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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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价之宝》作者：三厌【完结】


    文案：


    金主突然对我强制爱


    -


    前冷漠后疯批忠犬攻x清冷钓系大美人受


    林齐巍x柳忻


    -


    林齐巍和柳忻一直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包养关系，可没想到两场车祸完全改变了两人的感情轨迹。


    车祸前——


    林齐巍：柳忻？一个不熟的情人罢了。


    柳忻：我有一点点喜欢他。


    车祸后——


    林齐巍：我好想柳忻！你们快把他叫来！不然我立刻从十八楼跳下去！


    柳忻：我好累，他可以不要喜欢我了吗？


    -


    食用指南：


    *车祸/失忆/狗血/强制爱【高亮】


    *受是一个380线的煳逼小演员，后来才逐渐红起来。


    *有一个炮灰受，但炮灰受和攻不是真包养关系。


    *攻的脑迴路异于常人，导致前期他与受的发展很奇怪。


    *一个鸡飞狗跳酸酸甜甜的恋爱故事。


    年上 he


    第1章


    柳忻是被助理俞澈的电话吵醒的，彼时他的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他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翻身，摸索着从地毯上捞起手机，这才不慌不忙的接起了电话：「餵。」


    设计简约却不失奢华的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昏暗的空间里只能隐约看清床上模煳的身影。俞澈听到他的懒散腔调，在电话里的语气焦急：「我的老天爷！这都几点了！大哥你怎么还在睡啊？！」


    「几点了？」柳忻打了一个哈欠，蚕丝被滑落下来，露出了一个光裸的肩头。


    「九点了！」


    「所以呢？」


    「不是说好今天来试一个角色的吗？」俞澈骤然降低音量，小声说道，「导演都到了！大哥你赶紧来吧！我已经在片场了！」


    柳忻挠挠头髮，想起昨晚男人承诺他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事，你回来吧，我约到了一个更好的角色。」


    俞澈愣了一下：「什么角色？」


    「一个男八号。」柳忻慢慢笑了起来，在这会儿才看出来是真的高兴，「比这个男十号更好一点。」


    「真的啊？」俞澈面色一喜，立刻改变了态度，也不在意柳忻迟没迟到的事情了，「真的是男八号？哪部剧啊？」


    「好像是一部偶像剧......」柳忻轻轻咳嗽了两声，嗓子听起来有些不舒服，「具体等导演联繫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好好好！好好好！」俞澈一连六个「好」，兴奋地说，「忻忻！我们是不是要红了！」


    俞澈明明比柳忻大了好几岁，可很多时候柳忻都觉得他的心思比自己单纯很多：「一个男八号就是要红了？」


    「男八号欸！我们上次那部戏是男十六号！只有两秒的镜头！现在是男八号！四捨五入不就是一分钟的镜头了吗？！」俞澈大唿小叫的喊了起来，「柳忻，你懂不懂男八号的含金量啊？！」


    昨晚柳忻几乎整晚都没睡，如今被俞澈的大嗓门一喊，他的脑瓜子瞬间「嗡嗡」的疼了起来。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男八号的含金量？男人昨晚承诺的片酬是他进娱乐圈以来从未拥有过的，虽然这个资源是他花了一晚上的体力运动得来的，不过柳忻根本无所谓，反正只要到手的钱是真实的，他才不管什么虚情假意还是不知廉耻。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俞澈终于依依不捨的切断了通话。耳畔没了聒噪的声音，房间里顿时显得更安静了。


    柳忻是一个三流艺术学校的大四学生，一年前他才大三，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林齐巍，也就是他昨晚的枕边人，柳忻如今的金主。


    林氏传媒是很多娱乐圈艺人嚮往的地方，而柳忻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别人一辈子都在肖想的圣殿，好吧，他承认他的手段并不光彩。


    但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各凭本事的大染缸，而且像柳忻这种没背景没家世没本事的三无选手，如果不靠皮肉生意上位，他可能永远都只能待在片场里演尸体了。


    柳忻还记得最开始林齐巍问他要不要跟他的时候自己反问了这个金主一个问题，这话放在一年后再听起来真的很天真。只不过那时的柳忻没想那么多，林齐巍是大金主，没错，可假如没有林齐巍，只要他还待在娱乐圈这个圈子里，凭他的长相，他迟早也会遇到下一位金主。


    「你能给我什么？」


    许是林齐巍也没料到这个长得漂亮，气质却稍显稚嫩的大学生会单刀直入的把两人的关系说得那么直白，其实林齐巍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碰着过这种性格的人了，他觉着新鲜，因此也用了非常新鲜的方式回答了他。


    「我能带你演大戏，挣大钱。」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柳忻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


    柳忻想得很简单，他只想挣够一套房子和一辆车子的钱然后离开林齐巍。金主不会缺情人，他给他足够的新鲜感，再趁他厌倦之前跑路，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然而柳忻很快就发觉自己上当了，林齐巍把他签进了林氏传媒，再丢给他一个助理俞澈以后就没再管过他。柳忻如今的资源都是俞澈给他争取来的，但是基本都是群演的分量，柳忻如今演一场戏只能进帐几千块，可是外头的房价每星期每平米都一千块一千块的涨，再这样下去，柳忻的积蓄可能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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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林齐巍提过这事，那时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彼此正在享受贤者时间。柳忻问林齐巍自己什么时候能演上大戏，而他的金主目光深邃的望着不远处墙上交叠起来的两片影子，淡淡地说：「再等一等。」


    然后这一等便等了一年，柳忻从满怀期待等到心如死灰，他才终于明白林齐巍骗了他。这个狡猾的资本家让他签了五年的合同，让他付不起天价的违约金，然后把他绑在他身边，柳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头来也只能依附着金主生活。


    林齐巍给了柳忻一栋别墅，大概是有金屋藏娇的意思在里面，可他本人来金屋的次数却极其固定——一星期一次，不会多也绝对不会少。如此严格的频率根本就没有纵慾的机会，更别说柳忻能把他勾引得五迷四道，各种资源往他身上砸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好在事情在昨晚似乎终于发生了转机。


    柳忻活动了一下酸疼的四肢，想起金主昨晚似乎有些失控的行径，他敏锐地察觉到林齐巍有心事，但不会不识趣到去问金主究竟有什么心事。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柳忻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他想到林齐巍跟他讲导演会主动联繫他这个事，直觉告诉他可能就是这个号码了。


    柳忻划开通话键，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激动：「喂，哪位？」


    「是柳忻吗？」背景音十分喧闹，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那头响起，「我是《粉色闪电》的导演，我看了你的简歷发现很符合我们这部剧里的一个人物，你有时间过来试镜吗？」


    柳忻不知道什么粉色闪电，更没有投过什么简歷，他暗想这多半是林齐巍安排的。导演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话，柳忻听不太清，想着导演也许是在片场，他是在跟身边的工作人员讲话。


    忽然有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吵闹的声音停滞了一瞬，便立刻消失了。手机那头的对话逐渐清晰起来，柳忻几乎不用动脑子，就能听出来那个突兀的嗓音是谁。


    「……嗯……对……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好像也是林氏传媒的，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


    「柳忻。」


    「哦……」柳忻捧着微烫的手机，听到了林齐巍疏离冷漠的回答。


    「不认识。」


    林齐巍的这三个字说得又快又干脆，柳忻还没回过神，导演下一句话便接了上来：「柳忻，晚上你有时间吗？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


    柳忻没想明白刚才明明是试镜，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吃饭；他同样也没想明白导演明明是在片场，那为什么林齐巍也出现在了片场里。但他现在根本没有话语权，即便万分厌恶这种社交场所，他也只能语带笑意的应声，积极地开口：「有的有的！导演您定好时间，到时候联繫我就可以了！」


    「那行。」导演脑海中闪过柳忻简歷上的证件照，似乎对这个外貌出众的小演员非常满意。如今圈子里有太多自恃清高的人物，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便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孰不知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姿色，导演想到自己剧组里的另一位有些姿色的人物，头又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


    「到时候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晚上几个主演都在，你看着点时间，不要迟到。」


    「导演——导演——」不远处工作人员跟叫魂似的喊他。


    「来了来了！」


    导演抹了把脸，快步走了过去。林齐巍今天来片场不过是想让他照顾一下那位骄纵的主，导演心里叫苦连天，什么时候他也能获得自由，摆脱资本主义的束缚呢？


    通话结束以后柳忻还在思索导演最后一句话隐藏着的含义，几个主演都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代表着他不需要试镜，直接能去剧组拍摄了？


    柳忻越琢磨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他独自坐在床上傻乐了半天，接着立刻打电话给了俞澈：「喂！俞哥！晚上导演喊我吃饭！我应该穿什么去啊？」


    俞澈没想到事情进展得那么快：「哪个导演？哪部剧？」


    「他说是《粉色闪电》。」


    「什么......什么闪电？！」


    「《粉色闪电》啊......」柳忻沉溺于过度的惊喜之中，没感觉到俞澈有些过激的反应，「导演亲口跟我说的。」


    「忻忻......」俞澈却没想像中的那么激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试探性的问道，「你不知道《粉色闪电》？」


    「我知道什么？」


    「这是我们公司最近才投资的一部剧，」俞澈都不知道这应该算惊喜还是应该算惊吓，「花了好多钱呢。」


    柳忻还没领悟到其中的意思：「这不是好事情吗？说不准等我进了剧组以后，别人知道我是林氏传媒的就不敢欺负我了。」


    「陆思秋也在里面。」


    柳忻愣住了。


    「我应该跟你讲过陆思秋的事情吧？」俞澈幽幽嘆了口气，「听说咱们老闆斥巨资一定要捧红这位新人，我本来想着你进新剧组能有新的机会，可是有这位在，大家怎么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呢？」


    应该是在上个星期，俞澈与他闲聊时说起林氏传媒来了一位新人，就是陆思秋。俞澈捧着饭碗，像是害怕别人偷听他们谈话似的，用气声与他讲：「大家都在说——」


    他喘了口气，慢慢地说道：「陆思秋是被我们老闆包养了，所以忻忻，以后你遇到他的时候躲开着点，省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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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处了一年，基本已经可以坦诚相待了。俞澈说着是他的助理，其实更像是经纪人，手机那头俞澈的心中五味成杂，又担心柳忻会被自己的话影响了心情，于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不过也没事啦！反正我们赚到钱了！说不准你镜头多了以后也能被其他人注意到！」


    他「嘿嘿」笑了两声：「只要我们努力！以后一定也能遇上愿意给你砸钱的金主的！」


    那些惊喜像虚无缥缈的泡沫，被轻轻一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昏暗的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灰尘，柳忻按亮床头灯，墙面上随即显映出了一个单薄的影子。


    按照他对林齐巍的了解，林齐巍确实是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不过眼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俞澈解释这句话——柳忻心想我已经遇着金主了，只不过金主好像并不待见他。


    陆思秋勾勾手指就拿到了男一号的资源，而自己累死累活的说好话才拿到一个男八号的边缘角色，更可笑的是他还在为这个角色沾沾自喜。明明大家都是地下情人，为什么林齐巍把这个演大戏赚大钱的机会给了别人？


    金主的爱是这个游戏里最重要的筹码，现在你还能拿得出手的新鲜感好像也要殆尽了。陆思秋代替了他的位置，又或者说，你的新鲜感只是你自以为，在林齐巍的眼里，柳忻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新鲜感。


    他心想，柳忻，你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金主真的不抠，是有原因的，后面都会有解释的……


    第2章


    ——晚上七点，玻璃门。


    导演的简讯很快便发了过来，柳忻看着上面的 「玻璃门」，暗想着原来柳忻有朝一日也能踏进这种富贵场所。


    玻璃门应该是娱乐圈的所有人都很喜欢的一个地方，虽然取名叫「玻璃门」，但实际上这个场所应该是私密性最高的地方。柳忻跟俞澈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别装扮得太招摇，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角儿，低调一点总能省去一些麻烦。


    他没去过玻璃门，但有幸听林齐巍提过几次，林齐巍是那儿的常客，一个星期七顿晚餐，他至少有四顿是在那里解决的。


    像柳忻这种没有咖位的小演员公司是不会给他配车的，俞澈自己有车，但是今天公司恰好多了一个临时会议，俞澈在那个时间点正好要去开会，而柳忻自己又不会开车。所以安排来安排去，最后的结果是柳忻自己打车去赴这场鸿门宴。


    林齐巍给柳忻的别墅在郊区，柳忻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有些烦躁——这个地理位置实在偏僻，他又不可能喊俞澈来接他，林齐巍给了他房子又不给他车，柳忻总觉得有管杀不管埋的意味在里头。


    可是人家是金主，他又没有什么话语权，所以柳忻除了认命的花半个到一个小时联繫网约车，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他穿好衣服裤子，光着脚下了床。窗帘拉开的一瞬间他反射性的眯起了眼睛，灿烂的阳光照亮了背后凌乱的床单，耳畔一旦没了声响，他便要不自觉的想起俞澈说的陆思秋。


    柳忻只能庆幸陆思秋是不知道他这个小人物的，林齐巍也不可能做出主动交代情人这种无厘头的事。不然晚上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依着陆思秋如此嚣张跋扈的性格，自己的脑袋可能要被他削下来一半。


    没办法，俞澈不久前跟他讲的事迹足以证明陆思秋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即使大家做的都是同样的工作，但陆思秋是人尽皆知的地上情人，他柳忻是个什么东西？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柳忻同样也是林齐巍的入幕之宾。


    柳忻长长嘆了口气，安慰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以后真被陆思秋知道了，要是以后真被陆思秋知道了......柳忻被吓得打了个嗝，他也应该不会真对一个大学生赶尽杀绝吧？


    -


    时间转瞬即逝，柳忻出了别墅，回到家里睡了一天，外面的天立刻便黑了。他被下午五点半的闹钟吵醒，然后花了点时间洗漱了，直接扣上一顶黑色鸭舌帽便出门了。


    玻璃门离他家还挺远的，打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俞澈在开会的时候摸鱼，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哪里了。


    ——刚出门。


    ——穿了什么？


    ——t恤牛仔裤黑色鸭舌帽，如何？


    ——完美。


    ——你们开会开了些什么内容？


    ——就是说了公司最近要投资很多影视项目，许多艺人都接到了资源。公司要求所有经纪人和助理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不许出岔子，否则就扣奖金。


    ——那我呢？


    ——跟我们没关系。


    ——知道了。


    手机屏幕提示着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柳忻住的这个小区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又老又旧，所以房租会比其他小区便宜很多。柳忻没有名气，也不用担心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他的房东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阿姨，住在他楼上，看柳忻长得又漂亮又乖巧而且还一个人进进出出，经常会多做一些吃的来送给柳忻。


    计程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初秋的夜晚气温还是比较舒适的。柳忻年纪轻，虽然昨晚被林齐巍折腾了很久，但睡一觉精力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暗骂了几句林齐巍这个臭男人不懂温柔，然后打开车门，矮身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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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所有的司机师傅都知道玻璃门是个什么地方，柳忻上车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柳忻头顶上的鸭舌帽和鸭舌帽底下露出来的特别白的皮肤，大抵也明白这不是个少爷就是个明星。


    他识趣的闭上嘴，没有像以前一样同乘客闲聊。柳忻低头摁亮了手机屏幕，六点二十，提前一点点到，应该是刚刚好。


    计程车平稳的行驶着，柳忻半阖着眼睛假寐，掌心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他抬起眼皮，竟然发现是林齐巍发过来的消息。


    柳忻的瞌睡瞬间跑了干净，他同林齐巍的交流基本都是当面说的，手机能交流的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那个星期林齐巍不去别墅了，他会发简讯告诉柳忻，那柳忻也不会去别墅等他了；第二种是林齐巍不去别墅但没有告诉柳忻，柳忻独自一人在别墅里等到后半夜，然后他再发简讯询问林齐巍今晚究竟会不会来。


    至于电话交流这种事，不可能的，别想了，柳忻和林齐巍当了一年的情人与金主，他的印象里两人根本就没有打过电话。


    但是不打电话，林齐巍却主动给他发简讯也足以让柳忻震惊很久了。金主发过来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个字——


    你去玻璃门？


    按照林齐巍的关系网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奇怪，柳忻琢磨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所以老老实实的回答：嗯。


    ——陆思秋今晚也在。


    ——哦。


    ——你自己注意点，不要跟他说话。


    一二三四……三句话一共二十四个字，柳忻浮在屏幕上的指尖凝滞了一瞬，除去他们在床上时一些琐碎的交流，离开了床这就是他跟林齐巍将近半个月的交流量。


    他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看来林齐巍真的很喜欢他。


    司机师傅突如其来的一个急剎车让车厢里的人心都跳了一跳，惯性让柳忻手里的手机差点飞出去。师傅自言自语的骂了几句，柳忻重新戴稳帽子，发现前面的路竟然堵住了。


    「怎么回事？」


    「哦……」师傅看了他一眼，说道，「前面好像出了车祸。」


    柳忻想到今晚的鸿门宴，有些焦急：「师傅我赶时间，您能不能换个路线走？」


    「那我掉头吧，要绕远路了。」


    两天商讨了半天，讨论究竟走哪条路能最近最划算，而就在此时，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了一辆大货车，它以一种快到有些恐怖的车速前进着。柳忻怔忪了好久，才分辨出来骤然刺激耳膜的是周围响起的尖叫声。


    而后他眼前一黑，无尽的痛楚便笼罩了下来。


    柳忻清醒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他还没回林齐巍的简讯，照着林齐巍这么难搞的性格，他自作多情的想着，也不知道金主会不会生他的气。


    第3章


    据说人死后会上天堂，也会下地狱；会过奈何桥，也会喝孟婆汤。以前柳忻听别人讲这些的时候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不信这些，自然也无所谓自己死了以后到底会去哪里。


    不过今天他好像能把这些都体会一遍了——意识渐渐清晰，柳忻觉得耳边有很吵闹的哭喊声，夹杂着几声不清不楚的谈话声。他勐的睁开眼，发现面前都是明晃晃的光亮。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柳忻垂着头，察觉自己好端端的站在了某个房间里。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看见了自己比从前明显浅了很多的肤色。


    之前听到的唿喊声再次传了过来，柳忻呆呆的抬起头，竟然发现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很安静地睡在那里，柳忻盯着他白到几乎到透明的皮肤，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好像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而那个哭啼声也终于有了主人，是趴在他身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俞澈。柳忻瞧着他哭得脏兮兮的脸，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他干吗？自己又不是死了，俞澈为什么要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而后柳忻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忻忻——」俞澈哭得鼻涕眼泪煳在了一块儿，他身后站着许多医生护士，而他们脸上无一不是遗憾的神情。


    柳忻怔怔地看着病床旁各种各样的仪器，然后他便看见了其中一个仪器上几条平滑的直线，记忆里柳忻很少生病，但不妨碍他能看懂那几条直线所代表的意思。


    「咔嚓」一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柳忻随着声响转过头，看见了男人冷漠毫无表情的侧脸。


    「怎么样？」


    柳忻注意着他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见到过林齐巍失态的脸；他忽然有些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影响到他。


    主治医生大概是与林齐巍相识，他摇了摇头，低低地说：「节哀顺变。」


    这四个字仿佛判官宣判了死刑，俞澈伤心欲绝，到后来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柳忻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自己无依无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可到底还是让人家伤心了。


    柳忻这会儿也同样注意到了林齐巍的穿搭，他西装革履，从髮型，领带到袖口都像是精心装扮过的，也许是刚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里抽身出来，柳忻竟然还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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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柳忻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现在有意识的是柳忻的灵魂，灵魂怎么能闻到味道呢？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知道了。」


    林齐巍听到医生的结论却仍然淡定，他站得很远，仿佛躺在那张病床上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柳忻想到昨晚他们还曾同床共枕过，甚至还有过非常亲密的举动就觉得很魔幻。


    「通知家属来见最后一面吧。」


    医生走着公式化的流程，俞澈懵懵仰头，脸上满是泪痕，他正想回答医生的话，林齐巍却抢在他前头开口了：「他没有家属。」


    病房里的人齐齐愣了一瞬。


    「他没有家人。」


    「直接火化了吧。」


    柳忻挑起眉，当初他跟林齐巍在一起时他确实讲过几句的成长环境，没想到林齐巍记住了，不过该记住的没记住，不该记住的倒是都记住了。林齐巍这么急着火化他，仿佛非常急切的想同他撇清关系。


    护士们看着医生，仿佛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照着林齐巍的话做，她们踌躇不定，得到医生的点头之后她们才动作起来。柳忻朝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林齐巍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仪器一件一件从病床上的那个人身上剥离下来。


    「林齐巍。」柳忻很少喊林齐巍的名字，两人在相处的时候他基本都是「你」来「你」去的，眼下柳忻确定他肯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喊他。


    他喊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慢慢组织语言，柳忻想了好长时间，才干巴巴的说了个开场白：「我好像有点倒霉。」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简讯的，你看，等我想回你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


    柳忻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林齐巍究竟会不会生气。


    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柳忻似有察觉般的点了点头，约莫是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催促着他快一点离开；虽然他没经歷过这些，但投胎这种事一般人一辈子也只能经歷过一次吧。


    「我要走了。」柳忻想摆出一个酷一点的姿势，可发现今天挑的这条牛仔裤太过紧身，从而导致他手蹭了半天都没放进裤兜。因此最后他也放弃了，颇有些挫败的口吻：「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虽然你一直都很不在意我吧，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柳忻上嘴唇磕下嘴唇，淡淡地说，「是你让我能生存下去的，我当然不能怪你。」


    护士慢慢挪步到床头，眼见着人要从病床里推出来，柳忻当机立断的说：「好了我真要走了，我不想见着自己的最后一面......」


    「实在太难看了。」


    -


    柳忻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暖黄的光晕，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冉冉腾起的白色烟雾萦绕在光晕周围，柳忻闻到了浓重又有些刺激的烟味。


    有人偏头朝他望了过来，目光沉静的开口：「醒了？」


    柳忻再迟钝也能察觉到面前的景致有多眼熟，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出车祸死掉了吗？他不是去投胎了吗？怎么现在他又跟林齐巍滚到一张床上去了？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情事之后的贤者时间吗？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柳忻。」被烟燻过的嗓子在宁静的黑夜里显得喑哑，金主喊着他的名字，尾音融进了静而深的夜里。


    在林齐巍的眼里他总是觉得柳忻很像一只猫，而柳忻给人的印象也的确跟猫很相似——柳忻向来不太爱说话，衬着他精緻的五官，显得整个人懒散又矜贵。然而实际上柳忻很听他的话，基本上林齐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他很少对林齐巍提要求，在林齐巍的歷任情人里，柳忻应该能评上一个模范情人的奖章。


    「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柳忻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煳，而他唯一能倾诉的也只有面前这个漫不经心抽着烟的男人，「我梦见我死了。」


    「然后呢？」


    「然后医生通知家属来见最后一面，你说他没有家属，直接火化了吧。」


    柳忻按照梦境里的场景，原封不动的把话重复了出来。


    林齐巍没有应答，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空气里混杂着尼古丁与荷尔蒙的气息，柳忻撑着手臂起身，慢慢与他一起并排靠在了床头柜上。


    那个在梦里对他置之不理的金主此刻缓缓开口：「确实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嗯。」柳忻笑了一下，慢吞吞的回答，「我知道。」


    从车祸到见证自己的死亡，再到和林齐巍同床共枕，柳忻经歷了如此奇幻的一天，他引以为傲的淡定在这会儿终于露出了破绽，林齐巍不愧是情场老手，柳忻稍微有一点奇怪的举动他都能敏锐的捕捉到。他感觉到了他明显不对的情绪，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很土的话：「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柳忻听着他蹩脚的安慰，嗫嚅着嘴唇，到底还是把梦里问不出来的问题说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


    回答他的仍旧是久久的沉默。


    林齐巍抽完了整整一支烟，伸手调暗了床头灯的亮度，柳忻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琥珀色光亮，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是我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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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向来情绪不多的男人背对着他，然后嗓音沉沉的留给他两个字。


    「睡吧。」


    第4章


    柳忻是被吵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彼时他的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柳忻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直到手机铃声自动结束然后再响了起来。


    他侧过身，从声音的方位辨别出了躺在地毯上的手机，柳忻探出身子把它捞起，俞澈焦急的嗓音立刻传了出来：「我的老天爷！这都几点了！大哥你怎么还在睡啊？！」


    柳忻从睁开眼开始就一直处在非常玄幻的感觉里，这回他可没有瞌睡，而是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几点了？」


    「九点了！」


    「所以呢？」


    「不是说好今天来试一个角色的吗？」俞澈骤然降低音量，小声说道，「导演都到了！大哥你赶紧来吧！我已经在片场了！」


    这些对话在柳忻的梦境里也同样发生过，而且是一字不差，连俞澈焦虑的语气都一模一样。柳忻烦躁的抓了抓头髮，昨晚两人结束后林齐巍也同他讲了男八号的事情，那会儿柳忻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他意识模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下睡醒以后柳忻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细节，除了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片段，他突然发现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梦里是柳忻主动提了资源的事，然后说了一堆好话林齐巍才答应他的；可昨晚是林齐巍主动开口跟他说了资源的事情。耳畔是俞澈不断催促的提醒，柳忻怔忡了好久，忽然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俞哥，你能不能打我一拳？」


    「我跟导演说了我们最后一个试……啊？」俞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话说一半突然被柳忻猝不及防的言论打断，俞澈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自己并没有打错电话。


    他张了张嘴，突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揍我一顿？」柳忻的髮型被他揉成了鸡窝，「我感觉我好像鬼打墙了。」


    「什么意思？」


    「我昨天经歷的事跟今天一模一样，连你说的话也一模一样。」柳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让俞澈去相信他说的话，「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俞澈胆子小，最怕这种鬼神之说：「柳忻你别吓我啊，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是被鬼附身了千万别来找我啊！」


    「我也不知道……」电话这头的语气满是苦恼，柳忻勐掐自己的大腿，掐到大腿根泛上青紫，自己疼得龇牙咧嘴，「我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那接下来呢？」俞澈被他说得心惴惴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我会跟你说我接了一个男八号的偶像剧。」


    「你接了？！」俞澈吃惊道，「你从哪儿接的偶像剧？！」


    「我接了，刚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真的啊？」俞澈面色一喜，立刻改变了态度，也不在意柳忻是不是被鬼附身这种没根据的事情了，「真的是男八号？哪部剧啊？」


    柳忻脑袋一疼，即便他改变了自己要说的话，可俞澈该说的却丝毫没差。他抿紧嘴，沿着记忆让情节继续上演：「好像是一部偶像剧......具体等导演联繫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好好好！好好好！」俞澈一连六个「好」，被喜悦沖昏了头脑，「忻忻！我们是不是要红了！」


    「俞哥，」这回柳忻不信自己中邪了，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预言家的后代，「你能不能去庙里给我上几炷香？」


    「为什么？」


    「因为马上导演就会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晚上能不能一起去吃饭，接下来在去的路上我会遇到车祸，然后被车撞死。」


    俞澈听得心惊肉跳的：「那我呢？我没有一起陪着你吗？」


    「你接到了一个临时的会议通知，所以我是自己打车去的。」


    俞澈入行也有将近十年了，虽然每次都是跟那种很没有名气的小明星合作，但好歹大大小小一些事情他都见过。可是柳忻这种事他是头一次碰上，俞澈暗想没人会在一大早上就咒自己吧，所以柳忻应该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忻忻……」俞澈冷汗都要下来了，「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条路上出的车祸吗？」


    「记得。」


    「那我们不走那条路不就可以了吗？」


    「嗯……」柳忻想起昨晚林齐巍难得一见的温柔，接着之前未完的话题，「我接的是《粉色闪电》。」


    俞澈愣了一会儿：「我们公司投资的那部？」


    「嗯。」


    「陆思秋是不是也在里面？」


    「是。」


    「忻忻……」


    柳忻及时打断他：「俞哥你别说了，你再说又要跟我梦到的场景重合上了。」


    「忻忻，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两人聊了这么多，俞澈到底还是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这种事搁谁身上谁都不会信，俞澈没把柳忻当成疯子已经很不错了。


    柳忻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恰好这时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他盯着屏幕上那熟悉的四个尾号，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捶晕自己。


    「我不跟你说了导演电话进来了。」柳忻嘆了口气说道，「迟点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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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接通之后导演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是柳忻吗？我是《粉色闪电》的导演，我看了你的简歷发现很符合我们这部剧里的一个人物，你有时间过来试镜吗？」


    柳忻是很想高兴的，但他已经经歷过一次了，所以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笑脸：「我是，有时间。」


    而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一切都按照梦境里发生过的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嗯……对……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好像也是林氏传媒的，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


    「柳忻。」


    「哦……」再来一遍林齐巍的回答仍旧那么不近人情，「不认识。」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瞬，导演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柳忻，晚上你有时间吗？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


    「有的。」


    「到时候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晚上几个主演都在，你看着点时间，不要迟到。」


    「好。」


    柳忻很想说没有，但如果拒绝以后被林齐巍发现，他可能就一辈子都挣不了大钱了。柳忻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准就像俞澈说的那样——只要避开那条道路，也许他就能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下去了。


    再说不准，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他现在活着的……柳忻木着脸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脸色都变了：「嘶——」


    总该是现实了吧？


    -


    导演的简讯很快发了过来，和他预料中的一样，一字不差。柳忻回到家里睡到了老时间，打算出门的时候纠结了很久，他把原本的t恤牛仔裤换成了衬衫跟休闲裤，再把头顶上的鸭舌帽换成了渔夫帽。


    俞澈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接到了公司要临时开会的通知，这会儿他联想到柳忻说的自己会出车祸，顿时没了开会的心思；人都是这样的，别人说大富大贵可能会保持怀疑，一旦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总会多留个心眼。林氏传媒对请假管理制度一向严格，俞澈跟公司的领导好说歹说，并承诺自己第二天会交上千字的请假理由才被允许可以不去开会。


    柳忻正要打车出门，俞澈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他接起，俞澈慌乱的强调立刻闯了进来：「忻忻！你还没出发吧？！」


    「正准备出门呢。」


    「你别别别别出门！我来接你！我快到你家了！」


    「怎么了？」柳忻疑惑道，「你不是要开会吗？」


    「就是因为要开会所以我才要来接你啊！」俞澈越琢磨越后怕，「至今为止所有事情都被你说中了！柳忻，你觉得我怕不怕？」


    柳忻回忆起梦境里俞澈撕心裂肺的哭声，反倒是笑了起来：「好，那我在家里等你。」


    「你笑什么？」俞澈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柳忻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三分钟，你走到路口来，我不开进来了。」


    「好。」「砰」的一声，柳忻关上门，慢悠悠的朝楼下走，「来了。」


    「别走起春路。」这是柳忻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是六点四十齣的车祸。」


    俞澈紧张地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二十五。


    柳忻转头看着如临大敌的俞澈，忍俊不禁：「俞哥，别紧张，说不准真的只是我做梦，毕竟哪有人死过的人再活过来的道理？」


    「呸呸呸！」俞澈责备他，「差不多得了！你已经咒自己一天了！」


    「知道了。」柳忻轻飘飘的开口。


    两人分析了一通应该怎么走，最后实在都不放心，所以打算等六点四十过了以后再出发，至于鸿门宴迟到的理由，俞澈给他想的是拉肚子来晚了。


    至于导演和主演们会不会相信，俞澈哼了一声，我管他们会不会相信？


    ——《粉色闪电》应该是柳忻迄今为止接到的最好的资源，但俞澈已经不那么看重了，他直接拔了车钥匙坐在车里跟柳忻聊天。两人瞪着眼睛等时间过去，直到六点四十五分，他们俩齐齐望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景色，确定什么事都没发生才齐齐松了口气。


    俞澈把车钥匙重进插进车里，他眉开眼笑的跟柳忻讲你可以摘掉预言家的身份了。而就在此时，两人的手机都「嗡嗡」振动了起来。


    柳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群的消息，他漫不经心的点开，眼睛一瞥，脸色瞬间白了。


    俞澈同样收到了这些消息，他比柳忻更快反应过来：「这这这......他们在说什么？」


    「老闆出车祸了？！」俞澈像是吓到了，声音都在发抖，「......忻忻，你不是说自己会出车祸吗？」


    柳忻怔怔的抬头，目光看起来没有焦距：「我......」


    他「我」了半天没我出一个所以然，其实柳忻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想，本来这个猜想在几分钟以前被他否决了，然而现在这个猜想却跟不安一齐涌了上来。


    柳忻想到昨晚睡前林齐巍摸着他的脸与他道晚安的场景，心直直的往下沉——


    可能他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偏差，也许他觉得的那个梦境和如今都是现实。梦境里的他死了，然后重生到了现在的柳忻身上，按照眼下事情的发展规律来看，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即使柳忻根据自己已经知道的内容改变了一些事，可他好像没有改变最重要的情节。


    他躲过了车祸，但林齐巍没有躲过；本来该死的人是柳忻，而现在林齐巍去代替他参与了这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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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不真实，可越是那么离谱不真实的猜想，却恰好能把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串联在一起。


    他开口，指挥俞澈开车，后者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你说什么？」


    「去第一医院。」


    「去去去......去干吗？」


    「林齐巍可能在那里。」柳忻苍白着脸，可望过来的眼神镇定而冰冷，「因为那时候我也在那里。」


    在俞澈的印象里，柳忻一直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然而他看着眼前这个情绪非常不对劲的柳忻，不知道第几次怀疑眼前的柳忻和他印象里的柳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淡定的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我。」柳忻慢慢的回忆着那些场景，静静开口，「现在他也在那里，我得去看看他。」


    第5章


    由于柳忻的直觉促使着，使得他们两人的脚步比公司群的那些同事快了不少，甚至比林齐巍的助理更快了一步。俞澈把油门踩到底，两人一路飞驰，到第一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柳忻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急促的鸣笛声折磨着人的耳膜，柳忻翘着头往远处望，催促着俞澈：「俞哥！快一点！我看到救护车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俞澈手忙脚乱的下车，「医院那么多救护车！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哪辆车上啊！」


    「因为我看见了。」柳忻站在他前头幽幽的讲。


    俞澈愣愣的抬头，朝着柳忻手指的方向朝那边望。兵荒马乱的医院门口瞬间下来许多人，嘈杂的环境里医护人员围着一张担架往里跑，柳忻没看见脸，却注意到了担架上那人的穿着。


    「应该就是他了吧？」天已经完全黑了，偌大的停车场里打着大灯，柳忻的渔夫帽微微上翘，俞澈看见了他有些失焦的双眼。


    「哪里哪里哪里？！」


    「进去了。」柳忻疾步追了上去，声音融在了黑夜里，明明没确定看见的究竟是不是他，柳忻却要固执的说道，「我看见他了。」


    消毒水刺激的味道钻进鼻腔，熟悉的医院让柳忻重新置身梦境。他循着感觉东蹿西跑，急诊室里到处都是人，俞澈紧赶慢赶的跟在他后头，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跟丢了。


    「忻忻！柳忻！」俞澈的叫喊声淹没在周围吵嚷的背景音里，柳忻像丢了魂似的一股脑的向前沖，俞澈瞧着他的背影，嗓子都要喊哑了。


    周围到处都是白色，柳忻的脚步印在纯白色的瓷砖上，恍恍惚惚的影子显映在雪白的墙上。他紧皱着眉，看起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俞澈在他身后「哎呦」了一声，嗓门突然拔高：「忻忻！这里这里！找到了！」


    柳忻蓦然停滞脚步，他转过身，脸色已经和瓷砖变成了一个颜色。


    「这里这里这里！」俞澈指着一扇门，然后慌乱的跑了进去，「林总在这里！」


    病房门敞开着，病床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柳忻踏进病房的瞬间梦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他站在门口，看见了病床上林齐巍苍白冰冷的侧脸。


    柳忻的脑袋「嗡嗡」的，他分不清是仪器的鸣叫声还是其他什么声音。主治医生瞧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进门，疑惑地问：「你们是他家属吗？」


    「我们……」俞澈语塞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是他公司的……」


    「哦那太好了，那你们先去缴费吧。」医生指挥着俞澈，「缴费处出门右转走到底，然后去办住院手续。」


    「哦哦……」俞澈转头看着愣在原地，一直发呆的柳忻，焦急地问道，「那医生，我们老闆怎么样啊？！」


    「要等片子拍出来才知道。」


    「应该没事吧？」俞澈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句话是身旁一直闷声不响的柳忻说的。


    「这不好说。」医生还是那句话，「要等片子拍出来的结果。」


    「齐巍——齐巍——林齐巍——」


    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嚎叫，柳忻皱了皱眉，就看见一群人乌泱泱的沖了进来。


    跑在最前头的人穿着一件很别致的衬衫，故意做旧的风格，左右两边是拼接起来的蓝白色。他脸上的慌乱与紧张不加掩藏，柳忻被这些人挤得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站在了林齐巍的病床前。


    他认得这个人，这人便是众人口中的陆思秋。


    「林齐巍——」


    病床上的那个人安静地躺着，仿佛同外界这些吵闹的声音格格不入。柳忻在这会儿才注意到了他的穿搭，他穿得西装革履，从髮型，到领带到袖口都像是精心装扮过的。这些都和梦境里的林齐巍完全重合，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林齐巍的脸上灰扑扑的，还戴着氧气面罩，柳忻的心微微缩紧，勐然间觉得有些心悸。


