门,迎面而来的一群仙婢齐齐对着她停下来,行礼,“拜见神后。” 她们乃是圣域草木灵兽所化,受神力滋养,又处在充满安宁祥和的圣域,也养成了一副与世无争的纯洁性子,面对着回光这个新的神后,她们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和好奇。 天道和回光在梦境中结的是真正的同心契,在他们结为夫妻的那一刻,整个圣域皆在一瞬间知晓,他们拥有了一位尚未谋面的神后。 一时之间,圣域炸开了锅。 没有天道在的日子里,他们也没有了顾忌,脑子里不由得脑补出了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想来,祂是极其爱重这位新神后的,不然冷情禁欲如祂,怎会做出此种选择? 今日一见,新神后长的真的是她们生平仅见的美丽,不仅仅是外表上的美,还是一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由内而外的美人。 性子也很随和,一直对着她们笑着,眉眼弯弯,一度让她们也随着心跳加速,仙婢们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仙婢们性子是真单纯,给回光一种,就如同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一般。 “……免礼。”回关听到她们如此称呼自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最先想到的是拒绝,即便她和天道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可天道不承认,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可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高兴得传递着它的情绪,明明它还不会说话,作为母亲的回光却一瞬间明白它想表达什么意思。 它在说:父神也同意她们这么叫的。 回光这才敢松一口气,不过心跳却加速起来,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期待之意,他这是什么意思。 轻捂着胸口,她一时没注意,仙婢们没有了笑意,面色严肃,齐齐朝着她身后无声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一把由神力幻化出来的二十四股文鳐伞伸过来,朝她略一倾斜,遮住了滴落而来的雨水。 回光一怔,目光顺着握着伞柄的手而上,看见了一张令她熟悉到骨子里,却更陌生的神魂中的脸。 如同被什么烫到一般,她习惯性地就想移开了视线,对方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何故淋雨?” 天道垂眸,雨都下了,为何她却如此迟钝。 下雨了? 回光闻言,这才注意到了现在的天气,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下雨了,雨水紧密,一道道连成线,如同一道水帘,将伞下的他们给围了起来,如同置身于窄小的笼中。 她没有注意到。 “圣域天气变化无常,却也自有其秩序,吾虽可改变时节,却不利于天地四季运行。”天道眸光淡漠,圣域天气反复变换,实际上也是在调节圣域之外的时气,他不可将其一直维持于方才的晴空万里。 顺其自然,方得平衡。 他这是在和她解释? 回光不知为何,就是认为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抚着腹部,唇边染上了一抹笑意,浅淡,柔和。 雨势渐大,天道无意于停留,却见她迟迟未动,也不知在有什么神,他负在身后的手却是指尖轻动,神力瞬间便作为了一道看不见的系带,将她的细瘦的手腕给缠绕住,指尖下压一些。 他便这般牵着她的手腕,朝着一处宫殿走去。 回光不熟悉路,她乖乖地走在他身旁,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冒犯,又不失尊重。 寒凉的雨幕中,冷风阵阵,胡乱将雨水吹的翻飞,即便是伞下行走的人,稍有不慎,也会衣裳湿透,回光一路走来,却是裙摆未沾半分雨水,干爽如初。 她心里清楚,绝不是自己所为。 走到屋檐下,天道将伞合上,雨水顺着痕路嘀嗒下滑,落地,却是声音微小,在漫天雨势雷鸣中,不足一提。 回光走神,他已经习惯性的忽略了,正准备将伞收好,却见她的视线反复流连于其上,顿了顿,倒也没有收起来,而是将其再次打开,手指轻动,不过是旋转一圈,伞面瞬间干爽,不再见一丝潮湿。 “你猜猜,这把是什么伞。”天道下巴朝着面前被他打横旋转的伞上点着。 这里除了他,只有自己一人,回光知道是在问自己。 她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着这把伞,圣域之中绝无凡品,更不用说是天道所持之伞,想来也是来历不凡。 此把是二十四骨伞,天青色铺满了整个伞面,无论内外,一座青山周围,皆是水,碧色菡萏,多尾游鱼嬉戏,水波荡漾,粼粼莹莹,一眼望去,碧波澄澈,千顷不绝,扑面而来的空灵,旷远。 “这是……文鳐?”回光迟疑。 【世有文鳐鱼,西出百八十里,生于泰器之山,观水出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此乃神器,文鳐伞。 “嗯,确实是二十四骨文鳐伞。”天道将其合上,将其随手搁置于一旁的柱子,一点都没有爱惜神器的自觉。 神器他多了去,如果有需要,他可以直接创造出一把更好的神伞。 回光却是心疼极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把伞。 天道却是不在意,“你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可以么?!”回光惊讶。 天道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宫殿里,“吾用不上。” 这把伞能让她开心,便送给她得了,省的她一个不开心,肚子里的小家伙便也跟着不开心,来找他闹腾,头疼地紧。 不过是一把文鳐伞,她想要更好的说一声便是。 眼看着他就要消失不见,原地踌躇半晌,她咬了咬牙,还是提着裙子,快步跟了上去。 这才一进去,她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书! 全是书! 一眼无际的书架,浩如烟海的书籍,一度令她眼花缭乱。 踱步往前,天道说,“此乃圣域藏书之处,世界所有书籍,这里都能找到。” 此处的书籍不仅不会少,还会不停地更新,增多,苍生所写之书,不论优劣,都会被记录在册,一一保存,分类放好,即便是书籍发生损毁,天地之力也是一瞬间察觉,发生损毁的书籍顷刻之间便会恢复原样,自动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因此,藏书阁的书籍不会丢失,损毁,它们会存在,以永恒的方式。 回光脑子抽痛,看来还是她见识太少了,谁家的书会如此齐全。 她不过一转眼,便看不见天道的身影。 随意走走,便来到了一个专区。 “哇哦~”看到书籍的名称,回光语气都飘忽了不少,一册册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的春宫册全都整齐摆放,她的手一行行地划过去,眼中兴致勃勃。 虽然知道不太好,可她心里痒痒,克制再三,她还是抱着猎奇的心态抽出了一本。 才抽出来一半,她的手便被一道灵力给打了一下,疼得她瞬间松手,松手后,书籍瞬间回归原位。 天道不悦,“吾竟是不知,你的爱好如此奇特。” 他将好奇的探出神识的小家伙毫不留情地弹了回去,如同方才一般,如法炮制,将人给带离此处。 “为人父母者,当以身作则。” 回光脸色一红,少儿不宜,她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 “抱歉。”她心里紧张,生怕他恼怒。 回光想太多了,天道情绪本就少有,方才不渝不过一闪而逝,他将一本书递了过去。 她不明所以,接了过来,定睛一看,名字果然很正经:《百家兵法》 “既然如此有闲心,不妨将其背下来,吾希望问起来时,你能答出来。” 天道只希望她看多了能够聪明些,别老是如此迟钝,影响了孩子可不好,他没有抚育孩子的经验,便也从凡人中抄抄课业,想来,幼崽这种东西,大差不差吧。 回光心塞,她不想背。 眼见着对方又又准备离开,不知道是哪里给她的勇气,竟是突然唤住了对方,“您可以停一下么?” 她的恳求细弱蚊蝇,不过天道却是清楚听到了,他没有回过身来,不过却停下了脚步。 “可是有事?” 回光低头看着鞋面,“您为何,为何在圣域仙侍面前承认我的身份……?” 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么,为何要如此做? 天道沉默许久,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地古怪,“你想让孩子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可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想法,孩子的名分可不能丢了。 回光沉默:“……” 这个回答她倒是没有想过,原来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第109章 新人物出场:小春卷 这一场雨下的来势汹汹,大有将整个世界淹没的尽头,潮湿,寒凉。 天道消失的那一瞬间,只见回光所站的地方空间发生了扭曲,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她眨了眨眼睛,对方怎么知道她困了? 小家伙已经困乏,想来累的不行,都没有时间折腾她了,痛定思痛,回光觉得再自作多情就有些打脸了,想来是对方感知到小家伙的困倦了。 在沉沉睡过去的前一秒,沉寂许久的系统再一次产生了能量波动,它在重启。 也在那一瞬间,天道闭上的双眼骤然睁开,银色的神瞳金色大盛,落于虚空中,却又像是透过了现在,看见了数不清的隐秘与不为人知,不过一息之臾,时光回溯,未来重建。 对于圣域突然多出来的异动已了如指掌。 指节轻敲,祂头一次觉得,当初自己所做的事情难得存在纰漏,他苦恼极了,要不要将此纰漏给销毁呢。 \\u0026 系统苏醒后,暂时茫然。 周遭的环境看上去虽然陌生,却让他有一种熟悉至极,仿若回家的感觉。 它心下惴惴,好在它的宿主还在。 “饶饶!醒醒吧……” 小奶音颤动着,因着害怕,它小声的喋喋不休,跟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 回光被吵的不行,不过是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馒头放大的脸非常凑近她。 “啊!” 心律一下子就失齐了,她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就一拳打了过去,成功将系统打飞,如同一个柔软地炮弹发射出去,直直地印在了柱子上,“吧唧”一声,又滑落了下去。 “呜呜呜……” 为何每次一觉醒来,它都会受到不同地重击。 它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朝着回光再次飞过去,饱满圆润的脸已经十足的平整成了大饼脸,还有些坑坑洼洼,察觉到她不忍直视的目光,顿了顿,它还好脾气地先把脸揉回来原来的模样,才控诉她。 “你为何打我?!” 回光心虚,还不是它凑的太近了,以往只能在神识出现的系统,现在居然能够爬出来,拥有了绝对的实体,差点没把自己吓到,不能怪她。 不过她还是歉意笑了下,“别生气。” 将它提溜上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回光。” “好的,饶饶。”系统不甚在意地点头,它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这样子叫我!回光嘴角抽搐,却也没有纠正,反正她也更喜欢以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承载着她的南柯一梦,她的爱憎恨。 捏了捏它的脸颊,柔软的手感一如既往,因着记忆恢复,身份使然完成的陌生疏离感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亲近,它的存在,让她每每觉得,那个梦境从未消失,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居然不是虚幻的。”回光觉得不可思议,梦境是世界意志以回光的记忆为基础,进行修改过后的版本,她以为,系统也是假的。 系统闻言,不高兴了,“我当然是真的,怎么会有假。” 说完,又想起什么,“饶饶,把他送给你的那个镜子拿出来,我在里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它有一种直觉,自己丢失的记忆一定是在镜子中。 “镜子……?”回光蹙眉,略一思索,方明白,系统所说何物。 那是边辞趁着她睡着,下临别之时,放于她枕边的,却不明白是何意。 那个镜子,也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梦境中的虚无。 对于系统,回光不管是岁饶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存着一份包容,对于它的请求,自然无可无不可。 不过转念之间,一个镜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镜面清晰,将她完整的倒映于其中,一举一动,皆透着灵气。 镜身通体雪白,材质为一种不知名的玉石做成,里面蕴藏着浑厚的仙力,绝非凡品,给她一种神殿之中神物同样的感觉,背面雕刻着藤蔓连理枝,一直蜿蜒到镜面四周的边沿,精致繁复。 思索片刻,回光将灵力朝着镜面大量注入,一瞬之间,本来只是简单的镜面骤然变得雾气蒙蒙,清亮不在,散发出来白色的柔光,她的脸庞也被铺上了一层柔和的色泽,如明珠莹润,幽然生辉。 下一刻,一个和系统类似的小奶音从镜子里传了出来,态度嚣张至极,“你是何人?” 语气质问,带着泠然之态,不过却无法掩饰它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惺忪,怔愣。 回光眉头一挑,我是你爹! 她还没开口,一个小东西便从镜子里爬了出来,嗯,真是是爬出来的。 还是一个和系统一样,一看就是同出一家的版型。 艹! 这真的是一个春卷! 回光一阵无语,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糕点。 小春卷艰难爬出来后,定定地看着她,显然是从她身上察觉到了天道的气息,“你身上有祂的气息?我闻到了。” 它皱眉,为何如此浓郁? 沉睡许久,它脑子还不够灵光,连同回光隆起的腹部也忽略不计。 见对方模样认真,回光微笑不语,好巧,我也闻到了你身上散发的奶香味,很适合下饭。 她目光在它身上逡巡着,似乎香味与系统有所不同? 系统这时候突然也钻了出来,胖胖的,圆圆的肉身一抖一抖的,朝着小春卷慢吞吞的挪步。 它不允许,有任何人胆敢如此迷惑饶饶,妄图占据它在饶饶心里的地位。 这个盗版,给它死! 它迈着短胖的腿,嚣张地跑过去,连最初让回光将镜子拿出来的初衷都忘了,深陷入嫉妒的汪洋大海之中。 还不带待它走进,察觉到它的小春卷小眼睛瞬间一亮,“哇唔”一声,直接就扑了过去,如同饿狼扑食,系统自然……就被推倒了。 系统:“... ...” 岁饶:“... ...” 两个二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第110章 哥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小春卷闻了好一会儿,跟条狗一样,接着就爆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大哥,弟弟总算是找到你了!!” 刚才还拽得一副二五八万的小春卷顷刻之间就哭唧唧起来,变成失足落水的娇弱少女,哭的肝肠寸断,大有孟姜女当年哭倒长城的气势。 系统沉默:说真的,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同行呆货,怕自己在岁饶这里正宫地位不保,怎么就演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回光沉默:我就想看看,系统会不会被同行给离奇带走,怎么小春卷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得不说,小春卷真的是一个泪腺发达的小春卷,越哄它它就越来劲儿,那哭嗓子,还能哭出一个九曲十八弯,山歌的情感都不如它丰沛。 回光和系统听它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脸麻木,如果可以,他们不是很想呆在这里。 她和系统对视了一眼:咕咕,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系统回了一个‘一切交给我’的眼神。 它深呼吸了一口,眼神坚定! 下一刻…… 也跟着小春卷叽叽歪歪的哭了起来。 你大哥不愧是你大哥,系统的哭功和小春卷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能够哭出感情,各种技巧也是运用自如,它还哭的咿咿呀呀的,好像在唱戏一样,带着明显的节奏感,关键是它还会自动配置背景音乐。 搞得一旁哭的声临其境,闻者莫不动容的小春卷直接就被它给打乱了节奏,到了后面哭出来的节奏都和系统相同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小春卷哭不下去了,打了一个两个哭嗝,神经错乱,该死的,自己这个便宜老哥是不是有毒? 系统和回光一见它安分了下来,不由地在心里默念,这就是传说中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系统觉得现在是一个向回光邀功的好机会,它气定神闲的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小春卷面前,一副大哥的模样,“小春卷……” 跟回光混久了,某种时候的想法都是同步的,他们都自觉的认为它就叫小春卷,系统随主人,果真是半点不错。 “我不是小春卷,我有名字,我叫苍苍!” “哦!”系统和岁饶异口同声,可是这又这有什么区别? “名字是死的,你是活的。”系统安慰一拍它,把它拍的一个踉跄。 苍苍,也就是小春卷,它不干了,气的暴跳如雷,“这可是祂为我起的名字,意为‘巡照万方,明澈苍生’!” 小春卷振振有词,它的名字可是很高大上了。 “哦!” 系统再次附和,回光倒是不敢吱声了,谁敢指责天道所起之名,简直是不知死活。 系统没有记忆,它就单纯觉得,还不如它的“咕咕”好听,既符合自己的性格又符合自己的外形,生动形象,简朴大方,说出去谁不知道自己。 它骄傲的挺了挺完全就看不出来的胸膛。 回光不知为何,只是单纯的觉得,天道绝对就是在那两句话中随意挑出来一个字给安上去的。 小春卷迟迟等不到他们对自己的赞美,忍不住忿忿不平,土包子,这可是天道大人给起的名字啊,你们居然不知道珍惜! 系统一眼就看出了小春卷的想法,心里不屑至极,不过就是一个名字,我家饶饶可是天道的女人,怎么说都比你厉害。 接着,它又是一愣,为什么它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天道和岁饶有关系么? 系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口误。 “你为什么说我和你是兄弟?”系统总算是把拐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同样意识到思想跑路的回光瞬间咳了一声,也疑惑地看向了苍苍。 小春卷苍苍闻言,总算是有了一种自己被重视的成就感了,当即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它沉睡时间太长,好久都没有和人聊天了。 “这面镜子名叫浮世镜,世事纷繁,当如镜中浮现。它能够观测到天下苍生,我和哥哥都是镜中的镜灵……” 按照小春卷的说法,镜中一旦出现异样,从系统和自己的灵力波动中感觉出来,进而进入维护,解决问题。 小春卷苍苍和系统咕咕抚都是浮世镜中守护者,不过苍苍醒来的时间更早,而它却从未能够见到自己哥哥,也就是系统的模样,因为当时的它还是一团沉睡的光团。 之后浊气失衡,天道就将系统带走,提前将其放入造梦珠中,不过中途出现了意外,系统中途醒来,不知道溜去了哪里。 天道倒是可以找到它,不过却没有那个时间了,祂忙于浊气问题,早就把系统抛之脑后了,苍苍也不敢去问,它很害怕祂。 或者说,没有谁是不害怕的。 至于后来的种种情况,它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系统说的主脑,就是,,天道。”岁饶一脸茫然。 “这样子说,倒也没有错,因为我和哥哥都是镜灵,能够俯查万界,所以,在我们之下的每个世界都会有着由我们统辖的无数系统它们的存在都是祂的创造产物,用来维护每一个世界的平衡。 佛语有言: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祂开创的世界浩瀚无垠,除了主世界之外,还有着浩浩如烟海的小世界,虚虚假假,也说不清,总之,系统必须前往每一个出现纰漏的世界,帮助气运之子来维持世界的平衡。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小春卷捧着小脸,一双星星眼里都是对天道的极度膜拜,那可是全知全能的祂啊,赋予了自己生命,天赋。 回光听完后,一时间不由得沉默极了,怎么系统与小春卷口中的主系统差别这么大的,干啥啥不会,拖后腿第一名。 神奇的看懂了她眼神的系统一下子就炸了,“我还是有优点的!”委委屈屈的。 “比如?” 回光想了半天,它有什么优点? “会卖萌??” 系统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回光:“... ...”感情你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 跟自家主人一样咸鱼的系统,挠了挠脑袋,也是想不出来自己的半点优点。 哦,好像还有一个。 那就是用来给她垫底的,这样子饶饶就不会是天下第一懒散的人了,毕竟自己可是比她更胜一筹的。不过这可不能让她听到,不然被揍的一定是它。 小春卷双手叉腰,“不要误会,虽然你是我哥哥,不过主系统是我,祂觉得我很能堪当大任。” 回光闻言,赞同点头。 还好不是系统,太没用了。 系统默默心伤。 “噢,对了,这是天道就给您的一封信。”小春卷突然回忆起来,它小心翼翼的呈上来给回光。 回光一愣,天道给她的? 不可能!唯一一种可能,是梦境中的边辞留给自己的。 她红着眼睛接了过来,迟迟未打开。 小春卷将一旁没有的倒霉哥哥一把扯进了浮世镜中,一点眼色也没有,也不知道回光神女是怎么忍受它这么久的。 它觉得,还是快点给哥哥恢复记忆才好,省得老是犯蠢。 浮世镜并未沉寂下来,反而一阵波动后,开始播放一段回光从未见过的场景。 那里面,有边辞,也有沉睡过去的她,以及腹中的小家伙。 第111章 攀折日月 御灵山中 随着岁饶陷入了沉睡,本就安静的地界更是除了蝉鸣,蛙叫,便只剩下树叶娑娑之声,有声如无声,寂静如潮水将人都能轻易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边辞坐在床边,看着岁饶半晌,突然伸手,将她蹙起眉头一点点抚平,只见他低声说道,“这样才好看。” 所以,不要皱眉。 手又顺势往她眉心一点,一道灵力没入其中,边辞知道,如无意外,她是不会轻易醒来了。 过了今夜,他便要离开了,却忐忑不定,不知该如何与她好好告别。 沉吟许久,他起身,迟疑再三,才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长夜漫漫,孤灯一盏。 在她的隔壁,边辞与冷清独伴,紧皱地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这一封信,一直写到了天色拂晓。 封好信封,边辞知道,他该离开了。 信被他藏于浮世镜中,离开之时,他将其轻放于岁饶枕边,伫立许久,方才离去。 …… 回光紧盯着镜中的一幕幕,眼中泪花闪烁,指尖触碰着镜面,书房里面的每一处,都带着他们之间的回忆。 御灵山的宫殿,乃是岁饶和边辞的新房。 每一处,皆迎合了岁饶的喜好。 回光哽咽,可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岁饶,边辞,也不再是他。 画面结束,浮世镜里面的书房渐渐消失,整个镜面重归于平静,里面映照着回光狼狈的模样,鼻尖通红,眸色水光潋滟,痛苦与哀愁笼罩着她的眼角眉梢。 回光一向爱美,如若是平常,一定不会如此狼狈,此刻她却没有顾及,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信怅然不已,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够抵得住心中的迫切,打开了信件。 信纸一展,龙飞凤舞的清俊字迹便映入了岁饶的眼眸。 “展信佳,见字如晤: 与汝阔别在即,吾心戚戚。辗转反侧之时,情难自抑。此之种种,皆为对汝之相思,愁肠牵肚之情,不足道尔。今当远离,却对汝难于启齿,思前想后,遂将心中之言,付于一纸之上,望卿卿一览。 昔见汝于灵御后山,此乃吾避世之处,汝从天而降,险险乎欲欲坠入吾怀,后落入灵池之中。彼时,吾另怀目的接近于汝,但亦是真心将汝视为晚辈而待,悉心照顾,盼汝能成一方强者。不料吾道心不坚,于朝夕相对中对汝暗生情愫,陡生贪念。本欲斩断情丝,却因种种而与汝交缠至此。不可否认,吾心甚喜。 吾生而为天,肩托苍生福祉,负庇护众生之责,秩序规则,早已深入吾之骨髓,乃至神魂,不死不灭,生生不息。大道窥天道之权柄,妄图取而代之,吾本体震怒非常,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想大道算计本体,造成天地失衡,吾虽乃本体半魂,实乃亦为一体,唇亡而齿寒,吾初衷不改,欲将浊气之精焚毁。之后种种,汝已知晓。 吾与汝相处相知,可谓是情投意合,两心相许。如无此前种种,当真为美事一桩,闻不胜喜。 慨而叹之,算无遗策是吾,画地为囚亦是吾。苍生与汝,吾当如何取舍?选苍生,是吾食言。来日再见,惟愿得汝原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盼汝怜吾,信吾。 吾对卿卿所言,字字为真,不敢随意敷衍于尔。汝于吾,是掌心珍宝,更是毕生挚爱,岁岁年年,独爱卿卿。与卿初相识,恰似故人归。不见卿卿,满心眷思量,念念无所终。一见卿卿,爱意随风起,沿途百草生。吾心惟愿,与卿常伴此生,暮暮又朝朝,恰如比翼双飞,连理缠绵。 边辞于春阳子时手书。” “……” 回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是何反应,既心酸又甜蜜。 没想到这个男人临了临了,居然还能把她给惹哭,真是,,会暗戳戳的给他自己找存在感,生怕她忘记他。 回光吸了吸鼻子,其实,她并不怨他。 对于边辞的选择,她一点意外都没有,如果他不管不顾,只有满腔私心,那他也就不是她喜欢的那个边辞了。 不管是当初的岁饶,还是现在的回光,喜欢的,一直是那个心怀苍生,皎皎如明月的男子,那是她一个心心念念的美梦,也是她珍藏于心中吝啬于告诉世人的神明。 岁饶爱边辞,爱的不仅是肤浅的皮相,更是直抵神魂的圣洁。 小爱刻骨铭心,大爱旷野无疆,神明怜悯众生,却独爱心尖宝珠。 他护的,是苍生福泽,又何尝不是在暗暗的护着自己,大爱之中的小爱,情谊更是隽永。 回光轻轻折好信纸,走到窗前坐着,透着湿气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庞,青丝,水汽似乎在她眸中氤氲,透着看不懂的情绪,翻涌,寂灭。 至亲至疏夫妻,至高至明日月。 边辞于她,是亲密无间的丈夫;天道于她,是至高至明的日月。 她想要的,一直是前者。 手心伸出,任凭雨水打湿,回光勾唇一笑,眼底深处是压抑的疯狂,她的边辞会回来的,一定! 那高不可攀的日月,终有一天,也会如她一般,再次泥足深陷,不愿解脱。 第112章 雨声聒噪 圣域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回光一时失了兴致,再没有了出门赏玩的想法。 随意望了眼窗外,她便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这本兵书,嗯,所有的字拆开来她认识,合起来却跟天书一般,直令她眼睛生疼,这里都狗屁不通的写着什么? 她自小就不喜欢看书,胡乱翻了几页,便心生烦躁,将其随意一放,坐在高凳上悠闲地晃着脚丫子。 腹中的小家伙倒是很想出门,却拗不过它任性的母亲,比其闹腾,它还是不及回光的一半。 “不要乱动哦。”回光抿唇一笑。 小家伙可不听她的,就是想出去,小雨也不要紧,不会淋湿的。 想了想,她拿起一块山楂糕,自顾自地吃起来,不想,小家伙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透着一股讨好。 回光眼中划过了一抹得逞,小家伙不喜欢吃酸的,最是喜欢甜甜的东西,每次她一吃酸的,总会安分上许久,想来是被酸到了。 她语气柔柔,似乎刚才坏心的不是自己,“都说了,要乖的。” 轻拍了腹部,她不搭理它,又继续吃着。 她倒是觉得这山楂糕很是开胃,怀孕带来的不适之处,有效的平复恶心之感,惬意地眯着眼睛,酸儿辣女,想来是这肚子里的是个宝贝女儿。 一想到未来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奶乎乎地叫着她娘亲,回光心里便止不住的愉悦。 一时间,盘子里的山楂糕一块块地进了她的肚子里。 少顷,她正准备拿起最后一块山楂糕,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只见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糕点给拿了过去。 手一落空,她自然是顺着对方的动作看过去,眼中的愤怒还未升起,便骤然消失。 确认了,这是她惹不起的。 只见天道正神色平静地端详着手中的山楂糕,他在想着,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吃的,为何她能够吃下去整整一盘。 隔着水镜,他都替她感到牙酸。 两人之间的空气实在静默,回光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但肯定不能如此傻坐着,她起身略一行礼,得到对方的一声“不必多礼”后,脑子一抽,突然干巴巴地说,“您要尝一尝么?” 那一瞬间,对方深邃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令她觉得沉重的不行,其实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已经后悔地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叫你嘴贱! “挺好吃的…”她低下头,怯弱地补充一句。 天道将手中的山楂糕放了下来,“吾不重口腹之欲。”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对面的女子笑意一僵,尴尬无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存在有歧义,停顿一下,他还是多费了一番口舌解释,“吾的意思是,吾生来便无需食用任何食物,不必要。” 不管是人类的带有杂质的吃食,还是仙、魔等种族的食物,天道从未产生过任何兴趣。 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在创世之后,对于这个他耗费心力最大的主世界,开始未尝没有好奇,无论食物是否有杂质,吃下去后,皆会被他的神力粉碎,净化,没有太多影响。 可无论是如何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天道只尝过一口,便也兴致寥寥,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独特与欢喜,吃上去味如嚼蜡。 自此以后,他便不再做徒劳之功。 回光蹙眉,她还以为对方嫌弃她吃的多呢。 天道将她视线一直落在那一块山楂糕上,手将碟子略一移动,便被移开到了另一边,脱离了她的视线。 “山楂虽性温,但如今你有孕,不宜多吃。” 天道虽然不在她身边,却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如若不是她有一些行为过了,是不会多加制止的。 “可是……” 回光话还未说完,胸口便涌上了一阵恶心,她抚着胸口,弯腰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怀孕的孕吐最是难熬,她也克制不住。 一时间,她难受极了,正要站起身,不想身子一软,竟是没有站稳,直直地朝着一旁栽倒。 “啊……”她惊呼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不想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银发白袍的神明先一步拥住她,避免了事情向更糟糕的地方发展。 见她一双水润的眼睛怔愣地看着自己,天道皱眉,想将人松开,不想袖子却被她紧紧攥住,“可是不吃的话,我会很难受。” 回光脸色苍白,声音听上去很难过,不能吃山楂像是要了她的命。 天道沉吟,女子孕育子嗣一向是艰难,更不必说回光肚子里孕育的更不是普通的血脉,孩子在肚子里生长的时候,会给她带来各种痛苦不适。 毕竟是他的血脉,不会这么脆弱,他迟疑再三,才勉强同意,“只能吃半块。”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好的!” 回应他的,是女子脆生生的嗓音。 回光将山楂糕一分为二,自己一半,剩下的一半,她放于碟子里,推了过去,“您也尝一下吧,很好吃的。” 见他看着自己,以为不信,她便自己先吃了起来,慢吞吞的,吃得斯文秀气。 天道垂眸,他不是很想吃,但拒绝她也不好,毕竟小家伙还在看着,别看它还不会说话,心里门清着呢。 他没有再拒绝,同回光一样,将山楂糕拿了起来,递进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一股浓郁的山楂味弥漫开来,酸酸甜甜。 眉心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见回光一脸期待,“如何?” 将半块山楂糕吃完后,天道幻化出一张帕子擦拭着手指上的碎屑,语气淡淡,“一般。” 酸酸甜甜的,口味想来更适合她。 回光没有失望,能让他给出一个中等回答,想来味道也是不差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璀璨的星子点缀着一双桃花眸,多情婉柔。 天道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大约几秒,便看向她身后的窗外,雨仍旧断断续续,就是不肯停,他头一次觉着,这雨声极为聒噪了。 手指轻动,窗户便合得严实,将所有的嘈杂之声皆隔绝于外,方才满意了几分。 就在这时,旁边想起了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您为何要关窗,我想要赏雨。” 天道一个错眼,便对上了对方单纯无辜的眼睛。 第113章 雕刻合欢花 “雨声太大,它会被惊扰。”天道睫毛轻颤,话里意有所指,显然不觉得把锅扣给肚子里哦小家伙有什么问题。 这一番话,自然是引起了小家伙的不高兴,它才没有,父神最坏了。 见他面不改色地否认,回光但笑不语,也没有应是,也没有应不是。 却让天道难得懊恼,她这是不信么? 回光又拿出了一碟子婆娑果,已经被仙婢们切好,一块一块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围着中心的一朵玉兰花,也是由婆娑果雕刻而成,很是有一番韵味。 她不是很舍得吃,一直在端详着,“这是谁雕刻的,真好看。” 笑吟吟的模样,十足是欢欣。 天道闻言,眸光微动,不过一瞬间,便知晓了雕刻者所有信息,“是衔枝鸟,此族之鸟最是心灵手巧,擅长雕刻,纺织等,此雕花乃是一只雄性衔枝鸟所雕刻而成。” 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在说到“雄性”二字之时,寒意尤为袭人。 他或许没有察觉出来,时刻注意他的回光却是一瞬间捕捉到了异常,嘴角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 她轻轻拿起那枚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兰花,赞美之词不吝于口,眼中带着崇拜,“那它真是厉害,我突然也想去跟他学一下雕刻呢。” 一边说着,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天道语气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冷硬,听到她的话,眼都未抬,“可。” 话虽这么说,唇已深抿。 那可不行!回光心头一沉,如若她真去找衔枝鸟了,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几天是别想见到面前这个男人了。 她不过怔愣一息,便捂嘴轻笑开来,“我倒是想,不过只怕是笨手笨脚,耽误了衔枝鸟的功夫。” 她语气苦恼,又带着娇嗔,恍若不经意间,“腹中的小家伙也喜欢雕花,要是您会的话,我也不必麻烦别人了,毕竟它还是和您待在一起更为好。” 小家伙登时应景地蹬了蹬腿,附和回光的话,她毫不意外,小家伙却是喜欢雕花……上的水果。 摸了摸腹部,心里给它赞了一个,不愧是她的娃,真会来事儿! 喜欢么? 天道眼神中的厉色略有缓和,心里若有所思,斟酌片刻,说,“吾会!” “真的么!”回光瞬间抬头,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顿了顿,他点头。 他确实不会,不过身为众生之道,全知全能,只要自己想,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便能学会任何知识,没有什么能够难住自己。 “那您可以给我雕一朵花么,就用婆娑果。”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手中攥着的,正是完好无损的神果。 婆娑果十万年一结,以圣域天地之精华日夜浇灌,极为娇贵,每当成熟之时无人采摘,一落地便融入泥土中,消失不见,吃下一枚,不仅神力大增,还有巩固道心的作用。 圣域之外,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珍品,可回光这段时日,却是吃也吃不完,她空间里已经一堆的婆娑果,用来当零嘴食用的。 回光眸子里水波潋滟,情绪沉浮于其中,若隐若现的亲昵,“如若是您雕刻出来的,它会很喜欢的。”顿了顿,她又低声说着,“我也会很喜欢很喜欢……”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过于逾矩,害怕引起他不安,她说了一半,便止住话头,神色懊恼,真是一孕傻三年,她都在说着什么冒犯的话。 在她忐忑不已之时,天道无声伸出手,示意她把婆娑果给自己递过来。 回光这次动作很快,但才将婆娑果递到中途,便又迟疑地收了回去,在他微沉下来的目光中,尴尬地拿起袖子擦了擦,这才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小声解释着,“它刚才沾上汁水了。” 天道接过后,指尖将婆娑果轻轻一转,一道灵水便骤然出现,将滚动不已的婆娑果包裹住,等清洗完毕,灵水一瞬间便消失。 见她纳闷,他一边用干净的白帕子擦拭婆娑果,一边告诫,“不要什么东西都随意乱食用。”尤其是没洗干净的。 一大一小的娘俩都是不省心的,天道免不了要说上一句,免得他们不放在心上。 回光面露无奈,明明方才婆娑果已经被他清洗干净到一滴水渍也没有了,为何还要用帕子再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擦拭么,真是多此一举。 她在心里摇头,洁癖严重的人真是可怕至极。 腰一时有些累了,她轻趴在桌面上,语气清甜,犹如一只饱满多汁的梨子,散发着清香,“我想要一朵合欢花。” 她最喜欢合欢花了。 天道看了她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还记得合欢花,难为了,在他的记忆里,这女人便是对着半魂,都没有像夸过衔枝鸟一般夸过,一时手中力道加大,只见快要成形的合欢花花瓣被他一个用力给弄断了。 天道:“……” 回光:“……” 那一瞬间,天道的脸彻底黑了。 “您还有雕么?”她小心询问,又嘟囔着,“要不还是去找衔枝鸟吧。” 她将那失败的废品拿过来左看右看,怎么觉得这个男人不可信。 虽然她面上是一副信任的模样,眼中却透着质疑,天道脸色又黑了一瞬,他也没将那失败的合欢花拿过来,只是打了一个响指,吐出两个字,“消失。” 回光手中的合欢花废品立刻消失不见。 好了,废品没了。 他满意地拿过了一枚全新的婆娑果,重新雕刻,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是一枚合欢花罢了,她居然舍近求远,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简直不把他的面子放在眼里。 不过是小小的衔枝鸟,还想将他妻儿都给引诱走?其心可诛! 天道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在潜意识里,他对于回光的身份在逐渐认可,接受中。 围堵他“毁尸灭迹”的双全程,回光默默闭嘴,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和他说话为好。 唉!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苦恼地摸了摸腹部,宝,你爹这种行为,咱们可不兴学。 心里埋怨着,嘴角却牵出一抹笑意。 第114章 天意注定,情丝再生 回光无事可做,就静静地看着一朵精美的合欢花在天道手中逐渐成形。 这是独属于她的合欢花。 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又轻轻勾勒着这朵花的大致轮廓,真好,她也有一朵花了。 天道松了一口气,将合欢花搁置于碟子中心,取代了衔枝鸟最初的那一朵玉兰花,动作中透着十足的计较和执拗。 她也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执着于什么,总不能是吃醋了吧。 回光下一刻便将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给拍去,如果真吃醋了,她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窝里横的前提,是有人纵容。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现在她在天道眼中,不过是腹中孩子的生母罢了,因为孕育孩子,对方才会对她如此宽容。 拍了拍肚子,这小家伙还真是一块好用的免死金牌。 “吾已说过,吾是会的。” 他语气淡淡地强调着一件于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情,显然对于回光方才的质疑耿耿于怀。 说完,便看向了回光,情绪没有半分起伏,一如往常。 可回光却觉得,对方在等待她的认可,想了想,她也不吝啬夸赞,“您真厉害,瞧这合欢花雕刻的比衔枝鸟的玉兰花还要好上数倍,好漂亮啊!” 她表情真诚,毫无半分的虚伪。 天道矜持颔首,周身的气势却愈发趋于温和,窗台外所有的花草旺盛生长,它们疯狂地开花,结果,吐纳天地灵气,甚至有不少灵植生出了意识。 就连雨,也在一瞬间停止,雨过天晴,彩虹悬于半空,不过飘过几朵金色功德祥云,嬉戏畅游,就是不愿离去。 它们也在汲取着祂不知为何,突然外放的神力。 回光也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前所未有的充盈,一切,都源自于面前的男人。 神悦! 为唯有创世之神,才能赋予苍生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祂的神力磅礴浩瀚,置身于其中,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便是连所向无披,从无敌手的时间和空间,也在他面前停滞。 回光若有所思,他是在高兴么…… 顺着她的目光,天道自然也注意到了窗外,瞥见那疯狂生长的周遭之物,面无表情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不自在。 僵硬地移开视线,“怎么突然又把窗打开了。” “外面的风景很好看。”她笑容甜甜。 天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话里暗藏玄机。 “啪”的一声,窗户再次关闭。 引得她诧异侧目,“怎么了?” “日头太晒了,晒多了对身体不好。”他找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 “……”,回光无语,晒什么,才不到几句话的功夫,何况她都好几天没晒太阳了。 圣域神殿,天道高居的苍穹,曜日和明月的诞生之地,也是它们每天轮回的起点和终点,曜日在上,明月在下,彼此不分离。 要说哪里太阳最晒,绝对是神殿。 当然,作为中心,又天道神力庇护,她感受到的与平日里的阳光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无奈。 天道霸道独断惯了,哪怕她不信,也不允许她再次打开窗户,“总而言之,不要开窗。” 他低声道。 眼中有着一抹窘迫,那一刻,他确实很是高兴,一时没控制住,神力外放,才导致了让他尴尬的局面,被她看到了。 天道捂着心口,不过一瞬,便将手放了下来,他觉着,一定是半魂给他重新种下的情丝在作祟,不然他何至于如此失态。 因着半魂动了手脚,他竟是一时那情丝没办法,只能任由它待在本体,奈何不得。 阴沟里翻船,还是自己的半魂所做的,无异于天道自己算计自己。 回光心知他这是羞恼了,也不戳破他方才的狼狈。 正想说着什么,她突然弯腰皱眉,“唉呀!” 腹中的小家伙踢地这一脚严重了,她冷汗不停地流着。 天道本就靠她近,见她快要坐不住滑落下去,抿唇将人往怀里一揽,以自己作为她的支撑,“可是它踢你了。” “嗯。” 趴在他怀里回光有气无力的应着,额角汗水滑落。 难得的,天道对于她腹中的小家伙头一次产生了不悦,这一次怎么如此不乖,都不会体谅一下母亲? 他低声道,“忍忍,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手心紧贴着腹部,神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他感受到小家伙讨好的贴近,却冷声开口,“吾儿,你此举过了。” 一旦他冷下来,铺天盖地的威严便会如潮水般来势汹汹,锐不可当,因着他有意于收敛着,回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只觉得他的语气更严厉一些。 她确实疼,也因此,并没有制止他对小家伙的训诫。 小家伙还是头一次被父神如此冷声斥责,一时间也闹腾不起来了,蔫蔫的,它不高兴地去贴着母亲,蹭了蹭,表示着它的歉意。 它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方才的一切不受控制。 还在腹中孕育的胎儿即便是天道血脉,也仍旧控制不住应该有的本能。 也因此,回光不过被它蹭了蹭,心头便软得一塌糊涂的,这么会撒娇,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儿。 她在天道怀中摇头,语气虚弱,“我没什么大碍,可别训斥它了,也不全是它的错。” 轻笑了一声,她亲昵地和小家伙互动。 天道闻言,冷嗤一声,“慈母多败儿。” 他觉得,最没用原则的就是回光这个不靠谱的母亲了,话虽是这么说,他倒也熄了要继续训诫小家伙的心思。 掌心贴与隆起的腹部,小家伙的一举一动,皆在掌下,见回光脸色逐渐红润,疼痛褪去,方垂眸看向其腹部。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是一场梦境,这里居然创造出来一个小生命。 一个,融合了他与怀中女子骨血的生命。 “还疼么?”天道看向回光。 她摇头,“不疼了。不过……” 见他认真倾听着,她突然仰脸,凑到了他耳边,红唇轻启,略带不好意思,“我腰有些酸疼……” 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地吹拂着耳边,带着她独爱的月粼香,甜而不腻,香而不浓,一切恰到好处。 他眸色似有幽光划过,转瞬间又一切如常。 天道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搁置于她腰间,耐心地为她按摩着,任劳任怨,竟是颇有回到她和边辞相爱的时候。 她一时怔愣住了。 见他看过来,立刻回神,不,他还不是边辞,不能松懈,不然一切都功亏一篑。 念到“还”是,她心里咬牙切齿。 天道心无旁骛地为她揉着酸软腰肢,力道尽可能的一轻再轻,生怕力气加重,伤到了对方。 他从未想过,为何,一向不喜他人近身的自己,会允许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近乎到了呼吸交缠,耳鬓厮磨的地步。 真是,只是因为她腹中的骨血么? 神袛的情丝无声无息的生长,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及时察觉到它的变化。 情之一字,便是世间最隐晦的感情,它的存在,是天道最初赠予苍生的福泽之一,祂不会动七情六欲,却也愿望相信他所创之苍生,会拥有着语无伦次的情感。 天意如此。 等天道反应过来时,一切皆有注定。 第115章 脑子抽了? 温水煮青蛙。 回光觉得,对付天道就应该用这个法子,他神性占据是绝对优势,情丝被理智压制,如若她不主动,情丝便不能生长。 她有种预感,当神心被情丝占据之时,真正的边辞会再次出现。 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她愿意赌一把,赢了最好,输了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一败涂地。 按理说孕育的血脉根骨越高,花费的时间也就越长,不过天道作为传世之神,万物本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谁有此机会孕育祂的血脉,是以没有先例可循。 沉睡的几千年,加上这些年,时间说长不长,却已足够她腹中的小家伙成长,可能也是有天道这个父亲的原因,他的神力不间断的供给,成长的也更为迅速。 回光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出生,却有预感,时间不远了。 一旦她在诞下孩子之前,在天道心中不能占据足够的重要性,可能不久便会离开圣域,难以再见他一面。 那情丝就更不可能催化。 也只能说,一孕傻三年是真的有由来的,明明她就以这循序渐进的方式与天道相处下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回光清楚的感觉到,比起一开始,对方对于她已经没有了抵触和陌生,甚至是乐意与她亲近。 只要不是很过分,他都能不在意,或者说是纵容。 天道的脾气越发温和,耐心也变好,圣域所有仙侍皆认为是神后的功劳,因为她的苏醒,祂变得更爱笑了。 时间的缩短,加上怀孕带来的急躁,回光脑子一抽,做下了一件蠢事。也因此,将她所有谋划直接打碎得七零八落。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回光知道,这圣域有一种果酿,没有酒味,却有酒的威力,便是怀孕了喝着也没问题。 天道不在,周边的仙婢们不敢制止,她便贪杯饮了整整一壶,果酿威力甚大,不消片刻,她便醉醺醺,找不到南北。 她挥斥仙婢,“下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醉酒后,回光不喜太多人,更想一个人待着。 仙婢们犹疑,“可是……” 她们不情愿,神后还怀着孕,人还醉的不轻,要是出去了,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虽然心里知晓神胎不会这么脆弱,也不能够放下心来。 就在她们面露难色之时,天道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醉的不行的人,淡淡吩咐,“下去吧。” 和回光一样,他素来不喜太多人在身侧,平日里只要不扰他清静,圣域对于仙婢,精灵等,是没有太多规矩的。 顺其自然,安宁祥和。只要不是出现恶劣之行,天道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他一到,仙婢们松了一口气,有祂在便没有她们什么事情了,行了一礼后,就井然有序的退出去。 回光醉了,人却闹腾。 她站起身来,抱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来,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几道重影,“我看到你了。” 怎么还摇晃的不行的,是在跟她玩躲猫猫么?回光幼稚的猜测。 醉鬼是不会有任何顾虑的,天道叹了一口气,在她还没有走几步的时候,便主动上前,让她捉住了自己。 有别于平时的畏怯,醉后的回光挺着大肚子,双手艰难地放在他的肩膀两侧,只觉得他摇晃得不行,却不知道是自己在摇晃。 只见她故作严肃,“你不要总是乱动,我都快扶不住你了!” 到底是谁扶住谁?天道被她气笑了。 “站好!不许笑!”她小脸紧绷,颇有一本正经的架势,可惜软和的声音和绯红的脸颊泄露她的底细。 跟个小猫似的,就知道窝里横。天道心说。 摇了摇头,手背轻碰她的脸颊,一触即离,还挺烫的。 “你往床边走去,乖乖做好,吾……我就不笑了。” 天道顿了顿,想起来回光某一次趁他不在,私下里和仙婢们吐槽他说话文绉绉的,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难得该了一下自称。 不过很不习惯就是了。 他为自己突然而来的改变觉得奇怪,陌生,神袛心想,没事,也就只有这一次了,她醉了,相必是不会在意的。 回光乖巧地坐在床榻边缘,她抱着一个用白凤羽毛制成的软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半晌不语。 许久,她才开口,“你是要来给我讲故事的么?” 自从小家伙长大后,便愈发不安分,每每夜里都要天道在旁,给它和回光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天道性子古板,自不会如回光一般不着调,专看风月,爱恨情仇的话本,猎奇甚广,他会看的,一向是正经到无聊的兵书,史册等书籍。 自回光醒来后,这方面一直被他严加看管,生怕一个不注意,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严重影响了小家伙。 和小家伙一样,她每次听着这些内容,都昏昏欲睡,哪怕是天道那如天籁般的音色,也未能挽救回来。 天道一次性哄睡的,是一大一小娘俩。 “过来坐!” 整个神殿都是天道的,回光此刻却没有这个意识,反客为主,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 天道长眉一挑,她倒是还记得此事。 走过去的同时,将手边的一本书拿了过来,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当初那本他让回光拿回来读的兵书。 到了现在,她都没有会背多少,全当睡前入眠读物。 回光倒是很自觉地钻进了被窝,给他留了一个缝,示意他躺进来。 天道眉心微突,荒唐。 见他不动,她撇嘴抱怨,“你不过来,我就不听了,我今晚不睡了!不睡了!不睡了……” 嚷嚷着,把天道的头都给吵疼了,她话太密了。 “不许吵。” 他俯身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眸中是一闪而逝的无奈,她再嚷嚷,整个神殿都不用安静了。 想起近来愈发活泼的神物,便是他想想也头疼,还是安静为好,娘俩都够他受了。 回光黝黑地眸子里容纳的全是面前这个银发白袍的神袛,看了许久,她突然松开了一直抱着的枕头,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柔软的指腹带着温热轻贴而来,似捧一泓清水,掬一束月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我很吵么?”她的神色中透着一股疑惑,此刻她不吵了,显得娴静温婉,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被嫌弃的委屈。 天道眉峰微压,清越如碎雪的声音都沙哑了几分,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能说出一个“是”字,点头都是艰难,动作比理智还快,如同做过上百次一般,他摇头,“不吵。” 严肃的口吻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轻哄,心里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对她无声说话:不要不高兴。 趁着她怔愣,天道瞬间将人用云霞锦被裹好,一丝亵衣下的肌肤都漏不出来,才上了床榻,后背倚靠着床柱,半躺着,连人带被一道拥入怀中,也没有翻书,便一字一句地念起了里面的内容,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回响,慵懒随意。 无端令她想起了夏日凉风,春日浮雪。 她的眼睛渐渐合上,手一直抚着男人的心口,平稳有序的心跳来源于胸膛下一颗世无仅有的神心,里面容纳着苍生,她也是苍生之一,会不会也有她呢? 等她熟睡过去后,天道仍旧没有放开她,从她睡着后仍旧紧紧攥着他衣服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缺乏安全感。 隔着锦被,将人抱好,在她睡着之前,他便已经将她身上果酿的功效给消除了,如果他现在放开她,说不定人就会醒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再哄一次。 掐指算了算,相必等腹中小家伙出生了,他便不用这么累了。 见她睡着还不安分,红唇喃喃,却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她在说着什么。 眼中含笑,天道倾耳而去,旋即笑意一滞,渐渐消失。 只因,怀中女子呢喃的一个名字:边辞。 他的半魂。 是他非他。 那一瞬间,神袛心中的抵触一瞬间拉至最高,甚至想将人从怀里扔开,他的骄傲,乃至自负不容许自己成为其他人的替代品,尽管那个替代品是他的半魂。 那一瞬间,他的眸色骇然,不过下一刻,便恢复平静,清明无比。 天道将人抱紧,终究是没有将她丢开,纵然心中恼怒,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等孩子生下来,他们便分开了,本就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往后除了这个孩子,彼此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接触,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没必要。 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却独自一人睁眼到天明。 天道不需要睡眠,睡眠于他而言,不过就是无聊之后的一场放松,一夜下来,时而盯着某一个角落,时而看向怀中的回光,眸色幽深。 好像回光总是有一种感染人的能力,天道拥着她,也不由地闭上了双眼,不再去思考困扰了他一整夜的问题。 他只想放松一下。 没想到竟陷入了浅眠。 银发神袛双眸合上,眉心处却紧紧蹙着,如同覆上了一层清霜,俨然是不开心,却不影响他的俊美。 回光一觉醒来,看到的便是一副场景。 第116章 脐带血,蓬莱 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神态,在晨曦的微光中,回光的心跳越发的快速,紧张的无加以复。 右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上,轻覆盖在了他的心口,里面跳动着一颗七窍玲珑的神心,侧耳贴于其中,听着它跳动的规律,也不知道,里面的情丝生长的如何了。 心里惶惶不安,她不敢再听下去,规律的心跳节奏是她目前最害怕的事情。 指尖轻碰他的薄唇,锋利的唇线昭示着这个男人如何的凉薄无情,但只有她知道,这薄唇亲下去,是别样的柔软。 “边辞……” 双唇相贴的一瞬间,她的唇中溢出来一个名字,喟叹,难受。 一直紧闭双眼的天道骤然睁开了眼睛,里面一派清明,他一把将人推开,“放肆!” 回光愕然,理智修炼恢复,眼中痴迷消失,惊惧交加令她脸色一度苍白到透明,他怎么醒来了。 渎神! 她在渎神! “您听我……” “定!禁言!”天道冷声。 他坐直身体,而后倾身,抬手攥住她精巧的下巴,力度大的出奇,似乎要将她骨头捏碎,“回光你记住了,吾不是那半魂。” 当一切特殊都被他收回,回光才惊觉,自己和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不同,在他眼里,她从来不是特殊的,而她却被这些年的表象给迷了眼睛。 完了!她搞砸了!她微闭双眼。 他是不是讨厌她了,她的边辞还能回来么? 再次睁眼,眼里的光亮彻底淹没,崩溃如高楼坍塌,绝望令她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因着不能动弹,泪水当着他的面没有顾忌的流着。 通红的眼眶里没有了生气。 狼狈又不堪。 “解除。”察觉情况不对,天道立刻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 还未说什么,便见她神色扭曲地抱着肚子,不住呻吟,“痛……” 回光只觉得身下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自己八成是要生了。 “我要生了!”她喘着粗气,“怎么办?” “好疼啊!”回光仰头,她头一次生孩子,也没想到它如此不打招呼地就出来。 天道不停地输送着灵力,试图缓解她的痛苦,“没事儿的,别担心。” 他揩去她额头上的汗水,一向平静的心湖不住鼓噪,怎么还不见有人来。 实在不行,他来接生吧。 正当他要起身之时,接到他召令的送子母领着一群仙婢乌泱泱而来。 “祂……”送子母上前一步,天道不耐烦地摆手,“无须多礼,快上来看看她。” 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天道难得体贴地往后退一步,留下空位让送子母上前查看回光的情况。 送子母司掌生育之职,六界之中,很得推崇,乃是一颗石榴树,由天道点化而成,常年游走于圣域之外,对于妇女生育一世,不论仙神人,皆带有独到经验。 送子母自圣域而出,千万年来,无缘再得回到这个诞生之地,天道突然间的传唤令她激动之中又带着惴惴,近乡情怯,却也知道回光生产之事刻不容缓。 事急从权,尽管天道已经收敛了气势,无形之中的威压还是让送子母心跳如雷,她屏住呼吸,对着天道行了一礼告罪之后,立刻上前,“神后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回光疼得有气无力,眼泛泪花,“好疼,能生了么?” 疼,只有疼,她从来没想过生个孩子这么煎熬。 她的痛呼声传到耳边,天道几乎上前,却在理智的提醒之下,又顿住,长袖下的手攥成拳,骨节泛白。 送子母查看了她的腹部,轻轻按压一下,顿时为难,“娘娘,暂时还不行。” “大约多久?”冷不丁的,天道开口。 送子母迟疑,“少则两三个时辰,多则一天。” “这么久!”回光整个人如同泡在水里,狼狈不已。 没等送子母回答,突然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天道,嗓音中是欲哭无泪,“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扶着我啊,疼死了。” 疼痛让她失去了耐心,语气很是不好。 送子母却是对她大逆不道的使唤天道的语气给惊住了,祂至高至尊,权威震彻寰宇,亘古时光之上,亿万生灵之下,从无谁敢如此对其不敬。 哪怕知道她是神后,送子母也仍旧被这一幕冲击的更厉害。 哪成想,被喝令的天道大人神色不变,径直走了过来,送子母急忙让出了位置给他。 天道将人半揽在怀里,拿起她放在一边的帕子,为她细细地擦拭着汗水,“抱歉。” 周遭的仙婢和送子母皆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是祂说出来的话? 她们从未见过天道对任何人低过头,祂在她们眼里就如同最锋利的时光之剑,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更不可能会如此对其他人低下他尊贵的头颅,而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只觉得天旋地转。 腹中的阵痛一阵一阵的,时不时就来自波,黛眉蹙起,她靠在天道怀里,眼神涣散。 “不要睡。”他抚着她的脸。 回光眼眶红透,瘪着嘴,哽咽不已。“我不想生了……”太疼了,她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天道见她情绪不对,急忙安抚,“不生了不生了,就这一个。” 如果知道会刺激她突然生产,刚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对她。 见她疼得厉害,他迟疑,要不然换另一种方式将孩子取出来? 他将这个想法和回光说了后,立刻遭到了她的否定,“不行!” 许是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她顿了顿,将脸侧过去,埋于他的怀中,眸色闪了闪,语气放缓,试图阻止他这个另辟蹊径的想法,“这样子对孩子不好,不要了好不好。” 说着,她还啜泣起来,“我怀了它这么久,什么苦都忍了,怎么能在最后关头这么做呢。” 她攥紧他的衣裳,平整的衣服瞬间被她弄的皱巴巴的,一像爱洁的天道浑不在意,因着回光的阻止,他暂时放下了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想着等她生了还要许久,便先让送子母等人退下去候着,他没有让人围观他们相处的爱好。 祂一直是一位很低调安静的神袛。 回光还在啜泣着,天道难得手足无错,“莫哭了……” 还在生孩子呢,可不能哭伤了身子。 “我好疼啊,看在我生孩子这么疼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闷闷的,恍若春雨下,掩盖于层层落叶下的泥土,听着沉闷,潮湿。 天道几乎不假思索,“但说无妨。” 沉吟片刻,又说,“如若不违背原则,吾一般会答应你。” 回光闻言,只觉得来精神了,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脱口而出就是,“我想要回家。” 回哪里?天道一时间莫名,听到她说回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圣域,没有多想。 她又重申道,“是回我蓬莱的家。” 那是她诞生,成长,沉睡的地方,蓬莱三十九州,飘渺不定,一直是海上传说,也是凡人们孜孜以求的求仙问药之地,它的故事,一直流传在大地,海域上,代代不绝。 她喜欢那里。 说起蓬莱,回光脸上的掩饰不住的喜悦,她也不想掩饰。 天道却是沉默下来,话还是说早了,突然间不想答应了怎么回事? 但后悔已经不行了,言出法随,他的话如同金科玉律,受无数法则见证。 所以,神袛是不会说谎的。 这也是回光无所顾忌的原因,她的请求,没有违背原则,破坏他的秩序,自然是可以的。 天道此次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是无声点头。 明知道她回蓬莱是迟早的事情,为何,还是有一种被抛夫弃子的诡异感? 他在不高兴,回光能够感知到,却不是很在意,这段日子以来,他给自己多少冷脸了,是就该冷一冷他。 “还有一件事……” 还没说是什么,便被天道干脆利落的打断,“吾只允诺过一件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收敛一下,差不多得了,别蹬鼻子上脸。 如若是平时,她说不定就不敢了,如今分娩在即,她可没有怕的,现在不作,什么时候作? 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见她语气虚弱,“也不是什么事情,就是在我们蓬莱那边有一个习俗,就是会取新生儿的脐带血来作为纪念,所以我想让你等会儿孩子生了之后,记得将脐带血收好。” 她身体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么痛,也就有了精神头,说完后,还眨了眨眼睛,又捂着心口,唉呀,她好难受。 天道:“……”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在生孩子。 “嗯。” 被拿捏住后,他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拒绝交流。 回光勉强地勾了勾唇,果然,有了前面一件事情铺垫,后面拿脐带血就方便许多了,这可不能有闪失。 天道血脉,那脐带血可是贵重到稀有,她很需要孩子的脐带血,所以,就算再疼,她也必须顺产! 一道幽光从她眼中快速划过。 没理会他的沉默,回光缓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着话,“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男孩是女孩?” 私心里,她希望是女孩,毕竟她可是做梦梦过的。 本不欲再搭理她的天道闻言,眉心微动,想到腹中的小家伙,他犹豫许久,才肯定道,“女儿吧……?” 回光看他,他不是能够探查出来么,为何还要用如此疑惑的语气。 天道眼神闪烁,想起了什么,他脸色又黑了,几乎咬牙切齿,“就是女儿。” 想起当初那群大老爷们质疑他生不出女儿,他便一阵气闷,无视了法则之力的警告,他始终执着的咬定这个说话。 神袛的谎言,让无数新生的世界瞬间坍塌,头一次说谎,还是在她的注视下,他心里也慌乱一瞬。 心中默念“恢复”,无数世界再次重组,恢复如初。 回光没有探究的机会,因为,这次她真的要生了。 在送子母等人进来之前,她还在执着地提醒着天道,“记得,脐带血!” “记得。”天道神色冷峻,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放松过。 见送子母她们进来后,回光冷着脸下了逐客令,“好了,你给我出去。” 见他不动,她又说的很明白一些,“你在这里会影响我生孩子的速度。” 简而言之,影响心情,会分心。 天道:“……”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回光痛的不住呻吟,该死,生孩子太疼了,幸好这臭男人不在这里,不然她一定抓花他的脸,让他也感受一下痛苦。 第117章 神子诞生 回光是个很怕疼的人,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只知道使劲儿,使劲儿,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不停地滚落,咬着唇瓣,坚持着撑过了每一分每一秒。 “……啊!” 直到最后,她在送子母的提示下,仰头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只觉得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 紧接着,听到送子母一声惊呼,“生了!生了!” 劈裂的指甲无力地搭在床沿,脸色苍白,眼窝处汇聚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她的。 “将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喊叫过度,她的嗓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失去了往日的清甜,艰难的侧头,想去看一看这个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孩子一眼,可惜分娩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还没等送子母将孩子抱过来,便已经累的昏睡过去。 昏睡之前,隐隐听到送子母不掩欢喜的恭贺声,“恭喜娘娘,您诞下了一位小……” 小……什么?回光没听完后面的话,便陷入的沉睡。 “娘娘!”一旁的仙婢大惊失色,她们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回光是累了,见她昏睡过去,一个个大惊失色,忍不住看向送子母。 送子母司掌生育,最是喜欢小孩子,更不必说是天道的血脉了,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笑得乐呵乐呵的,尽管孩子没有睁开眼睛,仍旧能从其脸上看出了未来必定优越的五官。 回光昏睡过去后,她急忙制止想要去晃醒她的仙婢们,“无妨,娘娘是累了过去了,睡醒便好。” 仙婢们闻言,松了一口气。 送子母理解,圣域中的生灵,生活在世外桃源之中,性子单纯,没有心机,她当年与她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还是遵从天道的召令,离开了圣域之后,这些年来跌跌撞撞,才懂得了外界圆滑的为人处世。 送子母怀中的小家伙嗅到了母亲的气息,不安分的哼唧着,送子母急忙要将其放在回光的身旁。 恰在这时,天道破门而入。 回光让他在外面等,虽说是不想看他影响心情,可天道明白,还有一方面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生孩子的狼狈模样,她一向是极爱面子的。 等待的过程同样煎熬,回光的痛呼声,哭泣声,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如同软刀子一般,能够将人一刀刀的凌迟,鲜血淋漓,又只能咬牙忍耐。 无数次,他都想冲进去。 却又因她那一番话止住了脚步。 直到里面传来了送子母的恭贺声,“恭喜娘娘,您诞下了一位小神子!” 天道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少了往日的从容,这或许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失态,才上台阶,不知为何,腿一软,竟是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好在他及时扶住了门框。 没有任何停留,他推开门,内间走去。 血腥味已经淡了许多,天道还是能闻得到。 见送子母将孩子抱着,似乎要将其放在床榻一旁,听到动静朝他看了过来,一时间恍然大悟,她把这位不可言说给忘了。 “天道恕罪,小仙一时忘行,忘记去禀报您了!”她心里忐忑。 天道看也没有看她,“先下去吧。” 他的神力包裹住送子母怀中抱着的孩子,将其往自己这里带过来,最后稳稳抱住。 孩子一离手,送子母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抱回来,在发现是天道所为后,她不敢多言,“小仙告退。” 天道颔首。 送子母对着跪了一大片的仙婢们打了一个手势,等她们起身后,便带着她们离开了。 天道从未抱过这么软乎的孩子,他细细地端详着小家伙的一张脸,大体看来,是长的更像他,不过眉眼间又有着回光的影子。 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这是他们的孩子,倒是瞧不出来在肚子里混世魔王的闹腾。 第118章 说谎,被发现了 天道一早便知道了小家伙的性别,所以亲耳听到送子母对小家伙的称呼并不奇怪,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 他和回光的儿子。 此刻正紧闭双眼,在襁褓之中呼呼大睡,拳头攥紧,小嘴抿着,时不时的动一下,小动作,小表情瞧着和他母亲真是如出一辙。 天道轻轻碰了一碰他,便见他动了动,惊地快速的收回手,银色卷翘的睫毛不住颤动,遮掩着眼中无措的情绪。 怀中的孩子哪里都软,不过轻轻一碰,便得到了回应,他与小家伙之间,血脉共鸣,直抵神魂。 天道将其放在了回光身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大一小,同样睡得香甜的母子,黑眸中蕴藏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疼……” 即使沉睡,身上的疼痛一时间也摆脱不了,回光痛苦地呻吟着,好疼啊。 天道长眉轻皱,视线落在她脸庞上,失了血色后,她很是憔悴。 “恢复。” 话音刚落,回光身体涌进了无数星光,是神力分解着进入,修复她产后受损的修为和身体,随之带走的,还有痛楚。 一室静谧。 不过很快,这片安静便被打破了。 天道闲来无事,目光落在了新出生的儿子身上,即使知道他的性别,还是尤自不确定,想了想,他伸出一只手,手指轻勾,解开了襁褓的系带。 送子母带子系的不松不紧,不过是一用力,便被挑开了。 天道面不改色地将襁褓彻底打开,目光下移,在看到某处后,对于真的生出了个好大儿有了最直观的印证。 目露嫌弃,要是个女儿他就能扳回一局了。 梦境中棠里那群争吵的大老爷们,真是不积口德,不修因果,居然敢诅咒他生不出女儿,身体不行! 想到这里,心里很是不愉。 半魂与他一体,说对方就是在说自己,焉能够不在意,从来没有谁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污蔑他。 天道盯着小家伙襁褓的某一个地方许久,他在失神。 创世最是需要想象力和创新力,才能创造出多种多样的物种,对于这一方面,他自认经验独到,以至于心里在思考着关于如何将儿子变为女儿时,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风暴中就要出现了雏形。 失去了襁褓的遮挡,小家伙似乎察觉到凉意,小小地“哈秋”了一声。 天道想着事情,漫不经心地给小家伙重新将襁褓盖好。 也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一醒来,便看见天道正心不在焉地给小家伙襁褓系着带子。 “带子松了,吾替它系好。”天道神色一本正经。 因着天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没怀孕之前更好,俨然是全盛时期的模样。 她坐起身来,散着头发,背靠在床边,发现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小小的襁褓之上。 “抱过来,给我看看。”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天道抱起小家伙,将其放到了回光怀中,抱孩子的手法青涩,笨拙。 回光接过孩子,大致扫了一眼,嗯,她的参与度不高,生了个寂寞,孩子像极了面前的男人。 她没有多言,抱好孩子后,双手快速的解开了襁褓,视线往下一看,旋即笑容一僵,“我的女儿呢?” 天道眼神飘忽。 回光欲哭无泪,“不是说是女儿么?” “唔……是吧。”他含糊其辞。 “天道不能说谎,可你说谎了。”她肯定地说着。 “嗯。”天道没有反驳,他也会有错的时候,违心一次应该不算什么吧。 回光却更关注另一件事,“那你答应我的那件事还算不算数,我要回蓬莱。” “……算数。”良久,他才低声道。 “等他睁眼后你再离开吧。”淡漠到没有一丝情绪的银眸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地哀求,孩子才刚出生没一个时辰。 回光点头,她自然不会立刻离开,但心里对于天道的可信度持有怀疑,连他也学会撒谎了。 “不要说谎,我想听真话。” 不管是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 她睡过去之前,对他说了这么一句,神袛从无谎言,她不知道天道会因为这一句谎言而付出什么代价。 天道垂眸不语,法则之力是他神力的一部分,维护着他,又制约着他,说谎的代价,便是法则之力的自我反噬,无数个新诞生的世界也会遭受着毁灭性地打击,因为它们的法则崩溃了。 一念之间,便是新生和毁灭。 这是他制定的规则之一,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居然无视本体反噬,说了谎言。 但天道不后悔。 “不会了。”他对着睡着后的回光轻声保证,说谎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来第二次。 他选择不透漏孩子性别,就是想让她开心一些,回光期盼女儿,他一直知道。 戳了戳了胖儿子的脸,“怎么你就不是个女孩子呢?” 被吵到的小家伙瘪了瘪嘴,尽管还没睁眼,也能感受到他的不高兴,藕节般的手一挥,轻到没有的力道打在了这个骚扰他睡觉的坏父神身上,偏偏他还无知无觉。 讪讪收回手,天道拧眉,佯装训斥,“脾气真大。” 声音又轻又低,听上去更像是在哄孩子。 第119章 小家伙的名字 回光再次醒来后,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儿子女儿她都喜欢,不过就是期待变成了一场空,板上钉钉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带把的儿子,只要想起,还是不由的郁悴。 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小家伙的小肥脸,下一刻便问道,“儿子的脐带血呢?” “这里。” 天道走过来,将装有脐带血的透明瓶子递了过来,回光接过去,手将其攥得紧紧的。 见他目光探究,便佯装不在意,随手将脐带血收好,看上去就真的只是留做简单的纪念。 天道见她这副宝贝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好笑,好在他当时还记得吩咐送子母在孩子出生后将脐带血收好,不然她现在绝对会生气。 回光见他不语,忍不住又旧事重提,“我真的可以回蓬莱么?” 天道脸一黑,这是有多不放心他。 “吾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他语气加重,在提醒着她不要质疑他的权威。 回光心里不屑,他还撒谎呢,可怕的很。 也不知道是谁把儿子说成女儿。 天道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迟疑再三,他觉得也不是不能做出让步,“吾不介意你将他当做女孩子养。” 疯了?! 回光觉得荒唐,完全不觉得这是古板严肃到极点的他会说出的话来,几次张嘴,她都不知如何开口,眼中全是一言难尽。 天道面色不变,这种情况自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反正幼年孩子不懂事,也无明显的性别之分,怎么来都行,不就是穿穿女孩子衣服,做女孩子打扮么。 只不过是好大儿要牺牲一些罢了。 只能说,天道有父爱,但不多。 “不了。”她呵呵一笑,默默地将孩子抱了过来,微侧身子,躲开了他的视线,生怕他丧心病狂。 ……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说了要离开圣域回蓬莱,天道最近对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要求,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回光却是没有忘记她的话。 在小家伙长大了一些后,她狠了狠心,还是决定回去。 天道抿唇,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有万钧之重,圣域上空骤然暗了下来,像是风雨欲来。 他的心情也会影响着圣域的变化,无论好坏。 显然,神袛的心情不是很好。 小家伙像是察觉出来什么,他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脸色憋的通红,回光用脸贴了贴他的小脸,随后将他塞进了天道怀中。 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大开的空间之门。 天道抱着孩子,眸色中再无半分情绪波动,不过在她的身影快要淹没之时,突然开口,“儿子的名字还没有起,你要不要给他起一个名字再走。” 天道说完话便没有再开口,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回光闻言,脚步停滞片刻,不过须臾,又抬脚往前走去,语气轻柔中带着坚定,“还是不要了。” 毕竟在回蓬莱和留在圣域之间,她选择了前者,某种意义上是抛弃了刚出生的小家伙,她苦笑,“你来起吧……”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只余回音。 空间之门瞬间关闭。 天道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怀里哼唧哭了出声,他才迟钝地低头,看向委屈巴巴地小家伙。 冷然的声音中透着暗哑,“竟是连你,也留不住她么?” 抱紧了怀中的小家伙,天道突然知道他该叫什么名字了,“回,即为归。你便叫边回。” 一锤定音,小家伙有了新名字:边回。 天道冷哼,虽然不喜半魂当初的自作主张,不过他也不是小气之人,孩子姓边吧。 天道乃世界本源,浩瀚宇宙因他而生,法则之力赋予无数世界秩序和规则,方能让新世界拥有孕育万物的生机。 作为道之主,他被尊称为天道。 而作为他创世的第一批造物,们更多尊称他为祂。 神袛不具有性别,是天道诞生时根据他力量的渴求,赋予了自己明确的性别。 所以,他是没有明确名字的,天道不过是一个尊称。 而边辞,却是他拥有的第一个名字。 圣域凉风骤然,天道一丝不苟垂落至脚踝的银发,被吹拂的发尾拂走。 神袛是这世界最为完美的存在,至尊至强,连风都不敢有丝毫不敬,小心翼翼地吹拂着,不敢惊扰沉思的神明。 天道抱紧怀中的边回,折身往回走,“一切都会回归的。” 包括离开的人。 “你说是不是。”垂眸看着孩子,他冷着的眼神难得和缓,有了逗他的兴致。 她也是真能狠的下心,边回才出生没几天,便能够一走了之,这天底下,想来是没有比她心肠还冷硬的人了吧。 “啊呜~” 边回啃着天道的手指,不停地吮吸着,无辜的大眼睛随了娘,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父亲。 天道嫌弃的抽出手指,见上面挂着晶莹的口水,他顺势往边回襁褓上擦了擦,这是臭小子的口水,擦回去也不过分吧。 这是饿了吧。 想到这里,他眼神古怪了一瞬,饿了也没用,这里可没有他娘,只要同样被抛弃的爹。 饿了没办法,天道简单粗暴的喂神力,他也是这么长大的,父母都没有,边回还能有他这么一个亲爹陪着,知足吧。 许是忍不下那口闷气,他哼道,“别指望你那个没良心的娘了。” 天道整个人凑近傻乐呵的边回,“臭小子,你被抛弃了,你娘她不要你了。” 所以,不要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真是令他这个当爹的心烦。 天道环视了一番房间,这里都是回光生活过的痕迹,平日里,他最是嫌她闹腾,有她在,这座神殿就没有冷清的时候,吵得他恨不得将人定住。 现在如他所愿,人走了,也带走了一片喧闹,冷清孤寂,再次称为神殿的主调。 心在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着,他能够感受到神心在出现细微的变化,有别于平常。 天道闭眼,这才惊觉,情丝居然悄然蔓延至半颗神心,他眉头紧皱,终究是大意了,驱动神力,开始压制着情丝生长的速度。 半魂算计他,情丝拔除不去,唯一方法,便是重新爱上回光,方能有机会拔除,可如此,他又真的会愿意取出情丝么? 那个时候,本体将会彻底接纳半魂的过往,而天道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绝对不会取出情丝。 了解自己的,唯有自己。 天道眼中冷冽乍现,神威充斥周身,法则瞬间出现并环绕着他,他在克制,克制情丝的影响。 是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异常,绝对是受了半魂的记忆和情丝作乱的影响。 回光是一个异数,自有她该去的去处。 天道再次睁眼时,又恢复成为无情无欲的至高主宰,隐隐被情丝占据上风的局面再次被打破,神性仍旧霸道地占据主位,对于回光,情绪不在存有波动。 可只有天道知道,现在神性和情丝之间是微妙的平衡,神性占据的优势只比情丝略胜一筹,一旦他受到了什么刺激,将会催化情丝的疯狂生长。 到时候,西风压倒东风,神性将无力抵抗情丝的强势,因为,他是那个为情丝生长不断赋予情绪的本源。 天道敛眉,他和回光想来是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摸了摸边回熟睡的脸蛋,只觉得自己方才是魔怔了,居然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边回……” 他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是讽刺。 不会回来了。 离别即是结束。 \\u0026 回光并没有第一时刻回蓬莱三十九州,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九重天。 一边过去,一边将这些年来的记忆重新整理,复盘。 造梦珠中,世界意志虽是根据她的记忆来编造出一个全新的梦境世界,可里面所有的人和事皆是与现实相反。 黎空,岁饶下界的师尊,上界幼时的同窗兼同桌。四大帝君之首,尊号青衡。 韩子高,岁饶下界的师兄,上界也还真是她的小师兄,四大帝君之一,尊号云齐。 赤霄,岁饶下界的掌门,上界的老实人一个,天道最忠诚的狗腿子,致力于严格贯彻天道的每一条谕令。四大帝君之一,尊号玉华。 沈轻蕊,岁饶下界的师姐,上界幼时的同窗,关系不是太好,老是将她当成假想敌,以为自己喜欢黎空,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乃鬼王之尊。 沈荣荣,岁饶下界的死对头,上界照样还是死对头,两人都认为女子中,唯有对方才配得上自己另眼相看。轮回往生之主,幽冥王。 询隋,岁饶下界不太熟悉的人,上界幼时的同窗,哦,照样不太熟,鬼王沈轻蕊的舔狗一个。妖界之主,世人尊称其为妖皇。 而岁饶自己,则是蓬莱三十九州之主,回光神女,位尊同四大帝君之首青衡,掌管渡劫造化之功。 在梦境外,黎空没有爱上沈轻蕊。 佛子没有接受沈荣荣。 除了他们的本名,一切都是假的。 大梦一场,回光一时间记忆有些错乱,生怕把现实和梦境给搞混了。 行至一半,她又中途点头,算了,也不急于一时,她还是先回蓬莱吧,看看她不在的这些年,蓬莱被司命管理怎么样了。 第120章 坤道成女,乾道成男 蓬莱为海上仙山,乃是神女回光的住所,常年云雾缭绕,虚无缥缈,如果不是蓬莱中人,是无法准确的找到它的位置的,因为它的位置无时无刻不在变动。 蓬莱三十九州也是上界里比较独立的地域,与妖界,冥界等处在同一等级。 不仅是凡人孜孜以求的仙境,也是上界仙神向往的神秘之镜,宝物满地,琼楼玉宇,每一处的景色都美轮美奂,仙气浓郁,是一个修炼、赏景、避世隐居的绝佳去处。 回光明面上的借口是沉睡了蓬莱,实则只有司命等心腹知道,他们的神女并不在蓬莱。 处在绝对的时空领域中,因着天道控制着时间的流逝,圣域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回光进入梦境的时间,加上后来苏醒后怀孕生子的时间,林林总总,也有了十数万年时间。 无怪乎司命等人激动。 尤其是月老,穿着一身红彤彤的,现在好了,激动的脸色涨红,回光真怕他当场昏过去,一把年纪了,也难为他了。 挥退众人后,回光面上的笑意收敛,她起身,走向蓬莱禁地之中。 这是她设下的禁制,除了她自己,任何擅闯者,杀无赦。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又拐入一道密林,在林子后是一个深潭,潭水正中,矗立着一块冰雕材质的石碑,碑上没有刻字,只有一个太极两仪图案。 一阴一阳,虚实相生。 回光伸手覆盖在图案上,每每这个时候,一句令她熟悉至极的话便会回响在脑海里,“坤道成女,乾道成男。” 只要她的手不离开,声音便会不停地回响,似乎在提醒着她一件事情,却又出于什么顾忌,什么都没说。 这里,有她天然缺失的另一部分神魂。 回光能够感知到。 她垂眸,只有解开冰碑封印,她的神魂才能完整。 世界意志还是留了一手,虽然遮遮掩掩没有告诉她身世之谜,却在梦境中想方设法补全了她这一半神魂的完整和先天不足。 回光从不认为对方在说谎,她从其身上,能够感知到来自神魂的共鸣,她们,确实是一体的。 回光之玉生而便有渡厄之能,回光拥有着最为剔透的神魂。 世人只知她生于蓬莱三十九州,却不知她最初便是由面前这个深潭孕育,别看它不过将将百亩之大,黑水之下,却是无尽深渊,深渊之下,水流湍急,下面沉睡中海中巨兽,也是蓬莱的守护兽,独目兽。 传说其赤瞳独目,面目狰狞,一口獠牙锋利,一身皮肉刀枪不入,凡是进入潜入深海者,如若擅自闯入它的领地,扰它安宁,便会从沉睡中苏醒,不见血,不罢休。 一旦蓬莱遭遇危机,便会出现,镇守三十九州。 世世代代,永不言休。 这是当年天地间第一只独目兽对回光立下的誓言,以后代命数为誓,将替回光神女镇守蓬莱三十九州,遇难而出,难平则退。 其其后,后代种族,皆居于谭底深渊中,此地,也被回光化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她需要独目兽一族镇守的真正之物,从来不是蓬莱,而是这个冰碑。 回光垂眸凝望黑水潭面,轻笑了声,只觉得后人的想象力也是厉害,独目兽虽然可怕,却也与传言中的有些出入,至少她瞧着还是觉得挺可爱的。 这潭名字也别有渊源,叫两仪潭。 名字很独特,取自冰碑那句话。 是以也叫乾坤潭,或者阴阳潭。 回光自潭中诞生,名字便已经存在,包括潭上冰碑。 静静地伫立着,如同巨人般俯视着地上的她,亘古般漫长。 每每看着冰碑,总有一种奇特的欲望促使她去靠近,解开上面的封印。 如若回光现在滴上一滴属于自己的血在冰碑上,将会看看本来空无一物的碑面会浮现出一排字:解此封印,需神诞之血,辅之以无垢之心。 这句话,回光自幼年懂事起,一次无意中受伤将献血抹上看到后,便一直默念至今,以成执念。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藏着她的来历,以及她天生神魂不全的原因。 至于为何不能告诉天道,而是大费周章地离开圣域,绝不是没有脑子,而是她不敢。 她的神魂为颤抖,畏惧,恍若是刻入骨髓的警惕在抗拒着,不停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她绝对活不了。 回光了解天道,一旦她离开圣域,出于高傲的本性让他做不来窥视之事,而这位神袛似乎也很少动用能力去探测前因过往。 据她估算,至少一个月之内,她是不担心对方会来观察她的。 想起离开时对方那冰冷的神色,想来现在还在圣域气恼她的不识抬举呢,孩子又闹腾,又怎会抽得出空来看一看自己这个不太熟悉的半路妻子? 她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愁绪排出,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光蹲下身子,掌心向下,放在距离潭面半寸高的距离,催动着灵力,紧接着,以她手为中心,一道直至深潭对面的水痕骤然出现,黑水似乎被什么从两侧拉扯开来,并依次出现了黑水阶梯,往下延伸,一路望不到头,越往下走,越昏暗。 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如果置身于其中,一定会被黑暗包裹的喘不过气。 回光起身,提起裙摆,慢慢地往下走去。 海面诞生的神女天生亲水,赤足而生,即便到了长成,也永远赤足,踩着水波走路便如同他人穿鞋走路一般正常。 白皙的双足漾来了一圈圈的涟漪,黑水台阶两侧是高高的黑色流动水幕,越往下,能看见的天空范围便越少,她每走一路,身后的台阶便会消失,两侧水幕也在逐渐合上,聚拢。 当她彻底消失在了台阶尽头,或者说是与黑暗融为一体,潭面被划开的水痕彻底消失不见,仿若方才那直抵深渊的黑色台阶不过是幻觉。 第121章 深渊冰棺 深渊之底,独目兽一族察觉到回光的到来,早已经恭敬等候。 “独目一族,拜见回光神女!”独目兽们现出了人形。 回光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只沉睡的独目兽上,与其他独目兽相比,它拥有着绝对强悍的体型和实力,在族中无人能出其左右,这便是独目兽一族的族长,从夜。 系统瞅了瞅从夜的体型,獠牙恶煞,这就是回光所说的可爱么。 它沉思。 它不解。 为首的老独目兽面露无奈,“族长趁您不在,将您珍藏于渊底宫殿的美酒都喝光了,也睡了好些年,一直没有醒来。” 从夜是一头嗜酒的海兽,它知道回光有收藏美酒的癖好,从小到大,天天就在宫殿处转悠着,也亏的回光好脾气,每每都分它一些。 她多年不在,从夜那颗心就膨胀了,喝着喝着,竟是将酒窖里的酒喝了一大半。 回光头疼,她上前,薅了一把从夜头顶上的一团灰毛,一个用力,就扯下来一把毛,她嫌弃地甩开,掌心汇聚灵力,一巴掌拍下去,生生把还要睡多好几个万年的从夜拍醒了。 赤色瞳孔陡然睁开,在深渊里如同两个发光的大红灯笼,它疼得鼻息粗重,“是谁?哪怕不长眼的东西敢打扰你爷爷休息。” “我。”回光冷冷地看向他。 从夜不耐烦,“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便是这蓬莱三十九州的主人,也是他最为害怕的人。 “嗯?” 回光眸色意味不明。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我的意思是说……神女您回来了从夜真开心。” 回光眼神不善,她又是一拍他的头顶,用力非常大,很疼,从夜敢怒不敢言。 “又偷偷喝光了我的酒,是不是。” “没有,只有一半。”从夜急忙辩驳。 回光气笑了,“怎么,你很骄傲?” 她做出要撸袖子的动作,好像只要他敢点头,就狠狠地揍他一顿。 从夜苦痛的抱头,一脸崩溃,“不骄傲不骄傲,神女我错了,您就放过我吧。” “上次你这么说,上上次你也这么说,上上上次……” 她无情地数落着他,一点也不相信他鬼话。 他滑溜一声就跪了下来,“罚我吧。” 眼睛一闭,视死如归。 不就是被关小黑屋么,他不怕的,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她关了多少次了。 回光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她都没说要怎么他呢,还真有人上赶着受罚的。 摸了摸下巴,她觉得,从夜是不是被独目兽的长老们养的有些憨了。 “不罚你。” 她慵懒地收回视线。 “真的?!”从夜惊喜。 回光可有可无地点头,手往下一压,从夜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整个庞大的原型瞬间俯首趴下,等候她乘坐。 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回光的坐骑。 随着她东边放过火,西边抢过劫,今天不是惹事,明天就是送死。 这动作,他熟练。 “神女,您坐稳了。” 按照惯例,他起身时问了回光一声。 “嗯。”回光眸光远眺,去峡谷。” 从夜不在多言,载着她极速飞驰。 冰碑之下,正对峡谷。 峡谷水流湍急,无数的旋涡不亚于刀剑,一旦有生灵闯入,便会被无情绞杀,直至成为碎末,化为峡谷的养分。 回光对于旋涡熟视无睹,独目兽作为海上霸主,从夜自然也不受影响,他轻轻松松便躲过了旋涡的袭击,一身刀枪不入的皮肉甚至能够反弹旋涡的伤害。 尾随而来的,还有刚才老独目兽。 到了峡谷后,回光便从从夜背上一跃而下。 足尖落地,无形的水波荡漾开来,她抬眸往上看,峡谷虽然危险,却也美丽,无数的灵鱼在头顶上空散发着光芒,不停地旋转成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圈,如同夜色下的星空,绚丽,奇幻,唯美。 越过层层鱼群,天光直射下,她清晰地看到冰碑的大致轮廓。 冰碑正下方,是一个冰棺。 繁复的花纹勾勒出冰棺的外形,此刻它不停地闪烁,淡蓝色的荧光愈发浓厚,她突兀开口,“我离开蓬莱这些年,它亮过几次了。” 从夜自然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一直在睡觉,不然就是喝酒。 老独目兽也是自知这一点,才跟过来,“回神女,共六次。” 说完,又顺势看了从夜一眼,恨铁不成钢,你个乖孙子唉,可长点心吧。 从夜被他瞪了一眼,很是莫名。 想了想,自己现在不只是小辈了,还是族长,这么一想,从夜又朝老独目兽瞪了一眼。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读书不多,这句话却是记得的。 老独目兽嘴角一抽,只觉得心梗,老天哟,这蠢蛋蛋,憨憨的。 丢人! 他转过眼睛,不忍直视。 回光没空注意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此刻她的全服心神都落在了面前的冰棺上。 六次…… 她拇指点着其他几根手指,算上她没离开之前的三次,嘶!恰好九次。 九为极数。 时机到了! 她眉眼一厉,一把同色系的淡蓝色弓弩出现在手中,紧接着,她右手幻化出了一根箭。 挽弓搭箭,剪头对准冰棺侧面中心凹点,“嗖嗖嗖”,她连射三箭,一气呵成,只见冰棺发出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旋即整个棺身一震,一道磅礴的力量朝着回光直面而来。 回光手中弓弩,箭矢早已消失不见,她运转灵力,进行防御。 两强相触,势必会有人遭殃。 好在从夜跟回光做坏事多了,有经验,在她作死的前一刻,便已经用嘴咬着化为人形的老独目兽的后衣领,一个弹跳,便已经站在了峡谷最远处。 这才避免了被波及。 老独目兽冷冷地看了一眼从夜,礼貌么,这么拎这长辈。 从夜讨好一笑,没有下一次了。 老独目兽哼了一声,信你个鬼哟! 回光趁着冰棺力道减弱的时机,加大了力道,将对方的力量重新打了回去,没等冰棺反应,便一个闪现,出现在了冰棺面前,掌心用力一拍,冰棺表面的碎冰寸寸皲裂,化为碎片滑落,露出来冰棺原本的样子。 上面是一个和冰碑一般无二的两仪图案,阴阳相生,势均力敌。 这一次,冰棺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反而主动打开了棺门。 只见一个巨大的粉色海蚌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范围中,微微张开的蚌壳中,是一个透明的水珠子。 里面,便是无根之水。 回光手一抓,珠子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她几乎没有犹豫,又将冰棺棺盖合上。 稍稍退后几步,原本冰棺碎落冰片再次自动恢复,重新方才的淡蓝色模样,从未碎过。 珠子放好后。 回光双手上下翻转了一下,开始快速结印,只见峡谷底部的藤蔓突然攀爬上来,将冰棺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密不透风。 又将它拉进了底下,紧接着,天空上美丽的鱼群星空似乎收到了号召,朝着冰棺游了过来,有条不紊的穿过回光,趴附在冰棺外面的藤蔓上,久久不离开。 原本的身子也被染成了淡蓝色,一闪一闪,荧光幽幽,恍若星子。 从夜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从夜上前一步,挠了挠脑袋,“神女,你大费周章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拿一颗珠子?” 珍珠啊,早说嘛,他有一大堆,都是漂亮姑娘送的。 回光对他微微一笑,“你说是就是把吧。” 从夜抿唇,又是这样。 他很笨么? 回光目光幽幽,落在被灵鱼覆盖的冰棺上,“不能忘恩负义。” 透过冰棺,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被束缚住的男人。 对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缓缓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第122章 两个二货 回光愣神了许久。 “嘿!”从夜见她久久没有回神,两只爪子用力一合,一个大巴掌响声便从她身后响起来。 吓得她心脏猛地一收缩,条件反射地转身。 却见从夜打开的两个爪子中,出现了一条血肉模糊的灵鱼。 原来是方才灵鱼从他身边游过,从夜没有注意到,巴掌合上的速度又快,威力又大,岂是灵鱼可以阻挡的住的。 看,这便是下场。 只能怪鱼倒霉了。 从夜茫然眨这红彤彤的大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谁来告诉他? 回光,老独目兽齐齐嘴角抽搐,都替这条无辜的灵鱼对他呸了一声:晦气! “蹲下来。” 回光下巴一扬。 从夜“哦”了一声,摇着尾巴蹲下来了,回光坐上去之后,还被他的尾巴无意中狠狠一打后背,疼得她眉心直跳。 这东西这么多年来只能做坐骑,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独目兽欲言又止,他都替神女感觉到疼。 偏偏从夜这个二货没有一丁点察觉。 瞥见神女脸色青白交错,老独目兽知道,从夜又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回光离开之前,从夜再次收获了小黑屋一年游。 这次陪着他的,是他的死对头,巨齿鲨的族长,穿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从夜双手抱胸,“你怎么也来了。” 穿云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从夜放下手,“你什么态度!” 穿云没把他的气焰放在眼里,“你不会又干了什么蠢事吧。” 从夜:“……”穿云这货怎么知道,他可没说啊。 穿云睨了他一眼,还用说?他的表情都出卖他了。 摇摇头,真不想认识这么笨的人。 如果说从夜是憨直得不行,那穿云就是八百个心眼子,如同兔子一般,窟窿一个一个的,每次背黑锅的,准是从夜。 这次从夜倒是聪明了一回,他皱眉,…“你不会也是惹到了神女吧。” 话音刚落,就见穿云脸色一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从夜高兴了,他绕着穿云走来走去,大嗓门控制不住,“我就说嘛,就你聪明,这次阴沟里翻船了吧!哈哈!” 幸灾乐祸得不行。 穿云右手握拳,他朝着拳头呼了一口气。 左手朝从夜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 虽然不明白,从夜还是老实地走过去。 等他靠近,穿云右手一拳朝他脸上揍过去,“干嘛,收拾你!” 一撩头发,穿云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好好的一个如玉公子变成了一个暴躁老哥,朝着从夜揍了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要不是从夜这个蠢货惹毛了回光,何至于牵连到自己,不就是提了一嘴从夜么,就被回光一同关了起来,认为他和从夜同穿一条裤子。 从夜被打懵了,怎么不讲武德,都不喊开始的? 他一把将穿云踹开,紧接着一拳往对方腹部打去,一声闷哼在小黑屋响起来。 从夜勾了勾唇角。 还没有得意,便被绊倒。 妈的,是可忍婶不可忍!从夜眼神发狠,没有再跟对方客气。 两个大男人也没有用法力,就这么一拳一拳的打着。 深渊里传来阵阵水声。 以及……两人的对骂声。 一旁路过了独目兽们路过他们那里的时候,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瘆得慌。 …… 回光自深潭而出,双足在水面上轻踩,如履平地,水面上的灵鱼迟迟不离开,在她面前表演鱼跃龙门的景象。 “去。” 她指尖一弹,一道屏障朝将它们隔开。 黑水趁白足,显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发光。 步步生莲般,她的足下,原本的水波涟漪形成了一朵朵淡蓝色冰花,薄如蝉翼,精致易碎。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禁地。 冰碑上的两仪图案因她离开而再次暗淡,消失。 灵鱼也停止了邀宠,从水面慢慢往深渊底下沉没,除了零星落叶,潭面黑水风波不起,坠物不沉。 一切都重归于沉寂。 第123章 朝天宴会 上界一天,下界十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数万年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转眼,又到了十万年举办一次的朝天宴会。 朝天,在于对天道的祭祀,崇敬,仪式繁琐。 在天帝的邀请下,除了九重天诸仙,四方各路的齐齐到场,给足了面子。能够参加朝天宴会,于诸仙而言,不仅是殊荣,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岁饶苏醒的消息一放出,蓬莱便收到了邀请。 “神女。”司命将信函朝她递了过去。 回光靠在桌案旁,两指并拢,将信函抽了过来,打开一看,老生常谈的内容,很是对方天帝那个性子。 司命:“您去么,不去的话小的帮您回绝了。”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依照回光的身份,她不去也没什么,是以司命并不担心回绝了会如何。 “回绝?”回光轻笑,“为什么要回绝。”眼中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多年前她心境跌落,以至于神魂不稳,不得不闭关沉睡,当然,这也只是外界的说辞,不过她神魂不稳却也是真的。 如若不是梦境一场,神魂补齐,后期醒来,天道趁着她孕期修复好暗伤,她的境界能稳定不再跌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在恢复的同时,又提升一个境界。 等着她看笑话的人可不少,她要是不敢出去,才是真正的让人笑话。 眼见她气压渐低,司命努力埋头,生怕她注意到自己。 朝天宴会很快便到来。 回光一身红色石榴裙,衬得她冰肌玉骨,身姿袅娜。 如诗上所云: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美人半抚披帛,朝着盛会之处飞去,赤足踏水波而去,步步生莲,铃声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就如同她一般,蛊惑诱人,却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九重天乃是天帝所居,主殿西南方的披霞殿被用作举办朝天宴会固定场所,无它,此处原来为上任天帝仿照主殿所建,比之主殿,场地更为开阔,规格也更为齐整。 岁饶来过九重天无数次,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很快便来到了。 身着霓裳羽衣的仙子在半空翩翩起舞,彩带纷飞,婉约的面容透着不同于凡人的空灵,华美,尤其是中间被众星拱月的主舞仙子,更是美的不染纤尘。 回光越过她们,目不斜视地行至前殿。 这些年来,因着天道的有意打压,三千人数凋零,不复最初的气焰嚣张,侥幸存活下来的都缩着尾巴,不是避世隐居,便是闭关修炼,虽身居高位,却不理俗世,大部分权柄交了出去。 他们清楚的知道,属于三千的鼎盛时代已经过去了,而被天道青睐的仙族,却是气运鼎胜,以至于如今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没了三千的阻碍,天界发展快速。 九重天内,无人不知天帝,无人不知天界。 天道最喜制衡,仙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属于妖,魔,鬼,人等族的气运得到了提升,他们的存在,就在于制衡仙族,避免出现当年三千混乱秩序的局面。 而六界里,人族的气运最为鼎盛。 预计未来的年月里,天道的偏爱都将落在他们一族手中,兴衰更替,生死轮回,人族寿命不过须臾,却拥有着令人心惊的韧性,创造力,为神袛所喜。 见回光到来。 天兵肃穆而立,高声唱喝,“蓬莱回光神女到!” 殿内的天帝闻言,喜笑颜开,他高声道,“宣!” 余者皆安静下来,朝着大殿门口看去。 天兵行了一礼,指引她前进,“神女,进去吧。” 回光点了点头,迈步而入。 一瞬间,所有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她目不斜视,朝着大殿中央走去,“回光拜见天帝。” 她行了极为标准的一礼,显示对于天帝的服从。 “免礼。” 天帝温和笑道,英俊的脸庞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天帝历经九九八十一劫数,才得到了天道的认可,无数次的问心锻造着这位由凡人而飞升上来的天帝。 他的出现,是一个开局,是天道收拾三千的起点。 回光连天道都敢甩脸色,自然是不怕这个气势,威严都远不及他的天帝,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蓬莱之主,在名义上矮天帝一头,自然是会给面子。 “谢天帝。” 回光转身,走向所在的地方,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她的旁边便是黎空。 虽然她实力不及黎空,在身份上,她有这个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黎空侧目,看了她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显然已经习惯了她总是踩点的不良行为。 询隋却没有黎空这么寡言,从回光进来到坐下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此刻见她心不在焉,不由戏谑着,“不愧是回光神女,不苏醒则以,一苏醒便令六界惊动。不过多年不见,回光神女压轴出场的喜好倒是没有变!” 天帝都没有她架子这么大,怎么,回光这是想越俎代庖,犯上作乱? 对于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互看不顺眼的询隋,回光没有半点好感,连眼风都没往他这里扫,反而是挽起袖子,给自己斟了一杯果浆,没有半点好感官。 抿了一口果浆后,将杯子放下,她抚了抚快要滑落的红玉簪子,声音淡淡,“不及妖王,永远都能及时把握时间,鞍前马后,服侍周到,回光真是望尘莫及。” 天天就知道跟在沈轻蕊后面做一个舔狗,无时无刻,看把他闲的,人间的太监伺候帝王都没有他这么周到。 正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询隋把人追到过手的。 想到这里,她斜眼看了询隋一眼,又在心里不屑的“啧”了一声,这就是一万年老备胎,还好意思阴阳她? 回光一下子就把询隋和沈轻蕊通通骂了进去,她可是完全就不怕的。 “你!” 被揭到短处的询隋脸色铁青。 被点到的另一个当事人沈轻蕊脸色也不太好,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笑意,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话说回光神女醒了,也当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我敬你一杯。” 她和回光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也了解对方的狗脾气,如果再纠缠下去,不止是询隋,她也不会好过。 谁知道回光这个疯婆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同时心里对于询隋也很是不满,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怎么总是不知死活地去招惹回光,每一次都连累她被对方穿小鞋。 沈轻蕊心里嫌弃死询隋了。 “诶,可不是嘛……来!回光,我们敬你一杯。” 在场的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急忙安抚着,同时心里暗骂询隋这个挑事精,就不能安分一点。 到底是怕回光脾气一上来,掀桌子,到时候们仅剩的面子里子就没了。他们要脸。 连黎空,也难得的附和,喝了一杯酒。 回光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和询隋再有何恩怨,也不会在此种场合乱来,他们三千,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她的有心之下,这一茬很快就被他们不轻不重地揭过了。 …… 朝天仪式还未开始,回光就这么坐着也无趣,又不能干什么其他事情,便将自己昨晚新做的美甲翻来覆去的看。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还有那个……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来。 “神女现下可有要事么?”坐在旁边的青衡帝君黎空斟酌开口。 “没有。”回光动作一顿,她摇了摇头,放下手侧头朝他看过去。 “怎么了?” 回光看着他,心中情绪复杂。说实话,她看到他就想起他在梦境中占自己辈分的便宜。尽管梦境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无辜。 “是关于蓬莱灵兽私自下界之事,不知道神女是否有时间与我商讨?”青衡神色淡定,该死的,有部分灵兽出逃就算了,惹事了,报得居然是他的名号,这是有多恨他! 黎空收到消息之时,只觉得无冤无仇的,也不对,蓬莱的回光神女与他还有颇有一番恩怨的。 “过一段时间吧。”回光揉了揉额角,她才现在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到时候让司命和他交接一下, 害怕自己的态度冷淡,怕对方误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急的话。” “嗯。”青衡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再无话。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诸神早已经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寥寥几句,却让众人心里嗤笑。 青衡不行啊! 喜欢回光这么多年都到了他们都知晓了,结果人家正主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对方在追自己。 好惨! 但他们高兴,让你平时死命地压着他们,现在不还是为情所困!们怕自己的目光过于放肆,还特意用衣袖挡了挡,看热闹也是要收敛的。 见回光毫不知情的模样,他们又在心里叹息,觉得青衡没戏,你是帝君又如何,人家也是能和你平起平坐的蓬莱神女,地位超然。 回光之玉的存在,渡厄化劫的法则之力,一出生便得们的瞩目。 更何况这么多年,回光要是对青衡有意思早就有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再加上,青衡追求方式又隐晦又老套,人家会同意才怪! 看来这些年闭关悟道,不仅没能够让这位帝君的脑子变灵光,反而更加迟钝了,诶,他能追到岁饶算他们输。 毫不知情的两人并不知道们之间已经开下了一个赌约,个个都压他们没有戏。 幸好回光不知道,不然就以她那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掺一脚的性子,绝对会为那个没有戏投上真挚的一票。 本人亲测,回光对青衡无感! “朝天开始!” 随着一声高喊,紧接着东皇钟的敲击声便响起来,浑厚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仙族,包括在内,皆神情严肃。 供奉皆为当时珍稀,以天帝为首,对着天道神位一叩首,再叩首,嘴里念着颂词,皆是对天道的赞美,只有心无杂念,才能获得神袛的垂目。 回光混在里面滥竽充数。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闭眼,就算自己睁眼睛,他们也看不到。 嘴里念念有词,心里却不以为意。 笑话,她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个时候要什么心诚,生怕天道听不到么? 可就是这么悲催,因着回光与天道那个是夫妻,她的气息能够穿越圣域的法则,直接让天道接收到。 从来不在意他人供奉的神袛,头一次产生了好奇,指尖一划,诸仙朝天的场面瞬间出现在眼前。 看到某个滥竽充数的人,他“呵”了一声,这可不是他主动想看到她的,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所有仙族见证着。 第124章 渡劫,蕴养无水之根 回光不安地跪在地上,只觉得有一道冰冷至极的目光从虚空中出现,落在自己的身上,久久不离开,她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手心也在冒汗。 不过一瞬间,那股压迫感便消失了,快到她没有反应过来。 她心虚的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回光老实地跪好,滥竽充数也要有仪式感,她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对天道的颂词,而是一堆的食物名称,“酸菜鱼,辣子鸡丁,鲫鱼豆腐汤,黄焖鸡,南瓜馒头,狮子头,桃花羹,糯米糕,大肘子,白面馒头,糖醋排骨,番茄炒鸡蛋,粉蒸蛋羹……” 她记性牢,这些都是自己在孕期吃过的。 说着说着,肚子饿了。 摸了摸肚子,她眉尖一蹙,怎么还不结束,圣域有结界,还有法则之力的阻挡,他们念叨再多,如若不是天道突发奇想想听,是听不到的。 “……”,天道沉默地看着她悄悄揉肚子的动作,还真是饿坏她了。 就在这时,一只幼崽爬了过来,“噗…噗……” 天道头也没回,便轻松将幼崽提溜了过来,皱眉,“不是说了不要乱爬么。” 边回又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小小的一只,他在尝试着说话,不过聊了半天,也只是发出了模糊不清的词。 掂量了一下他的重量,天道便将他抱在了怀里,戳了戳他脸上的婴儿肥,语气不变喜怒,“真笨,到现在还不会叫人。” 边回没有搭理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前方画面上的回光。 “这是你母后。”天道凉凉开口,小崽子还挺会盯人的,一盯一个准。 边回安分地坐在天道怀里,难得没有闹腾地乱动,就这么看着回光,眼神一错不错。 天道以手支额,姿态随意,目光却在回光和边回身上来回转动,这娘俩神态还真是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只不过这当娘的,更是不着调,也更没心没肺。 摇了摇头,他一道神力弹过去,面前的画面一瞬间消失不见,不想看了,省得被气到。 看不见母后的边回迟钝了片刻,随后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有经验的天道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要吵。” 干打雷不下雨,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天道睨了他一眼。 \\u0026 朝天仪式结束后 沈荣荣悄悄对回光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跟上来。 回光没有拒绝。 众位对此见怪不怪,这两人臭味相投,平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但凡她们同一时刻不对劲,不是去哪里偷鸡摸狗了,就是去哪里浪了。 眼见着回光神女和幽冥之主齐齐中途离席,他们耐着性子多坐了半个时辰,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随意寻着一个空亭子后,回光和沈荣荣相对坐下来,同时布上了一层结界,防止其他人偷听。 别看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却没有醉,她们的酒量不错,一离开大殿,完全就没有方才的醉态,一个比一个清醒。 回光眼神清明,正坐在沈荣荣对面。 沈荣荣谨慎地瞥了一眼四周,除了她们之外这里没有任何陌生人,起身将位置挪到了回光旁边,凑近对方耳边,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回光听完,忍不住低声吼着,“你疯了?那可是西方的佛陀,你以前不认识他就算了,怎么现在知道了对方还敢如此!” 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回光不是很想干。 “你就帮帮我吧... ...” 沈荣荣也没有法子,自从她玩崩了之后,明悟一直没有搭理自己,好几万年了,她连他一面都没有看到。 “听说明悟又一个劫要渡,我这不是才来求你的么。”沈荣荣不依不饶。 “这怎么行,这是在以权谋私!”回光义正言辞。 “这个词不能这么用,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渡劫,不会打扰他的,只是等到他回来之后,我才会去拦住他,保证不打扰他的渡劫。”沈荣荣赶忙解释。 “真的?”回光持有怀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沈荣荣点头如捣蒜。 “我不信!”她拒绝。 “你可以提一个要求,能做到我都会尽力做到。”沈荣荣深吸了口气,退了一步。 “成交!”回光一口答应,但是,“不过我必须全程陪着你,不然出事了,就是我的锅了。” “没问题。”沈荣荣也不含糊。 回光带着沈荣荣来到明悟渡劫之处,静静地看了半晌。 “佛陀此次要历的劫是爱恨嗔痴都有,能不能渡得过就看他自己了。”回光尽量语气平静地说着。 她们是天生的,受天道福泽,与崛起的仙族相比,完全就没有渡劫一说,诞生便各自代表着一条道,如果是真想体验一下,自然是可以的。 自从天道清算了三千后,空下来的一下道则会被飞升上来的仙族取代,各司其职,但地位却不能和当初的同日而语。 明悟与她们不同,从凡人修成的佛陀,无不是有大毅力,大慈悲的活佛。而明悟更是天生佛骨,受天道的偏爱,赋予他独有慧根造化,气运旺盛,渡过这一劫,将彻底高居经年空悬的佛祖之位,功德无量,普度众生。 三千世界,佛道昌盛。未尝没有天意的推动。 看着面前神色认真的沈荣荣,回光眸色一闪,她敛眉,和沈荣荣一同观看明悟在下界所历之劫。 这一世明悟投胎于一个钟鸣鼎食的门阀世家,他本该安逸的度过自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一生,却不料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双亲怕养不活这个求神拜佛盼来的宝贝蛋,只能听从高僧的建议,忍痛将明悟送往当时最有名的寺院修行,一修就是十八年。 大家没想到的是,明悟在佛之一道上真的很有慧根,仿佛就是为佛而生一样,不管是多深奥难懂的佛法,在他这里都是非常简单的,富有禅理的。 明悟作为家中的小儿子,如果不出意外,就算是修一辈子的佛,家里也是支持的,可惜造化弄人,祸从天上来。在他刚满十八岁的这一年,父兄齐齐战死沙场,就连四十万的军队也葬身沙场,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明悟被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威逼,在报仇之前一定要先替家族延续血脉,迫于母亲以死相逼,他无奈还俗,娶了一个本来是为他同胞兄长说好的世家女。 娶了妻没有几日,明悟的母亲就心力交瘁的离世了。痛苦不堪的明悟在此关头又遭受到了一个致命的打击,家族死命效忠的天子,居然就是那个还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功高震主,就因为他们家势力强大,帝王猜忌日渐加深,这些年来一直在明里暗里的遭受打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他们一家帮助天子御极天下,出了不少的力,从龙之功甚伟,没想到,会落的个这样的下场。本就统一不久的国土因为皇帝对功臣们大肆屠杀,再次分崩离析。 明悟恨,权利就如此诱人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如此追名逐利。既然如此,他就是挣一挣。 这天下,天子坐得, 他,自然也坐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后明悟开始了他戎马倥侗的小半生,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最终将天下再次统一。而那个于微末之中陪伴他走过半生的糟糠之妻,却在他登基没几年就病逝了,往后余生,再也没有了知冷知热的人了。 幼年病弱。 少年家族亲人死绝。 中年丧妻。 戎马一生,也杀伐一生。 明悟的一生,好像他想留下的东西自始至终一样都没有留下。没有了妻子,好像那饮鸩止渴的权势也没有了迷恋的意义,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将皇位传给了他与发妻唯一的儿子,自己则不顾众人劝阻,回到了最初的寺院。 这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醒悟的地方。 长于斯, 自然……也要死于斯。 也算得上是落叶归根了。 他后半生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为自己的发妻祈福,为她修的下辈子的一世圆满,这辈子的自己算是对不住她了,可不能让她下一辈子还接着受苦。在余生修行中,他慢慢的回忆了自己短短的一生,发现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除了妻子是唯一鲜活的记忆了。 大梦一场,终归虚无。 世间有八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他好像什么都明了了。 最后,明悟坐化于凛冬的一场大雪之中,神态安详,如登极乐。 “……” 听完明悟要历劫这一个故事,沈荣荣沉默许久,突然抬头,干巴巴问道,“现在明悟到了哪一步了?” 回光睨了她一眼,直到她面色不自在了,才悠悠的说,“刚下去没多久,还是一个小孩子。” “哦。”沈荣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回了一句,“这故事谁写的啊,这么的虐么?” “我的座下司命,就专管历劫的故事编织。”回光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他专门以写狗血虐恋出名,爱恨情仇风靡六界。” 沈荣荣无语凝噎:“……” 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忍不住又问,“明悟还会成亲生孩子?!” 回光点了点头,这不是应该的么,毕竟这可是她特意为沈荣荣量身定做的身份。 她笑眯眯地看着毫不知情的沈荣荣。 “那怎么行!”沈荣荣尖叫。 接着,她哀求着岁饶,“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会破坏事情的发展的,我没有什么要求,就想当那个糟糠之妻,我不在乎命短!” 回光故作一脸为难,沈荣荣咬了咬牙,又承诺了她种种好处。 罢了,就当花钱消灾了! 回光故作勉勉强强地同意了,不过她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被封印住记忆,只能作为一个话本中的妻子出现,我怕影响历劫效果。” “行行行!” 沈荣荣的心可不在这里了,她可不能让其他女人钻了空子。 回光唇角微勾,趁沈荣荣不注意,一脚将她踹了下去,毫不留情。 收回脚之后,她面无表情的揉揉腿,完了,脚抽筋了。 被踹下去的沈荣荣面色错愕,回光,你大爷的!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什么骂人的力气,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迎接她的就是一个全新的一生。 回光站在原地,笑得得意,其实早之前那位未来的西方佛陀明悟就来找过回光,就是想让他和沈荣荣一起渡这个成佛之劫。 明悟就想看看,沈荣荣对他的情谊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一切都是在玩弄自己,如若是,渡劫之后,他们便一刀两断。 如若有情……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不归回光管。 回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作为代价,明悟需要在渡劫期间,用他独天独厚的慧根来帮她蕴养无水之根。这世间,唯有他能够唤醒无水之根。 明悟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 美色迷人眼,便是道心坚定,不问红尘的明悟,也逃不过情之一字,回光在明悟渡劫之时,便将包裹着无水之根的珠子打入他慧根之中。 蚌壳里磨砺出来的明珠,将会在爱恨嗔痴中汲取足够的情绪,无水之根将会凝结,彻底与明珠融为一体。 这个劫,本就是回光特意吩咐司命所写,从沈荣荣来找她开始,便已经入了局,也不算她没有感知对方。 所以就算沈荣荣没有答应她种种条件,回光也会想方设法将她哄进去,只是沈荣荣太着急了,没有想太多。 这样看,沈荣荣亏了。 回光瞥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进度,还早着呢,便转身离开了,希望他们之间的破事能够在这一场劫数中得到了结,无论好坏。 她摇头叹息,一个两个的想不开要去渡劫,既要这样又要那样,这不就等着自己薅羊毛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回光现在的心情,挺爽的,又赚到成倍的钱财。 蓬莱能这么富有,一方面是资源丰富,另一方面,也有她这么个会聚财的主人,他们蓬莱在六界中,财富也算的上是榜上有名。 第125章 赶潮流,红色手绳 回光行至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柳眉下一双眸子如缀寒星,转身的同时,锐利地视线准备哦落在某一个方位,“是谁?” 话音刚落。 一把长剑夹风带雨而来,直冲她面门,回光面色一冷,也不是个吃素的,双手快速一合,便夹住了距离她脸只有一个手指宽的剑尖,身子快速一转,在翻起来同时,双腿蓄力,踢在了对方的剑柄上。 不想对方早有察觉,被她双腿力道冲击的往后撤的同时,剑柄一转,回光踢了一个空。 “鸣渊!”狠辣一闪而逝,回光本命剑瞬间出现,趁着对方撤回的空隙中,横在了其脖颈上,划出来一道血痕。 “你输了!”她冷冷一声。 不想对方却是不紧不慢地收回力道,就这么任由她横着剑,全然没有输的愤恨。 只见他一把拉开了面罩,露出来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是个很出众的男人,优越,冰冷,“师妹。” “师兄?!”回光愣住,“怎么是你。” 韩子高垂眸,“你也没有赢。” 回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好家伙,一把短剑直直得正对着自己的腹部,原来无声无息之间,他便已经将抽出来短剑,时间只会比她长剑横在他脖子上更快一步。显然对方是刻意纵容她。 撇了撇嘴,她收回了鸣渊剑,要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反手别在手臂后。 事实证明,你师兄还是你师兄,韩子高的境界在她之上,回光打不过,“师兄你怎么来了。” 她的话里带着怨气。 谁家师兄一见到师妹,就不声不响的打扮成一个仇敌,招招要命。 韩子高可没有这个思想觉悟,他和梦境中的性格几乎没有什么差异,狗还是狗,“我想试探一下你的境界恢复没有。” 回光醒来后,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自然是时刻关注着她的韩子高,等他匆匆赶去蓬莱,司命却跟他说,自己师妹不在。 朝天宴会他有要事没去成,也见不到人,如果不是他今天堵在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这是你蒙面的理由?回光似笑非笑。 韩子高见她不服,抬起手,双手捏的咔咔响,不服就打,输了算他的! 回光瞬间收回了视线,干净乖巧。 怂了吧唧的。韩子高恨铁不成钢,“你醒来后又抽空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自己师妹自己了解,总没个安分的时候,时不时就做出来一些事情挑战他的心脏,最后收拾烂摊子的也是他这个做师兄的。 什么叫偷鸡摸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个形象么,回光瞪了一眼他,却在目光与他的眼神发生发生碰撞后,心虚地率先移开视线,打不过。 “抽空去生了个孩子。”她没好气地说。 不想,对面传来了一声嗤笑,韩子高弹了弹手中的短剑,使其发出了低低的清脆响声,“别来扯慌,你要是真生了一个孩子,师兄我当场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你孩子做周岁礼。” 这可是你说的。回光挑眉,后退一步,“你开始吧。” 韩子高一巴掌往她后脑勺往下就是一摁,“真当我是傻子啊!” 被摁地死死地抬不起头来,无数血液回流,回光脸色涨的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都说真话了,是他不信的! “放开我!”她怒气冲天,声音从头顶下传来。 韩子高一拧她的后颈,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站直了,呼吸一瞬间顺畅起来。 柳眉倒竖,她数落着他,“有你这么当师兄的么?” 韩子高睨了她一眼,“大呼小叫的,也没有你这样当师妹的。” 彼此对视了几秒,眼神厮杀,交战,回光瞪的眼睛都酸涩了,她眨了眨眼睛,扭头便走。 “等等!”他叫住人。 “你找我什么事情?”回光将鸣渊收好,手腕微翻,无事不登三宝殿,韩子高要是没事,绝不会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竟真像个蠢兔子一般撞了过来。 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窝火。 “就是,上次那个……”韩子高意有所指。 什么?回光莫名,什么上次,她苏醒后,就没有见过他,能有什么承诺。 韩子高:“我的生辰礼物,你说过要送我的那个红绳手链呢?” 听着他理直气壮讨要生辰礼物,回光翻了一个不优雅的白眼,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都多万年前的旧事了,还耿耿于怀,不就是个破手绳么。 想了想,倒是有妥帖的受着,她从尘封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打开,将里面的手绳拿了出来,邀功道,“这个平安结红绳手链在我沉睡前便已经做好了,非常好看,我还给它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玉珠哦。” 她将手绳拿起来欣赏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喜欢。那颗白玉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五彩斑斓,通透好看。 韩子高是陪伴她多年的师兄,是一位合格的兄长,便是平日里再如何拌嘴,她还是很重视他的生辰的,每一年都送出独一无二的生辰礼。 这颗白玉珠取自冥界岩浆中,火焰中淬炼无数个会元方得的一个珠子,剔透晶莹,有了它,便是冥界那能焚烧的岩浆,也能轻松趟过。 韩子高闻言,语气飘忽着,“那个,师妹啊……” 回光将视线从红绳中离开,落在他脸上,听到他这个语气,觉得事情不太妙。 不由语气微冷,“你想说什么。” “这手绳能不能换另一种样式儿的?”韩子高摸了摸鼻子,心虚不已。 “为什么?”她疑惑,不好看么。 “这不是赶潮流么,现在很多人都去编了樱花结了…” 韩子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回光打断,“很多人?谁?你哪个朋友?”她一问三连,怎么还攀比上了。 “师兄,乖,樱花结不适合你,那是给女孩子用的。”她试图劝说着他。 韩子高不知道怎的,就和樱花杠上了,“师妹,师兄现在就这一个愿望,你能不能改一改。” “不能!”回光斩钉截铁,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我用一个八卦和你交换。”韩子高诱惑着她。 “不要!”她十动然拒。 “事关于你的。”韩子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明言。 “什么事?”听到事关自己,她倾身附耳。 韩子高推开了她凑过来的头颅,卖了个关子,“等你将樱花手绳做出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说完,转身消失在了原地,拒绝再和她交谈。 回光没想到他直接逃了,不由得跺了跺脚,被他气的烦躁极了,嘴里碎碎念着,“平安结不好么,为什么要用樱花?那是给女孩子的!你又没有道侣,整这么花里胡哨干嘛,真是烦死了!” 她也是服了韩子高这个玩意儿了,男孩子简单一点儿不好么。 举起红色手绳看了又看,这可是她亲手做的第一份礼物呢。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她也没有还是尊重韩子高的意愿,准备重新改过款式。 她嘟囔着往回走,“我第一次亲手做的,可好看了。”是韩子高不懂得欣赏。 回光全然不知,这一幕早已被他人尽收眼底。 第126章 送儿子啦 灵玉铺地,水晶为门。 高高的穹顶悬着月轮,圣洁清华,仿佛能够涤荡所有的罪恶与污秽。 上方神座中坐着一个周身笼罩着圣光的神只,威严赫赫,不可侵犯。 神力磅礴,却又动荡不已,在外放后,令整个神殿都处在无尽压迫中,此刻天道的心情不美妙是一定的。 一切都源自于画面里的女人。 目光落于她手中的红绳上,白色玉珠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光泽,他不知何时起身,随后一瞬间消失在了大殿上。 内殿中 正在玩玩具的边回一眨眼便见到出现在他面前的父神,高兴的拍了拍手,朝天道爬了过去。 天道没有阻止,静静地看着他快要爬到脚下的时候,才蹲下来,将其抱在怀里。 天道逗着他,面色淡淡,“想见你母后么?” 也不管边回懵懂的神情,他自说自话,“既然你不说话,父神就当你想了。” 薄唇抿起,垂下的睫毛颤动着,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晚上 天道二话没说,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随后,将巍巍颤颤地背对着自己学走路的边回一推,边回便如糯米团子般滚进了裂缝中。 下一刻,边回便出现在回光所在之处。 回光本来是想休息的,头发刚散好,便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缝隙,只见一个看着还没断奶的奶团子从缝隙里面出现,直直得摔在了她柔软的被子上。 两只藕臂上系着的铃铛手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回旋。 身着红色肚兜的边回努力挣扎着从被子里重新坐起来,小胖腿蹬得很用力,也很起劲儿,脸色涨红。 回光沉默。 这熟悉的气息,不需她认真看都能感知出来,除了她儿砸好像也没谁了。 她走过去,将栽在因软枕摆放而形成凹陷中的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和天道一样,她下意识地掂了掂他的体重,跟掂量猪肉似的,眉头始终皱着,半年没见,是重了不少。 “嗷呜~” 边回在回光肚子里待了这么久,对于她的气息已经很是熟悉了,一靠近她,便亲昵的蹭来蹭去,他认出她了。 就是回光一时间有些消受不了他的热情,动来动去的,边回从出生后大部分时间是他父神带的,她也没有多少带孩子经验, 边回力道又大,顾前不顾后的,一时间有些抱不稳,滑溜地一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横着栽倒的,回光吓得眉心一跳,急忙扯住了他的小胖脚,一下子将他倒拎了起来,头往下,脚往上。 这下子,倒是有了拎菜的味道。 本来天道惊地已经从神座上起身,就要出手将边回这个倒霉蛋给扯住,不想下一刻回光便出其不意地将边回拎住了,就是姿势有些不对。 他迟疑地重新坐了下来,看来自己还是起身的太早了。 两人高的硕大水镜里,清晰地显示出回关母子的动作。 回光一时间心有余悸,仍是没敢动,边回却是觉得不舒服,被扯着脚挣扎着,跟个扑棱蛾子一样。 “啊……啊!”边回叫嚷着。 回光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 想将他放下来,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调整姿势,边回闹腾地动着,她不好下手,想了想,她就这么扯着他的脚,提溜着将他拎回床上,平躺着摆放,成大字型。 此刻边回头对着她,觉得位置不对,她又心虚地将他的小身子一转,脚对着她。 回光心里愧疚,说话声音更是低声下气的,也不管边回听没听懂,“不好意思啊,你是第一次当儿子,可我也是第一次当娘,我现在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再斤斤计较,揪着这件事不放哦。” 说完,又重申了一次,“我道歉了的。” 天道讥讽一笑,那他也是第一次当爹,也没见如她一般不靠谱。 穿着红肚兜的边回坐在床上,粉嘟嘟的,手中抱着回光袖子的一角,团成了小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尽管出生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但小小的心里下意识地就觉得,大人们怎么都喜欢自说自话。 父神是,母后也是。 不过面前漂亮的母后更过分,见他没有回应附和她,得不到想要的效果,她故作虎着一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伸出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轻轻地用力,强迫他点了点头,共三次。 回光满意一笑,“你看,你都同意了。” 许是觉得还不行,她又转身搞鼓出了一张谅解书,和一个红色印泥,走到边回面前,对着他微微一笑。旋即低头,扯过方才被她扯住的小胖脚,将小小的脚压在了印泥上,将印泥拿开后,只见那原本白皙的脚掌变得红彤彤的。 有了方才的经验,回光完全不怕他闹腾,将小家伙抱稳后,扯过那只红彤彤的脚丫子,印在了谅解书上属于边回签字的地方,她碎碎念,“既然你该不会写字,那就印一个脚印。” 将他的脚那起来后,洁白的空位瞬间多了一个可爱的小脚印,回光一把将谅解书拿起来,手顺势将边回一放,为了人扶着的边回猝不及防地就摔回了床褥上,无措又茫然,愣了好一会儿,瘪了瘪嘴,突然哭了出来,嗓音很大,就是没有眼泪。 回光本来还在欣赏她的杰作,不想身后传来了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她无奈地捂着耳朵,刚才不小心又把小家伙给忘了。 她凑过去,在想怎么安慰他,发现想了半天,想不出来,静静地看着他哭了半晌,突然间,她嘴一撇,也嚎了起来,声音比边回那把软绵绵的小嗓音还大。 母子两扯着嗓音互相嚎了一阵子,最终边回以年纪小,气不够足,败下阵来。 眼睛里完全没有通红的痕迹,他吼不过回光,便嘟着嘴,不言不语。 回光停了下来,朝着努了努嘴,看吧,还是她厉害一点。 不知为何,面对着边回时,她总会有一种逗着他的恶趣味,笑着凑近小家伙,突然朝着他脸上“啾”的就是一口,“乖宝不生气哦!”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蹭着边回的脸颊。 边回也是个心大的,被她这么一亲,瞬间不生气了,又乐呵呵地抱着回关的脖子,笑得咯咯咯的。 母子俩又有其乐融融。 天道这边就有多难言,手指敲击着膝盖,节奏不紧不慢。 真是幼稚! 不过虽是如此,他的眸子里,却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回光正逗着边回,一道声音突兀地在空气中响起,“他很想你。” 天道语速和缓,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回光一愣,“是么。” 摸了摸边回的手,滑溜溜的,小孩子的皮肤很细腻,他才出生没多久,自己便回蓬莱说起来,她这个母亲却是当的不称职。 心情低落不少。 天道目光落在她脸上,自然能清楚看见她暗淡下来的神情,指腹一稔,启唇,“回蓬莱一事本就是吾应承下的,你也不必如此自责。” 视线隔着水镜和远隔千里的空间,一寸寸逡巡在她身上,“这段时日他会待在你那里。” 他虽声音温和着,决定却是不容置哆。 回光正等着他这句话呢,哪里会有反驳,急忙应下来,顺便便怀中的小家伙抱紧了不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中途吾是不会接会圣域的。”顿了顿,神袛眉心皱了皱,难得抱怨了一句,“他太吵了。”和你一般。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可回光却莫名地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精准地对号入座。 她讪讪一笑,“真是为难您了。” 闻言,天道矜持颔首,一副正经口吻,“确实。” 语气淡淡,却是实打实不掺假的真诚,一时间让回光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边回却是将那条被韩子高勒令整改的红色手绳从她身上掏了出来,左看右看,“咿呀!” 不过一声,瞬间吸引了父母两人的注意。 回光想要将手绳抽出来,无奈边回攥得太紧了,又怕伤了他,只能哄道,“这个是给你师伯的,先松手好不好。” 韩子高是她师兄,自然顺下来,就是小家伙的师伯,回光这么排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她漏了天道。 天道抿唇,为何还要给他降辈分。 有史以来头一遭,尊贵的神袛面临了身份上的低一头,自然是不悦的,回光也真是荒唐。 天道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这条平安红绳,突然说道,“挺好看的。” 什么好看?回光顺着天道的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手绳,心里惊讶,难得见他赞美什么东西。 “真的么,这是我做的,我也觉得很好看。”她一高兴,嘴里的话就多了,不自觉就跟天道讲其了这根红色手绳的来由。 天道很认真的倾听着,是不是地附和几句,更是增加了回光倾诉的欲望。 她也觉得很好看,只有韩子高那个不干人事的东西不会欣赏,想到这里,沮丧地低了低头,扯着红色手绳。 暼了她一眼,天道不动声色地开口,“能借吾一下么?” 回光困惑,不知道他要来干什么。 隔着一个屏幕,回光看到天道,他却可以看到她,只见天道语气不变,“这颗白玉珠和神殿内的曾经遗失的那颗很是相似,吾想看看。” 银色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回光一听,当即点头。 话音刚落,只见她面前出现了一道空间缝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对面伸了出来,“给吾吧。” 声音不知何时,也近了,恍若在她耳边低叹,清冷的音调,却令她心交莫名一烫。 这道空间裂缝,连接着蓬莱和圣域,近的不过咫尺,只要她愿意,一瞬间便能跨越时空的障碍,回到圣域,成为身份仅次于他的神后,贵不可言。 “给你。”急忙将从边回手中取下的手绳递了过去,在收回的时候,他的手为屈,不经意间,彼此之间发生了接触。 顿了顿,像是被什么烫了般,她火急火燎地收回了手。 佯装不在意,她一边将爬到床沿边的小家伙给扯了回来,一边说,“您不用还我了,取下珠子之后,直接扔了就行。” 反正她现在留着也没有用,韩子高又不喜欢这个款式的。 低垂的睫毛轻颤,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嗯。”回应她的,是简短的一个字,之后对面便再也没有声音。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每一次应对他,总是那么手足无措,又喜不自禁。 水镜消失。 天道摩挲着这根红色手绳,突然觉得这东西还挺喜庆的。 第127章 哪里偷来的孩子? 翌日 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幼崽精力充不充沛回光不知道,但是她的儿子却是很充沛的,自己仍旧在睡觉时,边回却已经在她怀里睁开了眼睛,圆溜溜地大眼睛转动着。 他努力地想挣脱开母后的怀抱,折腾了许久,在回光翻身的空隙,钻了出去,从床头爬到床尾,又从床尾爬了回来,趴在了回光的胸口上,呼呼大睡。 回光在睡梦中只觉得被一块石头压住,喘不过气来,眉头紧皱。 只见下一刻,趴在她胸口处的奶团子突然消失,重量一减轻,回光的眉心都舒展开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天道则是看着趴在他身上睡得浑然不觉的边回默然,两个都是一点警惕都没有,心是真大。 见边回要醒,他轻拍边回的脊背,安抚着。 边回是他的血脉,生长期格外漫长,不同于仙族一出生便能够跑跳,他如同六界之中最为弱小的人族一般,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中慢慢成长,便是天道,也不能准确的算出儿子彻底长成需要多长的时光。 他眼里多了一抹无奈,不过才将将半年,还不到周岁,说话也还差些时日。 回光头发披散地满枕头都是,有部分还因为她的动作而垂落于床边,天道朝着水镜里打入了道神力,神力便化为千丝万缕进入水镜的另一侧,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打理柔顺,拢至一处。 天道满意,这样才对。 不想下一刻,回光又是连连翻身,头发再次被打乱。 他抿唇,只能说边回没有被她睡迷糊时压住是一件非常侥幸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见回光有清醒的势头,天道眼眸微动,落在了边回身上。 “去。” 只见一道圣洁的光团托着睡眼惺忪的边回瞬间消失,出现在了回光身旁。 回光一睁眼,便与他四目相对。 “……” 短暂的沉默后,她坐起身,低咕,“怎么醒的这么早。”这一点还真不像她。 她并不知道的是,边回是被他那无良的父神在前一刻给薅醒的,此刻仍旧迷瞪瞪地看着她,视线没有焦距。 回光无奈,抱起他收拾好后,才顺便收拾好自己。 抱着边回走出去,“这是母后出生的地方,蓬莱,你还没有来过,等会儿来你看看如何。” 她面部柔和,微光落于眸中,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涟漪。 边回半懂不懂,不过不妨碍他“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你……” “神女!” 回光还不待说着什么,一群婢女便已经上前而来,手中端着一道道菜肴,因着平日只有她一人,别看菜式多,量却很少。 “呈上来吧。”她颔首后,又低头亲了亲边回的脸颊。 婢女们摆放菜式的同时,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边回身上,粉雕玉琢的粉团一子,身着一身喜庆的肚兜,怎么看怎么讨喜,关键是他眉眼间竟和她们神女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不得不令她们多想。 好在她们还知道分寸,回光虽然性子随和,对待她们一向是不错的,可也不代表她们可以逾矩冒犯,真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便是天帝来了,也没有这么好使,而她们身份低微,也不可能请的到天帝说情。 只要回光不愿意说,谁也不能敲开她嘴,早知道,回光神女之脾性,在众位中也是极为刚烈的。 在婢女们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回光才略掀起眼帘,看了她们的背后一眼,对于她们的猜疑心知肚明。 