    「齐巍，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他没事吧？！」


    他听着耳畔悲恸的喊声，垂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男人。柳忻觉得陆思秋好吵，想让他闭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只得作罢。


    医生似乎也被陆思秋大喇喇的嗓门惊扰到，他皱着眉，话还是那句话，态度却完全不一样：「要等拍片结果出来才知道。」


    「你们不要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医生把目光落在一直在看戏的俞澈身上，「欸？！你怎么还没去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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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陆思秋带了十几个人进来，此话一出，如今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俞澈脸上。林齐巍的助理也在里面，他和林齐巍走的同一种风格，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冷冰冰的，柳忻与他相处过几次，同样也是一个很不好惹的男人。


    「我去吧。」林齐巍的助理眼神犀利，看着站在角落，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俞澈。柳忻悄悄地看着他，却没料到助理似有所感，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撞，柳忻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先一步挪开了脑袋。


    「那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陆思秋的身份，所以他们也纵容着他代表他们在病房里发言。


    「还不清楚，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不远处的仪器显示着好几条不同的曲线，柳忻心想当时自己也是躺在这里，可是那个时候上面是几条光滑的直线，一样的情况却有不一样的结果，他默默地想，林齐巍的命可真好。


    病房里吵闹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柳忻脑子里也闹哄哄的，他一边想假如林齐巍死了是不是就代表他自由了，一边又想着假如林齐巍死了是不是就又只剩他一人了。


    就在他出神的一小会儿时间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很不明显的动了动手指，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其实眼下病房里的情形非常神奇，陆思秋包括他身后的人把医生护士们围在中间问东问西，所以实际上如今站在林齐巍的病床前只有柳忻一个人。


    柳忻怔怔的看着林齐巍不停翕动的睫毛，看着他蠕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几乎无声的开口：「……你来了。」


    「醒了——」


    「醒了醒了！林总醒了！」


    「林总！林总！」


    身后那些人顿时沖了过来，柳忻的存在感就如同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一样，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俞澈，竟然没人注意到他。


    「齐巍，齐巍你没事吧——」陆思秋俯在他的床头，眼睛都红了，「你吓死我了……」


    柳忻的应答被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掩盖，林齐巍垂着眼皮盯着从床头被挤到床尾的柳忻，他攥起眉头，用力地喊了他一声。


    然而发出的声音却轻如蚊蝇。


    「你说什么？」陆思秋凑过来仔细地听他说话，「齐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齐巍忽略陆思秋的声音，费力的举起手，指了指柳忻。


    这下好了，本来毫无存在感的人瞬间成为了众人的关注点。


    「他是谁？」


    「没见过。」


    「我们公司的人？」


    「我也不认识。」


    周围的人望着他，大声议论着他。柳忻自己也搞不清楚林齐巍的意思，可不知道是谁在身后推了他一下，柳忻踉跄着，差点扑倒在林齐巍的床前。


    医生被簇拥着往前走，他喊了喊林齐巍的名字，又大概检查了一下林齐巍的生理特徵，说道：「病人目前状况稳定，就是一直在发烧，我去给他开药，后续就看片子拍出来怎么样了。」


    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柳忻暗骂了一句，他头上的渔夫帽在此时被撞掉，露出了一张异常张扬的脸。不得不说林齐巍选情人的眼光确实毒辣，在某些时候，柳忻比陆思秋更甚，他的漂亮更像是一枚尖锐的宝石。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林齐巍深吸了口气，眉心变得狼狈，他静静开口，嗓音沙哑：「你长得好像我爱人。」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包括仰头看他的柳忻，俞澈张大了嘴，下巴都要惊掉了。


    「我现在生病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脸色灰败，显得他望过来的目光愈发深沉。


    「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他可能真的重生了，柳忻怔怔地想，又或者是掉进了平行世界。不然他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林齐巍望过来的目光里满是痴迷与依恋。


    第6章


    医疗仪器单调的滴答声萦绕在耳畔，病房里安静极了，众人脸上无一不是惊讶的神色。陆思秋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仰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柳忻，被导演们称赞为「最精緻的五官」如今都显得略微扭曲。


    柳忻的反应也很快，他下意识的退后，话脱口而出：「他认错人了......」


    然而这不解释也就算了，一解释更显得陆思秋像小丑了——你陆思秋如今高调张扬，号称是林齐巍的最重视的情人，结果人家出了车祸就把你认成了别人。这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林齐巍只把你放在眼里，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啊？


    陆思秋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柳忻的长相不逊于他，而且病房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本来林齐巍的身份就特殊，他想当然的以为柳忻是得到了小道消息才能浑水摸鱼摸进医院。陆思秋待在林齐巍的这几个月里见识过太多想借他上位的小明星，柳忻长得这么妖精，有脑子的人一看到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可陆思秋不知道的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他陆思秋也是排在柳忻后头的那一个。


    柳忻不清楚陆思秋心里的想法，可他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神大抵也明白陆思秋肯定在骂他。柳忻不知道林齐巍是与他在开玩笑还是脑子真被车撞坏了，但他现在没心思去辨别这些，他的首要任务是先逃离这个谜一般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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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认错人了。」柳忻也不管别人会不会信他的一面之词，转身就想跑，然而就在此刻，病床上那个用着氧气面罩，奄奄一息的男人立刻伸出手，稳准狠的抓住了柳忻的手腕。


    「齐巍——」


    「林总！」


    「林总——」


    很难想像极度虚弱的男人能使出那么大的力气，柳忻毫无心理准备，被拽得连连后退。他身影不稳，「砰」的一下撞在了病床两旁的护栏上。


    「唔——」


    「嘶——」


    「滴滴——滴滴——」两旁仪器发放刺耳的叫声，闻声而来的医生护士们进来就看见病房里乱成一团的场景，林齐巍身上的仪器因为他的动作都脱落下来，医生紧皱着眉大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呢！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


    「齐巍——齐巍——你干什么呢！」陆思秋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柳忻被禁锢在病床前，「嘶嘶」的直抽气，这一下可是撞得结结实实，柳忻怀疑自己的腰是不是被撞断了。


    不远处的俞澈从林齐巍那声「爱人」开始就一直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面前兵荒马乱的画面，心想着你们在干吗呢？这不是在拍戏吧？我记得我没进剧组啊？


    柳忻腰疼手也疼，他拧着眉头，连一向引以为傲的淡定都维持不住：「林齐巍！你松手！」


    林齐巍半直着腰，一半身子在病床外，医疗仪器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医生被满病房的「滴滴」声吵得脑瓜子生疼：「你们家属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把病人放到病床上去！」


    「林总！你放手，放手，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


    「齐巍！你冷静一点！」陆思秋抓住林齐巍的手，想把这只手从柳忻的手腕上薅下来。然而林齐巍像是入了魔，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林齐巍的手却依然稳稳的钳在柳忻的手腕上。


    陆思秋用力的时候林齐巍也用力，所以到了最后吃苦的还是柳忻，柳忻嘴唇都白了，他咬着牙低头，气急败坏地喊道：「松手啊！」


    病房里加上医生护士大概有十几个人，唯一最淡定的便是眼前这个把场面搅得一团糟的男人。林齐巍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铁青，看起来听不去任何话，却依旧固执的抓着柳忻。眼看着场面失控，林齐巍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医生喊护士立刻去拿镇定剂，陆思秋控制不了他，只能顺着他的话答应他：「好好好！他不走他不走！齐巍你松手好不好？他不会走的！」


    这一招果然有效，脸色差到极点的男人奇异的把这句话听了进去，他眼皮上翻，嗓音像含着砂砾：「......真的？」


    陆思秋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却仍要嘴硬：「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林齐巍认认真真的盯着陆思秋，似乎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如胶似漆的情人。手腕上的力量一点一点消失，柳忻屏足唿吸，终于抓到机会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


    傻子才信陆思秋的话，林齐巍是傻子，柳忻可不会真乖乖的陪在他身边。他转身就逃，可是身后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柳忻毫无防备，直直地撞了上去。


    「哎呦——」


    一直作壁上观的俞澈到了这会儿才把自己的魂儿给捡回来，他连忙上前，也想带着柳忻逃离这个中邪的病房。


    「忻忻！我们先出去吧！」


    「嗯！」


    然而付完钱，办好住院手续的助理拦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林齐巍的助理不愧是跟了他好几年的人，不仅气质跟林齐巍很像，连说话的语气也极其相似：「你们去哪？」


    「我们......」


    「没听到林总说的话？」助理紧紧盯着柳忻，「你不能走。」


    「为什么？」柳忻的手腕是一圈的乌青，他皮肤白，显得这圈乌青愈发扎眼，他被这一系列的玄幻事件搞得濒临崩溃，连带着态度都差了不少，「他又不是没人陪，陆思秋不是在这儿吗？！」


    「他是他，你是你。」


    「我又不是他爱人！」


    柳忻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情人确实不是爱人，换作林齐巍正常的时候他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


    背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你......不是吗？」


    柳忻转头，冷冷地看着病床上好不容易被安置好的男人：「我不是。」


    林齐巍脸是白的，唇是青的，本来闭着眼睛的时候像活人，现在睁开眼睛反倒有了死人的影子。他痛苦的咳嗽了两声，再次起身想抓住柳忻。


    但是柳忻没那么大意了，他轻轻松松的一躲，避开了林齐巍伸过来的手。


    「咳咳咳......咳咳咳——」


    「有什么话等病人好了再说也行啊！」医生不满的瞧着这群说着情啊爱啊的人，「不知道现在病人生病了吗！你们还这样刺激他？！」


    林齐巍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陆思秋眼尖，竟然发现他嘴角有了淡淡的血渍。他尖叫一声，大喊道：「医生——医生——他......他咳血了！」


    柳忻跟林齐巍毕竟情人一场，他瞧着他唇边的血渍，这会儿也有些于心不忍。


    男人喉间满是铁锈味，但他毫不在意的开口，对他说道：「那你现在是了。」


    柳忻愣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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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是我的爱人。」林齐巍蹙着眉头，强撑着精神说，「你，你，还有你们，你们都出去。」


    「还有你。」他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边，一直在大唿小叫的陆思秋，「你也出去。」


    除去平日里的张扬，眼下陆思秋这个情人当得非常够格了，毕竟还有柳忻这种不闻不问的情人在，两厢对比之下他简直就是一个活菩萨。


    陆思秋听着男人冷漠的腔调，心都要碎了：「......为什么？」


    林齐巍的视线黏在十分不耐烦的柳忻身上，嗓音忽的一变，竟然莫名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因为我要跟他讲悄悄话。」


    第7章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认识我们了？！」


    病房外，被林齐巍赶出来的一帮人聚在医生办公室里。对着一大堆乌漆嘛黑的胶片，陆思秋是最先沉不住气的。


    林齐巍的助理在办住院手续期间联繫了医院里的高层，很快院长的电话便打到了主治医生这里。其实就算没有院长的指示，医生也清楚来了一帮并不好惹的人，只不过医生最讨厌自己在救治的过程中有人碍手碍脚，病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在心里狠狠记上了一笔。


    「按照片子的结果来看，车祸撞击到了他的大脑……」医生拿着笔在拍出来的胶片结果上画了一个圈，「导致他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淤块。看，就是这里……」


    大家都在认真听，陆思秋却挥挥手急切打断了医生的讲解：「你别讲得那么复杂！讲简单点！」


    医生暗想着我还没开始讲呢，怎么就要我讲得简单点？不过他也不能跟这帮有权有势的人对着干，于是一堆话到了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


    林齐巍的助理不动声色的看了陆思秋一眼，很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头。


    很快医生便换了种说法，言简意赅的概述了林齐巍的病因：「简单来说病人就是被车撞到失忆了，如果要恢復记忆就要看这个淤块什么时候能被大脑吸收。」


    陆思秋对着这些胶片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吸收？你们就不能做手术把它拿掉？！」


    「按照结果来看，我们建议病人採取保守治疗。」医生轻飘飘的放下笔，淡淡地说，「脑部手术的风险性极高，照目前看来这个淤块并不大，没有威胁到病人的生命，而且人的大脑有自我修復的功能，保守治疗肯定是最稳妥的治疗手段。」


    陆思秋被医生不声不响的怼了回去，他哭丧着脸，接着追问：「那能保证他一定可以恢復记忆吗？」


    「并不能。」医生看着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的陆思秋，再联想到病房里上演过的戏剧性剧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但能保证他不会死亡。」


    俞澈混在其中，却一直惦记着病房里的柳忻。他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熘了出去，然而病房的门被紧紧合上，谁也不清楚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


    与此同时，林齐巍手上的针头在刚才的争斗中脱落，护士给他重新扎好，并确认生理特徵暂时正常后离开。病房里如林齐巍所愿只剩下他跟柳忻两个人，柳忻搬了条凳子坐在床头，一抬头就看见林齐巍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林齐巍上来就给他整了一个大无语，柳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我做了一个梦......」林齐巍看着他，声线温柔，「我梦见自己出了车祸，是你救了我。」


    柳忻「呵呵」笑了两声，听说梦都会有一定的预见性，还有一种说法是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林齐巍好巧不巧的恰好印证了这两种观点。柳忻认真地望着他，再次确认林齐巍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像是伪装的。


    「林齐巍......」经歷过车祸死亡到重生，再到林齐巍出了车祸，眼下有人告诉柳忻自己是外星人他说不准也会相信，「你失忆了吗？」


    林齐巍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的反问他：「我失忆了吗？」


    柳忻被噎了一下，他隐隐觉得失忆的林齐巍好像也不能被任何人掌控。


    「我不记得了……」男人目光里满是认真，「我醒来就在这里了，然后我看见了你。」


    柳忻怀疑林齐巍在睁眼说瞎话，明明那个时候病房里有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只看见他了？


    「你是谁？」


    「我是柳忻。」


    「柳忻？」男人念着他的名字，眼神沉静，「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


    「你感觉出错了。」柳忻下意识的否认，「我们一点都不熟。」


    本来林齐巍与柳忻的包养关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林齐巍失忆，那么柳忻想保守或者是想掩盖这个秘密都轻而易举。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齐巍唇角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了，如今苍白的唇色显得整个人很没有精神，「我看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应该都跟我的关系不一般，可你也在这里，是不是也证明你跟我的关系也不一般？」


    「没有，我只是一不小心撞见你在这里。」男人的确没他想像中的那么好忽悠，柳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沉着眸子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渔夫帽，想转身离开，「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柳忻——」


    林齐巍想都不想就从床上翻了起来，意料之中的眩晕令他眼前花了好一会儿。他第三次伸手，拽住了根本不想留在这里的柳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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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传来的力气昭示着柳忻又落在了林齐巍的手里，前者的耐性告罄，他转头盯着坐在病床上定定望着他的林齐巍，语带烦躁：「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齐巍的动作很坚决，态度倒是很卑微：「你能不能别走？」


    「你不是在找爱人吗？」柳忻笑了一下，很漂亮，但看起来也很冷漠，「刚才趴在你床头，一直在大唿小叫的那个人才是你爱人。」


    「你不要认错人了。」


    柳忻说完便紧皱着眉挣扎起来，然而林齐巍的力气却比他想像中的大很多。可是林齐巍到底是病人，眼见柳忻即将要挣脱他的束缚，林齐巍果断的拔掉手上的针头，把输液软管当做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柳忻的双手绑了起来。


    「林齐巍！林齐巍！」柳忻越挣扎反而越利于男人行动，林齐巍一只手就把柳忻的双手捏在了一块儿。长长的输液软管一圈一圈的绕上柳忻细瘦的手腕，他拼命反抗，却也只能任由着男人完成他的杰作。


    林齐巍下手一点都不温柔，柳忻的手腕上本就有一圈乌青，如今透明的软管嵌在上面，尽头是一枚沾着血渍的针头。林齐巍像是害怕这枚针头伤害到柳忻，于是伸手，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了这枚针头。


    男人低垂着脑袋，注视着柳忻的手背，上面渐渐浮起淡色的青筋。林齐巍似乎觉得仅凭这样仍旧不能心安，因此干脆把柳忻的手也裹进了自己的掌心。


    林齐巍的助理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男人坐在病床上，握着柳忻的手，抬着头问他：「……还走吗？」


    彼时柳忻明显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刺痛抵在自己的手心，他迎上林齐巍的视线，嘴唇翕动了两下，然后助理就听到了他轻声的回答。


    「不走了。」


    第8章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异常恩爱，然而只有柳忻懂这个温情的画面之下隐藏了怎样的暗潮汹涌。林齐巍的助理定定地站在门口，柳忻偏过头，对这个木头一般的人物恶狠狠的开口：「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其实柳忻也是被逼急了，搁几个小时前他绝对不敢对林齐巍的助理这么说话。面前的林齐巍看起来精神状态比车祸造成的外伤还要严重，柳忻的手心慢慢感受到了疼痛，细细的针头隐隐刺破了皮肤，有愈来愈深的迹象。


    可他却一点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惹得林齐巍再发什么疯。


    助理对柳忻的态度略感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林齐巍仰头望着走到自己的面前的男人，问柳忻：「他是谁？」


    柳忻手腕也疼手心也疼，他肚子里呜呜的流泪，感觉自己好像倒了八辈子大霉。


    「他是你的助理。」


    「哦……他叫什么名字？」


    林齐巍的手背上满是一块一块的淤青，大抵也是刚才制服柳忻时留下的。只不过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柳忻眼见着有细细的血丝从皮肤遗留下的针孔里缓缓流出来，他咬了咬牙，已经在幻想同样的场景在自己的手上发生了。


    「周容准。」助理瞥了眼又开始出神的柳忻，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柳忻？」林齐巍同样注意到了正在神游天外的爱人，他喊了他一声，似乎现在只相信柳忻说的话。


    「啊……？」


    「他真的叫周容准吗？」


    柳忻还真不知道林齐巍这个助理叫什么名字，他只听俞澈说起过他姓周，那大概应该就是了。


    「嗯……是吧……」


    「哦。」林齐巍点了点头，这会儿终于捨得松开手了，柳忻愣了愣，静静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输液软管再一圈一圈的从自己手腕上解开。


    林齐巍凝视着他手腕上的乌青，指腹贴了上去，小心谨慎地揉了揉，问他：「……疼不疼？」


    柳忻快要被林齐巍神经兮兮的动作吓死了，针头在他的手心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孔，同样也有淡淡的鲜血流了出来。可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有多痛了，逃离林齐巍才是如今的上上之策。


    「不……不疼……」


    「林总，」周容准似乎也发现林齐巍的不对劲，木木的打断他，「医生看了片子，说您的脑袋里留了一个淤块，这个淤块造成您的记忆发生了混乱……」


    柳忻越听越觉得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所以他是失忆了？」


    「是。」


    林齐巍眼瞅着柳忻的神情震惊到失语，连忙牵着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柳忻，好在我没有忘记你。」


    柳忻在周容准犀利的目光下，「呵呵」笑了两声。他现在已经没胆子再去跟林齐巍解释他认错人这件事了，因为手腕上的累累伤痕证明了不论他说什么，林齐巍都一意孤行的认为自己就是他的爱人。


    「林总，您还记得吗？您是林氏传媒的掌权人。」


    林齐巍皱着眉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干燥苍白的嘴唇，他看起来像是认真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林氏传媒是什么？」


    「是如今娱乐圈非常有名的经纪公司。」


    「那柳忻……」林齐巍不知怎么，忽然把目光放在了沉默不语的柳忻身上，「他也是我公司的掌权人吗？」


    「不是，」周容准觉得自家老闆忽然天马行空的想法很好笑，」他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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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似乎被「艺人」这两个字惊了一下：「柳忻……是艺人？」


    「是。」


    柳忻注视着林齐巍深受震惊的面容，突然非常感激周容准的诚实。他暗暗的想这回林齐巍总能察觉出不对劲了吧？哪有公司的艺人是自己老闆的爱人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呀！


    他算盘打得叮噹响，却没料到林齐巍的脑子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他确实琢磨出了不对劲，但这个不对劲跟他想要的不对劲天差地别。


    「他为什么不是？」


    质问的话出口，柳忻跟周容准齐齐愣住了。


    「他是我的爱人，为什么不是公司的掌权人？」林齐巍紧蹙着眉，严肃的神情顿时让人萌生怯意。周容准许是认为老闆这个问题错得实在离谱，硬邦邦的开口：「因为他不是您的爱……」


    「你不是我的助理吗？！」林齐巍挥挥手，眉压着眼，颐指气使的模样，「你快点去拟合同，把我手里的股权分他一半。」


    柳忻的眼睛瞬间瞪大，周容准也维持不住一向以来的淡定：「……啊？」


    林齐巍非常不耐烦的语气：「没听懂？」


    「不是，林总……」柳忻是什么货色？这种连脸都没在娱乐圈混熟的人怎么可以承担林氏传媒的一半股份？周容准肯定是不可能按他说的去做的。林齐巍如今脑子不清醒，万一等他恢復记忆，发现自己手里的股份突然蒸发掉一半，那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他？


    「林总，柳忻只是一个艺人，他怎么可以……」


    林齐巍一点都不想听自己助理逼逼：「柳忻现在在娱乐圈里吗？」


    「在。」


    「红吗？」


    「不红。」


    「为什么不红？！」林齐巍觉得无比荒谬，自己爱人没有股份也就算了，为什么听起来还混得特别惨？！


    「因为没有资源……」周容准瞥了目瞪口呆的柳忻一眼，默默地说，「您以前告诉我，让柳忻凭自己的实力去接资源。」


    柳忻本来就已经很惊讶了，如今听周容准不声不响的爆了一个勐料，那可谓让他惊上加惊。眼下林齐巍失忆，脾性大改不说，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现在他最突出的特点竟然是胡搅蛮缠。


    「我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林齐巍满脸莫名奇妙的表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由于老闆说得太理直气壮，导致周容准一时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柳忻悄悄地睨着他，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怎么会记得？你失忆了还能记得什么？


    林齐巍见周容准迟迟不说话，又开始指挥他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去拟合同啊！」


    「林总......」周容准满脸写着拒绝，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你不肯拟？」林齐巍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起身欲离开病房，「那我自己去拟。」


    「林总！」


    「林齐巍——」


    柳忻一把拽住想走的金主，语气急切：「你干吗啊？！」


    如今林齐巍也只把柳忻的话当回事，他反手拍了拍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竟然还安慰人家：「柳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罢他便转头，问周容准：「我有多少的股份？」


    「85%。」


    「正好。」林齐巍看这个冷冰冰的助理是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我自己拟也方便。」


    周容准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方便什么？」


    「我觉得一人一半太少了。」林齐巍望着面前漂亮过头的柳忻，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这样吧，把我手头上的股份都给他，这样柳忻应该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了。」


    这离奇荒诞的言论直接让周容准瞪直了眼，但其实林齐巍只是口头上说说的，虽然他丢失了部分记忆，可假如真把钱都给了柳忻，那爱人看起来更难被他掌控。


    而柳忻肯定是不可能拿这些股份的，他担心自己拿了当晚就会被林氏传媒的高层暗杀。所以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他听听就过了，柳忻如今满脑子就是离开这间病房，因此眼见林齐巍的注意力渐渐不在他身上，柳忻趁着这个空档，脚步飞移，迅速摸到了病房大门的门把手。


    「林总——」


    柳忻正在庆幸好像终于能够重获自由，背后却突然响起了周容准惊慌的惨叫声。


    他勐地回头，竟然发现林齐巍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那根掉落在地上的针头，他动作极快，狠狠的把那枚针扎进了自己本就惨不忍睹的手背。


    柳忻愣愣的望过去，林齐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用来输液的静脉针很细，没进皮肤里，汩汩的鲜血缓缓淌了出来，自甦醒后一直都显得不太聪明的男人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只有他伤害自己或者去伤害面前这个人，柳忻才会停止「离开他」这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本章，看过的友友可以清除一下缓存再看~


    第9章


    林齐巍不疼，可柳忻看得都要疼死了，静脉针连着输液软管，直直的往一旁歪；由于林齐巍扎得深，所以针迫于重力压力，让本就细小的针孔瞬间大了一圈。一个简单的输液器被林齐巍玩出花儿了，又是绑人又是自残，周容准紧皱着眉头上前，立刻拔掉了这枚一直颤颤巍巍着的静脉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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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柳忻握着门把手，似乎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真是个疯子。」


    没有人能确定林齐巍如今的状态，他一会儿像个小孩子一般胡搅蛮缠，一会儿又像现在这样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出门的机会近在眼前，只要柳忻摁下门把手，他就能远离这个疯疯癫癫的金主。


    周容准拔掉针以后立刻按响了病床上方的唿叫铃，柳忻在那瞬间觉得这个助理还挺可怜的。本来当林齐巍的助理是一件挺有身份地位的事，眼下老闆出了车祸，他怎么觉得周容准已经朝保姆的方向发展了？


    林齐巍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周容准拿了张纸巾按住了他手背上的针孔。而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柳忻身上，仿佛一秒不确定他的存在自己就会抓狂。


    柳忻被他瞧得心里发虚，一直以来他对林齐巍都是言听计从的态度，时间久了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虽说林齐巍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他可以完全不管不顾，然而如今被他那么认真的目光望着，柳忻下意识的以为林齐巍还是从前那个林齐巍。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犯贱，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拼命想离开，眼下真能走了，他又像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自我拉扯。门把手都被柳忻握得带上了温度，正当他狠心真下定决心走人的时候，病房门却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齐巍——」陆思秋领着医生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他仿佛没看见柳忻，直接把人撞开，硬是让柳忻让开了位置。


    如今病房里的情形简直是灾难现场，陆思秋可一点都没留力气，柳忻直接被他撞到了门框上。而之前他跟林齐巍拉扯的时候柳忻撞到了腰，眼下被陆思秋这么一撞，门把手恰好撞上了他的腰部。


    柳忻身子一麻，表情瞬间变了，林齐巍的眼睛根本没从柳忻的身上离开过。可陆思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医生团队，林齐巍正想起身去柳忻身边，却瞬间被人摁回了病床上，接着一枚镇定剂便注射进了林齐巍的体内。


    「我的天，你们这是做了什么……」领头的医生已经不是最开始帮林齐巍医治的那个了，而陆思秋看起来跟那个医生关系很好，他瞥了眼在角落里嘶嘶抽气的柳忻，焦急的说：「陈医生！齐巍现在怎么样了？！」


    镇定剂的药效非常快，很快林齐巍便身影不稳，然后闭上了眼睛。周容准扶着他把人重新放在了病床上，陈秉佶弯腰，把各种仪器重新安在了林齐巍身上，仪器屏幕上随即显示出弯弯折折的曲线，这个面相普通的陈医生笑了笑，安慰陆思秋：「心率有些快，其他暂时没什么问题。」


    「你来了。」看来不仅陆思秋认识这个陈医生，周容准也认识。


    「他都这样了？我敢不来吗？」陈秉佶转头开了一个玩笑，他注意到最后面脸色有些奇怪的柳忻，问：「……他是？」


    「不认识。」好像多了一个熟人在，陆思秋说话的口吻能多硬气几分。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语气里的厌恶不加掩饰：「谁知道是哪里熘进来的货色？」


    陆思秋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容准的眼神很微妙，不过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他一个助理身上。陈秉佶看着丢弃在地上的输液软管，还有林齐巍手背上各式各样的伤口，很难想像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唯一知情人士周容准，他的眼风不经意的落在完全没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柳忻身上，冷酷无情的助理此刻嗫嚅着嘴唇，难得尴尬的说道：「也没什么……」


    跟着医生团队，同样偷偷熘进来的俞澈像个小偷一般贴在门口，他伸手扯了扯柳忻的衣服下摆，几乎无声地开口：「忻忻……」


    柳忻感觉整个下半身都麻了，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他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林齐巍，然后「嗯」了声，慢慢走了出去。


    两人的动作幅度很小，基本很难让人注意到，柳忻出了病房长长吐出一口气，俞澈看着他跟林齐巍不相上下的脸色，安抚他：「吓坏了吧？」


    「嗯。」


    「我也是……」俞澈回忆起林齐巍看柳忻的眼神，心有余悸，「我都要被吓死了！」


    「你说林总是怎么回事啊......」他正想同柳忻讨论讨论林齐巍的行为，却发觉他一直皱着眉，俞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忻忻，怎么了？」


    柳忻拧着眉头，异常难受的说：「......腰疼。」


    「怎么了怎么了？！」俞澈扶住他，柳忻同他讲：「刚刚撞到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正好，我带你去拍个片看看。」


    发现柳忻消失的陆思秋很快从病房里追了出来，他望着不远处柳忻略显蹒跚的步伐，非常不爽的喊了声：「喂！」


    柳忻愣了愣，回头。


    「你是哪来的？！」也许林齐巍对他太好了，所以才能给陆思秋一种错觉——现在他和林齐巍根本不是包养关系，他们俩平起平坐，他才是林齐巍名正言顺的爱人。


    柳忻对林齐巍可能还会好声好气，毕竟这是让他吃饭的金主；可陆思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如今柳忻的腰被弄成这样陆思秋有一半的功劳。


    两任情人狭路相逢，柳忻被他这种质问的语气搞得烦躁：「关你什么事？」


    「咳咳咳——」俞澈被柳忻大言不惭的口吻呛到，他拽了拽柳忻的衣袖，提醒他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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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柳忻出现开始，陆思秋就被他压了一头，病房里是，病房外也是；如今陆思秋好歹也是林氏传媒的摇钱树，他盯着柳忻冷若冰霜的脸，不明白这种名字都叫不出的货色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算什么东西？！以后不准你踏进齐巍的病房！」


    柳忻烦得要死，老实说陆思秋真不配跟他讲这样的话。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僵硬的腰，心中鬼火顿生：「他一失忆就把你忘记了，你还在自以为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在场！」


    「那我走就是了。」柳忻向来话不多，也从来不会像这样去跟人硬碰硬，俞澈瞠目结舌的看着同样反常的柳忻，听他一语双关的开口。


    「谁还稀罕这个情人角色？」


    陆思秋快要气死了。


    第10章


    老实讲，柳忻以前很希望林齐巍能喜欢他，他也愿意去讨好林齐巍，因为这样金主能给他许多东西；然而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柳忻又觉得自己当初的愿望好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了。虽然林齐巍现在失忆了，但对于他来讲似乎是一件好事，林齐巍看上去挺喜欢他的，可他的喜欢总让人感觉好有负担。


    老实人俞澈站在他身边，哆哆嗦嗦的扶着柳忻，柳忻腰疼得站都站不稳，他转头对俞澈说道：「俞哥，我们走了。」


    身后是陆思秋气急败坏的喊叫，俞澈杵在原地不敢走：「忻忻，他是陆思秋……」


    「嗯，我知道。」柳忻面容淡淡，看起来一点都不慌，「走了俞哥，再不走我可能要你推着轮椅送我去看医生了。」


    「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


    「随便了。」柳忻想到病房里的罪魁祸首，「林齐巍都变成这样了，说不准林氏传媒明天就倒闭了。」


    两人匆匆忙忙的找到急诊室，急诊室的医生掀起柳忻的衬衫，俞澈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忻喊疼还真不是他矫情，如今他整个后腰都是深深紫紫的淤青，柳忻皮肤又白，因此显得这一片淤青更显眼。医生见多识广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用眼睛观望了一下，然后又用手揉了揉柳忻的腰，问：「痛不痛？」


    「痛。」


    「这里呢？」


    「这里不痛。」


    「怎么弄的？」


    「撞的。」柳忻被他这几下揉得头皮发麻。


    「怎么撞的？没骨折，不过看起来挺严重的。」


    「被人撞的。」


    「撞哪了？」


    「撞门把手上……」


    「医生他没事吧？」俞澈忧心忡忡的问。


    「没什么大的问题，拿药油涂几天就好了。回家以后一天涂两遍，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腰那边多垫几个靠枕。」医生给柳忻开药，俞澈不放心，继续问道，「医生，应该没事吧？」


    「没事。」


    「他是演员，可能马上就要进组了，应该不会影响他拍戏吧？」


    急诊室里的病人挺多，俞澈的一句演员让众人的目光齐齐朝柳忻望了过来。医生看了柳忻一眼，依然淡定：「不会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动作很快，看完以后柳忻便起身想要离开，可这时面前这个医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留住柳忻问了一句：「你演过什么？我感觉好像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你。」


    「我……」柳忻一瞬间被他弄得很尴尬。


    俞澈连忙上前把人带了出去：「那谢谢医生——我们先走了哈！」


    「他是不是演过那个？！」在门口等待的阿姨认认真真的看着柳忻的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那个呀！最近很红的一部电视剧！你叫……你叫陆思秋对不对？！哎呦！我女儿超级喜欢你的啦！——天天说要嫁给你！」


    「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我回去带给女儿她肯定超级开心的啦——」


    「呵呵……」柳忻被俞澈搀扶着，迅速逃离了急诊室。这会儿柳忻再疼也咬着牙忍住了，他一边走一边恨得牙痒痒，俞澈悄悄看着柳忻又白又青的脸色，「哈哈」笑了两声：「没事的忻忻，等你以后红了他们就都认识你了。」


    柳忻记恨的当然不是自己红不红这件事，他愤愤偏过头，阴恻恻的开口：「我长得很像陆思秋？」


    「啊？」俞澈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立刻回答，「怎么可能啊？！你跟他完全是两个人好不好！」


    「我也觉得。」柳忻冷冷哼道，「就他那种长相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也就林齐巍这种不长眼的会看上他。」柳忻越想越窝火，难得多说了几句，「我觉得他眼光真的有点问题，他是喜欢做慈善还是想开收容所？怎么什么人都能做他情人的？」


    俞澈「嗯嗯」的附和，心里想的却是忻忻求求你少说几句吧；而他自然也不知道柳忻是林齐巍的情人，所以柳忻在骂陆思秋的同时——


    也把自己骂了进去。


    -


    凌晨一点三十四分，柳忻家里的门被「哐哐哐」的敲响。


    来人似乎有非常要紧的事，急促的敲门声无端端的使人心悸。柳忻从医院回来就躺在了床上，不过他老是睡不着，到了下半夜好不容易积攒起了睡意，结果又被这敲门声吵醒。


    柳忻扶着腰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他眼皮一跳一跳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家庭住址只有俞澈一个人知道，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是俞澈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才大半夜的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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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打开的瞬间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柳忻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有人紧紧抱住了他。


    「柳忻！——」


    柳忻目瞪口呆的抬头，面前是周容准无可奈何的面容：「林总醒来以后就一直找你，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他来找你了......」


    「你......」柳忻想说什么，却被林齐巍非常沮丧的腔调打断：「柳忻，你怎么走了？」


    柳忻心想我难道不应该走吗？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走的吗？」林齐巍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他恍惚间还以为那个正常的金主又回来了。


    柳忻任由他抱着自己，却把目光紧紧锁定在周容准身上：「你们就放任他大半夜的从医院里出来？」


    这个倒霉的助理也拿林齐巍毫无办法：「林总他一直喊你的名字，医生说连续打镇定剂可能对他的神经有一定的损伤......」


    柳忻白天撞到的腰如今隐隐作痛，林齐巍抱得很紧，他有些透不过气。失忆并且有些疯疯癫癫的金主在见到柳忻以后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抱着他自以为的爱人，嗓音沉沉的同他撒娇：「柳忻，你不知道我醒来没看见你有多不安。」


    「陆思秋呢？」


    「他回去了。」回答他的是周容准。


    林齐巍垂着眸子，略带央求的口吻：「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乱跑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柳忻本来在陆思秋那儿放了狠话，说自己不想再当林齐巍的情人；然而此刻他细细回想了白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忽然开口问道：「那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金主的回答响在耳畔，异常爽快。


    「我想当《粉色闪电》的男主角。」


    「好！」


    「林总……」


    周容准跟林齐巍的应声同时响起，助理目光复杂的看着柳忻，很明显知道他是故意提这个条件的：「可是《粉色闪电》之前就已经内定好了男主角。」


    林齐巍在这时放开柳忻，转头，眸色深沉的望着周容准：「是谁？」


    「陆思秋。」


    然而金主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那就换呗。」林齐巍很奇怪周容准为什么忽然要说这种话。


    「陆思秋是谁？他有柳忻重要吗？」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评论区友友们的各种猜测hhhh，想简单一点！林总只是单纯的失忆了！然后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也没有替身！


    第11章


    假如陆思秋在现场，并且听到林齐巍这么说他，他估计已经找好刀要跟柳忻拼命了。周容准睨着把事情搅得越来越混乱的柳忻，绷紧下巴：「可是林总，剧组那边都打点好了，如果突然换男主角，会不会......」


    「我没觉得有问题啊？」林齐巍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我给剧组换一个更优秀的男主角，不好吗？」


    「欸？等一下，周容准，我现在觉得很奇怪，你不是我助理吗？怎么总是跟我唱反调？」


    柳忻扶着腰忍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你还别说，失忆后的林齐巍虽然失去了向来的冷漠，还把情绪统统写在了脸上，可金主不愧是金主，他们仍然无法猜透金主的心理活动。


    周容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后默默开口：「我知道了。」


    「柳忻！——」林齐巍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立刻回过头，像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一般，高兴地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柳忻没想到林齐巍的动作那么快，「我明天再来找你好吗？」


    「不好！你今晚不陪着我我睡不着！」


    「可是我不喜欢在医院里睡觉......」


    「没关系的！」这些外在条件林齐巍根本不放在眼里，「那我们回家睡！」


    柳忻注视着他依然憔悴的面容，犹豫着开口：「可以吗？医生会不会不答应......」


    「不会的！」林齐巍向柳忻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过医生的允许了，他说我今天的盐水都打完了，如果想在家里睡觉也没关系的。」


    「哦......」柳忻突然觉得有些遗憾，看来今晚必然要挪窝睡觉了。


    不得不说林齐巍如今的喜欢表现得很真，三人谈话间他马上注意到了柳忻一直扶着腰的动作，疑惑地问：「柳忻，你的腰怎么了？」


    「撞到了。」柳忻回答。


    「怎么撞到了？！」


    他告状的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儿，然后便换了种说法：「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


    林齐巍看起来很担心，他上前一步握住柳忻微凉的手，示意他可以靠在自己身上：「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擦几天药酒就会消肿了。」


    周容准紧皱着眉看着眼前你侬我侬的画面，非常破坏气氛的来了一句：「林总，那我们出发吧？」


    「嗯嗯！」明明林齐巍才是病人，然而他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柳忻出门，又对着根本没有台阶的大门提醒道，「柳忻，你注意一点哦，不要被台阶绊倒。」


    周容准：「......」


    -


    周容准开车，林齐巍与柳忻坐在了后座，凌晨的马路十分安静，只有车驶过时路面才传来几声并不清晰的轮胎摩擦声。柳忻当了林齐巍一年的情人，对他房产的了解也仅限于那栋他给他居住的别墅，所以当周容准问林齐巍要回哪里的时候，柳忻竟然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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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周容准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林总，您想回哪里？」


    彼时林齐巍把车里仅有的两个靠枕找了出来，然后细緻的塞在了柳忻的后腰：「这样好不好？」


    「嗯......」柳忻仍然不太习惯林齐巍失忆之后的体贴，他有些抗拒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以。」


    「什么叫回哪里？」林齐巍对柳忻是百般温柔，对这个助理就是漆黑如锅底的臭脸，「我不就一个家吗？！」


    周容准现下知道林齐巍的房产就不止十次，他还真没听自己老闆说起过哪个是「家。」


    他似乎也被林齐巍越来越难捉摸的态度搞得麻木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主动上来挨骂：「我忘记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这也能忘记？就是在那里啊！」林齐巍语气很沖的报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出口以后，车厢里诡异的静了下来。


    「怎么？你不会还要我给你指路吧？」


    周容准当然知道这个地址，这栋别墅是林齐巍每个星期都要去的地方，他也很清楚里面多半是老闆另一位的情人。可林齐巍把这位情人藏得太严实，直到如今周容准都还不知道别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而事实其实是这样的，林齐巍给柳忻这栋别墅的时候问过他要不要让助理每个礼拜来接他，但被柳忻果断的拒绝了，他宁愿自己每周打车去别墅也不愿意让周容准来接他；倒也不是说他当了情人还要立牌坊，主要是柳忻心想着周容准也在林氏传媒工作，万一以后两人见面那得多尴尬。


    所以并不是林齐巍藏得好，林齐巍根本就没藏，是柳忻太不引人注目，太容易让人忽略他。


    与此同时，内心受震撼的不止周容准一人，林齐巍报的地址就是他给自己居住的那栋别墅。柳忻愣愣的偏过头，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林齐巍，你......」


    你是不是没失忆？


    林齐巍怎么可能失忆？失忆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地址记得那么清楚？车厢里几近黑暗，而林齐巍却能准确的感受到柳忻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林齐巍面对着柳忻，也少了那股嚣张的气焰，他挠了挠头髮，尴尬的说道，「柳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它就自己说出来了......」


    他担心自己把地址说错让柳忻不开心了，因此还挺聪明的给自己找藉口：「我现在记忆没恢復，可能把地址记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柳忻无声的张了张口，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黑色的轿车驶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然后驶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柳忻？」好长时间林齐巍都没听到柳忻的声音，他试探性的喊他，「你生气了吗？」


    没有人能帮他解释如此古怪的事情，柳忻转头看着车窗外疾驰的景色，道路两旁的路灯照进车厢，只能隐隐照亮他紧绷的下颌：「没生气。」


    周容准把车开得飞快，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成了十五分钟，两人下车的时候林齐巍特意来给他开车门，然后把人从车上扶了下来。


    柳忻望着熟悉的别墅大门，白天他才刚刚从这里出来，这才过了多久？他又得进这个牢笼了。


    门用的是指纹锁，林齐巍轻车熟路的打开大门，然后指挥着身后的周容准：「你可以回家了。」


    「可是林总，您的身体......」


    林齐巍挥挥手，急着赶人：「没关系的！明天早上我睡醒再给你打电话！」


    柳忻看着周容准踌躇的脚步，难得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我会照顾他的。」


    周容准走后偌大的别墅便只剩林齐巍和柳忻两人，前者喊着柳忻的名字，嘴里嚷嚷着要和他一起睡觉。


    柳忻无语的盯着他，喊得那么起劲，别墅里这么多房间，他能记得哪个是主卧？


    然而林齐巍却带着他一直朝三楼走，然后打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颇有仪式感的说道：「柳忻，我们到家了。」


    别墅里的所有房间只有林齐巍打开的这间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柳忻被林齐巍牵着走了进去。接着他的眼前一黑，竟然收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男人身上的气息是柳忻再熟悉不过的，林齐巍的舌尖泛着淡淡的苦；而因为太过震惊，柳忻一直没有回过神，林齐巍便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柳忻从未体会过的，属于林齐巍的，温柔又缱绻的吻。


    一吻结束，林齐巍抵着他的额头，柳忻瞪大了眼睛，眸色震惊：「林齐巍，你在做什么？！」


    「柳忻，」男人静静开口，嗓音沉沉，丝毫没有了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前应该在这个房间里做过这件事。」


    「所以我现在在找记忆。」


    作者有话说：


    忻忻：他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


    林总：我真失忆了。


    （喜欢的可以点点收藏投投海星呀！感谢！）


    第12章


    两人额头相抵，柳忻皱着眉头盯了他好长时间，终于把困惑幽幽的问了出来：「林齐巍，你是在耍流氓吗？」


    被戳穿的金主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他摇了摇头，淡定的捏了捏柳忻的脸颊：「柳忻，为什么我就是记不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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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记起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记起来。」


    「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让我再试试......」说罢林齐巍作势又要亲他，柳忻一偏头，好险是躲过了这个让人尴尬的吻。


    他抬手，用力把面前这张脸往外推，林齐巍被他推得踉跄的朝后退。柳忻烦躁的皱起眉，转身就走了。


    林齐巍见人生气了，连忙跟了出去：「柳忻——」


    柳忻完全听不见身后的唿唤，一声不吭的往前走。那股突如其来的心火非常莫名，眼前这个霸道野蛮流里流气的林齐巍与从前那个对他不理不睬的林齐巍差距实在太大，而就在刚刚，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对面前的金主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


    很讨厌，太讨厌，极其讨厌。林齐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用那种不屑的态度对待任何人，而不应该追在他屁股后头喊他不要走。


    柳忻恨不得自己再睡一觉，也许第二天醒来林齐巍就能恢復正常了。


    这些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柳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倏地停下了脚步。眼下他们俩正处在二楼的楼梯上，林齐巍没料到柳忻会突然停下，他始料未及，「砰」的一下撞了上来。


    好在他收着力，柳忻也只是被他撞得身形摇晃了几下；反倒是林齐巍，担心自己撞到柳忻，站稳以后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跟前，担忧的问：「没事吧？」


    柳忻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张惊慌失措的脸，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过来一件事，但那件事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恐怖，他不敢再细细回想。


    「林齐巍......」柳忻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语气里流露出很浅很浅的央求，「你什么时候能恢復记忆？」


    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失去了记忆，那些小习惯还是很难改变；林齐巍本就擅长观察人心，眼下他察觉到柳忻语气里的央求，想当然的认为柳忻是受不了自己忘记了以前他们俩在一起时的那些时光。


    「医生说只要多接触接触以前那些事物，很快我就能恢復记忆了。」林齐巍温声的安慰他，「柳忻，你放心，我失忆了都还记得你跟别人的不同，我也绝对不会忘记我们以前一起经歷过的那些事情。」


    柳忻抬起眸子，那双黑白分明，看起来又干净又漂亮的眼睛里面是没人能看懂的情绪，它们就像是被搅在一起的毛线团，一团一团的铺开，没人知道那些情绪的起点是在哪里。


    他终于知晓昨天在得知林齐巍出车祸的那瞬间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俞澈只看见他苍白到极点的脸色，却并不知道那时柳忻害怕到了极点。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自己到医院时见到的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知晓这些以后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他刚才会那么生气，难怪他会请求林齐巍快一点恢復记忆。


    与此同时，林齐巍认认真真的望着他，然后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


    男人比他高了一点，站在矮他两格的台阶上两人恰好差不多高。林齐巍摸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窝，男人在关键时候总能给人一种错觉，一种他并没有失忆的错觉。


    林齐巍声色沉静的在他耳边对他讲：「放心吧，我在呢。」


    柳忻鸦色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然后认命的阖上眼。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有比自己重生，林齐巍失忆还要更离谱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发现自己竟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别样的感情？


    这太离谱了，柳忻想，林齐巍一定要快点恢復记忆，然后变回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金主，这样他才不会有其他奢望，做回那个安安分分的地下情人。


    否则按照如今这个趋势，可能林齐巍再执着几回，柳忻就要陷进去了。


    -


    第二天柳忻还是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醒来的，也同以前一般，身侧的那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这栋别墅没有阿姨，所以整个别墅只有主卧这个房间是干净的，柳忻偶尔会打扫。所以昨晚就算柳忻再怎么不情愿，两人也只能睡一张床上。


    好在林齐巍到底是一个病人，大晚上的从医院熘出来找人就已经把他累得够呛，只不过一直强撑着，如今他一沾上枕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柳忻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空洞的天花板，他稍稍一偏头，就听见了林齐巍轻浅的唿吸。


    柳忻睡得并不好，他睡得浅又做了梦，一会儿是梦到躺在医院病房那个孤苦伶仃的自己，一会儿是梦到陆思秋扯着他的头髮骂他抢了自己男主角的资源，梦里最后的场景定格在了林齐巍来看望他，然后淡淡地跟医生讲：「把他火化了吧。」


    他瞬间睁开了眼睛，太阳穴刺痛的感觉一阵一阵的袭来，柳忻掀开被子下床，然后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的走下了楼。


    周容准很早便到了别墅，他谨记着陈秉佶的嘱託，给林齐巍来送他需要吃的一些药片。当然了，一个称职的助理是不可能忘记给老闆带早餐的。


    彼时林齐巍正坐在餐桌上悠哉悠哉的吃早点，周容准办事的效率极高，立刻把要更换《粉色闪电》男主角的消息告诉了剧组。眼下他带来了《粉色闪电》的剧本，林齐巍吃得七八分饱，然后翻开了剧本。


    《粉色闪电》是一个比较老套的偶像剧，讲的大概就是男女主从相知相识然后相恋的过程，男主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而女主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因此这部剧也是典型的「灰姑娘」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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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临走前陈秉佶告诉周容准，林齐巍恢復记忆是迟早的事，而记忆是在潜意识里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一些事情去刺激这些记忆，然后让林齐巍去想起来。所以万一林齐巍做了一些让他们感到熟悉的事情时都不必惊讶，那是恢復记忆的过程。


    林齐巍一边看剧本一边问周容准：「女主角是谁？」


    「邱涵瑛，也是林氏传媒的。」


    林齐巍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对这个人没有任何记忆。


    《粉色闪电》一共有五场亲密戏，三个接吻的剧情，林齐巍看这些的时候倒没什么反应，反而还特别专业的跟周容准讲：「什么时候开拍？」


    「三天后。」


    「那到时候记得放一下他们两人的绯闻，炒一下剧本热度。」


    其实这些他们之前都已经筹划好了，只不过当时定的男主角是陆思秋，所以用绯闻来炒热度的套路能行得通。可现在男主角换成了柳忻，老实讲，就算爆出柳忻跟邱涵瑛结婚的消息，周容准觉得也很难掀起浪花。


    他默默地想，还不如直接找营销号炒作《粉色闪电》男主角已经换人的消息呢。娱乐圈没有秘密，昨天周容准刚通知换人，今天各个消息圈已经开始在传「陆思秋被截胡」的事情了。


    眼下陆思秋的粉丝们在外头虎视眈眈，周容准保证，只要公司重发通告，这部剧的热度保证能冲到前三的位置。


    可周容准没料到的是，保留在林齐巍潜意识里面的「狠」如今渐渐浮现了出来，因此周容准能考虑到的林齐巍同样也想到了。于是他勾勾手指，示意周容准走近一点。


    不明所以的助理弯腰，乖乖的贴了过来。


    「我突然想到柳忻现在不红，那你就不要传他们俩的绯闻了......」周容准带来的剧本写得非常详细，林齐巍视线放在其中一个接吻的分镜上，幽幽地说，「你放出消息说林齐巍在追求柳忻。」


    「标题就这么写——林氏传媒掌权人掷千金，只望美人垂怜，能舍他一个目光。」


    作者有话说：


    作者对娱乐圈的内容了解的比较浅显，文里的都是编的，大家将就看看！


    第13章


    餐桌前的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一系列的方案。周容准冲着林齐巍说的那个标题思索了好长时间，只琢磨出几个感受——土味，很土味，十分土味。


    柳忻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你们在干吗？」


    两个身躯高大的男人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柳忻吓到还是做贼心虚。


    「柳忻你醒啦！」林齐巍的身侧摆放着一份一直保温着的早餐，他殷勤地开口，转移柳忻的注意力，「我给你留了早餐！你洗漱完过来吃吧！」


    周容准眼疾手快，迅速把林齐巍在看的剧本合上，然后不动声色的藏在了身后。柳忻刚睡醒，脑子还迷迷煳煳的，不过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林齐巍的不对劲。


    「怎么了？」柳忻往前走一步，周容准就朝后退几步；柳忻停下来，周容准也停下脚步。他瞅着自己跟助理之间永远差了几步的距离，皱起了眉：「你干吗呢？」


    周容准也不知道柳忻如此理直气壮的口吻从何而来，明明他是一个非常让别人害怕的形象，怎么他今天看到柳忻，就会不自觉的心虚呢？


    而后周容准很快便醒悟了过来，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可眼下——他看着腆着脸围着柳忻转的自家老闆，自己这么怂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我给林总带了点资料......」周容准背着手，佯装镇定的找藉口。


    「哦......」柳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周容准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着手机屏幕，发现是陈秉佶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陈秉佶开头第一句就是骂人：「周容准！你干吗呢？！我早上来查房没看见林齐巍，你不打算把他带回医院了？！」


    「我......」周容准这两天也挺霉的，被林齐巍骂，被陈秉佶骂，还要被柳忻骂。他暗想昨晚你不是说想什么时候回医院就什么时候回医院吗？怎么一早起来就变卦了？！


    「林总现在在吃早餐，」周容准只能硬着头皮找理由了，「等他吃完我们就回来。」


    「周容准——」电话里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喊，通过听筒放大在安静的空间里，柳忻把目光放在周容准身上，然后意味深长的挑起了眉。


    这栋别墅名义上是林齐巍的，但柳忻在这里好歹也住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他可以说是主场作战，因此莫名的，他对周容准也不那么客气起来。


    「我警告你如果林齐巍掉一根头髮！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陆思秋特意推掉了今天的通告，一大清早就神色匆匆的赶到了医院来。结果不仅没瞧见人，还被陈秉佶告知林齐巍昨晚携周容准去找柳忻了。


    陆思秋的声音很大，林齐巍被他三两句话吵得瞬间心情全无。他从餐桌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拿过了周容准手里的手机，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手机那头的陆思秋听出来是林齐巍的嗓音，顿时变得委屈巴巴：「齐巍——你在哪里呀！我好担心你！」


    「不是说了吗我在吃早饭。」


    「你现在是病人怎么可以大半夜的......」他欲言又止，不过有脑子的都能听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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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陆思秋被林齐巍惯得又骄纵又天真，他还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捧在手心上的人物，碰着林齐巍还在用撒娇打泼那一套。然而林齐巍现在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一个劲儿往上贴的陆思秋，他特别不耐烦的开口：「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齐巍......」


    其实经纪人在一早便打电话来，告诉了陆思秋要换男主角的消息。而陆思秋本人并没有经纪人表现得那么急切，虽然这个资源确实是之前林齐巍承诺过给他的，但「柳忻抢了陆思秋资源」这个新闻会让柳忻承受到他想像不到的压力。一个近乎于素人的角色如何能碰瓷如今娱乐圈的当红演员？他幻想了一下自家粉丝在网络上谩骂柳忻的场景，心中不无恶毒的想，既然柳忻让他那么不好过，那大家便一起共沉沦吧。


    于是他腻乎乎的开口，假惺惺的道歉：「对不起嘛，主要是我太担心你了，所以刚才态度有些不好......」


    周容准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明白过来为何陈秉佶会突然改口了，多半是陆思秋给他施压让他打的这通电话。面冷心冷的助理此刻也不想再掺和他们如此畸形的三角恋了，他夹在其中经受了太多伤害，甚至产生了干脆一走了之的打算。


    「林齐巍，」陈秉佶跟陆思秋关系好，所以陈秉佶肯定会向着陆思秋，「吃完早饭就早点回来吧，今天还有好几瓶消炎药，别让大家担心了。」


    陈秉佶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在哄小孩子，林齐巍听得一阵不爽，但昨晚他才答应柳忻会尽早恢復记忆，所以没什么办法，医生的话他还是得听。


    「知道了。」


    「嗡嗡嗡——」


    手机不适宜的振动起来，柳忻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是俞澈打开的。


    「喂！忻忻！」俞澈又激动又喜悦，「导演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让你早上有空去剧组一趟！」


    柳忻没想到导演的动作这么迅速：「早上就去？」


    「对！」俞澈转达着导演的话，「昨天剧组不是有聚餐吗！原来林总也是要去的！但是他路上出了车祸，陆思秋又跑了出来，所以这顿饭后来也散掉了。」


    「导演说今天早上剧组就他一个人，他想见见你，顺便跟你讲讲戏。」


    柳忻当然是愿意前往的，因此他给俞澈报了个地址，叫他来接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


    「林齐巍的别墅。」


    俞澈倒吸一口凉气：「忻忻，你真的要被林齐巍包养了吗？」


    「你担心什么？」柳忻这话是当着林齐巍的面说的，他也一点都不怕被他听到，「等到他记起来他就会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那他是把你认成了谁？」俞澈并不知道柳忻面前是林齐巍，所以还在那儿跟他认真分析起来，「陆思秋天天在他跟前晃，所以不可能是陆思秋啊？难道说除了陆思秋，他还有其他情人？！」


    「谁知道呢？」柳忻很奇怪的笑了笑，「我跟他又不熟。」


    他说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成分，毕竟俞澈说的也有些道理；假如按照俞澈说的，林齐巍是把他认成了别的情人，那么这么排下来，陆思秋是林齐巍带在身边重点培养的情人，那个不知名的情人是即便林齐巍失忆也不会忘记的人，那他柳忻呢？


    柳忻思来想去都觉得哪里不对，林齐巍有那么多重要的人，那他柳忻算什么？


    「没有的。」林齐巍见柳忻借着打电话的名义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认真地开口解释，「我没有认错人。」


    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把林齐巍的话放在心上，喝醉酒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呢。柳忻又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接着他开口对周容准讲：「导演打电话来让我去剧组。」


    周容准有些惊诧：「你不去医院？！」


    「不是有陆思秋在吗？」柳忻觉得周容准的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了，「你们都陪在他身边，我就没有去的必要了吧。」


    周容准悄悄看着林齐巍，他当然是不想陆思秋跟柳忻撞见，但就怕林齐巍又发疯。然而此刻林齐巍的心思都没有在这些身上，他直直的望着柳忻，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认错人。」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林齐巍并不完整的记忆里似乎存在着这样的碎片，不知道是他曾经对柳忻说过这句话还是两人曾经也在这里一起吃过早餐。林齐巍努力回想着，突然头痛欲裂。


    周容准眼尖，察觉到自家老闆突然苍白的脸色，他蓦然上前，柳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齐巍的不对劲。


    「林总——」


    尖锐的疼痛透过薄薄的皮肤涌了上来，林齐巍抱着头，踉跄着蹲了下来。柳忻盯着忽然变得脆弱的男人，一时间摸不准状况：「......他怎么了？」


    「我没认错......」光滑的瓷砖地板上倒映出男人略显扭曲的面容，他翻来覆去，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没有认错人......」


    「柳忻......」他非常痛苦的抬起头，仰着脖子望着柳忻精緻的脸，艰难地说开口。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会把你认错？」


    作者有话说：


    tmi：一个小提示，林总真的没有认错人哦。


    第14章


    林齐巍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吓人，周容准忙不迭的把他扶起来，然后略显责备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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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多多少少有迁怒的意思，柳忻退后几步，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


    其实柳忻根本没有听清林齐巍说了什么，眼下都这个状况了，周容准肯定要把他家老闆送去医院。柳忻记挂着导演和自己的男主角，他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恰好俞澈发消息来说自己快到了，周容准见柳忻行色匆匆的想离开，不自觉的抬高了音量：「你去哪？！」


    「我去见导演。」


    林齐巍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周容准身上，助理摇摇晃晃的搀着老闆，语气变得有些急：「你就这么走了？！」


    「我助理来接我了。」柳忻走到门口，转头望着他，「他看起来很不好，你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你——」


    「柳忻......」


    柳忻脚步极快，他根本不在意身后的唿唤声，「砰」的一声甩上门，把这两个男人留在了别墅里。


    他把时间算得极好，俞澈的车正好停在了他面前。柳忻迅速的上了副驾驶，立刻开口：「俞哥！快走！」


    柳忻表现得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他，俞澈踩下油门，轿车一个漂亮的转弯，很快两人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俞澈有一肚子话想问，可柳忻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后视镜里照映出两个模煳的人影，柳忻直勾勾的盯着这两个人影越变越小，冷不丁的说了句：「俞哥，你觉得林齐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俞澈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个方面。


    「他说的话，他做的事情......」柳忻慢慢把视线收了回来，话说得很轻，「你感觉他是真心的还是在演戏？」


    俞澈被问得懵了一瞬，比他多混了很多年的助理立马察觉到了柳忻的迷茫。他稳稳的把着方向盘，语重心长的说道：「忻忻，你刚刚不是还在电话里说吗？林总认错人了。」


    「《粉色闪电》的男主角......」他偏头望了他一眼，语气里含着笑意，「我们已经占到便宜了。」


    「林总认错了人，我们把陆思秋的资源抢了过来。」俞澈像是觉得说一遍不够，特意强调了第二遍，「我们已经赚到很多钱了。」


    柳忻沉默下来，俞澈果然是一个很了解他的人——柳忻三言两语就流露出了不安，他担心柳忻受到林齐巍的影响产生别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即便林总是个疯子，可很少有人能抵挡住他这么疯狂的追求手段。


    林齐巍本来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只要他略施小计，几乎没有人不会上钩；俞澈用余光瞥到柳忻怔怔的发着呆，他默默嘆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忻忻。」俞澈唤了他一声。


    「......嗯？」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可是你的表情让我看起来很不安。」


    「俞哥......」柳忻静静地望着车厢里的某处，嗫嚅着说道，「刚刚他跟我讲，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他不可能会把我认错。」


    俞澈权当是在听笑话：「你根本就不认识林总，哪来的那么久？」


    「你怎么回事？怎么说的话全在自相矛盾。」


    「我也不知道......」柳忻恨恨的咬了咬嘴唇，对自己忽如其来的情绪也有些无语，「明明刚才走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忻忻，你跟林总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俞澈开了个玩笑，「就算他要包养，你也不可能在他的愿望清单里。」


    柳忻果然翘起了嘴角：「不是，俞哥！我有那么糟糕吗？！」


    「你们不合适。」俞澈也笑了起来，「忻忻，你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一旦想要什么，你就很容易会钻牛角尖。」


    柳忻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他——假如他会钻牛角尖，那么他被林齐巍包养的这一年里，柳忻早就哭天喊地的求林齐巍给他资源了。


    「假如他包养了你，那么在这段包养关系里你就永远处在劣势。万一有一天你认真了，发现自己动了真感情，但是林齐巍只是把你当成了生活的调味品。忻忻，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俞澈无意间当了一回预言家，柳忻撇撇嘴，有些震惊于他的敏锐。


    ——可是怎么办呢？柳忻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无法忽略他说的一些话了。


    -


    《粉色闪电》的导演是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姓陈，大家都称他为陈导。陈导说的剧组也在郊区，离市区很远，俞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把柳忻从这个郊区送到了另一个郊区。


    陈导之前在简歷上见过柳忻的照片，不过真人好像比照片更有冲击力。他见到柳忻的第一眼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换男主角了，这段时间以来，陆思秋的脾气越来越差，林氏传媒的那位也许受不了越来越骄纵的陆思秋，打算换个更乖巧的人物。


    导演的眼睛一向很毒，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柳忻似乎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乖巧。俞澈看到陈导之后特别恭敬特别客气的打招唿：「陈导你好！我们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


    「没有。」陈导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他笑呵呵的回，「我也是刚到。」


    「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俞澈把话题集中在柳忻身上，「这就是柳忻。」


    下车前柳忻练习了一下表情管理，如今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特别真实：「你好导演，我是柳忻，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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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你好。」陈导抬手拍了拍柳忻稍显单薄的肩膀，笑着说道，「见到你很高兴。」


    「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讲一讲我们这部剧的剧本。」陈导看着柳忻，说了一个蛮现实的大实话，「现在你的戏份比原本那个龙套的角色多了不止一点半点，我看你之前也没接过这么重要的角色，你是第一次演男主吧？」


    「是。」


    「对了，林总好些了吗？」如今外界传着的消息是林齐巍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在医院里修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林齐巍的病歷对外是完全保密的，失忆的事情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事实上有一些狗仔队潜入到第一医院同样获取到了林齐巍失忆的消息，只不过现在网上的评论风向全都是关于《粉色闪电》换男主角的事情，而且就算把林氏掌权人失忆的新闻放出去，也不可能会有人相信。


    俞澈模稜两可的回覆：「好多了。」


    陈导还想说什么，柳忻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他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走远了几步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柳忻接了起来，疑惑地「餵」了一声。


    「柳忻。」手机那头是周容准有些急切的声音，「你能来一下医院吗？」


    柳忻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不能，我现在在剧组，不方便过来。」


    「林总他......」


    「你们那么多人都照顾不了他一个？」柳忻觉得奇怪极了，「他发疯你们就给他打镇定剂，他要跑你们就把他绑起来。他现在是一个病人，你们一直纵容着他真的好吗？」


    手机里的背景音非常嘈杂，间或传来几声尖叫，周容准这边兵荒马乱，他是偷偷给柳忻打的这通电话。


    「陆思秋呢？」柳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在呢......」


    柳忻差点没笑出来：「那你干吗给我打电话？」


    「我......」


    「就算我过来也要一个多小时。」柳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冷淡，「医生怎么说？刚刚在别墅他不是头很痛吗？」


    「片子结果显示是正常的。」周容准回忆着陈秉佶跟他讲的话，「脑袋里的淤块看起来比昨天小了一点。」


    柳忻应了一声，回答：「是好事，也许过几天他就统统记起来了。」


    「可能吧......」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导演还在等我。」


    「柳忻——」周容准着急的喊住了他，终于把如今的形势告诉了他。


    「林总现在头不疼了，也不胡言乱语了，生命特徵都特别稳定。」


    「所以？」


    「他醒来没看见你。」周容准仰起头，望着不远处那个被万众瞩目的身影，情绪瞬间就崩溃了，「现在他坐在天台上。」


    「他说如果看不见你，他就从这里跳下去。」


    第15章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几个小时以前，柳忻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林齐巍拽着周容准非要出来追。然而柳忻动作太快了，他们刚追出来，俞澈便已经踩着油门离开了。


    林齐巍头痛欲裂，周容准顺势把人扶上了车。他心急如焚，上车以后立刻拨通了陈秉佶的电话。


    「喂！陈医生！林总现在头很疼！」周容准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的状况，只能根据最浅显的来讲，「他看来很难受！」


    「怎么突然就头痛了？」陈秉佶倒是很冷静的反问他。


    「我也不知道，刚刚柳忻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刺激到了他。」林齐巍蜷缩在后座，忍受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疼痛，那些丢失的记忆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身体里。林齐巍想把它们全部抓住，可越是想要抓住，越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齐巍怎么了？！」电话里突然想起了陆思秋的嗓音。


    周容准听到他的声音也开始头疼了，陈秉佶向他简单的说了几句，陆思秋听到这些话，瞬间炸了：「什么情况？！柳忻跟他讲什么了？！他不知道齐巍现在是什么状态吗！怎么还要故意刺激他？！」


    陆思秋的声音轰隆隆的，又尖锐又刺耳。周容准现在已经被骂皮实了，对他的指责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陈秉佶稍微安抚了几句，然后开口：「你马上把他带回来吧。」


    「好！我已经在路上了。」


    「你问问林齐巍，现在什么感觉？」


    周容准望着后座上捲成一团的老闆，艰难地说：「他现在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


    「是么？那你喊喊他，我想确认一下他的状态。」


    周容准开着免提，这短暂的时间里林齐巍熬过了那一阵疼，感觉好多了。不过他现在听人讲话就像是隔了一层雾，明明周容准说话的声音很大，可他却听得并不真切。


    「林总？」周容准遵循陈秉佶的指示，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


    「......嗯？」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林齐巍默默地抬起了头，目光漂浮在空气里，「......柳忻呢？」


    周容准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粉色闪电》的导演叫他去剧组。」


    「哦......」林齐巍应了声，仿佛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头痛的症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轻，林齐巍翻了个身，一米八几的男人缩在车后座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周容准挂了电话，把车开得飞快，还抽空跟林齐巍汇报实况：「林总，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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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侧卧着，好在他的车座椅全都是真皮座椅，躺着没那么硌人。他低低的应了声，视线直直地盯着眼前真皮座椅上面的花纹，忽然问了句：「你有柳忻的电话吗？」


    周容准当然没有，但是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手机号。他踌躇着说道：「林总，他去剧组了。」


    「我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这是他接的第一部 剧，他很重视，所以导演一喊他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林齐巍反常的把他的话全都听了进去，车厢里陷入安静，接着男人又问道：「我以前对他很差劲吗？」


    「......」这让他怎么说？周容准暗暗地想，以前你们俩根本就不认识啊！


    「我感觉他对我很冷淡。」林齐巍头痛完，又在车里躺了这么长时间，突然悟到了如今他跟柳忻之间的矛盾点，「可是我明明很爱他。」


    周容准更无语了，本来他还幻想着林齐巍能记起什么，看来他不仅没记起来，而且看起来病得更严重了。


    「是我表现得太强硬了吗？」林齐巍皱起眉头，难得与助理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活动，「其实我就是害怕看不见他，一旦没看见他，我就很心慌。」


    周容准咬着牙，无法评价林齐巍这迷惑式的发言。他思考了半晌，才不清不楚的囫囵道：「可能是吧，你总是拿一些事情逼他，换作谁都受不了。」


    「是吗？」林齐巍的脸上浮现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柳忻他......」林齐巍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做什么都像是在逼人家，就好比现在，周容准被逼着替柳忻说话，「柳忻不喜欢别人威胁他。」


    「林总。」周容准压根就不知道柳忻被林齐巍包养的事情，如今他的心愿就是能安稳度过林齐巍失忆的这段日子。假如无法安稳，他也想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林齐巍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周容准只能顺着他的话，然后再掺和进一点自己的小心思：「柳忻现在不喜欢你，如果你要追他那也得慢慢来，你要慢慢击破他的防线，这样你们才有结果。」


    「那我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对你非常牴触，所以首先不能让他讨厌你。」


    「好。」听了周容准的建议，林齐巍的目光终于不定格在那些单调的花纹上了，他慢慢坐了起来，沉着地说道——


    「我知道了。」


    -


    周容准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缩短到四十五分钟，两人到第一医院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等着了。陆思秋见到林齐巍的瞬间就迎了上来，他眼睛红红，满脸担忧：「齐巍......很难受吗？」


    「不难受了。」林齐巍不经意的避开了他的身体触碰，周容准注意到了这点，一时间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明明面对陆思秋的时候他能这么机灵，怎么一碰上柳忻就跟没脑子似的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陈秉佶领着林齐巍先去拍脑部ct，周容准跟陆思秋等在门外，后者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柳忻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柳忻说林齐巍认错了人，然后老闆才被刺激到。周容准当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说出来以后陆思秋可能直接提刀去剧组找柳忻了，所以他又要替柳忻说话又要替柳忻说谎：「他没说什么，就是今天导演找他去剧组，然后他就走了。」


    陆思秋反应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陈导？」


    「嗯。」


    「然后他就走了？」


    「对。」周容准小心翼翼的望着他，非常聪明的用了这套说辞，「你也知道......林总醒来以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他看不见柳忻，就会做出一些事情。」


    陆思秋的怒容浮现在脸上，但他到底不能对周容准发火，助理见他信了自己的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ct结果很快便出来了，陈秉佶把林齐巍安置在了新的病房，然后找了一个小护士看着他的盐水。然后他把周容准和陆思秋都喊去了办公室，想跟他们讲讲ct的结果。


    小护士是第一次遇到林齐巍这种vip病人，林齐巍睁着眼睛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对看着他的小护士开口：「我口渴了，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哦......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倒！」


    陈秉佶给林齐巍安排的新病房是超豪华单人病房，那自然也是有电热水壶和独立卫生间。这个病房大得有些离谱，小护士背对着他进入卫生间，就这么一点时间，林齐巍便轻车熟路的拔掉手上的针头，然后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小护士捧着水壶出来就发现病人不见了，她愣了一下，顿时慌了。


    林齐巍不认识第一医院的房屋构造，但并不影响他找到一辆电梯然后摁下最高的楼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一共十八楼，林齐巍在电梯门关上前看见了小护士惊慌失措的面容。


    电梯一路向上，拥挤的空间里林齐巍和一群形容憔悴的病人们挤在了一起。讲道理这个医院的设计是存在隐患的，住院部有天台也就算了，去往天台的门是敞开的那就非常离谱了。


    天台是一片空旷的空地，四周用并不高的围墙圈了起来。林齐巍摸索着打开了天台的门，然后轻而易举的翻上了围墙。等到周容准等人找到失踪的林齐巍时，他已经迎着天台微凉的冷风，观赏了好长时间的风景了。


    陆思秋看着林齐巍的背影，吓得直接破了音。这时候陈秉佶也来不及追究到底是谁没关天台的门，他慌慌张张的凑了上去，谨慎的喊道：「......林齐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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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转过头，望过来的目光散散漫漫：「怎么了？」


    「你......在这里干吗？」


    「等人。」


    「等谁？」


    「柳忻。」


    周容准当机立断，立刻查到了柳忻的手机号，然后拨了过去。期间他听到了林齐巍和陈秉佶的谈话，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等他做什么？」


    「我等他来找我。」林齐巍漫不经心的说道，「周容准说假如我要追到柳忻，那就要击破他的防线，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你打算怎么做？」


    「你跟他讲，如果他不愿意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周容准打完电话，等了一个多小时，柳忻才姗姗来迟。此刻天台上的这三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林齐巍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稳定，可就是因为太稳定了，他们生怕他做出不稳定的举动。


    柳忻赶到的时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俞澈跟在他身后，看见坐在围墙上边的林齐巍眼睛都直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把想说的都咽了回去。


    周容准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你来啦！」


    柳忻跟陈导的第一次见面就被林齐巍搅黄，他来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火，到了现场又见到林齐巍矫情巴拉的作态，气不打一处来。林齐巍见到了柳忻，终于心满意足，他挪了挪屁股，又引起了周围这几个人的惊唿。


    林齐巍淡定的转了身，柳忻喘匀了气，仰着脖子沖林齐巍开口：「你想干吗？」


    「......我想见你。」


    「那你现在见到了。」柳忻冷眼旁观，「我可以走了吗？」


    「柳忻——」林齐巍见柳忻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急了，他长身一跃跳了下来，陆思秋唿吸一滞，感觉心跳都停止了。


    「齐巍！」


    「林总！」


    柳忻静静地望着他的动作，林齐巍站稳以后立马走到了他面前。


    「上面风景怎么样？」


    面对柳忻突如其来的发问，林齐巍瞅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小声地说：「挺好的。」


    「就是等你等得太久，屁股都坐麻了。」


    柳忻在此刻忽然醒悟过来一个道理，除了林齐巍，其他这三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林齐巍。」柳忻喊他，挑起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相处了一年你都没有对我产生任何感情，所以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就这一次，下次你如果再敢精神绑架我......」柳忻冷冰冰的口吻，对他下了最后通牒，「我真的会看着你去死的。」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宝们能不能投投海星，可怜.jpg


    第16章


    柳忻不像林齐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威胁别人，他是真真正正的在陈述事实。林齐巍还没说什么，陆思秋却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柳忻那张冷若冰霜的臭脸就烦，他总觉得柳忻是仗着林齐巍现在失忆喜欢他，所以一味的得寸进尺。


    「你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陆思秋也不顾林齐巍在没在场了，他狠狠推了他一下，柳忻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周容准跟陈秉佶一直在掌控着局势，医院里人多口杂，前者担心林齐巍上天台会被偷熘进来的狗仔队发现，于是在他们进天台以后把天台的门反锁了起来。