轻笑一下,她端起一碗温乳小心地喂给边回,心里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她愿意说边说,不愿意就随她们猜去吧,前提是不能舞到她面前。 边回喝了小半碗,便打了一个小小的嗝,他吃不下了,回光刚才将碗放下,一位容貌秀丽的婢女便上前禀告,“神女,司命求见。” 她动作一顿,“让他进来吧。” 也没有让刻意隐藏边回的存在,她哪怕帕子替他擦着嘴角的水渍。 “神女!大事……”司命火急火燎的一进来,嚷嚷的一嗓子到了一半,在看到边回时,突然顿住了。 他指着边回,磕磕巴巴地说,“神女,您您您……您怎么能,怎么能……” 回光挑眉,“怎么能什么?” “怎么能抢了别人家的孩子呢!”他一个大喘气,还是不畏强权的说出来了,孩子不见了,他的父母该是如何焦急。 他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出来一阵部大戏。 回光嘴角下撇,“原来本神女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偷孩子? 她用的着么,直接生一个了都。 轻轻拍了拍边回的脑袋瓜子,挺结实的,“我儿子。” 对于心腹,她倒是难得说了实话,反正是正经的婚生子,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光明正大好么。 不想司命却是质疑,一脸的‘神女你不要逗了好么’,他紧握折扇扇柄,骨节泛白,面上却是大义凛然,他要为这个孩子负责,不能只听神女的一面之词,“那神女您说说,他多大,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回光:“半周岁大……” 才说了这么一句,发现司命看着她的神情更加痛心疾首了。 回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拐卖小孩。 “您接着说。”见她目光不善,司命立刻站直。 不跟他计较。回光安慰自己。 “家住……”她顿了顿,这个怎么说,说这小子住在圣域,估计司命不仅不信,还会觉得她疯了,斟酌半晌,她语气深沉的开口,“家住在一个隐秘的远方。” 回应她的,是司命无语的眼神,心里的不信更上一层楼,“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叫……”回光彻底卡壳了,她迅速地低下头看着小家伙,只见他正自顾自的玩的不亦乐乎,是啊,他叫什么?! 他老子把他扔过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提过这一茬,她不知道啊,又不是她起名! “……乖宝?”她试探性的说出来这么一个爱称,她怀着他的时候就是这么叫的。 谁家好人会直接叫这个大名!司命木着一张脸。 余光瞥到司命便秘的表情,她语气超凶,“你什么眼神,收回去。” 司命只觉得她色厉内茬,对于她的话本就不信,此刻见她神色茫然,心里不猜测成了十成十,只觉得她在满嘴跑车。 他就说么,神女沉睡了这么久,怎么会活生生搞出来一个孩子,早知道,这消息放在整个天界,都是极其炸裂的存在。 “您还是快点把孩子还回去吧。”他语气殷殷。 回光放弃挣扎,“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边回。儿子叫边回。” 说完,便再无声息。 回光愣了愣,“边回……” 她呢喃着这个名字。 “神女,你在说什么?”司命没听清。 “没什么。”回光端着茶盏斯条慢理喝了口,然后斜了他一眼,“你刚才有什么事情找我?” 司命这下子算是想起正事了,他一拍脑袋,瞧他这脑子! 说起正事,他也正色起来,“佛陀明悟已历劫成功,稳坐佛祖之位……” 这不是好事么,急什么?回光一听,点了点头。 结果司命下一句就让她下一口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不过不知道为何,佛祖和幽冥王却没能及时回归,反而进入了下一个全新的梦境,继续渡劫。” 司命语气苦恼,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咳咳!”岁饶被呛到了,她猛然看向他,眼里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第129章 历劫,下去的有些不是时候 回光觉得,沈荣荣就是来克她的,少时出去闯祸,总是用她的名号来背锅,有苦说不出,名声扫地,现在好了,不过是去渡个劫,居然把自己和明悟都渡到了下一个劫去。 她咬唇,心里烦躁。 司命见她没有吱声,耐心再次重复了一遍,愁眉不展,“神女,这种情况已经不在属下的控制范围了,该怎么办才好?” 回光“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幽冥王这个蠢货,我早就耳提面命了,不要随意改变命数,她非不听!” 司命被她周身骤然低沉下来的骇然气势吓得不轻,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回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过还好,现在的他们至少是恢复了记忆,“我进去,陪他们历劫。” 该死的!她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听到她的话,司命惊呆了,急忙出言劝阻,“神女万金之躯,怎可如此随意,要是伤了您可怎生好!” 司命语气激动,就差抱着她的大腿痛哭了,蓬莱宫上上下下捧着的神女,怎么能以身犯险,那幽冥王再重要,在他心里也比不过回光半分。 回光没有理会他,转身便离开,有了大概十步,又返回来,司命以为她该注意了,不想她只是回来一把捞起了旁边睁着无辜眼睛的奶团子,再次快步离开。 还是趁着剧情进度还没开始太多进去吧,不然到时候来不及了,如此,他们就只能倒霉的不停轮回下去。 司命长了张嘴知道阻止不了她了,在触及边回那对着他的小脸,还是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神女~您可要把孩子尽快还回去啊!” 回光脚步一顿,一阵咬牙切齿,“知道了。” 烦死了人了。 司命呆呆地站在原地,知道阻止不了自家神女了,迟疑再三,便转了个身,大步流星的往自己处理事务的地方走去,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支持神女了。 他要把这件事情写下来,最好荡气回肠,全方位的对神女歌功颂德,让六界都知道神女的光辉事迹。 想当年,因为沈荣荣这个毒瘤,回光的名声一直没有好过,后来有了司命这个舆论策划者,她的名声日益好了起来。 可以说,回光的好名声就是被蓬莱宫众人给吹出来的。 \\u0026 当周围只剩下他们娘俩之时,回光抿了抿唇,对着半空轻声说,“您能听到我说话对么?” 空气中沉默半晌,一道华丽又不失清冷的声音响起,“嗯。” 她又说,“您将孩子带回去吧,我现在带不了他。” 摸了摸边回毛绒绒的头顶,眼中满是愧疚,这孩子自己从出生后就陪了一小段时间,现在也没有和他相处多久,便又因为其他缘由将其抛下,确实是她很不称职。 用力的眨眼,将眼中的水雾掩去,隐晦的动作如若不是一直观察她的有心者,绝对不会被察觉, 天道站在水镜前,手指伸出,落在了她的一双明眸上,平日里顾盼神飞,将世间最极致的艳色和明媚都尽收于其中,现在雾气朦胧,通红的眸子可怜又可恨。 他指尖描摹着她眼睛的轮廓,点头,“可以。” 天道有能力去将明悟和沈荣荣带出来,不过这既是回光犯下的过失,他没道理替她承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秩序,是规则。 不过……她要是主动来求一下他,也不是不可以有例外。 银色眸子落在回光身上,期待她的选择,私心里,他更希望后者出现。他们是夫妻不是么,夫帮妻,不也是合乎常理之事么,不属于违背规则。 唇角微勾,眼中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期待。 “谢谢。”回光没有多想,“您快把他带走吧,我一会儿便离开了。” 事发后,回光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如何解决事情,并不是去寻求天道的帮助,她知道,一切都是因她才结下的果,只有她自己去解决才是最好的方式,什么都依靠他,不仅是她看不上这样的自己,也是她的自尊不允许。既然有能力,为何要去依靠他人? 天道闻言,唇角一瞬间压下来,不见一丝笑意,“……好。” 这一声,莫名带有羞恼意味。 回光只以为是她想多了,在得到回复后,便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让天道将孩子带回去后,便进入了沈荣荣和明悟历劫的小世界中。 这一次明悟和沈荣荣的历劫完全就是在乱入的,只有走完剧情,才能够回来。 回光大致了解了一下剧本,内容大致是这样的:男女主角江湖初识,女主角对男主角一见钟情,不过男主角刚开始对女主角并没有好感,再加上有一个恶毒女配和一个小青梅作为最大的阻碍。两人上演了一场虐身虐心的戏码,纠纠缠缠,无意之中还乱入了江湖惊天大骗局,故事的末尾,女主惨死敌方之手…… 没错,话本烂尾了,作者根本就没有写完,一看就是匆匆结尾的。 沈荣荣也不是女主,她是小青梅,而回光将要扮演的角色是恶毒女配,很惨,作为女配,最大的底牌是脑子好,心肠狠毒,战五渣,只能靠着主角团来保护自己。 在渡劫的过程中,要遵循小世界的规则,全程使用不了任何法力,如同凡人一般。 司命!回光恨得咬牙切齿,这个鬼东西最是喜欢烂尾,此次历劫的剧情应该是他写的某一个烂尾故事之一,现在好了,报应到了她这个上司的头上。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压榨死他!回光在小本本上,疯狂的将司命两个字加大加粗,等着吧,以后小鞋少不了他的穿的。 幸好写这个故事时,司命应该是精神状态不大好,漏洞也颇多,全程更多的是男主角和小青梅还有恶毒女配的纠纠缠缠,女主只能在一旁喝醋。 这不由地让她松了一口气。 “咕咕,发挥你实力的机会来了。”回光说了一句后,就二话不说地往沈荣荣将人所在的地方跳了下去。 “等等,现在下去不是时候啊!!!”系统拼命地从浮世镜中钻出来,在强劲风力之下,小奶音爆破,尾音颤颤,听上去模糊不少,连一张馒头脸也被吹的变形,如同扭曲的麻花。 什么不是时候? 回光一知半解,但下一刻,她便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时!候! 刚一落地,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划过了一道亮光,不过须臾,一把锋利长剑正被人用来横在她脖子上。 回光身体僵硬,要知道,她现在没有法力,和凡人无异,甚至身体更为脆弱,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铜铃大眼,凶神恶煞, “……”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我去!系统你怎么不早一点说,但凡早一秒,我都不想下来了!! 这时,脑海中想起了一道久违的系统机械音: 【滴!系统为你报时!你现在进行到的情节是:与男女主共同联合小青梅杀死西域王,助力王子摩多上位。】 系统面无表情的念着屏幕上的台词,严格执行着一个系统的指标,今时不同往日,它是受过训练的,不能笑,忍住。 回光一边被压着走,一边对着系统喊了一声,“宝啊,咱们能不能不这么严肃,我有一点不太适应。” 系统松了一口气,垮着一张脸,帅不过三秒,“早说啊,我也非常不适应,太难受了。” 这还不是怕她说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么,它可是记得的,她老是嫌弃它没用了。 “我的错。”回光忍辱负重。 被人蒙着双眼,随后被推进了一个奢华至极的房间里,门外看守的人一路废话都没有,直接关门落锁,防止她逃脱。 挣脱束缚的那一瞬间,她快速地解开蒙眼面巾,下一刻,房门又再次打开,丢了一样东西进来,又快速地关上了,回光吃了一嘴的恢,还差点被打到脸。 “呸呸呸!”她皱眉,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打量的眼睛,熟悉的两双眼睛再次对上,将彼此映入眼底。 两双眼睛震惊的看着彼此。 “你怎么在这里!” 回光、沈荣荣异口同声! 第130章 回光,你不理解他! 一看到沈荣荣,回光的那股怨气便止不住,“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要随意改变剧情,你为什么不听。害得我得下来陪你!” 她就差指着沈荣荣的脑袋来狠狠地质问,你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小可爱,居然忘记长脑袋。 不过好在她的素质阻止了自己,不过看向沈荣荣的眼神却很是危险。 沈荣荣心虚不已,“我也不想的,可是当时看他太可怜了,我死之后魂魄一直舍不得走,就一直待在他身边陪着他……” 回光无语凝噎,感情你舍不得情郎,就想牺牲一下我了,是不是。 “可怜,他有我可怜么?”才刚进来就被横刀威胁,没有法力,没有体力,只有一个坑货沈荣荣,她讥讽一笑。 沈荣荣见不得她轻视自己的心上人,不由反驳,“怎么会没有!回光,你不了解他。” 回光两眼一黑,了解?了解什么? 了解秃驴敲钟念经,按部就班?还是了解他那渡劫里苦难的一生? 她脸黑了,心里也破防了,一把将沈荣荣推开,自顾自的占位置坐下来,“确实没你了解。” 回光指尖急促地敲击桌面,要是其他人她也不会如此着急,可是这个明悟不一样,他身负大气运,是天道所选定的佛门之祖,到时候势必要一统西方佛门。 想起进来前,天道不知为何冷淡下来的语气,她觉得,对方估摸着是因此事而不渝了,要是他看好的佛门之祖折在了自己手上,那时候的场面……想想都好看! “服了你了,我现在给你讲一下剧情。”尽管内心崩溃,回光也没有忘记要带他们出去的任务。 “所以我是小青梅,你是恶毒女配,明悟是男主?”听完后,沈荣荣神色纠结。 “嗯。”回光点头。 “那我们要做什么?”沈荣荣别扭没多久,便冷静了下来,进入了思考状态。 看了眼四周,怕隔墙有耳,回光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俯身过来,然后在她耳边低语, “过几天是我献舞,刺杀西域王的日子,你们的任务就是联合王子摩多,放倒所有的守卫和在场众人。在此之前,你要先去和明悟会合,让他有个准备。” 这么简单么? 沈荣荣听后,虽然犹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按照回光透露出来的剧情,等下自己就会被押送去明悟那里了,还是有机会的。 等到沈荣荣要离开时,回光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见机行事。 沈荣荣:收到。 目光交接不过一瞬间。 回光收回目光,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明悟这人她虽然没有接触过多,却也知道,能得证佛主之位,必然是有大慧根的,他知道会怎么做。 原着恶毒女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回光倒是符合这一点。当她进来替代对方后,容貌也相应变成了自己的容貌,除了历劫恢复记忆的人,这个小世界没有谁会察觉不对。 主角团来到了西域,很快就被王子摩多盛情款待。不过女配不太幸运,因为长的太漂亮了,所以不小心就被西域王给看上了。西域王很年轻,长相俊美出众,带着异域风情,而王子摩多是他已逝兄长,前任西域王的儿子。不过后来被他篡了位,这个小王子也就过着比较艰辛的生活。 而她这一次,就是要被献给西域王的。 明晚就是西域王庭的宫宴,自己势必要去献舞的,这是西域王强制要求的。 收到沈荣荣递过来的消息后,回光松了一口气,事情进展的还是挺顺利的。 王子摩多忍辱负重多年,羽翼日渐丰满,自然不会放过西域王这个乱臣贼子,他起了杀心。 第131章 栽了!醋意横生的天道 献舞的日子如约而至。 这段日子里,她被关在房间里,寸步不能出,一举一动皆在侍女的视线里,一点自由也没有,她却处变不惊,该干嘛干嘛。 按照西域王要求,这天侍女们将一件舞衣和各种首饰放在托盘里,如流水般整齐有序的端了上来,为她打扮。 西域王的原话就是:望能够看到她穿上此舞衣为他献上惊鸿一舞。 语气中饱含威胁,回光同意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不同意的话,就和明白拜拜了,他相信她是一个美丽但也很聪明的女子,会做出最好,也最有力的选择。 回光无所谓,任由侍女们对她各种装扮,反正动手的也不是她。 几个时辰后,铜镜前端坐的人突然站起身来,缓缓往后转。 盛装打扮的女郎披着一张轻薄的面纱,似露非露,琼鼻之上,黛眉之下,妩媚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转,似烟斜雾横,婉转多情。 一身舞衣复有异域风情,以热情艳丽的红和华丽耀眼的金为主,美艳娇娆,妩媚天成。 露脐上衣给曳地长裙,长裙里边是轻薄的微微类似于灯笼的长裤,直直到脚踝,材质以薄纱为主,勾勒出了回光婀娜曼妙的身姿,媚容艳态。 舞衣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露脐上衣下方的边缘还垂下了一条条纯金的饰品点缀,将纤细白皙的腰肢弄得若隐若现,勾人眼球。藕臂裸露,带着一个个金灿的碧碧钏,在明艳的红的衬托下肤白胜雪,脚踝处带着细细的金色链子。玉足精致小巧,在长裙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太美了! 在场的侍女也没想到,面前女子能绝色倾城到这种程度,一时间皆静默不语,愣愣地看着她,目露惊艳。 回光面纱下的唇角得意一翘,姐的美貌那可是天下无敌的,别说是个区区的西域王了,就算是富有四海的皇帝都得给她乖乖臣服。 “咚”的一声,到了回光出场的时间。 她不过虚虚一抬手,一旁的侍女便心领神会地上去扶住她,只见回光眼尾一扫,说不出的慵懒魅惑,“走吧。”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她摇曳生姿的上场了,玉足不着鞋履,踩着红色的地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动作轻盈,更像是蜻蜓点水,犹如暗夜妖精,专门来吸食众人的阳气。 一时间,全场的焦点都落在了她身上,本来谈笑风生的一群人,此刻皆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纱的神秘美人,有的甚至连酒杯酒水满的溢出来了都不知道,只痴痴地凝望着她,如同看着天上仙女,可望而不可即。 别说他们了,就连沈荣荣一个女子,看到这一幕都克制不住的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看向回光的目光是移不开半分。 回光这个妖精!她红着脸在心里低咒了一句。 明悟倒是没有看岁饶,他定定地注视着沈荣荣,见她一脸痴迷,不由得有些无奈。 他伸手将沈荣荣的脸对着自己,彼此双眼对视,“不要看其他人,要看我,好么。” 温热的手心将温度传递给沈荣荣,她心里暖暖的,只觉得,就算回光很好看,她性取向还是比较喜欢男的。 如明悟所愿,沈荣荣羞涩垂眸,再没有看向台上。 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一阵令人心潮澎湃的鼓乐声突然响起。 鼓乐节拍奔腾欢快, 在乐声还平缓时,回光手臂舒展,灵动了摆出了一个宛如壁画飞天的姿势,紧接着她便动了,踏着急促刚劲的鼓点极速起舞,像雪花在空中飘摇,像蓬草迎风飞舞,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柳腰纤细,随着旋转的动作不停地变换,柔软灵活。莲脸泛红,眼含羞怯,勾魂夺魄的看着上座的西域王。 她一边如金急雨般旋转着不断的靠近他,一边暗暗关注着周围的情形,眼里划过了一丝满意,很好,万事俱备,只欠她这股东风了。 这般想着,她的动作便愈发快速灵活。 美人如魅,暗香浮动,西域王是个喜好美色的,从回光一出场,早就被给勾的五迷三道,眼见佳人玉足轻移,他更是僵硬的动弹不得了。 腰间金玉撞击声,手臂碧钏清鸣声,无不是声声魅惑,撩人心弦。 众人的目光皆被她所迷,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酣畅淋漓的舞姿配以刚健有力的鼓乐节拍,显得她是那么的千娇百媚,如佛前座下欲绽不绽的蓝莲花,似轻云遮蔽月,魅惑又娇羞。 …… 圣域 边回正瘪着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父神,他想要母后,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去扒拉着天道,嘴里咕噜咕噜的。 别人或许会不懂他在说什么,天道却是可以听懂,这小子想找娘了。 “不是说了,你母后有事情要处理么,你乖一些。”他捏了捏眉心,从那日一直吵到现在,也是没辙了。 想了想,他说着,“给你看看你母后,不过不可以去见她,可不可以。” 天道垂眸,不过几秒,便下决定,“好了,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他手指快速抬起来,又往虚空某个方位随意一点,无数水滴瞬间出现凝结成一面熟悉的水镜,这是他常用来观察她的方式。 水镜中的画面一出现,边回是激动了,天道却是笑不出来了。 只见水镜里的女郎一身露脐上衣配长裙曳地,红色与金色的交织,使其整个人看上去白的晃眼,藕臂出露,碧钏在夜间篝火的照射下微微反光,柳腰半露,条条金玉点缀稍稍遮住她腰肢,可是这不仅没有什么用,完全就是在掩耳盗铃,欲语还休。 勾魂夺魄的胡旋舞轻快明丽,鼓乐节拍极强,回光的每一步节点都好像是踏在了人们的心尖上,犹如一个妖精般,轻移玉足,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上首的男人迈进,眼中笑意盈盈,带着明晃晃的勾引。 对,就是勾引! “啊呀!” 在一片沉寂中,边回激动的挥舞着手臂,高兴于见到了几日不见的母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父神那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仍旧自顾自的咿咿呀呀。 天道眼里不复平静,波澜骤起,尽管理智一在告诉他要淡视回光,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意外,可每一次,忍不住偷偷看她的也是自己。 猛然握紧了扶手,指节用力,眼前这一幕将他的眼睛刺疼,在如何否认,心却是骗不了自己,嫉妒,无可抑制的嫉妒和占有欲让他只恨不得将人给拉回来。 她可真是会给自己惊喜啊。 一瞬之间,天地之威从神殿之中尽数释放,带着无尽的杀意,蔓延至整个圣域,无数生灵齐齐跪地,大气不敢喘。 面前的水镜也被神力震的尽数爆裂,寸寸碎成片,天道震怒至极,就连天外天之外的天空都雷鸣不断,天地震颤,日月低垂。 区区凡人,也配得她如此勾引,简直是荒谬。 天道后悔了,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将人牢牢困在圣域,眼底里的冷静出现裂缝,隐藏于其中的偏执令他眼尾都带着一抹薄红。 阴鸷的气息让边回感到陌生,咬了咬手指,他被吓的大哭起来。 天道强压怒气,稍微收敛了气势,低声哄着他,“莫哭。” 将边回哄好了大半后,他眸光看向原本水镜碎裂之处,金光划过,瞬间一个完整无缺的水镜再一次出现,看着镜面里的人,脸色还是很不好,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做。 眸子里闪现出了一抹疯狂,别让我失望啊,不然我真的会劈死你。 这边的回光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天空,不知为何,总觉得感觉到天色有一瞬间的发绿,她心里失笑,怎么还会有绿色的天色呢,没有在意,继续娇笑着朝西域王靠近。 每靠近一步,天道的气压就低一度。 从来不承认半魂和回光之间过往的他,开始疯狂地翻处以前他们两人相处的记忆,一点一滴,从不遗漏,不论如何搜寻,天道从来没有见她对外人露出过这么过分的动作和表情,这般撩人。 他见得最多的时候,还是在红烛昏罗帐,两人燕好缠绵、水乳交融的时候,她才会这般妩媚撩人,眼含春水。 平时她这模样,不论是半魂还是他,都没有见到过,一次都没有! 天道心里有一道声音清楚地告诉他,自己真的栽了,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羞恼中有对半魂,也有对自己的唾弃,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拿捏,真是不争气。 同时也真是恨不得弄死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怎可对着一个外男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天道心里有一瞬的感激半魂,如若不是他的骚操作,他早就解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同心契,不过好在,他们还是夫妻,他有资格去管她。 天道性子一向是专断霸道,她是他的妻,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又怎么能容忍别人觊觎,这是想给他带上绿帽子么? 放肆至极,这是在渎神! 他心里又是醋意大起,又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回光把他放在眼里,当做他这个夫君跟死了一样,她要是敢让西域王碰她一个手指头试试,他马上就让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得好死。 短短一瞬间,水镜在他手中碎了无数次,碎了又生,生了又碎。 边回大开眼界,也不看心心念念的母后了,就一直在看水镜的摧毁,重建,心思都在这上面了。 第132章 天道:吾心乱了 西域王看着面前吐气如兰的美人,眼神恍惚,嘴里喃喃着,“美人……” 回光闻言,轻笑了一声,娇声唤道,“王~~” 声线娇娆,婉转动人,让人听了身体都忍不住酥了一半,西域王更是如此,心念一动,就想要去摸她的柔荑,回光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移开,见西域王不悦,又笑了下,轻轻娇嗔,“我给大王斟一杯酒。” “好…好……” 被美色所迷的西域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是浓烈的欲望,他现在就很想将这个女人用力揉到怀里,狠狠疼爱一番,翻云覆雨的滋味一定销魂蚀骨。 回光忍住心里的不适,斯条慢理地倒了一杯酒,一举一动皆优雅从容,她将酒杯递了过去,低眉恭敬,“大王,请……” 西域王顺手接了过去,贼心不死,大手还想去摸她的手。 天道看到这里,手指轻抬,忍不了了,再忍他就是王八乌龟了。 就在他要动手时,回光倒是比他还快了一步,快准狠的就把匕首捅进了西域王的腹部。 “啊!” 西域王嘴里的鲜血不住的往外涌,眼里是不可置信,完全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如此狠辣,他捂着腹部,脸色苍白,痛苦难忍,“你……”这个贱人。 他面目狰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下辈子,可别这么色。”回光脸上没了方才的笑吟吟,一派冷漠,看他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厌恶。 周围的人也随之倒下了一大片。 明悟和沈荣荣默契地对视了,心里想法一致: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 回光将匕首拔了出来,又眼都不眨一下地又捅了进去,血液再次溅了她一脸,温热的感觉带着腥味,却让她莫名的兴奋,她站了起来,跟踢垃圾一样,踢了踢他逐渐冷下来的尸体,冷嗤一声,“哼,什么东西!” 她慢悠悠地走下台来,瞥见他们所在的方位后,才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和好了?” 眼神上上下下不客气的打量着他们两个。 沈荣荣无声冷哼,这不是废话么? “诶,明悟可真是讨人喜欢啊,我看着都心动。”转了转眼珠子,她佯装喜爱的口吻,话虽是这么说,她却是看向了沈荣荣,里面带着促狭。 沈荣荣翻了个白眼,明悟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笑着。 回光这个女人老是满嘴跑火车,十句里面都不知有没有一句是真话,沈荣荣完全就不信。 她以这么多年的了解保证,如果回光对明悟真有意思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而且,对方最不喜欢的就是会念经的和尚。 明悟也没有当真,因为回光看他的眼神清正坦率,他们交集虽少,对于她的性格却是了解一二的。 沈荣荣也没有当真,因为岁饶如果对明悟真的有意思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而且,岁饶可不喜欢和尚。 三个人都没有把这一句戏言当真,可另一位旁观的神袛却当真了。 天道这才想起来,这好像已经是岁饶第二次夸起他选中的佛门之主了。 忍到极限的他,心念一动,三人便从历劫中出来了,再待下去,他估摸头顶的颜色真就这么变了。 突然出来,沈荣荣和明悟困惑,他们还没有准备呢,很不明白是怎么出来的,不过出手的天道可不会为他们解惑的意思。 回光则大致有了一个底。 她咳了咳,把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个……你们能够顺利出来,我功不可没,救你们出来名头安我身上就当你们预支给我费用了,不过分吧。” 她也是需要业绩来冲一冲指标的,不然怎么维持住蓬莱招牌,来源滚滚。 明悟:“……” 沈荣荣:“……” 至于么? 回光回了他们一个眼神,还真至于。 “不过分。”许久,明悟缓缓开口,顺势将他蕴养着的无水之根取出来,交给了回光。 沈荣荣,“这是什么?” 回光似笑非笑,“自然是我和你心上人的交易代价呀。” 沈荣荣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她之前被回光坑了,“回光,你居然骗我!” 闻言,回光眨了眨眼睛,无辜,“我没有答应你的请求么?我没有出力么?你们出岔子了,我没有进入救你们出来么?” 她一问三连,沈荣荣竟是无法反驳。 “这不是一码子事。”沈荣荣气的七窍生烟。 “怎么就不是一码子事了,幽冥王,你可不能如此胡搅蛮缠。”回光笑吟吟的,就是不承认自己坑了对方。 明悟倒是好性子,知道沈荣荣争不过她,便颔首告辞,“既然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不多叨扰神女了。” 说着,生怕回光挽留,他用力地扯着不情不愿的沈荣荣先行一步离开了。 等两人走了之后,回光就也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神座之上,天道先行一步将睡着的边回送回房间后,旋即打了一个响指,顷刻间,回光整个人便凭空出现,跌落在了他身旁。 神座宽大,却也带着深入骨髓的寒冷,回光裸露的肌肤乍一接触,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蹙眉,想起身,便见天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由得一愣,只觉得他不同于以往,更为冷漠不近人情,那眼神仿佛带着利刃。 回光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的害怕,直觉让她想要逃跑。 “天……”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天道掐住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反问了一句,“好玩么?” 平静的嗓音下是风雨欲来。 被捏疼的回光莫名,什么好玩,他在说什么? 见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模样,天道指间弹出了一抹神力,水镜中的画面再次在他面前回放。 回光没想到播放的影像居然是她方才献舞的一举一动,置身其中和局外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她看着觉得莫名的羞耻,脸色绯红一片。 见她不言不语,天道周身气势更为压抑,捏着她的力道越大的大了。 “疼!” 她疼得忍不住呻吟一声,感觉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好疼。 即使她泪眼盈盈,可娇可怜,天道也没有半分怜惜,这就疼了,她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将人抵到了扶手边,紧接着高大的身躯也压了下来,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放在她背后,防止其后背被硌到,却又很有分寸地没有触碰到她一分一毫,留给她一定的空间。 “回光,你听好了,不管吾对你有没有感情,你毕生都是吾的女人,再去沾花惹草就真的弄死你!” 冰冷的语气下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要天道直面承认对一个被他三番两次拒绝的女人心动,不止说不出口,还觉得打脸,加之方才的种种,嘴里狠话倒是放的快。 回光因着姿势,被迫仰头直面他,一时间也被他骇人的眸色给冻的心颤着,那股凉意一下子就蔓延了心里,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不住地点头。 她很怂,确实很怕天道弄死自己。 示弱是最好的方式,她低声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想法。” 回光努力为自己辩解。 天道却不信,警告着她,“你是不是这个想法吾不关心,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如果你敢给吾戴绿帽子,别怪吾没有提醒过你。” 接着他便要起身离开,动作带着僵硬和不自然。 回光见此眸光一闪,紧接着她眼泪便涌上来,一把抓住他的神袍袖子,“等等!” 天道瞬间停住,语气别扭,“何事。” 他觉得吧,也不算违背初心,是她主动叫住自己的,并不是他想要留下来。 回光没有说话,倒是抽泣声由一开始的细碎变的愈发大了,眼泪如同开了闸门般,哗啦啦地往下流。 天道神色错愕,她哭什么。 “莫哭。”和安慰边回一般,他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不想,女子呜咽声却是不绝于耳,天道皱眉,要是平时他听到哭声,早就拂袖而去了,但是现在哭的是她,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面上镇定,脑中却在疯狂扒拉半魂的记忆,唔……对方都是怎么安慰她的呢? 天道快速地浏览,发现回光作为岁饶时,哭的次数很少,一般哭的最多的时候,是在床榻之间,皆是风月之事。 那安慰…… 他视线快速地略过回光,那种大尺度的安慰不学也罢。 半魂的一世,不过是天道漫长神生中的沧海一粟,不过却是最让他记忆犹深,尽管动作笨拙,他还是学着去安慰哭的伤心的回光,“莫哭了,方才是吾说话重了。” 神袛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笨,明明方才故意撂下狠话之时,他就说得极其顺畅,怎么现在,却憋不出几句话来,怪哉。 他试探性地将人轻轻圈入怀中,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回光余光瞥见后,主动地缩短距离,只见她一把扑进他怀里,一点空隙也没有留。 天道拥着她,想撒手又被她紧紧环住腰间,心里无措,长了张嘴,想让他放开自己,对于接触,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回光对他了解甚多,自然不会给他破坏自己刻意营造气氛的机会,她抽泣,“我是不是总是给您惹麻烦呢?” 她仰起的眼中,晶莹地泪珠应景地滑落一滴,顺着细腻的脸庞肌肤滑下,神色是遮掩不住的黯然,“如若是的话,回光便先行离开吧,不打扰您了。” 泪珠滑落至精巧的下巴,欲坠不坠,随着她侧脸的动作,还是支撑不住,滴落下来,却在半空中,滴在了对方的手掌心中。 天道在泪珠滴落的一瞬间,心里莫名一紧,忍不住伸手,去接住这一颗晶莹。 泪珠落于他掌心中,形成了一个润滑的水珠,就像是雨水滴落在藕菏叶中,滚来滚去,就是不会融化,蒸发。 “没有。”见她想要离开,天道果断开口,急切中带着挽留。 回光一顿,“什么?”美眸凝视着他,呼吸也不由的屏住,他想对她说什么呢。 掌心一倾,泪珠便滚动至指尖处,被他不住地转动着,抿唇,他低头望着她低声道,“你没有什么不好,是吾失态了。” “为何失态。”回光目光灼灼,带着步步紧逼的态度,显然他刚才的回答没有令她满意。 对于她过于逼人的态度,天道非但没有不渝和冒犯之感,反而沉默下来,他在思索,斟酌着如何开口。 本不欲被她窥见心里的不堪,却抵不过她眼底的希冀,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嘴便控制不住地开口,“你说穿服饰以及对那凡人的引诱,令吾不喜。” 他皱眉,却又坦然,既然说了,便不会犹豫,“你乃吾妻,吾不许任何人觊觎。” 想起方才那一幕,天道心情又不好了,脸色隐隐有转黑的趋势。 回光却是笑了开来,她仍旧穿着献舞的那身服饰,光洁的臂膀裸露,金钏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滑上又落下,相互之间碰撞,便发出悦耳的金属声,在空荡的大殿回响。 她却又突然收了笑意,踮起脚来,双手轻捧上了他冷峻的脸庞,神袛从未被任何人碰到过的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捧在手心,甚至还因身高问题引起她略显吃力的举动而低垂下始终高昂地头颅,顺从,温和。 回光莞尔一笑,“我的神袛,您是不是忘了,是您一直要将我推开的,您从始至终一直都不愿承认我这个妻子。” 她的目光中带着忧伤,冰凉的金钏卡在手腕上,触碰到他的侧脸,冰凉的感觉犹如她的双眸,里面带着哀切。 一直不喜她的,一直是他自己。 天道在她的注视下,垂落在身旁的手突然抬起来,到了心口处,往里轻摁了摁,语气暗哑,“回光,为何……吾心乱了?” 华丽的嗓音天籁般空灵透彻,可却不像往常般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发号施令,反而茫然地询问着让他神心打乱的当事人,回光。 因她,那颗沉寂的神心,跳动的越发有力。 他话音一落,法则之力骤然浮现,如同无数链条将他们环绕于神座之中。 天道的大手不知何时,轻攥住了她的手腕,青筋泛起,他在克制,又不唐突地询问,“你能告诉我么,嗯?” 银色的瞳孔此刻被另一种金色占据,却又充斥着丝丝缕缕的通红,神性和欲望交织,使得他一步步往前,将她逼近于神座,虚虚圈回怀中,不允许她逃避。 回光看了眼四周,法则之力的存在,便是最微小的尘埃都过不来,她又怎能出的去。 勾了勾唇,她一只手臂攀附上了他的胸膛,语气比之对西域王的魅惑,更显得真心实意,也更带着刻意的引诱,“你凑近点。” 神袛依言,朝她俯首。 回光眉眼愈发动人,莹莹生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引诱这如恒河沙数般之多的世界缔造者,万物的主宰。 神袛的堕落,令她眸底深处同样泛起了一抹隐晦的疯狂,野心和欲望的趋势,令她愉悦。 她也顺势朝他凑上去,红唇轻贴上他冰冷的唇角,“回光可以告诉您呢……” 她的话隐匿于唇齿之间,唯声余音、喟叹。 第133章 娘家蓬莱,新家圣域 天道乃宇宙主宰,永恒的时光都要在他面前凝滞,臣服,回光凑上来的那一刻,意思不言而喻。 红唇朝他靠近,看起来不过是一瞬之间,在他眼里却如同隔了无数漫长的时间,动作缓慢无比,足够他做出最适合的判断,便是连法则之力也在不断的提醒他,拒绝! 可天道却选择了放纵,迎合,面对她刻意的诱惑,心底甚至升起了愉悦,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唯有他一人,而不是任何觊觎她的蠢货。 唇齿相依的瞬间,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天道闭上了眼眸,他知道,这是半魂所带来的惯性与经验。 神座之上宽敞,天道却一把掐过她裸露在外的腰肢,将人一提,侧坐与他的大腿上,被迫仰起脸来,承受着他的探索和反客为主,半魂可以做到了,没道理自己这个本体不可以。 他从记忆中搜寻,学习,像是一个不知疲倦地学生探索着未知的知识领域,这一刻,即便是全知全能,天道也从未想在这一方面去使用,他更倾向于实践。 法则之力愈发大涨,将神座彻底包裹地密不透风,圣洁的神光呈放大趋势,笼罩着整个神殿,也遮住了一室春光。 朦胧中,回光侧头,看向了神座之下的神阶,这里的阶梯,皆带着无穷的道法奥妙,便是穷尽了她的此生之力,都不可能走上来,更不必说是有机会坐在这个神座之上。 神座为天道御座,权柄象征,除了天道,无谁可触碰,凡是心生歹念者,身死魂散,重回天地。 明明她对于神座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心里却在这一刻冒出来一种隔着无数光年的感慨,神座,终于还是坐上去了。 那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野心令她心惊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回光目光恍惚,视线久久落在了台阶上,天道赋予了她特权,无上的权利与荣光,都将与她共享。 只因,他们是夫妻。 她不仅是他的神后,孩子的生母,更是他所钟之人。 天道将她脸板正过来,眼底是浓厚的欲望,低哑的声线中是不加掩饰的贪婪索求,“专心。要看着吾。” 回光额头轻蹭他下颚,姿态亲昵,“好。” 这场沉沦中,谁也没有试图叫停。 …… 而打破这场风月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小家伙。 边回突然醒来,却发现周围除了自己,不管是父神还是母后都不在,从出生起就没有独自待过的他立刻嚎了起来。 声音之大,令天道一顿。 “怎么了?”回光疲惫不堪地抬眼,怎么还没有结束,只觉得一切都没有尽头,而给予她这一切的源头便是面前这个男人。 “无事。” 天道拥着她,淡淡道,边回自己待着能有什么事情,哭累了自然会再次睡过去。 可惜事情事与愿违。 边回执念很强大,他是天道亲子,自然会继承他大部分能力,只不过年纪还小,还不能很好的控制神力的作用。 因着想见天道的念头强烈,空间便强行为他撕开了一道裂缝,将其传送到了天道和回光所在处。 天道一门心思都在回光身上,哪里会分心注意到其他事情,以至于边回出现并发出了“咿呀”叫声,才令他们惊觉。 “呀!” 边回见到熟悉的两人,高兴地叫着,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天道和回光也成功的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正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神色懵懂,不谙世事。 回光望了望突然出现的儿子,又望了望自己此刻不着寸缕地躲在天道身下并被长发遮掩住大部分的身体,虽然遮掩的很好,还是一时间接受无能,“啊……!” “快把孩子带走!快点……”回光吓得近乎花容失色,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他吼叫着,哪里还有方才的温声软语。 她快速地扯过了一旁的衣裳将身体遮住,又扯过了天道宽大的外袍披上,瞬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天道暼了她一眼,无语了,好歹给他留一件行不行。 默默地拢好亵衣,他才看向边回。 也该庆幸,孩子还小,尚且懵懂不知事,可即便如此,天道的尴尬也不少。 穿好衣服后,便在已经躲在自己身后的回光的催促下,上前带着小儿先行离开,因着生气边回的乱窜,天道几乎是冷着脸下了提溜着他离开的,短短的四肢在半空中比划着,不明白父神为何又这么拎着自己。 等他们走后,回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单薄的肩膀垮了下来,老实说,做坏事和做坏事被孩子看见完全就是两码事,前者是她主动,后者是她被动。 忍着尴尬和羞耻地穿好衣服后,她才起身,顺势拿起天道的外袍,冷着一张脸往他们所在之处走去。 一进去,便见边回蔫巴巴的,显然是被他父亲教训了一番,脸颊气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听懂了训斥才生气,还是感知到他父亲的态度而生气,小小一只坐在另一处,不搭理天道。 “怎么到处乱跑的。”她侧坐在旁边,捏了捏边回胖嘟嘟的脸颊,语气故作凶狠,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边回被掐住脸颊,只能“唔”了一声,还以为母后在和他玩,高兴得嗷呜一口,咬了上去,给回光的手糊上了一片晶莹莹的口水。 回光:“……”死孩子! 深呼吸了几下,忍住!忍住!孩子还太小,不能打不能骂,他还不知事。 天道拾起边回的小帕子,给她擦拭干净,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有什么毛病,这么喜欢到处啃。 不会是长牙了吧? 动作一顿,他放开回光的手,转而一把将边回揪了回来,轻捏开他的小嘴,果不其然,确实是长牙了。 眸中划过了一丝了然,天道二话没说,便将边回的小拇指直接往他嘴里塞,要咬,便咬他自己吧,总要别人也不是事。 回光眼神一言难尽,“平时,他都是这样啊……?” 她语气轻轻地,生怕自己的问题触及她平日里的知识盲区。 天道摇头,“非也。他长牙了。” 平时边回喜欢肯手指头,他是不允许的,见一次,阻止一次,现在边回到了长牙期,觉得痒是应该的,就是咬人的习惯不大好,还是继续啃手指吧。他可以当做没看到。 天道见边回又要爬走,长腿一伸,再一勾,整个小身子又回到了原点。 边回一愣,也没有生气,又再次往外爬,天道也没有阻止,不过在他爬到边界时,天道又故技重施,将他带了回来。 想来是玩出了乐趣,边回并没有放弃,反而兴致勃勃的,天道也没有说什么。 父子俩就这么你来一下,我来一下,竟然也不嫌弃无聊,不管是边回还是天道,神色都出奇的认真,一大一小此刻竟如同重合一般。 回光觉得,血缘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思议到能让她心中柔软,情绪胀得满满的。 虽然不大理解这对父子的兴趣点,她也没有出声,只是在旁边看着,笑吟吟的,不时还帮一帮可怜的小家伙。 不想小家伙也是个有志气的,一心要靠自己,她帮了几次之后,便有些不大高兴了,推搡着,想自己来。 随便吧。 轻哼了一声,回光往旁边的床榻上一躺,而边回则由他老子来管,她是不行了,方才便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强撑着陪了孩子一会儿,便止不住的哈欠连天。 边回精力过于旺盛,能应付他的,也只有天道这个做父亲的了。 眼皮愈发沉重,回光渐渐地便在边回的笑声和天道的声音中,睡了过去,呼吸悠长,平稳。 “嘘!噤声。” 天道虽是在陪着边回玩耍,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回光的一举一动,她睡着的那一刻,便立刻察觉到,他将食指停在唇边,示意边回不要再吵。 看了看回光,又看了看天道,边回也有样学样,学着天道的动作,“嘘”了一声,要睡觉觉了。 他很聪明,一下子便看懂了。 天道眼泛笑意,将他抱过来,放在了自己和回光之间,无声哄着他。 神殿的夜色静谧,无数星光点点自地底生气,化作了荧光,化作了薄雾,也化作了露水,与皎洁月光两相辉映。 无数新的生灵在月夜中孕育着,拜月修炼的九尾狐,仰天长啸,在月光中留下了梅花般的脚印。 …… 无水之根已经被明悟慧根蕴养好,回光转动着这颗化为明珠的莹白物什,有了它,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神色认真,注意力都集中在珠子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朝她悄然走来的男人。 天道一进来便见她端详着这珠子,似乎在出神,又像是在规划着什么,眸色顿时幽深下来,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这珠子他自然知道是何物。 无水之根,天地见第一条灵河的灵脉,不过,她要这个做什么。 天道抿唇,脑子里习惯性的思考着任何回光和无水之根的联系,却一无所获。 回光生来便是异数,他探查不出来她的的过往,又或许,是有什么人为她遮蔽了天机。 心思千回百转间,他走进,“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收敛,回光却在他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时才回过神来,闻言,她身子一僵,手中的无水之根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旋即站起身,笑着看他,“怎么过来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两人之间便心照不宣地如同正常夫妻般相处下去,这里面有回光的有意为之,也有天道的求水推舟。 她翘了翘唇,这个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吃醋了还不承认,非要自己给他个台阶下。 不过他这醋吃的委实太久了,回光已经好长一段日子不得离开圣域,想来他也是被刺激到了。 好几个夜晚,都要求回光穿着那一身舞衣,跳着舞,只给他自己看。 回光为了出去,自然是欣然同意了,此刻她又旧事重提,“我想回蓬莱。” 天道却觉得她又想抛弃他们父子永不回来了,一时间眸色微沉,没有应声,他不同意。 回光心道,麻烦了,早知道就不刺激他了。 心一横,她使出了撒娇绝活,“你就让我去嘛~”声音柔媚,一声比一声婉转。 天道瞥见仙婢们偷笑的神情,不由得敛眉,“不可。” 说完,又低声道,“你坐好来。” 身子歪斜,都快靠在他身上了,一点正经的模样都没有。 话虽如此,天道也没有将她推开。 回光心中了然,嘴里说着不要,心里享受着呢,呵!男人! “我不管。”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天道摇头,“不可如此。” 说罢,看了一眼仙婢,示意她们下去。 冷冽的一眼,足以令仙婢们心神震颤,她们不敢再多看,急忙退了出去,给他们夫妻留下了空间。 回光往后暼了一眼仙婢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撇了撇嘴,脸皮薄的就是会恐吓他人。 她哎哟一声,又期期艾艾的,“我想出去走走。” 天道遭不住她的眼神,迟疑片刻,“回回来么?” “会的。”回光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如此……”他思索着,“白日出去,不过每日晚皆要回来,不可在蓬莱停留。” 回光心里无语,怎么还给她敢门禁时间的。 不过为了出去,她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的。” 眼珠子一转,她又商量着,“蓬莱为可以住的。” 话音刚落,便收到了一道冷淡的视线,回光补充,“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住,怎么样?” 天道本想拒绝,不过再触及她渴求的目光,犹豫一下,点头,下一刻,又摇头,“不可。” 他本体神力磅礴,圣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处能够承受住他的神力,他的降临,势必会引起骚动,“你可以从空间中回来,不过呼吸之间,便能随意穿梭于圣域和蓬莱,所以,还是回家吧。” 他刻意强调“回家”这两个字眼。至于回光视之为家的地方,则被他定义为了娘家,她可以住,但是不能久。 天道也不是不能去蓬莱,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不过出于不可说的心思,他便也没有解释。 他要让回光知道,未来,圣域这里才是她永久的家,有他,有边回, “嗯。”回光不知他心中所想,觉得这样也可以,毕竟还有边回,总不能三天两头都住在蓬莱。 天道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 见她看着自己,他冷声开口,“不要穿类似于那晚的衣服在外晃荡着。” 见她一愣,声音又软了下来,以商量的口吻说着,“外面的心思不纯之人更多,你不要如此,可不可以。” 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回光忍住不笑,矜持颔首,又吃醋了呗! 第134章 名为她的陷阱 到底是忍不住,回光调侃,“您是吃醋了么?”话虽是询问,眼里却全是肯定。 天道扭头,并未看她,“吾从不吃醋。”言之凿凿,仿佛回光质疑他是世间最大的错误。 是的,他从未吃过凡间俗物,不过是醋罢了。 除了上一次的意外,天道不需要撒谎,不过他可以选择误解其意,或是岔开话题。 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回光转身,“我去看看儿子。” 她善解人意的留给他一个空间。 天道缓步跟上去,距离她不远不近,眸色里是不以为意,他才不会吃醋,回光分明是在冤枉他。 视线不经意一转,银色的眸子瞬间变成了淡金色,穿透了空间和时间的神眸里倒映着无根之水此刻的模样,明珠莹润,显然已经被炼化了。 不过一瞬,快到没有反应过来,淡金色光芒消失,又恢复成了银色。 天道垂下眼帘,踱步往前。 第一条灵河——泱河,位于九重天至高之处,从云巅倾泻而下,其势浩大,其源不绝,流向大大小小自其后衍生出来的河流。 最初的泱河并没有灵水,而是一个干涸的河眼,河眼处是它灵脉——无根之水。其水无根,乃是泱河抓住机遇,将其炼化为自身灵脉,才在千万年的演化中,让无根之水滋润河眼,不过一滴,却一生二,二生三,代代无穷,灵河的灵水从有到无,皆离不开无根之水的存在。 自无根之水无故失踪后,泱河断流千千万万年,沿途花草生灵失去了庇护,一片荒凉,自此开始,除了上界,以人族为主居住的下界自此灵气逐渐枯竭,河流也成了最普通不过的河流。 因着下界天地灵气衰减符合天道的规划,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在意,后面察觉不对,却早已失去先机,查不出来一分一毫。 能有此手段的,除了大道,不做第二选择。 无根之水…… 与大道,与回光,都有什么联系? 屏风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天道才从思绪中抽离,眼底也不自觉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是他的妻子,边回的母亲。 负手而入,他将母子俩拥入了怀中。 苍生皆知,天道是宇宙洪荒的主宰,天地之间,皆为其所有。 可对于天道而言,唯有怀中的这对母子,才是他真正切实拥有的一切。 \\u0026 月桂树下,其影斑驳。 回光带着又长了一些的边回在树下荡秋千,她一手攥着秋千绳子,一手抱紧怀里的边回,时不时地说着话逗弄着他。 桂花香气浓郁,十里范围之内,皆被其气息所覆盖,女子清脆的哄声与稚童的咿呀声交织,漂浮于甜腻的空气中,忽远忽近。 残阳如血,一点点将天际的湛蓝给染红,鱼鳞般的火烧云铺就天际,绚美华丽的云层宛若最近织就的毯子,美的不切实际。 推着秋千的是系统和小春卷,“咕咕,苍苍,你们的力气太小了,推高一点。” 回光抽空吩咐了一声,秋千下的裙摆飞扬,裙子下的脚轻微晃动着,被秋千起落带起来的风将落了满地的桂花吹的四处飞舞,又打着旋落地。 边回攥着母亲的衣襟,眼睛骨溜溜地转动着,东看看,西看看。 回光轻笑,替他整理好了衣领,这圣域如同宇宙星河般,别看就是一个名称,象征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浩瀚,便是在时间的尽头,圣域也是没有穷尽的,只要天道愿意,圣域每时每刻都能够不带重样的。 虽然心里不停地骂着回光不地道,居然丧心病狂地让它们来推秋千,身后两个小东西却还是任劳任怨的推着,有贼心没贼胆,怂了吧唧的。 可不知为何,它们推着推着就消失了,秋千一下子便失去的动力来源。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光没有注意到,只感觉到后面没有人推了,忍不住感道,“咕咕,苍苍,你们在干什么,快推秋千。” 她又晃了晃双脚。 身后的人顿了顿,接着双手握住了秋千的两侧,沉稳又不失有力的推着秋千。 她晃着秋千,边回也高兴地咯咯直笑,“再高一点!” “怎么你们的技术提高的这么快?”在荡着秋千的档口,她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 冷不丁的就看到了天道,随同她看过来的,还有边回。 见她看过来,低声提醒,“莫要回头。” 他有节奏地推动着秋千。 鬓边碎发被风吹散,回光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体贴。 天道所在,生机永在,他的到来,让这棵存活千万年的月桂神树一瞬间满花绽放,又簌簌而落,围绕着他轻旋而下。 回光很喜欢眼前的这一切,她侧脸,语气高兴,“边……” 喜悦之下,她差点叫错了名字,不过好在她极其刹车,没有说出来,第六感告诉她,边辞这个名字,天道并不喜欢听到,是以她又故作什么都没说过般,转回脸,试图忘记。 “嗯?”天道却没有聋,她本就靠近他,方才的声音也不算小,是以他听到了,“你方才想叫谁?”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似乎就是平淡的问话。 悄悄吸了一口气,她背对着他,勉强一笑,“……叫的自然是边回,不然还能是谁?” 许久,身后才传来了他的声音,“这样么。” 话虽如此,在回光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眸色早已冷了下来,寒如冰涧,如果真是叫边回,又怎么会特意转头看他。 一抹讥讽划过眼底,恐怕,她心心念念的,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半魂吧。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说完,不等回光起身,便负手离去,全然没有方才的小心体贴。 “哎……”她想要叫住他,对方却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一眨眼便消失了。 回光神色懊恼,怪她,一时没有留神,便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因为没有了推着的人,秋千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往前摇动,回光双脚落地,踩在厚实的桂花上,神色意味不明,总是这样,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他就是过去的他呢。 惆怅令她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思绪里,还是边回扯了扯她的长发,才将她唤回神来。 边回也是一个如他父神一般霸道的性子,只要回光在他身旁,就不容许自己被她忽略,她的目光一定要落在他身上。 “真是霸道。” 回光伸出一根食指,往他额头上轻戳,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一把将他抱起来,真是越来越敦实了,抱着久了,也是费力气的,“走喽。” 将他轻轻往上抛了抛,便将人带了回去。 月桂枝丫无声为这位女主人引路,桂花香味浓郁,母子俩渐行渐远,身后骤起的风卷起桂花,久久不停。 原本离开的天道突然显现出了身形,就现在秋千旁边,眸中又困惑,又不解,为何,在她眼里映照的是自己,心心念念起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法则之力失控暴涨,它环绕着天道,似叹息,似无奈,又似认命,“您又爱上她了。” “……又?”天道却敏感地皱起了眉,拒绝它这种说法,“吾与半魂不同。” “何为不同?”法则之力今日一反常态的反问,它就想听听本体如何看待他所认为的不同。 天道却是不语,可见他也没有不知如何开口。 法则之力安静地陪伴着他,一如过往,它本就是神袛的一部分,神袛偏爱回光,它亦如是,但它又看得比本体更为清楚。 天道逃不掉,注定要陷入一个名叫“回光之玉”的陷阱,沉沦而不知。 …… 第135章 吾是谁 回光喜欢喝酒,不高兴的时候更为喜欢,烈酒可以麻痹她的胡思乱想,也可以摆脱现实的烦忧。 可惜她现在喝的,却是一种比较温和的酒,寻常情况下想醉也是不容易的,不过架不住她喝的量多,一瓶接着一瓶,酒不醉人人自醉。 朦胧中,她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又似乎出现了一个只会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人,午夜梦回间,想来念起,皆是他。 “边辞……” 双颊酡红,醉的不轻,回光坐着,就这么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只见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尽量做到视线与她齐平,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除了冰霜,便是风雪,很是冷漠。 “回光,吾是谁?” 天道近乎于执拗地看着她,想要她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是边辞呀,我的夫君。”她轻轻一笑,朝他侧脸落下了一吻,蜻蜓点水,雪花拂枝。 不对! 天道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他不是半魂,为何她总是分不清。 出于占有欲,还是出于醋意,天道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听到她嘴里吐出任何一个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的名字,哪怕是他的半魂。 “禁言。”他冷冷开口。 回光瞬间便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双眼看他,想要他解开禁制。 天道不为所动,等了许久,才解除禁制,指尖虚虚往她眉心一点,她混沌的脑子有了几许清明。 “回光,吾到底是谁?”他又重复了一次。 殊不知,一向是能屈能伸,随机应变的回光,也是酒意上头,如他一般执拗,就是不改口,近乎顽固的口吻重复着同样的回答,“你是边辞。” 她确定自己不会认错,同样的气息,同样的灵魂,这一直就是她的边辞,只不过是不爱她了。 天道却觉得被冒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当做一个半魂的替身,不说是天道,便是一个普通男人,都会生气。 为何就是不愿意继续骗他呢,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听。 天道失望地看着她,眸子中似乎很是难过。 “吾与半魂有区别,并非他,也不叫边辞。”天道仍旧重申。 回光却是酒胆壮人心。 她完全没有了清醒时的包容,明明醉得不轻,闻言却是很不客气的嘲讽他,“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还是……你不敢?” 她幽幽说着。 天道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吾为何不敢,不要拿你那点小聪明来揣测吾。” 小聪明? 回光却不生气,“你是不是怕再次爱上我。” 她笑眯眯的,并没有收他的话给影响,“还是说,你已经重新爱上我了。” 天道顿了顿,无言。 回光却觉得自己猜对了,她得意地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瓶酒,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你的情丝,是不是快要长满整颗神心了?” 天道眸光骤然低沉,他看着她,还是不语。 回光却很高兴,“还记得我们双修么,我探出来的。” 他们夫妻一体,天道也没有拒绝她试探,或者说是意乱情迷之下,他最是宽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道反问。 回光一愣,“不如何啊。” 见他身体紧绷,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落在他身上,带着自信,“我只是觉得,你就算是没了情根,能爱上我一次,便也能再次爱上我。”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她的目光似乎透过天道,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天道额角青筋跳动,他一把攥住了她肆意流连于自己脸上的柔荑,剑眉锋利,带着冷意,“你醉了。” 他不想和一个醉鬼争执。 回光轻呵,“你是争不过我吧。也是,你什么时候能吵过我了。” 她不屑把拍拍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后又往前走。 天道不想说话,他不是争不过她,是不想争,争赢了她不高兴,他也不高兴,还不如输了,让她高兴一下。 “沉睡。” 回光一定,旋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天道趁势接住了她,打横抱起,放置在床榻上。 他捏了捏她的琼鼻,没有了方才的横眉冷对,“还是这时候的你最乖。” 笑意泛起,又快速地收敛。 他才不要关心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呢,就会惹他生气。 天道离开几步,又转了过身,折回来给她掖好被子,这才消失。 他只不过是为了边回罢了,绝没有心软。 神袛将这句话复盘了一整个黑夜,也就是一夜没睡。 第136章 一门之隔 清晨 回光迷迷糊糊,手就习惯性往旁边一摸,却是扑了一个空。 嗯? 她闭着眼睛,蹙眉。 意识到不对劲,她瞬间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昨晚的记忆瞬间朝她脑子里涌来,意识到当时自己是如何的“大逆不道”后,她一把拍了拍妇女。 动作力度大到额头都起了一个红印子。 急匆匆掀开被子下床,顾不得将衣服穿好,只随意地拿了一件外套一披,便打开门,抬脚走出去。 这一脚,却正中的踢到了什么。 她惊讶垂眸,却对上了一双明显黑沉下来的眼睛。 天道就这么支起一条长腿,坐在门外地板上。 他从房间出来后,本想一走了之,但当门一关上,他又改变主意了,凭什么吵架了他的那个一定是他自己。 这么想着,他一撩起衣袍,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实际上是在复盘如何吵赢昨晚的那场架。 短短一夜,一门之隔的回光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反倒是他,脑子里不停地重放昨晚的画面,一点点的想要自我来解,却也想也生气。 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天色已亮,没等他起身,回光就对着他后背来了一脚,别说,踹得还挺疼的。 天道目光划过她惊愕的脸庞,视线下移,落在了她一双玉足上,冷哼了一声,“谋杀亲夫?” 对方的视线过于犀利,回光默默地收回了停顿在半空的脚,“没看到。” 谁走路不是正正看着前方的,他坐得这么低,怪谁? 天道:“这不是狡辩的理由。” 回光面色是一言难尽,不是吧,现在还在生气呢。 “好好好,我承认昨晚是我喝多了,口不择言,行了吧。”她试图补救。 天道瞥了她一眼,讥诮不已,酒后吐真言,他可不认为这是在说胡话。 “你信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在外面坐着……” 她的声音刹时顿住,想到了某种不可能,眼神愈发惊恐,“等等,你不会就这么在门外坐了一夜吧?!” 话音刚落,便见仍旧坐在地上的男人背脊一僵。 她怎么知道。 回光从他反应中估摸的八九不离十,“还真是呀……” 她也不敢这么大声了,低声轻轻询问,毕竟从来没见谁吵了架之后,还能又折返回来蹲大门口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诡异,也过于探究,落在天道身上就跟看什么无与伦比的奇葩一般,成功地让天道眼皮不安的一跳。 “没用,你想多了。” 他也不曲着腿了,改成了盘腿而坐,再次闭上了双眼,老神神在在的。 “小心眼儿……” 见他拒绝交流,显然还是记仇的,她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却忽略了旁边这位虽然闭上了眼睛,却却耳力极佳的天道,在她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指尖微动。 “你不走,我就走了哟。” 天道就这么坐在门前正中,回光要离开,自然要绕过去,本着礼貌,她提醒了生闷气的某人一句,避免对方因为她一声不吭就离开而记仇。 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正要下台阶,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你却定要这么出去么。” 回光转身,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着装上,黑色的披风随意潦草地遮着里面松垮的衣裳,头发未挽,凌乱的模样宛如疯婆子。 回光扯了扯披风,过于长了,也不是她的尺寸,这似乎是面前这个男人的,现在被她穿得不伦不类。 见她面色尴尬,天道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勾了勾唇角,他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莫要吓着旁人。” 这一身打扮,看上去跟个黑衣劫匪似的。 他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 埋汰谁呢?回光嘴角一抽。 到底是不敢出门,她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换衣服。 正准备关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门突然卡在了门中间,阻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回光茫然。 天道推开门,负手踱步而进,“吾要进去。”他在门外待了一夜了,总归是能回来吧。 “我要换衣服。”回光说。 “吾知道。”他坐了下来,端起一盏冷茶抿了一口,“又不会偷看。” 说罢,他无声一哼,她全身上下,自己哪里没看过,要是想看,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光面色一红,旋即无奈地将门合上。 “随便。” 回光说完,便往屏风后走去,反正这圣域哪里不是他的地盘呢,何况夫妻之间,确实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也不矫情。 屏风后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布料摩挲声,天道喝茶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有些后悔,他或许真不应该进来。 耳边传来的声音似乎在无限放大,便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屏风内是个什么活色生香的场景,喉咙没来由的渴了起来,喉结上下滑动着,眼睛更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屏风上,似乎想穿透屏风,一窥里面的风景。 那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每一处都令他记忆深刻。 天道近乎慌乱狼狈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只不过手中倒茶的频次却变多了起来。 回光或许也没想到,她换个衣服的功夫,矫情的变成了外面这尊神袛。 她换好衣服一出来,便往他旁边一坐,伸手就想为自己倒一杯茶,不想茶壶空空如也。 嗯?她皱眉,晃了晃茶壶,她分明记得,里面一直是满满当当的,怎么就没了。 “怎么没了……”她嘀咕着。 算了,她放下茶壶。 余光中瞥见对面放着一小筐橘子,起身,便朝橘子走去。 只能说,走路不看路的后果,就是倒霉,回光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时间身子不受控制,往下摔了过去。 被她碰撞到的桌案上的,一箩筐的橘子都被撞得接二连三跌落,有一个橘子还在她彻底倒了之后,直直的向她的脸砸了过来。 然后橘子反弹,离开她的脸,滴溜溜的滚到了其它地方,安静的待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意外。 回光捂着被砸到的脸,该死的,连一个橘子都欺负她! 目睹完这一幕的天道,沉默良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沉默,只见她柔软的趴在地上,却中气十足地指着角落里的橘子,眼神凶狠,“等我起来了,就将你这个小不要脸给扒皮抽筋。” 边揉着脸颊,边对着橘子恶狠狠的警告,气死了她了。 回光不知道,更打脸的还在后头。 她尝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脚崴了! “……” 最后,还是天道将她给抱了起来。 倚靠在床榻上的回光,心心念念着那个橘子,等天道拿过来时,她提醒了一句,“我想吃橘子,快把它剥皮抽筋。” 视线落于橘子的橙黄的外皮上,天道:“……剥皮抽筋不是这么用的。” “嗯嗯,快剥。”回光语气敷衍,她更想吃橘子,“不可以用法术,这样吃起来是没有灵魂的。” 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为她剥起了橘子。 第137章 质疑:腹中有墨水 圣域有一处温泉,适合于回光这种经常性磕磕碰碰的,只要在里面泡一次澡,不严重的外伤都能好全。 天道:“走吧。” 他走前面,亲自带她过去。 回光应了一声,跟了上去,不过她忙于与旁人回复消息,没怎么注意看路,连前面的人停了下来都不知道,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唔!” 好疼! 她捂着被撞的发红的鼻子,眼泪忍不住上泛。 天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走个路也能出问题? 觉得怎么来都不放心,他这次牵起她的手,还真就一步一步地将人带过去。 回光纠结,他是不是误会了。 到了温泉处,天道颔首,“进去吧,吾在外面等你。” 回光促狭一笑,“真的不和我进去了么。”比如洗个鸳鸯浴什么的。 “呵!”他短促一笑,“你未必能承受后果。” 天道言简意赅,却让回光成功的闭上了嘴巴,她还记得被支配时,骑虎难下的焦灼。 见她老实地走进去,天道松了一口气,真怕她一个不管不顾,就拉着他白日里这么胡闹下去。 看了一眼深处,他转过身,罢了,等她伤好了,想怎么玩怎么玩,他迁就一下便是了。 回光泡在温泉中,泉水如同上好的灵药,将她那只崴到的脚一点点的修复着。 没有了天道,她也不用低声,拍了拍水面,继续和沈荣荣传音。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她的脚早已经好了。 “记得来呀。”挂断的前一刻,沈荣荣仍旧不厌其烦的叮嘱,生怕回光不愿意出门。 “放心吧。”说完,回光便挂断了传音。 起身,踩着石阶往上,一步步离开了水面,肌肤上附着的水珠也随之蒸发。 沈荣荣邀请她参加诗会,想了想,回光美滋滋地拿出了一套新衣服换上,桃红色的纱裙配以同色系的披帛,让它显得更加飘逸。 款款而出,却见天道正背对着她蹲着,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略一走近,便看见了被他身形遮挡住的小家伙,不知道边回犯了什么事,此时正被他的父神数落着。 回光仔细一听,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只不过是边回恰巧踩在了他父神的雷点上,可不得老实得挨训。 “哟,这是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父子俩齐齐转头。 貌美的红衣女子右手轻搭在左臂上,披帛随之垂落,轻轻拂动着,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葳蕤生光,美艳绝伦。 她真的将“惊艳”二字执行到底。 天道眸色一顿,站起身来,“去参加宴会?” 从她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再也没有分过一丝半毫给边回。 回光点头,又觉得不准确,摇头,“是诗会。” “那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天道觉得她现在奢靡风格与诗会追求的高雅似乎不在一个频次上。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让回光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抿了抿红唇,她说,“你不觉得,我现在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满腹经纶自我光”的感觉么?” 说着,还转了一下身子,裙纱飘飞,美不胜收,在阳光之下就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天道将飘到他脸上的披帛用两指夹开,淡然地看着她造作,她怕不是对这两句诗有什么误会? 在他看来,就回光这副红颜祸水的模样,完全就和书卷气沾不上边。