    陈秉佶跟林齐巍认识很长时间了，也算是林齐巍的老朋友。不过连他这个老朋友如今都捉摸不透林齐巍到底在想些什么，陆思秋推了人以后还嫌不解气，干脆冲上前揪住柳忻的衣服，然后狠狠的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欸！」


    「陆思秋！——」


    「忻忻！」


    「嘶......」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眼下这个场景，不得不说陆思秋的胆子是真的大，竟然当着林齐巍的面直接揍柳忻。他看柳忻不爽很久了，这一拳凝聚了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和不甘，柳忻弯下腰闷哼了一声，他捂住脸颊，感觉整张脸都麻了。


    陆思秋揍了一拳还嫌不解气，他挥起手臂想再来几拳。林齐巍看见柳忻被打的那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正想替柳忻挡住陆思秋挥过来的拳头，然而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林齐巍毫无防备，径直被推到了一边。


    推他的是柳忻，俞澈在一旁看着柳忻开始变得青紫的嘴角，心疼得不得了。柳忻也不想林齐巍帮他，他一声不吭的走到陆思秋面前，随即也一拳打了回去。


    「嘶——」


    「唔......」


    「柳忻——」


    陆思秋专挑他的脸下手，那柳忻也不会客气，打他也是照着脸打。两个用脸吃饭的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俞澈跟陈秉佶赶紧上前拉架：「你们干吗啊！不要再打啦——」


    「忻忻！冷静点！你冷静点！」俞澈从来不知道身形单薄的柳忻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他花了吃奶的力气去拽柳忻，结果被他反手一胳膊直接撂倒了。


    「哎呦——」


    陈秉佶也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他只想把自己的老朋友治好。可是林齐巍还没有恢復记忆的迹象呢，他的感情烂摊子却先爆炸了。


    「陆思秋，陆思秋！」陈秉佶也使劲拉住了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陆思秋脸上就挨了好几拳。他嫌陈秉佶碍手碍脚影响他战斗水平，气急败坏的喊：「你给我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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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闹了别闹了！」陈秉佶无可奈何的劝架，「再打下去你的脸都不能见人了！」


    陆思秋觉得自己委屈，柳忻又何尝不是？明明他才是局外人，林齐巍一厢情愿的喜欢凭什么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柳忻现在终于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后续会这样发展，当初他就不应该去要求什么男主角的资源。而今又拿了资源又要被人看不起，再开口把男主角还回去又是个笑话。柳忻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他生自己的气又生林齐巍的气，陆思秋上赶着来把这个炸药桶引爆，不揍他柳忻都对不起自己。


    「柳忻！你不要以为现在有人撑腰就嘚瑟！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柳忻用舌尖顶着发麻的脸颊，含煳地怼了回去：「我现在的定位不过是你以前的位置，以前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现在他失忆了，你幻想过今天这个场景？」


    「我嘚瑟什么？」柳忻的这番话和最开始两人站在病房前吵架的内容极其相似，区别就在于当时林齐巍躺在病床上，现在他站在现场。


    「我一点都不稀罕。」


    他凉凉地看着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的金主，转身就想走人。林齐巍不声不响的拉着他，柳忻正在气头上，一拳头把林齐巍也打了。


    「啊——」


    「欸——」


    俞澈都快给柳忻跪下了，这个煳出地心的小演员今天打了陆思秋又打了林齐巍。万一过段时间林总恢復了记忆，柳忻不被封杀他俞澈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忻......忻忻......」俞澈这回有眼力见了，他紧紧握住柳忻攥成一团的手，颤颤巍巍的说，「我们走我们走......」


    林齐巍被打了面色也没多大变化，他抓着他的胳膊，喊他：「柳忻。」


    柳忻倏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我警告你，我现在很生气，你不要拉我。」


    「你真的很烦。」柳忻不会说脏话，把自己气死说出口的一些词听起来也非常像小孩子吵架，「最烦的就是你了。」


    「所以你安静一点，等我不生气了你再来跟我说话。」


    林齐巍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浮浮沉沉，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有些委屈的应他：「知道了。」


    -


    最终柳忻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离开了，临走前周容准面色复杂的给他开门，无比庆幸天台只有他们五个人。俞澈想到他明天还约了陈导，拉着柳忻非要去门诊楼看看：「忻忻，我们去找医生看看。」


    「我不想去。」柳忻跟陆思秋两个人的战况实在惨烈，两个人半斤八两，柳忻现在手都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两厢对比之下陆思秋更惨一些，柳忻一说话整张脸就疼，他木着脸尽量不牵动五官，开口的声音也如同蚊蝇：「回家涂点消肿的药膏就好了。」


    俞澈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把他送回家。路上他注意着柳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眼神，担忧地问：「忻忻，你在想什么？」


    其实柳忻从来都不是什么冲动型的人格，这次被逼得跟陆思秋大打出手，足以见得他究竟有多懊恼。冷静下来以后柳忻很快就开始自我反省，他这几天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让他措手不及。


    「俞哥，我是不是不应该打架？」柳忻转了转酸疼的手腕，幽幽地说，「我感觉跟陆思秋打架我也没占到便宜，我的手现在还疼呢。」


    俞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还以为柳忻是在后悔揍了人会有什么后果，没想到他只是心疼自己用力过度的手腕。


    「忻忻，陆思秋也就算了......」俞澈忧心忡忡的说，「你还打了林齐巍。」


    柳忻想得挺开：「所以我想好了，《粉色闪电》说不定就是我最后一部剧了，好在是男主角，我应该从中能捞到不少钱。被封杀就被封杀吧，往好处想，假如他没有失忆，说不准我一辈子都拍不到男主角的戏。」


    「所以你决定这辈子就这样了？」俞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忻忻，你才大四，大学都还没有毕业，演艺道路才刚刚开始。」


    柳忻偏过头，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我好像一开始就做错了。」


    「什么？」


    「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他。」


    俞澈以为他是在说男主角这件事：「哎呀，这件事换作谁都会答应的。」


    然而柳忻思考的却是一年前他答应做林齐巍情人这件事，假如他没有认识林齐巍，说不准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可惜后悔是最无济于事的东西，一年前他也根本不会预料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陆思秋有一拳挥得特别狠，柳忻右侧眉骨那里有一块紫黑色的淤青，显得极其可怖。他咬着后槽牙忍着脸上这些疼痛，听到俞澈问了他一个假如的问题：「忻忻，假如你拍完《粉色闪电》，红了，你最想做什么事？」


    柳忻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接着阴森森的讲：「我要花好多钱买通稿黑林齐巍，让他名誉扫地。」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周容准把天台的门牢牢锁住了，某个踩点的狗仔队站在一楼，仍然用长枪大炮拍到了坐在天台上看风景的林齐巍。


    这也就算了，柳忻和陆思秋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双双被拍到了他们鼻青脸肿的形象，陆思秋还好，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仅能从些微的细节揣测出他打了架；可柳忻就不一样了，他顶着这张脸，大喇喇的走到了门口的停车场，被狗仔拍到了超高清无码的近景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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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八卦工作室先从柳忻和陆思秋下手，写了一篇长长的小作文猜测两人为了《粉色闪电》的资源大打出手，顺便还内涵了一把林齐巍喜新厌旧的吃相，铁证就是这两人脸上的伤痕。小作文在晚上八点准时发了出来，瞬间便掀起惊涛骇浪。


    陆思秋的粉丝怎么可能见有人骂自己的偶像，立刻集合起来冲掉了这条微博。柳忻被他们骂得体无完肤，《粉色闪电》这部剧的热度立刻就被冲上了微博第一的位置。


    这会儿柳忻正在家里睡大觉，周容准在病房里，陪在林齐巍身边。微博发出的一瞬间，公司高层便通知了周容准，让他问问林齐巍有没有什么打算。


    周容准看着微博前三高高挂着的「#柳忻 潜规则」「#柳忻 睡」这些字眼，再看着躺在病床上挂点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齐巍，一时间犯了难。


    「林总……」他艰难地问，「公司让你看看这条微博，让我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齐巍接过手机，平静地把这条微博看完，包括下面骂柳忻的各种言论。他慢慢地坐起来，突然问了周容准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条微博在黑谁？」


    周容准愣了愣，然后不太确定的回答：「我觉得他们是想暗戳戳的黑......林总你？」


    「我也觉得。」他紧皱着眉看下面各式各样的骂法，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他们都要骂柳忻？」


    这要他怎么回答？周容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组织不出合适的回答。


    「这样吧。」娱乐圈的这些风评把控是林齐巍极其擅长的，他对周容准讲，「你让公司那些人按照我的思路来。」


    「什么思路？」


    林齐巍低下头找到了手机里的备忘录，然后在上面慢吞吞的敲下一行字，敲完以后把手机还给了周容准。


    「我们的公关就按这个思路写。」


    周容准接过来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林齐巍不知道从哪条评论里找到了灵感，特别精闢的总结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而备忘录上面的文字是这样的——把林齐巍烂裤裆的行为总结成一篇公关文，然后发出去。


    「我刚才看评论区，他们都说我包养了好多好多人。虽然我不知道我包养了谁，但公司的人应该知道吧？」


    从前林齐巍的私生活有很高的隐蔽性，所以实际上鲜少有人了解林齐巍是怎么生活的。周容准拿手机的手都在抖：「......如果他们不知道呢？」


    「那就叫他们编一点出来。」林齐巍把事情安排好，重新躺了回去，他怔怔地看着输液管里的盐水，无所谓的说道，「黑我就黑我，骂柳忻干吗？」


    心有千窍的助理在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林齐巍被柳忻打了一拳之后就一直是一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天真的以为那一拳把自己老闆打醒了。没想到林齐巍病得太严重了，早已是病入膏肓——


    没的救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送的海星，感谢各位送的鱼粮，猫薄荷，猫罐头。感谢感谢！


    第17章


    这一晚上热热闹闹的，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在蒙头睡大觉。林齐巍出的主意给周容准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发出去，如今按照陆思秋的身价，他每个月给公司挣的钱大概能占到公司每个月收入的30%，林氏传媒高层的领导现在看见陆思秋比看见林齐巍还要好看。所以大家权当是林齐巍出了车祸把脑子撞坏了，既然他拿不准一个合适的主意，大家开了个小会，决定把这些热搜冷处理。反正网友们都在骂柳忻，陆思秋的地位在这些谩骂里稳步攀升，本来「陆思秋红」就是他们乐得见到的结果，至于柳忻，那些高层领导们置之一笑——差不多得了。


    俞澈看见这些热搜时脑子都炸了，他给柳忻打电话，没接；再打，还是没接。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公司，询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热搜，可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覆：不用理会，网友们骂几天就散了。


    是个人都能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公司打算不管柳忻让他自生自灭。俞澈想着柳忻刚接到剧就得到这样的风评，以后进剧组了其他演员肯定会对他有意见。于是他想办法拿到了周容准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周容准现在也忙得团团转，林齐巍挂完消炎药突然发起了高烧。如今他的病房里人仰马翻，陈秉佶每隔半个小时就来测体温，可是耳温计显示的度数一直在39度以上。


    他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的振动，周容准抽空终于划开了通话键：「喂，哪位？」


    「周周周......」俞澈结结巴巴的，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唿，「周助理，我是俞澈。」


    周容准紧锁着眉：「有什么事吗？」


    「就是热搜的事......」俞澈暗想着林齐巍现在那么在乎柳忻，那一定不会看着柳忻被骂的，「林总有说什么吗？」


    「说了。」


    俞澈忽然精神一振：「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废话。」


    「公司的人跟我讲他们计划冷处理这些热搜......」俞澈心急如焚，「可是这样不是把柳忻往火坑里推吗！」


    其实这些周容准都知道，公司某个领导已经提前一步把处理结果告知他了。周容准觉得林齐巍知道肯定会生气，但他如今自身难保，周容准又不可能让林齐巍去一换一，所以他默许了，同样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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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左右不了公司的决定。」周容准开始踢皮球。


    「柳忻他......」


    这两个助理也挺惨的，这几天一直备受煎熬。周容准想了想，干脆把话说死让俞澈死心：「林总跟我讲，他想转移网友的视线，让我把他自己的黑料放出去。」


    俞澈愣住了。


    「你觉得我们可能这么做吗？」周容准说了一个非常残忍的大实话，「柳忻又不是陆思秋，公司那些人只认钱，谁钱赚得多谁就能说上话。柳忻不就是仗着林总现在生病了才能接上这部剧，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优势吗？」


    俞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周容准并没有针对柳忻，说实话他甚至还觉得柳忻这个人挺不错的，至少每次林齐巍犯病，自己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的时候他都到场了。


    说到底在他们看来，柳忻也不过是一个被林齐巍绑架的倒霉蛋而已。


    「除了林总本人，根本就没有人把柳忻当回事。」周容准话说得并不好听，然而越是这种话，他越是不轻易说出口，「可是现在林总说的话，有人会当真吗？」


    俞澈沉默了半晌，回答：「没有。」


    没有人会把林齐巍的话当回事，等到他把事情都记起来以后，他们这些人也会跟如今林齐巍失忆一般，强行把这段记忆删除，让大家的生活都重回正轨。


    所以差不多得了，林齐巍现在说的话他们象徵性的执行一下，有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就让林齐巍自己口头上说说就算过去了。


    「柳忻现在还好吗？」周容准回忆着白天他跟陆思秋打架的场景，「他的脸......」


    俞澈忽然想到白天回去的路上，柳忻跟他讲卷完钱跑路的那些话。


    「电话打不通，估计在家里睡觉吧。」


    周容准笑了一声：「那他心态还挺好。」


    「是吧，他挺想得开的。」俞澈无奈地说道，「他现在睡觉也挺好的，就不用看这些糟心的言论了。」


    「嗯。」通话结束以前，周容准凭着敏锐的直觉，跟他说了一些预示性的话语，「俞澈，我不了解柳忻，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希望他不要把林总的话听进去，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搞清楚，更别说别人的事了。」


    -


    柳忻这一觉睡得非常不顺利，虽然睡前在脸上涂了消肿的药膏，但因为只能平躺着睡，因此心里一直惦记着。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柳忻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摁亮床头灯，拿起枕边的手机，看见了一整个屏幕的未接来电。


    俞澈又打电话又发消息，柳忻看着他发过来的内容，点开微博便看见了挂在热搜上的自己。他稍微看了一眼评论区，接着就淡定的退了出去。


    柳忻手机上有很多人的未接来电，最新一个是十分钟前周容准打来的。这个时间点周容准打电话来准没好事，柳忻装作没看见，打开微信给俞澈回了一条消息——知道了。


    俞澈竟然秒回了他——睡醒了？！


    ——嗯。


    ——看了吗？


    ——看了。


    ——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他们说那么多都不如我打陆思秋一拳来的实际。


    ——林总发了高烧，现在才退烧。


    柳忻有些奇怪为什么俞澈会忽然跟他提林齐巍的事情。


    ——知道了。


    ——你现在清醒了吗？


    ——什么？


    ——周容准说他接你来医院，我也在医院里。


    ——你在医院？干吗？我不去。


    ——来一趟吧，林总他记起来了。


    柳忻指尖凝滞，他思考了好长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


    周容准的电话很快便打了进来：「喂，柳忻？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柳忻一瞬不瞬的盯着房间里的某处，用鼻音「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周容准便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柳忻坐上后座，周容准朝他点了点头，黑色轿车便驶进了浓重的夜色。


    车厢里的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柳忻描述不出自己现在是一个怎样的心情。道路两旁的路灯光亮照了进来，把柳忻的面容分割成两半。周容准看着后视镜，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他脸上的神情。


    「柳忻。」周容准把着方向盘，想着两人毕竟认识一场，现在看来柳忻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林总他......」周容准想着要用最纯粹的语言告诉柳忻，让他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林总他并不是你看起来的那种人。」


    接着他便讲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残忍的事实：「就比如昨晚你们住的那栋别墅，其实一年前就有人住在那里了。林总把他保护得很好，这么长时间了，根本就没人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是谁。」


    「我觉得可能连陆思秋都比不上他。」周容准做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对比。


    柳忻头偏向车窗，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勾起嘴角，嘴边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嘲弄还是好笑。


    「我知道。」


    周容准没听清他这句回答，仍然自顾自的说着：「现在他记起来了一些事......我希望你到时候能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意外。」


    「周容准。」柳忻把头转了回来，他开口的语气很淡，把之前的话再次强调了一遍，「我说我知道。」


    「住在那栋别墅里的人，就是我。」黑暗里的车厢里只有柳忻清清冷冷的嗓音，这个被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在此刻终于被当事人自己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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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就住进那栋别墅的人，也是我。」


    「至于你说的林齐巍把我保护得很好......」他歪了歪头，略带疑惑的口吻，「可能吧，毕竟这一年来他从来都没给我过能拿得出手的资源。」


    后视镜里照映出周容准惊愕的目光，柳忻目视前方，悄悄提醒了一句：「你要闯红灯了。」


    车轮摩擦地面，刺耳的剎车声在凌晨三点的道路上犹如午夜凶铃。他急急的踩下剎车，黑色轿车差点一头撞上一旁的绿化带。


    作者有话说：


    跟大伙儿解释一下，这篇文不是那种纯粹的甜文喔，而且文里有很多伏笔，可能极其容易忽略。可能是我笔力不足写得不够好，所以有些朋友看得有些困惑。所以明天我想请假一天暂停更新，反省一下，看一看是不是自己写的节奏出现了问题。


    第18章


    在这极其危险的瞬间，周容准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很久以前，大概是柳忻刚签约林氏传媒的时候。某天他进办公室和林齐巍报告一天的行程，而面前那个神色莫辨的男人听完以后，跟他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跟公司其他的人说一声，不要特意去给柳忻资源，让他自己去争取。」


    那时周容准站在原地反应了好长时间，都没想明白老闆说的柳忻到底是谁。


    他「嗯」了声表示知晓，从林齐巍的办公室出来，周容准在楼梯口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擦肩而过。俞澈跟在他身后，喜笑颜开的说自己好像捡到了一个宝贝。


    周容准不太明显的抬眼，正好撞见了他平静望过来的目光。他看清了他的长相，很没有缘由的就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林齐巍口中的柳忻。


    果不其然，他很快看见了他的简歷，简歷上面的照片显得比真人年纪更小一点。周容准琢磨了好一会儿林齐巍的意思，一直都没想明白老闆到底是喜欢柳忻还是不喜欢柳忻。


    如果喜欢，那为什么不给他资源？如果不喜欢，那又为什么要特意嘱咐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知道林氏传媒又不是那种小型的经纪公司，公司里有本事的艺人比比皆是；即便柳忻长了一张娱乐圈顶流的脸，要是没有后台，他依然很难有出路。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旷又寂静，周容准把着方向盘，惊魂未定。


    坐在后座的柳忻倒是没多大反应，周容准被他吓得够呛，喉头滚动了几下，嗓音沙沙哑哑的：「你......」


    「我没有其他意思。」柳忻打断了他的话，「就是觉得你前面说的话有些不好听，我只想纠正你一下。」


    「我......」


    「林齐巍现在怎么样是他的事，我决定后来怎么做是我的事。」柳忻笑了一下，不过笑容藏在了黑暗里，显得并不真切，「现在绿灯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在此时被串在了一起，倒霉的助理此刻才发觉自己碰了一个怎样的主。难怪林齐巍一失忆就抓着他不放，难怪柳忻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林齐巍唿来喝去，原来这俩从一开始就搅在一起了啊？


    周容准以为柳忻是可怜人，没成想兜兜转转，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他缓缓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再度平稳行驶起来。周容准脑中飘过无数个想法，最直接的便是陆思秋这个天天蹬鼻子上脸的人。


    这么一合计柳忻比陆思秋更早来到林齐巍身边，他想着两人天差地别的待遇，又开始迷惑了。按照周容准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眼下实在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假如他不问，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问了。


    「林总以前跟我讲，让公司不要给你资源。」周容准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柳忻觉得他说的话很好笑：「如果是我要求的，那我为什么要去抢《粉色闪电》那个资源？」


    这就是周容准没想明白的地方，不过柳忻也敞亮，把人吓过以后，随即便大大方方的把事实告诉了他：「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齐巍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们平时的交流少得可怜，所以我才能一直不被人发现。」柳忻说这些的时候神色轻松，「要是他对我像对陆思秋那样，我早就红了。」


    说到这儿柳忻「嘿嘿」笑了两声，客客气气的喊他：「周助理，既然现在林齐巍都已经记起来了，那过会儿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直觉告诉周容准这是柳忻给他挖的一个坑，他故意说这些话，故意把这些秘密坦诚告知。柳忻根本不在乎周容准说得到底好听还是难听，在俞澈告诉他林齐巍恢復记忆以后，他就已经在筹划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什么......什么好话？」


    「你帮我跟他说说。」柳忻坐直了身子，凑上前来讲，「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能不能让我跟公司和平解约？」


    「《粉色闪电》我也可以不拍了，把男主角还给陆思秋。反正这个剧现在热度这么高，到时候就跟外界讲这些都是不实消息，柳忻就是个蹭热度的。」


    柳忻压着嗓音，嘀嘀咕咕的与他讲着这些话。周容准听得胆战心惊，方向盘都要握不稳了：「我......」


    「你的话他肯定会听。我签了五年合同，违约金太贵了我真的付不起。」柳忻真的好像真把周容准当成好朋友了，一股脑的把烦恼全都倒了出来，「我跟了他一年，也没帮他给公司挣多少钱。他一直觉得我可有可无的，我想着趁这次机会干脆把话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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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好啦！」柳忻拍了拍周容准的肩膀，替他做了决定，「周助理，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俞澈在医院里等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等到心怀鬼胎的这两个人。由于陆思秋明天要拍三个gg两个採访，陈秉佶跟周容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把林齐巍恢復记忆的事情告诉他。


    几个公司高层的领导刚走，俞澈坐在病房门口，一直注意着他们出病房时的神情。遗憾的是虽然俞澈比柳忻多混了几年，可公司高层全部都是老油条。俞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只能发现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的神情。


    他见到柳忻和周容准连忙迎了上去：「忻忻！来啦！」


    周容准看着紧闭的病房犹如看见了洪水勐兽，柳忻顶着一张大花脸，然而却露出了这几天久违的，真心的笑容。


    「那进去吧。」俞澈用目光示意他，「林总一直在等你。」


    周容准想趁机熘走，却被柳忻脚一拦封住了后路。他被赶鸭子上架，在柳忻半是请求半是强迫的动作中同他一起踏进了病房。


    不明所以的俞澈站在门口，颇有些奇怪的望着这两个略显神奇的组合。


    如今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一个人，柳忻比周容准后进门，卡槽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异常清脆。他抬眼望了过去，正正好同林齐巍视线相撞。


    只一眼，柳忻便断定面前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了。


    「林总......」周容准骑虎难下，尴尬的喊了他一声。


    男人高烧刚退，如今脸色苍白，显得眸色更深。没了那种疯癫不讲理的模样，林齐巍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琢磨不透的男人。柳忻静静地和他对视，没由来的觉得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你来了。」


    同样的三个字，那天林齐巍醒来时也是这么对他开口的。


    柳忻慢慢踱步到他的病床前，点了点头：「嗯。」


    「腰还好吗？」


    柳忻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齐巍问的是昨天他撞到腰的事情。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林齐巍现在都还记着。


    「早上起来就不疼了。」


    「脸......」林齐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柳忻一直都不太喜欢林齐巍用这种认真的目光看他，因为每每在这种眼神下，他总有一种自己要被看穿的感觉。


    「脸还疼吗？」


    柳忻牵了牵嘴角，说道：「还行吧。」


    两人一问一答，既不觉得亲密也不显得尴尬。周容准认为自己在这里很多余，然而柳忻的眼风时不时的刮在他身上，他浑身跟扎了针似的进退两难。


    「林总，」周容准蓦然想起他去接柳忻之前陈秉佶告诉他的结果，「你记起来哪些事？」


    「我也不太清楚......」林齐巍的目光吊在柳忻身上，话却是对周容准说的，「不过刚才来的那些人我都认识。」


    「你也认识。」


    周容准终于放下了心：「没关系，慢慢来，也许过些天就记起来了。」


    眼前的林齐巍应该是柳忻非常熟悉的，他沉稳的腔调，看人时的冷漠疏离。来之前柳忻就一直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眼下他又庆幸又遗憾，庆幸的是林齐巍终于变回正常人了，遗憾的是......


    他之前就察觉出自己似乎有把心丢在林齐巍身上的倾向，如今柳忻就要离开了，他自然会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这长达一年的感情好歹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柳忻瞥了眼周容准，暗示他可以开口了。


    「林总......」林齐巍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就这么仅仅几天的时间，这个跟了他这么久的助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了。周容准不愧是林齐巍的得力助理，短短的这些时间里他居然编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谎言。


    「你出车祸那天是柳忻把你送到医院来的。」周容准想到那天比他们都早到一步的柳忻，踌躇着说道，「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你说会答应柳忻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柳忻说他想跟公司解约。」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男人便不是那个把所有心理活动写在脸上的人了。周容准说完心里直打鼓，他明明清楚现在的林齐巍有多不好骗，他偏偏自己不信邪，非要试试林齐巍到底有多不好骗。


    果不其然，林齐巍高深莫测的看着他，唇抿成了一条线。在一旁的柳忻同样沉默着，等待着结果。


    「柳忻。」林齐巍开口，竟然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恼的表情，「我没有记起你。」


    眼前两个人齐刷刷的愣住了。


    「我记起来很多事，可是没有记起你，以前所有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还没记起来。」林齐巍真挚的口吻配上他专注的眼神，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林齐巍是真的没有记起柳忻。


    「我只记得失忆的时候我很爱你。」他顿了顿，深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柳忻错愕的神情，「现在也是。」


    「所以你不能走。」林齐巍拍了拍病床另一侧空出来的地方，示意柳忻坐在那里——


    「你得留在我身边。」


    第19章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周容准，他盯着老闆一本正经的脸，暗想着他在说什么呢？什么叫记起了他们没记起柳忻？


    柳忻就更觉得无语了，林齐巍的失忆怎么还分碎片状？今天记起一点，明天记起那一点？他可不管男人有没有记起他，柳忻干脆的转身，打算开门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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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林齐巍可能专门算过时间，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开口，「你现在走了也没事，明天开始我会让周容准给你接资源，你到时候准备一下行程。」


    谁不知道林氏传媒的合同是按身价来算违约金的，柳忻接的资源越多，违约金就越高。就好比陆思秋，柳忻拿着计算器都算不出他的违约金是多少价格。除非有哪个经纪公司特别看重他，愿意支付这个天价的金额，否则陆思秋就要为公司做牛做马，做到合同时间到了为止。


    本来柳忻的合同就是林齐巍亲自给他拟的，他的违约金一开始就比别人高了许多。以前虽然价格也高，但柳忻资源少，每天无所事事，日子过一天混一天，大不了混到合同到期为止。眼下如果开始接资源，柳忻估计就和陆思秋一样，要为公司卖肉卖血了。


    最最主要的是，柳忻一点都不乐意帮林齐巍挣钱。


    柳忻前进的脚步打了个旋儿，然后非常直接的走了回来。他走到林齐巍刚才用手拍着的方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满意了吧？」


    任谁听都能听出来柳忻这四个字含着怎样的怒火，然而面前的林齐巍却跟没有知觉似的，点了点头：「满意了。」


    柳忻面上冷笑，肚子里却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林齐巍的超豪华单人房里的床也是按顶配去设置的，别说睡两个，再睡一个周容准估计都能睡得下。林齐巍见柳忻老实了，还异常贴心的把自己的被子分他一半：「太晚了，我们早点睡觉吧。」


    柳忻直接把面前的被子丢在了他脸上：「跟病人睡一条被子我嫌脏。」


    林齐巍神色不变的应了声，转头沖周容准发号施令：「你去买一条新被子来。」


    凌晨三点多，快四点的光景，等周容准买来被子天都要亮了。林齐巍不仅要折腾自己，还要折腾身边的人，柳忻一想到周容准帮他说话心里就不好受。他气得不行，又毫无办法，只能把扔到他脸上的被子再夺了回来。


    「周助理你回去睡觉吧。」柳忻不想为难好人，在林齐巍再次提要求之前赶他走，「这里有我就行了。」


    柳忻说的周容准可不敢听，真要走也要等到林齐巍点头才能走。给他发工资的男人注视着柳忻怒气沖沖的面容，低声问他：「不要了吗？」


    「不要了。」床上有好些枕头与靠枕，柳忻随便抓了一个，合衣钻进了被子里，「睡觉了。」


    林齐巍看着自暴自弃的柳忻，终于放过了周容准：「那你回去吧。」


    「那林总......」周容准担心他走以后两人在病房里打起来，心里惦记着过会儿自己走的时候要让护士们留意这间病房，「我明天早上再来。」


    「没事的，你明早不用来了，在家里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你了。」林齐巍异常爽快的给周容准放假，「柳忻在这里就好了。」


    终极工具人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里蓦然安静下来。柳忻用被子蒙着头，这会儿倒也不嫌被子脏了。


    「柳忻。」林齐巍隔着被子喊了他一声。


    柳忻不说话也不回应，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装死。


    林齐巍眉头慢慢蹙了起来，似是在思考自己该说些什么：「你困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


    「我很想你。」


    果然如他所料，柳忻「唰」的一下掀开了被子。


    他只觉得窝火，攒着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两人面对着面，柳忻竟然伸手揪住了林齐巍的两颊，开始胡言乱语：「装！装！林齐巍！你再给我装！你没把记起来我柳忻的名字倒过来写！」


    林齐巍的脸被任意揉圆搓扁：「唔......真.....没记起......来......」


    要知道面前的林齐巍可不是之前那个「柳忻不来就跳楼」的林齐巍，放在以前给柳忻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做这样的动作。他觉得林齐巍现在已经不是傻子了，但柳忻要被逼疯了。


    「那太好了。」柳忻松开手，权当他的话在放屁，「你最好永远不要记起来。」


    林齐巍张开嘴动了动酸疼的脸颊，反问他：「......为什么？」


    「我怕你记起来以后会发现自己一年前就喜欢我了。」柳忻抬眸看着他，目光幽幽的，「可是怎么办？你包养了陆思秋或者还有其他小情人，在我眼里我和他们没有本质区别。陆思秋能红，那说不准柳忻以后就步了他的后尘，什么时候有机会我还能问问陆思秋，问他这几天是不是在我的身上看见了他从前的影子？」


    「你想说什么？」


    「林齐巍。」柳忻摊牌了，也不跟他装了，他确实喜欢林齐巍，但他和他的区别就在于他永远都不会让林齐巍知道自己喜欢他。


    「你没记起来对不对？那我给你强调一下。我们两个只有纯粹的交易关系，我被你睡，然后你给我资源，再多就没有了，听懂了吗？」


    -


    柳忻睡前的这些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林齐巍一晚上老老实实的睡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能再睡一个人，柳忻侧躺着望着厚重的窗帘，迷迷煳煳的睡到了天亮。


    林齐巍恢復记忆的事到底没瞒住陆思秋，柳忻刚睡着就被撞门声惊醒。陆思秋火急火燎的沖了进来，刚看见人影话里面就带上了哭腔：「齐巍——」


    柳忻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的心跳声砰砰响，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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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思秋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躲在被子里的柳忻。陈秉佶和周容准算错了一件事，陆思秋确实有三个gg两个採访，但他的脸被柳忻打了，因此这几件事都做不了了。


    「柳忻！」陆思秋脸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修復，现在变成了一块一块的乌青，他紧锁着眉，又惊又怒，「你怎么在这里？！」


    柳忻穿好鞋站了起来，林齐巍早醒了，现在坐在他身侧吃着自己给自己买来的早餐。


    「我也不想在这里。」


    「我给你买了早餐。」林齐巍看见人醒了，提醒了一句，「你洗漱完过来吃吧。」


    「齐巍——」陆思秋冲到床边晃进了林齐巍的眼里，「你是不是都记起我了？！」


    「陆思秋。」林齐巍慢吞吞的咽下嘴里的早餐，抬眼看他。自从陆思秋签到林氏传媒以后，林齐巍似乎从来没跟他讲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俩之间的约定？」


    只一句，陆思秋就僵在了原地。


    柳忻狐疑地转身，似在困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属于陆思秋的秘密，但被林齐巍轻飘飘的说了出来：「他在玻璃门帮过我一次，把他签进林氏传媒，把他捧红是我答应他的条件。」


    柳忻也愣住了。


    林齐巍喊他的名字，把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纠正过来：「我没跟他有交易关系，更没有睡过他。」


    「那你们......」柳忻磕磕绊绊的开口，「大家都说你们......」


    林齐巍倒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与他讲：「吃早餐吧。」


    柳忻的脑袋好像被人狠狠锤了一拳，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猜测渐渐被拼凑起来。


    他冷不丁的抬头，果然看见了陆思秋五彩斑斓的脸。


    第20章


    假如狗仔队蹲在外头偷听，那他们绝对能够听到这段时间以来最劲爆的八卦。陆思秋的目光直勾勾的放在柳忻脸上，后者挠了挠头髮，竟然生出一丝丝尴尬。


    好在柳忻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个僵局，昨晚俞澈一直在门口等他，然而等了半天只等到周容准疲惫的脸庞。周助理把情况大致跟俞澈讲了一下，却绝口没有提林齐巍一年前就包养柳忻的事。


    电话是俞澈打来的，昨天热搜一出，导演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剧本热度那么高，都不用花多少钱做宣传了；惊的是柳忻是一个新人，万一他的业务能力没有陆思秋强，那么整个剧组就等着被陆思秋的粉丝沖烂吧。


    昨天柳忻离开的时候两人约定好了今日再谈剧本的事情，眼下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俞澈准备出门，从家里出发来接柳忻了。


    「喂，忻忻——」俞澈想到两人的同床共枕，想着把人接到以后好好问问，「我出发了，你那里怎么样？」


    「你来吧，我洗漱一下就下来。」


    「嗯嗯，早餐吃了吗？」


    柳忻看着林齐巍手边的早餐，静静开口：「没呢。」


    「那好我路上给你随便买一点，吃什么？给你买两盒蒸饺？」


    「好。」


    通话结束以后柳忻也不想待在这奇奇怪怪的病房里了，林齐巍见他一副要走的架势，问道：「你去哪？」


    「我去剧组。」


    「哦。」


    林齐巍能把人绑着，可是柳忻要去上班了，他也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藉口不让人走了。那几句话似乎对陆思秋的打击很大，他呆呆地站在病床边，想开口跟林齐巍说点什么，可柳忻又在场，他不想再丢脸了。


    柳忻花了极短的时间洗漱，老实讲他脸上的伤跟陆思秋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出来的时候林齐巍已经把早餐吃完了，柳忻看着眼前这两人，默默地说道：「我走了。」


    林齐巍惦记着早餐：「把早餐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俞哥给我买了。」柳忻拒绝他。


    柳忻戴好口罩，见陆思秋一脸怨恨的看着他。他现在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很绿茶，不过不说几句又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


    因此他开口了，尽量委婉的保证：「呃……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柳忻眼瞅着陆思秋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又有变化的倾向，他闭上嘴，连忙逃之夭夭。


    -


    俞澈没等多久就等来了柳忻，他上车的时候一脸惶恐，跟被什么威胁了似的。俞澈看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柳忻系好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没怎么。」


    「你跟林总......怎么样了？」


    「他说他没记起我。」柳忻偏过头瞧着他，「你信吗？」


    「可信度不大。」


    俞澈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昨晚回去以后想了老半天，都没想明白林齐巍说谎的理由是什么。林齐巍是从失忆以后才跟柳忻有接触的，就算他觉得自己失忆时候做的事情丢脸，想把这些事囫囵过去，那也完全没有必要柳忻讲什么「留在我身边」这种吓人的话啊？


    「忻忻。」之前俞澈还开导柳忻不要把林齐巍说的话当真，如今他自己竟然开始动摇了，「你说林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柳忻拿起温热的蒸饺开始吃早餐，他沉默了一会儿，模煳着回答：「谁知道呢？」


    「忻忻，现在外面都盯着你呢。」俞澈提醒他，「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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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哥，我压力好大，我还没做好当大明星的准备。」柳忻与他开玩笑。


    「没关系的。」俞澈安慰道，「你的《粉色闪电》不管是拍得好还是不好，大家都会骂你戏演得尴尬，不及陆思秋的万分之一。」


    「所以你放轻松，用平常心去剧组就好了。」


    柳忻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俞澈这种别致的安慰。


    陈导今天不止约了柳忻，还约了《粉色闪电》的女主角邱涵瑛。两人到的时候邱涵瑛也刚刚到，他们在门口碰见，柳忻戴着口罩与她打了个招唿。


    邱涵瑛和柳忻一样，也是一个煳到不行的人物。俞澈在车上跟柳忻讲，按照他听到的八卦消息，邱涵瑛也是因为背后有人，所以才能拿下这个女主角的资源。


    柳忻思索了老半天，才困惑地问道：「林齐巍是男女通吃？」


    俞澈差点没被柳忻笑死：「她是带资入组，可带的又不是林氏传媒的资产。」


    如今剧组只有他们几个，邱涵瑛不算高，一米六左右，长了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柳忻摘下口罩的时候看见了她夸张的笑容：「我以为热搜都有夸大的成分，原来你们真打架了啊。」