况且,恕他直言,她本人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哪来的满腹墨水。 这两句诗与她是几乎没关的,或者说,她连边角都没有沾到,不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还是挺适合她的,将她的杀伤性很好概括了出来。 天道心绪平静,脑中全是各种春宵过往,其他人他不知道,反正无论是他还是半魂,都没有起来过,天天揽着她能睡到日悬中。 回光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一时间讪讪然。 这也不能怪她,外貌条件的限制让她无论怎么打扮都不可能是良家妇女那一类的,每个见到她的,都是觉得她过于勾魂。 尤其是那些有了丈夫的女人,每次和自己的丈夫出行,一见到她就离得远远的,就怕丈夫被她迷住了。 回光很无辜的好吗,长的太美又不是她的错。 本来这个诗会她是不打算去的,虽然依她的地位,除了天帝,以及与她地位平起平的,无人敢冒犯于她,可她也暂时没有什么附庸风雅的意趣。 可是他们带来了美酒了诶,回光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酒这种东西过不去,没看到古今往来,多少友谊是在饮酒中结下来的么? 至于结仇?她下意识忽略了,事物具有正反两面性,她一般只看好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师兄韩子高去了,回光这个做师妹的必须也去。 韩子高作为云齐帝君,除了和他地位差不多的以及相识的仙官外,有没有资格和他靠在一处几乎没有。 对于,韩子高觉得和他们没什么好聊的,认识了不知道多少万万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都看腻了。 作为一个看起来外表高冷无比的帝君,他自然不会和他们如何亲近,也就导致了很多八卦他都听不懂,就像那群跟不上时代的老者,茫然,困惑,却又不得求解。 但韩子高性子里又有着非常强烈探究欲,以至于每一次去参加一些以八卦为主的宴会,都会带上回光,让自家的亲亲师妹来为他答疑解惑,毕竟回光可是上界中的消息小能手,和她的那八卦天团的姐妹们可是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作为他唯一的师妹,回光还能怎么办?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然等待她的,就是她师兄的甜蜜暴击了。 再不走,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她亲了亲天道的侧脸,又指了指脚下委屈地抱着天道大腿的儿子,语气无辜,“骂了他就不能再骂我了哦。” 说完,便笑着转身。 天道眼中映着她娉娉袅袅的背影,神色淡淡,“又走了。” 他在重复一个事实。 垂眸看向脚边的腿部挂件,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拖着个矮蘑菇往回走。 他们父子俩一起等她回来。 第138章 问心 回光本就有些磨蹭,不论出发的或早或晚,每一次出席,几乎是精准踩点。这一次也差不多,她赶到的时候,众人也刚好到达不久。 她眼睛快速地往众人中一扫,便找到了韩子高,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和他碰面。 “师兄。” “师妹。” 回光和韩子高问好内容单调匮乏,就好像只是简单走个形式过场,喊的一个比一个没有感情,表情也大差不离。 韩子高冷淡是因为回光又双叒叕的踩点了,回光冷淡是因为,这诗会如果不是因为她师兄,完全就没有来的必要。 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和韩子高一同并肩走进去,回光低声问他,“怎么这一次所有的来的这么齐全?” 一边说着,一边往众位那里扫了一眼。 韩子高表情微妙了一下,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回光看着停了下来的韩子高,面上困惑。 “咳!”韩子高轻咳了一声,这才悄悄地凑到了她耳边低语,“这其实也和你有着一星半点的关系……” 关自己什么事? 回光自打醒来后,便一直很少参加宴会,她已经很久没有掺和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里去了好不好! 瞅了瞅韩子高,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看着比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当事人还激动。 “关于我的什么?”回光心思百转,面上却不露半分,对此也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才不要让韩子高发现她好奇。 韩子高顶着一张面瘫脸,但嘴里却神经兮兮的说,“那等一下你别生气啊。” “你先说说。”回光说。 沉吟了一下,他索性就全盘托出了,“就是最近众人在打赌你和青衡帝君能不能成一对,为此还开了赌注。我嘛,作为你的师兄,自然是百分百压不可能了。” 韩子高了解自己师妹,要是真和黎空有什么,早就有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赚钱,自然要掌握第一手情报。 回光听的眉心一突,她和黎空两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把他们搞在了一起? “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决定问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眼睛落在韩子高脸上,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微表情,希望不是在整她。 “你不知道么?”韩子高语气惊讶。 她摇摇头,她能知道什么。 “快说!”回光不满他的磨磨唧唧,催促不停。 面对她的请求,韩子高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青衡他喜欢你,从小一直都喜欢。” \\\"怎么可能。\\\"回光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她并不认为自己和黎空之间有什么特殊之处。 韩子高:“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喜欢你,也不会在你沉睡的这些年里屡屡想去蓬莱探望。”不过都被他给拦了下来。 不过这黎空也是蠢,平日里是聪明的不可一世的青衡帝君,居然连追个人都不会追,每次面对着回光总是冷着一个脸,跟欠他二五八万一样,这么些年了,回光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喜欢上他才是怪事儿。 韩子高虽然与他性子差不多,都属于沉默寡言,但韩子高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韩子高还有一个师妹给自己指点迷津,可不像黎空性子这么独。所以尽管韩子高也是光棍一个,但这并不妨碍他看不上黎空的追人方式。 想到自己被黎空坑过的次数,韩子高的脸很快就黑了一个度,活该! “不要胡说!”回光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字都不信,只觉得是自己师兄想多了,整个九重天谁不知道,他和黎空之间可是不打对付的,是以对于韩子高的话,她都当作是无稽之谈,听听就得了,抬起脚,越过韩子高就往里走。 韩子高心中无奈,怎么你还不信的,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 他现在有一种自己说了真话可就是没人当真的憋屈感。 韩子高赶紧追上了师妹,凑近去叮嘱着:“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对黎空有没有感觉,总之,在这段时间里你都不能和他真成了,你师兄把半数身家都压在赌注上了,可别让我喝西北风……” 他的声音就是一很微小的气音,传过来的同时,也让回光无语,难怪总是对着她提这件事,原来是压赌注了。 韩子高这么说也是不放心,这次赌注他下的是最大的,可不能有任何差错,见回光没有应声,不由皱眉,碰了碰她,“别装死,我真穷了,你可就得养我了。” 这次回光回的很快:“放心,你会赢的,不过……”她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着,已有所指。 韩子高心痛,不过还是上道:“老规矩,我七你三。” 回光微笑,摇头。 韩子高:“我六,你四,行了吧!” “成交!”回光与他用力一击掌。 “哼。”韩子高觉得,她就是个敛财鬼,她蓬莱家大业大的,还非要计较这个,他这个师兄这么穷了,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暴富的机会,也没见她放过一二。 回光含笑不语,这就是韩子高没她富有的原因,开源节流,她能开源,他却不能节流,怪的了谁。 她捂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要不是她这些年帮他攒着家资,他这个云齐帝君,可能就真的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掰着手指数着自己对韩子高试不试的扶贫,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两人落座后,韩子高一边给回光掰核桃,一边头也为抬地说,“窦莫那个家伙和北海水君离照杠上了,仗着酒量不错,两人喝了三天三夜,愣是没分出胜负。” 说到这,他的动作一停,倒不是分不出,而是两个人都喝高了,忘记了谁输谁赢。 因此,他们决定这一次重新来比过,借着这个诗会来挂羊头卖狗肉,扬言在场谁能够帮自己将对方灌醉,必要厚礼相赠,众所周知,这两位也是不差钱的,只要是对于这两位手里宝物觊觎已久的也都来完了。 回光托着下巴,余光扫了扫在场跃跃欲试的诸位,难怪来的这么快。 她从韩子高手心中拿了一些剥好的核桃,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 正想说什么时,她嚼着核桃的动作停下来。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韩子高,“为什么给我吃核桃?” 他是不是觉得她蠢,需要补脑? 不怪回光这么认为,实在是韩子高的目光过于怜爱,时不时就让她多吃一些,桌面这么多带壳的,偏偏就总是挑核桃。 她眼神谴责了一番,不吃了。 韩子高莫名,核桃多好,能补脑,怎么就不吃了。 看着掌心里还剩下的一堆核桃果实,他选择了自己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委屈,核桃哪里招她惹她了,不知道多好吃。 回光转头便与许久未见的沈荣荣聊起天来,见她面色红润,心里了然,这一段时间和明悟过的相比很滋润。 沈荣荣见她一脸深沉,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就算对方才猜到了自己也不会说出来,要真亲口证实了,回光知道了,就会离其他人知道不远了。 她皮笑肉不笑。 回光也不恼,笑意盈盈的,“这么不欢迎我的么?” “你说呢?”沈荣荣冷哼了一声。 见她小气成这个模样,回光突然收敛了笑意,没有再调侃她,“真的不后悔么?” 明悟是天生的佛骨,拥有着大气运,也是天道钦点的未来佛门之祖,最后为了沈荣荣,放弃了证位佛祖机缘,她怕为来明悟会后悔,迁怒沈荣荣。 沈荣荣闻言,沉默:“我不知道。” 明悟最后一劫度过,只待天道问心,一旦过了,便能够证道。现在却因为想要与她厮守,一直以来坚如磐石的道心发生了动摇,打乱了他所有的步骤。 她的存在,使他染上了爱恨嗔痴。 他心乱了,问心必然失败。 天道问心,问的是天下修士所持道之初心,没有足够坚毅的道心,永远无法叩开更前一步的道,这是对修士道心坚定程度的考验。同时,也是在看,其对于天道的忠诚。 明悟为了沈荣荣,放弃了大好前途,他能接受,可沈荣荣却茫然,不知道这样子是错是对。 回光叹了一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是舍还是得,她不能踢他们多做决定。 她一转眸,又是一笑,不远处是喝的如火如荼的众人,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部分不胜酒力的已经倒下了。 “要不要合作则个?”回光对沈荣荣发出邀约。 沈荣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北海水君离照正要带恳求的偷看过来过,手背再底下划拉着什么,应该是在跟回光商量价格。 她嘴角扯了扯,这女人不就是看上了对方给的厚礼了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回光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 回光一眼就知道沈荣荣在想什么,她不以为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有钱的人是永远不会嫌弃钱多的。就比如说她,哪怕坐拥金山银山,还是喜欢不断的敛财,享受着这种获得感。 没办法,她花销也是很大的。 对上了沈荣荣的视线,回光勾唇,抛出了一句话,“老规矩,五五分。”别以为她没有看到沈荣荣眼里的心动。 “好!”沈荣荣也不矜持了,她等的就是一句话。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帮离照,没办法,他家底比较丰厚。 她们就喜欢和这种人傻钱多的玩耍,所以窦莫就委屈一下了。 凭借着回光和沈荣荣的酒量,赢是不在话下的。 窦莫,输在了资本。 韩子高默默的为自己的好友点了一根蜡。 \\u0026 结束之时,回光喝了不少,脑子也还清明就是腿软了,一时间走不了。 韩子高不放心,更不放心其他人送要送她回去,只能亲自带人走了。 他搀扶着她。 回光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我不走。” “不要闹脾气。”韩子高皱眉。 “师兄。”回光喊他。 “怎么了?”韩子高抬眼。 回光眼神闪烁了一瞬,“我有一件事情要求求你。” “说罢。”他点头。 回光踌躇,“你还记得蓬莱禁地那个乾坤潭上的冰碑么?” “记得。” 韩子高点头,那个冰碑百米之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外表为冰,内里却是流动的水质灵力,如同它底下的万顷黑水般莫测,深渊幽冷,却远不及暴露于阳光下矗立上百年的冰碑,从头至尾,寒气经年不散,戾气太重。 如非必要,他不会想去。 回光抿唇,“当初你无意中在乾坤潭中心取出了一颗明珠,才让冰碑浮现,却也让深渊之下,数万年不见阳光。” 说着,她掌心中骤然浮现出来一颗莹润的明珠,这就是她将无水之根用明悟慧根蕴养完毕后的模样,“而今明珠再成,还望师兄将其重新放置于原来的位置。” 因果相续,韩子高结下的因,只能由他来了解,即便是回光,也不能讲无水之根重新放回原位。当初无水之根被拿出来后,便瞬间消失于天地,好在她找了数年,用于将无水之根找回来,放置于蚌壳和冰棺中,聚集蓬莱三十九州的天地灵力蕴养多年,方才恢复了元气。 冰碑矗立多年如若再不重新藏于深渊,必将融化消失,韩子高必须尽快去解决。 她将事情仔细说了清楚,韩子高听后,点头,“我会的。” 明天他就去放好。 虽然她的话半真半假,不过回光还是感激一笑,“谢谢师兄。” 她暂时对石碑动不了手,也不能动手,只能依靠不知内情的黎空了。 回光示意他摊开掌心,手指积蓄灵力,再其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形,淡淡的金光,在韩子高掌心中留下,这是她为韩子高留下来的一道标记,蓬莱禁地有她所设限制,此举可以在一段时日内随意通过禁地。 等她画好后,韩子高掌心一合,再次打开,金色图案瞬间消失,藏在了皮肤之下。 “跟师兄客气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韩子高将无水之根接过来收好。 回光松了一口气,便用更严肃得口吻说,“师兄,准备好了没。” 准备什么? 韩子高怀疑他听错了。 下一刻,回光眼睛一闭,彻底睡了过去,她强撑着酒意,和他说了这么多,现在是真累了。 韩子高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无语了。 一把将人跟驮包袱一般,一把扛上了肩头,走人。 到了蓬莱,他一把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回光往床上一扔,离开了。 果然,养个师妹,就如同是在渡劫,什么都要操心。摸了摸眉心,看见没有,这里都有了褶皱。 不信邪,他又掏出了一个小镜子,仔仔细细地照了起来。 第139章 光明 黑暗 “云齐帝君,您这是···” 司命老远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子高和回光是师兄妹,来蓬莱就如同回家,司命是回光的心腹,与这位帝君之间交情还算不错,看到他出现自然不会惊讶,就是走近了,大半夜看见这么一个大男人冷着一张脸兀自在照镜子,瘆得慌。 犹豫再三,司命还是出声,打断了这位帝君的揽镜自照。 韩子高闻声,拿着镜子的手一顿,转身便看见司命正提着宫灯,站在对面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如果不是暖黄宫灯为其脸上铺上了一层蜜色,韩子高看到的可能脸色可能会更不好。 他面不改色地收回了镜子,“嗯”了一声,算是在回应司命方才的问候,在与对方擦肩而过之时,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不要多想。”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 徒留司命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此刻很想吼一句,帝君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怎么自己认识的上司给出的借口一个比一个敷衍。 深夜时分,蓬莱中心悬空主岛,传来了一声声的嚎叫声,为孤寒的夜色平添的几许阴森诡异。 韩子高身形一顿,大半夜的怎么有狼嚎声?? 摸了摸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站定在禁地入口,将被回光标记过的掌心图案正对着结界,本来空无一物的掌心瞬间出现了方才的淡金色图案,隐藏的结界被点亮,同样散发着金色光芒,结界在识别来者身份。 他眸色平静,本来是打算明天再来的,只不过回想起师妹当时的神情就改变了主意,尽管回光掩饰的很好,但了解对方的他却是一眼看出来不对劲儿,她在焦虑。 韩子高不清楚她到底在焦虑什么,却也知道,当年那颗因他的莽撞而消失的珠子对于回光很重要,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其放回原位。至于回光的有意隐瞒,他并不在意,师妹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并不奇怪,他要做的,就是帮她处理好力所能及之事。 禁地结界是整个蓬莱中为复杂,也是最为强大的结界,如若不是回光本人,在没有获得她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进去。便是有例外,也是直接进不出,里面的禁地,有着无数猛兽,深不见底的乾坤潭之下,沉睡着蓬莱的守护圣兽,一旦有外人擅自闯入,十死无生,不留生机,禁地里的每一步,都会致人于死地。 世人皆以为回光神女渡厄渡难,圣洁悲悯,却不晓得,她的手段同样狠辣,凡是触碰其底线者,不论仙凡,都会被一一报复回去,绝不给对方欺负她的机会。 若要问是否觉得回光手段狠辣,韩子高只会摇头,这算什么,当初鸿蒙初开,主世界新生,道则缺失,作为创世神,也是万道之主的天道,忙于补全天地法则,一时间没有功夫料理因其力量而诞生出来的三千。 不像现在的凋零,当初的三千一族繁盛,作为初始,在拥有得天独厚的力量同时,身上也有着应运而生的道则,天道的无意放任,让愈发猖狂,抢夺地盘,杀人夺宝,夺掠气运····猖狂的气焰下是越发的肆无忌惮,相对的,脾性也更加残暴,回光和韩子高能在以绝对的武力和不胜其烦的阴谋算计的时代活下来,并一直存活到现在,没点手段早就死光了。 可以这么说,能活到如今的,别看一个个要么不着调,要么看似社恐不通人情世故,要么迟钝随和,真要细究,没有一个是善茬,都在扮猪吃老虎。 结界在消散,显然是从他身上认出来回光的气息,不仅停止了暴动,还做出了欢迎的态势,结界上是金光一闪一闪,带动着附近的花草树木晃动,枝叶摩挲,发出了颇有节奏的沙沙声。 结界前本来是密密麻麻的草丛,没有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却随着韩子高的到来,而自动让开了一条小道。 夜里露水深重,尤其是在靠近水域的附近,狭窄的小道走过去倒是可以,不过就是衣摆容易与带有露水的花草接触,韩子高轻提衣摆下方,步履沉稳又不失灵活的走在小道上。 身后的结界再次出现,从两边往中间闭合,一道明显的裂缝在融合中消失,合在一处,金色光芒闪烁,对这着结界上方的星辰也在变动着位置,朝着某一个方向汇聚,如果韩子高抬头看的话,一定能够看出是朝着乾坤潭处而去。 结界外面的夜色笼罩。结界内侧却见花草摇动的速度加快,倾尽着全身力气吐出本体所积攒的灵力,灵力星星点点,却大有海纳百川之势,从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缓缓升起。 或花草,或树木,或水露,或路上卵石,灵力都在往外溢出,不消片刻,结界内部已经的绿色光点的海洋,旺盛的生机勃勃而起,柔和的灵力也将周围照亮。 一时间,结界内外,渭泾分明。 光明与黑暗相对,互不兼容。 第140章 千星连珠,星辰环绕 韩子高头顶,身后,都在发生着异动,可他却一丝一毫都没能够察觉出来。 乾坤潭,两仪双生,位于禁地西南处。 水潭千万顷,与其说是潭,不如说是另一个浓缩版的小蓬莱,不同的是,蓬莱素以美奂着称于世,这乾坤潭,也当真不付它的乾坤之名,带来的压迫感有如实际,仅仅是这一望无际,波澜不惊的黑水,便令来者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却也逃脱不开。 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这黑水表面,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有预感,潭水下面,将会是一个更为广阔,幽暗深邃的水下世界,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韩子高心细,他发现从自己迈进此潭的领域范围后,原本尤如死水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涟漪,一圈圈的外扩着,黑水拍击岸边礁石的力度越来越大,浪花四溅,险险在他脚边落下。 他往后退了一步,皱眉。 无意中抬眸,却见满天星辰都在朝着这边汇聚而来,同时来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有着极强的穿透力,是以韩子高不过动用了一下本体能力,便看到在星辰的遮掩下,天际之外的巨大球体也在缓慢移动到与乾坤潭对应的方位,这些球体,大有连成一条线的架势。 便是韩子高也不由迟疑了,师妹确定莫不真是想坑死他?? 本着对回光的信任,他到底还是按计划行事。 只不过在行动之前,他默默的有清点了一遍资产,确认自己真的很穷后,也就放了个心,反正也没有什么财富,不怕真死在这里,遗产被师妹独吞。 乾坤潭很是排外,除了回光这个主人,无论是谁,都不允许靠近。 韩子高凭借着回光为他开具的“身份凭证”,脚尖一点,飞身至水潭中心半空,也就是冰碑的前方,大概在冰碑一半高度的位置停下。 静静打量了冰碑数秒,明明碑面无字,看得久了,竟然觉得里面透出来无尽的玄妙,寂寥,悲愤,空旷,更多的,是戾气。 戾气太重了,不仅影响了黑水涨势,还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似乎就静静地矗立水面中心,用空白的碑面凝视着任何前来的活物,毛骨悚然。 韩子高至今想不明白,为何当初手中这颗珠子当年会凭空消失。 摩挲着珠子的表面,他若有所思。 乾坤潭坐落于西南方,冰碑为中,占据主位,珠子现于冰碑背后约十米之距。 黑眸估量着方位,韩子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没有时间思考了,黑水排斥外人的非常极端,要不是他有着回光标记的烙印,恐怕也会被席卷进入潭水底下。 乾坤潭乃是弱水的分支,虽然脱离弱水已久,自成一家,但仍保持着弱水的部分属性。 死物落于潭中,漂浮于水面,由潭水里的生物吞噬,清理,活物则沉入潭底。不过它们都有着相同的特征,一旦坠落于乾坤潭,无论法力再高,力量再强,在此处都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能静静等死。 从天地初开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大能,猛兽等殒落于此,至今令众人闻之色变。这也就有了后来回光调用蓬莱三十九州天地灵力开设下结界,隔绝此处,久而久之,乾坤潭也就成了一方禁地。 韩子高一个闪现,出现在了冰碑背面,双手交叉,变换着手势,催动着无水之根朝着它当初出现的那个地方而去,明明不过一小段距离,却在不停的消耗着他的力量,脸色隐隐可见的苍白起来。 明珠终点的位置,黑水开始出现更大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水下有什么东西搅动,还是什么原因,黑水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凹陷的同时,似乎有一根绿色粗壮的藤蔓触手从无尽深渊中伸出来,势如闪电,迫不及待的模样,可见这颗失落多年的明珠的重要程度。 头顶苍穹星辰本就出乎意料的璀璨,随着无水之根朝着漩涡处逼近,骤然释放出更为闪耀的光芒,汇聚于一处,形成一条有力的光束直射漩涡,竟是连漩涡底下的触手都要避其锋芒,不敢再动。 星辰之外,巨大的球体早已经连成了一条直线,与旋涡处也是平直,它们安静不动。 一道吟唱的风声玄妙晦涩,宛如最威严的古老咒语,在召唤着什么,令无数球体骤然发亮,也令星辰肃穆。 韩子高持续不断的输送力量,等无水之根彻底悬于漩涡上方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于黑水的偷袭,自然是反防不胜防。 黑水化作了一把巨大的水锤,从后面偷袭,将其打落于潭水中,四面八方的黑水宛如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层层包裹中,他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才又双叒叕的意识到,自己又被师妹给坑了。 韩子高的身子一点点缓慢的往下方黑到透不进光线的深渊坠落,越往下,竟是连凶猛的水中灵兽也退怯,放弃了对于这个重伤血肉的觊觎,避之不及的逃开了。 他掌心中被回光留下是图案却再次发亮,如同浓稠粘腻的黑暗中的一i团光,闪烁不已,只见本来对于无水之根虎视眈眈的触手,突然从漩涡底下快速掉头,粗壮的尖尾一把缠绕住了他的身体,很快,深渊底下冒出这只藤蔓触手的无数分支,将韩子高细细密密地打包成了一个藤蔓茧子,圆滚滚的。 随后,便被方才的主藤蔓触手的尾尖望茧子上轻轻一弹,包裹着韩子高的球形变以更加快速的姿态,往水底以自由落体的姿势滚下去,水中的阻力也失去的作用,这坠落速度,和从高空坠落没什么两样。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独目兽从夜,一见到这个熟悉的包裹手法,便知道那条藤蔓又在恶趣味了,球形茧子滚得再快,也快不过水中一霸,“大球”下坠的威力再大,从夜也没有放在眼里 ,在距离他还有一部分的距离是时,他一蹬两条强劲的后腿,朝着上方一跃,巨盆大口硬生生的接住了“大球”。 他得意的一甩尾巴,却不想过于得意忘形,转身之际。嘴巴不小心一松,“大球”直直往下坠落,砸中了前来看戏的巨齿鲨穿云,以及····老独目兽。 险险躲避却不小心闪到老腰的老独目兽:“·····” 连球带人落于被硬生生砸出来的深坑中的穿云:“····” 迎着对面的死亡视线,从夜变回人身,急促的眨眼,他真不是故意的! 可惜没有机会解释了,他再次出声,传出来的便是震动整个深渊的哀嚎,并不停地往睡眠上传出,经过水流的过滤,宛如深渊之中的巨兽发怒,咆哮。 令游过的低等锦鲤都不由的心颤,这地下深渊中还真是越发恐怖骇人了,甩了甩尾巴,快速的游离。 \\u0026 潭面上,无水之根已经彻底陷入了漩涡中心,被藤蔓触手托举着,不停的旋转,以其为中心,不停地往四周辐射出大量灵水,不同于黑水,它纯澈,富有生机,在大片的黑水包围中,醒目,独特。 无水之根源源不断的产生出的灵水,逐渐与黑水分离,往天空上攀爬,一道粗壮的水柱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形成,朝着星辰,甚至是天际之外的球体而去,最终连成了一条水色通道,星辰为水道照明,无数之根被藤蔓触手往上一抛,便一冲而上,旋转着越过星辰,往球体而去。 球体等的就是这一刻,它们以焚尽自身为代价,用全部的力量赠与无水之根,最外端的球体开始,力量往前一个球体传送,前一个球体又传给它前方的球体,依次递进,速度不过瞬息之间。 众人看到的,却的千星连珠的盛况,一条巨大的光链,将力量汇聚于尾端,剑指蓬莱。 一时间,整个六界都被惊动,都在讨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镇守蓬莱的辉光神女是否知道什么。 天地震颤,形成了千星连珠,星辰环绕的盛况,最先察觉的异象的是天道。 或者说,在发生异象的瞬间,他便感知到了。 无水之根,一瞬间,承受着被力量胀满的和撕裂的极限,这无异于在自寻死路,可在天道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无水之根本来奄奄一息的生机因着这几乎于极限的力量,再次被盘活,生机流转间,隐隐可见的神息出现。 一颗真正的无垢之心,彻底长成。 天道蹙眉,此到神息绝非他所有,透着一种在幽暗领域中绝对的强势,至于所属为谁,他心中有数。 无水之根以达极限,在无数球体的推动下,朝着冰碑射去,正对冰碑正面的阴阳两仪图,随着它的没入,阴阳图就像是被灌入了生机,图案被点亮,两仪一黑一白,各自散发不同的光芒,连着带动整个碑身往水下沉去。 在冰碑彻底淹没,被藤蔓住托举底部之后,天际之外的巨大球体,也在同一时间爆炸,化为宇宙之间的尘埃,数千颗星球爆炸,便是整个天地,都要晃动几下。 天道本欲出手止住这场无妄之灾,却在一个身影现在的时候,停了下来,眸子紧盯着那道,一时间情绪复杂,说不出是意料之内还是被背叛的难过。 神袛负手而立,霜雪染上神躯,经久不散,寒意彻骨。 第141章 结界,开! 蓬莱惹出来的动静这般大,作为蓬莱的主人,回光没道理两眼一抹黑。 她被婢女唤醒时,司命便早已经在外面等候,一向慵懒的人此刻坐立不安,焦急得在原地踱步,因着迟迟不见回光到来,他不停地催促着婢女,“你们再去看看,神女什么时候醒来。” 火烧眉毛了,他忧心呐。 婢女也为难,都派去好几批了,都没得到准确的回复,她是上头被吩咐留下来的,上头都催不动,也没发话,现在去也不是个事啊。 她有苦难言。 “不用了。”回光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一见她,司命哪里还顾得了这个小婢女,急忙上前,让忐忑的婢女不由的吁了一口气,“神女,蓬莱禁地发生异动,上空出现了千星连珠之势,不知是否与其有关。” 他说的还是委婉一点的了,千星连珠剑指蓬莱禁地,引发了各界震动,天族尤甚,他一晚上收到了无数的消息,都在私下询问此事。 便是天帝,也在九重天等待着回光的答复。 回光能折腾,三五不时就丢出一件大事在六界刷存在感,平常发生什么事情,怀疑人选里她绝对是榜上有名,更不必说此次还是发生在蓬莱,以至于所有人第一时间就将犯事人锁定在她身上。 司命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陪着她走过来了,自认一切都看淡了,却也从来未曾遇见过如此浩大的天地异象,如若处理不好,便是回光也无法独善其身。 从自家神女心虚移开的眼神中,他都不用问,就知道罪魁祸首当真是她。 司命一时间心态崩了,又整这死出。 掩了掩面,不想让周围的婢女看见他眼底的脆弱,当袖子放下之时,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无妨,这漫长的仙生,玩的就是刺激,他不能怂。 回光听完后,便知道要坏事了。 无水之根成也韩子高,坏也韩子高,当年如若不是他取出无水之根,冰碑也不能从深渊浮现,暴晒于烈日无数年,化解里面滔天的戾气。不过代价就是,无水之根经他之手,也一并消失,隐匿,它在躲避规则的逮捕。 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失落无水之根找回来,却因为流落在外太久,生机消散,而后这么些年,她又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天材地宝,五行法阵,才慢慢将无水之根蕴养回来。 本意不过是让韩子高将无水之根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让冰碑重新下沉,没想到居然会触发如此大的连环效应。 今夜本该出现的种种,都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如果出现,也必然是几天后,她重启冰碑。 焦灼袭上心头,到底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莫不是她师兄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不过下一刻,回光便否决了这个猜测,韩子高为人谨慎,她不让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多此一举,那么…… 眸色明暗不定,紧握到泛白的拳头往另一侧手掌轻捶,那么就只能是冰碑上的东西等不及了。 被背刺了一把,回光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 一转头,便见一旁的司命和月老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她嘴角一抽,倒也不必如此悲壮。 害怕这对卧龙凤雏想不开,为她做出什么蠢事,思索片刻,她冷声吩咐,“从现在开始,蓬莱禁止所有人进出,违者,杀无赦!” “你们二人务必派人守好蓬莱的每个出口,不得出现纰漏。” “是!”司命和月老恭敬低头。 随她话音落下,双手快速结印,又往上撑起,一道结界自禁地处以近乎于光的速度,往整个蓬莱笼罩开来,所过之处,海风骤停,云雨消散,以半圆姿态,守护这座福泽之地,凡是触碰结界者,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灰飞烟灭。 禁地深处的独目兽一族,是最先得到神女召令,以从夜为首,自深渊一跃而出,作为族长,从夜无视结界的危险,镇定自若得踩踏在其上,仅仅是它的身子便庞大到遮天蔽日。 其余独目兽,在老独目兽的带领下,化作一道残影,往结界四方而去,镇守要道,出口。 巨齿鲨一族作为仅次于独目兽一族的海上一霸,以穿云为首,齐齐化为凶猛的原型,畅游于蓬莱之外,方圆万里的海域,无论是谁,皆不得寸进。 “……吼!” 从夜獠牙凶狠,只见他仰天嚎叫,声音响彻天地,随之而来的,是独目一族的附和,那恐怖朦胧的声音不像是从它们的嘴里传出来,更像是从禁地里的深渊中爬出,潮湿,幽冷,无边的黑暗组成的阴森。 穿云原型是不输从夜的庞大,自水面一跃而出,又往水面钻入,砸出来的水花,长达几千米高,力量也在瞬间呈现辐射式往宽阔的海面扩散,掀起了海上风暴。 巨齿鲨尾部超乎寻常的疯狂转动,海面风浪滔天,大有直冲云霄之势,动荡,是来自深海的咆哮,震怒。 他们在震慑,靠近蓬莱者,死! 蓬莱本就防守严密,本就窥不见内里,随着回光守护结界一布,外界一直在关注此事的八方各路,无不震惊。 蓬莱,福泽圣地,神明赠予的恩赐。 此刻它一改往日的祥和安静,朦胧唯美,以它为中心,整个苍茫海域生灵齐齐浮现,巨浪翻涌,在摇晃的海上,只能蓬莱屹立不倒。 九重天主殿,聚集了一大批仙族,连不问世事的们,此刻也都齐聚一堂,眼见画面里蓬莱处不同以往的异样,一时间都气氛沉重,守护结界能够打开,必定蓬莱回光神女所为。 天帝皱眉,“回光神女究竟意欲何为?” 之间眼观眼鼻观鼻,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仙族这些年发展的迅速,已经挤压了他们不知道多少空间,哪怕其中也有他们不作为的结果,但仍旧不爽,现在看他们焦急上头的模样,心里还觉得回光干得漂亮。 不过下一刻,心里也在忧心,她到底又搞了什么,引起如此大的阵仗,天地嗡鸣,星河一直在不停地破碎,九重天这么久了也没有停止过摇晃,他们也不是不害怕,这种架势,是要引起天道的主意么? 想到这位不可说,们身子齐齐一紧,回光害不害怕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是害怕的。 瞥见韩子高也没有出现,他们心里一致有数,说不定已经被回光拉下水了。 实力强横,地位尊崇,便是被天道厌弃,天帝也不好明着多说,这群甭管平时如何内讧,一到了有事,都是死死抱团,一致对外。 天帝神色冷凝,盯着面前的画面,不语。 第142章 虚空幻海 大道 结界已成,回光这才收回手,在离开前,她又重申了一遍,“记住,格杀勿论!” 司命和月老对视了一眼,皆明白回光所说的是什么事情,“遵命!” 蓬莱被外界安插的眼线一直都存在,当初回光被偷袭深受重伤而导致神魂破碎,未尝没有这些眼线的推动,也是直到近些年,才将名单彻底清理出来,今夜,结界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屏蔽外界的窥探,也是为了杀戮,不见血,不收场! 一甩衣袖,她往禁地而去,脸色冷若冰霜,算计她的,一个也逃不掉! 乾坤潭闹出来的动静可一点也不比蓬莱外的海域小,回光完全不担心韩子高的危险,有她的标记,整个蓬莱,他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有,可能就是受点皮外伤,对于而言,那都是毛毛雨,不值得一看。 黑水翻涌,回光却毫不犹豫就纵身一跃,顷刻间,所有黑水将她包围,往深渊而去。 她生于黑水,进入深渊之中,犹如回到母体般惬意。 冰碑如冰棺一般被藤蔓包裹,两相靠近,回光一挥手,“去!” 藤蔓瞬间放开了缠绕,快速朝着主藤蔓而去,冰碑显露,阴阳两仪图中生机流转,蓄势待发。 回光的靠近,让它无端兴奋,一直在颤动着,渴望着她的到来。 在距离冰碑几步之距时,她停下了脚步,站定,双手掌心上下相对,手指微屈,被天道神力包裹着的脐带血呈圆球状,却又因为处在水面,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这本就是液态体。 金色神血比世间任何血液都要来得诱人,刚被取出来,便引得藤蔓不由控制的蠢蠢欲动,如果这里不是深渊,藤蔓不是为她所控,恐怕已经不管不顾分上前抢夺了。 回光垂眸,凝视着神力里面的金色血液,这是她儿的脐带血,是她和天道血脉的结合。 没有多少迟疑,她手往前一推,血珠便缓缓地被推进了阴阳两仪图中,被吸收。 远在圣域的天道在见到独属于儿子的脐带之血时,脸色刹时微变,落在回光身上的视线也变得冰冷起来,久久之后,他对着法则之力语气平静得叙述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她又骗我。” 法则之力转动的速度愈发之快,与光的速度相媲美,它在焦躁,为神只的低落。 这种情况在脐带血被回光打入冰碑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高潮,无情无欲的法则染上不渝,沉睡的天幕轰鸣一声,一道闪电划过,骤然撕开了夜色的一条缝隙,天地法则睁开了它的巨目,神性充斥,带有不可直视的威严。 巨目睁开眼的一瞬间,越过回光,落在了正在消化脐带之血的冰碑上,毁天灭地的力量快速迸发,不留余地的朝着冰碑精准射去,定是要将其摧毁个干净。 回光却是身子一顿,不仅没有推开,反而无声挡在了冰碑面前,将后背交给了天地法则,以燃烧神魂为代价,设下结界,将冰碑护好。 巨目雷霆万钧的攻击眼看着快要击中她,却又在半空中停滞,被空间回收。 天道和法则之力则是沉默下来,回光神魂不稳,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情愿舍弃费尽心思修复的神魂。 无可否认,天地在黯然失落。 天道的心软,给了回光喘息的时间。 她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量都倾注进冰碑,包括神魂。 “回光之玉,在此献祭所有之力,冰碑封印……” 她吐了一口血,高喝,“解!” 话音刚落,便见高大的冰碑寸寸溶解,唯有阴阳两仪图在快速的转动。 随同转动的,还有时间。 虚空幻海,时间正在飞速前进。 这里没有生命的孕育,小世界恒河沙数,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放逐于此,只会随着凝固的时间定格。 当初夺位一战,大道棋差一招,落败于天道,被其打入虚空幻海,剥夺其一身的道则与神躯,永世沉沦。如若没有天道召令,一步不得出。 言从法随,天道对于大道,手段够狠,一怒之下封印虚空幻海所有生机,便是大道有通天本领,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大道神魂沉睡于此,随死寂而辗转。 虚空幻海是他在熟悉不过的时空,这是一个囚笼,囚住了他这一个败将。 这个时空有什么异动,他总是会最先感知到。 沉睡着的大道睁开了双眸,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诧异,时间在往前走,这意味着…… 他眼尾魅惑一挑,他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天道,你还是困不住我!” 大道眼神阴鸷,多亏他就有后手,不然还真就困死在此处了。 虚空幻海被封印的生机再次流转,大道几乎都不用想,这里封印此处的主人,天道之血带来的效果。 “回光,你真没让我失望……”大道勾了勾唇,此刻虚空幻海的封印已经节节败退,他身子一闪,消失在了这个时空。 这一幕却也被天道尽收眼底,金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独属于神袛凉薄的悲悯。 还真就引出来一条大鱼,天道眸色静若渊默,却冷意不止。 一念之间,消失在了圣域。 大道朝着蓬莱极速而来,他只剩下神识,如若不及时找到合适的载体,只怕会被天道那杀千刀的给找到更大的漏洞,再次送回虚空幻海。 而回光,便是最适合的选择,普天之下,能承受住他的力量的,也唯有她。 “你来了。” 对于大道的出现,回光并不意外,她看着他的眸光平静,宛如看着多年相识的友人。 她对于他的承诺,终究还是做到了。 大道一愣,点头。 回光上前一步,与他几乎是面对面的近距离,只见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真相了,我,到底是谁?” 黝黑的瞳孔盯着面前的男人,映照在她眼里的大道,这是陪着她从出生到小半童年的人,与生俱来的亲昵让她即便知道他心思不纯,也生不出任何恨意,甚至内心还是选择相信他。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回光却知道,这世界上最关心她,最让她信赖的,一定是他,没来由的感觉。 她只需要一个真相。 大道抿唇,还未等说什么,便察觉到一股令他整个神魂都讨厌的气息靠近,转身的同时,顺势将回光遮挡在身后,心中警铃大作。 只见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银发白袍的神袛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法则之力萦绕,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地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随着对方视线一道而来的,还有沉重的威压,不加掩饰的杀机。 天道,真身降临了。 如若不是法则之力提前设置好结界,只怕整个蓬莱,都会因承受不住天道的力量,不过须臾,便化为飞灰。 天道薄唇轻启,念出了他的身份,“大道。” 第143章 夫妻吵架 大道神魂溃散 大道抿唇,天道怎么来的这么快,这就不好搞了。 天道可没有跟他废话,抬手的同时,法则之力幻化而成的长剑被他紧握在手中,剑尖所指,乃是大道。 大道瞳孔一缩,妈的,连废话都不多说一句么。 他的手下意识地往后抓去,死死地拽住回光的手腕,脑子在疯狂的旋转着,该如何在自己全身而退的同时,将她也一同带走。 他这一举动,反而加强了天道的杀心。 天道目光落在大道握着回光手腕的手上,眸色又冷了一度,“过来。” 回光哪里敢过去啊,没看到他那吃人的目光么。 天道看着如同鹌鹑一般躲在大道背后的回光,还知道心虚。 大道却以为天道在命令自己,死到临头了也没忘记怼对方,打不过态度也要嚣张一些,只见他冷哼道,“过去?天道大人这些年莫不是圣域待久了脑子拎不清了,居然敢让我过去,真是疯了。” 他语气阴阳怪气,一方面是因为落败,被对方封印在了虚空幻海不得出的苦闷,一方面是因为打不过又逃不过的无奈。 天道却觉得很是聒噪,长剑一劈,就朝着他握着回光手腕那只手砍了过去,大道身躯已毁,现在他用的是神魂,真让对方一剑劈下来,大道绝对元气大伤。 虚空幻海所有生机都被天道封印,大道当初被其所重创,实力堪堪恢复,哪里抵得过对方这一剑。 他在躲避的同时,也快速得推开回光,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神魂还是被法则之力给灼伤,一时间,他的神魂若隐若现。 天道不知是吃了什么火药,攻势凌厉,招招都有让他魂飞魄散的架势,大道心里不停地骂娘,一边躲避,一边关注着回光,发现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她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回光自然没事,因为她被大道推开时,身后被一道熟悉的神力环绕住,伤谁都伤不了她。 眼看着大道颓势尽显,天道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回光心一横,在剑落在大道身上时,突然跑过去,挡在了大道面前,闭着眼睛,“不要杀他!” 长剑距离她不过分毫,差一点,她就要死在剑下了,就连法则之力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长剑的形态也维持不下去,化为原来的模样,围绕着回光四处转动着,在发现她完好无损,没有受伤时,才重新回到了天道身旁。 天道胸腔怒气上涌,“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回光强制镇定,天道盛怒之下,她也是害怕的。 “知道?”天道讽刺,“那你可以知他是谁?” 话虽说着,他的目光却也没有落在突然被他提到的大道上,反而看着回光,一字一句,“大道,可有听过。” 三千,对于大道这一名讳,如雷贯耳,因他而被拖累,几乎尽数陨落。 回光瞳孔一缩,骤然看向大道。 大道一顿,不过还是点头。 她沉默下来,再次看向天道之时,还是坚持她的想法,“不要杀他。”眼神中尽是哀求。 “大道而吾之宿敌,如今,你当真是愿意站在他的那边,与吾敌对么。”天道走近,一把攥住她手腕,刚好,就在大道刚才抓着她的位置,“回光,你到底是谁的妻子。” 回光语塞,想着该如何辩解,“我……” 天道却打断她,“儿子出生不过一月,拿到脐带之血后,你便抛下他回蓬莱,对吾父子不闻不问,之后三番两次骗吾,原来竟是为了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回光本来还愧疚,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确实不够好,她认,不过他说的后面这句话,却不敢苟同。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语气冷冷,“什么叫我没有心,啊?如若无心,我便不会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如若无心,便不会再你失去情丝后,三番两次热脸贴冷屁股。我还想问呢,高高在上的天道大人,你这颗神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连那缕情丝都不敢正视,你在害怕什么!” 她手指直指着他,越说底气越足,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心虚,二选一是么,她就选大道,怎么了?怎么了? 天道倒是被她大嗓门一吼,一时间有些怔愣,气笑了,他没有心? 再次强横抓过了她的手,放在了胸膛中,她的手下便是神心跳动的地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吾的情丝究竟是何状态了么,吾给你看!” 他现在连大道也懒得管了,上一次吵架他输了,兜兜转转又吵回了同一个话题,复盘了这么久,这一次,这场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回光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还真就允许她查看了,抿了抿唇,终究是抵不过好奇心,试探性地放出神识去看。 一颗散发着金光的九窍神心,因为她的靠近,正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何时,情丝已经如同枝丫一般,几乎布满了他的整个心脏。 她眉尖轻蹙,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为了防止对方骗她,还不死心地看了好几个来回。 天道勾唇,这玩意儿本就无孔不入,在他们那一夜之后,他便放弃了挣扎,容纳原来的半魂与本体逐渐合而为一,彻底融合,不过也就是时间问题。 在他们身后的大道,却是捂着胸口,震惊于事态发展的走势,天道一向是不近女色,禁欲的可怕,怎么现在突然和回光凑的这么近,回光居然还敢对他使脾气,便是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好不好。 他也不吱声,就这么听下去,越听越觉得惊悚,什么“儿子”“妻子”“母亲”“神心”“情丝”一个一个字接踵而来,将他晕头转向,为什么这些词分开他认识,合成了一句话就听不懂了。 那边夫妻俩不顾场合的吵架,这边大道心态则是崩了,他消化了许久,才缓过来一些,不过脸色扭曲,回光这些年她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和他设想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谁都可以和天道有关系,她绝对不可以。大道眼中划过了一抹屈辱和愤恨,他觉得,当初被天道毁去身躯,剥夺神格,打落虚空幻海都没有这么憋屈,荒唐。 大道盯着天道后背,眼神阴鸷,恨不得上去将他杀了,一定是他哄骗了回光,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局面。 可恨他挣脱不得,法则之力将他困住,他的神魂在溃散。 天道确实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见回光一时间没话,眼尾一挑,这一次,他应该占理了吧,“吾也不是小气之人,你……” 话音未落,便见大道神魂溃散,居然突破了法则之力,化作一道流光注入了回光体内,紧接着,回光便晕了过去。 “回光!”天道及时接住了她。 法则之力没有办好事情,委屈的跑回来,真不是它的错,也不知道为何,大道能够突然它的围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天道摩挲着回光的侧脸,低声道,“你究竟是谁?” 为何他看不透。 第144章 半魂:回光vs大道 回光身体陷入了昏迷,神识却是清醒的,只不过被困住,醒不来。 她索性盘腿坐下,也不急着出去,仰头看向面前因神魂溃散而进来的大道,“坐吧。” “不坐!” 大道咬牙切齿,倒也是越想越气,也不顾什么仪态了,对着回光没有往日的好脾气,气急败坏地吼着她,“神诞之血,无垢之心,你到底理解不理解我的提示。” 虚空幻海被天道亲自封印,如果说法则之力是囚笼,那天道诞生之初的血,就是解除封印囚笼的钥匙,无根之水的作用,就是将冰碑与虚空幻海的封印连接,保持生机,不至于让他在凝滞的时间中枯寂。 当年要不是他一缕神识提前逃了出来,是绝无今日重见天日的可能,尽管还没有多久,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能躲在回光身体里。 他郁闷死了。 回光一愣,“神诞之血,不就是脐带血么,我不生孩子,哪里拿到这个玩意儿?” 尽管孩子怀上是误打误撞,可她也很好的解除封印了。她委屈极了。 大道眉心突突,“谁跟你说一定要生孩子的。” 说了她也不信,他走过去,将掌心放置于她心口,就这么虚虚一抓,四滴金色神血浮现在他手中,“天道降生之时,取其新生之血,分别放置于四大至宝中,至宝镇守天地四方,生机流转,绵绵不绝地提供给新世界,这才有了现在的天地灵气充盈。” “……所以,这神诞之血,一直在你身体里。” 大道语气阴阳怪气,“可见,是你理解不到家,我叫你拿神诞之血,不是叫你另辟蹊径,去和天道搞在一起,还给人家生了个孩子。” 说到孩子,他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屎一样,恨不得时光回溯,将这个不该诞生的天之血脉给重新塞回回光的肚子里。 眼看着他越发激动,回光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安抚着,“别激动,别激动。” 她也不知道啊,这孩子生都生了,总不能塞回去吧,带着老母亲的滤镜,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喜爱,“他很可爱的,你见到你一定会喜欢的。” 回光很爱自己的孩子,她也希望大道喜欢。 不想,大道却如同受刺激了一般,“喜欢?我恨不得弄死这个孽种!” 他语气尖酸,里面带着狠辣,便是回光也笑不出来了,没有哪一个母亲喜欢听到他人这般诅咒自己的孩子。 “闭嘴!” 她神色冷冷。 大道却不以为意,“与天道之战,是为铤而走险,我知道自己输的几率非常大,便也提前布局,四大至宝被我取出,扔进了造梦珠中,连同的,还有我逃出来的部分神识。天道要想取回四大至宝,必须进造梦珠中走一趟,届时,便是夺取神诞之血最好的机会。” 神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大道却是闷声笑开来,“冰碑上,我的神识留下了一句话给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坤道成女,乾道成男。” 阴阳两仪图,一直在暗示着回光,“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愉悦地看到回光脸色刷的一声惨白,“我可不是你救命恩人这么简单哦。” 说完,他咳了一声,眸子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形态,诱惑着回光靠近,不得反抗,“我们一魂双生,实际上也不过是半魂罢了,没有一个完整,我若溃散,你便无存。” “是时候重新合二为一了,顺便,让我看看你的记忆,看看,我们究竟蠢到了什么地步。”居然对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动情,爱上他,又生育子嗣。 大道语气轻嘲。 额头与回光额头相抵,彼此在神力中飞速旋转,两个残缺的半魂在靠近,在融合,阴阳之分,渐渐模糊,最终,阴取代阳,彻底占据主导。 完整的神魂开始修补来自半魂时期残存的伤势,眉心神纹浮现,蕴藏着道则令她一瞬间褪去了属于回光之玉的娇美,冷漠与威严傍身,即便是沉睡着,也不可直视,高不可攀,冷不可近。 …… 天道真身降临,不过短短片刻,却已经对天地造成了重压,即便法则之力已经努力抵消影响,也没多大用处,顶多是保住住了蓬莱。 在他带着回光离去之后,九重天用来观察蓬莱情况的画面骤然重新亮了起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众人此刻静悄悄得跪在大殿上,包括天帝。 蓬莱突然之间道则萦绕,天地之力降临,却压制着整个六界,一种无形之中的恐惧和敬畏从神魂中疯狂冒出,身体不受控制得俯首下跪。 那一瞬间,他们便知道,天道,降临了。 天道真身降临六界,除了创世之初,便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今,居然降临蓬莱。 他们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回光到底是哪里触怒了天道,居然让祂屈尊而来,蓬莱神光照彻,久久不散,看来回光是凶多吉少了。 过了许久,天帝最先起身。 他忍着怒意,宣布,“立刻派人前往蓬莱。” 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去弄个清楚,不然回光一人之责,便要拖累了众人,当年三千的教训,还不够明白么。 兜兜转转,又是他们,黎空等人不由得猜想,天道是不是要彻底搞死他们。 天帝眼中划过了一抹精光,如有必要,灭蓬莱! 就在六界蠢蠢欲动之时,却见道道天雷,将所有靠近蓬莱哦心怀不轨之徒,全劈了个干净,天地法则用它独有的方式警告着天地之地的所有人,“神后居所,不容冒犯!” 警告不过是个由头,法则之力要做的,是宣告主权。 天道趁着回光昏迷的机会,向整个天地昭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给回光任何一个反悔的机会。 他总觉得,如果再不拘紧一些,她就要跑了。 手掌轻贴她的侧脸,眸色幽深。 圣域之外 六界皆因天道的昭告而喧嚣着,包括九重天的众位仙族,。 他们吓傻了,瞧瞧自己听到了什么,为何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回光和那位不可说的……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天帝却是脸色一白,想起自己方才的谋算,腿一软,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又跪了下来,他手扶着扶手,竭力克制神魂上的颤抖。 害怕失态被看出,他故作淡定得开口,“退下吧。” 仙族们也没有心思管他,们也自顾自离开,脚步虚浮,虽然心里觉得荒唐,可事情就是真实得发生了,对于回光,心里都是大写的佩服。 不声不响的,她居然将那位给拿下了,还成婚了。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那位给予青眼他们不清楚,不过回光却是不负她里面一姐的头衔,厉害到飞起。 沈荣荣心有余悸,回光牛的咧,她刚才背后都湿了一大片,现在风一吹,冷的她直打一个哆嗦。 蓬莱里指挥着众人的司命也脑子胀乎乎的,还以为他们神女这次完犊子,没想到不仅能全身而退,还宣布了这么一个炸裂的消息。 他咧着嘴笑得跟个二傻子一般,笑着笑着,突然失去了笑容,那这么说,上次那个小孩,还真可能是她的儿子?! 银发!银眸!这似乎是那一位独有的标志。 虽然没有见过天道,司命却没少看相关的上古史书,天道真身下界,乃是创世之初,天地分开,苍生有幸得见其尊荣。 口口相传,到了现在已经不准确了,不过统一的口径便是这位创世神拥有着银发银眸,宛如月光银辉。 如若他没有猜错,那孩子便是天道之子吧。 自家神女不仅不声不响的成婚,还生了一个孩子,属实牛的……司命觉得,他还是看低了回光的胆子和执行能力了,连那位都走下神坛了。 这世界太疯狂了。 这一天,六界无一位安宁。 第145章 感情骗子 六界再如何疯狂躁动,也干预不到圣域,更影响不到回光。 两个半魂自整体分裂开来,时隔多年,又再次进行彼此融合,神魂所承受的痛苦是当初彼此执意分裂之时的千百倍,这是一种近乎于将神魂重新拆开,碾碎,拼凑,重组的漫长过程,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能能够帮他们承受,唯有自渡,这是代价。 神魂融合之下,他们透过双方的记忆,看到了彼此因分裂而截然不同的人生,贪婪,欲望,爱恨,纯澈,偏执,美好···· 如果说天道过往是压抑的,那回光便是他的对照组,恣意,欢乐,明媚。 两双眸子望进了灵魂深处,来时,去时,本来并不相通的百味情绪,传递,交织,光与影的重叠中,两滴泪皆在同一时刻滴落,于半空中交汇,融合,仿若两条平行线,某一天突然偏离了本预定的方向,在某一个特定的节点发生了交集,碰撞。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痛到极致,方能浴火重生,两双眼睛缓缓地闭上,在无水之根的辅助下,渐渐合二为一,典雅的神纹若隐若现,随着神魂力量逐渐强大,神纹不在隐匿,绽放出了耀目光泽。 神魂破碎严重,重组过程艰难,融合到了三分之二,便不得寸进,恰在此时,一道不属于他们的磅礴神力不知从何处流进来,将神魂包裹,许是顾及神魂的脆弱,这道神力一直在竭力收敛其自带的凌厉,防止伤到神魂。 神力如水般,轻柔的修复着这破碎不堪的神魂,效果竟是连无水之根都比不过。 回光再次躺在了当初她苏醒时的那张冰床上,不过比之往昔,天道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一开始的见她躺在这里,与他看待苍生,看待一草一木无任何差别,芸芸众生,不过蝼蚁,不知道特意关注,在意,对她分出来的的部分心神,也是因为孩子。 而现在,却只是单纯的因为她这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成为了他接近她的一个借口,尽管一开始不愿意承认,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只要孩子在,这个纽带就会一直联系着他们,不可能不接触。 事实证明,不管情丝封印不封印,都不影响他再次爱上她。 岁饶也好,回光也好,甚至是····· 天道单手往空中虚虚一握,一抹逃逸的道则便被他捉住,正在瑟瑟发抖。 道则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当初被大道强制性的从天道身上窃取之后,便被大道支使着用来算计天道,它既想坦白从宽,又怕天道将它销毁。 在从回光身上感知到倒霉的第二任主人的气息后,道则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夭寿啦!天道和大道的修罗场它真的不想乱入! 天道一眼便看出了它的小心思。 当初大道趁他还未彻底诞生之际,窃取了他部分的神格,包括这一线生机。 难怪,自己进入造梦珠之前推演的千万遍结果不准确,前路跟蒙了一层未知的浓雾,梦境的不可控,给了让他一个爱上的回光之玉的渺茫机会。 至于回光的过去和未来·····天道掌心一收,一线生机,再次回到了他的本体。 那一瞬间,被一线生机屏蔽的真相,尽数浮现在了天道的脑海中,银色瞳孔被金色取代,收缩了一瞬,又瞬间恢复平静。 两个半魂漫长的过往,在他眼前展现,看似过了许久,实际上也不过一瞬,须臾之间,天道便沉沉地合上了双眸。 再次睁开,眼中情绪复杂。 挺拔的背脊弯下,眸子定定的端详了回光熟睡的脸庞,单看她的脸,娇美纯净,就好像她这个人就是天生的不谙世事,可实际上,最是阴险狡诈,也最是会骗人! 自诩掌控全局的自己,阴沟翻船,栽在了她的步步为营中。 “大道么。” 无任何杂质和情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回光,被神性支配的他将手卡在了对方纤细是脖子上,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不管是天道还是现在的回光之玉,都将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尘埃里,不过的手下败将罢了,却步步都在算计他,亵渎他。 红色的血丝在眼中蔓延,一道偏执的声音在心里叫嚣:“别心软,从始至终一切都是预谋,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不过就是在玩弄你,最后又像垃圾一般弃之如敝履,杀了她,还等什么!” 对,杀了她,杀了这个胆敢玩弄他感情的女人。 天道眼神越发冰冷,手一点点的收紧,却又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回光皱着眉头,一直在不安的呓语,声音低低,听不清在说什么,却令天道的手如同被什么烫住一般,条件反射的收回手,并遮掩在了袖袍之下,速度之快,已成残影。 欲盖弥彰的动作,却让勉强镇定下来的天道成功的黑了脸,他心虚什么! 余光觑了一眼床上的人,仍旧在沉睡,没有趋势,他脸色才好了些微,要是被她看见指不定怎么嘲讽自己呢。 转身甩袖大步离开,步伐不复从容,凌乱中又带着羞恼,“骗子。” 语调冷冷,却不见厌恶。 徒留神力一直在替他帮回光修复神魂。 而这一切,回光一无所知。 第146章 恶魂 善魂 天道乃是世界本源,当其还在孕育之时,大道便因他外泄的力量而提前长成,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他夺取了天道的部分神格。 苍生皆以为,在天道创世之时,才创造出生命。其实不然,天道的孕育是一个漫长过程,他在沉睡中,神力却不停地外散,在一片混沌中,创造出了许久生命。 而大道,也是最早的一批生命,他们也是道则。 最初他实力微小,从诞生开始,便一直被强大的道则欺凌,压迫,混沌之中便是胜者为王,弱肉强食,没有实力,被杀戮不过是常态。 在天道定下时间之前,混沌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的,但每一个道则都知道,活下去,就要杀戮,只有杀了这些同类,才能减少算计自己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杀戮,大道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懵懂和纯粹,下手最狠,心也最黑。 混沌就是这样,你的心软和善良不会为你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会成为催命符,那时候可不讲究什么道德观念,杀戮的战绩,才是赢得对手的敬畏与尊崇。 大道因机缘窃取本源部分的神格,这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汲取本源外泄神力,壮大自己,从昔日任人宰割到后来的混沌一霸,其余道则对他再也构不成威胁,在天道还没呢诞生的时候,他就是混沌最强的王者。 天道神力生来便带有创造力和生命力,即使还没有诞生,仍旧是毫无知觉沉睡的本源,也不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外泄的神力一直在造物,浩瀚的宇宙从未停止扩张,星河接见形成,便是生命,也自他们第一批道则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孕育。 大道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也不清楚下一批的道则会不会实力比他们这一批更为强横,他无法阻止道则孕育,为今之计,便是先将第一批道则全部消灭,他们知晓着自己的底细,弱点,决不能给对方背刺自己的机会。 从出生便开始吞噬同类的大道没有半分犹豫,仗着愈发强大的实力,他开始了对同类的猎杀,吞噬,吞噬是提升实力的一种方式,他从没想过丢弃。 在第二批道则诞生之时,大道将第一批道则杀的只剩下他一个,他是最后的赢家,任第一批同类谁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弱小无能的他,居然将所有道则都一网打尽。 时至多年,他还记得他们眼里的惊恐,害怕,和后悔。每每想起来,只觉得身心舒畅,欺负他的,没有一个能够逃的过。 之后每一批次诞生的道则,都在大道的掌控之下,凡是他觉得有危险,会威胁到自己的,都会提前扼杀于牢笼中,吞噬它们,不给对方任何反杀的机会。 道则数不胜数,孕育了一批又一批,天道已经忘记自己吞噬了多少道则,只知道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在混沌中,道则新生时代过去之后,又分别到了其他混沌生命的时代,最后混沌最后一批生命,混沌诞生完毕后,神力便暂时停止了造物。 这时,大道却已经成为了混沌生灵推崇害怕到骨子里的神只,它出生没有名字,也无性别,他们尊称他为“大道”。 力量的强大让他野心也逐渐壮大,他从一开始的活着,转变成了变强,成为真正的宇宙主宰,世界本源,便是最大的阻碍,他想吞噬对方。 无数次的靠近,无数次的不怀好意,无论大道如何做,出了一个名头,都没能够再占到天道的一丝便宜,即使仍旧在沉睡,从对方的神力中,大道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不屑一顾。 是的,他不过是一个窃取神力的小偷,竟然妄想取而代之。 大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本源日渐强盛,想来诞生之日不远,到时候他这个窃取神格的道则,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无论如何焦灼,世界本源还是苏醒了。 天道的诞生,神力浩瀚无匹,便是这宇宙,都承受不住神力的压迫,发生了大面积的爆炸,无数新生的世界在一瞬间摧毁,余威震颤,便是大道,也不由的心生恐惧。 万道俯首,噤声。 法则之力环绕的银发神明,至尊至强,完美的神躯被神力所幻化而成的白袍所包裹着,高大,颀长,祂赋予了自己明确的性别,男性。 淡漠的眸光无悲无喜,划过大道这个窃取他神格者,也没有任何停留,看他,和看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藐视,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大道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蝼蚁,无论在如何蹦哒,在对方眼里也不值一提。 这时的大道并不知道,因为淡漠,即便他窃取了天道部分神格,对方还是打算放他一马,因为比起惩戒他,天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创世! 天道以手为刃,划开了混沌,天地分离,天往上升,地往下沉,黑暗充斥间,神只敛眉思索,随手创造了光,时间,空间。 手中五颜六色的光团随意变换着形状,在捏造成需要的模样后,往新世各个方向一扔,光团顷刻之间化为了三山五岳,溪流湖海,高悬明日,泠泠弦月,风花雨雪,草木苍翠…… 之后便有了无数种族诞生在天道手中。 大道静静观望着天道创世,心中澎湃的权利欲望让他想吞噬对方的神力,自混沌诞生中渐渐扭曲的心或许已经忘记了最开始的初衷,权利,只有无上的权利才能让他安心。 他的神魂在挣扎,仅剩的良知阻止他这么做,用尽力气来反抗,“你不可以这么做!” 恶魂桀桀一笑,“为什么不可以。” 善魂:“我们能够诞生,并活到现在,如果不是汲取了祂的力量,是绝无可能的,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恶魂闻言,凶狠得反驳,“住口!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要记住这件事,我不过汲取了一点力量,后来活下来,如果不是我够狠,就凭借你这份没用的良心,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善魂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确实是真的,混沌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良心,机关重重的算计之下,丧心病狂的反而才能活到最后,“可你也不能如此。” 善魂还是不乐意。 恶魂觉得跟对方鸡同鸭讲,他冷笑了一声,“既如此,我们大不了分开好了,我真是受够了。” 善魂大惊,“你什么意思?!” 恶魂却没有多言。 他不顾善魂的反抗,一意孤行得将原本完整的神魂生生分裂开来,疼痛到了极点,却一声不吭,反而是善魂,最是怕疼,惨叫声不停,“……啊!” 恶魂难得软和了语气,“别怕,就疼这么一次。”等你醒了,便是全新的一生了。 那时蓬莱还不叫蓬莱,恶魂将被已经沉睡过去的善魂放入了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回光之玉中,也变相给回光之玉赋予了灵魂,自此,善魂便是回光之玉,经历着长达千万年的蕴养,善魂还携带着恶魂特意赠予的一线生机,即便是天道,也不能窥得她的来处,连同未来。 恶魂掌控着本体。 大道生来亦是没有性别之分,却因为天道的出现,他最后赋予了自己如同对方一般的性别,既然是眼争夺那无上权柄,同样的性别,才更有挑战性,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以往的经验一直在告诉他,每一次决定,都是一场豪赌。 为了那个位置,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仍旧想赌一次,却也留有后手,回光之玉,一旦他败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总有一天,他能够与另一半神魂融合。 在他神力的温养下,回光之玉化形,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一个和恶魂截然相反的性别。 一阴一阳,刚柔相济。 “原来,你更倾向于这个选择么……”大道不知为何,竟觉得伤感,善魂是他最为纯粹的一部分,承载着童真,善良。 大道陪着懵懂的回光之玉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他自诞生起一直缺失的美好,都一一在回光之玉身上出现,纯洁,欢乐,师兄,朋友,下属…… 回光之玉活成了大道希望的模样。 在她无数次询问向他身份和来历时,大道总是笑而不语,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他不想让另一个自己知道,面前的另一个她有多么不堪的过往,她需要快快乐乐的。 大道与天道的决战中,败了。 一身神格被剥夺,打落虚空幻海,驱逐永世,逃逸出去的一抹神识,径直去找了回光。 冰碑自黑水中浮出水面,矗立在水面中,他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也就只有面对着另一个自己,他才能如此没有戾气,“我要走了,如若有一天,你唤不到我了,便照着石碑上的提示,解开封印后就可以再次见到我了。” “不过可能会有点难,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他苦涩一笑。 大道之于回光,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从她诞生起一直陪伴着她到现在,这种感觉,即便是对她极好极好的韩子高也给不了的,即便不知道他为何会被封印,回光拼了命也会救他。 大道勾了勾唇,不愧是他的善魂,一如既往的好骗,抱了抱她,“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回光活着,就是大道活着,她的人生,是两份来的。 留给大道的时间不多了,草草说几句,便松开了她,快速离开,一旦天道察觉,他和回光都是完了,那一位可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独断性子。 大道逃逸出来的唯一一抹神识,一跃而进造梦珠中,他要编造一个盛大的梦境,亦是一个棋局。天道再次进来之时,他们之间将再次博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一线生机也是异数。 入局的天道看不清命运未来的走向,布局的大道也掌控不住局势的发展,一场梦中梦,一切都乱了。 回光再次睁开眼睛,里面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分淡漠和阴鸷。 神纹明灭,映照着一张娇美的脸冷若冰霜,难堪的记忆让她气压低沉,暴涨的力量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周围摧毁。 冰床的冷意越发强烈,她一巴掌往下一拍,整个人离开冰床,站在对面,而冰床,却一瞬间坍塌粉碎。 愚蠢! 她转身便想离开,却立刻被法则之力团团围住,进退不得,困死在里面。 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似乎自远方传来,悠远,空旷,清冷。 “你想去哪里。” 第147章 吾是你的 法则之力环绕,将回光圈住,空间既没有过分狭窄,也没有过分空旷,她手中凝聚神力,不信邪地和法则之力硬碰硬,在触碰上的那一刻,法则之力光芒大盛,却又像是顾忌她,不敢如何,只是将她给反弹,甚至在她快摔倒的时候,还扶住了她。 “放开我。”回光的攻击法则之力完全就是不放在眼里,面对着她的攻击,有着面对他人不曾有的耐心,就这么陪她玩下去,甚至一点烦躁都没有。 法则之力是对她有着远远超于想象的耐心,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到倒是回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耐心耗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疲惫,关就关吧,没力气了。 天道看了半晌,见她眼中全是生无可恋,倒是迟来了好心,撤去了法则之力。 缓缓踱步到她面前,一撩开衣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抬起来。 四目相对,天道语气温和,全然不见半分嘲讽,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回光的心,“大道如此精于算计,怎么就没有算到今天。” 他的脸甚至朝着回光凑近,细腻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就这么清晰地映入了回光眼里,真是得感叹,不愧是造物主么,身躯的每一部分都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即便是她原来的本体,亦是不及。 回光冷笑地侧过了脸,不语,不就是又输了么,她认。 天道指腹摩挲着她下巴的细腻,眸色一瞬间幽深,“算计吾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似是思考,他过了一会后,莞尔,“既如此,就在圣域吧,永远也别离开。” 虚空幻海那个鬼地方毫无生机,她都能够耐得住,圣域这里,想必她也能够适应吧。 回光闻言一惊。 只见一向矜持淡漠的男人,此刻笑得越发轻柔,可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却越发诡异,森寒,他也不再嫌弃与这个当初令他厌恶的窃取者,单膝彻底跪地,猛然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又陌生的清香将回光层层包裹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手扶住她后脑的男人薄唇凑近了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又带着几分近似病态的痴狂,“不能走。”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回光全身骨头碾碎,彻底揉进怀里,与他相融。 又惊又怒之下,回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给推开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恶心,“干什么呢,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 回光神经乱跳,虽说半魂选择化形为女性,可她本体当初为了和天道一较高下,却是选择了化身为和对方一样的性别,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现在神魂完整,记忆归位,纵使现在身躯是不是原来的本体,她仍旧不能接受。 天道闻言,笑意淡了下来,“你这是打算不认账么。” 再如何狡辩,她化身半魂与他相爱,成婚,生子,就因为神魂完整之后,全盘否认,虽说他知道真相后知道她就是大道受到的冲击也很大,可见她这样恨不得撇清关系的样子,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喘不过气来。 “回光,你再说一遍。”他发了狠,将站起身来的她一步步往墙角逼去。 进退不得,被他强势的困于墙角和他之间的回光只觉得被羞辱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做何将他这样子平白的压了一头。 天道的居高临下让她很是不悦,闻言,她也不客气,“说再多遍也也是一样。” 她眸中带着挑衅,“当初我还是半魂之时,苏醒后你不也是这么做的么,嗯?” 不承认过往有什么错,他不也是一样,又凭什么怪她。 天道抿唇,在她快要冒火的目光下,低声下气,“对不起,是吾做错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么爱一个人。 回光一愣,脸色愈发古怪,说实话,跟他争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在神魂完完整整的时候见他如此卑微,还是对着她这个从来没令他看得上眼的人。 好笑至极,她笑得泪水都出来了,以往她恨不得天道眼中有自己这个对手,这说明对方把她看做是一个威胁,证明了她有存在的意义,可他从始至终都无悲无喜,神眸中映照的,是苍生万物,他看着她,是俯视的。 现在真的有了这么一天,他眼中满满都是她,以一种平等,甚至卑微的姿态来祈求她的原谅,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情感。 荒谬,他们是同性,为何会产生情感纠葛。 回光眸色冷冷,只见她微抬下巴,“天道,我追求的是与你一较高下,甚至是将你吞噬,获得那无上权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雌伏于你身下,这令我恶心。” 她的话如同利刃,全然不顾会不会伤到自己和对方。 天道觉得,他这一天几乎被她的无情捅成了筛子,遍体鳞伤。 “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他几乎于无的呢喃,几乎快要绷不住,将想面前这个气人的女人给捏死。 可他抑制住了。 眸子凝视着她,久久不离开。 突然,他笑了。 “不想雌伏于吾?”他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神座之上,“你不是一直渴望这个位置么,给你个机会。” 回光惊愕,什么意思。 身处在这个她梦寐以求,几乎要疯魔都不可能坐上的位置上,此刻她没有一点喜悦,只有无尽的不安。 对,不安,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从他身上,回光感受到了浓郁的占有欲和疯狂,她想逃离,却又逃不开。 天道斯条慢理地解落她的衣裳,衣裳朝着神座之下滑落,他将她固定住,一个翻转,令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喏,你在上,吾之下,好好表现……” 他主动抬起身体,去迎合她,也是为了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法则之力再次将他们包围,天道银发散落一地,与她垂落的墨发交缠,密不可分。 天道冷淡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床榻之外从来不会出现的痴迷,克制又不小心泄露出的放肆的复杂情绪在他眼中翻涌,眉宇间欲色满满,颓靡的华丽,堕落的圣洁,直令回光心惊。 衣裳一件比一件少,愕然他的无耻,却又软麻无力,她说的不是这种雌伏啊,混蛋! 气恼和憎恨令她狠狠地咬了他舌尖一口,生生咬出了血,却见身下的男人身子一顿,不过随后,便摁住她的脑袋,更加难舍难分,窒息感几近要将她溺闭其中。 许是生来的逞强,也可能是长久以来不甘于在他面前落下风,她不甘示弱的挑衅回去,眼神凌厉,来呀,谁怕谁! 在这方面,她一定一定不能输。 见她神色凶狠,天道却是笑了,他一抚她酡红的脸颊,安抚地蹭了蹭她的颈脖,再次迎难而上,他觉得,以前就是太过于宽容了,以至于她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身体力行的,天道给她好好的上了一课。 沉沉浮浮间,回光彻底领略了男女体力的悬殊,再次后悔为什么脑子有坑,要和他较量,哪怕她死死地咬住唇瓣,也没能克制本能,哭了出来。 一开始微不可查的啜泣,压抑的不行,随着对方的坏心,越发大声。 “停……停下!” 她惊慌失措,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仿佛所有的命运都掌控在对方手里。 天道轻哼了一声,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耳边,“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知道么。 对于她的梨花带雨,他一点一点的吻干,随后轻轻嗅了一口她汗湿的秀发,华丽的声线恍若天籁,此刻低哑到极致,指尖不时摩挲着她的肌肤,带着引人堕落的勾引,“回光,吾是你的。” 他一点点得让她意识朦胧,沉浸在其中,“全部……”权柄,力量……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亲手为你奉上。 声音低低,最后尽剩一声余叹, 所以,不要厌恶吾,天道好看的眉眼中隐藏着一抹隐隐的忐忑。 压抑,欢愉,啜泣…… 法则之力充斥着神性,在它之内,是不为人知的风月。 第148章 事业失意,精神受挫 “啊……!天道,这个无耻之徒!” 回光一醒来,想来之前的事情,手中的枕头不由得砸了过去,被一只手轻轻松松接住,又往旁边一放。 天道从容地穿好外袍,这才抬眼,“乱扔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边回正是爱模仿父母的年纪,求知欲很旺盛,上一次她生气扔东西可是不小心被边回给瞧见了,有一次发脾气还学会他娘扔东西,如若不是被他呵斥了,绝对是变本加厉。 母子俩都是一个性子,蹬鼻子上脸。他淡淡地在心里评价着。 见她扑棱着要爬上床,天道轻呵了一声,“没有了力气,就不要乱折腾。” 回光闻言,脸色瞬间黑了,脑海中不自觉回放着自己被对方“欺负”的一帧一幕,尽管眉目中是未散的春意,也不妨碍她粗声粗气,“滚!” “好。” 这次他但是听话,施施然的就转身离开,反正在圣域里,量她心眼再多,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出去,就别想了。 他心里冷嗤着。 好恨呐!回光捶床,还未等她说什么,便见刚行至门外的天道出声,“怎么跑过来了。” 冷冽的嗓音中多了一丝人情和纵容,令回光听的一愣,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天道站在门口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扒拉着他腿的糯米团子。 瞳孔骤然一缩,这是她生下的儿子。 回光的心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为这个突然造访的孩子。 她愣在床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天道扒拉开来边回,提溜着他回到门外,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稍等一会儿。” 说完,便转身进门,“啪”的一声,无情地合上了大门,随后朝着回光大步而来。 一时间,回光和边回都懵了。 “干什么?”见他逼近,回光不由的挣扎,显然昨夜的教训给了她很大的阴影。 天道拾起她的衣物,“穿衣。” “你可以用法术。”她提醒着。 “别废话。”天道暼了她一眼,动作倒是快速而熟练,不过在回光看来,他脱她衣服的速度更快。 天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心与她衣服做斗争。 对于回光方才的话,他不以为意,笑话,亲力亲为的事情哪里用得上法术,不真诚。 带着凉意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了细腻的肌肤,带起了一阵阵战栗。 回光眉心狠狠一跳,他在占她便宜?! “好了。” 任凭她怎么看,天道仍旧一副冷淡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如果不是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疯狂,回光一定也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实际上…… 她冷哼了一声,心里却再次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两个大男人之间,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剪不断的麻烦关系,简直是让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曾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平息心中的躁郁,不想一睁眼,却对上了一双如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漂亮,纯洁,银色的瞳孔清楚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回光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别看边回小,人却很聪明,一见自家母后这么明显的躲避动作,便知道遭到了嫌弃,嘴一瘪,便有要哭的架势。 回光一看,心里顿时更慌了,“唉,你别哭呀!” 她对于孩子很生疏,这个身体的本能和半魂的记忆却让她熟练地将边回的小身子搂过来,抱着轻哄。 神魂还没融合之前,她曾经嘲讽半魂生了个孽种,可现在孩子在她怀里,她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这个字眼,尽管她讨厌孩子的父亲。 窝在母后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边回又开心了,不过嘴里还是象征性得瘪着,生怕又被母后嫌弃。 小小的年纪,便已经会拿捏人了。 天道冷眼旁观,丝毫没将边回那点动静放在眼里,干打雷不下雨,也就是只有他娘会次次不长记性的上当。 上前,准备把小家伙拎出来,不想小家伙却以为是要把他带走,咿呀着时,突然蹦出来一个字:“娘!” 一时之间,不管是天道还是回光,都愣住了。 天道低声哄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边回生气了,摇了摇头,便躲在回光怀里。 回光却心不在焉,拍了拍他的小背脊后,还是控制不住,将他从怀里挖了出来,“再说一次。” 她神色严肃,连带着身子也紧绷。 那一声“娘”,几乎是让她心跳加速,怀疑幻听了,不确定地要再听了一遍。 边回懵懂地看着她,不明白母后为何眼泛泪花,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不过还是给面子的再叫了一遍,“凉……娘……” 他努力地叫着她。 回光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抹着眼泪,只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掉泪珠子了,一定是这具身体影响,心思太细腻了一点都不坚强。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当初将神魂分裂为两半,另一半半魂懵懂,将她当做亲人,而她却清楚的知道,半魂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真正的血脉相连,这么多年来,也唯有边回一个。 一个由她精血孕育多年才诞生的小小生命,而不是如同她一般,无父无母,受尽欺凌。 回光抱着边回,想起过往,哭的好不伤心,泪水哗啦啦的。 天道抿唇,却没有干涉,有时候哭一场对她更好。 许久之后,边回在她怀中扭着身子,“娘……” “……嗯?”回光一时间没适应性别转换,被边回叫娘反应了许久,才迟钝的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她低下头,哑着嗓子,“怎么了?” “凉!” 边回奶声奶气,他指了指衣裳,明明才刚刚学会说话的年纪,手却已经下意识得抱着衣服拧了拧,也许是因为天生神力,还真叫他拧出了水分。 回光震惊,这才发现边回的衣裳都被她哭湿了,可能在情绪激动之下,还抱着他来擦眼泪,“我……娘也,也不是故意的……” 从诞生到现在,排除半魂时期,她还是第一次哭,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好哭,一时间没把握分寸。 她尝试着解释,目光却下意识得划过了边回的眉眼,在无意中发现他长的和他那老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和她倒是只有几分相像后,愣了足足一会儿,刚止住的泪腺又控制不住了,“呜呜……你长的一点都不像我……” 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还白给天道生了一个儿子,事业失意,精神受挫,绷不住了。 边回又懵了,怎么又哭了。 这次许是受到母亲感染,他是真的伤心了,“呜哇”的一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一张脸红了个透。 “为娘命苦啊……”回光呜咽,搂着边回不撒手。 天道之子的悲伤,万物共鸣,窗外,是倾盆大雨。 天道:“……” 揉了揉眉心,好了,神殿这下是不会安静了。 第149章 凤栖梧桐 撸食铁兽 “要不要歇歇,多嚎几下神殿也不会这么快安静下来的。”她还是别哭了。 天道咳了一声,将帕子递过去,余光不由得瞥向窗外,只见窗外的梧桐上栖息的凤凰,一家三口都不堪其扰,几乎没有犹豫便带着窝跑路了,可见他们母子的吵闹。 这句话有效的让回光哭声一顿,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这是在嫌弃他们聒噪? 见他神色认真,还真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的,她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边回紧随其后,见母后不哭了,他挤了半天眼泪,再也挤不出一颗,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觉得不好玩了,朝着要喝水,哭太久了,口渴。 “渴。” 回光见状,拿起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心疼极了,“快喝吧,别噎着。” 可就在他低头之时,她突然改变了心意,将杯子就是这么一撤,彻底转了个方向,自顾自的喝起来,“不行,母后也渴,母后来替你试试温度。” 哭停之后,只觉得嗓子冒烟,沙哑的不行,在儿子委屈的目光之下,完全没有母爱,脸皮奇厚的便将水一饮而尽,尤觉不够,又连倒了好几杯。 边回的神情从懵懂,茫然,到震惊,委屈,一张白里透红的胖脸慢慢地挤成了一团,只见他双手握拳,粉白粉白的,“坏!” 母后骗了他。 “嗯嗯。”回光不以为意地点头,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这不痛不痒的,随便他骂,又暼了一眼他,只觉得可怜,就只会蹦出这么贫乏的字眼。 她的得意全部被天道收入眼底,眼中满是无奈,却也藏着笑意,到底还是将快要哭的小家伙抱了过来,亲自他给喂水,省得一会儿又嚎了起来。 男人低垂的眉眼具是一派温和,一点一点地给孩子喂水,这副贤良模样,竟将他周身的清冷冲淡了不少。 想不到他还有这番宜室宜家的气质,回光若有所思,眼睛仔细得打量一大一小,还真是长的像极了,一个模子里印出来般,边回俨然就是他的一个缩小版,没有他的凌厉,更多的,是软糯可爱。 看了半晌,她选择性得闭目养神,眉目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冷然到至极的锋利感。 天道直到此刻,才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初大道的影子,两张不同的面容重合,最终呈现出她原来的神态。 或许,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变过。 怔愣间,便也就没听到边回的抗拒声,还是回光皱眉,睁开了眼睛,冷声提醒着,“他不想喝了。” 做何一直看着她,有病!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她目光选择性的落在了孩子身上,这圣域的任何气息都令她烦躁,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 他转身背着着父子,神色索然,逃也逃不开,静也静不下,正对着高大的梧桐树,脸色微妙微妙起来。 凤栖梧桐,有凤来仪。 这梧桐的存在,似乎是在当初她生下边回之时,凭空而生的,庆贺神子的诞生。 边回的诞生,是受父母期待,苍生欢迎的,不像她,一出生便是和同类的厮杀。 “砰”的一声,窗户重重的合上,她脸色黑沉,什么龙什么凤,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才不要给天道当小娇妻,便宜了他! 转身之际,对上了一大一小两父子的眼睛,相似的眉眼此刻都映照着她的身影。 一时间, 回光沉默。 天道沉默。 边回咬着拳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迟疑地放下了手,张开小嘴,“嘤”了一声。 他看到别的幼崽也是这么和生气的长辈撒娇的,具体参照食铁兽这群嘤嘤怪。 这一回,不管是回光,也是天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这是谁教他的。 整整一天,边回集中了父母的火力,既然喜欢“嘤嘤嘤”,那就“嘤”一天吧。 食铁兽幼崽们还不知道,他们因为小殿下的勤奋好学,成功的在神域里获得了一个新别名:“嘤嘤怪” 天道教训完儿子后,惊觉食铁兽一族大有脱离猛兽的轨道,怎可做“嘤嘤”之态,完全不符合他最初创造的构想,许还不够凶猛。 他比比划划,修改了无数次,最终决定在食铁兽原来洁白的脸上,在它们的眼眶及周围添加上了一圈黑色,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更加不凶狠了! 抽了抽嘴角,正准备再次修改,不想边回却是嗷呜一口,将自己挂在了食铁兽幼崽身上,他好喜欢这个大玩具! 路过的回光幽幽来了一句,“还不错,挺可爱的。” 说完,丧着一张脸上去抱死一只食铁兽rua起来,她不屑地看了儿子一眼,没出息,小的哪里有大的好扒拉。 出不了圣域,只能从其他地方发泄郁闷,一只比她大了数倍的成年食铁兽一动不敢动,就这么坐着,顶着一双新鲜出炉的大黑眼圈憨憨地僵硬在那里,它的毛毛好痛啊,感觉要秃了,可是不能动,这是神后,它怕被揍。 老实巴交的食铁兽,一身厚实的毛发,硬是被回光撸秃了好多。 边回看着,不自觉就离她远了一些,母后好凶哦。 天道沉吟,为何她能够做到对于每个带毛的动物都如此一视同仁,没有一根毛是能够留下的。 这般想着,对于食铁兽一族也带着同情,等母子俩离开后,天道觉得有必要补偿一番它们所遭受的委屈。 见它们太过于白净,除了刚才被他化出来的一双黑眼圈,哪里都是一尘不染的白毛,着实不好看,皱了皱眉,天道强迫症又犯了,带着神力的指尖对着食铁兽比比划划顷刻间,白毛食铁兽变成了一只黑白毛相见的萌兽。 虽然他不喜这般,不过回光和边回喜欢,他还是顺着他们的心意吧。 “食铁兽,形似熊而黑白驳,是为猛禽,好食铁而不伤人,见则涎流,食之如腐,以竹为族群居所,御风而行,脚力迅速可达数万里之外,以战力和速度着称,是为神兽中猛禽一霸。” 天道华丽的音调淡淡陈述着一个即将形成的规则,他在修改食铁兽的属性,顿了顿,他又补充,“……另,食铁兽一族,加之吾所赠福泽,世世代代,血脉相续,永不灭绝。” 话音刚落,食铁兽的外形和能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天道觉得,这玩意儿,未来就算哪个种族灭绝它们都不会灭绝,瞧着这卖萌,都把他媳妇和儿子都勾了过去。 神袛觉得有必要将他们送往下界了。 食铁兽一族得到了天道的眷顾,彼此之间面面相觑,还有这种好事? 它们恨不得跑回回光身边,让她撸,撸个够,不就是秃了毛么,没关系,它们多的是! 那只被回光撸秃了的食铁兽,成为了它们一族的大宝贝,瞧见没有,这可是神后摸过的兽兽啊,它们也要摸一摸。 只见一只只黑白毛的大团子,一拥而上,跟叠罗汉似的,将那只秃毛的食铁兽压在下面,“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嘤嘤嘤~”秃毛食铁兽挣扎着逃了出来,往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上快飞地爬着。 “不要跑!” 一群食铁兽紧跟其后,誓死不干。 “嘤!”秃毛食铁兽抱着树枝顶端,进退不得,它的下面,都是同族。 它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残暴的对待她,嘤嘤嘤~ 回光和边回再次看到了一个很壮观的画面,神域之中独树一帜,无叶可生的参天骨木,此刻一整根主干上,从上往下,一水的食铁兽,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黑白团子。 “……”,对上边回求知欲旺盛的眼睛,想了许久,她是这般回答的,“骨木结果了,喏,就是这些食铁兽。”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边回却是当真了。 天道抽空听了一耳朵,沉默,当初自己创造食铁兽的目的是什么?它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卖萌? 反复的自省,差点让食铁兽一族在这世间荡然无存。 第150章 统一意见的方式 圣域日月星辰的流转,都有一种别样的圣洁,煌煌旭日,灿灿银辉,耿耿星河,莹莹明光,华丽飘渺不失,典雅威严不缺,一望无际的神殿建筑高可抵星辰,法则之力的环绕,又为圣域带来无穷无尽的生机。 这里是不缺祥和,现在,更是不缺喧闹。 回光和天道,再次发生了争执,准确的来说,是回光单方面的发怒。 事情的源头,是几本书。 边回喜欢乱翻,神殿的犄角旮旯,几乎没有不被他翻过的,神物在他手中来回一趟,都废了半条命,惹得神殿四处怨声载道,神物们老是三天两头来跟回光抱怨: “神后!小殿下今天扔了我……” “神后!小殿下又打碎了……” “神后!太过分了,小殿下他……” “……” 回光觉得这玩意儿一点也不像她,这段时间她带孩子带的烦死了了,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快郁闷得不行,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天没有小孩子乱折腾的时光。 回光觉得,自从生了边回,自己的个人时间将近没有,每天不是孩子,就是孩子。 想她以前还是原来本体的时候,一个赤条条的光棍,每天想不是打打杀杀,就是算计他人。现在好了,她一个大男人的灵魂,不仅转变了性别,生了孩子,还要承受着孩子的折磨,小孩子的奇思妙想有多么的不按常理出牌,因此你永远也想不到,下一刻,他们会做出什么令你崩溃的事情。 为了杜绝事情的再次发生,她这次带他来到了他父神的书房,玩吧,这里都是书籍,随便。 环顾了一圈,回光对于这里很是放心,都是知识,竹简,书册,铭文……应有尽有。 没看见她一来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么。 边回在到处扒拉的时候,她撑着桌子都快睡着了,正在这时,边回“咦”了一声,抽出了一本什么东西,这个字他认识! 想着和母后炫耀,他脆生生地唤着,“母后!”现在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叫人了。 回光被身后的叫声惊了惊,已经趴在桌面的身子迅速坐直,声音沙哑,朦胧,“怎么了?” 她还有些没有清醒。 “这个!” 边回哒哒哒地走过来,他已经会走路了,就是还有些摇晃。 他指着一只字给回光看,“我认识。” 听了听胸膛,还挺骄傲的,回光好笑的看过去,只见他指着的字确实很特别:猪。 更特别的是这本书的名字,扉页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母猪产后护理》 回光笑容一滞,看了看周围,没有错啊,这不就是天道的书房么,怎么还有这种书。 天道正经,看的书更是正经到不行,这本书籍的出现,宛如一堆高档名贵的珍宝中混入了一个土到不行的劣质品,显得格格不入。 回光突然来了兴趣了,这不会是个假正经吧,她拉过边回,柔声询问,“我们阿回是在哪里找到的呀。” “那里。”边回指了指不远处。 她翘了翘唇角,对于看天道笑话的事情一向是虽迟但到,她走过去,将桌面上明显分类出来的一堆书拿起来,想看看都是些什么类型的。 笑容满面,宛若带着春风。 可随着她一本本看过去,笑容渐渐消失在了脸上,隐隐有黑沉的架势,手速越来越快,边回无端感觉风雨欲来。 《猪崽养护日常》、《母猪怀孕应该注意什么?》、《孕妇怀孕了要怎么做?》、《照顾孕妇心情的一百零八式》、《漂亮姑娘新手娘》、《新生儿是如何度过致命难关?》、《孩子成长,父母缺失的痛苦》、《还有谁不知道的育儿心经》、《儿子变女儿,奇迹的十八年》、《孕妇生产,保大宝小?》、《漂亮娇妻带球跑,倒霉丈夫追追追!》、《惊!猪猪一胎十个,突遇难产》《新手父亲的自我修养》、《新手丈夫上路指南》…… 回光:“……” 一路沉默地看完,她心情复杂,“这都什么跟什么?荒唐!” “谁是猪,你全家才是猪!”她骂了一句,意识到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又顿了顿,否认,“不对,我才不是猪。” 她换了另一种说辞,“这个荒谬的,该死的,不要脸的……”狗东西。 一连几个排比,她觉得很有气势,正准备说下去,旁边的小家伙欢快地接了上去,“狗、狗东西!” 声音清脆响亮,完全不清楚是在骂他老子。 回光一顿,“谁教你的!” 她骂归她骂,可没想过教坏小孩子,想到这里,她神色严肃起来,“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你说的。”边回脆生生的回道。 她皱眉,“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好像她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当时是在骂天道,可他不是不在么? “母后没说过。”她绷着一张脸,尽量严肃。 边回摇头,“不,你说过。” “唉,你这臭小子……”她佯装生气,轻轻地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轻的几乎没有什么力道,反而让他哈哈大笑,一时间也把这件事事情给忘了。 回光松了一口气,她再次起身,将这些书籍又再次看了一遍,这次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天道,你什么意思!”她笑不出来了,冷着一张脸。 天道不知从哪里出现,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将她的书籍抽走,“这是浮世镜苍苍所寻给吾的,借鉴一下。” 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没有经验,便借鉴一下其他种族的。 “那你借鉴了一个猪的!”回光柳眉倒竖。 天道不赞同,“这不是还有人族么。”不要污蔑他。 “重申一遍,是苍苍找来的。” 苍苍闻言,在浮世镜中无声哭泣,不是他,是系统咕咕,他说对回光有了解,才找来的。 系统紧张地抠脚,不敢说话。 回光语塞,瞧你关注的重点,谁跟你说人族。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猪。”谁家好人看这种为孕妇做准备的。 天道敛眉,安静的摇头,没有。 他气势一弱,回光就强,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边回那里就传来动静,他在撕书! 天道目光一冷,将他提溜过来,“谁教你的。”养成这样子的习性。 边回无辜的看向回光。 回光只觉得身子一冷,便见天道看向自己,“不是我!” 她真的冤,“我好歹也是个有知识渊博的道则,哪里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天道了解她,自然知道她没撒谎,都急得跳脚了,不过听到“知识渊博”,他还是神色微妙了一瞬。 边回咬着手指头,被他父神狠狠地一拍屁股,算是小惩大诫,“下次不可如此。” 他的话带着威严,边回不敢不听,“昂。” 回光却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眼神,只觉得对方真的在质疑她的水准,“你也别看不起我,如若没有一点能力,造梦珠的梦境哪里能布置的这么真实。” 哪壶不开提哪壶,天道正是被她坑了,阴沟里翻船,虽说回光当初身为大道时也始料不及,但被算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闻言冷哼了一声,手往桌面一拂,桌面瞬间变成了造梦珠中的画面,“真实?” 他呵了一声,一处处指给她看。 “梦境背景或许简略,许多阵法,修炼体系,口诀,宗门等级划分……都是错的。” “谁家宗门招生,新弟子几百岁才进宗门?谁家收弟子自愿和强制自相矛盾?谁家……” 好了好了!别骂了!回光捂着耳朵,小声反驳,“我这不是努力修正规则了么。” 她的一缕神识一直在维护着梦境,防止坍塌。 “修了跟没修差别不大。”天道都不想打击她了。 难怪当时他在梦境中总觉得很多事情荒谬,不合理,原来都是她搞出来的,骚操作一个接一个,还套了一个剧本杀。 暼了他一眼,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回光口吻淡淡。 “造梦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顺利拿到你那四滴神诞之血,解除虚空幻海的封印,我的一缕神识是有维护梦境世界规则的作用,随机应变,更好引导半魂夺取四大至宝。”她冷冷一笑,“再说一遍,不是我的问题,我也是套用了一个剧本的故事,里面无可避免的漏洞,是那原作者的错,我也修补了一部分。” 长长的一段话,天道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原作者是谁。” 是我。回光心虚,嘴上却是很硬,“司命。” 这是她的二五仔,绝对是背黑锅的小能手。 天道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方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本来计划不是这样的,自从与梦境中的你碰面之后,一切全盘推翻,每一步都朝着我从未预料到的方向走去。” 回光眼神阴鸷,她那抹神识一开始是顺其自然,等半魂一步步爱上了对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神识恨不得将半魂杀了,爱上仇敌,这是大忌。 不过庆幸的是,天道也动情了,神识索性转变了策略,利用他来拿到属于他自己的神诞之血,这更顺利不是,利用好了,未尝不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 神识在梦境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疯,每天在自我了断和克制中挣扎,在顺利拿到四滴血之后,神识的使命也完成,天道那把由神力凝聚而成的渡灵剑没入心口之时,神识消散,化为了荧光,却无人可知,在梦境坍塌的时候,无声进入了这副身体里。 这也是刚出来时大道接收不到任何关于梦境内容的原因。 回光捂着心口,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劈裂的痛楚,也不算是骗他,红透的眸子抬眼看过去,他又杀了她一次。 虚空幻海,剥除一身神格,焚灭本体,虚无之梦,长剑刺心口,头也不回,他杀了她,又奔向另一个她,何其可笑。 一线生机裹挟着异数,本不该存在的情爱诞生于算计出来的虚无梦境中,又于情爱之中孕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生命。 即便是回光心里承受能力极强,也从未有过如此设想。 天道揩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哄着,“可你赢了不是么。” 他输了,成了她的手下败将,也将是永生永世的裙下之臣。 天道抵着她的额头,“饶饶,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回光眸光一凝,他怎么会这么叫她,难道…… 她将掌心往他心口一探,天道也没有阻止。 情丝缠绕,神心彻底被囚困在其中,天道对半魂最后隔阂,早已经没有了。 “……边辞?”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没有了意料之内的抗拒,天道一派平和的点头。 回光怔忪,她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天道低头,想怎么摸都可以。 不想她所蹙眉,“不要笑,你一笑就不像他了。” 天道:“……”什么东西? 他眸子骤然眯了起来,神色不善。 却见回光瞬间收起了方才而表情,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开什么玩笑,你是边辞还是天道,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本质上都是同一个,都一样令她讨厌。 回光推开他,朝跑出了很远的边回走去。 天道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对于她眼中的不耐,只当做看不到,“吾倒是觉得,夫妻之间有些事情还是要达成一致才为好。” 回光觉得不太妙,他这副语气,隐隐像是要发疯的前兆。 她声音颤抖的求饶,“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便是边辞。” 天道以食指抵住她的唇瓣,微微一笑,“不,吾和他之间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他不会勉强你,吾会。” 怎么勉强? 回光觉得幻听了。 天道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前走的同时,空间无声将他们吞噬。 回光被扔在床榻上的时候,他方低低轻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意见不同,总有一刻是会统一的。” 不是他这个东风压倒她这个西风,便是她这个西风压倒他这个东风。 回光瞳孔震惊,该死的,他还学会了白日宣淫。 “儿子还在书房呢……”她深呼吸一口,双手将身下的床单揪得紧紧的,不停地垒住趋于崩溃的意志。 天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有人看着他的……” 回光不适地蹙眉,谁? 十指紧握,天道不悦抬眸,“不许走神。” …… 书房中 苍苍和系统正陪着边回玩,两个是童心未泯,一个是真童心,对于父母的突然消失,边回完全没有注意到,心很是大。 第151章 你又心软了 夫妻无数次深入交流的经验,让回光彻底的打破了对天道的滤镜,面对着面前这个几近咄咄逼人,一直在致力于让她承认他到底是何身份的男人,回光苦不堪言。 为何夫妻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又到了这个程度,要是以前她还是男子的时候,都是打打杀杀,绝对没有这个烦恼。 “说,吾是不是边辞。”男人不徐不急地逼问。 天道清心寡欲,断情绝爱的模样一直都很能唬人,包括各路,仙族等等,可就是这么个清风朗月,金质玉相的男子,却在相认独处时显露出来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只也会如同凡夫俗子一般,陷入七情六欲,被曾经不屑一顾的情欲所掌控,眼里心里,都在倒映着她的身影。 真的,如果对象不是自己的话,回光说不定就要全程吃瓜,看看是哪个倒霉催的被他给看上了。 “是!你是!”回光忙不迭地点头,此时不点更待何时,能屈能伸在这一刻也很有用的。 闻言,面前的男人愉悦地弯了弯眉眼,下一刻,得寸进尺地开口,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嗯,那叫一声夫君来听听。” 说完,又提出了要求:“记得声音要柔一点,娇滴滴的也行,至少要比你上一次献舞时要柔。” 小气的天道还记仇着呢,对于当初那个已经坟头草不知道多少丈高的凡人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过为了显示他的大度,这才一直引而不发。嗯,当时就小小的生了一场气而已,不算。 回光却是气笑了,您老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混账话。 修剪尖利的指甲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她对他微微一笑,难得的好脸色,下一秒几乎没有犹豫,对着他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就划拉了下去,力度极大。 天道几乎的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顷刻间,一张完美无瑕,恍若雕塑的脸上就多出来好几道划痕,从眉骨往下颚处顺延,金色的神血慢慢渗透出来,顺着伤势往下缓缓滑落,汇聚于下巴处,一滴一滴,有些甚至滴落在了他神袍之上,白色的布料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金色的小花,与他眉心的神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手之狠,可见回光对于这张脸充满的怒意。 白皙纤细在指尖往他脸上的伤口处轻轻沾了一些血,随后手收回,在对方意味不明的目光之下,她启唇,将指尖的神血轻抿,不同于他们鲜血生来便有的腥味,神血味道清甜,带着一种数不出来的异香,引诱着天下苍生为之疯狂,一滴神血,于他们而言,有着通天彻地的力量,而于天道而言,恰恰是他最不稀罕的东西。 她喟叹了一声,世界本源呀,神躯皆是世之奇瑰。 心里的疯狂自眼中窥探而出,她一向是一个心里不怎么正常的道则,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毫无胜算,仍旧执着的去和他硬碰硬,或许,她骨子里就带着破坏的罪恶因子。 天道脸上带着不可忽视的疼痛,亿万万年,时光亘古中,他的脸是第一次受伤,或者说的神躯第一次受伤,在他的容许下,感受到了疼痛,如若是他人,别说是伤了他,便是抬头看他一眼,便已经是亵渎,是她的话,天道连生气都没办法生气,只是无奈的纵容着。 “不叫便不叫。”天道此刻的脾气出奇的好,即使回光已经炸成了一个刺猬,他也不在意所所谓的洁癖了,就这么拿着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指尖上的血渍,总有她心甘情愿喊他的时候。 这么想着,动作越发的轻柔。 在回光不自在得要抽回手的时候,他再次开口,“吾的血无异味,你要喝么?” 他不是没有看到回光受神血吸引,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即便她掩饰的很好,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回光神魂刚稳,喝他神血是最快的固魂方式,天道甚至主动将脖子露了出来,全然没有任何抗拒。 回光看了他一眼,她可没有心疼臭男人的习惯,凑过去,对着他脖子就是狠狠一咬,顿时,温热的液体充斥整个口腔,异香扑鼻,回光克制不住的吮吸着,动作贪婪。 天道抚摸着她的背脊,低眉不语。 久久之后,回光停了下来,她直起身,离开他的脖子,嘴角带着金色的血渍,只见她神色复杂,失语许久,问他:“为什么不躲?” “躲?”天道指了指脸上的伤疤,摇头,“不用。” 不过就是几道口子,他想它什么时候愈合就什么时候愈合,给她多划几道消消气也不错。 “呵····”回光轻嘲,仰头了一下。 天道指了指她隐隐泛红的眼尾,莞尔,“饶饶,你又心软了。” 有么? 回光一惊,摸了摸眼尾,触摸到一股湿润,尴尬的同时还不忘嘴硬,“对你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心软的?哼!” 他低头,突然朝她凑近,暧昧的气息袭来,没有犹豫,覆上她的唇瓣,轻柔的那上面沾染上属于他的血渍给清理掉,随后,停顿了片刻,抽身离开,眼含宠溺,至少没有拒绝他不是么? 男人离开的时候,似乎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却也足够令回光羞耻,她一个男人,居然会因对对方一个都算不上吻的吻而沉溺,荒唐! 她红霞遍布的俏脸上,此刻脸色清清白白,天道觉得,倒是比她上一个本体令他觉得赏心悦目,不过也是,她一开始在梦境中要是个男子,他也绝没有动心的可能。 他的语气说不上的正经,就是在明晃晃的调笑,“不用害羞····不过是闺房情趣罢了。” 回光震惊了,他是怎么顶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说出如此放浪的话的。 她虽然对他不喜,不过也是承认,他是实力上的强者至尊,也是自己一直为之努力打败的神话,可现在,对手强大的滤镜,不过短短时日,便在她这里碎成了渣渣。 她语气焦灼,“别笑了,保持原来拽的跟二五八万的样子,我还没有打败你呢。” 天道往身后随意一靠,姿态中有着刻入骨髓的优雅,却也更多了一种洒脱的意味,在她面前,他一向很是松弛,“吾认输。” “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比武力,你是没希望了,比其他的,吾远不及你。”他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赢吾么,有一个生生世世都能死死压制吾的机会,想不想知道?” 他的眸子似乎带有什么魔力,让回光一直没能够挪开眼。 尽管知道又诈,她还是抑制不住好奇,“是什么?” 却见屈起长腿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夫人你要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妻管严的生物。” 妻···妻管严? “你是么?!”回光脸色黑了。 “怎么不是,指东不往西,指西不往南。”天道循循善诱。 回光吼回去,“可你会往北!!!” 谁家的妻管严婚前捅了妻子几次?! 谁家妻管严意见不一致让她至今下不来床?! “······”,天道沉默了一瞬,这个回答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沉吟片刻,“·····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往北的原因完全的迫不得已。” 狗屁的迫不得已,这世界上谁还能让他迫不得已,回光枕头被子一股脑的都往他身上扔。 天道淡定自若地抱着枕头被子,人高马大的矗立在床前。 反正他绝对没有往北,他又不是臭儿子那头不听使唤的小倔驴。 说曹操曹操到,边回进来之时,就看见他父神此刻与平常一丝不苟大相径庭的模样,“父神~” 乖乖的叫了一声,便好奇地看着天道,这是在干什么? “打扫房间。” 迎着儿子纯粹的眸子,天道言简意赅,却收获了唯二知情人的哂笑,笑他大言不惭。 “乖宝,过来。” 回光笑吟吟地。 “母后~~” 比起亲爹的不正常,边回更想被亲娘抱着,母后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和父神的一点也不一样。 丝毫不知儿子吐槽的天道,见他们母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冷冷一笑,又是不顾他死活的一天。 第152章 命运轨迹:他的神后 回光彻底固魂后,无水之根便已无什么用处了,她将其取了出来。 世人皆知大道妄图逆天,窥伺天道权柄,勾结三千,却在最后功亏一篑,被天道剥夺神格,打入虚空幻海。 成王败寇,三千有胆子与大道勾结,自然也会在事败之时被牵连,即便是天道,也不容许他们明目张胆的反叛。 自那一役后,三千彻底败落。 回光走进主殿,朝着神阶拾级而上,在神阶上面,是俯视苍生的神座,她是天道的妻子,有资格迈入神阶,往上而去。 眼中带着讽刺,三千也不无辜,可别什么事情都怪在她的头上,作为宇宙最后一批诞生的高级,每一位都代表着一条道则,拥有着与天道赋予的天赋神通,生来,便是强悍无匹。 在他们前面的道则在残酷的竞争与她有意的屠杀同类之下,死伤无数,能活下来的,都是佼佼者,数量急剧下降,这也为三千创造了壮大的条件,他们在数量上便胜过了所有道则,还跟抱团。 种族的壮大,野心的滋长,天道前期的仁慈,皆成为了他们后面的导火索,不修私德的三千肆意屠戮无数新生的种族,妄图一家独大,触碰到了天道的逆鳞。神袛需要的是制衡,不是他们的霸道恣睢,专横跋扈,破坏了原有的秩序和规则。 秩序和规则一旦紊乱,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崩溃,天道逐渐放弃了三千,转而扶植起了仙族,并赋予了他们不亚于三千的气运和能力,随着他们的崛起,三千惴惴不安,新的时代来临,意味着旧的时代即将过去,未来的仙族,能容得下他们们? 三千察觉到天道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如若他们收敛一些,或许还远没有今天凋零这种惨烈,可以生来的权利欲望和高高在上的种族血统,让他们看不上仙族这一群低微的种族,怎么可能忍受将来低仙族一头,奇耻大辱。 大道最是洞察人心,精于算计,不过抛下了一些诱饵,除了一小部分还算理智的,其他的几乎就想也不想的上钩了,反了天道,他们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想起过往,她面上划过了一丝厌恶,名声不好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该死的三千,如若不是他们耍了小心思,每每做了坏事,总要借着她的由头来,何至于尊崇到她这个地位,仍旧要接受众生的意念的审判。 背了这么多年的锅,甩也甩不掉了,当初为了将善魂放入回光之玉中,选择了的身份,反水也反不了。 不管是作为大道,还是作为,她名声好像都不大好,关键是很多都不是她做的,回光咬牙切齿,有时候真的不是不得不慨叹命运的神奇,来回两个身份,还是跳脱不开因果。 再长的神阶也有尽头,回光不知不觉便到了神阶最顶部,一抬眼,便看见了执掌命数的主人,此刻,他也正回望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回光心想,或许更神奇的就是面前的男人,从她诞生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对方摸不透,看不清。 天道没起身,不过视线却落在了她一路捧上来的无水之根上面。 无水之根原来经千星生机的共同供给,才勉强恢复了生机,却因修复回光神魂,再次生机流失,也是,它和天河一体,只有彻底与天河融合,才不会有缺失生机的烦恼。 回光不过将无水之根往他这里一递,什么不都不用说,天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将伸手过去,所没有接过无水之根,反而越过它,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轻柔又不失力道地将人给牵过来,往他这边带,“站着做什么,坐吧。” 回光却只觉得这神座烫屁股,便是简单的坐在这里,都觉得不自在,明明是她渴望的位置,但每一次坐在这里,永远没有高高在上,得偿所愿的的得意和喜悦,反而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档子事儿的画面,颓靡至极眼热心跳。 她不由地瞪了天道一眼,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比他还荒唐。 不知是回光之玉本身的淡泊起了作用,让她这些年修心,没有多大的野心,还是因为旁边这个男人的恶劣行为,比之当初,她对于权势的欲望竟是下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觉得惊讶,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么? 天道从她走上神阶目光便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不过那么短短一段时间,他便从她脸上看到了无数种翻涌变换的情绪,复杂的程度,令他觉得世间上应当是没有哪个女子比得过了。 摩挲着下巴,他心想,看来以前当男子对她来说当真是屈才了。 他将无水之根接过来,不过轻轻一转。指尖的神力便随之涌入里面,几乎不要几息,无水之根便恢复了生机,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隐隐快要炸裂开来,神力磅礴,即便是一丝一缕,都足够它恢复。 天道眼中划过了一丝嫌弃,真是没用。 无水之根感受到了神袛的态度,不由地委屈,这能怪它么。 抖了抖水珠,它默默找了一个角落蹲着,尽量不影响他们,珠珠委屈,但是珠珠不说。 天道没有管这个内心戏超多的水珠子,和浮世镜两个镜灵一样蠢,也就只能陪着边回这个小孩子玩玩了。 “无水之根必须放回天河蕴养。”他侧脸过去,温声提醒着她。 因果循环,万事万物都有它们的轨迹,即便放回无水之根于他不过举手之劳,却不方便插手,规则就是规则,秩序就是秩序,身为执法者,必当自束。 回光一顿,这无水之根说来还是当初的三千上供给她的,不过到底理亏,“嗯。” 点完头,又瞬间抬头起来,“这么说,你这是让我离开圣域了?!” 天道移开视线,老实说他不愿意,可是她不开心。 矜持颔首,默认。 “此番下界,你须尽快了结因果。”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眸中淬着冷意,他话里意有所指。 回光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年她被仙族偷袭,神魂几近碎裂,境界一跌再跌,成为了整个六界的笑话,可不就是和他们结下了因果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仙族小人得志,看着的笑话,现在轮到他们了吧,妄图一家独大,还是走了的老路,挡了天道新宠人族的道路。 她瞟了一眼对方,没想到他居然猜出来自己要去寻仇的心思。 “在此过程中,吾不会出手。”天道好心提醒了一句,法则之力被他赋予了约束自我的能力,他只能给予最后的审判,“被欺负了别回来找吾哭鼻子。” 他顺势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语气宠溺,又怎么会不帮她呢,不过是说说罢了。 回光却是当真了,只见她冷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他站起来,骨子里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又起来了,“不可能。” 这辈子,除了天道,还没有谁能让她吃过大亏,睚眦必报,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 哭?这是不可能的,她从来都只会让别人哭,狠狠地哭! 捊了捋袖子,回光的拳头硬了,气势汹汹地就往下走去,天帝老儿,你给我等着! 无水之根犹豫再三,还是咻的一下,跟了上去,无声在心里疯狂呐喊,“神后,等等我!” 它才不要和祂待在一起,太太太可怕了,珠珠害怕。 天道笑意浓浓,看着她渐渐消失在了门口,而随着水晶大门一扇扇闭合下来的同时,他的笑意也一次次变淡,直至消失,神色彻底冷下来,眸中还带着阴沉。 苍生的命运轨迹,骤然在他面前铺开,纷乱复杂程度比之宇宙星河浩瀚更胜一筹,除了他,旁人看一眼都会神魂尽毁。 他手指轻动,调出来回光的命运线,原本被一线生机遮挡的未来这一次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无数中可能,都指向了死局。 天道眉头皱的紧紧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来过,当初一线生机遮挡回光命数,他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命数,却也察觉到了她未来的死气,没想到结果与他推测的一般无二。 再往前看,是她还是大道的命运线,最终亦是死局。 两个死亡节点的出现,即便是从容不迫的天道,此刻也双目赤红,怎么可以,他不允许! 神力动荡,铺天盖地的命运轨迹突然被冲击,在神袛的眼前碎裂,绚烂程度一如宇宙星河爆炸。 神座之上,神袛一寸寸被法则之力包裹,金色的瞳孔穿透虚空幻海,越过时光长河,落至一处隐秘之地。 他想,向死而生,或许也是另类的凤凰涅盘。 梧桐高枝,有凤来仪,他身旁的神后之位绝不会空缺,共生共荣,携手不离。 第153章 往事不散 心结难解 天河自九霄倾泻,环不周山而下,其水也纯,其水也灵,由主干经其分叉出来的无数分支通往六界,以九重天为界,天河之水灵力逐级递减,不过滋养山川湖海,万片生灵的基础功能却没有变。 回光飞身来到天河源头,眼中情绪难辨。 无水之根脱离天河久矣,天河从源头开始,逐渐干涸,给予六界的水分发生了地域、空间上的不平衡,尤其是人间,因缺少水源不知上演了多少惨剧,饥荒和干旱考验着人性,同类互相残杀,易子而食,妖魔对人类的进一步杀戮,都让人族上空怨气不散,哀求祷告的意念汇聚起来直抵圣域,天道听到了他的造物们的哀求。 天地失衡,也让人间的苦厄不断,也许是悲悯于人族,让神袛彻底收起了对三千最后的慈悲,罪孽深重的再也没有了退路,审判,天罚,接踵而来。 大道落败的同一时刻,仍旧在战场厮杀的三千便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万千道则嗡鸣,天地震颤。天道的谕令传彻天地,勒令三千及一干人等齐聚圣域。 不想去是也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去。 神门第一次开启,迎接的不是天道青睐的宠儿,反而是罪恶滔天的三千。 圣域仙雾缭绕,琼楼玉宇,仙音飘飘,凡是每一本古籍上记载的种种在这里都能找到,并且只是冰山一角,还有着无尽东西是古籍远远无法描绘的,无可名状,无可意会。 道则万千,每走一步都是道蕴,每一处都圣洁威严,来到了主殿之后,这种神圣到令人自骨子里便产生恐惧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包括境界坍塌没有参与的回光在内的三千心里惶恐,哪里敢乱看,个个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来到了主殿,随着一道道看不清里面情况的水晶大门依次打开,众人如同自己被宣判的命运,无可隐藏。 天道端坐于御座之上,圣光遮身,属于祂的天地之威将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重重裹挟,哪怕是骄横如三千,前一秒在叫嚣着弑天,在见到本尊后,也只能匍匐于地,向高台上的世间永恒献上最恭敬的臣服。 “拜见天道!” 他们看不见大道,大道多年之后却透过回光的眼睛清楚的看见他们,回光随着其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冰寒彻骨的白玉石板上,不敢动弹,天地威压唤起了他们骨子里,乃至神魂深处的恐惧与敬畏,冷汗淋漓。 比这更可怕的是天道的飘渺虚无,凛冽如刀的神音,天道并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坐在御座上放眼俯瞰,目空一切,恍若蝼蚁, “大道反叛,窥视天地权柄,今已被吾剥夺一身造化之力,流放于无尽虚空幻海。现令尔等过来,实为审判,有罪者有罪,无罪者无罪,凡是参与大道之事与人间劫难的三千,数罪并罚,散去神魂,归化天地。” 天道对于这个种族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有胆子和大道密谋,就应该有胆子承受代价。 闻言,们目眦欲裂,一旦被天道厌弃,命数不在,下场惨烈。一些明知道自己绝对是参与度很高的明显就害怕的发抖了,胆子不行的那一部分已经开口求饶,而刺头的那个忍着对天道的畏惧出言反驳,言语激烈,带着冒犯之意。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敢抬眼直视上首的神只,更遑论是起身了。 可惜了,这也是冒犯。 渎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对象还是天道这种一种说一不二的,他当时不置一言,手指轻轻一抬,那个当场就身死道消了。 天道能够读心,只要他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他的审问。所以,那一些嘴硬的,或者撒谎的,都是死的非常惨烈的。后面不管其他如何求饶,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都没有触动万分,一个接着一个问心,天罚一道接着一道,几乎没有停歇的空隙,直将三千劈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受尽了万千折磨才痛苦死去。 天威愈发浓厚,压的在场的诸位都喘不过气来,明明在外面也是呼风唤雨的一方存在,一到神殿这里什么都不是,就如同尘埃一般,生杀予夺,全在祂的一念之间。 特意跪在边缘的回光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一边的一个个都没了,怕的身体瑟瑟发抖,眼里都是泪,却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死死地咬住下唇,抓着衣裳的手也是血肉模糊。 她太害怕了! 近了, 近了! 很快就到了她旁边的,天罚毫不留情的从头顶劈落,“啊······!” 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回光心头剧烈的一抖,会不会···下一个就是她,尽管她从未参与此事。身子生理性的害怕,但她不能动,不能喊,不然死的那个就是她了。很快,神罚之眼便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停留了几息,她把头深深地伏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紧闭着双眼,她知道,神罚之眼在评判她的罪恶。 心脏在极限承压,已经隐隐发疼,钝钝的,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等待着判决的来临。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回光只听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着,身体全身的血液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如坠入了寒江之中,她觉得自己似乎呼吸都不会了,崩溃就在一瞬间,神罚之眼在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前一秒,移开了视线,落到了下一个身上,回光知道,她躲过一劫了。 神只于薄怒仍存悲悯,高居上首,神眸清醒而又理智的注视着神殿中的这场绝对堪称公正的判决,有罪者有罪,无罪者无罪。 祂为三千留下了一线生机,没有赶尽杀绝,这是制衡,也是秩序。 幸存的静静的恭候着神只最后的裁决。 待到清算完毕,神罚之眼于天际彻底合上,法则之力在天道周身快速的转动起来,三千折损了一大半,劫后余生的觉得对天道的畏惧不断加深,几乎的心照不宣的想法,他们再也不想去到圣域,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生死抉择了。 而大道没有如三千一般失去生命,完全是因为除了反叛一事,大部分的破事还真就与他无关,天道就事论事让他逃过一劫,不过下场也没比死的利索的好多少,论算计人心,天道也是不遑多让,大道最渴望的就是力量和权势,他便剥夺对方的一身神格,打入毫无生机的虚空幻海,在凝滞的时光中懊悔失败。 越想得到什么,就越是不让他得到什么,精神上的打击或许让大道活着必死了更难熬。 往事真是难忘,每每回光要动容于天道的好时,死去的记忆都会再次归来,提醒自己不要恋爱脑,不要再次轻易沦陷,神台之上的神明凉薄,冠冕上的权势锋利逼人,神座的法则犹如扬起的刀锋,握住他的时候,也握住了反噬的一切风险。 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回光猛的一拍额头,换了个身子,心思怎么更加敏感了! 她收敛心绪,将无根之水往天河源头一抛,有着天道重新赋予的活力,它几乎不用自己出力,便如同一个雏鸟一般,快速的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地方,只见干涸到寸寸皲裂的天河源头开始不停地产生大量的灵水,短短片刻,天河皲裂处开始合并,天河之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倾泄而下,如同一条透明的水色轻纱带,环绕不周山而下,流往六界。 自九重天开始,一场盛大的雨宴席卷而来,浩浩荡荡往人间而去,这是无水之根在荡涤人间的罪恶,指引因怨气而徘徊人间的亡灵通往该去的地方,轮回往生,一切都将重新再来。 回光闭眼,朝无水之根注入自己半身的力量,论渡厄引灵,还是身为回光之玉的她更胜一筹,当年天河干涸一事,她有愧,所以就让她来助它一臂之力吧。 与生俱来的唯一道则自她神魂浮现,倾尽全部力量,协助无水之根驱散人间阴霾。 天降甘霖,湖泽蓄水,粮食丰收,业力消散,灵气重现,人族五行修复······· 天道莞尔,为六界布下德泽,减轻妻子负担。 第154章 责任 有舍有得 天河之水重现,还带着属于回光力量的气息,最先感知到的,是同出一族的,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韩子高与黎空碰面,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一瞬,异口同声,“你也来了!” 沈荣荣掏了掏耳朵,几乎都不用想,回光肯定是大批量摇号,巴不得他们所有人都来。 天河集聚,回光自天河眼飞身而下,白皙的足尖在岩石一点,水波一漾,身子又是一跃,不过几步,便到了他们眼前,“你们来啦。” 笑吟吟的模样,完全没有突然打扰他们的自觉。 们看到她,情绪也是复杂,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不声不响就将那位不可说的拿下,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后,还真是man得住消息。 想到那位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禁欲和圣洁的神只,心里对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个硬骨头,难为她没被吓死,还生生啃下去了,这样来看,回光成功,他们是不嫉妒的。 今非昔比,回光身份一跃而起,压了他们很大一头,不管是对她服不服气的,都得行尊卑之礼。 回光是神后,她坐下的位置象征着荣耀和权势,她背后站着的天道,是一切规则和秩序的化身,万道之主,创世之神,冒犯了她,等同于冒犯了祂。 “拜见神后!” 们面色恭敬,规规矩矩得对她行了全套礼节,一举一动堪称最标准的教科书式,无一位敢敷衍。 “不必多礼。”回光浅笑,话里带着柔和,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任何去阻止的动作,笑话,要不是她阴差阳错跟天道成为夫妻,哪有机会看到这帮孙子对她俯首称臣,低声下气。 这么一想,她莫名愉悦了许多,视线一移,落在了沈轻蕊身上,说话来的话带着恶趣味,“鬼王倒是不必跪的如此严谨,本神后性子随和,也不是多么苛求之人。” 话音刚落,便见跪在下首的沈轻蕊身子一僵,回光笑着扭头,“你说是不是,幽冥之主。” 沈轻蕊:“……” 沈荣荣:“……” 回光你够了! 回光自然知道她们心里绝对在骂她,不过没关系,小人得志的机会可不多,可不得体验一把过过瘾么。 小玩笑无伤大雅,们也了解回光,倒也陪着她玩。 众人叙旧一番后,回光脸色便沉下来,“家人们,仙族欺我族太甚,报仇的机会来了。” 黎空心念一动,“怎么说。” 哪怕语气冷冷,也没有阻止得了内心的激动,其余也皆是如此。 仙族一门自一族遭到天道厌弃,开始凋零后,竟是愈发昌盛,多年来将压制的死死地,不知道对他们使出了多少恶心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便是当年回光遇袭境界大跌,他们被迫避世之后,一族与仙族之间本就恶劣的关系更是被破坏的几乎只剩下一层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便是种族凋零,力量也不是后起之秀的仙族可以一比的,但顾忌于仙族气运正盛,天道对于仙族亦频频青睐,他们只能忍辱负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又怎焉知仙族不会是下一个一族。 事情证明,他们没有猜错,伴随着仙族的壮大,野心也在滋长,包括天帝在内,也在不知不觉得犯了他们当初的错误,不过比之他们,行事更加隐晦,手段更加下作。 不过那又如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仙族的一举一动,皆在天道眼中。 回光能够如此直言不讳,也就说明了,天道对于仙族表里不一的行事,已经忍到了极限。 想到人族气运之旺,远超他们任何一族,心中皆有数。 仙族,是时候该让路了。 对于弱小的人族,们头一次生出了喜爱,只要是对于仙族有威胁的,他们有支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个个摩拳擦掌,天帝这贱人,在那位置待太久了,脑子是发昏了,以为那个天帝之位就是他一人的,可他却忘了,天道能选他,也能选其他人,他当初可能是最优选择,却不是神只唯一选择。 宇宙浩瀚,天帝目光也着实短浅。 见回光眸中隐隐而生的畅快,便知道她对于天帝是容忍太久了,当初被天帝暗算,神魂差点没有溃散。 天道的把柄可不少,别人拿不到,不代表他们拿不到。 “沈荣荣,我这里脱不开身,借你男人一用。”回光朝着沈荣荣抛了一个媚眼,明悟的前身乃是佛莲,被天道扔入凡间修行千万载,方才修得人身,佛性之强,无人可敌。而人族业气驱散这最后一步,还得他来。 落在沈荣荣身上的眸光中划过了一丝悲悯和意味深长,不过转瞬间消失不见。 沈荣荣:“……”借人就借人,干嘛非要说得这么暧昧,搞得跟红杏出墙一样。 皱了皱眉,她面色无奈,传音让明悟过来一趟,接替回光。 众人也没问回光为何回驻守天河,这也无需问,每一位执掌道则的,皆为人间贡献了他们的一份力。 他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维持着时间的平衡,在其位谋其政,莫说人族劫难与有关,便是没有,见到了自然不能冷眼旁观,职责所在,随死无悔。 明悟过来时,众人便卸了力,“交给你了。” “阿弥陀佛,诸位尽可放心交予明悟。”明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他不紧不慢地稔动着舍利子,在摁到第四个的时候,手指瞬间一紧,“去!” 只见原本完好为一串的舍利突然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光圆圈,转动着朝天河之眼上空而去,说不清的经文倾泻而下,融入天河眼中。 悲天悯人的眸子顺势低垂,下望人间,目光穿透云雾,锐利而坚定,这位佛子看到的,是人族的苦难,是亡灵的哀嚎,是滔天的怨气,更是道心的迷失。 渺小脆弱的人族求助无门的声音一遍遍叩问其心,佛心颤颤,佛莲低泣,那双眸子泛起了波澜,“……阿弥陀佛。” 他闭上眼睛,往生咒自嘴里而出。 齐齐离去,唯有沈荣荣停了下来,回头忘了一眼明悟,目光中有不舍,有了然,有包容,更有释然。 明悟可以是她一个人的明悟,佛子却是众生的佛子,这佛主之位,明悟不在意,这渡化众生的责任,却铭刻于他的骨髓。 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不过沈荣荣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也不舍得留住他了。 艰难回眸之际,她在心里祈求,“天道在上,沈荣荣今日违背誓言,愿斩断情丝,助佛子明悟佛门证位。” 当初明悟放弃最后的佛主之位,祈求天道成全,悲悯的神只沉默许久,最终点头,明悟和沈荣荣在其面前立誓,只要双方不悔,永不分离。 可这段日子以来,沈荣荣知道,明悟不开心,尽管他爱她,却也放不下与生俱来的职责,她看在眼里,同在心里,却不愿放手。 可今日,明悟观人族苦难,久久失神,沈荣荣却是知道,他在纠结,职责与爱人,两难取舍,这一刻,沈荣荣突然舍不得了。 既然他做不了决定,那她就来替他做! 不过代价时,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此断绝,情丝不在。 不需片刻,传来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没有感情,没有类别,不同于带有生命音调,恍若是浩瀚宇宙齐齐悲鸣形成了音色,似乎飘渺旷远,又似乎近在咫尺。 “可!” 话音刚落,沈荣荣便察觉到有什么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起伏的情绪开始和缓,眸中不再痛苦,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神色淡淡。 情丝消散,情缘两断。 沈荣荣这一次没有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去追上前方的。 明悟这边也是同样的状况,甚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权利。 徘徊不前的道心却骤然稳固下来,佛性自眸中出现。 人间劫难罪孽,人族痛,即他痛。 “明悟,汝还快证位。” 天道神音无孔不入。 明悟双手合十行礼,“谨遵神谕!” 黑云翻涌,雷声阵阵,不过片刻,便有着十方天雷朝着他劈去,雷霆万钧,强横不已,明悟知道,他的天劫来了。 天眼自沉睡中睁开,不可直视,无可名状,法则天威浓郁。 天道通过天眼,漫不经心地下望,人族大盛,东方宗教已成成气候,西方自然不能落后,不然此消彼长,东西方秩序必定会出现纰漏,佛主之位必须有人坐上去,而明悟,本体佛莲,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冷冷一笑,沈荣荣这个情劫,不过是他当初亲自为明悟绑定的红线,佛门之主,需历八大劫,而情劫,是最后一项。 明悟和沈荣荣之间的缘分,本一开始就不存在,如今不过是各归其位。 第155章 万寿永昌 天帝的心情糟糕,即便一派宝相庄严,也掩盖不了他周身愈发低沉的气压,伺候在侧的仙娥不由瑟瑟发抖。 天帝目光时不时的就划过下首空出来的一部分位置,没看一次眼底的躁郁便深一分,这些还真是没规矩,这么些年因着那破落户的名声好歹还知道给仙族好脸色,避其锋芒,自从回光神后的身份爆出来后,一个个的,竟是觉得有依仗了,愈发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朝会,前几日他派人去三催四清,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从他进门,就没过一个,跟约好了一般。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下他的面子!成为天帝以来,他从没这么有失颜面过。 高坐上首,眼睛将下首所有仙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天帝知道,即便是仙族,也多的是不满他的人,只不过的碍于他的强权,引而不发,心里冷冷一笑,不过那又如何,是他的上位,才给了他们现在的优越,自然也应该无条件服从于他。 天帝绷着脸,拿起果盘中的一颗葡萄,也没吃,就这般端详着,神后?回光她也配! 察言观色的仙娥将通透圆润如紫水晶的葡萄接过来,为他来剥皮,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火炎天君,心里无声嗤笑,眼中带着嘲讽,倾诉的欲望大涨,他侧头对着好友司泽天君提醒道,“你可是要小心,咱们这位天帝陛下可没有表面来得那么光明磊落。” 司泽天君长相风流,而与他外表不符的便是他的性格,老实的紧,还很好骗,是以火炎天君总要三五不时的教育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骗走了。 闻言,司泽天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显然心思不在这上面。 火炎天君了解好友,别看对方一副走神的模样,其实心里是在认真听的,“和仙族最开始关系并没有恶劣到现在这样一触即爆的态势,归根究底,还是我们这位天帝陛下不做人,自登天帝之位起,便开始对一族进行打压,也亏得一族失去了天道庇护,不然十个仙族都不够他们虐的。” 摸了摸下巴,“当年回光神女遇袭,境界跌落,被打落下界,成为了两族多年来的矛盾的导火索。” 他还记得,当初那一仗的恐怖。也亏得是顾及天道,不敢做的太过分,不然绝对把九重天打出无数窟窿。 听到“回光神女”这个名字时,司泽天君眸色一闪,不过片刻,便恢复平静,不动神色往下问,“后来呢?” “后来?”火炎天君摇头,“后来回光神女自下界回蓬莱,陷入了漫长的沉睡,蓬莱也就此关闭,成为了人族口口相传的仙境福泽,长生不老之地。其余,不是闭关就是避世,刻意将这段往事淡化。”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司泽天君不依不饶,多了些咄咄逼人。 火炎天君好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关注这些事情。” 司泽天君顿了顿,“只是好奇罢了。” 火炎天君也没有深究:“天帝自认手段隐晦,可是什么人,睚眦必报,估计着天道不敢动手,这些年来,明面上不问世事,私底下可也没闲着。他们在等,等一个时机,能够将天帝一击必中的时机。” 遭受天帝残害的数量也不少,同袍手足,岂容天帝如此放肆,而回光成为神后便是一个最好的契机,有她在。便有一线生机。 火炎天君眸色一暗,“等着看好戏吧。” 今日皆拂了天帝的脸面,包括四大帝君,想来是做好撕破脸的准备了,身子微微往后仰,眼睛眯了起来,懒洋洋的姿态,竟是比外表看来风流的司泽天君还要魅惑,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司泽天君皱了皱眉,坐好,身姿笔直,与旁边的好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静观其变吧。 说曹操曹操到。 回光等人没让通报,便直接进来,他们没有行礼,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声,“天帝安好。” 天帝却紧皱双眉,笑不出来了,如此行径,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脸色不佳,黑了一瞬,不过还是强忍着怒意,“尔等源何迟迟不到,可有把这天宫规矩放在眼里!” 