    「哎呦——」陈导看着柳忻脸上的伤，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得好几天才能好吧。」


    由于邱涵瑛很煳，所以她完全没有那种明星的架子。柳忻眼看着这张娃娃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你干吗？」


    「我昨晚看了热搜就很好奇了......」邱涵瑛卷翘的睫毛上下翕动，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你们到底谁打赢了？」


    柳忻耷拉着眼皮看她：「当然是我。」


    邱涵瑛点点头，显然是信了柳忻的话：「我也觉得，感觉他脸上的伤势比你更严重一点。」


    「你见过他了？」


    「没有，我在微博上看的。」邱涵瑛盯着他，说道，「你们两个的照片已经传得满天飞了，我点开微博，随便刷刷首页都能刷到。」


    其实这也就算柳忻的隐私了，陈导担心邱涵瑛嘴巴没把关的踩到柳忻的雷区，连忙终止了两人的话题：「好了好了！我找你们是来说事的，不是来聊天的。」


    邱涵瑛的助理是冯欣怡，算起来俞澈还算她的前辈。冯欣怡年纪比俞澈小了一点，和邱涵瑛一样，她也是一个非常开朗十分好相处的人。


    两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位主演跟陈导谈话。冯欣怡想了半天，终是没抵挡住自己的好奇心：「俞哥，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


    俞澈瞧着她极其危险的眼神，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能。」


    「柳哥跟陆哥现在是不是关系很恶劣啊？」


    冯欣怡左一个哥右一个哥，俞澈心想柳忻跟陆思秋也不见得比她年纪大。


    「你是在帮谁问？」


    冯欣怡跟他掏心窝子：「我在帮我家邱姐问。」


    俞澈愣了愣：「她怎么了？」


    「昨晚柳哥和陆哥不是上热搜了吗？」冯欣怡眼睛亮亮的，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心情，「邱姐刷了一晚上的微博。」


    「然后？」


    「然后她觉得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俞澈听得稀里煳涂的：「我没听懂，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网友们说的那些啊——」冯欣怡应该是高强度网上冲浪的选手，她压低声音，凑近了讲，「林总抛弃陆哥，然后在追求柳哥。」


    「现在网上不都是在骂柳忻的，有提到过这个？」


    「哎呀！我骗你干吗！」冯欣怡用手肘撞了俞澈一下，「谁会看营销号的微博啊！粉丝控评的微博能有多少含金量？！」


    俞澈突然觉得冯欣怡说得有道理：「那......就你刚刚说的那个，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我跟你讲，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好。」


    「你发誓。」


    「我发誓。」


    「就是大家都觉得柳哥跟林总更配啊......」冯欣怡如今的眼神非常像某个传销组织的头头，「圈里谁不知道陆哥脾气不好啊......我们邱姐还被他骂过呢。」


    「本来邱姐是不想跟陆哥合作这部剧的，但是前几天突然听说换男主了，邱姐高兴得不得了，还说以后要请柳哥吃饭！」


    俞澈倒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冯欣怡说了这么多，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俞哥，你不知道吧？昨晚『林柳cp』的超话粉丝已经超过一万人了。」


    他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cp？！」


    「林柳cp，林总跟柳哥的cp。」


    「怎么还有这种cp啊？！」俞澈觉得荒唐极了，他看着冯欣怡，勐然间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小冯，你该不会......」


    冯欣怡立马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是！我也在里面！」


    「还有邱姐！」冯欣怡弯了眼眸，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她是超话里面的大主持。」


    「所以俞哥——」俞澈一低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以一种非常虔诚的姿态被握住了，「我们cp粉以后的未来，就要靠你了！」


    俞澈心脏一紧，慌张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你提醒你们家邱姐，这些话千万不要到柳忻跟前说！」


    「怎么了？」


    他想到那天柳忻跟陆思秋的互殴，后来柳忻又给了林齐巍一拳，心有戚戚地开口：「我怕到时候柳哥又要打林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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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粉色闪电》是传统意义上的甜宠偶像剧，只要能够中规中矩的拍完一整部剧，不出现那种特别突兀的桥段，就算柳忻的演技再差，也不会挨太多骂。


    这是陈导在换了男主角以后所设想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昨晚的热搜直接把柳忻放在火炉上烤。本来不用挨的骂现在成千上百倍的给了柳忻，陈导也愁得不行，一直担心这个新演员的心态会不会受到影响。


    其实陈导也挺倒霉的，现在的娱乐圈是资本主义横行的时代，他跟编剧都只是这些经纪公司的傀儡。陈导没有立场去定男主和女主是谁，公司送来了谁，他们就得把这些人捧到荧幕上去。


    邱涵瑛也是第一次接女主的戏，但她肯定没有陈导那么多顾虑。眼下她暗戳戳的当着「林柳cp」的大主持，其中一位正主在她面前，她肯定想要多挖点料出来。


    「明天就要正式开机了。」陈导拿着笔记本跟他们讲注意事项，「明天早上六点开始拍第一场戏，剧本应该都看过了吧？一共三十集，暂定的时间是三个月。你们俩都是新人，如果想要别人给你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粉色闪电》很有机会能成为你们的跳板。」


    柳忻听得很认真，看起来像是要用这部剧来改变外界对他的看法。邱涵瑛一边听一边不停的点头：「陈导，我一定会努力的。」


    陈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邱涵瑛这颇有些中二的言论，他看着柳忻若有所思的神情，叮嘱他：「柳忻，你也知道的——别看现在剧组冷冷清清的，那是因为我保密工作做得好。等到了明天，外头就都是人了。」


    「所以多上点心，多点压力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坏事。」


    两个从剧组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道别，大概是滤镜在作祟，邱涵瑛看着柳忻几乎没有缺点的五官，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没有名气的男人比陆思秋好看。


    「我可以叫你柳忻吗？」


    柳忻觉得邱涵瑛的问题很奇怪：「当然可以，不叫我名字你打算叫什么？」


    邱涵瑛手指向下，点了点柳忻站着的地方，神神秘秘的说：「之前你那个位置的人就不让我叫他名字，让我喊他哥。」


    柳忻回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陆思秋。


    自从知道林齐巍跟陆思秋只是假扮包养关系以后，他现在对陆思秋就抱着非常复杂的感情。同情是不可能有的，可以后看到他，柳忻多半不会再跟他争执了。


    「这很正常吧，毕竟他现在能当很多人的前辈。」娱乐圈就是这样，谁红谁就能大声说话，柳忻平静地说了一句实话。


    「那你见到他会喊他哥吗？」


    柳忻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说完以后就发觉自己自相矛盾，邱涵瑛贊同地点头，把话题接了过来：「我也觉得，你见到他不揍他就不错了。」


    「其实我没有打架的嗜好。」柳忻替自己辩解道。


    「我知道。」邱涵瑛竟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他，「狗急了还跳墙，你肯定是被他逼急了才这样的。」


    「所以他到底说了什么把你惹急了？」


    俞澈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柳忻瞅着邱涵瑛的八卦脸，风轻云淡的回答：「是他先动的手。」


    「不是有一句话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柳忻耸耸肩，他脸上的伤配着这个动作，竟然让他显得滑稽又好笑，「所以我动手了，我得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真实。」


    -


    回去的路上俞澈下意识的问柳忻要去哪，在心里默默琢磨剧本的柳忻回头颳了他一眼，清晰地回答：「回家。」


    那一眼犹如一盆冷水，俞澈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直唿怎么连他都昏头了。


    柳忻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小区不远处停了一辆灰色越野车，俞澈依然像从前一般抱怨柳忻这个破小区停车能停出一身汗。柳忻不经意的看了眼那辆车的车牌，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忻忻，你就在这里下吧，明天早上五点半我来接你。你晚上收拾一下日用品，进了剧组很有可能没时间回家了。」


    「好。」


    此时楼梯处只有柳忻一个人的脚步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柳忻看着这个号码，很想摁下拒绝接听。


    然而他还是接了起来：「餵。」


    这是周容准的手机，但就跟柳忻猜测的一样，那头说话的人是林齐巍：「柳忻，你什么时候下班？」


    柳忻停在二楼的楼梯口，他仰头朝上望，不想把林齐巍的声音带回家：「已经下班了。」


    「已经下班了。」


    「你现在在哪？」


    「家。」


    「你不回来了吗？」


    柳忻突然觉得心很累：「林齐巍，明天早上六点剧组就要开机了。」他嘆了口气，很生硬的开口请求：「你生病了就在医院里好好养病，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好吗？」


    那边顿时安静了下来，柳忻见他不说话，正想开口说拜拜，没想到林齐巍突然喊了他一声：「柳忻。」


    说实话柳忻真的很不适应这样的林齐巍用这种强硬又很无奈的语气同他讲话，搞得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柳忻回忆起出车祸前的那一晚林齐巍冷漠的态度，觉得林齐巍嘴巴里的喜欢和爱都假得离谱。但是按结果论来看，林齐巍变成这样，说不准就是自己重生，林齐巍帮他挡了那场车祸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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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就当林齐巍真没记起来自己，开始给他灌输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出车祸前一晚我对你说的话吗？」


    「我跟你讲我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出车祸死了，然后你来医院看我，跟医生说直接把我的尸体火化了吧。」


    「再往前......」柳忻干脆把前世今生的经歷拼在了一起，「原本你答应我给我《粉色闪电》男八号的资源，那天晚上导演请大家吃饭。陆思秋也要去，你发简讯跟我讲见到陆思秋的时候不要跟 他说话。」


    「你包养了我一年，我们平日里的交流少得可怜。难得那天你跟我多说了几句，讲的还是关于陆思秋的事情。」


    「好吧，现在你告诉我你跟陆思秋只是演戏，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天要跟我讲这些吗？」


    「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现在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了，你可以代入一下场景，然后告诉我原因。」


    柳忻在楼梯口站得有些久了，临近午餐的时间点，这会儿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为了不让邻居们看他奇怪，柳忻不得不抬起脚步朝楼上走。


    他拿着手机专心走路，恰巧房东阿姨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柳忻与她打招唿，林齐巍却正好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柳忻，不会有人希望你红的。」


    林齐巍故意漏掉了半句话没讲，因此导致柳忻没太听懂他想说什么：「什么意思？」


    「至少我不会。」他很轻很轻的嘆了口气，静静地开口。柳忻一晃神，恍惚间竟然感觉到他平静下隐藏着的歇斯底里——


    「所以你不要再逼我了。」


    作者有话说：


    完整的一句话应该是这样的：「柳忻，假如有人喜欢你，他不会希望你能红的。」


    第22章


    柳忻无声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五个台阶就到家门口了，他能听出来林齐巍每个字都是真心的，可就是因为这份真心，柳忻无端端的觉得害怕。


    「明天再说吧......」他舌头嗑牙齿，有些仓皇而逃的作态，「你好好休息，如果明天有时间我就来看你。」


    不等林齐巍回答，柳忻便果断结束了通话。他低垂着眸，听着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脏，柳忻很难不怀疑，假如他再慢一点，林齐巍可能就会说出什么能把人吓死的话。


    他低头拿钥匙开门，然而却突然察觉到半掩着的防盗门，柳忻愣了一下，勐的一下把门拉开了。


    玄关处多了一双很潮的板鞋，有人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他回来很吝啬的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回来啦？」


    柳忻看着他蓝黑色的头髮和拽里拽气的侧脸，有些无语：「怎么回来了也不事先告诉我？」


    「你好忙哦。」沙发上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我刚下飞机就看到你的名字被热搜包围了。」


    「小区门口那辆灰色越野车是你的吧？」柳忻脱了鞋走进来，他开口，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异常肯定。


    「嗯。」他眼睛注视着柳忻脸上打架留下来的伤痕，歪着头问道，「没打过？」


    「怎么可能？」柳忻立刻否定了他的质疑，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盒草莓甜奶，然后弯腰放在了他面前。


    「哦——我本来还想着你没打过我去帮你打回来的。」


    「吴宇臻，你还把自己当福利院里的小霸王？」柳忻看着他，不想同他耍嘴皮子，「上个礼拜去便利店买东西送的，没想到你正好回来了。」


    吴宇臻拿起那盒廉价的草莓甜奶，下意识的去看盒子上的保质期：「柳忻，它已经过期三天了。」


    「有什么关系？」沙发受到重量凹陷下去，柳忻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他倦怠地说道，「又不是没喝过。」


    「你怎么进来的？」


    「你总是把钥匙放在老地方，我不想知道都难。」


    算起来两人将近两年没见了，吴宇臻出国的时候柳忻大二，现在他回来了，柳忻也快要毕业了。时间倒没有对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下狠手，柳忻这些天过得如此超现实主义，见到吴宇臻才稍稍觉得安心。


    吴宇臻听着柳忻的话，竟也没感觉到荒唐。他还真拆开了这盒草莓甜奶的包装，拿起来喝了一口：「嗯......好像没坏。」


    柳忻面上没显，可吴宇臻突然的出现确实让他非常高兴。他瞧着他嚣张的发色，问道：「毕业了？」


    吴宇臻望过来，他的瞳孔是浅褐色的，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得有点凶。吴宇臻好像一直没变，柳忻想到小时候他要揍人前总要放狠话，那会儿他就用这双天然有优势的眼睛看人，为此柳忻还逃过了不少毒打。


    他开口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草莓味：「嗯，毕业了，我妈让我继续在国外读研。我不想读，就熘回来了。」


    「阿姨总是拿你没办法。」


    吴宇臻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盒，柳忻皱着眉，提醒道：「又没人跟你抢，喝那么急干吗？」


    「我说......」话题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你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被那个叫林什么的人包养了？」


    柳忻目光慢慢放空，他迟疑着，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包括车祸重生，包括林齐巍陆思秋他们三人的纠葛。但他否认了吴宇臻的问题，并没有承认林齐巍包养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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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宇臻听完之后放下已经空掉的牛奶盒，转过身愣愣的摸了摸柳忻的脸。


    「......你是说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柳忻对吴宇臻的描述有些啼笑皆非，他仰头把自己的脸从他的双手里解放出来。吴宇臻感受着指尖温热的触感，皱起了眉：「你不会在编故事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柳忻看过来的眼神平静。


    吴宇臻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也是，柳忻这种性格的人向来不屑对别人说谎。他想到网上各种难听的谩骂，好奇地问：「所以那个陆什么的想趁那个林什么的失忆，把假包养变成真包养？」


    柳忻听得好笑：「你能不能把人家的名字记清楚？」


    「我又不认识他们，记那么清楚干吗？」吴宇臻挑起眉，嚣张又张扬的神态，「我早说了娱乐圈很乱，你非不听我的话。」


    「我怎么没听？」柳忻无力地反驳他，「我以前有多煳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知道会以这种方式变红？」


    即使柳忻极力掩藏，吴宇臻还是发现他眉眼间的心事，他心疼他，略显不爽的开口：「哎呀我看你干脆拍完这部剧就退圈了吧，省得那些妖魔鬼怪都来烦你！」


    「我签了五年合同呢。」柳忻笑得无奈，「我不干了谁来付这笔违约金？」


    吴宇臻脱口而出：「我啊。」


    「你别耍嘴皮子了。」柳忻看着他笑，「吴宇臻，你好好把握你的好运气。」


    「柳忻。」吴宇臻很认真地回望着他，突然来了一句，「你不会也想跟那个林什么的把关系坐实吧？」


    柳忻怔了几秒，然后直接上手把吴宇臻认真打理过的髮型搅成了鸡窝头。他恨恨的应声，干脆承认了下来：「是！我也想跟他把关系坐实！」


    「哎呦——我的头髮——轻点！轻点！」吴宇臻抱头鼠窜，他矮身立马钻到了茶几底下，「柳忻！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被我戳中了心事然后恼羞成怒了？！」


    柳忻停了手，看着他露在茶几外头的半截身子。吴宇臻无意间说出了真相，柳忻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他觉得矫情又噁心，可吴宇臻刚才那种调笑的语气的确让他顿时破了防。


    「所以你想说什么？」


    柳忻和吴宇臻是在同一所福利院长大的，然而两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吴宇臻能够出国，留学，是因为他被一家很富裕很善良的养父母收养了，但柳忻却和许多福利院的小孩们一样，在那里成长，念书，等到了能够自食其力以后再离开。


    所以他说他运气好，但是柳忻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吴宇臻，因为吴宇臻与他完全是两类人。只不过柳忻很不希望吴宇臻用这种语气来嘲笑他，网上那些谩骂，嘲讽，其他人怎么说他柳忻都无所谓，可吴宇臻不行。


    吴宇臻太了解柳忻了，躲在茶几底下的男人发觉到柳忻曲解了他的意思，愤愤的转头，生气地吼：「我能说什么？！我想说你没必要抱着这种心思！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可以养你啊——」


    「砰砰砰——」


    吴宇臻的大嗓门和敲门声同时响起，柳忻紧闭着嘴唇去开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反射性的想把家门重新合上。


    「柳忻——」


    从茶几底下钻出来的吴宇臻望着堵在门口的人，把不能对柳忻生的气全撒在了他身上：「你谁啊？！」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慢人一步的周容准同时也跑上了楼。林齐巍看着忽然出现在柳忻家里的陌生男人，脸色顿时阴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不要误会，柳忻只是把他当朋友哈！但林总会不会误会就不清楚了......（ps：今天签到有100海星哦！宝们动动手指能不能送我一送！）


    第23章


    周容准默默喘匀气，一抬头就看见柳忻难看的脸色和趴在地板上的那个男人。他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林齐巍已经一把擒住了柳忻的手腕，直接把人从家里拽了出来。


    「餵——」


    微博上有林齐巍和陆思秋的照片，吴宇臻还没蠢到不认识那个擅闯民宅的男人。林齐巍「砰」的一声甩上门，吴宇臻始料不及，鼻尖堪堪蹭到了冰冷的家门。


    他的动作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周容准只感觉到掌心一空，车钥匙就被人夺走了。他正想追上老闆的脚步，没成想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竟然同时把他和吴宇臻关在了柳忻家里。


    吴宇臻趴在地上的时间太久，起来时腿一麻差点跌倒。周容准被他撞了一下，随即才站稳：「你......」


    「他是不是有病啊？！」吴宇臻头次见这么不讲理的人，他立刻爬了起来，蹬鞋就朝外跑。周容准跟在他后头，却发觉那两个最早出来的人早就没影了。


    「林齐巍——林齐巍！」


    楼道里上演着惊心动魄的剧情，林齐巍三步并做两步的下楼，柳忻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直直朝楼下沖。男人的手劲很大，柳忻甚至看不清脚下的楼梯，他又惊又怕，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不少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忻口中念叨着道歉，没多久他们便走出了这个逼仄的小区。周容准把车停得很远，林齐巍一声不吭的拖着他，径直朝停车的方向走。


    「林齐巍！」柳忻疼得眉尖蹙成一团，他胡乱喊着男人的名字，感觉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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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情阴郁的男人紧抿着唇，只是快步的朝前走。不远处出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林齐巍一只手就治服了不停反抗的柳忻，然后粗暴地把他丢进了车里。


    这个停车的位置正巧照不见阳光，车厢里灰暗暗的，柳忻还来不及下车，驾驶座上便已经坐上了人。


    林齐巍启动轿车，柳忻无助地扳着紧紧锁好的车门，分辨不出面前的人到底是病人还是疯子。


    印象中他从未见过林齐巍自己开车，柳忻手心里沁满了渗出的冷汗。这种老旧小区本就不方便把车开进来，林齐巍却把油门踩到底，柳忻眼睁睁的瞧着近在咫尺的一个小摊位，他瞪大眼，顺着本能惊唿出声。


    「停车啊——」


    黑色轿车一个漂亮的转弯，柳忻耳畔仿佛是小摊老闆撕心裂肺的喊叫。柳忻倏地转身趴在了车窗上，他听着自己杂乱却响亮的心跳声，看见了老闆在他们身后怒火冲天的面容。


    车厢上方一直萦绕着单调的提示音，林齐巍偏头看了他一眼，冷肃的侧脸辨不出喜怒：「把安全带繫上。」


    柳忻吸进一口气，觉得嗓子眼好疼。他难受的咳嗽了两声，低头默默地系好了安全带。


    他有一肚子话能沖林齐巍发火，可如今这个男人让他本能的觉得危险，这几天的纵容和恳求差点令柳忻忘记了林齐巍才是那个掌控者。黑色轿车驶出小区，驶上了宽阔的大路。他攥着胸前的安全带，林齐巍用余光注视着柳忻惨白的小脸，问道：「他是谁？」


    柳忻清楚他问的是吴宇臻：「一个老朋友。」


    「他为什么在你家？」


    「他刚回国，所以来看看我。」


    柳忻这两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林齐巍的车速一直维持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他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林齐巍就带着他一起发疯。


    林齐巍不说话，车厢里立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柳忻裤兜里的手机不停地振动，这多半是吴宇臻打来的，他当然没胆子接，还故意屁股用力，把手机狠狠摁在了真皮座椅上。这样手机振动的声音也会变得更小声，柳忻在心里默念着，希望林齐巍能不要注意这些小细节。


    「他喜欢你？」良久的安静之后，林齐巍突然问道。


    吴宇臻也是个不好惹的傢伙，柳忻记挂着他，听到林齐巍的问题差点没被口水呛到：「没......没有！」


    「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像是很喜欢你。」


    「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林齐巍一脚踢翻了醋缸，车厢里顿时瀰漫起浓浓的醋味。柳忻总觉得林齐巍的态度搞得他们俩真在谈恋爱似的，可是他心里不乐意，嘴上倒是老老实实的解释起来。


    「所以他比较重视我，你进来那会儿我们正好在吵架，他是不认识你才对你说这种话的。」


    好在林齐巍生气归生气，他倒也没气到失去理智。柳忻的解释他听了进去，林齐巍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柳忻注意到林齐巍开的方向并不是去医院的路，他疑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去哪？」


    「回家。」


    林齐巍看着后视镜，淡淡的回答了他。


    -


    郊区别墅的指纹锁只记得柳忻和林齐巍两个人，后者踩下剎车，把车稳稳的停在了门口。林齐巍的车开得实在太快，柳忻下车的时候感觉到一阵晕眩。


    他脚一软，差点没跪下去。林齐巍扶了他一把，让他顺势靠在自己身上。柳忻的眼前全是一片一片的星星，他闭紧眼睛，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形。


    「怎么了？」林齐巍站在他身侧，明知故问。


    「头晕。」柳忻喃喃道，「你车开得太快了。」


    话出口柳忻才发觉林齐巍现在极度敏感，他正想把自己的话圆回去，男人却看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的说道：「下次不会了。」


    两人进了门，柳忻低头脱鞋，林齐巍忽然喊了他一声，柳忻抬起头，男人随即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来得意外又毫无防备，柳忻睁大眼，他下意识的后退，林齐巍一把搂住他的腰，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很早以前，柳忻就觉得接吻比床事更能击破人的防线，也更容易让人崩溃。时间接近正午，阳光照了进来，将欲望切割成并不分明的区域，又隐隐约约的从中露出端倪。林齐巍贴过来，非常凉快的天气里柳忻的背嵴竟然渗出了汗，他稍稍凝神，发现它是冷的。


    周围铺天盖地的，都被男人的气息填满。他低着头，潮涩的欲望得到伸展，柳忻被困在这窄窄的怀抱里，他和以往一般，想逃离，想离开，却被狠狠地禁锢在这里。


    口腔里藏着一团闷热的喘息，林齐巍吻得很深，柳忻感觉到了喉间的刺痛。他觉得窒息，潮湿浸遍全身，他没由来的觉得眼角也挂上了冰凉凉的水珠。


    林齐巍箍着他的腰，像是同样把握着他不安生的心跳，柳忻抓住了一点仅存的理智，在事态失控以前，狠狠咬了下去。


    「嘶——」


    浓郁的铁锈味瞬间晕染开来，林齐巍仿佛被毒蛇蛰了一下。他抬起头，瞳孔里倒映出柳忻通红的眼尾。


    柳忻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林齐巍用指腹抹掉他嘴唇上的鲜红，嗓音好似也浸上温度，潮湿又闷热：「我刚才就想这么做了。」


    「当着那个人的面这样对你。」林齐巍的嘴角被柳忻咬破，但他丝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一下。柳忻的眼底是他冰冷又温柔的笑，男人看着他，似乎他们恩爱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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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林齐巍的指腹在他脸上流连，最后定格在了他湿润的眼尾。他摁掉他眼角的眼泪，低低地说：「明天我跟你一起进剧组吧？我装作是你的助理，陪着你一起拍戏。」


    「可是......」柳忻开口的声音同样沙哑，「可是大家都认识你。」


    「没关系，我戴着口罩帽子就没人会在意我了。」


    「你还在生病......」


    「看不见你我会很不安心。」


    柳忻找不出第三个理由反驳，因为林齐巍抱住了他，把脑袋放在了他的颈侧。


    他被动的仰着头，望着别墅大门上的繁复花纹，他背嵴上的汗被温度烫热。林齐巍贴着他侧脸，柳忻愣愣的睁着眼，第一次在这无以復加的喜欢里感受到了恐惧。


    第24章


    另一头，吴宇臻打了几通电话未果，他前脚踩后脚，跟着林齐巍的脚步追出来。然而这两人实在跑得太快，吴宇臻一个晃神，一不小心就追丢了。


    周容准落在最后，他目视着追出去的人去而復返。吴宇臻蓝黑的发色过于拉风，周容准沉下气，听着吴宇臻气急败坏的怒吼：「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再次负责擦屁股的助理默默点了点头：「是，林总前几天出了车祸撞到了脑子，医生说他有轻微脑震盪，现在正在恢復阶段。」


    吴宇臻本来就想骂骂人过过嘴瘾，没想到林齐巍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周容准都这么说了，他火气发到一半，也不好继续再拿这个无辜的人泄愤了。


    「你是谁？」


    这话周容准同样也想问他：「我是林总的助理，你是......」


    「我是柳忻朋友！」吴宇臻愤愤的踢飞眼前的一块石头，「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啊？林齐巍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吴宇臻看起来不像是了解内情的人，周容准牙齿轻磕几下，到底是没把林齐巍早已包养柳忻的事情讲出来：「林总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关心他是怎样的人！」吴宇臻果断的截断话头，「我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能把柳忻还给我！」


    「你是他助理，所以应该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吧？医院？还是家里？」


    林齐巍本就是一个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人物，没出车祸前周容准还能根据他平时的习惯，还有一些细微的小动作来推断他的所思所想；如今别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林齐巍能和他正常对话周容准便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总不喜欢别人介入他的私生活，」周容准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而现在早已连车尾气都闻不到了，「所以他的私人行程一般都由他自己安排。」


    「那你给他打电话！」


    「他没带手机。」


    吴宇臻的胸口烧着一团旺盛的火焰，他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也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男人，然后转身往回走。


    周容准喊了他一声：「你去哪？」


    「我回家！」


    可他向前的方向明明就是柳忻他家。


    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在脑海中形成，周容准瞳孔放大，眼睛瞪得滚圆。他脚步凌乱的跟了上去，在吴宇臻身后问道：「这......这是你家？」


    「这是柳忻家啊。」


    「可是你明明说......」


    「有什么区别吗？」吴宇臻勐地回头，张扬锐利的五官气势逼人，「他家就是我家。」


    结合他们之前的交谈，周容准立刻明白过来林齐巍为何如此愤怒了。他从未见过吴宇臻，可吴宇臻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他暗暗猜测吴宇臻和柳忻是不是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两人一看就认识很长时间了，但假如是这样，柳忻又为什么会答应让林齐巍包养他？


    想歪的周容准想到这里思绪便卡壳了，吴宇臻一路「咚咚咚」的上楼，到了柳忻家门口，一回头发现周容准还跟着他，甚至还有要与他一同进门的架势。他手一伸把人拦在了门外，非常不客气的质问：「你干吗跟着我？」


    「我......」


    「我们很熟吗？」他挑起眉，咄咄逼人的口吻，「还是说你也要等柳忻？」


    「不是，我不等......」


    吴宇臻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以为是柳忻打来的，慌忙掏了出来。


    然而来电显示却是他的母亲，吴宇臻的神情从期待立刻变成了沮丧，他悻悻的接了起来，说道：「喂，妈。」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吴宇臻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开口：「我现在在柳忻家里。」


    「嗯，晚上不回去了。」


    周容准直直地盯着他，吴宇臻挂断电话以后不耐烦的赶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也喜欢柳忻吗？」直肠子的助理一出口就能把人吓死。


    然而吴宇臻却对这个惊人的问题无动于衷，他「砰」的一声重重甩上门，极度嚣张的留给了周容准一句话。


    「关你什么事？」


    -


    林齐巍看见了人才终于安下心，两人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吃午餐，林齐巍合计了一下，打算开车带柳忻出去吃。


    他象徵性的谘询了一下柳忻的意见，柳忻哪敢再反驳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那就一起出去吃吧。


    柳忻不知道林齐巍对玻璃门有没有阴影，反正他对玻璃门有很大的阴影了。两人上了车，林齐巍问他想去什么地方吃午餐，柳忻想了片刻，回答：「除了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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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淡淡的应了声，话语里似乎隐隐含着笑；柳忻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嘴角丝毫没有笑意。


    黑色轿车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柳忻下车，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镶金的那两个「金笼」，很想转身直接给林齐巍一个大嘴巴子。


    金笼？金屋藏娇？这是什么意思？林齐巍现在也不跟他装了是吧？


    「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来过几次，味道还不错。」


    林齐巍面色不变，领着他踏了进去。这家金碧辉煌的餐厅迎面便是一座设计大胆的旋转楼梯，看起来颇有些戏剧性；蓝棕布艺的沙发配着深绿色的镂空花纹屏风，展示出独特的弄堂风情。现在的时间临近下午一点，餐厅里只有几桌客人，穿着精緻工作服的服务员见到他们迎了上来，林齐巍报了一个包厢号码，服务员神色一凛，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带路。


    柳忻随着服务员拾阶而上，很快便来到了这家餐厅的vip包厢。服务员打开门，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香槟色玻璃幕墙。


    「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林齐巍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把它推到了柳忻面前；后者其实很喜欢在这种氛围感里就餐，只不过面前是林齐巍，因此柳忻的胃口掉了大半。


    他用余光瞄了几眼，象徵性的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跟踢球似的，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你们蒋老闆今天不在店里吗？」林齐巍低头翻菜单，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服务员听到林齐巍问蒋睿希，有些紧张地回答：「老闆今天出差了，后天才能回来。」


    「哦......」谈话间也听不出林齐巍的情绪，他们很快便点好餐，在等餐的途中林齐巍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柳忻以为他是去上洗手间，所以也没问什么；正好他也不想两个人面对面独处，趁着林齐巍出去的间隙，柳忻终于有时间掏出手机，他看着满屏的未接来电，打开微信给吴宇臻发了条消息。


    没过多久林齐巍便背着手走了进来，柳忻听到动静，跟做贼似的把手机又藏了回去；林齐巍走到他面前，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束花。


    柳忻看着眼前毫无徵兆的玫瑰花，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


    「这家店有花童，经常来卖花。」林齐巍垂头盯着他，把手里的玫瑰再向前推了推，「我买了十一朵。」


    柳忻刚经歷金主令人窒息的喜欢，随即又收到了他彰显着爱意的鲜花。


    「收下吧。」林齐巍难得用这种温情的口吻同他讲话，「这是我第一次买花送人。」


    第25章


    柳忻还没从红玫瑰的震惊中回过神，紧接着又被林齐巍第一次买花送人的宣言狠狠的震撼到。他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十一朵玫瑰花，不知道该如何回復这种一生一世的隐喻。


    「你......」


    他紧巴巴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字，而林齐巍看着柳忻迟迟不肯接过花，直接上前一步，把花塞进了他的怀里。


    林齐巍的温情转瞬即逝，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于是重新坐回到柳忻面前，风淡云轻的说道：「花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如果你不想要也没关系，过会儿出门的时候直接丢了就好。」


    既然林齐巍话都这么说了，柳忻有这种想法都被他强行扼杀了。他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把玫瑰花放在了身侧。


    他们点的美食很快便上了桌，林齐巍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柳忻的表情，开口问他：「喜欢吗？」


    「咳咳咳......」


    柳忻一口菌菇汤闷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他捂着嘴巴涨红着脸，好歹是把嘴里的汤咽了下去。


    「怎么了？」林齐巍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慢慢吃。」


    「嗯......咳......」柳忻重重喘了口气，眼含责备的望着他。假如林齐巍时不时的给他来这么一下，柳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他吓出毛病。


    林齐巍见他收下花，因此得寸进尺，想要从柳忻那里拿到更多东西。他第一次问的时候被他用咳嗽掩盖了过去，所以过了一会儿，等到气氛冷却下来，林齐巍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柳忻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嘴巴上倒是违心得厉害：「喜欢的。」


    「真的吗？」


    「真的。」


    「没骗我？」


    「没骗你。」


    「你喜欢就好。」林齐巍再三确认，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语气轻缓，仿佛情人间的耳鬓厮磨，「你喜欢我下次再买来送你。」


    此时柳忻筷子上正好有一块酥肉，他眼瞅着这块酥肉「啪嗒」一下掉入了碗里。柳忻低头看着那块肉，尽量轻松的回覆：「不用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是因为惊喜，所以才喜欢。」柳忻大脑飞速转动起来，迅速找藉口来搪塞，「要是你老是送我花，就没有那种惊喜的感觉了。」


    「哦......」林齐巍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下次买其他东西送你。」


    柳忻没憋住，声音立刻大了起来：「不用了吧？！」


    林齐巍慢慢的蹙起眉，柳忻慌张地摆摆手，生怕又惹得金主不愉快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你为我花钱。」


    「有什么关系？」林齐巍仿佛很不接受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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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一个所以然，他也被逼急了，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你这样会让我很有负担！」


    「什么负担？」


    「你......」柳忻瞥见摆放在身侧的玫瑰花，艰难地组织语言，「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哪样？」


    两人隔着餐桌相视而坐，又有玫瑰又有氛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约会。柳忻回忆起刚才在别墅时的感受，努力把话讲得委婉：「又是吃饭又是送花......我很不习惯。」


    他就差把「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说出口了，而林齐巍像是终于听懂了柳忻想表达的意思，他慢慢的放下筷子，两人维持了很久的假象似乎在此刻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柳忻。」


    撇开他做的这些讨好的行为，林齐巍平平静静的喊了他。柳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牙一咬索性也豁出去了。


    「你别喊我。」柳忻抬头看他，目光略显急切，林齐巍打断他的话，好似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做任何事我都没有意见。」


    柳忻所有的反抗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林齐巍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先趁热吃吧，想说什么吃完再说。」


    原本柳忻就凭着那股心气跟林齐巍对抗的，可林齐巍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就把他的那股心气打散了。柳忻寻思着等自己吃完这顿，估计也说不出什么硬邦邦的话了。


    「我......我去趟洗手间。」


    柳忻仓皇的站了起来，他现在脑袋里乱做一团，想出去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包厢里很快安静了下来，柳忻走后没多久便走进来一个人。林齐巍抬头看见他，目光微微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早晨在病房的时候林齐巍爆出了他的秘密，他以为这样陆思秋便能老实一些；没成想现在的陆思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玻璃门唯唯诺诺的人了，他看见林齐巍快步上前，楚楚动人的喊他：「齐巍！」


    林齐巍看见他，很不耐烦的皱起眉：「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别人跟我讲在这里看见了你，所以我就过来了......」陆思秋不愧是如今当红的演员，他敛着眉扮可怜的模样总能让人动容。不过林齐巍也是一个心狠的，本来他还想着念旧情，陆思秋老老实实的不再惹事他还会继续遵守当时的承诺，然而陆思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有了金钱地位现在又想奢望爱情了。


    「齐巍，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现在林齐巍眼里心里都是柳忻，他看陆思秋是越看越碍眼，「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林氏传媒，我会给你资源。但是如果你到处闹，我可能就会考虑解约的事情了。」


    陆思秋对这些威胁充耳不闻，他俯身靠近，林齐巍没料到他竟然有这种举动，他头一转，好险是避开了这个吻。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思秋大概是魔怔了，思忖着得不到林齐巍，噁心他一下也是可以的。


    林齐巍的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然而有人去而復返，打开了包厢的门。


    柳忻脸上是没有擦干净的水珠，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从这个角度正巧看见了陆思秋亲吻林齐巍的画面。


    刚买的红玫瑰横倒在沙发座椅上，每一朵都开得非常漂亮。


    太好了，柳忻暗暗的想，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要相信林齐巍的真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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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冰凉的水珠沾湿了发梢，有一些沿着脸庞滑落下来。柳忻往后走了几步，很贴心的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了里面那两个要互诉衷肠的人。


    林齐巍见到人跑了立刻站了起来，他手上也没留力，狠狠的推开面前的陆思秋；他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然而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林齐巍！」


    陆思秋是真的昏了头，在娱乐圈里，所有那些想凭潜规则上位的人最中意的金主选项一定会是林齐巍。大家都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惨，陆思秋被那些人羡慕了那么长时间，如今被一脚踹下深渊，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惨澹下场。


    林齐巍是回来拿那束玫瑰花的，他把它从沙发上捡起来，而有一朵却因为他的行为从花束里掉落到了地上。他弯腰拾起，虽然内心急得像火烧，可把这朵玫瑰插回去的动作却非常小心翼翼。