不想,回光却是掩唇轻笑开来,“要说规矩,天帝,你是不是该先给我这个神后行礼!” 她的眸光一瞬间锐利非常,如同寒锋一把刺向了上首的天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大礼,天帝是给她跪的。 天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很明显,他不想。 其余众人,皆是很有眼色,没有向天帝这般舍不下脸面,反正他们的地位也高不过回光神女,平时能行礼,今日也能,他们又不是天帝,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抗拒。 回光往前迈步,“可是天帝觉得,本神后受不起你这个礼,嗯?” 她的话过于重了,话里话外都在挖坑,如果她受不起,是不是就代表着天道受不起天帝这个礼? 但是可能么,谁人不知,天帝当初一介凡人,能够脱颖而出登上天帝之位,不是天道首肯,谁会服他。 神只的神谕,代表着他得位之正。 没有天道,何来天帝,不过是庸庸碌碌没开灵根的凡人,百年后亦不过一坯黄土。 回光的话堪称杀人诛心,天帝一听,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腿一软直接于上首跪下来,“天道在上,小仙绝没有冒犯之意,还望明鉴。” 他以额头触地,全然不见方才的傲慢。 不仅是天帝,便是周围的仙族也再次跪了下来,包括除了回光之外的,个个心惊胆战,大逆不道的话他们恨不得从来没有听过,回光说的,他们可说不得。 这一次,天道没有给予天帝回应。 完了。天帝脸色一败,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在一片跪地的场面上,只有回光仍旧站着,她笑着看向天帝,不言不语,眼中的压迫却不减分毫。 天帝懂她的意思,今日这礼,他不跪,也得跪! 冷冷的抽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自高台走下,行至回光面前,顿了顿,终究还是咬着牙跪了下来,“帝琉拜见神后,贺神后万寿永昌。” 天帝深深跪了下去。 刚才不是很清高么,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静静地看向下面的天帝,回光没有叫他起来,反而笑了下,“哪里来的什么永昌,多年前不是托了天帝的福,差点神魂溃散了么。” 她的话一点一点,犹如冰锥子一般,刺入天帝的心脏。 因着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在场的所有仙族和听得一清二楚,仙族心里骇然,当年天帝不是还假惺惺得寻找回光,还找到了罪魁祸首,当众处置了么,怎么听着神后的意思,当年偷袭她的对象便是天道。 “神后娘娘,您可不能污蔑……”天帝尽量保持冷静。 回光后退了一步,声音彻底冷了下来,“那你对着天道发誓,证明我可有污蔑你。” 天帝心一梗:“……”他当然不敢。 她嗤笑了一声,“权势还当真是个好东西,即便道心坚定如你,还不是迷失在里面,成了一个争权夺利的怪物。” 曾经的她也是一样,追求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无人可敌的力量,只有在杀戮中才得到片刻安宁,她说的是天帝,又何尝不是在说曾经的大道。 不过,她比他好一点,那就是她做过的事她从来不会否认,“三千勾结大道,落败于鹿野泊泽,伏法于圣域神殿,能活下来的,皆问心无愧,得天道宽恕幸存于世。而你,为限制我一族,杀我袍泽,取之躯体,以神魂,以道则,铸就邪剑,妄图剿灭一族,让仙族在无敌手。天帝,这些,你认还是不认!” 尽管成为回光之玉是当初身为大道的无奈选择,到底当了大半辈子的,没有过去的记忆,全新的她对于,是带着真情实感的,她本质上,已经被同化为了彻底的一族。 同族的悲鸣,她和其余无时无刻都能从天帝身上感知道,他们在疼,在哭泣,在向他们求救,想要解脱。 们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个透。 他们三千,可以死在战场上,也可以死在责任里,到决不能,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在天帝的上不得台面的算计中。 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后,回光甩袖转身,“众听令!” “在!” “开阵!” “是!” 以回光为中心的,几乎没有犹豫,手中快速结印,一道道力量朝着天帝中心上空而去,顷刻间,一个巨大的法阵便自上方出现。 天帝瞳孔一缩,他们这是打算强行将那把已经与他身体融为一体的邪剑取出来! 不可以!这样子取出来他就废了。 五指成爪,往心口处就是一挖,想阵法一步将邪剑取出来,却不想一把剑突然直冲而来,对着他的手就是一挑,随后剑尖毫不犹豫的往他手心穿过,连着他的手直插地板,地板上因剑气的收敛也不过裂开了几道裂纹。 韩子高收回了手。 “唔!”天帝痛的呻吟了一声,狠辣的目光盯紧韩子高。 黎空默默地有甩出了自己的佩剑,将他的另一只手也给定住了。 天帝:“……”我谢谢你们! 齐聚力量,一点点的将邪剑从天帝心口抽出来,没出一分,天帝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份痛苦于他而言无异于扒皮抽筋,他的狼狈落于其余仙族眼中,却无一人选择上前,明哲保身方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天帝这些年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了。 回光见他脸色灰败,便知道韩子高和黎空的计谋成功了,当年他们不得不放过天帝,一方面是顾忌于天道,另一方面是已经在他身上种下了一族独有的禁咒,这些年来,天帝修为不得寸进,不然他们还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将他压制住。 天道选出来的气运之子,实力向来是顶尖的,可惜了,这些年来顾着争权夺势,反倒是将当初让他一步登天的立命之本的修为给抛弃了,因着禁咒,修为凝滞不前,更有跌落的架势,集之力,将他拿下不在话下。 何况,缺失了天道庇佑,他这个气运之子的命运也到头了。 天帝目眦欲裂,他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才铸成的一把指向一族的剑,现在就这么被他们取出来了。 邪剑彻底脱离仙体,他只觉得一口一痛,一口血自喉咙而上,从嘴里吐了出来,“啊!你们该死!一族都该死!” 他眼中猩红一片,崩溃中带着恨意。 回光撤回了法阵。 天帝却是在这一时刻,用尽了全身力气,挣脱了韩子高和黎空的两把剑,朝着邪剑快速飞去,握住剑柄,剑尖朝着回光指去,他能杀回光一次,便能杀第二次。 神后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死在他的剑下。 “回光!” 韩子高近乎失声。 距离无限靠近,回光轻蔑一笑,真当她是绣花枕头,想当年她玩偷袭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呢! 身子一动不动,袖子下的掌心却是一转,只待天帝靠近,便给他致命一击。 不想有人比她还快。 只见天空中的神罚之眼骤然睁开,一道比光速还快的力量于云霄中往下射去,在回光动手前一刻,力量将天帝洞穿,邪剑被突然出现的扭曲空间吞噬,出现在了韩子高手中。 韩子高握着邪剑,一阵惊诧。 一道威严的怒斥传来,“放肆!” 那道声音很奇妙,如宇宙中的星河生命的律动,又似万物生长的轻灵,也像小溪叮咚,风拂林梢,碎雪消融,小孩在哭闹,夫妻在争吵,爱人在呢喃,君臣在相得,近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天地宇宙中的各种声音混杂,方形成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天道弗悦,苍生震颤。 他们的灵魂已然俯首。 神罚之眼审视着天帝的过去和现在,只有它想,一切都无处遁形。 天帝颤抖着身子,悲戚开口,“祂,您是要放弃帝琉了么……” 声音哽咽,眼里是浓郁到划不开的悲伤,他的神只当初选中了他,现在又要放弃他了。 天道没有回音,或者说,现在的天帝已经不值得他有所回应了。 反而是天地法则,开始一一宣读他的罪行。 屠杀,围戮仙族,践踏人间,以无数人族和妖族的性命来凝聚气运……他的罪行被无悲无喜的法则一一清算,罪孽涉及六界,每一件,都带着血腥。 神罚之眼给出了最终的审判:天人五衰,剥去一身仙骨,投入十八层地狱受刑百万年,再投入人间度过劫难一亿三千劫,命格孤拐,众叛亲离,直到将因他而亡之人的命运一一体会完,方能身死道消,再无轮回。 每说一句,天帝便会出现变化,身体衰老,头发银白……这是天人五衰的症状,随后一道神力包裹住他残破的仙躯,只见他的仙骨被快速地抽离出来。 没了仙骨的天帝不负最初的威严俊美,老态横生,宛如人间的小老儿无异,是了,天帝本来就是凡人,还是一个年过半百方有所大成的凡人,仙骨一去,便回归本貌。 天帝两眼呆愣地听完,“帝琉接旨。” “去吧。” 顷刻间,天帝便化为了一道流光,朝着地狱而去。 神只悲悯,却也无情。 帝琉终究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第156章 十八尊者 西方将兴 随着天帝的退场,神罚之眼也随之闭合,隐没在了天空中。 么心里悄无声息地松着一口气,神罚之眼惩戒三千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不过,他们对视了一眼,齐齐请求,“天道在上,帝琉以无辜之躯铸就邪剑,神魂被囚禁于此不得解脱,不知您可否为以凋零的一族降下福泽,令他们神魂得以脱困?” 说完,他们不由的屏气凝神,三千当初做下的恶果,也不知能否得到天道的谅解,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不过为了枉死的同族,哪怕会引起天道的不悦,还是克制住了惧意,提出了恳求。 “还望天道怜悯尔等。” 天道没有立时回答,目光闯过自圣域穿过九重天,落在了回光身上,不同于法则之力影响下的威严音调,此刻清越的声音中夹带着温和,在回光脑海中响起,“你的想法呢?” 回光皱眉,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么,干嘛要多此一举的问我!” 她的话里有点冲,是一种被察觉到心思的气急败坏,天道眼中笑意晕染开来,哪怕曾经是和三千结有梁子的大道,这一世还是心软了,同为,她做不到在恢复记忆后也能够袖手旁观。 他心里淡淡道,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不过嘴上却不忘调侃,“毕竟的夫人的母族,不问清楚你的意见,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微不可察的气音似乎就如同在她耳边吹拂,酥酥麻麻,一路蔓延至心里,轻撩一池心湖水。回光睫毛快速地颤动着,不言不语,心里却骂得比谁都脏,知道了还问!这个时候是你用来调情的时候么?! 她现在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闷热的,将她臊的颇为难以自处,再让他继续说下去,感觉这里跪着诚惶诚恐的众人好像都沦为了他们夫妻打情骂俏中的一环,这么一想,即便回光脸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同意吧!同意吧!”她面色涨红,也亏得没人敢抬头,才不至于让她尴尬。 天道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谨遵夫人命令。” 回光扯了扯嘴角,他最近又在哪里学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老是给她整这死出,绝望捂脸,丢死人了,回去就把那浮世镜给没收了! 听着她骂骂咧咧的系统在角落里无助的蜷缩着小身子,侧头捂耳不敢吱声,别骂了别骂了,谁能想到当初不过和苍苍随口一句胡诌回光喜欢玩刺激的,便被路过的神只无意中听到了,自此之后,仿若打开了全新的大门。 在她谴责的时候,天道同意了们的恳求。 邪剑通体锋利又不失精美,单单远远望去,都能够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剑意,如果这把剑不是专门被炼化出来克制他们的,不管是韩子高还是黎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把绝世神兵。 天雷一道道直击邪剑,被炼化成邪剑时戾气和邪气几乎达到了极限,这些年来神魂被困不得解脱,使得邪剑的邪性越发加重,九十九道天雷慢慢地将戾气和邪气击碎,最后一道天雷重重击下,剑身开始分裂,溃散,属于的神魂和道则终于得以脱离剑身的束缚,那剑身曾经是他们的身躯,现在,却是束缚他们的牢笼。 道则与神魂再次融合,一道道神魂震颤,对天道表示着敬意和感激。 佛莲已化为身为现在的佛门之主,十八颗莲子却是迟迟未诞,将包裹着十八颗莲子的莲蓬往下一抛,莲蓬便自空间裂缝中出现在韩子高等人的眼前。 “而今佛门之主已证位得道,座下十八位尊者却未出世,尔等机缘已到,速速归位。” “谨遵神谕!” 十八道神魂化为一道流光,分别进入了十八颗莲子中,顷刻间,莲蓬被莲子吸收,十八颗莲子化出了仙形。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脚踩祥云的十八尊者双手合十,眼中慈悲,“拜见天道。” “前尘已了,尔等速离。” “是!” 天道的声音尤在众人耳边回响,天地之威却已经散去,他们知道,神只已然离开。 “记得回家。”离开之时,天道不忘殷殷叮嘱着一心往外跑的妻子。 回光认真点头,这个时候她还是知道配合的,不然对方一生气了,她就很难再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很乖。 反倒是韩子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回去?” 一句话,成功的把所有目光再次集聚在回光身上,顶着灼热的视线,她对着韩子高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冷意,你不说话不会死,真的。 韩子高默默地收回视线,懂了,都怪他这该死的嘴,跑的比脑子还快。 大声的咳了几下,努力地把他们的视线从回光身上拉回自己身上,想为回光分担火力。 黎空无奈,他就说韩子高脑子不行,大家还不信。 十八尊者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视线交锋,“阿弥陀佛。” “要走了?”沈荣荣沉声。 没了情丝的她,徒有记忆,也当真是一桩烦心事,男人送去给佛门了,兄弟姐妹现在又要再往佛门送去一大批,什么事情。 她皱眉,不高兴了。 十八尊者笑意浓浓,点头,“是的。” “此番我等能得复生机缘,还真仰仗着你们,多谢了。”他们的目光从上一个个划过,最后定在了回光身上,对她点了点头,“神后娘娘,劳烦了。” “别整这些虚的。”回光冷哼了一声,别扭片刻,想着他们也快要走了,难得软了声音,“一家人,不用如此客套。” 当初她被天帝打落下界,也是他们冒着被天道惩戒的风险帮她去天帝哪里找回场子,又千辛万苦从人间将她带回,没有他们,哪里有现在的回光。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沈轻蕊捂着眼睛,“西方贫瘠,你们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便是询隋,也叹了一口气。 十八尊者心里却是暖暖的,身份再是如何变化,他们的同族却不会遗忘,抛弃他们,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西方贫瘠,机缘却大,未来,佛门将兴,宗教气运在西方。” 他们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天道遗下的福泽,西方佛主证位,十八尊者出现,待到八位佛陀证位,将重新构建东西方格局。不过不管如何,他们一族,必将延续下去。 金光已现,十八尊者知道,天道留给他们叙旧的时间不多了,“时机已到,我等告辞。” 韩子高和黎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叹息着,“去吧。” “袍泽们,来日再叙。”十八尊者眼中透着隐隐的不舍,沉声,“保重!” “保重!” 他们是同出一脉,相依至今的同族,更是战场厮杀,河边饮马的战友。 们目送他们离去,久久不语。 离开不是结束,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来日守护苍生,他们仍能并肩作战。 第157章 捕捉两只笨蛋美男 了了一桩事后,韩子高只觉得轻松了,现在天帝之位空缺,短时间是选不出人来的,他们也轻松很多,后面的天帝再如何歪了根子,也不及帝琉那玩意儿,他们可以彻底过上养老生活了。 韩子高一转眼,便发现自家师妹眼眶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觑了一眼周围,趁着众人还沉浸在思绪当中的时候,不动声色得挪着步子到她身边,递给她帕子,“擦一擦。” 省得到时候想起来这桩事怪他这个师兄没提醒。 回光皱眉,并没有接过。 韩子高了然,“熏了你喜欢的香的,放心。” 这次回光没有犹豫,接过帕子轻拭泪水,太丢人了,她以前才没有这么感性,一定是生了边回的作用,才让她变成这般模样的。 果然,就算成了神后,师妹还是那个师妹,还是那么矫情,他这个老妈子未来还是要继续发光发热。 韩子高神神在在的站着,被回光嫌弃地一拉,便要离去。 黎空一直留神注意他们,见到韩子高此番状态,一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看着他像个鸭子一样僵硬又愚蠢的挪过去,在到现在这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也是够了。 目光落在回光身上,眼中有了一瞬间的复杂,心里失落的同时,又带着遗憾,可惜了,他都来不及表白。 黎空正想着过去,不想身旁的人倒是比他先行一步,他看过去,几秒后,便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司泽天君。 “神后娘娘留步。” 说来,这司泽天君也是个天界有名的人物,由凡人修仙飞升上来,战力强横,在一众天君中,也是个翘楚。 火炎天君也没想到自家好友平日里缺心眼就算了,现在居然敢上前,拦住回光的去路,那是谁啊,蓬莱的神女,高高在上的神后,岂容他放肆。 他眉毛一跳一跳的,都快烧起火来了,快步跟上去,想把脑子抽风的好友给拉回来。 回光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一顿,她转过身来,便看见一个长相魅惑的男人正大步走开。 她眉一挑,自从她成婚以来,已经许久没有陌生男子来找过自己表白了,都是大老爷们的,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吧。 不过他为何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光拧眉,脑子在回想,却一时半会找不出什么记忆。 不仅是她,便是韩子高,沈荣荣等人也不由地想歪了,这么多年来,凡是找回光的,十有八九是要表白。 不过,在知道回光已婚,并且对象还是天道的情况下,还敢上前的,他们心中也不由的心生敬佩。 他们像是约好似的,齐齐抬头望向天空,朗朗乾坤的,也不怕被天雷劈死。 这么一想,他们似乎觉得整片天空都绿了。 司泽天君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还真就不是来表白的,“拜见神后娘娘。” “找我何事。”回光不过是心中口嗨了一下,实际上却不会这么荒唐的认为,见他神色恭敬,还笑了笑,“不用紧张。” 她暼了沈荣荣等人一眼,收回你们龌龊的心思。 沈荣荣和沈轻蕊他们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移开视线,他们才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呢。 司泽天君深呼了一口气,犹疑片刻,还是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是一盏莲花灯。 嗯?回光不明白是何意,看向他,希望给她一个解释。 司泽天君抿唇,“绿芜镇。紫阳宫。受神后故人所托。”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却让回光翻出了久远的记忆。 莲花灯,七夕夜,少年郎。 她目光自莲花灯移开,再次落在了他脸上,他和那少年郎面貌轮廓有八分相似,却又多了少年郎没有的老实。 对于面前的男人,她也很熟悉。 见到故人,回光笑意渐浓,“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他是故人,你也是故人。好久不见,小李睿。” 她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还真就修炼成仙了,“你很厉害。” 成仙之路渺茫,能于她所创大道中走出头的凡人更是寥寥,天上一天,地上十年,天界的千年,都不一定得几个。 司泽天君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是他让我还你的。” 想起记忆中的那个故人,回光笑着接了过来,“难为你坚持这么久。” 他摇头,“应当的。” 父辈遗言,子当遵从。 回光也没有再说什么,等人走了之后,方才将莲花灯收了起来。 一转头,便见韩子高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若在看一个红杏出墙的人。 回光:“……” 沈荣荣碰了碰韩子高,无奈之下,韩子高只能硬着头皮问,“师妹,这故人是谁啊。” 见她看过来,急忙忙地撇清,“是沈荣荣叫我问得。” 沈荣荣笑容一僵,瞪了一眼韩子高。 回光:“当年我跌落人间认识的那个少年,李业。” 她指了指司泽天君离开的背影,“这是他的儿子,李睿,你见过的,还记得么?” 沈荣荣一懵,谁? 她脑子疯狂转动,才想起来李业这个人,顿了一顿,不由得兴奋起来了,眼中冒着星子,“这不就是当年那个喜欢你……唔唔!” 干什么?!她张大双眼,快放开她。 回光:“闭嘴!”她看了看天空,只觉得身上一冷。 沈荣荣见她心虚的模样,激动出走的脑子也回来了,示意回光放开她。 不过还是好奇,她忍不住低声询问,“你是怎么敢和那位…嗯…的” 天道乃是法则化身,是世间最不可能动情的神只,回光是怎么和在一起的呢?还英年早婚。 不仅是沈荣荣好奇,旁边的韩子高等人也好奇,不由地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偷听。 回光嘴角一抽,“少管。”她才不要告诉他们呢。 沈荣荣他们失落,还以为能听到最新一手消息呢。 “这司泽天君,说起来,我于他还有半师之谊。”回光唏嘘。 黎空一听,就对着一旁的韩子高说,“那么这么说的话,上次我们下界寻找回光,我的身份还是你的师尊,那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承不承认?” 众人?! 就离了个大普! 韩子高好险一个没绷住,目光凶狠,“你说什么?” 我拿你当对手,你却想当我爹,脸呢?脸呢? “你想爬到我头上?”韩子高冷冷道。 这问题他倒是没有想过,黎空忖度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他委屈一下。 回光、韩子高勉强微笑:……我们有问题!!! 韩子高觉得自己的手已经按耐不住了,黎空这货以前一直想推倒他上位,现在还想当他们的师尊,脸呢?! 拿命来!师妹的幸福我守护。 系统:big胆! 它在异世界学到的单词都飙了出来,作为浮世镜一员,它要扞卫祂的尊严! 众人无语,埋汰韩子高的同时把回光也埋汰上了,难怪人家一直不知道你喜欢她,就这智商,换我我也不知道。 青衡帝君实乃神人也,知道回光嫁为人妇,志向转变,从想当神女的男人,转变成了想当神女的爹!这再进一步,是不是还要踩在头顶那位不可言说身上? 在场的众人齐齐抖了抖,怕了,他们怕了。 纵然回光现在没有成婚,他们对黎空也已经是放弃拯救,真是服了他了,追女孩子主动给自己长辈分,生怕两人能够在一起是吧?!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能把暗恋直接演变成了人尽皆知的明恋,关键是这么多年女方还是不知情,他也是一个举世罕见的天才了。 韩子高眼中的战意在的煽风点火中越发旺盛,他看了黎空一眼,消失。 随后黎空跟上。 韩子高抱剑定定地站着,“说吧,你为什么这么羞辱我和我师妹?” 黎空气定神闲地站在另一侧,气场丝毫不弱于韩子高,闻言,他愣了一下,“我怎么羞辱你们了?” “你敢说你没有羞辱我们!”韩子高剑眉一拧,好个臭不要脸。 “我羞辱你们哪里了。”黎空也皱了皱眉,冷冷回应,怎么这么无理取闹! 韩子高见他知错不改的死模样,眉心突突的,“你羞辱我们哪里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黎空真觉得韩子高很是没有脑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哦”了一声,意味深长。 韩子高见黎空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自己,一脸莫名其妙,“你什么表情!” 黎空突然问韩子高,“云禾帝君,你最近有吃药么?” 韩子高更加迷惑了,吃什么药,他好的很。 “没。”韩子高惜字如金。 “原来如此。”黎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直觉告诉韩子高后面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他想打断,可是黎空这个时候的嘴倒是比什么时候都滑溜,“我怀疑你的脑子有问题,建议你去晃一晃里面沉淀的物质,给自己留一点思考的空间。” 僵硬的韩子高:“……” 闻讯赶来的众人:“……” 韩子高深深呼吸了一口,莫生气。莫生气。 狗都不理青衡黎空!!! “... ...”,不生气才是有鬼的了! 韩子高对黎空那一张棺材脸深恶痛绝,“我现在代替我的师妹来向你请教。” 回光心头一梗:我的大冤种师兄又在日常代表我,这是坏事还是大坏事? 一阵刀光剑影,两位帝君的法力在台上不分伯仲,招招致命,韩子高更出手毫不留情,想来是很愤怒的。 众人平静地看着这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的“切磋”,也是若有所思,青衡好像不太适合聊天。 总是把天聊死。 没有兴趣,渐渐走光了,只剩下了回光还在原地,她看了看天色,对着韩子高默默的道一声歉。 对不住了师兄,师妹我现在也是有家庭的人了,就不陪你和另一条单身狗继续耗着了。 回光想了想,走之前留了一张纸条和一盒的丹药,飘飘然然的撤退了。 门禁时间到了,家里还有一尊望夫石和嗷嗷待哺的崽子。 她走的没有半点留恋,韩子高和黎空下手也是没有半点留情。 等到他们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才各自坐到了一侧喘息着,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给我等着,等我回去修炼个日日夜夜,老子卷死你! 韩子高率先移开了视线,一下就看到自家亲亲师妹给自己留的东西。 他打开了纸条,就看了回光洋洋洒洒的字迹:师兄,打完架就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哈,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毕竟你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遇到像青衡那种脑子不大正常的东西。 当然,她没说的一句话就是:在她心里,黎空和韩子高都是两个二百五,个顶个的没脑子,空有一副好相貌。笨蛋美人他们绝对榜上有名。 韩子高果然被岁饶的话愉悦了,他拿出了岁饶留下的丹药,左手持药瓶,右手就像是回光待的那个异世界那些美妆博主一样,在瓶子上快速连续有节奏地敲几下,“看看,这是什么?” 黎空默默地看着对面的蠢货,惜字如金,“瓶。” 韩子高:“... ...” 他沉默了一下,提出要求,“具体一点。” 黎空:“玉瓶。” 韩子高:“再具体一点。” 黎空:“白色玉瓶。” 韩子高:“再再具体一点。” 黎空:“你的白色玉瓶。” 韩子高:你这家伙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自暴自弃,“抽象一点。” 黎空:?!怎么还有这么变态的问法? 他沉吟半晌,最后吐出了几个字,“你的坟墓……?” 韩子高:“... ...” 毁灭吧。 “这是我师妹送我的!!送我的!是丹药!我有你没有!”韩子高怒吼,他就是想炫耀一下,看不出来么! 黎空不服,“为什么你有,我没有?” “我是她师兄!”韩子高义正言辞。 “我也是啊!”黎空理直气壮。 韩子高:“我是嫡亲的!”该死的,绕不过这茬了是吧。 他们再一次打了起来,打到后面没有力气了,直接肉搏,你一拳我一脚,一个比一个狼狈,一个比一个凄惨。 宛如失足被拐卖到山沟沟的纯良少年,在经历了非人折磨后那乞丐般扭曲的凄苦,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人鼻青脸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只望见了满目萧索,一阵风吹来,光秃秃的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也脱落了,晃悠悠地轮到了黎空的头上。 韩子高嘴脸扭曲,抱歉,我不是很想笑,可是他被树枝给排便了诶。 没有比黎空好到哪里去的他发出了狼嚎般的笑声,完全就没有了一代帝君的风度,癫狂至极。 这个时候他乐极生悲了,一个乌鸦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疑惑不解,接着就被他的瘆人的笑声被惊恐到了,飞到他头顶上方的时候,大小便失禁,直接送给了韩子高一个热腾腾的见面礼。 韩子高:!!! 诶哟,很害羞啦~乌鸦内心羞耻了一下,就扑棱扑棱地嘎嘎嘎飞走了。 黎空望了一眼乌鸦,原谅我,我也不是很想笑,可是他被乌鸦排食物了耶! “啧啧啧!”黎空摇了摇头,神情恍惚,“试问天外来客在何处?青衡亲见,云禾天灵之中……”说着说着,都快唱起来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本命剑,摸了摸,还好,它还是干净的,不愧是自己的宝贝剑。 黎空抱着自己的剑,一步三摇晃的离开了,就是没有去看另一个乞丐一眼。 乞丐韩子高惊得立刻给自己施了一个诀,将头顶上的污秽物清理干净后,他心态也崩了。 完了,他不干净了! 他看看自己的剑,还好,媳妇还是干净的…… 丐中之王·韩子高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多听师妹的话吧,世界太危险了,还是老窝最安全。 呜呜呜…… 第158章 记仇 心软 天道从回光身后揽住她的腰,无视她片刻的僵硬,将人抱入怀中,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 “别这样。”回光伸手,想将他推开,反而因这一举动被抱的更加紧。 她抿唇,强迫自己忽略心头的异样,“你让明悟他们不要强求感情,现在自己又是在干什么呢?” 从知道明悟和沈荣荣之间的一切缘分从一开始就是被命运有意安排好之后,她便觉得身体发冷,是不是在他心里,感情不过是可以随意拿取或者抛弃的呢。 天道松开一只手,转而抬起,摩挲着她的白皙的脖子,动作暧昧,她的惶恐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明悟和沈荣荣的因果在多年前便已经结下,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但,明悟生来身负振兴西方佛门的使命,注定了会有缘无分,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吾不过顺势而为。” 见她身子仍旧僵硬,他皱眉,将人转了过来,轻掐她的腰,“明悟是吾选中的佛门之主,需历经万千劫难,情劫不过是其中之一,吾给过他们选择…” 回光接过话来:“明悟心怀苍生,道心难弃,沈荣荣也有自己的傲气,不愿前途大好的情郎因为她而陷入悔恨自责中,所以无论如何,结果都将是以明悟成佛告终。” 他没有逼迫他们,却每一步都算计好了他们,无形之中推动他们走向命定的结局。 天道莞尔,“饶饶真聪明。” 回光侧头,不语,这话听着像在嘲讽她。 天道却是顺势低头,亲了亲她:“他们之间红线未曾彻底断绝,如若彼此旧情复燃,吾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光不高兴,他便也退一步。 深呼吸了一口,她低声开口,“沈荣荣是我多年好友没错,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而你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道理,我干涉不了也没有理由干涉,可以你漠视感情的态度让我怀疑,你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似乎要望进他的眼底深处,“你仿佛一点都没有变过,变的一直都是我。” 变了,她的身份变了,性别变了,对他的感情也变了,变得更加的心软,恢复记忆后的她明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冷漠凉薄的人,还是会陷入他的柔情中。 回光觉得她不能爱上一个仇敌,也不能爱上一个同性。 这段感情中,她总是缺乏安全感。 “为何这么说,你是不信吾?”天道气笑了,感情他做了这么多,都是白费功夫。 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灵魂。 天道抬起她的下巴,语调冰冷,“你是觉得吾给予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是么,为什么。” 她垂眸,不语。 “让吾来说,是因当初吾剥夺你一身神格,焚毁你身躯进而打落虚空幻海一事,还是……梦境中吾以渡灵刺你心口一事,嗯?” 骤然间,回光眼神锐利。 她看向了天道,心中腾起了阵阵杀意,确实是被戳中了痛处,这是她最大的心病,又怎么能心无芥蒂地与他相亲相爱,做一对恩爱夫妻。 天道了然,“原来是这样。” 闻言,回光又惊又怒,“你在诈我!”声音尖锐,又高又利。 “你看,你还是一点都不实诚,明明两世想杀吾,却偏偏不愿意承认。”天道笑着看她,弑天这件事,她是从未放弃过得执着,以前他不留情面,现在他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天道却不废话,将一把神力幻化而成的匕首塞进了她的手中,“吾也不否认当初的行为,也当做一报还一报了,当初吾如何刺你,你尽可一一还回来。” 顿了顿,“比剑乃吾神力所化,可以伤吾,吾我不会反抗。” 说完,他闭上了双眼。 回光握着匕首,心里茫然,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做出比如出人意料的打算,全然不在她的预估范围内。 不过,这把匕首握着,她沉浸多年的怨愤没有了压抑,从心底涌上来,恨意翻涌,原来这么多年,她从未忘记过。 像是被蛊惑一般,手完全不听使唤,为眼睛的注视着,匕首飞快地没进了天道心口,正中神心。 明明快飞的动作,在她眼里就如同慢镜头般,等她反应过来,匕首已经插在了对方心口,神血不断流出。 天道身躯刀枪不入,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他,除非,神只应允。 握着匕首的剑柄,回光眼神幽深,盯着他的心口,天道这时,却是睁开了眼睛,明明脸色苍白,却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冰凉的手轻覆上她那个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背,语调轻到不可思议,“饶饶,机会可就只有一次呢,怎么不动手了。” 他靠她极近,近到彼此呼吸想闻,因他靠近来的一系列动作,匕首往他心口没入的更深,神血流出来的更快更多,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与她似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聊天。 回光长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她确实是要杀了他的。 对,杀了他。可为何手却软的连将匕首拔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天道将她额角汗水轻轻揩去,“我记得饶饶最是怕痛了,当初,是不是也很痛。” 他亲了亲她的眼睑,温热温热,又带着说不出的酥麻,她的睫毛不由自主的轻颤。 往者不可追,他伤了她两次,那便…… “饶饶痛,吾便痛上十倍,百倍。”天道握着她的手,语气冷静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病态兴奋,给她,都给她!情给她,命给她! 回光却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太正常,还没等她说什么,便见一身血的男人握着她的手,眼也不眨的将插在心口的匕首拔出来,往后退了一点距离,又干脆利落得往心口插进去。 “天道,你干什么!”她失声尖叫,显然被骇得不轻。 “还不够,不够……” 他握着回光的手,一次比一次下手要狠,一开始回光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现在他是红刀子进红刀子出,力道狠得仿佛这不是他的身体,对准神心的位置,绝对是下了死手。 “停下!” “你停下!” “不要……求求你,我不杀你了……” “天道…边辞……夫君……不要了…你停下吧!” “……” 她心里惊恐,神力化成的匕首在一点点腐蚀着他的神躯,却不见他有任何停下的意向,从容的神情消失,偏执和狠戾让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更加锋利,比之匕首的锋芒还要更胜一筹。 回光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她拼命地摇头,手想挣脱出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一进一出,一出一进,她的手只能麻木地追随他的动作,他仍旧不放过自己,赤红着双目,固执着要向回光证明他的错。 “阿辞,不要了……”她红着眼眶。 天道摇头,“不行,还不够。” 他将自己心口周围都捅成了一个塞子,回光哪怕敢刺激他,“够了够了,我原谅你了。” “你在骗吾。”他自然不信。 回光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去阻止他,无奈之下,她凑过去,含泪吻上了他的薄唇。 天道动作停滞,眼中划过了一丝清明,感知到柔软的触感,他遵从身体的本能,去给予回应。 深陷于其中的男人更加的痴迷,连回光将匕首自他心口拔出来都感知不到,她心有余悸,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呢喃,“下一次不要这样了……不要……” 说着说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全然没有平日梨花带雨的娇美,一直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不敢捶他的胸口,转而捶着他没有受伤的肩膀,后背,“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呜呜呜……” 天道无声轻抚她的背脊,眼中逐渐清明,“抱歉,吓着你了。” “你这伤又不要紧。”她神色紧张。 在她的目光下,天道迟疑点头,自己捅自己,还没有留手,他现在伤势确实还挺严重的。 “活该!”她狠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当初他捅自己的时候她也疼的不行。 “饶饶……” “嗯?” 天道埋首在她肩窝,语气闷闷的,“你的神躯吾当初并没有焚毁。” 回光身子一顿,“你不是当着我的面毁了么。” 当初她的神魂随着神格一同被他剥离出来,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灰飞烟灭的。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蹭了蹭她,被她拍了拍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疼!” 回光闻言,也没敢再动他。 倒是他的手,却不是很安分,一直在游弋着,忍了忍,她咬牙切齿警告,“唔…给我将你的手拿出来。” 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倒也听话,天道没有再动,不过却仍旧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高大的个子能将她笼罩住,却学了边回一般,哼哼唧唧的向她展示自己的难受。 回光知道他在用苦肉计,可即便如此,还是止不住的心软。 心里不由地唾弃自己,现在好了,仇敌便丈夫,杀又不能杀,死了还得当寡妇。 “我的身躯在哪里。”回光问。 天道:“也在虚空幻海。” “……你说什么?” 她一把推开天道,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虚弱地捂着心口,脸色苍白,“怎可如此粗暴,你是要谋杀亲夫么。” 还应景地蹙了蹙眉。 沉默了一瞬,“抱歉。” 天道挑眉,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不过面上还是虚弱的:“夫妻之间,不必客气。” 他语气里颇为矜持,包容。 还拿乔上了?回光冷笑。 “在虚空幻海边缘,吾就将你的神躯放置于其中。”他语气颇为自得,“吾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找出来的可能,不过显然,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回光脸色挂不住,“找出来又如何,还不是出不来。” “也是。”天道点头,不过他对着回光又是一笑。 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别说……”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他继续说,“吾活在这世间太久了,难免顾忌,而你是第一个也是最有实力的一个敢弑天的人,比起永世将你囚禁于时间牢笼,吾更想看你冲出虚空幻海,未必,吾给了留下了至少五次离开的提示。可是……” 他并未说话去,不过眼中的遗憾显而易见,当初他本想将大道永世封印,后来转念一想,难得有一个上蹿下跳的,虽然自己不喜,不过当当消遣的娱乐也不是不行。 因着这种心态,他还有意放水,不过对方就是没有接收到暗示,可能也是因为这种轻敌,让他即便知道造梦珠里是大道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也仍旧毫不犹豫进去,并不认为对方能耐有多大。 然后……阴沟里翻船,栽了。 至今他仍旧没从栽的地方爬起来,反而越陷越深。 这也是为何归位后天道会恼羞成怒的原因,即便当时不清楚回光与大道的过往,却也隐隐猜到他们关系匪浅,自然也迁怒于她。 轻叹了一口气,天道就这么随意坐着,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何大道一个大男人,会分裂出一个女性的自己。 “饶饶,你为何会选择化为现在的性别。”想到她以前的男性模样,天道有些难以启齿,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的。 灵魂是个男性,身体却是个女性的回光尴尬了一瞬,“咳,事情的过程都不重要,结果…也不重要,你就当……” 编不下去了,“问问问,福气都让你问没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 天道无辜眨了眨眼睛,他自己就是制造福气的,不缺福气,“你在心虚什么。” 回光:“你在心虚,你全家都心虚。” 天道:“你为何要骂自己呢?” 回光:“……”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她有什么办法。 “可能我一开始潜意识里就倾向于化形为女性。”她神色认真下来,“道则一开始是没有性别的,天地人伦,阴阳之分,也是你创世时拟订的秩序规则,你赋予了自己明确的性别,为了一较高下,我自然也选择化为男性。” 说到这里,她心里好沮丧啊,“可是我还是输了。” 天道却不认同,“但从长远来看,你赢了,吾输了。” 因为大道夺了他部分命格,包括一线生机,异数遮蔽了大道未来的命数,他窥探不得,自然也不会想到,未来的今天,他会给自己找了一个骑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姑奶奶。 这么一想,确实是她略胜一筹。 回光心里得意,面上却没有显露,天道还是却是了解她,不屑地冷哼,“想笑就笑。”输给自己媳妇不丢人。 回光矜持抿唇,她才没有小人得志,“我的神躯还在虚空幻海?” “没有。”天道摇头,“前段时间被吾换了一个地方。” “哪里?” “世界本源,吾本体中。” 第159章 献祭 世界本源最深处,静静躺着一个男子,双眸紧闭,似乎永远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回光许久未见过这张脸了,摸了摸她现在的这张脸,当真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刚一柔,一静一动。 天道没有靠近,他在远处看着。 一个灵魂两副躯体,却都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艳,魅。 回光容貌娇美,是那种红玫瑰刺血的醒目,更多的,却宛若红玫瑰插入的烈酒时的微醺颓靡,极致的靡艳,极致的癫狂。 她的前身亦是如此,不过比之现在,又多了阴鸷,桀骜,即便神躯沉睡,仍旧不可驱散。 “为何将我的本体带来这里。”鬓发随着她弯身的动作滑落,她将一朵荼靡花放在了本体的手中,这是自己以前最爱的花,颓靡绚烂,就如同她一般。 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天道负手而立,他转过身,背负着她,“你的神躯需要滋养。” 回光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她直起身,目光从本体面上划过,转而慢步走向他,站到他身旁,并肩而立,一同看向眼前触手可及的流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用一种堪称平淡的语气询问,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要骗我。” 天道敛眉,“四方之境即将坍塌。” 他创世之初,便立天柱,支撑天地,四方之境是天柱立稳的根基,而今根基不稳,一旦彻底坍塌,天柱离碎裂不远,天地必将出现坍塌,重新闭合,界时,不仅整个主世界,便是宇宙浩瀚星河,无数衍生出来的世界,都将化为乌有。 回光脸色大变,这四方之境她如何不晓得,不就是当年她和天道大战,一怒之下打碎的么,为了将镇守四方之境的四大至宝取出来,她可没有收手的打算,当初四方之境本就被她搅的天翻地覆,而今。 “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她最先想到的是边回,他于创世之后诞生,一道世界毁灭,诞生于世界时间线的他又岂能善了。 她慌了,世界毁了,孩子怎么办? “你说说话呀,要我怎么做都行,儿子不能有事。”回光捂脸,她生而孤寂,一出生便在同类厮杀中艰难度日,而今这么多年,才意外得来这个宝贝,她自然是爱的不行,便是伤了一丝一毫都让她心疼到不行,更不用说是彻底消失,她会疯的。 天道生怕她被刺激大了,急忙安抚,“饶饶,冷静一些,便是到了那一步,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父母爱子,计之深远。要说天道一点准备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因果轮回,当初你欠下的因必将会结下偿还的果,这是秩序,是规则。”他将她皱起的眉心一点点抚平,“四方之境因你而造成的损毁本就不稳,多年来一直靠着吾的神力维持,现已到了筋疲力尽之时,即便四大至宝找出也无力回天。” 他眸光平静,深处却似有暗潮汹涌,“吾将一线生机取回后,窥见你的命数。”手指指着她现在这副身躯,“回光之玉的命数,死!” 闻言,回光瞳孔猛地一缩,她勉强笑了笑,“你继续说。” 天道:“你为大道之时,杀戮过多,最后的结果是死局,后成为回光之玉,结果亦是死局,这未尝不是命运的牵引。” 因果命运,皆为法则的一部分,亦是天道的一部分,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控制它的运行,这是一种本能,不能阻止,只能屈从。 本质上,还真就是“他”想杀了她。 “四方之境需要比四大至宝更有用的镇压至宝补齐漏洞和破损,回光之玉,是不二之选,你的死局,便是献祭。”天道攥着她的手,抿唇,但他不会允许,“但也不是不可破,大道神躯是回光之玉本体最好的替代品,吾只要将受世界本源滋养至巅峰的身躯送入四方之境,必将修复破损。” 这是他至今想出来的最好方式。 天道乃世界本源,他不能献祭,四方之境的力量承受不住只会加速了坍塌,而他的消散,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重新进入本体孕育,直到再次诞生。而没有了他的世界,将再次回归混沌,等待他的再次创世。 不管是天道时候是自己,还是成为回光之玉后的自己,回光都没有后悔过她的每一个选择,唯独在这一件事上,她后悔了,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差点毁了儿子成长的未来。 她努力地将眼泪眨了回去,不想哭,却被男人拥入怀中,“想哭就哭,天塌了,吾也给你顶着。” 不过是个四方之境罢了,这世界既然是他创出来的,总会有破解之法。 他眸色沉沉。 回光不愿让自己看起来很脆弱,她吸了吸鼻子,“才没有。” “那你很坚强。”他夸赞着,语气颇为真诚,甚至带着骄傲。 或许她在他眼中,真的任何地方都是好的,回光尽量变现的很轻松,“你说的一定都是真的吧。” 天道神色冷凝,也亏得她看不到,语气一如既往,“自然,吾岂会骗你。” 骗子!回光死死地咬住了唇瓣,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和直接反驳他的欲望,剑他都感觉到棘手的事情,又岂会是简简单单得将她本体神躯放入那么简单,他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只怕是不会小。 见她沉默,还以为她是怕了,天道笑了下,“莫怕,一切都会好的。” 回光无声点了点头,他又低低祝福了她一句,“心想事成,所求皆所愿。”他话里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深意。 神只的祝福坚不可摧,所言,即为真理。 她静静地趴在了怀中,许久之后,突兀地说了一句,“边辞,我想要一场婚礼。”只有他们两个人。 眸光璀璨,与梦境中的姑娘那双眼睛渐渐重合,天道恍然,是了,他还欠他的妻子一场婚礼。 神只莞尔,点头,声音低哑,“好!” 第160章 迟到的婚礼 天空澄碧,不染一丝纤尘,恍如经历过一场大雨的浆洗一般,洁净,旷远,容纳着无数的蔚蓝,带着一种空山新雨后的清新,不时掠过几只飞鸟,亦是万里晴空的点缀,美兮,湛兮。 远山含黛,碧树葱茏。从上往下俯视,能看到高山险峰下的浅浅河流,一些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汇聚成了大小不一的水潭,再往里,就是一大片一大片非常宽敞的碎石河滩,大大小小的石头不一而足。不论是清澈见底的水里,还是任何地方,石头都是此地主要的构造物。 他们婚礼没有选择圣域,而是选择了老地方——造梦珠,他们结缡在此,婚礼也在此。 天道重新造了一场梦境,梦境中没有外人,正如同他们当初结契般,只有彼此,只不过现在有些特殊,多了一个小不点,边回。 回光抱着边回,一家三口往梦境中而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的情窦初开是旁边这个男人,携手未来的也将是他,愿望一直都很朴素,也很纯粹。 婚礼盛大与否,她觉得都不重要,如果一定要有所选择,她希望婚礼只有彼此,不是为了高朋满座,也不是为了众宾欢颜,世俗的称颂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浮光掠影。 他们的爱情值得一辈子珍藏,而不是拿出来漫天炫耀,她并不想令它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月华初上,柔和的星子撒遍了每一处的角落,泛着无与伦比的清辉。 枝枝叶叶在听风吟诵,点点涟漪在水中荡漾,夏季月夜的蝉鸣带着白天过滤后的嘈杂,与湖中活跃的蛙鸣实时共奏,静谧庭院中弥漫着绿荷池塘轻轻送过来的淡淡轻风,月色都醉在了无边的宁静致远中。 这座被他们共同勾勒出来的院子挂满了红色轻纱,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红,长廊,门边,树上柳梢,一处处都可以看出布置之人的珍而重之,灼目耀眼,却又透着无尽的喜意。 房中的的场景与外面别无二致,甚至更胜一筹,红艳艳的囍字是凡间中百年好合的美好祝愿。 作为梳妆镜前的回光没瞥一眼那囍字,便忍不住低眉一笑,握着玉梳的手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们都没有采用修仙界的那一套婚仪模式,反而更倾向于尘世的嫁娶仪式。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的百年之久,于他们而言,短暂如朝生暮死之蜉蝣,渺渺于沧海一粟,却是觉得极好,短短的人生,人族明显更懂得惜取眼前人。 天道是苍生主宰,也是岁月恒古,作为时光本身的缔造者,注定是不可能拥有死亡这种飘渺的东西。 就算是回光,作为三千,亦是拥有无尽的生命,在与天道缔结同心契,他们便是一体,更加是没有办法体会这种黄土白骨的生命厚重。 夫妻暮白首,无惧岁月长,你以正妻之礼娶我,我以无悔之心嫁你。无论是梦境尘世还是现实中,彼此所求的,不过是圆满。 回光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黛眉精致,两靥晕红,眼里的喜不自胜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轻轻咬了一下已经渲染的艳红无比的下唇,一瞥一笑皆是娇娇羞怯,宛若不胜风的睡莲,带着丝丝缕缕的风情月意。 视线从下往上仔细的一寸一寸的检查,带着十足的耐心。 一地烟罗,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坐下而在地上逶迤蜿蜒了一地,红色的嫁衣如火,从裙摆往上,每一处的花纹都精致繁复到了极点,以金丝点缀,大红与金色的交织,有一种波光流动之感。 发髻精致,带着一顶奢华至极的凤冠,以上界最为稀有的明珠点缀,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衬得她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瑰姿艳逸,既有新嫁娘的娇羞,又不失端庄典雅,款款大方。 以手轻抚过眉眼,原本的靡艳倾颓,在她的有意为之下,也冲淡了许多,新婚之夜,那种寂静到死寂的瑰艳不太适合,她要看上去秀雅一些。 回光满意地再看了一眼,旋即动作优雅地起身,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扇子遮住了精致的容颜,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妙目,朝着门外的男人一步步走去。 等候在门外的男人负手玉立,看着外面的风景,只留下一道挺拔如玉的背影。 不同于以往一身圣洁不染的白袍,而是罕见的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不过人俊,穿什么都好看,红衣将他颀长的身形勾勒的恰到好处,腰是腰,腿是腿,十足的好身材。 看着他的背影,回光突然就停在了原地,怔怔然,没想到命运这么神奇,他们居然在一起了。 天道对于她的脚步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刚停下来,便转过身。 雅雅君子,温其如玉,清越如辉,一张令天地失色黯然的容貌在红色的衬托下,少了几分仙气飘渺,多了几分温润。本来疏淡高矜的气势也在见到她的那一霎那,温柔和缓了起来,眉眼带笑,满目生辉。 一如初见的模样。 回光握着扇子的手一紧,一时之间就把牢记于心的礼仪忘了个干净,露在扇子在的一双眸子静静地望着他,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天道看见此,愣了一愣,接着轻笑了一声,朝着她慢慢走来。 随着对方一步步靠近,回光心动如鼓,震耳欲聋,声势浩大到心里乱成一团,眼睛也是只有他一人,注视着他的到来。 天道垂头,既然是两人的婚礼,自然是怎么随性怎么来了,没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是讨个欢喜罢了。 也不用她动手,便径直抬起手,目标明确地帮着她缓慢却了扇,一张娇美如花的容颜露了出来。 美矣! 他目露惊艳。 回光抿了抿唇,在对方不加掩饰的眸光下只觉得不好意思,到底是嫁人,哪怕是她,面对着心悦之人也还是会羞涩。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打扮…… 愣了片刻后,天道回了过神,看着面前的新嫁娘,心念一动,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吾妻甚美。” 温和清越的嗓音,犹如清泉流淌过山间,清凉中带着独有的温柔。 回光闻言,一直紧抿的唇瓣忍不住松了松,接着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微微翘起,很明显,男人的话很是令她心喜。 含嗔带笑地睇了他一眼,“真是油嘴滑舌。” 天道似笑非笑地,温声反驳,“随心罢了,怎可如此污蔑于吾。” 不等岁饶在说着什么,他执起岁饶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里,“随吾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回光不明所以,脚步却也没停,怎么神神秘秘的? 一路上,天道都小心细致地照顾着她的不便,也不急着,带着她慢慢的走着。 越走觉得路子越熟悉,这不是去往花卉亭子的地方么,他在搞什么?看了一眼天道,尽管心中好奇,却也给他一个制造惊喜的机会。 在迈入亭子后,回光便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 无数的萤火虫在亭子和花卉中飞舞,荧荧微光如同一颗颗小小的光团,斑斑点点,在夜色中努力的绽放着光辉。本来黑暗的一隅也被它们照的静谧明亮,岁饶眼中映照着一片荧光,她仿佛看到了无数蒲公英被吹散于天地间的那一种壮阔与唯美。 他这是把全世界的萤火虫都带来了么,不然怎么会如此美丽,回光看向他。 “虽然成婚是彼此之事,吾还是想令这个新婚之夜给你留下深刻的回忆。” 天道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吾虽是万生之主,于漫漫无极的时光中见过无尽永恒,不朽白昼,万古长夜,却从未停留过一刻目光。吾缺少俗世的七情六欲,直到在此遇见你,方觉情爱滋味。” “这漫天萤火,是对当年那一场烟花的后续么?”回光想起来了,当年因为缺少萤火虫,他为自己准备了水面上的光团代替,他还记得呀。 从混沌诞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谁能够这么认真地将她每一句话放在心上,只有他,也唯有他。 天道点头的同时,抬了抬她的下巴,让她把眼泪给使劲儿眨回去,“莫哭,新婚之夜不吉利。” 回光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凡间的东西你也信。” 天道点了点头,“要有仪式感。”他们的新婚之夜就应该和和美美的,怎么能让她伤心落泪呢,这样可不好。 笑过了之后,她定定地看着天道,“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天道微笑,娓娓道来,“一直知道饶饶是一个很爱浪漫的姑娘,也知道饶饶很喜欢萤火虫,以前仓促,没能带给你真正的萤火虫,现在成婚了,虽然只有彼此,却也不可将就,萤火虫虽是迟来,却也不算违背诺言。” 他眼中带着歉意,“迟来已久之礼,望你莫要嫌弃。”更不要嫌弃他不够好。 “……不嫌弃。”她喜欢都来不及呢,使劲地眨眼睛,感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大有开闸之势。这个混蛋,新婚之夜这么搞得,这谁能受的住啊。 天道将早已倒好的合卺酒端了起来,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她,“该喝合卺酒了。” 端着面前的这一小杯酒,她慢慢地将手与其手臂缠绕,慢慢地饮下了这一杯苦涩的酒。 对,就是苦涩,合卺酒是苦涩的。 新婚之夜甜蜜,而合卺酒却苦涩无比,夫妻双方饮毕,便代表两人今后同甘共苦,祸福同享,共经风雨。 蕴意很美好。 此时,抬头的那一刻,彼此的额间浮现出散发荧荧白光的道纹,纹路细细而典雅,蕴含着无尽的道蕴。 天道上一刻还眸色深深,下一刻就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他们最后一步婚仪,完成。 “夫人。”天道这一声称呼道尽了他的愉悦与珍重。 “嗯。”回光脸上发烫,到底还是应了下来,不过话锋一转,“我的夫君,你是忘了夫妻对拜。” 她笑吟吟地看着天道。 他们不用拜高堂,天生地长,要真论起来,天道作为造物主,不能拜天地,这跟拜了自己没有什么区别,我自己拜自己,可真是够了。 天道一愣,镇定的眸子中也有了一丝的无措。 心若动,便如同风幡飘动,见花非花,见月非月,对一切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与简单缔结同心契不同,婚礼更加庄重,到底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娶妻,哪怕是天道,心里也是多多少少带点紧张。 一身火红嫁衣的姑娘现在自己的面前,笑容明媚,天道眨了眨眼睛,身子也紧绷不已,他长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身寡言,还是遇到了她之后才变得多言起来,在此刻,更是哑口无言。天道内心懊恼,怎么关键时候这么掉链子! 见男人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措,回光倒也不好在逗他了。 咳!毕竟还是新婚之夜,可不能够把人吓走了。 “夫妻对拜?”她仿若疑惑的看着天道。 “嗯。”天道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尾音都微微上扬了一些,明明和平时没多大差别,可她听着,怎么就觉得这尾音有一种别样的甜呢。 勾唇一笑,回光在心里回味。 两人眸色认真,旋即缓缓地弯腰朝着对方拜了下去。 天道乃苍生之主,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只有别人对他行礼叩拜的份,这一次的行礼还真的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但他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安生欢喜。 你我梦境一场,也算是一世凡人了,这头一低下去,也算在小世界走完一生了吧。 在弯腰的时候天道如是想着,他知道,即便他们此后还有无数岁月,可这却未能阻止他对于人间白首的渴求。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彼此笑意满怀。 天道突然对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接着上手将她腾空抱了起来,凤冠上的流苏摇晃着,发出了清脆动听的声音。 “边辞!”回光被这猝不及防吓得连名带姓的喊了他一声。 天道边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边笑着说,“夫人,良辰美景,莫言辜负啊。” 男人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喜房之中,在回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放到了柔软的喜被之上。 感受到身下床榻的柔软,她还没来得及喟叹,就见男人在斯条慢理的脱着喜服。 回光?! 就在她惊的瞳孔睁大的时候,天道已经只剩下的一身白色亵衣,胸膛半敞,露出了部分线条优美的身形。 天道见她目光呆滞,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旋即单腿挤进了她的双腿中,随后俯身撑在她的两侧,低低笑了,“不知道夫人满意你看到的么?” 看着上方的男人,回光脸红心跳,颇为不知所措:“……”我被你吓到了! 见她沉默不语,或者说是呆住了,天道勾了勾唇,突然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回光瞪大双眼,这么直接了么!!! 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等等……”她想将人推开,恰在这时,房间想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父神,母后,你们在做什么?” 夫妻俩齐齐顿住,默契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边回正抱着一个小枕头,从隔壁走进来,正咬着手指看向他们。 回光条件反射,一把推开了天道,“阿回,你不是睡着了么?” 被推得一个趔趄的天道:“……” 不敢凶妻子,他视线死亡地落在儿子身上。 边回没注意,只是认真地回答自家母后的问题,声音软乎乎的,“睡醒了呀~” 他精力好着呢,只要不困了,能折腾一群人许久。 天道沉默,好了,噩梦来了。 他就不应该把这个臭小子带进来,什么一家三口,好大儿现在就是个碍眼货。 第161章 成全野心,天道献祭 梦境不过短短几日,四方之境便已经开始坍塌,速度之快,可以说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坍塌,届时天柱必将沦陷,无可挽回。 天道和回光将边回带回圣域,让浮世镜两个镜灵,也就是苍苍和系统代为看顾,后面的事情带着孩子不甚方便,分不出心神。 世界本源处 天道头一次走进回光本体,见神躯已被他的神力蕴养到了最初的巅峰状态,他眼中划过了一丝满意,“饶饶,你该回归本体了。” 本体神躯早如何臻至完美,缺少主宰神躯的灵魂后也不过的空客一副,回光只有神魂回归,才能将她被自己剥去的一身神格重新归还。 回光点头,“开始吧。” 片刻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神魂逐渐与现在这副躯体分离出来,只见一片天旋地转,她的神魂便进入了大道本体,随之而来的,是那副回光之玉的身体缺失了神魂的支撑,陷入了沉睡,身子一软,便朝着地上栽倒,天道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而大道本体,那握着荼蘼花的手却开始轻动,紧接着,紧闭上的双眼睁开,一双宛如红宝石的眸子带着清醒和恍惚。 回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是,回来了?” 身体里是澎湃充盈的力量,即便是被彻底剥离神躯的那一刻,都没有现在力量这么充足,她心里知道,是天道的原因。 一身奢靡华袍的俊美男子从沉睡中醒来,随着眼睛的睁开,浮于表面的戾气转移到了赤红的眼睛中,诡异的堕落,艳丽的糜烂,诱人的倾颓,就宛如他手中那多荼蘼之花,开到盛极,便已末路,这是一种癫狂到极致的魅惑,这就是大道,每一步都是走向深渊的豪赌,张裂破碎,以终结生命为乐。 天道抿唇,似乎觉得刚才的妻子已经消失,再次出现的,是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带着迟疑,唤了一声,“大道?” 回光转眸,见他神色紧绷,不知为何,有了戏弄他的意思,只见她目无波澜,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兵败的模样,眼中带着讥笑,“不枉费我一番委屈求全,终于还是回来了。此事,还多亏了天道的助力。” 似笑非笑的样子,带着旁若无人的桀骜,似乎回光并未存在,从始至终,一切都是大道的算计,天道没来由的心慌,“饶饶·····” 见他神色不对,回光顿时歇了逗他的心思,“哎,开玩笑的。” 生怕他生气,回光快步走过去,一时间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一个男子了,在天道将她那副身躯放好后,一把将人抱住。 两个大男人缠绵的抱在一起,回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天道却是受不了了,他伸手将人扯开。 回光一蒙,“干什么?” 一双从始至终都带着锐利和算计的双眸,此刻带着爱意和娇意。就这般嗔怒的看向他,可关键在这副表情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尽管本质上也是自己的妻子,天道仍旧如同吞了黄连般难受,“你现在是个男子,先不要靠近吾,也不要对吾撒娇,吾不太适应。” 闻言,回光一顿,难怪她说自己视野怎么突然变高了,都忘记自己换了一副身子了,她很是郁闷,别说天道接受不了,她也接受不了,视线落在自己的另一副身躯上,尽管都是她的身体,可为何还有有一种对不起后来这一副身体的感觉。丈夫被一个男人玷污了,但是男人是自己。 回光尴尬,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对于面前的名正言顺的丈夫想碰不能碰,她更加郁闷了。 天道见她脸色青白交错,一时间忍俊不禁,“气什么呢。” 他将神格轻轻推进了大道本体,连同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饶饶,这两具身体必须融合,吾给你一个重新选择性别的机会。”顿了顿,“顺心而为即可。”即便是摒弃女体,选择男体。 垂下的眸子中,遮住了复杂的情绪。 两具身体开始融合,回光笑意不在,视线意味不明的落在他身上一瞬,能让他说出来这句话,可不容易。 勾了勾唇,她知道对方在引导他选择男体,虽然他不懂他背后的谋划,第六感却下意识知道,不能顺从对方的意见,不然后悔的就是她,没关系,她一向是最喜欢叛逆了,尤其对象还是他。 没有说话,她做出了选择:女体。 天道眼中波澜骤起,“为何?”她不是一直想寻回自己的神躯,成为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桑的大道么,为何突然由改变注意了。 回光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是顺心而为么?” 见他不语,她很没好气,“真选择了本体性别,我儿子叫我什么,娘?”她丢不起这个丑,还有,她不动声色摸了摸小腹,这个注定无缘的孩子。 心里一派黯然,面上却笑着,“·····而且也没有了某人暖床了。” 她保住天道的腰,还是女体方便,阴阳相合,名正言顺,自己的夫君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要是男体,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让自己动手动脚。 天道哑然,摸着她的头发。 “饶饶,时间到了。” 回光难掩失落,要分开了么。 天道:“怕么。” 她摇了摇头,怕倒是不怕,她早该死了,就是,有些舍不得他和圣域里的小儿罢了。 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含泪。 天道却是一笑,“饶饶,给你个惊喜。” 心下一沉,回光却是笑盈盈的。 天道不语,却是轻吻上她的唇瓣。 没等她有所回应,便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力量和神格都在朝她灌注而来,刹那间,天地变色,万道悲鸣。 清醒过来的回光瞬间睁开了双眼,将他一把推开,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够阻止对方的决心,力量仍旧源源不断的朝她神躯涌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想代替我去填补四方之境?!” 天道点头:“如若在不毁坏世界的前提下,吾只能这般做,吾将神格,力量,权柄接赋予你,让你成为这世间下一个主宰者,你便能脱离死局。” 她不是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着权力和力量么,给她,都给她,包括他的命。 他愿意献祭自己,成全她的欲望和野心。 “可惜了,要是你选择男体,便是真正的以完成了你的初心了。”摩挲着她的手背,天道不无遗憾,“当初伤你,唯有如此,才能弥补吾的歉疚。”回光原谅他,他却不能轻易原谅自己给予过的伤害,这样也不错。 回光冷笑,“谁说我想要的是权力和力量了,你这个笨蛋!” 以前或许屈从于扭曲的欲望和沟壑难填的野心,现在,她想要的一直是他!没了他,自己要那个冷冰冰的神座毫无意思。 天道笑了笑,“都不重要了。”两个人之间,必须又有一个人去填补亏空,他不会让她去,那就只能自己上。 回光却是笑了。 “夫君,你莫要忘了,论算计,我也是不输你的。”她的笑容越发灿烂,灿烂中带着彻底赢了他的愉悦,“莫不是忘了,一线生机现在在我这里····” 话音刚落,只见她眼神发狠,在一线生机的帮助下,将天道强行注入她身体的神格和力量逆转,返还。 天道眼中俱是诧异。 回光笑着解惑,“我们是夫妻,你有何异样我岂会察觉不到?” 她摸了摸光芒大盛的神纹,“同心契成,你我夫妻共享荣耀,天道的神力和神格如果能够被窃取,或者说是转移,也只能给与伴侣,为了阻止你,我借着最后一道夫妻之礼使神纹开启,切断了这一可能。” 天道被她定住,眼中情绪可怕,“饶饶,快解开,时间来不及了!” “不解哦~”亲了亲他的薄唇,不知道为何,算计他的时候,回光的脑子就格外灵活,就没有算计不准的时候,她笑了笑,想来两人是有些孽缘在身的,“明悟和沈荣荣还有再见的可能,我们,就此别过吧·····” 能限制天道的也唯有他的神后,回光是一点也没有手软,等一切结束了就好。 “饶饶,不要走···”银色的瞳孔中一片赤红,声音带着恳求。 回光摇头,“不了。”她有自己的宿命,该去应劫了。 转眼间,回光从天道眼前消失。 她临走之时,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本来有惊喜要告诉他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第162章 大爱 小爱 四方之境几乎快要坍塌,天柱也在摇摇欲坠,回光一眼便看到了当初她用斩天剑砍出来了道道剑痕,深到四方之境在天地灵气的修复下,仍旧无法愈合。 它早就在回光为了自保而强硬取出四大至宝时便已经元气大伤,而今唯有她可以用血肉填补这天地空缺。 “母后对不起你。”她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这个孩子的出现,和边回一样猝不及防,因着时日尚短,加之她的有意隐瞒,天道并不知晓它的存在,回光本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这个是女孩,他心心念念了好久。 回光能够如此镇定,也是因为她要献祭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天道血脉,大道和天道血脉将会是四方之境最大的滋养,她的道则,将会修补空缺。 双手神力运转,她将天地灵气都往自己这里汇聚,很快便形成了一股磅礴的力量,神胎也在汲取她的精气,因大量的神力运转,输送出去,神胎供给不足,回光腹部一痛,她苍白着脸强撑。 溯灵珠有感于大道召唤,快速出现在回光面前,她将手心置于其上方,神力涌入,“时光回溯,开!” 顷刻间,溯灵珠光芒大盛,一瞬间将回光带回了当年,本体为了夺取四大至宝,斩天剑携带神力,毫不留情得将四方之境搅的天翻地覆,道道皲裂痕路,四方之境伤痕累累,一直到这方秩序不稳,本体趁势将四大至宝夺走。 却在本体走的那一刻,回光从天而降,拦在了他的面前,“站住!” 过去的大道眼神诧异,居然这个时候还有人会出现在这里,他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明明与她从未见过,为何会有种熟悉到神魂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上,有着那个人的气息。 眯起了眼睛,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你是谁?” 回光不想跟他绕圈子,直言不讳,“我是你。” “荒唐!”大道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居然有个女人跑出来说是他,莫说长的不像,便是这性别,这完全相反,他便是相信,脑子也不允许。 同时心里也觉得好笑,这年头居然有人比他还疯,手中斩天蓄力,看在她合眼缘的份上,给她一个全尸。 回光了解自己,这是动了杀意,两指并拢,神力划过双眸,只见黝黑的瞳孔瞬间变成红色,艳若滴血,收敛的大道气息放出,“我是未来的你。” 大道也不是蠢的,感知到那与他如出一辙的气息,脸上笑意骤然减弱,混沌诞生的道则厮杀无数,算计精明,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防备的状态,只见他冷声质问,“既然是未来的我,缘何乱了时空,突然出现在此。