    做完这些以后他夺门而出，陆思秋也跟了上来。这层楼的走廊很长，柳忻走得并不快，林齐巍三两步就跑到了他的身边，他左手抱着玫瑰，右手立刻抓住了柳忻的手。


    柳忻倒也没抗拒他的身体接触，只是眸色很淡的看了他一眼。


    解释是肯定要解释的，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一个解释的时间点。林齐巍牵着他快步跑下楼，这种你追我赶的局面和不久前林齐巍把柳忻从他家里绑出来的场景完美重合，柳忻一边跑一边想着，果然跟林齐巍一沾上边，生活就无法再安稳了。


    但是以前是怎么安稳的呢？柳忻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毛线，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哦，以前是因为林齐巍不喜欢他不在意他，所以他才过得那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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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儿他们便跑到了门口停车的位置，柳忻被林齐巍丢进副驾驶，然后他自己很快便坐上了另一边的驾驶座。慢他们一步的陆思秋趁机也想上车，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齐巍果断落了锁，他启动轿车，陆思秋往前一趴，扒在挡风玻璃上不让他们走。


    这辆黑色轿车的隔音挺好的，柳忻只能看见外头陆思秋不断张合的嘴巴，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话。林齐巍把手里的玫瑰花放进柳忻的怀里，然后他启动轿车踩下油门，一个嚣张的转弯，直接把陆思秋甩了出去。


    林齐巍开车转弯甩人的动作一气呵成，柳忻在后视镜里看着陆思秋狼狈的站了起来，然后低下头，看着手里漂亮的玫瑰花，开口：「林齐巍，我怎么感觉你根本就没有生病。」


    他们开出去，在第一个十字路灯就碰到了红灯。林齐巍稳稳地停好车，偏头看他：「柳忻，是陆思秋是自己闯进来的，我们进去吃饭的时候被别人看见了，所以他才收到了消息。」


    其实柳忻已经不在乎事情的原因了，他静静地听完林齐巍的辩解，平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真讲起来林齐巍也算是受害者，红灯转绿，柳忻冷淡的态度搞得他心里也不舒服。以往林齐巍做事都是随心所欲，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他也鲜少会与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柳忻浑身都是刺，扎得他哪哪都疼，林齐巍抿紧嘴，最后也安静了下来。


    黑色轿车原路返回，又回到了郊区的那栋别墅。柳忻抱着那束玫瑰花下车，接着往回走了几步。


    拐角处有一个很大的黑色垃圾桶，柳忻掀起垃圾桶的盖子，然后把手里的玫瑰花丢了进去。


    林齐巍同他一起走了过来，他沉默着盯着柳忻的动作，听到他很无奈的问他：「林齐巍，你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男人目光轻移，视线凝在了那个垃圾桶上。柳忻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把爱憎表现得异常分明。


    他第一次买的花被人毫不留情的当做了垃圾，林齐巍听到他的问题，竟然很轻很浅的笑了一下——


    「可能永远都出不了院了。」


    他沉了嗓子，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


    第二天四点多的时候柳忻就醒了，他一动睡在他身侧的林齐巍也醒了。两人自昨天回来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林齐巍好不容易没用强硬的手段逼迫柳忻，可结果却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烂。


    好在别墅里有柳忻的日常用品，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昨晚临睡前柳忻把东西都收拾好，俞澈在手机里嘱咐他：「明天五点我来接你。」


    此时柳忻正好蹲着，而林齐巍站在他面前，柳忻装作没看见这个人，然后应了声「好」。


    光明正大偷听他们谈话的林齐巍俯身夺走了柳忻耳畔的手机，俞澈一不留神就发现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你不用来，明天我送柳忻去剧组。」


    「......林......林总？！」


    「是我。」


    「那，那也行......那我明天去剧组等他。」


    「剧组你也不用来了。」林齐巍早上提了一嘴要当助理的事，柳忻没放在心上，自然也没同俞澈讲。可林齐巍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我去当柳忻的助理，你帮我通知一下周容准，让他明天把我的东西送来剧组，再让他带一部新手机来。」


    周容准是林齐巍的助理，俞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助理要自己通知；但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件事，最要紧的是林齐巍现在要代替他的位置。


    「林......林总？！您说什么呢......」俞澈觉得荒唐得不行，「您怎么可以去当他......」


    林齐巍懒得听他结结巴巴的回覆：「就这么说好了。」


    俞澈急了：「可是您还在住院呢！万一出了什么事！」


    「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用你担责任。」林齐巍给他做保证，「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林齐巍又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住院的这段时间肯定落下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眼下如果真如他所说可以正常生活了，那他不应该回林氏传媒继续当他的掌权人吗？柳忻再重要能比公司重要？他去当助理算是个什么事儿？


    俞澈还想劝，然而林齐巍已经摁下了通话结束的按钮。柳忻对他的决定也没多大反应，经过白天的事情柳忻也想开了，反正逃脱不了，那么林齐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既然金主是用新鲜感来衡量他的情人，如果柳忻乖乖听他的话，说不准林齐巍的新鲜感很快就会消失了。


    两人自顾自的起床，然后洗漱，别墅里没有早餐，林齐巍打算带柳忻出去买。他问柳忻想吃什么，柳忻又清点了一遍要带的东西，不咸不淡的说道：「随便吧。」


    男人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戴上了帽子口罩，帽子是柳忻的，就是那顶他去医院时戴的黑色渔夫帽。林齐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其实按照林齐巍的气势和气场，就算有这些装饰物也很容易会被察觉出端倪。不过剧组里人多口杂，就算有人会觉得奇怪，也绝对不可能会猜到这个助理会是林齐巍假扮的。


    林齐巍和柳忻出门的时间是五点，随着秋天的感觉越来越深，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男人说了句「我去开车」，随即便一头钻进了浓重的黑暗里。


    寂静的早晨，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昨晚俞澈提醒柳忻今天多穿一点，如今他紧了紧身上的米色薄款风衣，听见了不远处有车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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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以为是林齐巍，没想到过了片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蹬着小电车来收垃圾的清理工。他想起昨天丢掉的那束玫瑰花，眼神逐渐放空。


    「嘀——嘀——」


    林齐巍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他按了两声喇叭，却瞧见柳忻还跟傻了似的站在那儿。


    「柳忻——」


    他喊了他一声，柳忻这才捡回了魂儿，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柳忻敷衍道：「没什么。」


    说话间那辆收垃圾的小电车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柳忻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清洁工掀开了拐角处那个黑色垃圾桶的盖子，然后把里面的垃圾统统倒进了身后的小电车里。


    这片郊区别墅没什么人住，因此每天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屈指可数。林齐巍打着远光灯，柳忻分明看见了那束在垃圾桶里度过了一夜的玫瑰花。


    许是「金笼」的老闆非常注重整个餐厅的质量，所以连合作的花店都是挑那种顶级的。如今那束玫瑰花依然开得特别漂亮，林齐巍顺着柳忻的目光望去，同样注意到了它。


    玫瑰暗色的红融进雾色的黑暗里，他的视线凝滞了一瞬，很快就启动轿车，一声不吭的从小电车身旁开了过去。


    林齐巍把车开得飞快，等他们到了剧组的时候离六点还有二十分钟。今天拍的是男主和女主相遇的第一场戏，陈导租了一间写字楼，暂时把剧组的地点定在了那儿。


    离他们大概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家早餐店，柳忻下车前对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在这里等我。」


    隔着一扇挡风玻璃，林齐巍看见他一路小跑着进入了早餐店，然后没过多久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车门被打开，柳忻带着轻微的喘息重新坐进了副驾驶。他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柳忻把其中一份给了林齐巍：「吃掉再下车。」


    假如林齐巍在剧组里吃早餐，那一定会被认出来，柳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肯放林齐巍下车的。


    林齐巍不声不响的接过，倒也没说什么。


    早晨六点，天空终于有了隐约的亮光，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餐，林齐巍在柳忻审视的目光下把自己重新伪装好，然后才被准允下车。


    《粉色闪电》的剧组约莫一百五十人，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热热闹闹的，仿佛在举办什么开工仪式。


    前两次柳忻和陈导的见面都算是私下的，现在他一踏进写字楼，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了他的脸上。


    柳忻拍过这么多龙套，这么多演戏经验加起来都没有这次这么大的阵仗。邱涵瑛比他们到得早，她见到柳忻连忙迎了上来。


    「柳忻你来啦！」


    诚如俞澈所言，邱涵瑛的确是带资进组，林齐巍和她背后的那个「资本」算是场面上的朋友。不过既然人家愿意投资，林齐巍当然是乐得少掏点钱的。


    冯欣怡站在邱涵瑛身侧，她眼睛滴熘熘的转，显然已经发现站在柳忻背后的不是俞澈。


    「嗯。」柳忻笑了笑，说道，「你很早就到了吗？」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邱涵瑛瞥了一眼柳忻身后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有些踌躇的问道，「柳忻......这是你的新助理吗？」


    柳忻面色不改：「不是，俞哥他生病了，所以公司临时给我派了一个助理来。」


    邱涵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冯欣怡怔忪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费解——昨晚她还找俞澈聊过天，字里行间俞澈也没有表示自己有生病的迹象，甚至还特别主动的跟她讲了一句「明天见！」


    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好，柳忻有些神经衰弱，他总觉得有人在观察他，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从他进了写字楼开始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然而他环顾周围，大家接触到他的眼神，多多少少都会把视线留恋在他身上。


    「柳忻——邱涵瑛——你们过来一下——」


    陈导同摄影导演说完注意事项，招手喊他们过去。


    两位主演都是新人，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陈导的团队，所以彼此都很熟悉；有意思的是他们相处时间长了，陈导的微表情大概都能琢磨出来——就好比摄影导演，他眼风颳着陈导，瞧着他喊「柳忻」时，面上都是不易察觉的笑意。


    于是他后退一步，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灯光导演：「看见了没？陈导满意着呢。」


    灯光导演仰着下巴观察着不远处的布景，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满意什么？」


    「新人啊。」


    「欸欸欸！——太高了太高了！都照不到脸上了！」灯光导演指挥着另一头负责布置的人，抽空回头瞥了柳忻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还没看出来啊？」摄影导演三十出头的年纪，胆大心细深得陈导的喜欢，「上一个男主，那个陆思秋，你没见过他来试镜时陈导那个乌漆嘛黑的脸色？」


    「没见过。」


    灯光导演是真没见过，因为那会儿他临时有点事，并没有去试镜的现场。


    「我没跟你讲过？」摄影导演吃惊地说道，「要不是这部剧是林氏传媒投资的，陈导早拍屁股走人了。」


    「为什么？」灯光导演疑惑道，「陆思秋不是自带流量？让他当男主咱们起点就比别人高了一大截。」


    摄影导演环视一圈，然后把他朝人少的地方拉了几步，压低嗓音开口：「可是陆思秋架子大呀，你没听说吗？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基本上都被他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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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导演沉思了半晌，很无所谓的反驳：「就算如此，也架不住外头成千上万的粉丝喜欢他。」


    这还真是一句大实话。


    陈导把两个人叫到跟前，然后让化妆师带他们去化妆；冯欣怡和林齐巍巴巴的跟在他们身后，前者不经意的朝外走了几步，对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有莫名的惧意。


    林齐巍留意到冯欣怡手里的衣服保温杯面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问道：「这些是什么？」


    冯欣怡被他吓了一大跳，不过男人的态度虽然冷漠，但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在娱乐圈上班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颜控，况且冯欣怡年纪还不大，因此对男人的嗓音和颜值都特别敏感。


    敏感的她一听到林齐巍的声音，就凭着直觉判断出这个男人的颜值不会低。她垂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慌张的说道：「啊......这是邱姐的东西。」


    「她拍戏容易肚子饿，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点面包；保温杯里是润嗓子的茶，最近换季，邱姐总是嗓子不舒服。」


    林齐巍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再抬起头，想到柳忻把自己的东西都丢在了车后座。因而他转过身，打算回车里把昨晚柳忻准备好的东西拿到这里来。


    「你先过去，然后帮我跟柳忻说一声我迟一步到。」


    就算是请求，林齐巍开口也是命令的效果，冯欣怡惶恐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把话带到。


    原本柳忻是《粉色闪电》的男八号，眼下他成为了男主，所以这个男八号还得找其他人来演。后来陈导和编剧商量了一下，最后干脆把这个男八号的戏份都删掉了。


    两个主演都有单独的化妆室，冯欣怡追上他们的脚步，在柳忻进化妆室前把林齐巍的话带给了他。


    柳忻完全不在意他去做什么，整个剧组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值钱。就算林齐巍现在去掀了剧组的屋顶，柳忻也会觉得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巴不得他回来的越晚越好，这样自己还能落得一个清净。


    林齐巍在车后座找到了柳忻准备好的保温杯，又想到冯欣怡给邱涵瑛准备好的面包。因此照样画葫芦，想去外面找个便利店给柳忻也买点吃的。


    他没有手机，所以翻箱倒柜，在车厢的某个隔板里找到了一张信用卡。林齐巍瞅着那张锃亮的新卡回忆了好久，终于是想起了密码。


    林齐巍开车找了一家最近的便利店，来回一共只花了十五分钟。他重新回到写字楼，抱着保温杯和一袋零食，随便抓了一个工作人员发问：「这里有茶水间吗？」


    好在林齐巍是和柳忻一块儿进来的，工作人员认识这个打扮奇特的助理，他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在那里。」


    林齐巍循着方向摸到了茶水间，此时正好有一个人从那里离开。两人一不小心碰了个照面，林齐巍差点撞翻他捧着的两杯白开水。


    「不好意思。」林齐巍淡淡的道了个歉，而那个人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的走远了。


    林齐巍给柳忻的保温杯里倒满了水，然后一路问过去，找到了他的化妆室。


    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柳忻仰着脸，化妆师在认认真真的给他上底妆，而面前的化妆檯上正好摆放着一杯白开水。


    林齐巍认识那杯水，因为片刻前他刚刚见过。柳忻瞧着他进来也没有打招唿，林齐巍像是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走近，特意看了一眼那杯有些巧合的白开水，开口问道：「你喝完了？」


    「嗯。」柳忻看着他，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齐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特意问一句，「刚刚我在茶水间里碰到了他，早知道是给你的，我就让他不用送过来了。」


    金主想表现自己，没成想被半路截胡，他心里有些郁闷，然而就在此时化妆师倏地问道：「柳忻，你很热吗？」


    「我看你的鼻尖一直冒汗，我底妆都上不了。」


    「......一点点。」


    其实从几分钟以前柳忻就觉得胸口闷着一团火，他已经把风衣脱掉了，只穿了一件t恤，可是他仍然觉得热。


    化妆师手里的化妆棉已经用光了，她打算去隔壁借一点：「你等我一下，我去旁边借一点化妆棉。」


    「好。」


    化妆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如今化妆镜里照映出来的林齐巍紧皱着眉。经过化妆师这么一提醒他才注意到柳忻脸颊上异常的红，本来他以为是腮红，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林齐巍弯下腰，直接攥住了他的手：「柳忻。」


    柳忻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林齐巍干燥的手心贴着他，让他浑身都难受。男人低头看进了他的眼底，柳忻唿出了一口滚烫的热气。


    「林齐巍......」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可是目光已经涣散了——


    「我好热。」


    第27章


    林齐巍掌心向下贴上柳忻的额头，然后把他额前的头髮全都薅了上去。化妆师的那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柳忻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崩不住了。


    不出意外，他的额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水，林齐巍在娱乐圈里混了那么长时间，柳忻这种状况他怎么可能不懂？化妆师很快便走了回来，林齐巍当机立断，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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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他现在身体不舒服。」林齐巍走到门口，把化妆师推搡了出去，「他想休息一下，你去外面玩一会儿吧。」


    化妆师突然被放假，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欸！他的妆还没——」


    「迟点再化。」


    「咔嚓」一声，化妆室落上了锁。


    柳忻的助理长得人高马大，虽然只露了一双眼睛，但看起来就特别不好惹。化妆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默默吐槽了一句真不会怜香惜玉。


    「陈导——」


    脚步声渐渐远去，化妆师决定把这个情况给剧组里的老大报备一声。


    林齐巍刚摘掉口罩帽子，身后便传来椅子摔落的声音；他立即转身，看见柳忻蜷缩着倒在地上，五官痛苦地皱在了一起。


    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进剧组的，但多半和林齐巍在茶水间撞见的人脱不了干系。他时常混迹娱乐场所，对这些药物类的东西还算了解——以前也有一些酒肉朋友时不时的把这些东西往林齐巍怀里塞，只不过他没有这种癖好，因为林齐巍看不上。


    这类催情的药物还分好多类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柳忻便已经神智模煳，可见下药的人是不想让柳忻好过的。


    林齐巍立刻蹲了下来，他用手正了正柳忻的脸，看见他失神的瞳孔里还有一丝清明。好在这间给主演准备的化妆室有卫生间，林齐巍手掌穿过柳忻的背嵴，把人扶了起来，他语气焦急，还没开口说什么，柳忻就已经扑了上来。


    「林......齐巍......」林齐巍被他扑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柳忻搂双颊酡红，用力扯着自己身上的t恤，「我......我好热......」


    林齐巍手是凉的，露出来的皮肤也是冰冰凉凉的，柳忻被药效操控，眯着眼，连话都讲不清楚：「我好难受……」


    他只是凭本能寻求能降温的东西，林齐巍搂紧他的腰，想让他不要乱动，然而柳忻不管不顾的贴上他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亲密无间。


    林齐巍无比庆幸今天自己来了，墙上一整面的化妆镜反射出两人交颈缠绵的画面；柳忻抵着他的额头，身上热得吓人。


    化妆师只给他涂上了妆前的护肤品，柳忻长而卷翘的睫毛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他脸颊上的红蔓延到全身，好像马上就要烧到林齐巍身上了。


    这种场景任谁偷拍下来，都能霸占热搜整整一个月。柳忻不安分的扭动着腰，林齐巍被他蹭得也像浑身都带了火。


    他朝后仰，想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柳……」


    「唔......」


    柳忻一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住了他。


    老实讲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吻，柳忻只是单纯发泄着药力催生出来的欲望。他在他的口腔里横冲直撞，林齐巍被他咬得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痛楚，可他并没有推开柳忻，反而仰着脖子，任由他加深了这个吻。


    柳忻的吻技很拙劣，但如此拙劣的吻技很快也无法满足他。林齐巍睁着眼睛，始终没有沉浸进去，他感知到柳忻下一步的动作，眉色一凛，立刻把柳忻从身上掀了下去。


    「咚——」的一声，后脑勺撞上地板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柳忻却也没感觉到疼痛，他侧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蜷曲成一团，修长的手指一直在跟腰间的皮带作斗争。


    林齐巍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直接揪住他的后脖子，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他脚步飞快，随即就把人拎到了卫生间的洗漱台前。


    柳忻不耐烦的反抗起来，然而他全身酸软，站都站不稳；林齐巍站在他后面，扶着他让他站稳，把他困在了洗漱台和自己身前。


    用瓷砖砌成的洗漱台硬硬的抵着柳忻的皮带，林齐巍低头，伸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镜子里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哗啦啦的水声立刻响彻在耳畔，柳忻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在药效的作用下，显得又娇又软。


    他的耳朵也被烫红了，隐在乌黑的发梢里，站在他背后的林齐巍用沾着水珠的手指揉了揉他的耳垂，然后五指微张，直接摁着柳忻的后脑勺把他按进了水槽里。


    冰冷的水没过脸庞，唿吸不畅的感觉很快取代了欲望，柳忻挣扎起来，林齐巍默念着时间，在柳忻快要窒息的瞬间把他从水槽里解救了出来。


    「哗啦——」


    林齐巍没有关掉水龙头，四周到处都是吵杂的水声，柳忻艰难地咳嗽了几下，林齐巍瞅准时机，故技重施，再次把人摁进了水槽里。


    地面上湿漉漉的，林齐巍搂住他的腰，好歹是让柳忻能趴在洗漱台前。柳忻双手不自觉的扑腾起来，有好几次都一巴掌扇在了林齐巍的脸上。


    林齐巍也不在乎这巴掌有多疼，跟毫无知觉似的，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大约十分钟以后，在林齐巍又一次想要把他摁进去的时候，柳忻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林齐巍......」


    男人愣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他。没了外力的支撑，柳忻腿一软，虚脱似的滑落在地。


    他全身都湿了，像是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暴雨，而林齐巍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跟落汤鸡似的对视了好长时间，柳忻擦了一把脸，轻声地说：「谢谢你......」


    药效褪去，林齐巍注视着他神色清明的眼睛，淡淡地说：「没关系。」


    林齐巍嘴角凝着一块褐色的血渍，柳忻也明白那肯定是自己的杰作。他尴尬地抓了抓头髮，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如此愚蠢。柳忻张了张嘴，喉间像是被那些冷水堵住，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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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用审视似的目光看着他，很诚实的开口：「你不用觉得怎么样，本来我是想继续下去的。」


    柳忻迟钝的脑袋慢吞吞的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林齐巍说的是什么。


    林齐巍慢慢的蹲下来，与他的视线齐平。他指腹触上柳忻的眼皮，柳忻控制不住的合上眼。


    他抹掉柳忻眼睛边挂着的水珠，短暂的黑暗里柳忻听到男人低沉平静的嗓音：「只不过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氛围不对。」


    「所以不能尽兴。」


    作者有话说：


    林总的意思是：眼下时间太短了，假如继续下去还不能他发挥……


    第28章


    化妆师在写字楼里找了好久，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陈导，她把大致情况跟他讲述了一下，后者立马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化妆室。


    开门的是林齐巍，此时他已经恢復了原本帽子口罩的装扮。陈导看见他语气急切：「柳忻怎么了？！」


    「可能是早餐吃得太少了，刚才有点低血糖。」林齐巍把准备好的藉口讲了出来，「刚刚我去他买了点吃的，现在好多了。」


    化妆室的地板和卫生间的地板是一个材质，因此陈导眼睛一瞟就注意到了地面上湿漉漉的脚印。柳忻坐在化妆镜前，用干毛巾擦着被水打湿的头髮。


    陈导走到他身后，看着他t恤领口的水渍，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干毛巾遮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柳忻一边擦着头髮，一边趁机光明正大的偷瞄着化妆镜里陈导的神情，「溅了一身水。」


    「坏了？！」陈导语调升高，说着就要去卫生间看看，「不会吧，我昨天才让人检查过的，怎么突然就坏了？」


    林齐巍见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在他背后幽幽的来了一句：「不过被我修好了。」


    本来柳忻的话是没有毛病的，可是林齐巍突然补上了一句，这两句连在一起听，就让人感觉到有些假了。


    「又好了？」陈导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了许多的助理，林齐巍今天穿了一件t恤配黑色外套，黑色外套如今被他丢在了沙发上，内里灰色t恤的下摆也洇出了一片一片的水渍。


    「嗯。」林齐巍一面应声一面还低下头把自己打湿的t恤露给陈导看，「你看，我衣服都被弄湿了。」


    陈导正想说些什么，化妆室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柳忻余光看见了他，立刻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林齐巍。


    两人视线交汇，谁都没有先开口。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接到了林齐巍口令，被喊来送东西的周容准。周助理提着林齐巍要他准备的东西，环视了一圈化妆室里的情形，一时还没摸准是什么状况。


    陈导是认识周容准的，在他看来周容准的出现就等同于林齐巍来剧组里探视柳忻。他看见来人顿时把「卫生间漏水」的事情抛之脑后，客客气气的迎了上去：「周助理今天怎么有空来剧组呀？」


    化妆室一共五个人，除了柳忻陈导化妆师还有他自己，剩下那个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多半就是自己老闆了。况且周容准在林齐巍身边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就算不看脸，凭感觉也能把林齐巍给认出来。


    只要不是与林齐巍和柳忻讲话，周容准这个冷漠无情的助理人设还是能立起来的。他默默观察着这两个人装淡定的人，开始木着脸说谎：「今天剧组开机，本来林总是想亲自来的。可是他抽不出时间，只能让我来看看了。」


    「理解理解理解！」陈导脸上的笑容又假又虚伪，「林总身体好些了吗？他这么忙，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好多了，昨天已经出院了。」


    「哎呦那太好了——」


    两人客客套套的开始聊一些场面上的话，陈导说要带他参观剧组，于是把人带着往外面走。临走前周容准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交到林齐巍手上，两人对上视线，周容准微微颔首，识相的扭过头，话冲着柳忻讲：「这是林总让我给你的。」


    「知道了。」柳忻淡淡的应了声。


    一场戏三个人配合得都很好，甚至连在场的导演都没察觉出任何端倪。陈导原本是想让柳忻陪着他们一起去参观的，可周容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陈导立马就懂了——


    不可张扬，即便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剧组里也不能张扬这份天大的殊荣。


    化妆师不知道给多少明星演员化过妆，她自然听到了这两人口中的「林总」。大受震撼的化妆师把目光定定的放在柳忻身上，她咬紧嘴唇，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掌握了一个天大的八卦。


    在陈导与周容准离开后不久，林齐巍拿着手机同样也走了出去。临走前他跟柳忻打了个招唿，柳忻想到不久前林齐巍救了他一命，对他的感觉愈发复杂。


    最开始他对林齐巍的冷漠很不甘心，这不甘心里还包含着别样的喜欢，再因为陆思秋的缘故，他又感觉到不公平；重生以后林齐巍转了性，对他视若珍宝还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这么一想柳忻觉得自己挺犯贱的，人家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希望人家喜欢你，可当人家真正想和你在一起了你又开始想东想西。


    柳忻不明白这算是什么心理，林齐巍对他越好他越感觉到惶恐。因为他跟林齐巍一开始就不是以平等的地位关系相识的，自己除了一张脸以外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然而林齐巍身边却有数不清的诱惑。即便他们两人在一起，柳忻也会一直患得患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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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始终在安慰自己要用无所谓的态度去看待林齐巍对他的好，从前他能想得开以后他也能想得开。可是这个金主却一次一次的动摇他，柳忻有些气急败坏的想，他怎么就这么老实呢？但凡刚才他在卫生间里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柳忻肯定就不会去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柳忻的头髮擦到半干，化妆师拿起吹风机打算帮他把头髮吹干。插头连上插座的那一刻整个化妆室都是轰隆隆的响声，林齐巍站在他身侧，矮下腰跟他咬耳朵。


    「我出去一下，有点事要处理。」


    「嗯。」


    「晚上一起吃饭吧。」


    两人纷纷抬眼，看着化妆镜中的对方。柳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点头乖乖应了声「好」。


    林齐巍戴着口罩，所以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面部表情，可是柳忻还是明显看到他的眼睛弯出了一个弧度——


    「柳忻，我还是会买花送你。」


    得了便宜的金主立刻顺杆子往上爬，趁着柳忻对他心软，势必还要再讨些好。


    「这次就不要丢了吧，就当心疼我一下。」


    第29章


    林齐巍也不需要柳忻回答他什么，说完这句近似于撒娇的话便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带走了摆放在化妆檯上的那个一次性水杯。


    周容准这个助理不是白当的，他给林齐巍拿来的新手机里备份了上一个手机里的通讯录。林齐巍出门以后立刻拨通了周容准的电话，彼时周容准正被热情的陈导拉着参观这栋写字楼。铃声响起的瞬间周容准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个电话一定是林齐巍打来的。


    「餵。」周容准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林总。」


    「出来吧。」林齐巍坐在轿车的后座，眼神幽幽的望着手里的那个水杯。


    「您在哪？」


    「车里，车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见停在哪儿了吧。」


    「看见了，我马上就出来。」


    结束通话以后陈导看着周容准，明知故问：「是林总吗？」


    「嗯。」周容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面上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陈导，不好意思了，我有事要先走了。」


    陈导巴不得周容准赶紧走人，他当了这么久的导演演戏的本事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周容准眼看着他露出非常遗憾的神情，然后脚步轻快的把他送了出去。


    周容准找到林齐巍的黑色轿车，坐上驾驶座的时候看向了后视镜里的林齐巍。


    「叫俞澈来剧组照看一下柳忻。」


    「叫陆思秋来公司。」


    林齐巍轻飘飘的下达了这两个指令，周容准颔首，给俞澈和陆思秋分别打了电话。


    陆思秋之后的行程已经被全部取消了，现在他在活动的是一些已经签了合同，必须要完成的工作。林齐巍先给俞澈打了电话，把情况大致跟他讲了一下。俞澈一早就在公司里等着了，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如今接到消息，他火急火燎的出门，立刻朝这里赶。


    然后他打电话给陆思秋，如果周容准没记错，陆思秋今天的行程在下午。而这会儿陆思秋恰好也刚到公司，他和俞澈在门口撞见，前者看着后者匆匆忙忙的模样，眼神闪烁。


    后视镜里显现出林齐巍面无表情的脸庞，周容准隐约觉得老闆心情不好，可两人刚刚从剧组里出来，他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黑色轿车平稳的行驶着，林齐巍捏着那个一次性水杯，目光沉沉。


    男人思绪翻飞，记忆渐渐回到了一年前——


    其实林齐巍和柳忻的相识非常俗套，俗套到娱乐圈里所有被潜规则的人都会拥有这种经歷。


    一年前柳忻大三，而他那个三流艺术学校鱼龙混杂，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在为明年的毕业谋求生的路子：有的人想当模特，有的人想进军娱乐圈，还有人不想继续走这条道路了，想毕业以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不过总结下来，大多数人还是幻想能在娱乐圈里有一席之地的。


    从大一开始，学校里就有不少人开始慢慢接触到娱乐圈，他们靠关系靠金钱得到某些消息，然后再靠其他人牵线，在一些秘密酒会中露面，和导演或者经纪公司的人扯上关系。


    许多人都羡慕柳忻的长相，虽然他没身份没背景，可他从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柳忻话少，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可大家都愿意把这种消息告诉他，怂恿着他去参加看看。说不准就会被哪个金主看中，然后星途平坦。


    柳忻自然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他在小时候吃够了生活的苦，当然清楚有钱和没钱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不愿意那么早就跳进这个能吃人的圈子，所以他一直在婉拒别人的好意。直到大三快要结束，学校布置下来大四要实习的作业，柳忻才行动起来。


    正巧隔壁宿舍有一个男生收到了一个消息，说近期会有一个酒会，而这个酒会和以前那些小打小闹都不太一样，这次来参加的人都是在娱乐圈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物。男生搞到了两个名额，死活要把柳忻带去。


    柳忻这次也没有拒绝，他也真去了，并且在那个酒会上认识了林齐巍。


    「林总，陆思秋说他在公司等你。」


    「知道了。」


    林齐巍第一次见到柳忻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长得异常漂亮的男生有些特别。


    所有人都聚在酒会的中心，那些别有用心千方百计进酒会的人们装扮上笑脸，游走在男男女女之间。林齐巍在角落里看见柳忻，他垂着脑袋，愣愣的望着地板上的某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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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个时候柳忻只是不太适应那么热闹的景象，那些陌生的男人女人望过来的目光像薄薄的利刃，仿佛能从他脸上剜下肉下来。柳忻跟随着那个男生的脚步转了一圈，没一会儿就觉得脸好疼。


    林齐巍上前打招唿的时候柳忻正在思考他会遇到一个怎样的金主，而后他眼前一暗，眼前便出现了这个男人。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柳忻朝周围看了看，发现他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这个陌生的男人非常自来熟的与他打招唿，还坐了下来，坐在了他的身侧。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柳忻对这种酒会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即使他故作淡定，仍然会被这群擅长玩弄人心的老狐狸们发现破绽。


    「嗯，我第一次来。」柳忻今天也不是真来找金主的，他只是来踩踩点，顺便走走流程，这样以后再来，也不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了。


    「你是哪个公司的？」


    「我才大三，还没有毕业。」


    没有人会知道向来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男人竟然会有话这么多的时候，林齐巍看着柳忻漂亮的眼睛，明了似的点了点头。


    「那有签公司的打算吗？」


    「有啊。」柳忻抬抬下巴，示意着不远处奢靡壮观的景象，「没有的话谁会来这里？」


    林齐巍罕见的发出了一声类似于笑的声音：「签到我的公司吧。」


    柳忻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签到我的公司吧。」


    前面两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柳忻第一眼看见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找金主的旅途竟然会被按下十六倍速。


    那时候的柳忻是真单纯，他听着林齐巍的这几句话，认为男人是在暗示自己会包养他。于是天真的柳忻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林齐巍看着他，再转头望着酒会中心那些争奇斗艳的明星演员们，淡淡地回答：「我能带你演大戏，挣大钱。」


    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设想过兑现这个承诺的，然而林齐巍很快就发现柳忻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他对自己永远是那一副无所谓没关系的态度，不管林齐巍说什么做什么柳忻都不会关心。他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赚钱的踏板，并且他每次都能从柳忻身上看到他想要离开的打算。


    而且直到如今，柳忻依然有这种打算。


    林齐巍怎么可能会允许存在这种情况？自己好不容易被鬼迷了一次心窍，对工作以外的人产生兴趣，柳忻怎么可以离开？他不可能会放柳忻离开。


    「林总，到了。」


    林齐巍从回忆中抽身，然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陆思秋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了，林齐巍走到他面前，开口：「进去说吧。」


    林齐巍的话语辨不出喜怒，陆思秋闯下这么多祸，昨天也才在「金笼」里被林齐巍警告。因此他稍稍定下心神，以为男人还是会像以往一样，只是简单责备他几句。


    厚重的实木大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周容准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办公室门口，他觉得林齐巍很不对劲，但他就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自从林齐巍出车祸以后他就再没踏入过公司，这次来的路上走的也是专用通道，因此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出现了。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让林齐巍一度有些怀念，他转身盯着站在门口的陆思秋，然后把手里一直捏着的一次性水杯丢到了他的脸上。


    「你做的？」


    疑问句，但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陆思秋看到那个水杯心里一紧，他想过事情会败露，却没料到居然如此之快。


    「什......什么意思？」陆思秋嘴硬，「齐巍你......」


    「陆思秋，你是从玻璃门出来的。」林齐巍平平静静的语气，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恐惧，「那里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好在柳忻没出什么事，不然我也挺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林氏传媒的员工了，你那些没有完成的合同公司愿意帮你承担违约损失。」


    「大概下午的时候人事部会拟好通告，然后对外公布，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林齐巍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犹如晴天霹雳，陆思秋呆呆的站在原地，怎么也没预想过林齐巍原来真的会放弃他。


    他当然不甘心，也不可能答应这个结果。陆思秋气得浑身发抖，林齐巍却甩甩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任谁都能看出柳忻对林齐巍的态度，陆思秋输给谁都不想输给柳忻。


    「他有这么好吗？！他对你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其实柳忻和林齐巍之间的事情林齐巍完全没有必要对陆思秋去解释什么，可是这一次他却反常的开口了。


    「我把他跟宝贝似的藏了一年。」林齐巍眸色渐深，也愈发显得更加冷漠，「陆思秋，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了他演了一年的戏，就是让他无法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人已经猜到了，但还是说一句废话，林总现在真的在装失忆；还有一句废话，不能用正常人的脑袋去换位思考疯子的想法。（宝们，从今天开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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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可当卷一番外来观看）


    所有人都觉得这场车祸是意外，就连林齐巍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在一起以后林齐巍非常奇怪柳忻从来都不会开口要什么，明明之前在酒会上的时候柳忻表现那么急切，可把人签下以后，柳忻仿佛靠上了一座金山，开始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与周容准讲不要给柳忻资源确实是自己要求的，但讲归讲，假如柳忻主动开口求林齐巍一次，他肯定会把资源给他。


    但一次都没有。


    其实在柳忻的角度来看，林齐巍把「不喜欢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肯定不会自讨没趣，再巴巴的凑上来。


    孰不知这是林齐巍演给他看的，本来男人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柳忻只要稍稍服个软，再随便说点好话，林齐巍下一秒立刻就投降了。


    遗憾的是柳忻也是个硬骨头，他心理上接受自己用肉体去换富贵，然而生理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体现的。


    这一点连柳忻本人都没有察觉，他只是一味的觉得林齐巍不喜欢他，又由于这个「不喜欢」，柳忻把它当成了台阶，顺势走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是林齐巍的过错，首先是林齐巍不喜欢他不在乎他，所以才导致自己没有资源，煳得谁都不认识他；而林齐巍同样觉得是柳忻的过错，是柳忻不愿意真心待他，他甚至连伪装都觉得很累，自己在他眼里还没有俞澈这个助理来得重要。


    因着这些缘由，他们便把那些复杂的感情掩盖了起来。面子好像比喜欢更重要，谁都不会先开口服软。


    两人互相误会互相错过，直到这一场车祸，命运的滚轮才缓缓转动起来——


    那一晚同样也是林齐巍例行公事的时候，其实真讲起来这应该算是非常有意义也特别浪漫的事，也只有在这一天，两人才能好好的待在一块儿，可林齐巍每次都会觉得很烦。


    ——烦什么呢？有谁会愿意跟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做这种事呢？只有在这种时候柳忻才会表现得不那么无所谓，因为他急着林齐巍赶紧做完，然后自己可以趁早下班，趁早结束这一夜。


    他林齐巍跺跺脚，好歹能算是能让娱乐圈噤声的人物，外头想做他的情人还得排队摇号才能入他的眼。这算什么？要不是林齐巍喜欢柳忻，他早就被娱乐圈封杀了。


    可这一晚柳忻却有些特别。


    许是被什么刺激到，又或者是真缺钱花了，柳忻罕见的向林齐巍开了口。他倒也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没要求男主男二这样的资源，只是不想再演群演，想要一个能多说一点台词的角色。


    林齐巍等了一年才等到一个这样的机会，他这个不争气的金主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只不过他仍旧端着架子，努力维持好自己的形象，把《粉色闪电》男八号的角色给了他。


    至于片酬，《粉色闪电》一共三十集，一个男八号平均下来每集只有一分钟的出场时间，所以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的片酬？


    一集五十万，这不过是林齐巍作为老闆私下开单，主动把钱送给柳忻而已。


    这一晚发生了很多，除了这一件，还有另外一件——


    因为柳忻的主动开口，这个失败的金主难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林齐巍把柳忻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他后来受不住的求饶，林齐巍这才放过了他。


    床事结束以后柳忻很快便累得睡着了，林齐巍坐在床头点了根烟出神.不久以后柳忻突然惊醒，然后跟自己讲他做了一个噩梦。


    「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死了。」


    「然后呢？」


    「然后医生通知家属来见最后一面，你说他没有家属，直接火化了吧。」


    林齐巍觉得很荒唐，又有些哭笑不得，然而暖黄的灯光下照映出柳忻煞白的小脸，他好像确实被这个梦境惊魇到了。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说怎样的话合适，事到如今林齐巍还在意着说什么会符合自己营造出来的人设。


    「确实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嗯。」他听见了他的笑，很轻，又很像嘲笑，「我知道。」


    可能柳忻是真的需要一句安慰，林齐巍说出口以后又突然有些后悔。于是他像补救似的，又开口说了一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


    大概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被趁虚而入，林齐巍没料到自己这句安慰会突然破除柳忻的防备，他也没料到柳忻竟然给他出了一个这么难的难题。


    没有人会幻想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况且柳忻之于林齐巍又那么重要，林齐巍真仔细去考虑了一会儿，随即便觉得头皮发麻。


    他很难想像没有柳忻的日子会是怎样的，虽然他如今的生活看起来柳忻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只有自己才清楚他究竟有多重要。


    也许柳忻说得也没错，如果自己真见证了他的死亡，他可能就会同医生讲这样的话——


    柳忻那么不喜欢他，死后却只剩一个自己那么讨厌的人来替自己处理后事。在生死面前大家总会下意识的去相信因果轮迴，林齐巍觉得他一定是急着离开的，他对自己没有任何留恋，所以林齐巍也只能痛痛快快的放他走。


    林齐巍抽完了一整根烟，也没有思索出一个恰当的答案。他不想同柳忻聊那么沉重的话题，因此匆匆结束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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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让柳忻重生一回，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它们仍旧会发生。假如柳忻没有去玻璃门，那在那条路上仍旧会发生车祸，只不过出车祸的不是柳忻，而换作了别人。


    又恰好，那个「别人」好巧不巧的变成了林齐巍。


    柳忻只重生回到了车祸前一晚，所以他能预见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他避开了车祸，因此后面的一切都变得不可预见。


    这些不可预见里包括了林齐巍的失忆，包括了林齐巍各种稀奇古怪的行径。林齐巍的失忆也是真失忆，而这场失忆阴错阳差，把林齐巍剖了开来，把那些蓄谋已久的心思暴露在了阳光下。


    但好在发生了这么多不可预见的事情，有两件一直都是可以预见的——


    那便是林齐巍和柳忻这两人，别扭又不易察觉，无法宣之于口的，一直在互相错过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宝们，林总前面是真失忆，后面才是装的哈！


    第31章


    林齐巍说到做到，很快便拨通了人事部主管的内线，没多久主管便出现在了林齐巍的办公室门口。


    「咚咚——」


    「进。」


    林齐巍做的这些决定并没有跟那群公司高管们讨论，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告诉那群不懂变通的人，那陆思秋被炒鱿鱼的事多半就要被拖下去。他们肯定是捨不得放这颗摇钱树走的，再加上林齐巍车祸刚刚出院，这群老是跟林齐巍作对的傢伙们就会搬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林齐巍去改变心意。


    不改变也没有关系，「拖」字诀在任何工作单位都适用，他们总要一直拖下去，拖到林齐巍对此事产生厌烦，那多半就会不了了之了。


    人事部主管才在工作群里得知林齐巍情况良好，不日将要出院的消息，没想到老闆本人直接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跟前。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周容准，有些不死心，忐忑的问道：「......周助理，里面是？」


    「林总。」


    「......他出院啦？」


    「嗯。」周容准含煳地回答，「快了。」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才把我找来吗？」林齐巍的性格整个林氏传媒都有目共睹，主管生怕自己触到他的霉头，「我感觉他在电话里的语气不太好......」


    虽然周容准本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会就会在他能捕捉一些关键信息。


    「陆思秋在里面。」


    主管联想到近日网上发生的一切，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的氛围极其压抑，林齐巍见到来人，当着陆思秋的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即便主管进来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料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个如此重磅的新闻。


    林齐巍看着他神游天外的模样，不耐烦的讲：「没听懂？」


    「听......听懂了！」主管皱着脸，踌躇地开口，「林总......这个是公司的决定吗？」


    「什么意思？」林齐巍听着话语里的潜台词，语气陡然变冷，「我只是住了几天院，回来林氏传媒都要改姓了？」


    「不是不是！林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主管吓得瞬间开始冒冷汗，「主要是陆......」


    他用余光看着失魂落魄的陆思秋，立刻解释道：「主要是陆思秋的合同时间还没到，他也没犯工作上的错误。假如我们单方面同他解约，是要付给他违约金的。」


    主管说得委婉，改成另一种说法便是这样的——林总，您现在看这个旧情人碍眼，想换一个新情人。这没关系，当然可以换，可是换新情人的成本很高，还望您三思。


    「林氏传媒要倒闭了？这点钱都付不起？」


    「不......不是......」主管结结巴巴的劝，「还有跟gg商的合作......」


    「你担心什么？」林齐巍真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跟他对着干，「公司还没穷到要用你的工资奖金去付这些违约金。」


    主管顿时闭紧了嘴。


    「我就问你一句，今天下班之前你能不能把通告拟出来？」林齐巍冷飕飕的说道，「不能你也给我滚蛋。」


    「能能能！」涉及到自己的饭碗，主管也不当老好人了，直接开始表忠心，「林总您放心！下班前我一定把通告放到您办公桌上！」


    「嗯，你不用给我看，直接给周容准吧。」林齐巍交代好这些事，又闲不住的想往外跑，「我下午有点事，不会在公司。」


    说完他便迈着脚步，走出了办公室。


    在门口等待的周容准见到林齐巍出来，有些惊讶：「林总，您去哪？」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林齐巍瞥到身后的两个人，压低声音，说道：「我去剧组找柳忻，你帮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


    「哦对了，还有两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


    「一件是我要开除陆思秋，这件事不用提前跟那群人报备，直接出通告就行。」


    「那群人」自然指的是公司高层们。


    「第二件是我现在的行踪不许透露给任何人。」林齐巍看着他，半威胁半警告的讲道，「要是柳忻的剧组爆出我也在片场的八卦新闻，周容准，你也可以跟陆思秋一起下班了。」


    -


    林齐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拿了车钥匙，油门一踩就准备回去找柳忻。


    然而他刚开出停车场，周容准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喂，林总，陈医生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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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如今林齐巍生龙活虎的模样，实际上他还是一个没有出院的病号。林齐巍淡定的应了一声，接着便从通讯录里找到陈秉佶的号码拨了回去。


    「喂，什么事？」


    「什么事？」陈秉佶拿着林齐巍的验血报告单，被他理直气壮的口吻给气笑了，「林齐巍，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病人吗？」


    「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


    「你现在在哪里？做什么？你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回医院了。」


    林齐巍观察着后视镜里的车辆，回答：「我现在在开车。」


    「开车？！」陈秉佶吓了一大跳，「你的助理呢？怎么还要你开车？！」


    「我助理很忙，现在在公司里。」


    「那你呢？你在哪？」


    林齐巍果断岔开话题，坚决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我会回医院的。」


    「什么时候回？」


    「等我有空的时候。」


    「林齐巍，我手里拿着你的验血报告单。」


    「所以有什么特别的吗？」


    「恭喜你，一切良好。」陈秉佶咬牙切齿的开口，「有时间回医院办一下出院手续，我看你现在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林齐巍跟柳忻约定的是晚上一起吃晚餐，然而他处理陆思秋的事情只用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等到他把车开到写字楼是下午一点多的光景，林齐巍在写字楼旁边的那家便利店解决了午餐，然后打电话给了俞澈。


    「餵？」


    剧组里的拍摄进度比预计的慢了许多，两位新人的弊端在这时终于体现了出来。此刻俞澈正在给柳忻做思想工作，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柳忻长长舒了口气。


    「喂，你好。」


    「你出来，我在写字楼旁边的便利店里。」


    俞澈一开始还没听出林齐巍的声音，他正寻思着对方是谁，竟然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他对话。没一会儿俞澈便反应了过来，他差点没丢掉手里的手机：「林......林总？！」


    「是我。」


    「您......」那个「您」都到嘴边了，俞澈这才注意到化妆室里有好些人在，他连忙跑了出来，捂着嘴巴对着手机听筒开口，「您回来啦？」


    「嗯。」


    「那......」


    「你出来吧，我来陪柳忻。」


    俞澈心绪复杂，想到柳忻如今的状态，打算先给林齐巍打预防针：「忻忻他......」


    林齐巍听出他的欲言又止，反问道：「他怎么了？」


    俞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他怎么了？」


    「他好像一直不在状态......」俞澈挠挠头髮，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副景象，「然后陈导说了他几句，他一直挺自责的。」


    林齐巍当然明白柳忻为什么不在状态的原因：「我知道了，你出来吧。」


    虽然林齐巍这话听起来像保证，可俞澈还是不放心：「林总，您......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尽量不要跟忻忻吵架......」俞澈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把这话说出来，「他心情不太好，您尽量避着他点......」


    「知道了。」


    林齐巍的「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知道了还是装知道了，反正等他重新以那副无法见人的装扮出现在柳忻面前的时候，柳忻只是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继续低头看剧本了。


    化妆室里确实有很多人，邱涵瑛冯欣怡陈导还有工作人员们都在里头。林齐巍一向脸皮厚，大家见他进来齐齐愣了一下，他淡定自若的走到柳忻身边，冯欣怡吃惊的开口：「俞哥......」


    「他公司有点事先回去了。」林齐巍的藉口总是一套一套的。


    「哦......」


    冯欣怡再度疑惑起来，这个助理一开始讲俞澈生病了，可是之前俞澈进来的时候分明就不像是生病的模样；现在他又开口说俞澈有事，然而俞澈刚刚才明明跟她讲今天是剧组第一天开机，他特意推掉了所有工作。


    她的目光渐渐考究起来，这个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陈导把柳忻和邱涵瑛叫到跟前，再把细节和感觉讲了一通。林齐巍站在不远处只能听到零星几个字眼，他看着陈导把两人的脑袋摁在一块儿，再摆弄着方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头。


    于是他没忍住，问了身侧的冯欣怡：「现在拍到哪儿了？」


    「哦！现在要拍柳哥跟邱姐的吻戏！」说起这个冯欣怡也皱起了眉头，「不过陈导刚得到消息，说不能真亲，一定要借位。」


    「再加上柳哥一直不在状态，所以拍摄进度很慢。」


    「谁说的？」


    冯欣怡瞥了他一眼，沉默了。


    林齐巍被她看得有些莫名，正想问第二遍的时候突然醒悟了过来——


    除了邱涵瑛背后那位金主，谁还在意她在剧里是真亲还是假亲？


    林齐巍同样也是金主，这么一对比好像忽然显得自己很不重视柳忻。他之前也看过剧本，倒也没在意里面的吻戏，因为他想着这毕竟是柳忻的工作。万一自己特意把这个点揪出来讲，柳忻估计又要冲他发火了。


    「你怎么看？」林齐巍突然开口。


    「我看什么？」


    「吻戏这个。」


    「我觉得正常吧......」冯欣怡觉得面前这个助理有些难以捉摸，可俞澈之前也与他讲这个助理比任何人都要靠谱。所以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柳忻出了什么事，要立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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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他在乎邱姐呗。」


    「那你怎么看柳忻身后的那位？」


    这个话题已经慢慢往八卦的方向偏移了，冯欣怡眼睛一亮，聊到这个她立马就精神了：「你说我们老闆啊？」


    「嗯。」


    「这还不明显？两人一对比差距不就出来了？说实话以前我还挺看好他的，不过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林齐巍勐然间被冯欣怡直白的言语伤害到，陈导讲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招招手喊大家可以开工了。


    大家陆陆续续从化妆室里离开，柳忻是最后一个走的。林齐巍跟他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后，小声开口：「柳忻，我也觉得借位比较好。」


    柳忻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林齐巍偏头看着他，满脸认真，「我担心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柳忻记着林齐巍对他的救命之恩，因此也没有翻脸，耐耐性性的问他：「你想说什么？」


    林齐巍靠近，在他的耳畔，邀功似的说道：「陆思秋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他明天就不会再来林氏传媒了。」


    两人几乎没有能面对面好好谈话的时候，总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现在也是，柳忻转头看着他，同他对上视线，他像是勐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的岔开话题：「林齐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每周两次在别墅的......」


    林齐巍听得奇怪，在柳忻还没说完之前纠正他：「不是每周一次吗？」


    话出口以后他瞳孔一缩，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


    「不是失忆了吗？」柳忻退后一步，眼里是明晃晃的瞭然，「林齐巍，还装吗？」


    第32章


    也不知道是装笨蛋装久了还是一扯上感情的事情以后便会自动降智，林齐巍最后的底裤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扒掉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面对林齐巍目光中流露出的惊讶，柳忻耸耸肩，像是自己也挺无奈的样子，「可是你一直跟我装，而且也没有好的契机，我就没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等下班吧。」柳忻快步走了几步，跟上了陈导的步伐。


    「这次你不用跟我再装了，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柳忻自己也不能明确的剥离出一个准确的时间点，他只是凭感觉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林齐巍居然这么容易就露了馅。


    林齐巍停下脚步，很快便与大部队脱节。自从他出车祸开始，他与柳忻就一直处在争吵妥协再争吵再妥协里面，而刚刚柳忻跟他对话的口吻......林齐巍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还是近期以来柳忻第一次用这种叙旧的语气跟他讲话。


    这种感觉很微妙，柳忻像是已经接受了「林齐巍很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又像是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孤注一掷。


    陈导不愧是资深的导演，经过他教育的柳忻和邱涵瑛很快找到了状态，后续的拍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便到了下班的时间。


    由于是第一天开机，所以今日的任务毕竟宽松，只是拍完《粉色闪电》的前两集。陈导也没有特意赶进度，让两位主演承受更大的压力，一到晚饭的时间点便让他们下班了。


    拍完最后一条，陈导喊「过」的时候邱涵瑛明显绷不住了，她也不再注重表情管理，脸一垮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她与柳忻今天被陈导骂得够呛，原来天下的导演都是一个样的，别管平时对你有多好有多和善，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们就把本性统统暴露了出来。


    邱涵瑛仰起头，看着同样很疲惫的柳忻，笑着开起了玩笑：「柳忻，我感觉我们俩的脾气真好，但凡来一个会耍大牌的主演，我看陈导还敢不敢这么横！」


    「你也可以耍大牌。」柳忻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松懈下来，他累得什么都不想思考。


    「那不行的，我是新人，新人还耍大牌，我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柳忻笑笑没有说话，林齐巍还真如他所说尽职尽责的当着一个助理的角色，在写字楼里陪了他一整天。


    这让柳忻几度怀疑林氏传媒是不是被人收购了。


    邱涵瑛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吃晚饭，柳忻摇了摇头，找了个藉口说想回家睡觉，于是两人便在写字楼门口聊了几句，然后道了别。


    一般演员拍摄电视剧的时候门口多半会有蹲守的粉丝或者娱乐记者，他们负责获取第一手资料，然后传播到网络上。虽然会涉及剧透，但剧组面对这些一般都是默许的，因为这能在开播之前提高整部剧的热度。


    可《粉色闪电》是一个意外，近段时间圈里少有这种还未开始拍摄便已经赚足了眼球的电视剧，如今《粉色闪电》的热度甚至还能跟一些大ip掰一掰手腕。因此陈导对外宣称时把开机时间推迟了三天，这样能给两位新人一些缓冲的时间。


    陈导把能照顾到的都照顾到了，他生怕邱涵瑛和柳忻会承受不住外界的舆论压力，然后影响拍摄状态。然而这两位主演，前者是一个没心没肺天生乐天派的人，后者身旁陪着一个定时炸弹，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


    柳忻送走邱涵瑛，然后掏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有很多未读消息，最新的一条是周容准发给他的——林总打算开除陆思秋，但是按照陆思秋的影响力，开除他会让林氏传媒受到重创。人事部已经拟好开除的通告，但我一直发出去，柳忻，麻烦你帮忙劝劝林总，让他改变如今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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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什么？」林齐巍走上前来，冲着对着手机出神的柳忻开口。


    柳忻长长嘆了口气，他还没歇口气呢，事情怎么就又找上门了。


    「没什么。」柳忻摁灭了屏幕，轻松地说道，「去吃饭吧？」


    「好。」


    现在是晚上七点，柳忻嘴巴里喊着很累，说不想去那种很富贵很奢华的餐厅吃饭；林齐巍由着他，问他想吃什么。


    柳忻转头看着车窗外热热闹闹的商业街，指了指，开口：「就那个吧。」


    林齐巍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竟然是一家便利店。


    「你确定？」


    「嗯，我确定。」


    林齐巍停下车，两人朝便利店走去。


    「欢迎光临——」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两人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此时这家便利店里正好没什么人。柳忻对着一整个冰柜的速冻食品挑挑拣拣，然后选了一盒泡面，一盒咖喱饭，两个饭糰还有一个小蛋糕。


    他抱着这些食物，瞧着身侧两手空空的林齐巍，疑惑道：「你不饿吗？」


    林齐巍又不是吴宇臻，虽然他今天出入了好几次便利店，可那都是事出有因。如果能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便利店肯定可能在他的选择范围里。


    「你帮我挑吧。」


    他有些尴尬的给自己找场子：「我不太饿，你随便挑一点就好。」


    「哦，好的。」


    这顿晚餐是柳忻请客的，林齐巍本来想付钱，可又拗不过柳忻。两人结完帐便坐在便利店一整片的透明玻璃墙前，外面是人来人往的行人，柳忻把一盒煮软的泡面推到了林齐巍眼前。


    「你要开除陆思秋？」售货员走进了后厨，眼下整个便利店只有他们两个人。林齐巍摘下帽子口罩，柳忻眼睛注视着外头的人群，然后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了主题。


    林齐巍夹了一筷子面，然后应道：「嗯。」


    「为什么？」


    「他的手脚不干净。」林齐巍想像不到假如今天在剧组的不是他，柳忻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柳忻，他对你下药。如果今天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许是这种便利店和这种氛围，两人居然像老朋友一般聊起了天。


    柳忻却非常心大的开口：「可是你不是正好在吗？」


    说不生气是假的，不过柳忻一想到陆思秋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林齐巍，他竟然可以诡异的不那么生气。


    「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我害怕会有下一次。」


    此刻柳忻突然很想撬开林齐巍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但如果你开除他，我保证会有下一次。」


    明明林齐巍做事是一个很有预见性的人，怎么现在老是不合时宜的犯蠢？


    他咬了一口饭糰，听着林齐巍口齿清晰的说道：「柳忻，我这是在帮你。」


    「我知道。」柳忻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劝道，「可是现在有很多更好的处理方式，你可以雪藏他，或者让他一直接群演的戏。林齐巍，连我都知道开除他是最蠢的决定，我觉得你不可能不会知道。」


    「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柳忻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饭糰，温吞地说道，「你开除他就能证明很喜欢我了吗？」


    林齐巍倏地沉默下来，柳忻心里哀嘆一声，看来他们两人永远都没有机会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气氛突然凝滞，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林齐巍放下筷子，在这变得漫长的时间里静静开口：「柳忻，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与别人与众不同。」


    「我不想让别人发现你，所以不给你资源不让你演戏。我一直害怕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对你的占有欲，那个时候你肯定会想要逃。」


    「我假装包养陆思秋，一是为了不欠他，二也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我想着如果大家都把目光放在陆思秋身上，那他们就不会注意到你了。」


    既然柳忻把话摆到檯面上来讲，林齐巍干脆也把话敞开来说。他总觉得柳忻有些反常，毕竟以前他从来不会如此平和的同自己说这些话。


    林齐巍忽然多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他担心自己如果再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说了。


    「林齐巍。」柳忻撕开另一个饭糰，然后递给了他，林齐巍垂头接过，默默咬了一口。


    「很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柳忻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温软，「但我也很害怕自己会变成陆思秋。」


    林齐巍想也没想的反驳：「你不会。」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柳忻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不知道林齐巍是不是，但既然男人那么喜欢他，那么掏心掏肺肯定会比争锋相对有效果。


    「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什么？」


    「我在想那个时候你把我的脑袋摁进水里，然后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把我救起来。」柳忻注视着林齐巍的侧脸，安静地开口，「可是现在和你待在一块儿，我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林齐巍，陆思秋的事情我不会怪他，我更会怪你。你如果真的喜欢我，能不能放我一马？」


    林齐巍现在不能再装疯卖傻了，陆思秋伤害柳忻，柳忻就去伤害他。


    「柳忻，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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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点都没有吗？」


    「一点点都没有。」


    林齐巍面无表情的放下饭糰，然后站了起来。柳忻半仰起头，男人背对着灯光，他一时竟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知道了。」


    「谢谢光临——」


    很快便利店的自动感应装置感应到了有人离开，「谢谢光临」的女声机械又冰冷的响了起来。柳忻坐在便利店里，目送着林齐巍上了车，再目送他离开。


    玻璃窗前只剩下了一个人，柳忻阖了阖眼，视线降落在林齐巍只咬了一口的饭糰上，然后把它拿了起来。


    随后，他一口一口，慢吞吞的把它吃进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 结束，下章开启第二卷。


    第33章


    三个月后。


    「《粉色闪电》于昨晚八点正式开播，截止今日凌晨，《粉色闪电》一共占据五个热搜，关键词分别为柳忻、柳忻演技、柳忻尬、柳忻整容、柳忻没有红气。」


    「陆思秋的新剧于一个月前正式开始拍摄工作，原以为林氏传媒准备放弃陆思秋力捧柳忻，没想到柳忻烂泥扶不上墙，《粉色闪电》开播的热度还不如陆思秋新剧各式各样的路透。」


    「据传闻，陆思秋新剧的剧本是林氏传媒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波折，陆思秋似乎重新获得了林氏传媒的宠爱。」


    「陆思秋的粉丝称，希望以后网友们能擦亮眼睛，不要听风就是雨，陆思秋永远都是林氏传媒的一哥，所以某些人不要越级碰瓷。」


    「近日，陆思秋在一次採访中表示，三个月前传出林氏传媒辞退自己，雪藏自己均为不实消息。」


    「据目击者称，三个月前在起春路发生了一场车祸，受害者便是林氏传媒的掌权人林齐巍。这场车祸不仅让林总受了重伤，甚至还让他失去了部分记忆。」


    「据业内人士推断，林总失去部分记忆才会把陆思秋认错，才会把柳忻认成了陆思秋。这个时间线正好与《粉色闪电》换男主的时间一致，不过由于此消息太过荒唐，这位业内人士直接被网友喷成了筛子。」


    「据不实传闻，有人曾在一家书店里看见了林总，当时他手里拿着三本书，一本是《说话的艺术》，一本是《为什么谈恋爱会使人降智》，最后一本是《到底能不能用恋爱脑来追老婆》。」


    一只抱枕毫无徵兆的丢了过来，俞澈盘腿坐在卧室门口，头一歪熟练的避过了这只枕头。他重新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各种各样的评论，继续大声朗读：「据柳忻的助理表示，柳忻确实有上位的心思，只不过他手段不够上位失败，虽然他抢走了《粉色闪电》男主的资源，但陆思秋很快便用更重磅的新剧来打柳忻的脸。」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林总和陆思秋才是真爱！」


    「俞哥——」


    柳忻烦躁的掀了棉被，「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他头髮凌乱，眼神迷离：「我在睡觉。」


    「忻忻啊——」俞澈看了眼时间，担忧地开口，「你已经睡了整整二十六个小时了，就算你想逃避现实，咱们也可以换种方式的。」


    「我没有逃避现实。」


    「不就是扑街了吗？没关系的，没有了这一部我们还有下一部。本来这部剧的男主就不是你，我们早点接受现实！还能重新振作起来！」


    「我说了我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睡那么久？你已经二十六小时没吃过饭了，你不饿吗？」


    「俞哥。」柳忻眯着眼睛揉了揉头髮，「陈导把三个月的拍摄时间缩短到两个月，我每天都只能睡两个小时。如今好不容易完美收官，我想睡个觉都不行吗？」


    俞澈一针见血的开口：「可是现在离杀青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那是因为我前天在通宵拍gg啊！」柳忻的瞌睡终于全都被俞澈闹跑了，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瞪得滚圆，「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个摄影师吗？老是对我动手动脚，你以后能不能别给我接这种折磨人的gg了？」


    「这不是我接的，是公司安排的。」


    「那你去帮我跟公司说，以后接gg的时候至少帮我摸摸底。」


    「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俞澈和柳忻持相反意见，「我觉得你们俩的肢体接触就是在正常范围里啊。」


    柳忻也懒得再解释了，他现在头昏脑涨，想躺回去再睡一会儿。俞澈瞧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连忙另起了一个话题：「忻忻！别睡了！你知道《粉色闪电》首播的收视率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俞澈手一抖，一不小心刷到了一条新的微博动态。他愣了一下，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忻忻——陆思秋转发了一条微博！」


    「什么微博？」


    「你的微博！」


    柳忻突然睁开眼，仔细思考了片刻，自己一直没有开通微博，哪来的微博？


    「营销号发了《粉色闪电》！然后他转发了！」


    「他为什么要转发？」


    「谁知......」俞澈一句话还没说完，很快就又刷新出了新的结果，「他说这是公司的任务！」


    「什么意思？」


    「他没说了，不过他的粉丝解释说因为《粉色闪电》太煳了，所以公司要陆思秋帮忙草一草热度。」俞澈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神情，「忻忻，我们是不是被人踩在头上拉屎放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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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吧。」柳忻仍旧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俞澈心直口快，没忍住说了一嘴：「忻忻，这算不算孽力回馈啊？你之前打了他又骂了他，他怀恨在心，现在找机会报復你了。」


    柳忻觉得俞澈有被害妄想症：「如果陆思秋要报復我，我还能接到资源？他那么大本事，早就让公司雪藏我了。」


    虽然网友们嘴里说着扑，但也要看看跟谁比——《粉色闪电》自然比不了陆思秋接的那些大ip剧，可跟那些一般的剧比，《粉色闪电》还是能吊打他们的。


    借着这部剧的热度，柳忻也终于走进了大众的视野。现在他不像从前那样只能拍群演，到手的剧本也越来越有含金量，间或还有一些gg杂志来找他拍摄。


    《粉色闪电》这部剧就让他挣到了一套市中心的单元房，从长远来看，柳忻的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


    最最关键的是，柳忻不用再去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他也好像突然转变了身份——从一个被金主包养的男大学生变成了为梦想奋斗的三十八线小演员。


    但俞澈总觉得有些遗憾——人都是这样的，有选择的时候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等没有选择了，又会可惜当时为什么不去做选择。


    三个月前的那顿便利店晚餐，林齐巍一声不吭的离开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柳忻的视线里。第二天俞澈的助理职位重新上岗，他问柳忻跟林齐巍发生了什么，柳忻掐头去尾，把重点内容讲了一遍。


    彼时俞澈感慨林齐巍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又责备柳忻是不是把话讲得太重；柳忻毫无感情的笑了笑，说反正已经把他得罪的彻底，也不差这一次了。


    林齐巍仿佛真的被柳忻那些言语伤害到，俞澈告诉他自那以后林齐巍便消失了，所有公司高层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俞澈偶然间在公司里撞见过周容准，虽然两人的交集并不深，但算起来也像是革命友谊。因此俞澈厚着脸皮问了问林齐巍的近况，周容准告诉他林齐巍出国了。


    「出国？！」


    「嗯，林总好像跟柳忻......」周容准说得委婉，可俞澈立刻听懂了。


    「林总他......很受伤吗？」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周容准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林总一直都是那种人，他只会让你看见他想让你看见的，所以我也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两人聊了几句便道了别，随后连周容准也奇异的消失了。


    「忻忻？忻忻？」


    「......嗯？」


    柳忻回了神，不清不楚的应了声。


    「别睡了，起来去吃饭吧？过会儿还要去公司，今天不是要商量一个新的gg吗？」


    「好。」


    两人匆匆吃了一顿早餐，到公司的时间恰好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分钟。没有一个合作商会喜欢一个不守时的合作对象，俞澈喊柳忻赶紧先上楼，他停好车就来。


    柳忻一路小跑进了公司，电梯从地下二层上来，这时不远处走来一群公司职工。柳忻没有戴口罩，所以大家都认出了他。


    「柳忻！昨晚的首播我看了哦！」


    「我也是我也是！我跟我姐妹一边看一边讨论！我们都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演男主的人！」


    「过会儿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柳忻正想说什么，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大家默契地齐齐噤声，柳忻做了一个「抱歉」的口吻。


    「餵？」


    「忻忻啊！你有看见我的合同吗？！」


    「什么合同？」


    「就是合同啊！我来你家的时候明明带出来了！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啊......」「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一楼，此时柳忻的注意力全在俞澈的话上。他半低着脑袋，看见电梯门打开下意识的踏了进去：「你......」


    他眼睛一瞥，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在他身后的那群公司职工看见电梯里的男人顿时愣在了原地，他们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柳忻一起进电梯。因此电梯的门打开又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是多了一个人。


    手机那头的俞澈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还在到处求帮助：「餵？忻忻？你有看见过吗？！」


    柳忻摁下楼层，心不在焉的回答：「啊......嗯......你说什么？我在听......」


    他摁下的是五楼，而另一个亮着的电梯按钮是十五楼。两人时隔三个月没见，电梯里的时间好像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便凝滞住了。


    柳忻嘴里胡乱的应着，心思早就飞远了。男人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他一会儿想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了？一会儿想他不是有专用电梯吗？为什么要坐职工电梯？


    好在一到四楼并没有人按下电梯按钮，因此电梯很快便到了五楼。柳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电梯上面的数字从一变成五，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便抬脚走了出去。


    然而在同一时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准确而果断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34章


    柳忻惊唿一声，而很快，手腕上的禁锢便消失了。


    皮肤相触时是一种让人很难忽略的感觉，男人的掌心干燥且温暖，那个温度浮在柳忻的手腕上，然后融进了他的皮肤里。


    手机那头的俞澈听到柳忻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忻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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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再度合上，柳忻被林齐巍突如其来的举动扰了心神，他唿出一口气，接着平静地说道：「没什么。」


    「你在哪？」


    「我在公司。」


    「到了吗？」


    柳忻瞥着电梯里一直上升的数字，敷衍地应了声：「到了。」


    「好好好。」俞澈总觉得心慌慌的，他从车上爬了下来，甩上车门，「我不找合同了，我先来找你吧。」


    「好。」


    没了第三人的打扰，电梯里又回到了那种诡异的寂静。电梯里只有大概四平米的空间，柳忻紧抿着唇，神经绷得紧紧的。


    电梯在六楼、八楼、九楼、十一楼、十三楼都停了下来，电梯门顺势打开，在电梯外等待的人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时，脸上的神情几乎都是相似的——


    惊恐又八卦。


    柳忻得宠又失宠，陆思秋如今风头正盛，而掌控风向的男人时隔三个月再度出现，并且正在同柳忻乘坐同一辆电梯，这真的是直接把八卦往人家嘴里送。


    三个月前好不容易沉浸下来的绯言绯语隐隐有了捲土重来的趋势。


    经纪娱乐公司传播最快的便是新闻八卦，从柳忻上电梯开始，公司里的某些八卦人士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重磅新闻！猜猜我在一楼碰见了谁？！柳明星和那个男人！——消息来自：林氏传媒一线八卦群。」


    「我靠我靠！你们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我在六楼等电梯，结果电梯门打开！里面竟然是我绝对绝对没想到的两个人！——消息来自：林氏传媒比一线更一线的八卦群。」


    「家人们！我晕了呀！我三个月前还在心碎我嗑的真人cp离婚了！今天竟然让我亲眼目睹了復婚现场！——消息来自：林氏传媒零线八卦群。」


    「妈呀！救命啊！我在九楼等电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差点跪下！我昨晚加班到早上五点！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消息来自：林氏传媒偷瓜女工群。」


    「姐妹们！陆大明星今天在不在公司啊？！见到他千万千万要记得不要让他乘坐一楼右手边那辆电梯！否则我担心今天公司会爆炸！——消息来自：林氏传媒底层闻瓜群众。」


    「天吶他不是出国不会再回来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消息来自：林氏传媒五块钱一条八卦群。」


    不同于公司吃瓜群众兴奋又激动的心情，被热切讨论的两位主人公如今的氛围却骤降到冰点。


    电梯停下来五次，柳忻也有五次可以尝试着走出电梯。只不过他似乎还沉浸在重逢的震惊之中，柳忻眼睛定定地望着电梯门中央的缝隙，一直都是心神不属的模样。


    「叮——」


    十五楼终于到了。


    十五楼往上便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室，而林齐巍的办公室是在最高楼。站在他身后，自始至终都在沉默的男人在此刻朝他走近，在那一瞬间柳忻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烟味。


    这股烟味应该是林齐巍身上的，柳忻仍然记得每次他都喜欢倚靠在床头柜上，然后点上一支烟。


    林齐巍没有很大的菸瘾，每每柳忻都会望着橘黄色的灯光下，那些慢慢变成粉尘状的菸灰出神。


    烟是薄荷味的，柳忻也尝过；偶尔林齐巍喜欢逗他，他就会把最后一口烟吐出来，然后凑过来吻他。


    灯光下的烟好像变得格外易燃，那些亮色的光跳跃在明明灭灭的菸头上，柳忻望着他看过来的目光，觉得自己好像也要被点燃了。


    三个月的时间，连季节都从初秋走到了深冬。这三个月里柳忻一直被高强度的工作所填满，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分心思考林齐巍，甚至在很多时候，他的名字都是先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大家都会说忘掉一个人是阶段性的，不能操之过急，可能会物极必反；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一直出现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如今柳忻是在被动的忘记林齐巍，眼下这个人冷不丁的从回忆里跳脱出来，柳忻这才意识到——看吧，原来你什么都还记得。


    有人站在了他的身侧，柳忻听到了他的声音。


    「好久不见。」


    林齐巍开口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两人真的是分手以后再久别重逢的老友，可是与他们有关的记忆根本就不是刻骨铭心，都是那些荒诞无厘头的闹剧。柳忻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过得好吗？」


    柳忻没有吭声，任由他自顾自的在那里讲。


    没有人走出电梯，于是电梯门再次合上，可林齐巍却在下一秒摁下了「打开」的按钮，再按下了「5」的按钮。


    有人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柳忻余光看见了黑色的衣料一角。


    「你要迟到了。」


    林齐巍先一步走出了电梯，然后站在他对面，善意的提醒道。


    柳忻仰起头，终于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长款风衣，一贯的疏离冷漠；而林齐巍却用着这种闲聊的口吻，不显得陌生也不显得亲密，如同他们那天在便利店里，柳忻用着这种语气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


    没有了那种疯子般的偏执，林齐巍好像又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柳忻直直地望着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开始看不懂他了。


    这三个月里，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那一场车祸仿佛就是自己的一场梦——他要靠外人的不断提醒，自己不同往日的资源和流量，才能不断告诉他，林齐巍好像是真的对自己有过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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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并不是「有」，柳忻看着男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心悸，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影响到。


    两扇电梯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林齐巍站在电梯外，看着他的眼睛，淡声开口：「瘦了。」


    电梯合上，然后急速下降。


    带着薄荷味的菸草香迟迟未散，眼前的电梯门上倒映出自己模煳的面容。柳忻怔怔地瞧着面前自己的身影，心想，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宝们，不会虐很久的，下一章就开始復婚之路了。


    第35章


    有了突如其来的这一茬，柳忻到底还是迟到了。不过只迟到了两分钟，因此大家也没有在意。


    这次合作商是拍摄一款关于爽肤水的gg，林氏传媒对旗下艺人在代言方面还是很独断的——公司接了你就得拍，想赚钱你就得向公司低头。除非咖位高，能在高层面前说得上话，公司才会考虑让你自己跟合作商对接，不然大多数艺人都得屈服于公司高层们的一言堂。


    俞澈在地下停车场撞见了周容准，两人碰面的时候俞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周……周助理？！」


    三个月没见，俞澈还是那副冒冒失失的模样。周容准看着俞澈的动作，觉得好笑：「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林总。」


    「你不是……」俞澈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林总？！林总回来啦？！」


    「嗯。」


    「他他他……他现在在公司？！」


    「对。」


    俞澈心里「咯噔」一下，勐然间想起电话里柳忻支支吾吾的态度。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撒丫子狂奔起来。


    「忻忻——」


    会议室的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坐在里面的三个人齐齐抬头，脸上都是被吓到的神情。