还有,回溯时空是只有天道才有的能力,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不过下一刻还是被回光的话弄的破防了。 “他是我夫君。” 风太大,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 大道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缓缓开口再次征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回光默默看他,不语。 大道只觉得心里受了冲击,“怎么会……”两个大老爷们,还是生气仇敌,他不想弄死对方就好了,还和他在一起,荒谬。 说起这个,他阴鸷的目光骤然落在回光身上,“为何你是个女人,你对我的本体做了什么!” 他愤怒的大吼,不愿意接受这个耻辱,什么狗屁夫妻,为何到了未来,天道还压他一头,简直令他大动肝火。 杀意波动,斩天剑蠢蠢欲动,“蠢不可及!” 既然未来是这么个结局,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这个未来的自己,他仿若是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情绪,回光便是他,焉能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厌恶她未来的身份。 在斩天砍过来的时候,回光侧身一躲,“你打不过我。” 她在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融合了大道本体和回光之玉本体的她,在世界本源的蕴养下,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对方却仿若没有听到,每一招都往致命的方向而去,回光叹了一口气,她用神力将他束缚住,额头相抵,对他开放了自己的所有记忆。 过去的大道被迫接收她的记忆,爱恨嗔痴,嬉笑怒骂,大部分皆与天道有关,在他的算计下,两人相识,相知,相爱,同心契成,造梦珠破,腹中子生,四方境塌,回光玉陨…… 她即是他,她的情绪他能够感同身受。 回顾了自己的过往和未来,大道挣脱不了她神力的束缚,因此平静地看向她,“你是来杀我的。” 四方之境坍塌破碎本就是因他而起,不管是大道还是回光之玉,仍旧携带的因果,而今,到了偿还的时候。 “那个人……”他顿了一下,神色复杂,“居然原来为了一个曾经不屑的人而放弃一切,真是,愚蠢至极。” 哑然失笑,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梦寐以求的神座,未来的自己做过,权势也在手,虽然不是取代他,神后这个位置也尊贵,可惜,终究是不及天道,本来是有机会取代对方的,可是未来的那个自己却放弃了,甚至是不愿意。 天道摇头,他也没想到未来的自己动了真心,一个弑天者居然对着自己的对手动了情,心软了,握着的剑也不稳了,最后,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对方。 对于他的话,回光无声点头,“因果轮回,自此而起,过去和未来的自己,都将死去,如此才能消了与四方之境结下的果。” 大道盘腿而坐,勾唇,“不管了,至少未来的我到底还是稳压天道一头,也不算是输。” 他在自嘲,不过代价有点大,把自己送给了对方,还给人家生儿育女。 说起这个,他眼中骤然明亮,目光落在回光的小腹上,“我可以摸一摸么?” 他的声音暗哑下来,喉咙带着一丝苦涩,他生来形单影只,还从未体会过血脉相连的感觉。 回光微笑,“当然可以,这本就是你的亲生子,不过可惜,她再没有出生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有对这个未出世的女儿的愧疚。 大道眸色闪了闪,手摸上回光还未隆起的腹部,“是它带你来的么。” 从她的记忆可以知道,是溯灵珠作为媒介,才让她有回溯时光的能力,而天道血脉,便是开启溯灵珠的钥匙。 “嗯。”回光点头,她抚摸着腹部,“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眼中的泪水积蓄,她仰头,快速眨了眨,“他盼了许久的,可惜我没有机会让她诞生了。” 里面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还尚且懵懂的神识下意识地给予回应,她蹭了蹭大道,这个气息和孕育自己的母亲是一样的,是以她并没有排斥的迹象。 大道一愣,只觉得这小家伙的一蹭,犹如他曾经被柳絮触碰的感觉,软软的,轻轻的,心似乎塌陷了一角,天平也在倾斜。 “不后悔么。”大道突然问她。 回光微微一笑,“不悔。” 大道了然,还真是自己,不论做任何事情,都绝不回头,他眼中的阴鸷消散了许多,“罢了,不过是一场因果。” 他与她双手对印,周身神力往对面流转,既然是同一个人,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没有什么区分的必要了,混沌到现在,厮杀太久了,他倦了。 过去的大道身体再消散,在与回光融合,他身上身负还没被天道剥夺的神格,力量,以及身躯,便为未来的自己增添多一份砝码吧。 他的道则,无声钻入腹部中,将还未出生的小家伙紧紧包裹在里面,他的骨血,便是拼了最后一份气力,也要保住。 空间中此刻出现一阵异样,极致的扭曲过后,一道颀长的身形出现,银发白袍,崧生岳降,唯我独尊。 银色神眸淡淡落在回光这个异数身上,“未来之人。” 他蹙眉,为何她的身上会有自己的气息,瞳孔金色一闪而过,神只看见了她腹中孕育的骨血。 这是……他的子嗣? “你是何人。”即便回光一步步朝他靠近,他仍旧波澜不惊,对于她的冒犯并没有任何不渝,他似乎,在无数的时光里,见过了她上百回。 回光抿唇一笑,冰凉的指尖落于他的眉心,“你的神后。” 她眼中带着爱意和温柔,手指将他的皱眉的眉心抚平,天道没有阻止,就这般看着她,为何,他的神心在渴望靠近,他喜欢她的触碰。 “想不到,这最后一面见到的居然是过去的你,不过也不错。”她忍住哽咽,执起他的大手,轻放于腹部,“我们要走了。” 天道将她的手紧握,“吾还未知晓你是谁,不许走。” 心下的慌乱让矜持冷淡的神只一反常态得将她攥住,不允许她随意离开。 回光莞尔,“我是回光之玉,你也可以叫我回光,亦或者有一个你也熟悉的名字,大道。” 不顾他的诧异,她继续说,“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岁饶。乃是我于混沌时期便为自己起的,最终只用于一场梦境。岁者,长也;饶者,多也。我希望未来的自己能够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不再孤单,不再畏怯。” 她的身体在一点点便淡,回光知道,四方之境已经开始修复了。 “边辞,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或许真的是自己越缺什么,越渴望什么,大道之时,她觉得天道或许圣洁,显得她肮脏卑怯,已经扭曲思维让她妄图取而代之,渴望自己也成为那般的人。 成为回光之玉后,她拥有了幼时渴望的温暖,兄长疼爱,朋友相伴,梦境一场,更是让她轻而易举便被成为修士的天道吸引,一见钟情。 她喜欢的是那个心怀苍生,皎皎如明月的男子,那是她一个心心念念的美梦,也是她珍藏于心吝啬于告诉世人的神明。 岁饶爱边辞,爱的不仅是肤浅的皮相,更是直抵神魂的圣洁。 小爱刻骨铭心,大爱旷野无疆,神明怜悯众生,却独爱心尖宝珠。 也因此,她不愿这轮明月在已经为她走下神台后,又因她彻底堕入泥沼中,染上一身污泥。 他护的,应该是苍生福泽,这未尝不是在暗暗的护着她,大爱之中的小爱,情谊更是隽永。 天柱摇摇欲坠,她于四方之境中合上了双眸,任凭神躯消散,化为其中的一部分。 神只低眉,独怜于我。 幸会一场,再见了边辞。 第163章 大结局 在回光湮灭的那一刻,被定住天道紧闭的眼神骤然睁开,另一个世界的全新记忆同步传递到给了他。 属于她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响,“边辞,我真的很爱你……” “……既然爱,为何仍旧会舍得离去。”低哑的呢喃,神眸泣泪。 神只的泪堪比雷霆万钧,天地变色,日月暗淡,薄唇吐出一句话,“时光凝滞。” 天道瞳孔一瞬间就变化成了金色,瞳孔深处不停地收缩,倒放,无数的画面在不停的翻涌着。 祂全知全能,是天地宇宙的至高者,秩序的化身,执掌无上权柄,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在回溯过往…… 神只通天彻地,就连时光都要臣服于祂的光冕之下,为祂停驻时间,献给他们唯一的造物主最热烈的忠诚,不敢违背。 一霎之间,即为永恒。 以他为始,一瞬扩散至宇宙,无数世界凝滞于时光中,成为时间的节点。 天道于四方之境窥探到两道一线生机,分属于过去和未来。 眸色幽深而冰冷,献祭了又如何,他的妻子,便是消散了,他亦要寻回,上穷碧落,下达黄泉,他绝不会放手。 法则之力已经约束不了天道了,时间停止摆动,只能随着神只任性,他在挽留自己的爱人。 天道的本源之力从宇宙中心被调动,原本已经消散的回光在重组,星星点点自四方之境而来,渐渐的,沉睡的人儿出现。 她的神力几乎在不停地填补四方之境的亏空,天道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过好在,过去的自己于永恒中亏得一丝异样,将过去和未来两道一线生机分别注入了他的一缕神识,才在最后关头保住了她,还有……他们的女儿。 平坦的腹部,已经湮灭的生机再现,天道唇边牵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带他们母女回家。 四方之境修复完好,不过百年时间,回光彻底苏醒,却是不晓得是何时。 天道恢复了被凝滞的时光,却转头便把整个圣域给凝滞,一刹那,自神门开始,圣域在被抛弃的时光中大雪纷飞,天道于神座上冰封,唯留下法则之力维持世界秩序。 圣域冰封千年万年,连时光都有忽略,等神后苏醒,便是迎来生机之时,届时,将重新迈入时间的流逝中,并不会随着外界的时间而影响,或许对于外界,圣域时间凝滞不过是一刹那。 “吾妻苏醒之日,便是吾醒之时。” 法则之力震颤,沉默地接收来自神只的神谕。 一晃之下,圣域十万年匆匆而过。 某一天,这处神之居所,冰雪融化,凝滞的时光开始与外界接轨,回到了时间被凝滞的那一刻。 神座之上的神只睁开神目,银色的瞳孔倒映着时光欢呼的声音。 被他抱于怀中的边回仍旧是当初的模样,是诞生不过短短两三年的稚嫩纯真,这圣域十万年过去了,一切仍旧如最初。 “我们该去找你母后了。”他将睁着一双大眼睛骨溜溜到处乱看的边回抱起来,神识探寻,没有在圣域任何一处找到回光的踪迹。 不由拧起剑眉,眸子浅金色划过,似乎有什么影子在里面一闪而逝,他心中了然。 旋即父子俩便消失在了圣域,到了尘世间的某一处院子中。 天道真身下凡带来的毁灭性不可预估,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的神力将院子于尘世隔绝,进入虚空的领悟中,即便神力外散,也是逃逸到虚空里,而不是去往人间。 桃花纷飞,漫天如雨。 天道抱着怀中小儿踏花而来,在花的尽头,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女子,身姿曼妙,她的身后,桃花坠如急雨。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梦中梦,周随安和晏宁那一世。 充满交易和权衡利弊的开头,最后以悲剧结尾,抄了一辈子的经文,还了一辈子的愿,少年丞相青年熬白了头,直到直到江山海晏河清,方才于暮年死于妻子碑前。 终了一世,那个叫周随安的男子都没能等到他心爱的姑娘。 桃花落地急切,将眼前的倩影模糊,但他仍旧没有停下朝她前进的脚步,距离靠近,脚步放的愈发轻缓,眼前的女子突然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别来无恙。” 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天道说不出话来,只能含蓄点头,他在局促,为当初没能保护好她。 边回却是没有他的各种繁杂思虑,时光凝滞的这十万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梦境,一睁眼一闭眼,便是平常的一天。 见到母亲,他兴奋极了,“母后!” 伸开小小的双臂,想要回光来抱他,却被天道轻轻一拍,“不可,你母后怀着神孕。”想到了什么,他语气颇为自得,“是个妹妹哟。” 回光横了他一眼,不就是个梦境么,难为他耿耿于怀这么久,非要生出个女儿来证明自己。 “别听他的。”抱抱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她接过这个敦实的粉团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天道等了一会儿,还是将边回接了过来,这小子的体重可不轻,别累坏了。 边回回到父神的怀里,嫌弃的皱了皱眉,又要说他了。 天道瞪了一眼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普天之下,也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能把他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 回光偷笑,真是两个幼稚鬼。 她伸手,与天道十指交握,“走吧,新酿好的桃花酿,已经足足十年了。” 天上一天,人间十年。 她已经酿了足足十年的桃花酿,静待重逢,可不得赏光。 凝递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面色柔和,带着为人母,为人妻后的恬然,少了伶仃一人时的敏感阴郁,“这次一定要喝啊,悯之。” 天道侧头看向她,“迟来的婚礼,缺席的桃花酿,欠你的东西,似乎一直在增多。” “还不清就慢慢还,无穷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取悦我。”她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天道含笑点头。 桃花酿埋藏多年,一股桃花酒香更是扑鼻,还未喝,他便觉得微醺,也不知醉人的是酒,还是面前的佳人。 身旁妻子,怀中稚儿,妻子腹部未出世的幼女。这一切都是凡人周随安最为渴慕的一幕,到死都没能等到,时隔多年,他却等到了。 桃花如雨,下的不再是死去的哀悼,也可以是迎接新生的明媚。 “迎,逢也。”天道看向回光腹部,“女儿叫边迎。” 回光呢喃,“边回,边迎……” 他眸中潜藏的爱意,一眼便能令她一次又一次心动,拊掌轻叹,“当真是极好的名字。” 夫妻之中,温情流动,她轻轻地依靠在了对方的宽厚的肩膀上,与他共看眼前的姹紫嫣红,名字的意义,只有他们夫妻清楚,不言而喻的默契令他们愉悦。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他们的爱情犹如春雨滋润下初初生长的桑叶,甜蜜忧伤。不过好在,初春的离去并不是他们的结局,在秋季来临之际,桑叶彻底成熟,望秋而落。当初失散的人,兜兜转转,再一次回到了最初,修的圆满。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过去甜蜜的时光与爱情我们都脑子忘怀,幸运的是孤雁南归,候鸟知返,丢失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回来,共同迎接美好未来。 一个代表过去,一个代表未来。 惟愿吾儿鲁且愚,无灾无病到公卿,过去和未来,都是他们所拥有,所挚爱的一切。 第164章 番外一:天道过往 世界本源神力一直在不停地孕育着新生命,宇宙之中随时有数以亿计的世界诞生,也有数以亿计的世界在灭亡,相同的是,在主世界诞生之前,它们都没有生机。 混沌世界,罡风凌厉,在世界本源的一念之下,无数道则在混沌中孕育,大道便是其中之一。 懵懂的睁开眼睛,他还未感受到这一片混沌的新奇,便被残酷逼迫的成长,同是新生的道则,他力量更为低微,宛若没有发育完全的畸形儿,又岂会是同类的对手。 同样是刚诞生,旁边的道则便已经起了杀心,对他痛下杀手,他们实力还弱小,最快的提升修为的方式便是吞噬同类。 近乎于本能,大道被对方压制,贪婪的吞噬,在他快要濒临死亡之际,是世界本源的神力救了他,将他带至本源附近,静静为他疗伤。 小大道眼睛纯净,还没有染上日后的阴鸷,他小小声地询问,“祂,您救了我。” 世界本源还未到创世时机,属于本源的神躯仍旧在孕育着,不变是,神只的悲悯。或许是心念之间,见大道生命即将垂危,世界意志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他。 小大道却不知道,只因为神只对他是偏爱的,在神只创世之后才出现的礼仪规则他现在不懂,但对于世界本源天生的敬畏,令他下意识跪下,俯首,表达自己对世界本源的感激。 回应他的,是一直在温和修复他伤势的神力,等他伤势好后,便将他轻轻推开,示意小大道离开,这里不是他们该多待的地方。 小大道懵懂地离开了世界本源,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世界本源在治疗他伤势的同时,还将他天生的缺陷补全,成为了真正意义完整的道则,他的实力和天赋神通,或许不会立刻显现,却能在秩序混乱的混沌保他一命。 混沌是角落浩瀚无垠,小大道无处可去,世界本源不许他停留,他便一直流浪,一直在打架。 他很弱小,每次打架都是输的那一个,可也不会给其他道则吞噬的机会。 又是一次,因为弱小,他被其他道则打伤,一身是血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还未等他挣扎起身,便被一只脚踩在脸上,头上传来了嚣张跋扈的声音,“哟,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吞噬不了的小怪胎啊……啧啧啧!” 见他挣扎,踩着他的道则脚下更是用力,完全没有顾及他,不停地用脚碾压着他的脸,沙砾摩挲着脸上脆弱的肌肤,很快,便有血迹渗出来。 这点疼痛,小大道已经习惯了,还有过比这更恶劣的事情,他几乎是一声不吭,任凭欺辱,无数次的教训告诉他,有时候反抗只会让对方更加来劲儿。 见他不声不响的,长胡子道则却不乐意了,混沌乐子不多,每天都朝不保夕的,生怕被其他道则吞噬,偏偏出现了一个弱小如蝼蚁,偏偏打又打不死,吞噬又吞噬不了的野崽子,可不令他们看不顺眼么。 这么一想,长胡子道则更加不爽,鼻息加重的同时,心也随之亢奋,只见他的脚毫不犹豫地就往大道的手上用力一踩,“咔嚓”一声,大道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唔!”他疼得冷汗直冒,忍不住痛苦呻吟,脸色骤然苍白。 听到他的声音了,长胡子道则更是兴奋,踩断了这只手,那便换另一只手,不想他身后的道则也蠢蠢欲动,“大哥,让我们来。” “哈哈哈,好,你们来!”长胡子道则非但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悦,反而还很大方的退开,给他们留位置。 后来混沌之中常言,三千最是暴戾,殊不知最初新生的道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批新生道则中最后存活下来的大道进行了彻底的封口,往事没能流传下去,他也成了无数人修仙路上心向往之的大道。 不过最初的大道,却是连一个新生儿道则都不如,继长胡子道则之后,后面的道则有样学样,接二连三掰断或者踩断了他的四肢,只剩下头部没动,这个过程中,大道一声都不再敢发出,这群暴躁的同类,只会以他的痛苦为乐,他不能将自己卑怯的一面露来给自己的敌人看。 痛苦熬得他双目赤红,他不明白,为何都不放过他。 长胡子道则此时一挥手,所有道则都乖乖的退了下去,他上前一步,用鞋子挑起了大道下巴,居高临下的端详着他这张哪怕有伤也遮不住日渐昳丽的美貌,眸中划过了一抹暧昧和隐晦。 恶心的目光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一般,令大道不适。 创世之前,道则无明显性别之分,除了男女之分还有些着其他的不明性别,道则可随意幻化,只见长胡子若有所思,“真没想到你这野崽子倒是有一副难得的相貌,也不知道,这滋味如何呀!” 回应他的,是同伴们不怀好意的大笑,“大哥,可得给兄弟们留口肉吃呀。” 长胡子幻化为男性,他自是荤素不忌,情人一大把,对于大道,他心里的龌龊心思活泛起来,收回脚,身子蹲下,用那双粗糙的大手将大道的下巴重新抬起,将这张惊艳到致命的脸反复左看右看,语气跟捡到宝一样,“还真是个漂亮坯子。” 说着,长胡子道则便将大道瘦弱的身子一把翻正过来,骑在他身上,作势要去撕扯他的衣物,旁边的同伴不仅没有避讳,反而在加油助威,“好样的,将这个野崽子给玩死里弄!” 得到身后一弱后腿的同伴支持,长胡子道则眼中趣味更浓厚,也不顾大道形态狼狈,一心要将他就地正法。 眼见着衣物渐少,大道哪怕再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意识到不对,这可不是什么揍他的架势,“你要干什么!给我下去!” “下去?”长胡子手中动作一顿,笑得油腻腻的,“没门。” 脸色一把拉了下来。 不知为何,大道觉得恶心,长胡子道则却看着他这副精美的身躯感慨,“可惜不是女的。” 一旁的同伴闻言,经验的目光从大道裸露出来的身体中抽离,“可以化为女的。” 道则性别变化是常事,也不拘于一种。 “有道理!”长胡子道则哈哈大笑,在此之前,见大道一知半解,觉得好没意思,便准备将男女之间那点子事让他了解,如此,才好下手。 他喜欢看对方挣扎,这样子更为美妙。 长胡子也不扯大道的衣物了,翻身而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像一条死狗一般,拎了起来,悬在半空。 “孬种,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了。”长胡子道则警告他一番,便转身,从同伴中扯出来一个幻化成女子的道则,身姿绰约,凹凸有致,穿着更是清凉,几乎只遮住了关键部位。 只见长胡子道则一把揽过她的水蛇腰,手上一用力,那点薄薄的布料便应声而碎,紧接着,便是长胡子衣服碎裂的声音,两道赤裸的身体坦诚相见。 女道则妩媚的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大哥~” 长胡子道则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好习惯,粗鲁的就直入主题,还生怕大道看不清,将最好的视线暴露在了他面前,卖力的展示着他们的放浪,更怕他听不到,掐住那个女道则的脖子,低吼道,“大声点!” “是~”女道则一个哆嗦,哪里还敢撒娇,媚眼抛给瞎子看,她粘腻的声音不停,落入大道的耳边,就想是最阴毒的蛇爬上身体,阴冷而窒息的感觉缠绕着他,可他不能闭眼,只能看着,因为他是弱者,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知过了多久,长胡子道则就这么起身,径直来到了他面前,手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大道不适的皱眉,这双手刚才是如何的肮脏他看得是一清二楚,忍住作呕的冲动,他温顺的垂眸,任凭对方打量。 长胡子道则:“学会了没?” 大道摇头,同时一直在蓄力,让他如此屈辱是万万不能的,大不了真的是拼个鱼死网破。 长胡子道则却没有一反常态的暴怒,反而哼笑了一声,顶着一身腱子肉返回去,“那这次,你就好好看清楚。” 大道这一次见到了有史以来会混乱放荡的一幕,几个女道则就这么毫无压迫的被一群禽兽这般玩弄,可悲的是,她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种屈辱,反而沉迷其中。 不行,他不能如此! 在他们还没有沉浸于风月之时,大道偷偷将禁制给解开,准备溜走。 一只手就在背后捏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阴沉,“这是要去哪里?” 大道心狠狠一跳,他缓慢回头,却见长胡子道则目光阴鸷的看向他,不等他狡辩,一巴掌朝着他的脸呼过去,“本来看在你这副外表的份上,我已经给了你面子,你居然敢逃走?敬酒不吃吃罚酒!” 眉眼的暴戾直冲而来,大道抿唇,脸色苍白。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我不客气!”长胡子将他往地上狠狠一掼,大道被震的五脏六腑都移位,“将你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我看你等下如何消受!” 他闭目,道则之力蠢蠢欲动,“去!” 一声令下,道则之力快速朝着大道而来,本已经强弩之末的大道瞬间睁开眼睛,咬着牙躲了过去,不行!他不能成为他们用来泄私欲的工具。 不过他知道,不灭了他们自己是逃不掉的,拼着神魂溃散的代价,他选择了正面迎敌。 “不自量力。”长胡子道则不屑一顾,招招落在大道身上,打的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几乎在大道快要绝望之时,他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般,身体突然开始疯狂的吸收着混沌灵气,实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的节节拔高,将长胡子道则一把震开出去,受伤颇重。 长胡子道则眼神惊恐,不住地往后蜷缩,“怎么会……” 大道吐了一口血出来,几乎没有废话,道则之力毫不犹豫的贯穿对方的胸膛,随后,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吞噬。 其他道则见势不妙,纷纷要离开,却被一道道混沌灵柱给困住,大道眼神凶狠,“我说过,一个也谈不掉!” 既然杀了他,一旦被他抓住机会,便会疯狂的反扑,绝不给这些欺辱他的人留后路。 他眼中情绪的崩溃,更是世界观扭曲的疯狂,果然,这整个混沌都是肮脏的,堕落的,只有毁灭,才能赢来安宁。 这一场一对多的围剿,使大道在混沌中打出了名气。 他的实力在一次次吞噬中提升,在混沌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阴郁偏执却愈发严重,生来孤单,实力似乎是他唯一的追求,只有实力不断提高,方能够保持生命的安全,保持充足的状态,对权利和实力的病态执着,野心和欲望在蓬勃,他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第一批道则除了自己,彻底被吞噬殆尽,第二批,第三批……吞噬到最后,实力的进阶已然不大。 他将目光放在了,世界本源。 是了,那是一切生命诞生之初,他只要夺取它的力量,实力便再上一层楼。混沌的厮杀,磨灭了他最初的纯真,良心是什么,良心还不如一次杀戮来的重要。 因为良心,被背刺,厌恶,排斥;因为善良,被围剿,被堵截,被利用;因为纯粹,被嘲笑,被戏弄,被欺辱。 看过温情,见过欢乐,羡过陪伴,这一切都是幻想,都不是他拥有的,在混沌的流浪中,开始只有他一人,后面也终剩他一人,孤寂做伴,杀戮为安,从来没有谁会真正在意过他。 大道眼中此刻只剩下了权利,权利,是世界本源先放弃他,把他推出去的,不怪他! 利用世界本源对他的几分亲近和亲近,他顺利的进入,在对方替他疗伤的时候,夺取了本源的部分神格,叛逃。 本源震怒,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如此亵渎,欺瞒于它。 大道,成了祂眼里的叛徒。 不久,神躯孕育而成,世界本源拥有了实体,是为天道。 神只创世,开辟天地。 祂依据神力的最强属性,赋予了自己明确的性别,一个银发白袍,周身法则之力环绕,圣光笼罩的男子自世界本源中走出,每一步,都是规则和秩序的诞生。 光明,黑暗,时间,空间,生机,精血,种族,灵气,珍宝…… 大道心情复杂。 为何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如此的干净,高高在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肮脏,沾满血腥,一身反骨。 对方喜欢创世,他更喜欢灭世,眼中倒映着四方之境的诞生,天柱的隆起,心里却扭曲,总有一天,他要将这未世间带来新生的四方之境和天柱都毁了,大家一起沉沦。 还有天道,拉下来,那个位置他一定要坐上去,神只真是慈悲,帮了他,也会帮任何人,而今对他也不过厌恶,等到了弑天的那一刻,他希望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和诧异,而不是毫无波澜的宣告他的宿命。 叛逃的那一刻,世界意志下达了对他的诅咒:死。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死吧。 眼中积蓄着癫狂,大道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男体,当年道则们对那女道则的凌辱,让他恶心,他绝不会给让自己成为被羞辱的一方,同一个性别,他更要让天道败在他的脚下。 大道恨恨的离开。 他并不知道,从世界本源心软救了他一命开始,便已经注定了他们要纠缠不清,也不知道,妄图毁天灭地的他会因为对方心甘情愿的献祭自己,只为了保住天地,护住幼儿。 感知到那抹气息的离开,天道仍继续创世,眸色平静,不过就是一个叛逃者,等他空下来,再收拾对方。 他的天意不知为何,一直让他忍耐,暂且不能动大道,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天意,冥冥之中,一定皆已经注定,是天道的潜意识对于时间万物的指引,或许连神只都难以从中窥探清楚神心的意图。 天道和大道,当局者迷。 第165章 番外二:论回光为何对黎空无感 回光和黎空年少时曾是同窗。 以前她年纪还尚小,虽娇气做作,一身的公主病,但是也是真的很单纯,和她师兄韩子高都是如出一辙的傻白甜。 一开始,她对于同桌的黎空,抱有很大的热情,没办法,黎空长的太好看了,在遇到边辞之前,回光还真就没有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子。 虽说韩子高和他感觉容貌是不相上下,可能是看自家师兄看多了,她就觉得没什么惊艳感,黎空完全是和韩子高不同类型的美男子,尤其是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将他烘托的很高大上。 那会儿回光哪怕年纪还小,却也很爱美,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她,是一个颜控,初来乍到,对着传闻中的黎空很是好奇。 以前她就经常听说,一个叫青衡的天赋超绝,长相俊美非常,她就好奇到底有多厉害,能令交口称赞到这个程度,因此在知道她可以和对方成为同桌后,激动了许久,老妈子师兄韩子高都给抛弃了一会儿。 老妈子见不得她口中念叨着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一直被他视之为对手的名字,可恨师妹完全就不懂得看一下他的脸色,间接的导致了韩子高对黎空更是看不顺眼,觉得对方就是来拱自家水灵灵大白菜的那一头猪。 此后多年,他都对黎空无甚好感。 年幼无知的回光和黎空成为同桌之后,所有的滤镜,都在认识第一条打碎,她深刻地领略到了对方的威力,完全就不想和他做同桌。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子的。 “你好,我叫岁饶。你叫什么?”回光已经知道了青衡的名字,不过出于礼节,她仍旧礼貌的询问一声,毕竟交朋友就是这样子循序渐进的。 社交小达人·回光自信满满。 不想对方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听到她的询问之后,黎空侧头看着自己的新同桌。 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明艳生动,一笑起来月牙弯弯,很是甜美,却又透着别样的瑰丽风情,让人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黎空就不同了,情窦未开的他没有任何顾虑,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回答回光的问题,“我的名字就贴在桌面上,你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到了么,为什么还要再问?” 从小到大便在修炼中度过,不通人情世故的他心直口快,真的很不懂,姑娘家家的,白长了聪明相,没想到脑子不太好使。 黎空心里真诚的为回光担心了起来,她要不要去看看脑子啊。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充满同情。 黎空刚一说完,本来喧闹的学宫突然安静了下来,死寂一片,谁不知道回光那不讲理的性子,今日居然有人一来就惹上她了,而且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怒力憋了几秒,接着都齐刷刷的爆笑起来,比之刚才的吵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回光相熟的哪里会不知道,她就是老毛病犯了,见到好看的都忍不住去聊上几句,以往仗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向来是无往不利,没想到在今日在黎空身上给栽了好大的一个跟头。 正主回光也是尴尬的身子都僵住了,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 到底还小,脸皮薄的紧,一见此,她就指着黎空颤抖着手,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黎空不明所以,见她快哭了,忍不住开口劝阻,“你也不要讳疾忌医,这样子脑子就更加不好使了。” 如果对方是故意的倒也还好,可关键是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真心实意,眼里不掺杂半分虚假和故意,让回光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脑残。 她后悔了,为什么要这么去问人家! 本就笑得不能自已的,再听到黎空居然还敢说下去,他们都笑疯了,一个个死命地捶着面前的书案,都直不起身子来了,这离照山的小子还真是大胆,不过他们高兴,谁叫回光平日里也无差别的毒舌他们,该! 回光听着周围的嘲笑声,心头忍不住一梗,憋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半张脸离开了现场。 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要再回去了,不想再和黎空做同桌了,眼泪哗啦哗啦的流,眼眶,鼻尖都红了,跟个小兔子一样,委屈巴巴。 从捡到回光起,便一直将她当成是亲妹妹来精心养大的韩子高当即就急了,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黎空就把回光给惹哭了。 他耐心地安抚着她,见她不哭了之后,哄了很久才将人给带回去,不过和黎空的梁子彻底是结下来了。 他的师妹自己揍可以,别人说一句那就是别人的错,护妹狂魔韩子高当场就和黎空约架了。 黎空挑眉,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他也不怂,立刻接下来对方的战书,两人打平手,不分胜负。 嘴脸挨了两拳的黎空心有余悸,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同桌还真是个娇气又不讲理的姑娘,自己明明好心好意的劝说她,她居然生气了。 搞不懂,女孩子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他在心里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便去练剑了,那个叫韩子高的,总有一天,他会打败的。 鉴于第一次的教训,之后的黎空也小心眼,一直暗戳戳的观察回光,努力的找茬,那就是一个矫情怪。 那时候他没有想到,上心久了,对方的一举一动渐渐的让他从黑粉变成了忠实粉,还喜欢上了对方,太尴尬了。 不知道是归咎于他太能装,还是天生的面瘫脸,从始至终,回光都没能察觉到他的任何异常。 也不怪回光,黎空的骚操作太骚了,她只觉得对方想弄死自己。 哪怕到了后来,已经成婚生子的回光仍旧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说黎空喜欢自己,她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出对方有什么苗头,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不过如果黎空真得喜欢自己,回光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噩梦。 她抖了抖身子。 倒是一旁陪着一双儿女玩耍的天道笑而不语,不知道才好,他可没有为自己增加一个莫须有情敌的打算。 他亲了亲胖嘟嘟的女儿。 边迎与她有八分相似,宛若缩小版的她,可怜可爱极了,天道越看越愉悦,要什么同窗,她缺失的爱,他和两个儿女加倍给她,外面的野男人,想都不要想了。 边迎学着他,“吧唧”一下,亲了亲他的侧脸。 天道眼中笑意渐浓。 第166章 番外三:坠落人间的过往(一) 回光被天帝打落人间之时,神魂几近破碎,法力耗尽,坠入绿芜镇,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捡回了家,却失忆过好些年,无家可归,不记得来处,这对无子夫妇认她为亲女,爱若珍宝。 她有了一个朴素的名字:陈岁。 回光隐隐觉得自己不叫这个名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平静的生活过了许多年,在相继送走了夫妇两后,她恢复了记忆。 但由于法力枯竭,除了一些应付着凡人的小法术,她不仅回不去,甚至连联系也做不到。 不过好在她随遇而安,也真咸鱼的要死,就居住在绿芜镇老夫妇留下来的房子里,继承他们的衣钵,开门问诊,时不时的修改一下村民的记忆,省得他们认为自己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这漫长的时光里,她也算过的充实又舒适,在这几百载的年岁里学到了许多她以前从未领悟到的东西。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每一个人都是行者,要么提囊上路,要么迷失于人世沉浮中。 她在这一隅天地之中,看过沧海桑田,四季流转;见过朝代更替,古都荒废。 盛世中山河无恙、海晏河清的繁华,见过;乱世中群雄逐鹿、哀鸿遍野的衰败,悲过。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她来过,也去过。 曾期待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亦曾醉于风情月意,执手相依。却又与暗处窥的人心复杂,等闲变却故人心,不见君颜不见卿,唯有相思断人肠。 她置身于其中,几近看遍是世间的悲欢离合,却又从至悲中悟得大爱,心中炙热永不息。 看过波澜壮阔,也体会过小桥流水,说实话,她都不想回去了。 不过再是如何,终归还是到了快要分别的时候,不远了。 回光的法力已经在渐渐恢复,再过一段时日,便能够联系上她的师兄了。 …… 这一天,回光照常在药房内室配药。 窗明几净,熏香袅袅,熏香之中是一种药材的气味,清新中带着甘甜,整个屋子透着一种古香古色的感觉,很符合她现在的医者身份。 “陈大夫!陈大夫!……” 随着众人的呼唤声而来的是一阵的嘈杂声,被打断后,柳眉蹙了蹙,明显就是有一些不满,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就看到药房大堂一阵兵荒马乱,见药房的其他医者和病人都面带紧张。 “怎么了?”话音一落,就将众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 大家一见到是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个老汉赶忙上前回话。 “陈大夫,你快来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快死了!”老汉说完就指了指被众人包围住的小圈子,脸色焦急,黝黑的脸上急的都是汗。 “我去看看。” 大家纷纷给回光让出来一个位置,好方便她查看情况 ,一个中年妇女边让边大着嗓子嚷嚷:“陈大夫,快来看看,这个人全身是血,别不是被仇家追杀的吧?” 她心里也是发毛,也不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别给小镇上的人带来什么祸患。 回光才一走近,一个全身血迹模糊的血人便映入眼底,面目被污渍遮挡看不清,不过从他的衣着来看很是不凡,骨龄大概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身上被划伤了多处,胸口处还有一个大窟窿,还差一点,就该去沈荣荣的幽冥界里报到了,想活也不是难事,不过要先止住那不停往外渗出的血迹。 她低眉思索了片刻,在几个穴口施了几针,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大家纷纷称奇,对于她心里更添佩服,不愧是妙手仁心的陈大夫,就是厉害。 也幸好村子里还有她,不然大家的病可没有这么容易治好,也没有治病的钱。 见他身上的血止住了,回光便起身,让医者将他抬进了药房内院,只要血止住了,就算她现在不进去救治,没个两三天,他也死不了。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后,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老汉,“陈叔可真是心底仁善啊,他如果不是碰到了您,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陈老汉一听,登时略微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粗糙的大手,嘴上谦虚,“嗨,哪是我啊,如果没有陈大夫你,他就算被我救回来了有什么用。” 他可不会真被陈大夫这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了,她就真会哄他们这一些老人家,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在场的众人一听,当即笑开了,“你们也别谦虚了,每一个都是仁善的好人!”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回光但笑不语,显然已经习惯了,陈老汉就不行了,推辞几下手脚都无措极了。 见状,她忙扯开话题,“今儿个暑热严重,我给众位配了一些消暑药材,拿回去稍稍熬煮一下就可以吃了,不用钱。” 这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而言,这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现在这么个天气,他们都要去田间忙碌。 “谢谢陈大夫!”大家都感动的看着岁饶,激动的不能自已。 刚才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林大娘最先反应了过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篮子鸡蛋给了她。 “陈大夫,这个是我家里养的鸡蛋,都是新鲜的,比别家的要好,你拿一些回去尝尝吧!” 这年头鸡蛋对于百姓而言,也是挺重要的东西的,更何况是一大篮子的,回光赶忙推辞,就是不接,“林大娘,您还是快些拿回去吧,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家也有好几口人呢,怎么能给我?” 她坚决不要。 林大娘一听急了,怎么能不收,“这可是我们全家人的一点微薄的心意,你要是不收,那可就是看不上我们一家了!” 陈大夫去岁将他们家唯一的儿子给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他们老两口心里非常的感激,一直想尽力报答一二。 当时很多个大夫都诊断她儿子得了不治之症,委婉的跟他们两口子说,让他们快一点准备后事吧。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了,要不是有陈大夫,老两口还不知道要如何以泪洗面呢。 陈大夫就是他们家的救星,活菩萨,给什么都是应当的,不给才是忘恩负义。 林大娘可没有给她推拒的机会,放下东西就走了,其他的人也是有样学样,把自己的东西放了也走了。 回光来诊所,悬壶济世,对于穷苦的村民也一视同仁,甚至少收或者不收的他们的诊金,得到了他们同样的尊重。 乡下村民朴实,却又占便宜,人家陈大夫帮他们是出于道义,他们却不能忘本,每次就把一些能给的东西,不拘是什么,都给回光,哪怕她不收,也是想尽了办法来送给她。 可不能让陈大夫吃了亏,村民们每一次得到什么好的,总要想一下回光。 这个古镇上的人都非常的纯朴热情,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心怀善意,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这也是回光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的原因。 见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回光才面色无奈地低头看着地上一大堆的东西,笑了笑,旋即叫人把东西拿了进去,她则去为里面的那个倒霉蛋治疗。 …… 倒霉蛋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醒来,当时回光将人溜从死门关拉回来后,就将他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三分钟热度的人而言,忘记了也不足为奇,所以当她听人禀报说那个倒霉蛋醒来了之后,很是震惊了一下,这谁?! 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那个躺了一个月的病患啊,她还以为对方四肢退化可能醒不过来了。 人醒了,总还是要去看一下的,回光往对方所在的厢房走去,步履款款,不紧不慢,走一步停三步的,硬生生的将本来只有半柱香的路程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走到了目的地。 她进去,便略见一个脸色微苍白的男子坐在床榻上发呆,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倒是警觉,听到门口脚步声,猛然间就转头看向门口,死死地盯着她。 哟,还挺警觉的! 她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丝毫遮掩。 男子感觉到冒犯,忍不住皱眉,虽然还没有说什么,身上的冷气倒是不停地释放出来,对于这点子气势,回光可没有放在眼里。 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烟雾缭绕,将她的容貌都模糊了几分,带着一丝丝的朦胧美感。 这些年她行走在尘世间,用的一直是一张易容过后的脸,不过哪怕只有原来样貌的六成水准,在尘世中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尽管这对于回光的眼光来看,已经很平庸。 男子眼中快速的划过了一抹惊艳,不过善于收敛神色,并没有被旁人察觉出来,“敢问姑娘,不知道是否是你救了在下?” 回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 她转动着茶盏,“你是被镇上的一个老伯给救回来的,而我只是医治你的人。” 百无聊赖的摩挲着茶盏边缘,垂落到手心的披帛被她一攥,用来撑脸,如果不是看在他长的还行的份上,这么久没有醒来,她都准备将人扔出去了,当她雇佣下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男子闻言,便要强撑着下榻行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以后再还给你吧。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这个容貌冶丽的女子给打断了,“免礼了。不要跟我说什么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答我,这种事我见的多了!”她冷哼了一声,“来点实际点的,现在报答。” 她眼中外泄别样的意味,显然是意有所指。 男子愣了下,旋即脸色涨红红了,被气的不行,现在要他报答,自己身无分文,除了以身相许,还有什么?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这么不矜持,如此虎狼之词都说出来了,他的清白就要毁在了她的手中了么。 回光惊诧,这么大反应干嘛,她并不知道对方已经脑补了无数迫良为倡的画面,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悲愤,仿佛在侮辱他一样。 心里不禁疑惑,难道干一点活来当做回报都不行? 也不耐烦地一拍桌子,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到底同不同意!”。 男子低声说,“恕我冒昧,这恐怕有一些不妥。” “哪里不妥!” 回光也没有好气了,干个活都磨磨唧唧的,早知道就不给自己救一个饭桶回来了,一点用都没有,看着人高马大的,一点重活都做不了,没用! 男子似乎怕更加惹怒她,仔细斟酌着劝说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得需八抬大轿。况且,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姑娘如此,怕是不妥...” 他能拖延就尽量拖延,可不想取一个自己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回去,对方如此行径,与土匪何异。 回光本来就越听越奇怪,听完后,才知道对方误会了,她抽了抽嘴角,很是无语,“我只是让你做帮工来抵债,你想什么呢?” 心里的小人儿无奈摊手,果然什么时候都不缺自作多情的男人,不论什么年岁的。 “……抱歉。”男子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之后,脸色更加尴尬了。 回光可没有善解人意的意思,她嗤笑了一声,“别想用这一种法子把医药费给免了,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说完,她又仔细的端详着他,说实话,这个男人长的还真是不错,放在人界,也是一张俊美到无暇的脸,出众至极。 也难怪他敢这样子说,确实有这个资本,可回光是谁,比他好看千百倍的都见过,又怎么会对他有想法。 后来男子每每回想起这件事,也是摇头:也对,见识过辉煌旭日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渺小的萤火。 “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回光笑眯眯的。 “说吧,叫什么名字?”见对方神色闪烁想来是有意瞒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别蒙骗我,我也不是不识货的人,就冲你那一身行头,我大概心里有数。” 凤子龙孙,王侯贵胄,她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或许面前的男子都比不过她,只不过对方具体的身份是何,她就不清楚了。 见她这么精明,男子沉默片刻,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我叫李睿,是当今的第八子,回京途中无意中遭人刺杀,险些丧命。” 说到这,他眼神狠辣无比,而暗杀他的人是他的三皇兄,害怕他回京后威胁到对方的地位,便先下手为强。 闻言,回光眸色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敛了敛笑意。 回光:“附近可有接应你的人?” “有。”李睿点头,“我有一个表兄,是忠王府世子,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必有重谢。” 瞥了一眼李睿,她微微一笑,“可以,不过你还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李睿迟疑,“比如?”他怕对方坑他。 “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轻笑了下,“怎么,还要有条件?我不叫你卖身为奴就不错了。” 卖身为奴?李睿觉得,依照对方这个性子还真有可能。 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寄人篱下,还是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睿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了。 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回光说的使唤,那就是真的使唤,可不会跟你客气这么多。 李睿在等表兄的这段时日被她折腾的生无可恋,总觉得他还没等到对方来接他,就快要进入第二次死亡了。唉……父皇啊,儿臣可能要见不到您了。 第167章 番外三:坠落人间的过往(二) “陈大夫,早啊!”看病的村民一见到她,就热情的打招呼。 回光:“早。” 村民往她身后觑了一眼,“这位是……”眼生得很,从未见过。 “啊,这位是我的护卫,叫做李彘。”她面不改色的介绍着李睿。 那人倒是没什么怀疑,反而欣慰起来,“有护卫自然是好的,陈大夫早就应该配护卫了,省的出门在外的不安全。” 姑娘家的,难免有那么些不长眼色的东西,有了护卫,也能够免去许多麻烦。 “自然是如此。”回光点头。 和他们的其乐融融相比,身后的李睿脸色却不大好,这个新名字,他很!不!喜!欢! 彘,猪也。 陈岁是在嘲笑他蠢得像一头猪么,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冷着脸不发一言。 回光不以为意,这当皇子的脾气就是大,不过那又如何,管你开不开心,重要的是她要开心。 觉得彘不好听? 村民们可不答应,贱名好养活,可不知道多好,猪崽子,吃得好,长得好。 回光和他们是一样的,彘,小猪崽,都好的寓意啊,多子多福了,没看到人家那猪下崽都是一窝一窝的下的么? 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李睿,露出笑脸来!开门做生意的,这个沮丧脸,不仅福气,连财富都给她哭没了。 * 李睿表兄姓张,名琅,字州和,是一个容色不逊色于李睿的男子,甚至还更胜一筹。 如切如磋,如凿如磨。是个端方公子。 对比一下两个表兄弟,回光觉得,李睿这傲娇玩意儿和他表兄气质上还真是天差地别呀。 一李睿见她盯着张琅久久不移开视线,莫名的觉得有一些刺眼,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回光没有搭理他,反而对着张琅笑了笑,“不好意思,方才见你时想到了一位故人,与你气质相似。” 她对着他的态度可比对李睿好了不少。 张琅也是个很温雅的男子,对于与人相似并不介意,“肖似姑娘故人,是张某之福。” 这人呐,就是不能比,和李睿比起来,当真是有礼不少,谁都喜欢会说话的人,回光也不例外。 李睿见他们相谈甚欢,觉得他好像就是三个人里面最多余的一个,心里莫名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张琅因要顾及李睿的还未恢复的伤势,便也留了下来,他们日常就是在回光的使唤下干这干那,养尊处优的两人硬生生的成了被迫点亮多种技能。 张琅本来不用,可惜有个拖后腿的表弟趁他一个不留神就被回光套路,将他给卖了,等他知道之后,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着李睿麻利的收拾东西,不复最初的笨手笨脚,回光觉得觉得对方熟练的有些可怜,好好的一个皇子被她磋磨成这般,慨叹了一声,“真像个贤惠的田螺啊!” 坐在一旁沏茶的张琅闻言,出声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睿也停下了动作,眼神微妙,她又在说什么他们兄弟俩听不懂的话。 回光见有了听众,突然就有了讲故事的兴致,“咳咳!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勤劳善良,朴实能干的青年,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方圆百里最勤奋的人。不过他的勤奋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不太会照顾自己,或者说是没有时间,每次干完活后,他就只能吃剩饭剩菜,惨兮兮。 有一天,他在傍晚回家的途中,在田里捡到了一只漂亮的紫色大田螺,就把它带回了家,养在水缸里,每一天都辛勤的帮它换水。从带回大田螺的第二天起,他白天到地里干活,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是发现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热腾腾的饭菜,米缸里的米总是满满的,水缸里的水也是满满当当的。 青年很疑惑,为了解开这个秘密,弄清楚真相,他这一天早早的就出门干活,没等到天黑他就回家了,只见一个漂亮的姑娘正在家里生活烧饭。原来仙子是天上美丽的仙女,天帝感动于青年的勤劳,就让她下凡化身为一个大田螺来帮助青年。一直等到青年生活富裕之后,田螺姑娘就离开了。” 回光对这个故事删删减减,甚至连天帝都加上去了。 当然,天帝那个老家伙可不会这么好心,要他来帮助青年,他可能会一怒之下将人给弄死,怕不是活腻歪了,居然敢来命令老子! 两个每个听过这么一个故事的男人都被里面的情节感动了一下,真是温馨。 感动归感动,下一刻他们就沉默下来,所以,为什么轮到他们就性别转换了? 回光暼了他们一眼,叫你们田螺是看得起你们干活的能力,平常人她还不屑这么称呼呢。 “对了,不知道二位准备何时回去?”她淡淡开口。 两人快速的对视了一眼,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告知了她,也不怕她别有企图,就他们现在这个模样,能够给她什么? “我们已经联络了旧部,不日将要离开,回到帝都。”李睿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快就要分别了么。 回光一听,却是笑盈盈的,“不知二位是否能够载我一程?” 见他们齐齐投过来的询问视线,她也不隐瞒,“不瞒两位,我此次的目的与你们二人也是殊途同归。” 回光轻笑。 她对李睿说道,“我此次是京城,便是要去见一位故人,也就是八皇子你的父皇。” “什么!”李睿被惊的瞳孔睁大。 “我曾与皇上有旧,如今有事寻他,至于各中原因不便告知,还望谅解。”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 对于回光的突然请求加入的回京之行,李睿和张琅没有意见,三人商议过后,收拾东西便启程离开。 张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询问回光:“不回来了么?” 回光摇头,“不回了。”等京城事毕,她便要离开了。 李睿沉默地在一帮收拾。 镇中的百姓知晓回光离开之后就不再回来了,纷纷前来送行。 跟乡亲们话别之后,她便和两人朝着京城而去了。 如果说小镇是纯朴古老的,那天子脚下的京城便是繁华兴盛的,沿途来往车辆络绎不绝,摊贩沿街叫卖,热闹至极。 他们在朝着皇宫而去。 眼看皇宫靠近,想了想,李睿对说着,“陈岁,一会儿你也别太紧张,有我们在,会保护好你的。” 他父皇脾气一向是不大好的,不容许忤逆,而陈岁看着也不像是个能卑躬屈膝的人,性子也是一点就炸,两人见面,必有一伤。 李睿的心沉了沉,虽然父皇对他非常好,可如果敢对陈岁如何,他大不了狠狠心就跟他老子拼了。 “嗯。”回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李睿神色却很紧张,“我不是在开玩笑!” 回光抬头未抬:“哦。” 一旁的张琅见此,“……”到底谁更紧张一点儿? 紫阳宫 “参加八皇子!参加世子!”大太监对着李睿和张琅笑容满面,姿态恭敬,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爱屋及乌,这小世子也很得圣心。 转头看向回光,目光带着打量,心思百转千回,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能在御前当差,也是个不动声色的老狐狸了:“这位是……?” 没等李睿说什么,一旁的回光已经出声,“公公安好,请您把这一枚玉佩呈给陛下,就说是旧人相见。” 面对对方忖度的视线,她回以一笑,将一枚精致的雕刻有当今皇帝的名讳的玉佩交到大太监的手中。 大太监怎会认不出皇帝的东西么,也因此,心中骤然划过一抹惊诧,肃穆着一张脸,恭敬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前去传报。” 回光:“有劳。” “不敢当!不敢当!”大太监推辞。 等到大太监走了之后,李睿和张琅两人相继沉默,这就可以了?他们以为还要周旋半天。 几乎没有多久,大太监就跟被狗撵了一般,跑着过来让他们三位进去,尤其是对于回光,恭敬到李睿这个最受宠的八皇子都有所不及。 李睿和张琅只觉得一种怪异涌上心头,陈岁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他们进去后,皇帝便已经端坐上首,等候他们的到来。 皇帝今年四十多了,但看起来却很年轻,不过将将三十,是个很英朗俊美的男子,威严霸气。 三人一进去,还没有行礼,上首的皇帝突然就说了一句,“不用不用,免礼吧!” 这并不是对李睿和张琅说的。 皇帝李业神色怔愣,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容貌的女子,哪怕对方换了一个相貌,可他还是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经年不见,故人当真是风采一如当年。” 李业没有了平日的严肃,语气慨叹,他还以为再次相见,会是他临终之时。 “不欢迎?” 回光勾了勾唇,态度很随意,仿佛就是看见了经年未见的好友,皇帝没有反应,倒是把李睿和张琅吓得个半死,大气不敢出。 李业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不然也不可能力压多位兄长上位,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和皇子,都不敢如此随意。 两人以为李业会发怒,不想他高兴的大笑起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语气之中的宠溺之意令他们惊讶万分,对于陈岁和皇帝的关系也更加好奇。 不过可惜,双方都没有对他们禀明的必要,李业直接让他们退下,只留下了陈岁还在里面,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一直到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 之后的皇帝突然下令将三皇子进行责罚,斥责其残害手足,不忠不孝,特废去亲王位分,贬去了苦寒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睿惊讶得快坐不住了,虽说三皇子不及他得宠,可皇帝也是挺偏爱的,不然也不敢和他叫板,没想到会被责罚的如此严重,别说争皇位了,能不能回京还是一个问题。 感受到李睿的视线,回光也了他一眼,“别客气,我就帮你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李睿目光灼灼,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你猜?” 她吊了他一会儿,突然就不说了,看他抓心挠肺也不错。 “……”李睿被她噎了一噎,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和父皇又是什么关系?”问不出上一个,那他就问下一个。 “故人。”她言简意赅。 “……”李睿无语,你这尊口就不能多蹦几个字么? 就在他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回光突然就离开了,不想再看到李睿这个二愣子。 李睿懵然,我就问问怎么了,用的着这么不耐烦么? 他心里有一点委屈,就跑去找了张琅,“你说说陈岁,脾气真是太不好了,我不就问了一下吗?” 李睿跟张琅抱怨,“她对每一个都很好,连你也是,怎么不对我好一些,成天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张琅淡定的将抱着自己死紧的李睿推开,站的离他几步远,“不要靠的这么近,黏糊糊的,一点都不好。” 他温和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嫌弃。 李睿:“……” 他这人不能说,越说越来劲儿。 李睿瘪了嘴,直接上前再次给了张琅一个熊抱,力气大的差点没把张琅这个看着就斯斯文文的人给勒的喘不过气。 放开,我要去地府报道了! 张琅被逼无奈,只能坐在位置上听着他长达半个时辰的抱怨,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主要是李睿在喝。 “你说说她怎么会和我父皇有旧,她到底几岁了?难道是个老妖婆,会什么巫术?” 李睿叭叭叭的嘴就没有停过,说道这里,他简直要崩溃了,陈岁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妖孽。 张琅闻言瞅了他一眼,“再如何也轮不到你。”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李睿是什么想法。 莫名之中被戳中心事的李睿瞬间脸红脖子粗,“胡说什么,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掩耳盗铃都没有他这么明显,在撒谎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的闪烁不定?还有说谎时记得把红通通的耳朵给收起来。 张琅心里无奈,对于他这个小老表真的是无言以对,真是肆无忌惮的把所有人当傻子呢…… 回光并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她现在正在把玩着一个附有天帝独子则沃的元神的玉镯。 二子则沃不过是天帝的一个私生子罢了,本不该引起她的注意,可关键就关键在,这是天帝独子,这些年来,则沃被困李家龙脉旁边,她知道消息,却一直没透漏出去,就喜欢看着天帝急切坏了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还能够帮上她。独子则沃跟脚低微,修行困难,多年来天帝一直搜罗着天材地宝为他精心养着,过度的溺爱让则沃目中无人,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而今被困龙脉多年,肉身已经湮灭,只剩下一道神魂。 回光要做的,就是吞噬了对方的神魂,以修补一下她过于破碎的神魂,父债子偿没错吧,要怪就怪天帝,父子俩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此,多年前她便和还是不受宠皇子李业有了交易,她送他登上帝位,他则要用真龙气运蕴养着注入他心头血的玉镯。 当年则沃被老道暗算,设下阵法来为李家江山形成龙脉,这玉镯,便是当年老道封印则沃所用,现在,它也是钥匙。 所以她千挑万选就选了李业,虽然知道他的性格不会反水,但人心复杂,难保不会发生。 为防止他过河拆桥,回光又给出了一个承诺,那就是他给出心头血的那一刻,她可保李家龙脉再延续百年,只要筹码够丰厚,便是仙人也动心。 这也是回光倾囊相授的教导李业的原因,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半个师傅吧。 不过她还是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了,除此之外,令李业心甘情愿的还有对她的感情。 李业喜欢她,从年少是就喜欢她,喜欢了整整大半辈子,并且还会一直喜欢下去。 只是回光不知道。 第168章 番外三:坠落人间的过往(三) 这一天,回光正如往常般毫不留情的对着李睿鸡蛋里挑骨头,“怎么这个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自从回光回京后,李业怕她无聊,她不过提了一嘴,满口将儿子给卖了,让李睿来给她使唤,还生怕她退货,其它的一概不问。 本来以为自己回到帝都就能够摆脱陈岁的李睿,在知道他直接被亲爹给卖了之后,整个人郁闷了好久,怎么还是被陈岁剥削的这么厉害啊!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李睿被岁饶数落的一言也不敢发,只能静静的听她训斥,连一旁的张琅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家表弟。 回光正待说着什么,突然眼神一厉,冷声喝道,“谁!” 李睿和张琅也是一惊,谁来了,为何他们一点也察觉到,眼中俱是警惕。 随着一声轻笑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从凭空出现,那相貌一看就不是凡尘之人所能拥有的,恍如神仙妃子。 李睿和张琅瞪大了双眼,她是怎么进来的,王府守卫这么森严。 回光看到来人,眼中划过一抹欣喜,不过随后嘴一撇,嫌弃,“葵漫?来的怎么是你?” 葵漫,魔界之主,不巧的是,和回光也是相看两厌的同族,不过能来找她,也算是交情过得去了。 “怎么,堂堂的回光神女能来,我就不能来?”葵漫对着她轻嘲了一声,旋即讶异的打量了她一番,“你这是怎么了,才多少年没有见,就将自己易容成了这么个鬼样子,不会是……有什么审丑心理吧?” 回光眼神一冷,接着笑开来了,“诶呀,这不是因为长的太漂亮了么,每一次出现都艳压全场的,这一次我突然良心发现了,就想变得丑一点,不然哪里能给你们这一些丑的留后路呢,你说,是也不是?” “回光,你!”葵漫被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回光啧了一声,烦死这个女人了。 葵漫气急了,也是个急性子,说上手就上手,回光会怕她?笑话。 就算境界跌落,打起来也不带怕的,双方大有不把对方剥皮抽骨那是不罢休的架势。 李睿和张琅都被她们话里面的大量信息整迷糊了,什么神女?什么易容?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两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玄幻之中。 回光和葵漫两人打的是毫不留情,最后以回光险胜一筹,她拍了拍葵漫的脸颊,“记得,下次再对本神女放肆,我就将你的魔界给拆了!” 她趾高气昂,虽说扯到了伤势,也不愿展示出怯弱的一面。 “你!” 葵漫恶狠狠地瞪着她,回光这个女人快死了么,怎么打起架来还这么猛?!不过到底是才被修理过,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回光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马,“说吧,怎么找到我的。” “路过绿芜镇,察觉到了你的气息。”葵漫不情不愿,之间拥有特殊寻找同族的方式,都这么近了,找到她不足为奇。 “你何时回去?”葵漫被她揍怕了,但她又不想留在这里,回光坠落人间太久,再不回去只怕这里的浊气会侵蚀她受损的神魂。 才来多久,就开始叫嚣了,老娘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还没说什么呢?不过回光倒是没卖关子,“现在即可。” 葵漫一听,眼睛全都亮了,“走!” 回光阻止她要来拉自己的手,“等等。” “怎么了?”葵漫眨了眨眼睛。 则沃……她无声用嘴型念出来这个名字。 葵漫瞬间心领神会。 “那我先去查看一下”葵漫拖着身残志坚的身体就这般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风中传来她的声音,“到时候见!” 眼见她一下就没影了,回光不由得摸了摸护腕,跑的真快,她还没有揍够呢。 “陈,陈岁。”一片静默之中,李睿突然开口结结巴巴的叫着岁饶。 “嗯?”回光转了一个身,“有什么事情么?” 迎着她那困惑的眼神,李睿突然就觉得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和她距离真的非常很远,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她说的都是真的么”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都要离开了,回光也懒得遮遮掩掩的。 张琅眸色若有所思,难怪她会如此神秘。 “不知道陈岁姑娘是不是真的今晚离开?”张琅知道这一件事情后,心里带着一丝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又少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回光点了点头。 张琅轻声询问,“那你的名字不是叫陈岁,是不是。” 看了他一眼,她摇头,“确实不是,我的名字叫回光,陈岁是我的化名,现在此间事已了,我该走了。” 连容貌也是假的,不过回光并没有露出真容给他们看的意思,凡人生死,皆有命数,短短百年寿数,也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她也不会随意去改变它们的,所以,如果不是成为飞升,他们是不可能有机会再见的。 回光但笑不语。 他们两人也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一时间无言。 她难得认真,“能认识你们,是一场意外,但是我也觉得很高兴,感谢这一段时间你们的陪伴。” 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睿,“这一封信请你记得转交给你父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见。” 接着她直接就原地消失,如同一阵风一样,了无痕,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一场梦。 神仙和凡人的差距有多么大啊,可不止是一个天堑那么简单,说不再见,那就真的是不再见了。 李睿和张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死寂的氛围中,李睿嚯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见张琅困惑的望着自己,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我进宫求见父皇!” …… “儿臣参见父皇!” 李睿恭敬的对着李业行了一礼。 “免礼。” 上首的李业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找朕所为何事?” 李睿望了望四周,李业心领神会地开口,“都退下。” “遵命。” 一大批的宫人包括大太监都退了下来,最后整个殿内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说吧。”李业对着李睿颔首。 “启禀父皇,这是陈岁姑娘给您的一封信。”李睿将回光留下的信双手奉上。 李业怔了一怔,“她又走了么?” “是的,她刚才才离开。” 李业一听,倒也没有其他的念头,毕竟岁饶离开总是毫无征兆,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封写有“李业亲启”的信件拿了出来,很快,娟秀的字迹就出现在了眼帘下。 细细的看完之后,李业看向李睿的眼神复杂。 李睿见自家父皇看着他眸色深深的样子,一时之间莫名,怎么这样子看着他,难道是陈岁临走之时,还不忘在自己的老爹面前参上自己一本? 想到写一封信是他上赶着送的,人还没离开的多久,他反倒是把自己给交代的明明白白的了。 李睿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骂自己蠢,还是该为他未来悲惨的境遇擤一把鼻涕。 “睿儿,你对于陈岁有怎样想法?”李业突然发问。 李睿愣了愣,没想到李业会这么问,下意识就大声回答,“能,,能有什么想法,我觉得她烦死了!” 李业一听他的回答,当即大笑起来,声音大的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听到了,他们纷纷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笑着笑着,李业突然哑然,眼神带着一点伤感,他叹息了一声,“你和朕年轻的时候很像。” 李睿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怎么扯到这里来了?不过到底还是知道分寸,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 李业转动着大拇指中的玉扳指,陷入了回忆。 要说李业和陈岁之间确实是各怀目的的成为盟友,各有各的成算。但是在此后多年的相处中,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李业却也真是对她动了真心。一点一滴,汇聚成海;一粒一石,堆砌成山。 陈岁是李业的一场美梦,也是他的情窦初开,不过年轻时的他总是口是心非,拒绝承认任何对她特殊。 少年的感情炙热燎原,一经燃烧便是狂风暴雨都不可熄灭,旷日而持久,那是一份令他每每午夜梦回都要心神悸动的纯粹。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宫里的际遇造就了他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的个性。陈岁的到来就好比为他那一潭死水的生活注入了无限的生机,让他窥探到了枯木逢春犹再发,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光彩。 李业在经年累月中喜欢上了她,又在阔别多年中爱上了她。不过遗憾的是,不管是年少慕艾,还是中年情深,他对她的情思都不敢宣之于口,更是不敢让她知道。 他一直知道,陈岁并不是普通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之间如隔山海,不过山不可平,海不可填,他和她之间本身就是没有结果的。他也害怕自己一旦说了出来,两人将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往昔种种,记忆鲜明,仿佛还是发生在昨日一般,他也还是当年那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为了获得心上人的肯定,熬夜看完了所有的书籍,不知疲倦。 李业的眼眶不知不觉就已经红了,到了他这个地位,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心神激荡的了。可是一触碰到与陈岁有关的东西,他还是会满心遗憾。 他看着下方早已长成的第八子,摇了摇头无声叹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李睿也和他年轻时候一样,喜欢上了那个叫陈岁的姑娘,却羞于说出口。 “你知道陈岁在信里跟朕说了你什么么?”李业看了李睿一眼。 “儿臣才不想知道。”李睿眼睛一亮,陈岁还提起了他?不过嘴上却别扭着。 李业看着莫名的好气又好笑,一方面是对陈岁对李睿的肯定有一些小嫉妒,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儿子的心口不一感到幼稚。 他咳了一声,突然严肃着脸说道,“她说你有治世之才,可堪为下一任继承人。” 什么?陈岁这么说! 李睿瞳孔睁大,她是想害死我么! 他吓得立刻就跪下来请罪,“父皇恕罪,儿臣绝对没有此种僭越的想法!” 见他大气不敢出急切的澄清事实的模样,李业感到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好笑,他其实并不在意。 “朕并没有介怀,不过朕想来跟你说一件事情……” “不知道父皇所谓何事?”李睿诚惶诚恐的接话。 李业笑着说,“陈岁曾经跟朕提了一嘴,说你和张琅都是修仙的好苗子。”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如果有机会,睿儿你是否愿意去修仙?” 有一位得道高人,他也是修仙的,当初他得到李氏的救济救回一命。按照他的话来说是欠了李氏的因果,必须要还,因此许下了一个承诺,李氏可以对他提出一个要求,不过当时李氏先祖并没有什么要求,就先留着,一直留到了现在。 李睿心中一动,是不是修仙以后就能够见到陈岁了,“我们当真可以么?” 李业点了点头,“当真可以。” 端看李睿是怎么选择了,如果他愿意,李业立刻就去安排,如果他舍不下权势繁华,李业就助力他扫清障碍。 “父皇,可否容我和张琅想一想?”这件事太大了,李睿觉得还是和张琅商量一下。 “可。”李业言简意赅。 最后,李睿和张琅商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修仙。 李氏子孙这么多,也不差他一个,他本身也不是多贪恋权势的人,哪怕和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他也没有半分留恋。 张琅作为忠王府的世子,其实处境也是很尴尬的,作为忠王原配的嫡子,面对着继母和弟弟们的虎视耽耽,父亲的防备忌惮,他完全就对这个家心灰意冷了,能离开这个牢笼,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对的了。 李睿和张琅从小到大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能一起不分开别提多高兴了。 得到了两人答案的李业自然是无有不可的了,麻利将他们一打包就送给了那个得道高人了。对外就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反正就是挺官方的,就算是有人质疑,也不敢挑战皇帝的权威。 李业在城楼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其实他这样子做也未尝没有私心,他无修仙根骨,不然又何至于等到小辈来,既然他做不成的事情就让自己的儿子代替他来做。 飞升成仙才有见到陈岁的机会,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相遇,陈岁见到了李睿也想当于见到了他,让她能够记住自己,不要太快的就将他给遗忘了。 摇头叹息,诶,便宜了李睿那小子了,要不是他老子没有那个资质,早就提枪上马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茫茫大雪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它的天地之中,冰寒彻骨。城下渐行渐远的人影被风雪掩盖,就连那路上的痕迹也被涂抹的一干二净。 李业的身上也覆盖着一层白雪,他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突然就笑了,放声大笑。 无他,不过去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笑着笑着,他却渐渐的收敛起了笑意,满心苦涩,他连与那个女子共处于一场天地的白雪中的资格都没有,又谈何共白头。 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皇上,您该回去了。”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 “嗯。” 李业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舍,又最后再看了一眼李睿他们离去的方向,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 背影洒脱,带着居临天下的气魄与决然,哪怕再遗憾,他的人生也不应该停步于过去,得不到爱情,那便要将天下与权势尽握于掌! 李业的身影渐行渐远,就如同他对于往昔的舍弃一般果断决绝。 此时的回光也想不到,她以为只是尘世过客的两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故人重逢,已是经年。 李业,少年郎,莲花灯。 在一片暗淡的岁月里,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子,至死,陈岁这个姑娘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第169章 番外四:司泽天君视角 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李氏先祖没有想到,当初不过是随手救了一个重伤的老道,会让两人之间结下了一番因果。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向老道索求,这一份因果也延续到了李业这代。正因此,李业才能够获得将李睿和张琅送至学道家仙法。 窗外是大雪如被,簌簌而落的白雪仿佛是要将一年的罪恶通通洗刷干净一般。而皇宫的雪,尤其的大,可见这里面的罪恶有多滔天,令每一个置身于其中的人,都无法克制的沉沦,扭曲,最后人不人,鬼不鬼。 飘柔却又漫漫,整片天空都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琼色,唯有不远处的红梅仍旧傲雪凌霜,在一片雾色沆砀中灼灼其华,明艳,富有生机,就像那个女子一样,永远年轻,永远鲜活,令他一见,便倾心至此。 “咳咳咳……!” 李业被窗外的冷风一吹,喉咙突然一痒,便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每一下似乎都像是要用尽他平生的力气, 捂着嘴的锦帕一拿开,本来干净无瑕的上面赫然多了一摊鲜红的血迹,十分的刺目,就如同外面开的正好的红梅,亮眼至极。 但红梅是初生的勃勃生机,而他是趋近于日暮的垂垂老矣,哪怕不用太医来诊断,他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死气沉沉。 李业看了看自己早就皱如鸡皮的手,止不住又咳了一声,这具衰老的身体就是一个老旧的风箱,哪里都不行了。 “皇上!” 一旁的大太监见此种情况,被骇的立刻跪了下来。 李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赶紧去信,诏李睿和张琅速速归来。” 他所剩的时日无多了。 “遵命。” 大太监大气不敢出,几乎不敢有半点迟疑,紧赶慢赶地派人出宫。 李业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团了团带血的锦帕,将宫人给挥退后,便独自待着。 镜中的人早就已经鸡皮鹤发,不复年少了,眼神也不再清澈,混浊中是难以掩饰的锐利和霸道,多年的帝王生涯早就将他所有的天真都埋葬了,有得必有失,他后悔。 李业骨子里就是一个执拗的人,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终其一生,哪怕和陈岁有缘无分,他对她爱永远都在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又廉价又持久。 皇宫虽然是一个污泥浊水的地方,人来人往之间是稀松平常的算计,功利,但也不乏有真心待他之人,可他不要,也不屑于要。不是她,就终归不是她,怎么能够混淆视听呢? 李业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蒙蔽自己的人,相反,他清醒到可怕,说了随心,那就不可能将就。 手颤巍地拿起方才让宫人采下的红梅,他突然就笑开来了,真好看啊。 …… 李业病情恶化,呕血不止,却一直强撑着一口气,在等着李睿他们的到来。 李睿他们到达紫阳宫后,见到的便是奄奄一息的李业,全无平常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霸气,猛虎般的九五至尊,此刻 “父皇!” 见李业如此的虚弱,李睿眼眶忍不住红了红,跪倒在了他的龙床前,哽咽不已。 “吾儿……” 听到李睿声音的李业强制性的让自己睁开了眼睛,朝着儿子看去。 李睿当即上前扶住了他。 他瞬间便将李睿的手臂抓得紧紧的,力道大的令李睿都感觉到生疼,不过却一声不吭。 “父皇,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儿臣的?”见李业吃力喘气,忙低声询问。 李业点了点头,虽然他现在很吃力,可那看向李睿眼神却一如既往的犀利,“记得要努力修炼成仙…替…咳咳!!替朕看看陈岁的生活的过往,看看,凡人与仙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嗯!”李睿眼中含泪,拼了命的点头,生怕晚一点李业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朕一直知道陈岁不是一个普通人,可能连身份都是假的,可朕从来不敢去询问,真遗憾啊,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她的名字 ……” 李业无力的闭了闭眼。 “回光!陈岁的名字叫回光!这是上一次儿臣无意之中听到的。”李睿沙哑着嗓音回答。 李业神色怔忪,“回光,真好听的名字,回光……” 已经瘦弱的男人喃喃自语,已经听不进去旁边李睿的说话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起了什么,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花灯,“这个,咳!收好,来日见她,物归原主。” 这是当年回光所做的花灯,被他耍心眼骗来的,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愿已了,李业再也撑不住,缓缓的合上了疲惫的双眼,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陈岁。 古朴的书房里,恭谨的少年正在捧起书苦读,俊美的脸上全是认真,他干什么都很认真,尤其是和陈岁比起来。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陈岁,正悠哉悠哉的吃着本来属于他的冰镇葡萄,一颗一颗,速度非常快。 好气啊!自己在苦读,她在享乐,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吃? “你说,帝王会为了心爱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么?”百忙之中,陈岁突然擦了擦手指上的汁水,用毛笔戳了戳李业的脑袋,骚扰着他。 李业烦不胜烦,语气不善地回应,“怎么可能,谁会这么傻去守着一个女人,皇帝就应该三宫六院,尽享齐人之福!” 陈岁听到了未来帝王式的标准答案,也不意外,不过还是无趣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真是个做皇帝的料。”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明明她不过是迈出几步,却走出了阳光打下而形成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进入了光亮中,与处在处在角落阴影里的他渭泾分明。 这一走,就走出了李业的一生。 其实他当时没说的是,如果对象是陈岁的话,他也可以做到毫无保留,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成为了帝王也从来不会是空谈,可惜,他们仙凡有别。 回光,原来你叫回光啊,我在将死之际看到你,也算是回光返照了。 他李业,半生不受宠,半生帝王命,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从不后悔自己所走过的路,只是午夜梦回时,还是很想让那个姑娘知道自己的心意。 手滑落的那一刻,呼吸骤停。 李业,驾崩了。 李睿眼眶泛红,随后失声痛哭,“父皇!” 一地的宫人跪了一地,哭泣声一片。 皇帝驾崩,宫中哀思。 处理完李业的后事后,李睿和张琅两人与大月朝最后的一丝联系也断了,至此,他们彻底的走上了修仙的道途。 在修仙前,李睿和张琅从来都没有幻想过神仙会是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渴求过什么。 等到了修仙之后,他们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有这么渺小,视野又是怎样的狭窄,就如井底迟迟观天的鸣蛙,管中窥豹,活在自以为是的小角落中自鸣得意,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这么的广阔,这么的精彩。 修仙的道途是如此的艰难,师徒三人挣扎在泥泞的途中,互相慰籍。 人修行一世,大道三千,他们饮餐露宿过,纵横肆意过,但初心却不曾遗忘过,没有畏惧与前方荆棘丛生,也未因高山险峰而困于山脚。 道心之初,心之所往。 三千浩荡路,四方天涯角,无数的修仙者朝着通天之路前赴后继,每一个人都在向着顶峰迈进。 高峰中是激流勇进,不进则退,他们是众人之中渺小的一员,能做的,就是不断努力,脱颖而出,为自己的坦途减少阻碍。 万物芸芸,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道,比他们优秀的修士不胜枚举,但那又如何,终究是被他们甩在了脚底下。 经历过数也数不清的岁月后,他们终是在各自的道途中证道成功,白日飞升,实现了多年夙愿。 李睿等人还记得他们踏上登天台的那一刻,心情的澎湃不少于任何一人。 登天台仙雾缭绕,庄严肃穆,镇守着威风凛凛的天兵天将,完全是一派仙人势头,只要轻轻一回望下方,就能看到尘寰浮世。 仙与凡,清正与俗世就被明显的割裂开来,给他们一种恍如隔世的虚无感,只是他们的修行远远没有结束,下界的飞升是一种,上界的修行又是一种。 李睿他们一飞升,首当其冲的就是寻找陈岁,不待他们询问,特意向新飞升上界的新人讲解上界情况的仙人便能够清楚的告诉他们。 回光之名,如雷贯耳。 回光之玉化身的神女,掌渡劫造化之功,地位尊崇,位比青衡帝君,久居海上蓬莱。 他们也没有想到陈岁身份居然如此显赫,莫怪当初看不上他们的皇子身份,她没有怪罪他们僭越已经是好的了。 李睿先沉不住气了,他询问仙人,“那该如何见到回光神女?” 对方见怪不怪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每一个飞升上来的人都类似的闻到过,神女你们是不可能见到的,除非你是天尊级别的,不然要想见到回光神女,完全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类纯靠运气的。” 那去她所在的府邸啊!李睿心里默默地回答。 对方看了李睿一眼,就知道李睿在想什么了,他笑着说,“神女住在蓬莱三十九州,隐于茫茫海域,位置更是虚无缥缈,你以为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找到的么!” 顿了顿,还是要给这些个新飞升上来的愣头青说清楚,不然怕他们空欢喜一场,“再者,神女自万年前便境界大跌,于蓬莱沉睡多年,你们便是想见也见不着。” 说完,对方就慢悠悠地离开了。 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我观你们几人实力不俗,正巧天尊之位还有空缺,去挣一挣也无妨……” 师徒三人齐齐沉默,所以,他们见个人还得自己奋力升职加薪?!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们刚飞升上来,没人脉,也没地位,只能靠自己奋斗了。 后来,成为了天尊的李睿已经有了新的称谓,司泽天君。 不过等他们再次见到回光,已经是好多万年之后了,一袭紫衣,踏着水波从天而降,端的是绝代风华,与当初简约的陈岁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风格,唯独那眼睛,仍旧没有变化,一眼便能让他们轻易认出来。 彼时他们更是对于回光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知,这不仅是蓬莱神女,更是神后。 当天地昭告苍生神谕之时,未尝没有惊讶,大道三千,也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也只是天道的附庸,却妄图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最后天道震怒,天地变色,而一族更是被厌弃,而今,却出了一位神后,如何不让人惊讶。 这是已经成为了上古史的事情,不过哪怕到了现在,仍旧令六界心悸。 祂是宇宙鸿荒的创世之神,是世间的至高者,时光臣服于神明脚下,时空匍匐着献上光冕,天地秩序以他为尊,独断万古,权柄赫赫。更是漫漫仙途的判决者,可以说,祂就是苍生存在的信仰,不生不灭,亘古不息。 随着天道的威压席卷而来,是天帝被神罚之眼一条一条的罪责审判,天人五衰,仙骨剥夺,他们也被压的从骨子和神魂深处都是恐惧与敬畏,身子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极尽谦卑。 在他们看不见的情形下,圣域之中的却在俯视着众生,银发白袍,周身圣光环绕,俊美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颜淡漠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神性充斥着祂眼底。目空一切,似看着他们,又似看着天下众生。 尊贵无匹的神明,拥有着世间所有词汇都描绘不出来的出众,气势磅礴,唯我独尊,生杀予夺,全在其一念之间。 李睿失落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敬畏和颤栗,陈岁这已经不是眼高于顶了,这已经是渎神!关键是她还成功的将神拉下神坛了! 等待一切事毕,他忍住惊骇,上前拦住了回光,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将那盏携带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花灯递了过去,“绿芜镇。紫阳宫。受神后故人所托。”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他所有的过往后努力。 久远的事情,父皇记了一辈子,到了他,也记了大半辈子,陈岁却像是才突然回想过来,愣了一下,含笑接了过去,“……小李睿,别来无恙。” 他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见她有事要忙,便提出来告辞,转身离开的刹那,便感觉到一股带着凛冽庄严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如同明晰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不过视线很快就离开了。 李睿一身冷汗直冒。 可哪怕是透过神罚之眼的轻轻一瞥,都让他差一点神魂尽碎,神明的直视,不可言喻,不可思议。 第170章 番外五:养娃日常(一) 作为天道之子,边回的年岁算法即便是与也极为不同,据他父神说的来算,也才五岁,小萝卜丁 回光性子生来爱折腾的,即便身为大道之时也搅动得整个混沌不得安宁,现在多了个边回,也是活泼的性子,哪怕怀着孕,回光也没停止折腾,母子俩凑在一起,生活整天都是鸡飞狗跳的。 平淡的日子? 抱歉。天道他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天天都是闹腾不已,从前的安静一去不复返,他觉得往后都没有机会体验了。 果然,成婚生子就是有舍有得。 短暂肃穆的圣域,自从边回的诞生之后,天天吵吵闹闹,神侍们天天不是追在边回屁股后面跑,就是正在准备追的路上。 这小子没有一刻省心的,一找到地方就躲了起来,让跟在他身后的神侍慌不择路,天天地翻着犄角喀喇的找他。 每次他都乐此不疲。 那一身的精力,充沛到天道无数次想捶死他,想到回光天天哄着他睡觉,夜夜讲睡前故事时那温声细语、温婉贤淑的模样,便觉得心塞,他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关键是边回听了不睡就算了,还反过来把他母后给哄睡了,然后睁着滴溜溜地大眼睛等着他回来再讲其他的故事,他听得倦了,可是母后又不讲其他的。 可能母后反复讲这么几个又什么用意吧,他不能胡乱质疑,所以只能等父神来了。心思单纯的他并没有想过,也许是他母后纯粹就是书读的不大多,就记得那几个而已。 天道思绪回笼,袖子下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一转眼见边回又走神了,只觉得脑壳一疼,这小子生来就是在讨债的。 小边回完美的继承了天道所有的优点,天赋强,脑子也好使,样貌足足有八成是像极了天道,完全就是他的翻版,加强幼年版,剩下的两分像极了回光,外形精致白嫩,完全就是无人可及的小仙童。 他母后无数次吐槽,如果不是那两成的遗传,她还真就一点参与度都没有,感觉就像是天道一个人无性繁殖的一样,每次说起来那语气都非常微妙。 边回眉眼间像极了回光,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跟他母后一样水汪汪的,天道看着他,有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回光,这也就是天道为什么对边回容忍度这么高的原因。 边回很聪明,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软软糯糯的几句话,便让天性单纯的神侍们被他迷的不知道东西南北,对他堪称百依百顺。 他们戴着极厚的滤镜,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小殿下还可爱的了。 不过小殿下也有一项令父母烦恼的事情,就是像他母后一样,都是不爱读书的主。 作为全家最爱读书的一位,天道实在是不理解,读书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爱读书? 天道想了想,回光可以不爱读书,边回绝对不可以,出门在外如若和他母后一般是个半吊子水准,那绝对是丢自己脸。 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着想,天道从边回小的时候就压着他学,哪怕对方的知识面与同龄人相比已经不知道广了多少个海域了,但天道这种变态还是不满意,觉得儿子哪哪都不行。 沉浸于魔鬼教育的天道狠狠地将自己儿子摁在地上死命地摔打,摩擦,从边回身上,他过了一把在回光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那种所谓教书育人的成就感。 所以哪怕边回做的已经非常好了,天道也只在心里暗自点头,生怕对方知道偷懒。 天道算是知道了,边回和他母后性子如出一辙,都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主,对他的宽容,就是对自己哦残忍。 “边回,认真点!”天道皱了皱眉,冷冷道。 “我已经很认真了。”边回小手抠了抠书页,小奶音中满是严肃,见天道无端的污蔑自己,他手中一个用力,没有控制住力度,书页被他抠破了。 天道眼皮一跳,边回在干什么? 见父神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的手,边回低头看了看,诶呀,书本怎么破了? 屁股挪了挪,想把书本放好,肉嘟嘟的脸上淡定无比,一看就是一个惯犯了。 忍无可忍,天道直接揪起他的衣领,把人带走了,整天被边回气的,多年来的修身养性随时破功。 被拎着衣领的边回动也不动,还找了个舒适的姿态,没办法,被提溜着的次数太多了,他都不想反抗了。 “父神,你要是想念母后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不然整天盯着自己算是什么事情。 见天道不言,边回再接再厉,“或许,儿子可以去千里寻母?”边回奶声奶气的建议。 母后已经会蓬莱几天了,父神不方便降临下界,他却是可以的。 天道将他提溜到了眼前,语气不善,“臭小子,你自己想出去玩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自从边回大了些后,回光就没有出过圣域,全是因为这个闹腾儿子,属实把他们夫妻俩折腾的够呛。 还小一些的时候,但凡两人中谁不出现在他的周围,没过多久,他就能扯着嗓子咿呀半天。等到再大一点,他又喜欢东跑西跑,还喜欢抓着父神母后一起,将天道霸道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心疼儿子的回光兼之怀了孕,便也哪里都没有去,安安分分地待在了家里,天天对着这个混世魔王,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两人无比的怀念二人世界,现在走哪里都带着一个拖油瓶,简直是沉甸甸的负担。 回光前几天跑路了,把边回丢给了天道,让他们父子俩互相折磨去。大变态和小变态,谁输谁赢都不关她的事,她去享受私人生活了。 没有回光在的日子,两父子度日如年,天天对着一天和自己相似度至高的脸,仅仅几天,他们就两看相厌了。 此刻相顾无言的父子俩,正大眼瞪小眼,下一刻又都嫌弃的齐齐移开了视线,神态相似,动作默契。 天道:又是想念饶饶的一天。 边回:又是想念母后的一天。 天道不发一言的带着臭儿子回了房间,既然他不好显露于人前,那儿子就留下来陪他吧,没道理自己在家独守空房,媳妇儿子外面玩翻天,多不公平。 “父神,这是母后给你绣的帕子么?”边回跟个小蜗牛一样挪动到天道的身旁,疑惑地发问。 “嗯。” 一提起回光,天道的心情明显都好了不少。 “可是……”看了看自家老父亲,再看了看帕子,边回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欲言又止。 天道睨了他一眼:“要说就说,别在这里支支吾吾的。”羡慕就直说,他不介意听一听对方的羡慕嫉妒。 勾了勾唇,不过下一刻,就因为对方的话而笑意僵住。 边回看了看他,比了比手指,“可是这本来母后是想给我绣成小帕子的,后来她觉得不太衬我,准备扔了,怎么会在父神这里呀~”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而是用软嗒嗒的尾音替代。 天道手一僵,“……” 边回的暴击还在后头,“不过为什么绣的是荷花,猪猪不好看么?” 边回纠结,他还是喜欢小猪猪,多可爱啊,简直是天底下所有的小朋友都会喜欢的东西,真是不理解他们大人。 “这是并蒂莲!”天道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是么?”边回清澈的大眼睛看了半晌,还是不太分的清荷花和莲花的区别,“这朵荷花真好看!”他给面子的笑着说。 “……”,天道觉得自己心气不太稳了,这个臭小子,真是气人。 “想去见你母后么?”天道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突然低声询问。 “想!” 这次边回的声音干脆利落。 他从来没有个母后分开这么久,他好像母后香香软软的怀抱啊,都没人给自己讲睡前故事了。 下意识的,边回把天道给忽略了,远香近臭,他不是很想记得。 天道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回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下一刻,就把浮世镜塞到了他的怀中。 在边回消失的前一刻,他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自己去找。” 接着,边回就被小气,报复心强的父神给一脚踹了下去,随机落在了上界某一个地方。 不过距离回光也不远,只要边回认真一些,没多久就找到了。 天道就想看看这个路痴的笑话,嘲笑他父神,那他自己就亲自来当这个笑料。 & 登天台庄严肃穆,每时每刻都有重兵把守,边回就恰恰好的落到了这里。 刚开始天道的神力护着他,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左右,神力瞬间撤回,边回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屁股开花,因他刚是坐着落地的,所以,可以想象一下他的小屁股都多疼。 边回:“……” 他瘪了瘪嘴,正准备酝酿哭意,就被一个雄厚的声音打断了,“何人在此喧哗!” 边回顿了顿,他还没有哭出声呢?! 原来在边回从天而降的时候,已经吸引了在场守卫的所有注意力,恰逢镇守登天台的连也将军今日来巡视。 连也将军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昂扬八尺,看上去派头十足,威风凛凛,上界谁见了都要害怕的绕道走。 不过作为天道之子,边回却可不带怕的,和他父神那唯我独尊的凌厉气势相比,对方完全这点气势显得非常的和蔼可亲。 边回还是很有礼貌的,哪怕屁股疼得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他还是绷着一张小脸,礼貌问好,“您好。” 连也走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心生笑意,哟,是个精致白嫩的娃娃啊,他就没有见过上界哪一个小孩比他还好看的。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来到了登天台这个地方?” 边回想了想,还是认真的回了他一句,“我是被我父神给丢下来的。”其实是踹下来的。 边回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圣域,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您知道云霄大殿怎么走么?”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有礼的询问着。 被他纯真无害的笑容给迷惑住了的连也下意识就开口说道,“就在前方,你只要直直的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嗯,谢谢叔叔。”边回甜甜的应了一句。 不得连也说什么,边回就奶呼呼的叫了一个名字,“青凰!” 一下子边回就被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青凰给一呼噜的带走了,“叔叔再见!” 顺着风声,远方还隐隐传来了边回的告别声。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不仅机灵,还长的好看,瞧瞧那一头银发,真是漂亮极了,他就没有见过上界有谁是银发的。连也感慨不已,不过下一刻他就呼吸一滞。 银发??!! 试问这天下间谁会有银发?除了头顶上方的那位不可言说,不作他想! 还有,他刚才叫他爹什么? 父神?!! “刚刚刚才,那个小孩是不是一头银银……银发?” 连也突然颤着嗓音询问部下。 “是的。”部下不明所以,“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连也觉得他差点没被刺激得晕过去,他快要承受不住了,“那是天道之子,圣域小殿下!” 部下闻言,一个个都惊恐不已,“那将,将军,怎、怎么办!”他们的牙齿已经颤栗。 天啊!小殿下居然来了上界,他们居然还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行礼! 一时间,登天台所有人都兵荒马乱。 …… 连也所说的直走一点都不靠谱,都没指明是哪一个方向的直走,边回只能带着青凰到处乱撞。 “青凰,你真没用!” 边回揪了揪它的毛毛,一揪就是好几根。 青凰:“……” 我真是服了你个老六了,明明是你自己指的路,我只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而已,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呢? 忍辱负重的青凰一声不吭,没办法,小主人和他爹一样,都是个辣手摧花的主,为了避免自己羽毛受到摧残,它选择沉默,坚决不和这个冤种小主人对话。 边回想了想,掏出了浮世镜,“苍苍,你把路线图显示一下吧。” “好的,小殿下。”苍苍积极回应。 至于系统,则跟着岁饶蹭吃蹭喝了,只有苍苍这个小春卷还在坚守阵地。 苍苍也觉得,它也是一个大冤种。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哥哥在玩,它在带孩子。 爬出来的苍苍和边回低头看着地图,还不等苍苍指明路线,边回就直接指着一个方向,命令着青凰,“冲鸭!” 青凰得令,加速飞行。 猛烈的风力差一点没把苍苍给刮走,它的春卷造型都快拧成了麻花。 “……”,它眼神惊恐,小殿下,你走错了!!! 边回可并没有给它开口的机会,一路都在速度与激情。 默默围观儿子的天道:“……” 我知道你方向感不好,没想到不好成这个样子!! 嫌弃与恨铁不成钢,再一次让天道的心肺都气的生疼。 最后还是苍苍派上了用场,至于来到了云霄大殿前殿。 现在的大殿在举行宴会,边回仗着人小溜进去是轻而易举,不过还没有摸到大殿,就碰到了一个哭唧唧的小团子,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 “你怎么了?” 边回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好不伤心的哭包,怎么干打雷不下雨的,都不像他,说哭那就是真的哭! 他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脸上全是一脸得意。 莫名读懂了自家儿子小心思的天道摁了摁眉心,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天道实在是搞不懂边回和回光娘俩的脑回路,清奇的不得了,有时候他都跟不上他们。 “我被我爹压着抄写经书,我气不过,就离家出走了。他现在还没有来找我……” 哭包是沈荣荣的独子,则至。 他的父亲正是现今的佛门之主,当初沈荣荣决定与明悟一刀两断的时候,并不知晓肚子里已经有了这个小家伙。 因着他,沈荣荣和明悟之间的联系从未断绝,时不时就带着他去西方找父亲,没去一次,都是很长时间,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反倒是比分开的时间长。 情丝这种东西,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喜欢的人再见仍旧能够喜欢上,天道到底赠予了他们一丝宽容。 “那你离家出走成功了么?” 边回想相信他,不过对方看上去很晕乎乎的,真的能离家出走成功?? 则至抽了抽通红的小鼻子,嗫嚅地说道,“我刚走出了家门没几步路,就碰到了你了。” 沈荣荣和明悟应邀来此参加宴会,各路大佬齐聚,他被父母从西方拎着过来,住在着周围,确实可以说是暂时的“家”。 “对了,我叫则至,你叫什么?”则至看着面前的男孩,只觉得对方长的真好看。 边回也干脆,“我叫边回,天边的边,回来的回。” “那你又是什么原因来这里的呢?“则至小朋友单纯的看着他。 边回一脸自豪的说,“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被我父…”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爹给扫地出门的,我现在在寻母!” 他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说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哇!你真厉害!”傻白甜的则至傻乎乎地鼓起了掌。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众人:“……” 回光也在宴会中,正与韩子高等人聊天,突然有仙侍禀报:佛主之子则至不见了。 也是同一时刻,镇守登天台的将军连也前来禀报:神后家的小殿下也来了上界。 双方人马皆是一片寂静。 一番的兵荒马乱之后,他们总算是探查出了他们的具体方位。 嗯,不远,就在大殿外面。 所以赶来后,他们也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听着他们的对话,明悟和沈荣荣不淡定了,回光也不淡定了,纷纷在心里痛骂,这个死孩子! “师妹,这是你儿子啊。”韩子高摸了摸鼻子,长的真漂亮,不过就是和师妹不大像。 “嗯。他叫边回。”她点了点头,顺便给韩子高介绍了一番儿子。 韩子高看了看回光,又看了看边回,下了一个定论,“长的和你不太像。”其他人也是同意的点头。 回光痛心疾首,“完全就没有完美的继承我这绝代风华的美貌,这是我一直以来最为痛心的。” 众人:……说就说,不要夹带私货的夸自己。 不过小殿下长的真好看啊,容貌也是超乎寻常的漂亮,有种雌雄莫辨的神圣之美,从他身上,让众人联想到的是尊贵,完美。 可想而知,小殿下的父亲又是如何的俊美强大。 想到天道,众人都齐齐的抖了抖,不能想,一想就会被吓得生无可恋。 韩子高这个时候补了一句,“不过性子和你还挺像的。” 回光抽了抽嘴角,“这个不在我的预期范围。” “确实。”韩子高明白,当娘的就这么难搞,这做儿子的,恐怕也不遑多让。 另一边。 “边回,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则至好奇的询问。 边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皱着眉头反驳,“这是银发,不是白发,你看,在阳光之下还布灵布灵的闪烁着呢,你瞧!” 他把自己的头发抓了起来,让则至看个分明。 银发白袍的小郎君现在阳光之下,耀眼至极,隐隐约约还带着五彩光芒,生来就引人瞩目,风范十足。 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就回光看来,和自家那个大的真的是里里外外都像极了。 其他人则是感叹,不愧是天道之子,真是耀眼夺目,便是灿灿光辉在他面前都要羞愧。 对于则至的抱怨,边回不以为意,“不就抄几本经书么,有什么要紧的,我爹天天让我抄,我都没有说什么。” “可是真的好难啊,我手都疼了,你看。”说着,一个白嫩嫩的爪子就举到了边回的面前。 明悟沈荣荣: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边回看了又看,“……还行吧。” “你脾气真是好。”则至佩服至极。 他沉默,“倒也不是,我是被暴力镇压的,我打不过我爹。” 众人嘴角一抽,果真是一个很强大、很合理的理由。 第171章 番外五:养娃日常(二) 边回烦躁的抓了抓自己漂亮的银发,不悦至极,“你都不知道,我母…我娘她已经乐不思蜀的抛夫弃子了,我现在是来找她的。” “找到了没有。” “没有。”边回聋拉着小脑袋,“因为我是临时起意被我爹扔下来的,还没有规划好步骤,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说着,一手就把青凰的毛毛直接揪下了一大把,疼得它不敢动,只能不停地叫唤。 则至心里软乎乎的,“你别伤心,会找到的,不是还有你爹么?” 边回握了握小拳头,皱了皱小脸,“我爹他这个小气鬼,就因为我说娘绣给他的那条手帕本来就是给我的,后来我不要了,他才捡漏的,然后他就生气了,直接把我给丢出了门。” 说着说着,他反而不气了,“诶,算了,我就体谅一下他吧,现在他就是一个空巢老人,不仅我娘不在,我也不在。” 空巢老人这个词还是他从母后那里学到的,边回美滋滋想。 “你真是一个好人。”则至眼里算是崇拜。 “嗨,好说好说。”边回学着自己父神摆了摆手,一副派头十足的大佬模样,瞧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众人:“……” 回光笑容一僵好大儿,我真是谢谢你了,什么都让你爹知道了,我可怎么办?! 被儿子在众人面前揭了老底,天道忍无可忍,臭小子这是在让他的威严扫地。 天道召来了天雷对准边回,没错,就狠狠地劈! 欠收拾!! 在众目睽睽之下,边回突然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量给困在了结界里,接着,黑压压的天雷朝着他而来。 众人看见天雷,心里也是一惊,内心深处的恐惧袭来,天道这是要收拾儿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天雷就对着它的小殿下狠狠地劈了下去,它也不想的,不过它不敢违背祂的命令,呜呜呜~ 周围全是边回的惨叫声。 “啊!我的屁股……” “呜呜呜,别劈我!” “父神你个大坏蛋,啊啊啊!” “哇哇哇……别打了,我错了……” “父神!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他的惨叫声回荡在半空中。 韩子高忧心地看着岁饶,“小殿下会不会有事儿?” 回光眼也不眨的看着,“死不了,顶多就是被揍得疼了一点,这和平常揍孩子时候力度是一样的。” 真的……是一点点?? 揍的力度……一样?? 众人面对着那雷霆万钧的天雷,没劈下来一次,心里就忍不住抖了抖,不愧是天道之子,教育方式也是与众不同,这凶狠程度的天雷要是劈在他们身上,绝对没命。 回光见差不多了,才走了过去,直接进了结界,准备拎儿子。 天雷劈的架势照样猛烈,却精准的绕过神后,对小殿下进行精准打击。 “可以了。”回光淡淡一句,便让天雷抖了抖,它还是先溜了在说吧,见天道没有阻拦,溜的更快了,本来黑云压城,现在天色晴朗,万里无云。 众人没想到,这天雷也是会看脸色的,心里叹息一声。 回光抱起边回,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边回见到母后就忍不住了,含着一泡泪告状,“父神他太可恶了,我的屁股都肿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揉了揉眼睛,强自忍着。 “嗯,我知道了。”回光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安慰的说了几句。 “母后,我跟你说,那个帕子它……” “轰隆!” 还没有说完,天空又是一道惊雷,显然是在严厉地警告着他。 边回吓得将脸埋在了回光胸前,只要我看不到,就没有。 众人沉默。 就连回光也无语地拍了拍边回的背脊,没看到你父神恼羞成怒了么,你居然还敢说。 “我们先走了。”回光对着韩子高等人说了一声。 他们忙不迭的应声,可不得回,不然等下祂劈的就是他们了。他们可不是亲儿子,承受不住这份天雷。 回光他们离开之时,就连天空上方隐隐地威压也在一瞬间散开来了。 余下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显然心有余悸。 回到圣域,回光拍了拍边回的小屁股,“又不听话了。” “疼!” 回到家里边回就憋不住了,哼唧哼唧地抽泣了起来,完全就没有方才在上界的倔强模样。 她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在那里一拱一拱的,就是不露脸,这么小就有偶像包袱了?难怪在上界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哭。 “现在知道疼了吧。”回光抱着他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他埋头在回光的肩膀上,蹭了蹭她,嘴硬道,“又不是我的错,还不是父神他不讲道理,不然……” 说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提溜着离开了母后的怀中,悬在了半空中,接着方向一转,他就看到了话题主人公正是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剑眉拧紧,气压低沉。 边回:“……” 意识到情况不对,他脑子快速的转动着,瘪了瘪嘴正准备哭,就被天道戳了戳,生生把他气鼓鼓的脸颊的气给戳了出来。 边回不信邪又鼓了回去,又被戳,再而衰,三而竭,河豚一样鼓起来的小脸彻底瘪了下来。 被拎在半空中,他跟个小黄鸭幼崽一样,扑棱着四肢,“你放开我!!” “不放。”天道又戳了戳他的脸颊,软软的,触感不错,他又连戳了好几下。 边回气的脸都红了。 回光看着他们父子幼稚的举动,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服了他们了,越活越回去。 “我来抱吧。” 不等她接过去,天道就直接将边回揣进怀中,迎着岁饶疑惑的视线,他神色不变,“我来吧,这小子太重了,别累着你。” 边回肯定不信,一脸正气的揭穿了他的可憎面目,“胡说,父神就是嫉妒我,那个帕子本来就给我的!” 天道,岁饶:“……”还提! 哪壶不开提哪壶!天道拍了拍他的脑袋,“再吵,你就别回家了。” 这一句话果然管用,边回气的哼哼唧唧的,倒也没有再说帕子的事情。 等到了晚上,天道却是一把拦住了回光,神色不虞,“饶饶,那个帕子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回光眼神飘忽,她也没想到边回那个大嘴巴子会捅出来,“别生气,我那时候觉得这样也不太好,就重新给你绣了一张新的帕子。” 因着心虚,她耐着性子哄着他。 回光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帕子递给了他,“一直想给你,就是忘记了。” 幸好当时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还不知道这父子俩会怎么闹。 天道接过帕子,很是精致,显然是用了心的,他抬眼看向她,心里不由一动,灯下看美人,当真是撩人心弦。 本来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而已,现在都被回光给迎刃而解了,这该如何是好? 心猿意马的他暗忖了一下,满脸温柔的看着岁饶,“真是谢谢饶饶了,不过赠帕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为夫以身相许吧。” 见他面色平静,回光竟是无言以对,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想想得了。”她摸了摸隆起肚子,淡然拒绝。 天道:“这怎么行呢。” 回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倒了,“注意孩子。” 她低声提醒,话里羞答答的。 天道:“放心。” 他笑得春意盎然,肚子里这块肉,早被他用神力屏蔽了,不会知道的。 身体的变化显而易见,回光呼吸凌乱许多,不由在心里暗骂,这个色胚子! 被翻红浪,罗帐中满室春光,她攀附着男人,陷入对方带来的狂潮,眸色迷离。 恰在这时, “父神!母后!开开门……!” 正是到了紧要关头,门口突然传来了边回的喊叫声。 回光一惊,身子下意识的一弓,天道被她突如其来动作给弄得差一点缴械投降,额间、手上,青筋显露,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下巴处滴落,显然也是被刺激到了。 “他怎么来了!”他低低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语气气急败坏。 “怎么办!”回光紧张的将手撑在他肩膀,不知所措。 “等着!”天道声音低哑,短短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了下文,下一秒屏蔽了结界外的声音,不管不顾的拉着她继续荒唐着。 回光:“可是…” 天道:“没有可是!” 等一切云消雨散之时,回光已经困倦地睡着了。 天道施了一个诀,将两人和周围都清理的干净,才去开门。 许久没有等到父母开门,边回直接抱着小枕头坐在了旁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好不可怜。 天道蹲下了身子,见他已经困的迷蹬蹬的了,无声叹息着,把他给抱了起来。 熟悉气息包裹着边回,他很是放心地一把栽进了父神的怀抱,跟个糯米团子一样,软哒哒地埋头在了天道的肩膀上,无声地蹭着他的脖颈,“父神,阿回好困哦。” 天道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温声道,“嗯,睡吧。” 动作轻柔的抱着边回回了床榻,一闻到母后身上熟悉的气息,哪怕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他还是能够一拱一拱地钻到回光的怀里,跟个猪崽子似的。 回光感觉到了边回的动作后,强撑着问了一句,“是阿回么?” “嗯。”天道应了一声。 她下意识地将孩子的小身子揽住,母子俩都很快睡着了,神态动作一致。 天道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将一大一小的母子俩一并揽入了怀中。 神只不会孤寂,有了他们之后,却是无法忍受那一丝一毫,一旦失去他们,无尽的时光便会将其吞噬殆尽,永世沉沦。 第172章 番外六:浮世镜的自白 我叫浮世镜。 天地开辟之初,天道有感于苍生的演化,将我创造了出来。 取名‘浮世’是源于世事繁杂,有“巡照四方,明澈苍生”之意,当我开启之时,一切当如镜中浮现。 从远古洪荒到今时今世,我在苍生眼中一直享有独特的地位,就在我以为我的本职工作一直是如此的伟光正、高大上的时候,命运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我还有两个同事,一个小春卷形状的苍苍,天道取的名;一个小包子形状的咕咕,神后取的名。 不得不说,不愧是夫妻,取得名字都这么敷衍,连我都看不下去,不过我不敢说,也就只有它们两个会当成宝贝了。 说起我的悲惨境遇,一切都离不开我的女主人,神女回光! 祂创世的时候,一切都刚刚从鸿蒙未判中苏醒。 在祂的创造下,大道被其赋予了三千道,期后三千从虚空中孕育诞生,每一个都拥有自己的一条道,代表着一个职责,维护着天地的秩序,这是祂赋予的权柄,亿年之后,孕育成熟的三千接二连三地诞生,唯有一位,也就是回光之玉。 回光之玉负责镇守四方之境,维护天地,防止天地坍塌。 她还在孕育的途中曾遭受过重创,这也导致了她迟迟未能够诞生,回光之玉的存在事关道则补全,祂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道天地之力注入,替她弥补了缺失的元神,助她往后成功化形。 受天生不足拖累,哪怕天赋强悍,她的体质与其他相比却是羸弱不堪,本不该出现在身上的大病小病全都在她幼年时期出现过,如同人族一般,很是脆弱。 回光之玉被世人尊为蓬莱神女,名讳也取自本体,回光。 不得不说,她长的真好看啊!哪怕是以我阅遍红尘的挑剔眼光来看,也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比她还美丽的姑娘,不愧是回光之玉,生来就不同凡响。 即使美貌如她,依照祂冷情冷性的神心,对她也照样无动于衷,眼都不眨一下地将人拖入造梦珠中。 我那时候感慨,不愧是祂,就是这么的不为外物所惑。眼里心里,都是对祂的崇拜。 后来我才知道,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祂哪里是无动于衷? 祂那是神魂颠倒!! 不仅是我没想到,祂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算无遗策所布下的局中,一步步的沦陷,最后彻底的败在了美人计中,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关键是,她还是大道! 好好的一个神明,怎么突然就看房子着火了呢,对象还是大道。 我不理解,天道本体也不理解。 在二人分别之际,祂将我作为了一个定情信物,转赠给了回光之玉,并附赠一封告白信,一字一句,款款落落间皆是深情。 我当时看了都感动的痛哭流涕,深深为他们的爱情折服。 等回光之玉归位之后, 我,浮世镜!再一次被祂算计的明明白白! 被迫认回光之玉为主之后,神格彻底归位的祂后来又开始以我为筏子,我成了个二五仔,身在曹营心在汉,老是要偷偷汇报她的信息。 我很痛苦,我也很麻木,为什么?为什么遭受这一份罪的是我,难道单身镜也有错么?! 小殿下的存在,让他们天天朝夕相处,天道哪怕是情感被封存了,春心该萌动的一丝也没少,反而愈演愈烈。 等到祂作死将她拒之门外之后,心里的煎熬,唯有我知晓。 你们以为的水镜是谁,是我!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作为祂的狗腿子一号,论揣摩祂的心思,我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神后献舞于凡人,被他用最为清晰的画面放了出来,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情绪变化,苦苦抵御自我的祂没有想到,因我的这波操作,整个神直接就炸了。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我被神力一震,水镜破碎,整个镜子瞬间炸成五彩斑斓的烟花,只为给祂贡献光和热。 他嫉妒了! 他眼红了! 他疯狂了! 好在,祂暂时没有时间来注意我,不然我就不是我了,我会全镜身再次爆的四分五裂。 祂一生气,说不定替代我的小二,小三齐齐上桌,替代我这一碟小菜。 在祂追妻的时候,我享受到了这一辈子提前预支的老年退休生活,悠哉悠哉,乐乐呵呵。 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么? 没有! 我拿了一盘瓜子和咕咕,苍苍打赌,祂一定能成功的追回回光之玉。 咕咕、苍苍摸了摸圆滚滚地肚皮,不吱声,反正瓜子仁是没有它们的份了,瓜子壳倒是一定有,它们不想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我当时得意的大笑,只是没有想到,祂的速度不仅快,还实现了一条龙服务,在欲望之境中造成了最后的成婚步骤,还有了二胎,只是神后并没有让他知道。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祂疯了,色令智昏到恨不得把整个神都献祭给神后,就怕她去融合四方之境,不过说来,还是神后更胜一筹,大道之时尚且能够算计尚且单纯的祂夺取其部分神格,现在更加不得了,说定住祂就定住。 好在祂的一线生机保护,不然祂绝对发疯的更严重,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维持原来的模样,祂将圣域冰封十万年,卡在时间遗忘的角落,等待神后的苏醒。 爱情是毒药,谁碰谁要命。 我镜镜呀,可不要这样。 万万年之后,我没有想到的是,打败我的不是祂,也不是神后,是我进水的脑袋。 小殿下长大一些后,我直接就再次从定情信物沦为了殿堂级的大保姆,亲了亲为,憔悴不堪。 我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给自己找罪受,经历了几次转手,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块砖,还是一块二手砖,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 造孽啊! 祂! 我错了,我不想干奶妈工作了!祂一定是记恨我在不停地吐槽他,他一定是听得到的。 记仇的祂并没有理会我这个卑微的请求,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是奶妈,这是一件奶爸的工作。” 我:“……” 所以,有区别么? 神心险恶,我只能屈服于淫威之下,含泪晃秋千。 没有我!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没有我!你们怎么会有孩子!? 我没有想到,原来最难搞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结合体,小殿下边回!!! 活泼淘气,脑子灵活,天天跑来跑去,一恍神,小殿下就不见了。 浮世镜日常工作, 开导航,定位,寻找小殿下。 听指挥,定位,一起寻宝藏。 存东西,定位,发射高强光。 蓄能量,定位,探查异世者。 我真的是觉得以前过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不过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体验到了。 幼崽都是一个可怕的生物,不仅吞金,还吞镜! 美丽的日子,伴随着鸡飞狗跳。 回光之玉生气了,祂斥责小殿下。 小殿下也生气了,祂斥责我。 这是一条神奇的生物链,处在最顶层的或许并不是最威风的,但处在食物链底端的,一定是最凄惨的。 比如说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仔,我能有什么错? 不过是甲方爸爸的无理取闹罢了,我应该怀着老母亲的心态来迎接挑战,包容,忍让,这就是我的工作,在线看小孩。 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我,终究是被小殿下这个幼崽给困住了。 不久之后,另一位小殿下也诞生了,我彻底逃脱不来照顾神只幼崽的命运。 呜呜呜! 第173章 最后的番外:边回成长手札 【一】 我叫边回,是天道之子。 人人都说作为圣域小殿下,我理应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幸福的人:地位尊崇,一出生就拥有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切,要星星更是不给月亮。 但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他们只看到了表面,实际上我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光鲜,该受的嫌弃,父母从来就没有少过我半分。 我曾经也疑惑过,就去悄悄地问了问我的父神:为什么自己不可以要星星不给月亮? 当时我的父神并没有理会我的无理取闹,华丽丽的无视了。 父神一向淡漠,很少事情能够令他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如同一尊最冰冷的雕塑一般,不过更像他的神座,冷到了极点,高不胜寒是他赋予权势的一种特性。 只有在面对母后之时,才会变得和平常人一般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当然,对于我也有,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气的要抽我。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后来我就闹腾着要父神给出来一个回应。 父神喜静,总说在生我之前从来没这么吵过,其实他选择性地将母后摘除出去了,母后的吵闹不比我少多少,大抵是被我吵到了,他生气了。 后来任凭我怎么哭爹喊娘,他还是毫不手软地将我揍得眼前都是星星和月亮,还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他冷冷地一笑,“不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么,这次让你体会个够。” 后来大抵是认为这样子还不够,他更是将我丢到了太阳上面的岩浆里浸泡,俗称泡温泉,如若我不是他的儿子,早就灰飞烟灭了。 或许每一个当了父亲的人,心中都有一头暴躁的小兽吧,父神将我丢在了太阳上整整一个月! 尽管太阳就在神殿之上,我还是觉得离开家好久了,这里好空旷,什么都没有,只有岩浆精灵们对我亲亲抱抱,黏糊糊的。 我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但我敢肯定,绝不会是他这样子的。 好气哦。 又是想离家出走的一天! 【二】 我在浮世镜中看到了所谓富家纨绔公子的理想:妻妾成群,财富不尽,桃花旺盛,混吃等死…… 经过了一番思考之后,我觉得,作为神二代,我也不能落后人族太多,反正需要我努力的可能没有什么,便迈着哒哒哒的脚步去找了父神母后,然后我将这一件伟大的事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出来。 那一刻,母后的脸上大为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种,盯了我半天,一脸唏嘘,似乎没有想到我的想到这么离经叛道。 嘴上还念念有词:家里的废物有她一个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懒得不行的东西呢? 听了之后,当时我很想大声说,我不是东西,我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至于父神,看着我的眼神就复杂多了,目光幽深到我觉得骇然不已,对方仿佛在看一个逆子。 他那一段时间对我很严格,生怕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这对于身为天道的他完全接受不了的。 我再一次成功的让我父神狠狠地压着我不停地学习,不停地修炼,不可以懒惰,不可以颓废,反正就是不能比我母后还懒。 甚至为了打消我荒缪的想法,他更是对着我念起了长达一年的佛经,我从娘胎里就被佛经折磨,没想到现在还是无法摆脱佛经带来的噩梦。 我很生气,忍不住就反驳了父神:“为什么只这样对我,不去纠正母后!” 当时的父神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你们不同。” 哪里不同了?我当时很疑惑。 父神看了我一眼:“儿子和媳妇的区别。” 我很不满,眼眶都红了,儿子是用来揍得!父神老是揍我。 父神:“你很有自知之明。” 该死的,我居然主动对号入座。 父神看着我的眼神怜悯。 我哽咽了一声,不停地揉着红彤彤的眼睛,生怕自己哭出来。 父神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哭,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我抱在了腿上。 一边帮我擦拭着眼泪,一边慨叹:“要是我这样子对你母后,她一生气,说不定就抛夫弃子了,到时候你就没娘了。” 我当时吓得哭出了一个嗝。 父神再接再厉,不停地用着苦肉计,我被吓得害怕了,生怕一觉醒来,自己成了个没娘的孩子。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惊天动地,整个神殿都被我吵到了,最后把我母后给引来了。 从来没有见我哭的这么伤心,母后当即慌了,怎么哄也没有哄好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我母后一个月没有理父神。并扬言,如果我不原谅父神,她也不原谅。 那一段时间,父神对我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简直比别的慈父也不差什么了。 很好! 我自觉拿捏住了父神,很是趾高气昂,却不知道,拿捏是有期限的,在母后原谅父神之后,他微笑着将我这个罪魁祸首提溜起来,秋后算账。 那一天,我哭了。 又被揍了。 【三】 有一天,我正在玩玩具的时候,听到了母后骂父神老牛吃嫩草。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老牛吃嫩草是何含义,不过好在,我有浮世镜,我当即问了问苍苍,这是何意。 苍苍乐不可支地告诉我:“老牛吃嫩草就是夫妻之间年龄差距过大的意思。” 我记得问过苍苍,我的父神和母后年龄差距有多大时,苍苍直接虚虚的比划了一下,反正就是非常大,大到无法想象 知道这个情况的我心里一阵不舒服,没想到父神年龄这么大了,自己还是不懂事的气他,有一段时间,我对于父神算是非常的听话的了。 听话到,父神觉得我脑子有病。 他偷偷的跟母后说起了这一件事,让母后拐弯抹角的问一下我为什么这样子。 对于母后,我当然是毫无保留的呀,清楚的知道原因之后,母后笑得前仰后合。 不明所以的我,没有等到母后的回答,只等到了父神望风而来的身影,气压低沉,脸色漆黑。 虽然我当时还很矮,还是忍不住上手虚虚扶了扶他老人家的袖子:“父神您可要当心,摔倒了就不好了。” 父神那一刻的表情很是微妙,仿佛很想揍我,但是又生生地隐忍下来了。 “我没有这么脆弱!”父神忍了忍,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看了看他不悦地神色,不懂事的又添了一把火,“父神,您年纪这么大了,母后为何还会嫁给你?”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父神心中无数刀,刀刀致命。 天道最为介意的就是他和妻子之间差距甚大的年龄。 “我知道很多叔叔都喜欢这母后,年纪和母后也相仿,为什么母后不选他们?毕竟,您的年纪好大好大,大到望不到边。” 我还用手比划了那么一下,好大好大的。 听了我的话后,父神好像快要缓不过气来了,好像是被我气的。 父神没有再采用失败的怀柔政策,再次就将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眼神通红,捂着红肿的小屁股,扯着小奶音哭着问他:“为什么揍我,我又没有说错!” 父神淡定地看着我:“是没有错,不过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 此后很长时间,我都不敢再提父神的年龄。 【四】 我的母后是叫岁饶,是回光之玉幻化而成的。 她很娇气,还是一个很很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子,但是因为有了我,她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人,当然除了我惹她生气的时候。 母后会给我讲睡前故事,从我会说话起,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小孩,虽然她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而且每次都是没讲完就自己先睡了过去。 我父神被苍生尊称天道,生来没有名字,后来他为自己取名边辞,我自然是跟着他姓的,我倒是想跟我母后性,但是他们生我的时候没有通知过我,取名字的时候那就更不可能经过我的同意了。 有一天晚上,窝在母后怀里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父神叫边辞,而我要叫边回。” 母后明显被我问得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 一旁靠在床头看书的父神闻言不悦地睨了我一眼,“怎么,你想取而代之?” 问得相当不客气。 好像我敢回答,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他钉在耻辱柱上,鞭辟入里,你个不要脸的逆子! 我自然是不敢的。 毕竟被揍了很多次,我真的不想再吃竹鞭炒肉了,太疼了。 “我就问问而已...”我听到自己小声的嗫嚅着。 “别老是吓他。”母后闻言忍不住嗔怪了父神一下,显然也是不满意他对我的态度。 被母后眼神震慑到的父神,沉吟了片刻,将手中的书暂时性的放在了一边,揉了揉我的小脑袋,很快我的脑袋就毛绒绒乱糟糟的了。 正待我不满意的要把那一双大手给拉下来的时候,父神语气温和地对着我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一下子就不计较他放在我头上作乱的手了,不耐地从母后怀中钻进了他的怀中,好奇地等着听故事。 “我要听!” 父神拍了拍我的小屁股,示意我不要乱动,然后将他和母后的爱情娓娓道来。 “所以,我是你们爱的结晶么?”我一脸期待地问道。 “嗯。”父神温柔地点头,又去看了母后一眼。 母后笑颜逐开,明显也是对于往事充满着愉悦。 笑够了之后,母后神色认真地看着我说:“对于我和你父神而言,你是我们最好的礼物,很高兴你的到来。” 她亲了亲我的脸颊,有接着说:“当年你的父神因为苍生不得已辞我而去,心中无情无爱,后来对我的爱再一次回归,从此我们再无别离,并迎接到了你的诞生。所以,你叫边回,希望我们所有遗失的一切能够回来。” 我当时看看父神母后,突然各自亲了亲他们的脸,真诚地感激他们对我的付出和爱。 当时的父神也轻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对着母后笑意漫漫,“我当年就说过,岁美人是注定要和巫师在一起的,你看,这不就成真了么?” 母后当时被父神的话被羞的脸红了一红。 我听了后,没有多大震惊。 母后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关于睡美人的童话故事,结局是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不过父神显然不满意母后给我说的这个故事,于是亲自提溜我过来,讲过一个全新的故事,就是关于睡美人和男巫师的。 父神在这一件事上特别的执着,直接把原创的男主从王子换成了男巫师,生怕自己一下子就被母后口中的那一套误导。 我当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管了,还是两个都相信吧。 平衡两个大人之间的矛盾可真是不容易,没有我真是不行。 诶,我为了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五】 父神私藏有一副画像,我曾经打开偷偷地看了一角,看到裙尾,显然是个仕女图。 可却没能看全,就被父神收起来了。 他不准我看。 我觉得奇怪,为何不给我看,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还是说,里面的女子真实存在,但是就不是我的母后? 想到母后可能会被父神欺瞒,我心里焦急,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偷出来。 不过父神严防死守,我没能够得逞。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母后,她听了后完全不相信,反而要我不要乱想,看来她对父神很有自信。 不过我还是磨着她去问一下。 母后笑着点头,虽然还是没必要,她还是随我了。 当晚她便问了父神关于那副仕女图的事情,父神无奈,搪塞着说没什么,就是一副简单的图。 话里话外,都不是很想将那副仕女图拿出来。 我明显感觉到母后的笑意消失了。 之后的几天,母后单方面和父神冷战。 受不了的父神最后只能将那副仕女图拿了出来,在他们母子俩面前徐徐打开,只见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显露了出来。 回光一愣。 我也一愣。 画中女子便是母后。 我纳闷,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画中的母后面容还有些稚嫩,正趴在桌面上睡着过去,前方堆着书籍,身后是冷雾弥漫的冰潭。 母后笑着:“你当时在偷画我?怎么不要拿出来。” 她心情甚佳地欣赏着画作,觉得画的很好。 父神微微一笑,“不及你。” 母后面色一红。 我知道,他们的眼中暂时性看不到我了。 将画卷卷起来,我抱了出去,准备放回原位。 这时候,只见卷轴上突然浮现出了两句金色的字:惟盼今时恩爱,来日情浓 我愣了一下,这是父神落下的神力,这句话是他的盼望么? 我还太小,并不懂。 但是当我偷偷地凑到母后耳边说给她听的时候,她的眼眶骤然红了。 将我抱的紧紧的,我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听说这里有一个妹妹。 【六】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趁父神不在的时候开启了时空之门,和母后悄悄地溜去了其他小世界玩耍。 作为天道之子,我几乎也具备了父神的能力,只不过我还小,法力时灵时不灵。 这也导致了我们在降落的过程中出现失误,直接去往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风格和他们主世界完全不同,我知道,这不过是浩瀚世界的其中之一。 刚一下来,看到很多奔放的神,一个个热情洋溢。最主要的是,他们穿的衣服很单薄,不该露出来的也露了出来,甚至还有的什么都不穿。 很明显和主世界不是一个画风。 母后直接就愣在了当场,她口中喃喃自语:“我去,怎么来到了希腊世界!” 希腊? 这是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脑中疑问三连,不过母后显然没有给我解答的样子,在那里东张西望。 我的母后长的很美,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能够超越她。 这个世界的神明很猥琐,都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一见到母后,就跟狗见了肉包子,仿佛八百辈子没有见过美人一样,眼睛都看直了,哈喇子流了一地。 作为一个将将五岁的小男孩,父神不在,我就是家里的小栋梁,肩负着保护母后的重任。 我忍不住怒斥,“放肆,尔等怎可如此无礼,直视孤的母后!” 天道之子的威压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虽然我还没有长成,但是除了我父神母后之外,没有谁不望而生畏。 众多来历不明的神明都被天地之压压的跪了下来,战战兢兢。 出言不逊冒犯母后和自己的那一些神明,还没等到自己教训,就被察觉到不对的父神给收拾了个整整齐齐,一个不落。 等到接我们回去之后,父神就将那个世界中关于我们的记忆给抹去的干干净净。 我母后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没事,但等待我的,是我父神爱的教育。 父神面色黑沉如水,等到我哭爹喊娘地求饶保证不乱跑以后,重点是不随意带上母后,他才放过我。 不过父神也和我承诺过,等到我再大一点,他就带着我和母后去小世界游玩。 小世界恒河沙数,在至今仍在无限膨胀的宇宙中不知道有多少。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每一个机缘下都可能诞生新世界。 每一个新世界都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和文明。 不过我没有等到一家三口的旅行,反而等来了一家四口的旅行。 没错,不久之后,我的妹妹诞生了。 她叫边迎。 迎接美好未来。 我代表过去,她就代表未来。 我们的名字中贯穿始终的,都是父神母后对我们独有的爱意。 不过我的妹妹是一个烦人精,又笨又爱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娇气包。 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和母后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性格也格外的腼腆。 听母后的师兄韩子高说,母后小时候也是一个非常腼腆的女孩子,很可爱,还因为可爱,总是被一个姓黎的同桌欺负。 可我的妹妹一点也不可爱,天天就知道撒娇,黏黏糊糊的!不过我的父神却很喜欢,对她的态度好的不得了,是真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 当年我提出这个的时候,父神可不是这么做的。 一定是因为笨蛋妹妹和母后长的很像,啊啊啊!!! 委屈一秒。 “边迎,不要将口水滴到我的课业上!” “呜~” 小姑娘对他笑了笑,随后“嗷呜”一声,铺在了我的身上,身上的气息奶香奶香的。 “啾咪!” 妹妹亲了我一口。 我摸了摸糊满了口水的侧脸,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妹妹好像也很可爱。 我们一家的故事还在继续,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