    合作商派了两个人来讨论拍摄的细节，柳忻坐在他们对面，看见俞澈比他们还要惊恐的脸色，喊了一句：「俞哥。」


    俞澈脑袋当机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慌慌张张的鞠躬道歉，重新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坐在了柳忻身边。


    「这是我的助理。」柳忻介绍道。


    「你好。」


    「你……你好你好！」


    几个人寒暄了片刻，再度回到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柳忻低头看着对方带来的拍摄流程，然后拿起笔，在摄影团队上点了一下：「这个摄影团队……可以更换吗？」


    许是对方没料到柳忻不在拍摄内容上提意见，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提要求。他们同样垂头看了一眼摄影团队，然后笑了起来：「这个拍摄团队很有名的，也非常专业，您不用太担心，我们之前有跟他们合作过。」


    「我知道。」柳忻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我的上一个gg也是跟他们合作的。」


    俞澈听到这儿，凑过来看着柳忻手里的纸张，只见上面的拍摄团队后面跟了一长串名字，而排在第一个的负责人便是早晨柳忻口中会骚扰他的摄影师——李驰亮。


    「......啊？」对方似是有些惊愕，不太理解柳忻为什么要拆他的台，「我们已经同他们签好合同了，现在更换可能会有些麻烦......」


    柳忻皱紧了眉，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俞澈正想继续跟他们商量，柳忻却主动退了一步：「算了。」


    「他们就他们吧。」


    「忻忻......」虽然俞澈嘴上说自己并没有见到过李驰亮对柳忻做的那些举动，但他肯定是向着柳忻的，「没关系的，我去跟公司商量好了。」


    「俞哥，算了。」柳忻摇了摇头，在拍摄流程下面的签名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太麻烦了，没必要。」


    「可是......」


    「你不是会跟我一起去拍摄吗？」他低着头，继续写着——已同意一切事项。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听柳忻和俞澈跟打哑谜似的谈话，一头雾水。柳忻签好以后便站了起来，四个人陆陆续续的朝会议室门外走，柳忻早上还比较空，同合作商谈完就没什么事了，而他下午有一个综艺的录制。


    同一时间，十五楼的监控室里，周容准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林总。」周容准毕恭毕敬的喊了他一声。


    林氏传媒的每间会议室都装有摄像头和监听系统，这既能保证不会遗漏每场会议的重点，又能防止有职工在开会的时候开小差。无数的显示屏铺成了一整面的摄影幕墙，而最中心的画面是一间会议室。


    周容准当然清楚这间会议室是哪间，只不过这会儿画面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结束了吗？」


    监控室里没有亮灯，只有这些显示屏的微弱亮光照在林齐巍的脸上。周容准站在他身后，从他的角度只能望见男人隐在黑暗里的侧脸。


    「周容准。」林齐巍靠上椅背，眼神幽幽，「柳忻这次的合作商是谁？」


    自从林齐巍消失在柳忻的视野以后，柳忻在林氏传媒的所有业务便由周容准负责了。而周容准当然能明白自家老闆的意思，他给柳忻挑的资源都是那种活少钱多的业务，可这种资源基本都是朝陆思秋来的，然而却被周容准截了下来送给了柳忻。所以周容准每次跟那些合作商谈业务的时候都必须让利——说白了就是在合作商和柳忻赚的钱不变的情况下，公司会少一些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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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林齐巍出国前和那些公司高层们吵了一整天吵出来的结果，而在会议里林齐巍就一个态度——你们要捧陆思秋，可以，但你们绝对不能妨碍我捧柳忻。反正大家手头上或多或少都有林氏传媒的股份，所以各凭本事就行；林氏传媒确实不能失去你们，可我才是真正的老闆。真撕破脸对公司对各位的前途都没有好处，因此我给了你们一个台阶下，你们也要给我一个台阶下。


    然后林齐巍便让周容准强行介入，外头的合作商要跟林氏传媒合作，首先那些代言要先让周容准过目。


    所以陆思秋瞧着表面光鲜，可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到一个像样的资源了。就连前不久官宣的那部新剧，也是那些老古董们憋了很久才憋出来的。


    老实讲林氏传媒毕竟是姓林，其他公司的老闆们也不是白痴。林齐巍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网友们看林齐巍的隐私最多也只是看个热闹，而那些老闆们可精着呢——陆思秋已经红过头了，失去林齐巍的宠爱，他的事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然而柳忻还是一个没有怎么挖掘过的潜力股，网友们不看待柳忻又能怎样？真比起来，柳忻的所有条件都不比陆思秋差，只要愿意捧，时间久了他迟早也有拥有自己的粉丝团体，那些没有事实根据的花边新闻最多也只是捕风捉影。


    在钱面前，这些无伤大雅的绯闻真的不值一提。


    要不是周容准一直担心会让柳忻看出问题，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的来，不然早三个月前柳忻就赚钱赚到手软了。


    不过假如让林氏传媒的职工了解到周容准的暗箱操作，他们一定会在各式各样的八卦群里疯狂讨论——夭寿啦！向来掉进以钱来衡量价值的资本家竟然也会舍己度人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您应该认识的，悦纯思，老牌的化妆品公司了，经常与我们合作。这次他们上了一个冬季新款的爽肤水，男女通用，我就接给柳忻了。」


    「摄影团队呢？」


    周容准愣了一下，这他还真不知道。


    「柳忻刚才开会的时候讲想换摄影团队，你去查查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好，我知道了。」


    林齐巍等了一会儿察觉周容准仍站在他身后，于是闻到：「还有什么事吗？」


    「林总......」周容准踌躇了半晌还是开了口，「刚刚我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碰见俞澈了，他走的时候很慌张，是不是......」


    「嗯。」林齐巍倒也没藏着掖着，「我上来的时候见到柳忻了。」


    周容准突然替林齐巍紧张：「......没事吧？」


    「没事。」


    周容准听到林齐巍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林总，您回去睡一会儿吧。昨天下飞机以后您就一直没有睡，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


    「我不困。」林齐巍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一抬头就在监控画面里瞧见了柳忻，林齐巍站起身，然后默默地朝外面走。


    「林总！」周容准喊他，「您去哪？！」


    「我去找柳忻。」


    -


    柳忻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事情以后才和俞澈一起去了停车场。他刚坐上轿车后座，右侧刚关上的车门又被打开了。


    随即他感觉车厢里一重，有人坐在了他的身侧。


    俞澈从后视镜里看见坐进来的人，车钥匙差点被他拧断：「林......林总？！」


    「是我。」


    「您您您您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


    看什么？车厢里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柳忻也被他吓了一大跳，林齐巍两次都是神出鬼没的作态，没毛病的人都要被他吓出毛病。


    两人的座位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他们在电梯里一个比一个能装，然而林齐巍在监控室里偷窥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憋到了极限。


    「柳忻。」


    林齐巍不动声色的靠近，很快柳忻又闻见了那股沾在他身上的薄荷菸草香。


    「刚才时间太紧，没把话说完。」他伸手，十分自然的用指腹碰了碰柳忻的脸颊，这和电梯里林齐巍抓他的手腕完全不是一种感受。


    男人的嗓音沉静，仿佛情人间喁喁私语。


    「你有想我吗？」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宝们，别看错，最后两句话都是林总说的喔。（宝们，我已经日更一周了，能不能投投海星支持支持可怜.jpg）


    第36章


    俞澈太过震惊，以致于他把车钥匙生生从车上掰了下来。


    柳忻也是，他暗想着自己没说错话啊？他们俩见面的时候柳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怎么林齐巍突然就这样了？


    只不过这些心思都没有显现在脸上，他只是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非常危险的距离。


    柳忻的脸一直都挺小的，用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巴掌脸，许是这段时间工作繁忙，显得气色也不好。林齐巍放下手以后倒也没有做其他动作，他直起身，看出来了柳忻的抗拒，因此并没有再逼他。


    在关键时候总要掉链子的俞澈好险是把车钥匙插进了孔里，柳忻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倒是油门一踩，把车开了出去。


    柳忻到嘴的话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本来他是想把林齐巍赶下车的，结果俞澈根本不给林齐巍下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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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这瞬间还怀疑了一把俞澈到底是哪边的。


    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俞澈把着方向盘，注意到后视镜里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还毫不自知的说了一句：「林总，后面跟着的车，是您的吗？」


    「是。」林齐巍看着面容淡淡的柳忻，诚实地回答，「本来我是想下车的，可是你的动作太快了，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柳忻：「......」


    林齐巍这话是说给俞澈的，但话里的意思当然是冲着柳忻的。俞澈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什么蠢事。


    不过这会儿踩剎车也已经来不及了，俞澈这时候喊林齐巍下车，明天公司的人事部主管可能就喊他下班了。


    林齐巍装得无辜，好像自己是被逼无奈才留在了车厢里。柳忻当然是没信林齐巍的鬼话，无论俞澈是现在说还是之前说，林齐巍会下车，他柳忻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佯装镇定，一直保持着沉默。三个月的时间，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柳忻还没搞清楚林齐巍玩的是哪一招，不过他也仍然同以前一般，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没有人说话，暖风空调默默地运作着，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林齐巍好像是真的累了，尽管他极力掩藏，那些疲惫还是从他的眼角眉梢间流淌了出来。


    综艺录制是在下午一点，现在离一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俞澈本来是想问问柳忻计划去哪里解决午餐，可由于林齐巍在场，他担心自己多说多错，也不敢问了。


    因此俞澈也只能把着方向盘瞎转悠，柳忻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忽然他的肩膀一重，有人倾着脑袋靠在了他身上。


    林齐巍的头髮有些长了，好像也没有特意打理过，软软的耷拉下来。他靠在他的肩上，有一些毛茸茸的发梢挠着柳忻的皮肤，挠得他有些痒。


    柳忻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正想挪挪屁股把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林齐巍却像是有感知似的，在他行动之前开口了。


    「柳忻。」林齐巍很长很长的嘆了一口气，「那个摄影团队有什么问题吗？」


    柳忻顿时僵住了。


    这件事他应该只跟俞澈讲过，而俞澈根本不可能会去跟林齐巍告状，他思考了片刻，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怎么知道？」


    「你调查我？！」


    话说出口柳忻才察觉到自己说了多么幼稚的话，整个林氏传媒都是林齐巍的，如果他想知道什么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由于侧着身，林齐巍的视线矮了一大截，他定定的注视着车座椅背上的纹路，怠倦的说道：「柳忻，我会给你自由，但不代表我不会知道你的事情。」


    在开车的俞澈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偷听，差点把剎车踩成油门。


    男人笑了一下，回忆起三个月前在便利店里被拒绝的场景，略显苦涩地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没有纠缠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你。」


    俞澈暗暗地想三个月前柳忻到底跟林齐巍讲了什么，怎么如今从林总嘴巴里说出的话又肉麻又带着一股浓浓的玛丽苏气息。


    柳忻同样也被林齐巍噁心了一下，他没好气的抖了抖肩膀，把林齐巍的脑袋从肩膀上抖了下来：「那你一直远远的看着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出现？」


    林齐巍不仅不恼柳忻这种无理取闹的态度，反而觉得有些欣喜。


    「柳忻，你这是恃宠而骄。」


    柳忻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那个摄影团队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看，你不告诉我，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好出现了。」


    「林齐巍，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没有。」


    本来俞澈还挺认真的在听，后来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后座这两人加起来都超过五十岁了，怎么这两人的对话听起来还不超过五岁？


    看来林齐巍碰上柳忻就会降智的毛病还没医治好。


    三个月没见，林齐巍也没想真跟柳忻吵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必要的口舌之争上。他跟没骨头似的再次靠了过来，俞澈把暖风空调的温度开得很高，林齐巍的外套风衣非常厚重，柳忻嫌热，不高兴的又躲了一下。


    「柳忻，让我靠一下。」


    柳忻干脆向前倾身，把副驾驶座上的一个靠枕拿了过来，丢在了林齐巍面前。


    「给你靠。」


    「我不要这个。」林齐巍反射性的把这个靠枕丢回了副驾驶座，然而当他看到这个靠枕上印的是柳忻的q版大头以后，又拿了回来，改口道：「嗯，我要这个。」


    这个靠枕还是之前《粉色闪电》开发布会的时候现场的粉丝送给柳忻的，上面印着的q版柳忻非常可爱，眼下他看着林齐巍跟宝贝一般把靠枕放在腿上，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齐巍，我下午还要录制一个综艺。」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点滚蛋。


    「那你说句好听的，我马上就下车。」林齐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穷追不捨，反而给了柳忻一个选择。


    「我不会说。」


    「那这样吧。」林齐巍偏过头看着柳忻，主动替他分忧，「你觉得我的突然出现怎么样？」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柳忻忽然之间也学聪明了，他发现好像真不能跟林齐巍对着干，因此伸出手，把手放在了林齐巍的头顶，还出气似的用力揉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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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柳忻木着脸，毫无感情的开口，「做得好。」


    第37章


    林齐巍说到做到，叫俞澈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坐上了他们后面的那辆车。


    俞澈暗暗松了口气，他憋得太久，这时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忻忻......」俞澈看着后视镜，回想了一下林齐巍的行为，担心地发问，「林总这是什么意思？」


    送走这个瘟神，柳忻伸了个懒腰，淡淡地回答：「谁知道呢？」


    「林总不会是......还喜欢你吧？」


    「不知道。」柳忻皱了皱眉头，也搞不清楚林齐巍玩的这是哪一出，「看不懂他。」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也没分析出一个结果；柳忻快要来不及了，因此他打断了话题，喊俞澈去吃午餐了。


    林齐巍上了自己的黑色轿车，周容准以为老闆是被柳忻赶下来了，于是默默地跟在柳忻的车后面，多嘴似的说了一句：「林总，您应该回家休息了。」


    「那走吧。」林齐巍半低着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家睡觉。」


    林齐巍见了柳忻，心安下来一大半。他生怕两人三个月没见柳忻会比以前更牴触他，好在刚才虽然他们在车里吵了架，但柳忻对他的态度竟然比以前好了不少。


    他见着柳忻就觉得安心，一旦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掉以后，那些压抑着的疲累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林齐巍慢慢地靠上车后座，没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


    周容准安安静静的开车，这三个月里，不仅林齐巍乏累，他也同样忙得团团转。林齐巍出国后不久他也一起跟了去，他本以为林齐巍这次出国是因公出差，没想到竟然是他远在国外的母亲听闻了近期关于林齐巍的流言，担心儿子的人生大事，想要在其中插上一手。


    林齐巍本来就是一个手腕强硬的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怎么可能会被人左右？这一场母子大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周容准一边在国外照顾着林齐巍的饮食起居，一边还要天天看着林齐巍处理公司的各种事宜，然后再吩咐他要把柳忻的事情办好。


    自柳忻进入大家的视线开始，周容准就一直无法理解自家老闆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有陆思秋这种乖顺听话的在前，柳忻这种刺头青到底哪里入了林齐巍的眼？


    当然他不是说柳忻不好，只是因为林齐巍条件太好，不论男男女女，只要林齐巍愿意挑，总能挑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他犯不着非要在这个人身上那么轴。


    前方是一个红灯，而俞澈的车正好在这个红灯前开了过去。周容准慢慢踩下剎车，无声地嘆了一口气。


    -


    柳忻录制的这个综艺是一个比较偏娱乐性质的综艺，与他一同录制的还有六七个明星和演员，邱涵瑛也收到了导演的邀请，只不过撞了她的档期，所以她拒绝了导演，还给柳忻发了一条微信，祝他拍摄顺利。


    按咖位算，柳忻夹在其中，不算惹眼也不算低调。


    「柳老师！您可算来了！导演一直在问呢！您什么时候才能到！」


    柳忻刚到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和俞澈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时间。自己明明早到了半个多小时，怎么眼前这个人的态度像是自己迟到了一样？


    「柳老师！我是梁导的助理！您喊我小钟就行！」小钟年纪不大，戴着一副方方的黑框眼镜，显得十分机灵的模样，「我现在带您去后台化妆吧！」


    综艺是在室内拍摄的，而且在录制的过程中底下也会有观众一直在现场观看，所以即便有些镜头可以后期剪辑，假如在录制过程中出现问题，这些现场观众也能第一时间把消息散布到网上。


    柳忻一开始不理解小钟的热情，直到他见着了梁导，知道梁导跟《粉色闪电》的陈导是好朋友以后，才瞭然的点了点头。


    「老陈私底下一直在跟我夸你，说以后如果有好的剧本，希望能再跟你合作。」


    这话实在是让柳忻受宠若惊，柳忻第一次演男主角，没有什么经验，在拍摄过程中给陈导添了不少麻烦；陈导脾性好，一边开导柳忻一边教会了柳忻很多，不过他也有被逼急的时候，逼急了他就责备几句，柳忻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记得杀青那天晚上的饭局上，陈导喝了酒，柳忻坐在他的旁边。《粉色闪电》完美收官，剧组的氛围也很好，陈导端着酒杯凑过来，和柳忻咬耳朵：「柳忻，辛苦了。」


    柳忻这个晚辈吓了一跳，连忙举起酒杯和他碰了杯：「怎么会？陈导才是最辛苦的。」


    「哈哈哈......」陈导爽朗地笑了两声，跟柳忻讲实话，「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剧组有这么好的气氛了。」


    「现在的娱乐圈浮躁，肤浅，老人耍大牌，新人能拿到好的剧本，就说明他背后有靠山，也会跟你端架子。」陈导像是真的高兴，酒喝得多了，什么话都往外面倒，「我们导演也越来越难做咯。」


    柳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再给陈导的酒杯里倒满酒。


    邱涵瑛一直在偷听他们俩说话，她靠了过来，打破了这两人间略显沉重的氛围：「陈导，你喝多了吧！怎么什么话都跟柳忻讲？柳忻才在娱乐圈里崭露头角，你这样夸他，是不是打算捧杀他啊？」


    「去去去！」陈导佯装生气的喝了一声，笑骂道，「你这孩子，说的你在娱乐圈里待了很久一样！你不也跟柳忻一样刚进娱乐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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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所以你不要再拿话吓我们了！不要打破我们对娱乐圈美好的幻想！」


    三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临近散场的时候陈导拉着柳忻，借着酒劲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柳忻，我真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对待剧本也很认真，可是我从没看到过你流露出那种『很想要』的表情。」


    柳忻愣住了。


    「你好像一直都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这部《粉色闪电》也许你也这么想过——拍得好就是自己努力；拍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自己是第一次演男主，外界对自己也没什么期待，所以拍得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来接陈导的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陈导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意的开了一个玩笑：「你来之前我就听说你拍了很多群演的戏，我好像突然能理解为什么那位不愿意给你资源了。」


    陈导不愧是资歷很深的导演，几十年的工作经歷让他练就了一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柳忻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对什么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把工作和待人处事都维持在了一个「刚刚好」的程度上。


    如果用偏激的角度去看，林齐巍和柳忻就是两个极端——林齐巍是什么都想要，包括柳忻；柳忻是什么都不想要，包括林齐巍。


    柳忻面对梁导的夸赞，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假如陈导邀请我，我肯定是愿意跟他合作的。」


    梁导领着他去化妆室，已经有人比他先到片场了。柳忻不太认识他们，不过俞澈给他补过课，所以柳忻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在化妆室里头化妆的有两个人，坐在里面的是杨景皓，最近刚红的一位歌手；坐在外头的是邓霖，是一个组合的主唱，而那个组合也是近期才红起来的。


    三人彼此打了个招唿，然后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柳忻和他们专业不对口，所以在一旁也插不上话。他在一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和俞澈打了个招唿，低声说自己去上洗手间。


    这个室内的房屋设计得有些复杂，柳忻找了半晌才找到洗手间。他前脚刚进去就听见外头的洗手台传来说话的声音，柳忻耳朵尖，身形一闪连忙退了出去。


    「你看见刚才柳忻的模样了没？」


    「当然看见了。」


    柳忻怔了怔，他觉得这两个声音莫名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在化妆室里的杨景皓和邓霖吗？


    「瞧他那个态度，梁导都要给他赔着笑。真把自己当陆思秋啦？看不起谁呢。」


    「欸！你小声点！」


    「没事，这个洗手间那么远，一般没人会过来。」


    「他看不起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接的代言，剧本都不比陆思秋差。他都看不起陆思秋，更何况我们？」


    「听说了没？我看网上说，柳忻的脸都是整的。」


    「要我说，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睡上去的，他装清高给谁看呢？而且陆思秋也没完全失宠吧？我怎么感觉有两边都捧的意思？」


    「急什么？林氏那位贯来就是喜新厌旧的人，等他玩腻了，柳忻自然就没有后台了。」


    「也是，不过林总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竟然会看上这种货色。」


    柳忻就是这个时候进去的。


    他突然出现在洗手台的镜中，在嚼舌根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柳忻听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脸色却也不见得有多难看。


    这块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静得可怕，柳忻默了好久，才冷不丁的开口：「我的脸真不是整的，是纯天然的。」


    「不信你们可以捏捏。」


    本来杨景皓和邓霖心里就打着鼓，不确定柳忻听到了多少。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两人吓得站都站不稳。


    其实柳忻就只是想说这句，说完他就打算转身走了；可是他琢磨着这两人之前说的那些内容，脚底像是突然黏在了瓷砖上，挪都挪不开。


    所以就连柳忻自己都没有料到，这句说完以后他居然还说了另外一句非常多余的废话——


    「你们以后不要说林齐巍眼光不好。」柳忻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像是老师教导学生一般，谆谆善诱的口吻，纠正他们面前两人错误的想法，「他脾气不好，会不开心的。」


    第38章


    说完以后柳忻又有些后悔，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么一说不是更加坐实了自己是靠睡上位的吗？


    好吧不管过程如何，他们说的这一点确实是实话。


    柳忻说完这些真转头就走了，他本来就是找个藉口出来洗个手，没想到手没洗成，自己竟然还听了一个这么劲爆的墙角。


    墨菲定律有个说法叫怕什么来什么，杨景皓和邓霖笃定这里偏僻，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然而女厕所里却恰好有一个摸错路的女生，好巧不巧的来这儿上厕所。


    这位吃瓜群众不算是柳忻的粉丝，不过比起另外两人，她对柳忻一直着保持路好的心理。这么劲爆的墙角只让柳忻一个人听那也太亏了，吃瓜群众偷偷拿出手机，把全部过程都录了下来。


    她屏住唿吸，等三人都走了以后才抖着手长长唿出一口气。巧的是女生正好是高强度网上冲浪选手，各大论坛群聊都会有她熟悉的身影。女生平復好心情，首先私聊了自己最好的姐妹——一个半红不紫的营销号。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淦！速速滚出来！我吃到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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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来了来了！这么快？！你不是才到现场吗？！】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是，然后我去上厕所，一不小心在厕所里撞到瓜了。】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什么什么？快让我看看！】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视频】准备好了吗？视频来了。】


    五分钟后——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看完了，救命，我全身都在抖！！】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是吧？是吧？吃了那么多瓜，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直白的瓜！】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不说了，我去编辑一下发微博了。】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你准备站哪边？】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早一百年前就说自己是甜心了！】


    【帅哥们的贴心小棉袄：你一天一个帅哥，人家哪知道你是真甜心还是假甜心嘛！】


    三分钟后——


    探秘娱乐圈背后的爱恨情仇更新了一条微博：#柳忻##杨景皓##邓霖##生存指南综艺#


    一不小心撞见了瓜田现场。。。【视频】


    「来了来了！」


    「？？？？？？？？？？？」


    「啊？？？？」


    「卧槽！！！」


    「点开以前绝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瓜......」


    「有没有大手子来看看，视频是真的还是合成的？！或者是剪辑过？」


    「应该也没有人去特意剪辑这种视频吧......」


    「稍微找朋友解析了一下，发现视频是货真价实的，跟柳忻的脸一样，绝对没有整过。」


    「哈哈哈哈哈哈笑拉了我的脸是真的不是整的，柳忻怎么跟个活宝一样。」


    「歪个楼聊一句，柳忻应该是素颜吧？他的生图真的很能打。」


    「甜心集合！甜心集合！甜心集合！有没有在现场的甜心！！」


    「妈的甜心来了！我气得想杀了这两个舌头那么长的男人！」


    「@林氏传媒 你们公司到底能不能行啊？？柳忻既没有微博也没有工作室，你们是想粉丝死是不是！！」


    「啧，溢出屏幕的酸味，看了一下杨景皓和邓霖也不红啊？怎么就这么能呢？」


    「呵，这个圈里靠这种方式上位的人多了去了。那么多金主，怎么就看不上你们两个呢？」


    「丑呗。」


    「笑死，如果不是柳忻，根本不认识这两人。」


    「笑得，假如给这两人相同的机会，我保证他们会舔得比柳忻还要用心。」


    「sos，别给这两位贴金，柳忻好歹一直在传是金主在追他，这两位是？」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不知道该说杨景皓和邓霖太勇还是该说柳忻太不给人留面子。」


    「虽然我一直黑柳忻，但喜欢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路人只能说一句帅哥好惨。」


    「只有我觉得柳忻说的最后一句话很甜吗？」


    「不！是！只！有！你！一！个！妈的这个视频我看得边笑边哭。」


    「嗑拉了啊姐妹们。」


    「已经循环十遍了，联想一下柳忻红的原因，这真的不是小说情节吗？？让我点根烟，路人问一句柳忻是天然呆还是性格如此？」


    「甜心来了！其实都不是！柳忻是真的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的哈哈！」


    「确实，看完视频虽然很生气，但不得不承认有些话他们真的没说错。」


    谁也没料到综艺还没录制前竟然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岔子，柳忻从洗手间回来以后便被绑在化妆室里化妆。可是他还没坐一会儿，梁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柳忻！」


    梁导让化妆师先出去，柳忻听着他沉重的语气，疑惑道：「怎么了？」


    同样接收到风声的俞澈也站在了他的身边，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不明真相的柳忻。柳忻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视频，怔忪了片刻。


    「这......」柳忻显然没料到这一幕会被有心之人录下来，他看着梁导凝重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导......我......」


    俞澈在柳忻走后没多久也出门逛了一圈，他几乎是和梁导前后脚进来的。俞澈以为梁导找柳忻是想兴师问罪，于是先发制人：「忻忻又没做错什么！」


    「你看视频里他又没骂他们也没打他们！连态度都那么卑微！梁导，您不应该先去找找杨景皓和邓霖这两个人吗？！」


    梁导当然不是来问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网上的信息又发酵得极为迅速，网友们基本清一色都在骂杨景皓和邓霖这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小人。梁导甚至还非常庆幸柳忻至少人品没什么问题，否则视频里三个人，三个人人品都有问题的话，那他的综艺还拍不拍了？


    「梁导，我没想到会被人录下来。」柳忻瞧着梁导十分为难的神情，又考虑到他和陈导是好朋友，因此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先把偷拍的人抓住的。」


    「你有什么错？你又没做错。」梁导苦笑道，「我先来找你就是想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整件事你是受害者，假如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估计整个综艺都要被连坐。」


    柳忻听过就忘了，他是真的没什么所谓，在他看来这些言语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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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关系的。」柳忻笑了笑，仿佛是在安慰梁导，「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或者您去问问杨景皓和邓霖，他们想怎么样让这件事的热度降下去？」


    「忻忻！」俞澈第一次看这个视频的时候，脸都要气歪了。他护着柳忻，难得不满地发声：「怎么能随便呢！至少让他们发条微博或者当面道个歉啊！」


    柳忻心想着做事不能做绝，而且他觉得让人违心的道歉比背后说人坏话更令人噁心，还不如大家都装作没发生过呢。三人正在推拉怎么解决，突然小钟叩响了化妆室的门，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梁导！」小钟捧着自己的手机，捂着听筒凑在梁导耳边小声开口，「林氏传媒的电话！」


    小钟这声可一点都不小声，柳忻和俞澈面面相觑，明显也听到了小钟说的内容。


    梁导怔愣了几秒，然后接过，客客气气的「餵」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周容准，他刚把林齐巍送到家就看见了这样的微博。周容准受到林齐巍的指示，态度非常生硬：「梁导，我们希望杨景皓跟邓霖能退出生存指南综艺。」


    梁导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这......这不是我一个导演能说了算的......」


    「这是林总的意思。」


    柳忻不知道手机那边说了什么，他只看见梁导的眼风一下一下直往他那里刮。他好像突然理解了，跟俞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静静地继续听梁导说话。


    梁导继续争取着能转圜的余地：「我刚刚问了柳忻的意见，他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接着换了一个更为低沉的嗓音：「叫柳忻接电话。」


    梁导显然猜到了现在与他通话的是谁，他伸手，把手机递了过来，然后沖柳忻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林总。」


    柳忻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餵。」


    林齐巍「嗯」了声，态度倒也没显得很热络：「你想私下和解？」


    「我......」柳忻一想到林齐巍也看过那个视频，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忽然间觉得很尴尬，「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柳忻。」林齐巍丝毫没有不久前车厢里那么好说话，他语气生硬的开口，「你现在直接回家，也不需要再录这个综艺了。」


    「算了，我直接让周容准来接你。」


    「你干吗啊！」其实柳忻也担心万一自己真不录了，还有一部分人会把他同陆思秋比较，嘲他没有陆思秋的咖位却要学他耍大牌的本事。


    包括那个摄影团队也是一个道理，他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少点事就少点事。


    「我真没关系，不就被人说几句，又不是没被人说过。」


    「不可能。」林齐巍还是没绷住，咬牙切齿的说道，「连我都只能被你骂，他们算什么东西？」


    「柳忻。」他怒火攻心，好似是在替柳忻生气，「我不想你受委屈。」


    作者有话说：


    柳忻的粉丝叫「甜心」哈。


    第39章


    林齐巍情真意切，外加一通像模像样的威胁，终于是让柳忻妥协。梁导拿不了主意，又不敢轻易得罪林齐巍，因此最后还是採用了折中的选择——录制暂停，等风波过去之后再另行通知。


    梁导和其他工作人员在后台商量着应该怎么出延迟录制的通告，而实际上这个时候受邀参加的观众已经基本全到场了。柳忻站在后台悄悄看着前头人满为患的景象，看着他们闹哄哄的凑在一块儿对着手机聊着什么，很明显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那条掀起轩然大波的微博。


    他还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手幅，柳忻有些恍惚，掌心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柳忻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发现是吴宇臻打开的电话。


    「喂，忻忻，宝宝，乖乖，在哪儿呢？」吴宇臻一上来就给柳忻来了全套的肉麻三连，柳忻被他噁心到，十分无奈的喊他闭嘴。


    自吴宇臻回国以后两人也经常私下见面，如今吴宇臻正在准备接手家族企业，每天都在学习各式各样的管理知识。吴宇臻本来就是一个不服管教的人，经常和柳忻抱怨自己每天活得有多痛苦。


    「我说这个热搜是怎么回事啊？」吴宇臻笑着开口，不过话语里也没多少笑意，「怎么好端端的就被骂啦？」


    「我也不知道。」面对老友柳忻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事件，「现在录制暂停了，我被迫少了一大笔钱。」


    吴宇臻听到他语气里的沮丧，把想问的问题藏在舌尖，然后换了种说法：「你在哪儿呢？」


    「我在录制现场。」


    「我来接你吧？」吴宇臻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录制了，下午应该没有行程了吧？」


    「没有了。」


    「那你发我一个定位，我们好像也有半个多月没见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柳忻看着不远处和梁导在讨论着什么的俞澈，沉默了几秒，点了头：「好。」


    吴宇臻为了反抗公司里那些对他言行举止要管东管西的糟老头子们，特意在上周烫染了一个新髮型——他把耳朵两边的鬓角全剃光了，然后染了和头皮非常接近的棕色，又在棕色的基础上挑染了米色。由于耳朵两旁没有了头髮，吴宇臻又叫理髮师在鬓角两边拿剃刀划拉两下，划拉出两块对称的小方形，而这小方形里露着隐隐约约的头皮，恰好和挑染的米色相互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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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接柳忻的时候还在头髮上嵌了一副宝蓝色的全框眼镜作装饰，柳忻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微博上，偷偷摸摸的熘了出来。眼下自然是走得越早越好，等事情再发酵一会儿，到时候柳忻想走都走不了了。


    柳忻在地下停车场的角落等吴宇臻，期间跟俞澈打了个招唿。俞澈知道柳忻这个张扬个性的朋友，他心想着既然要把事情闹大，柳忻继续待在这儿也没什么必要，于是便嘱咐了两句，放他离开了。


    周容准接到林齐巍的指令说要来接他，柳忻告诉他自己还有些其他事，不用来了。周容准替老闆问有什么事情，柳忻搪塞了两句，含煳地说要去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老朋友。」


    周容准心知自己问不明白林齐巍也不会善罢甘休，然而柳忻却没等他继续追问，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死心的又回拨了过去，抢在柳忻之前开口：「柳忻！林总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睡觉了，如果我接不到你，他肯定不愿意去休息的。」


    柳忻觉得困惑：「他为什么不睡？」


    「我们昨天才下的飞机，林总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柳忻回忆起林齐巍在车厢里疲惫的面容，又想到刚才他维护自己说的话，总有点狠不下心再说什么难听的言语。他踌躇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那你稍微迟点来接我吧，地点我到时候再通知你。林齐巍那边你就讲我要回家一趟，让他自己先睡会儿，睡醒就能看见我了。」


    周容准听得别扭，总觉得柳忻是把他当成了林齐巍当孩子哄。可是吴宇臻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柳忻用「到时候简讯联繫」结束了通话，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你往前开，我在b1出口这里。」


    吴宇臻今天开了一辆宝蓝色的跑车，正好和头上那副眼镜是同个颜色。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很暗，吴宇臻把车开出去柳忻才看见他的新髮型。


    明明是大冬天，吴宇臻竟然穿了一件衬衫，戴了一副非常像太阳眼镜的眼镜，柳忻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你这个髮型不会被你那些叔叔伯伯们说？」


    「说了。」吴宇臻冷哼了两声，浑不吝的模样，「他们还差点以死相逼，说我不染回去就不能进公司。」


    「然后呢？」


    「然后我说那太好了，正好我也不想每天都见到你们。」吴宇臻嚣张的笑了笑，「柳忻，怎么样？我的新髮型帅不帅？」


    「帅，特别靓仔。」柳忻夸人的话张口就来，「我觉得杂志封面不应该约我去做模特，应该约你。」


    吴宇臻大唿柳忻好噁心，两人像以前那样贫了一会儿，一直以来柳忻不太热络的性格，也只有在这个老朋友面前，柳忻才会表现得活泼一点。


    「所以你们公司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吴宇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特意在「公司」这两个字眼上加了重音，「不得把那两个人封杀？」


    「你在说什么啊......」柳忻以为他在阴阳怪气，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低着头打开微博，刷新微博的时候客户端还卡顿了两三秒，微博搜索框下面布满了「柳忻」的词条，「沸」也一个接一个，仿佛在昭示着柳忻的身价水涨船高。


    他觉得这些红红的字眼刺得眼睛疼，于是退了微博，眼不见心不烦。吴宇臻注意着他的动作，问道：「想什么呢？」


    柳忻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颇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吴宇臻，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的。」


    「嗯，我知道。」


    「我只想多赚点钱，在五年后退圈，然后安安静静的进坟墓。」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好像真的把柳忻困扰到了，他上一句说着烦，下一句便自相矛盾起来，「以前没红的时候想着能红，现在红了又觉得事情在追着你跑。」


    在柳忻周围的都是聪明人，包括吴宇臻。他刚回国的时候不知道林齐巍和柳忻的事还情有可原，现在过去三个月，按照他的人脉关系，想不知道都难。


    吴宇臻知道，柳忻当然也清楚他知道，不过谁也没戳破这一层，都在揣着明白装煳涂。


    「柳忻。」根据结果论来看，吴宇臻一针见血的点出了柳忻的矛盾点，「最后一句话你不应该说的。」


    吴宇臻又聪明又了解柳忻，柳忻说了那么一大堆废话，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心乱了而已。


    「你说什么都可以，甚至破口大骂都没关系，可你偏偏要说最后一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吴宇臻没说是什么的最后一句话，可柳忻听懂了。他平静了三个月的生活在某人出现以后被再次打乱，而柳忻本人也发现，他竟然无法再向从前一般，对他的一些话一些举动置之不理。


    「你走错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你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吴宇臻看着道路前方的景象，目光闪烁，「你怕麻烦，可是你现在却在自己制造麻烦。」


    「我说过的。」吴宇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我能养你的。」


    柳忻转回头，用牙磕紧嘴唇，咬到嘴唇泛出透明的白，才终于认输般的开了口：「吴宇臻，我......」


    早晨在电梯里见面的场景，还有不久以后在车厢里见面的场景都一股脑的跑进了柳忻的脑袋里，这些都是他极力去忽视的，可是却在吴宇臻三言两语的刺激之下全抖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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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很想我。」柳忻慌乱的眼神不加掩饰，这是吴宇臻和他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这种眼神。


    「但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我突然发现我也一样，我也真的很想他。」


    前方是红灯，吴宇臻踩下剎车，稳稳地把车停了下来。他沉着脸，想到刚刚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一件事情，指尖不自觉的叩着方向盘。


    「可是柳忻，」吴宇臻转头看他，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目光看进他的眼睛，看进了他的那些迷茫和挣扎，「我妈昨天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他出国三个月，就是在准备结婚的事情。」


    柳忻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凝滞住了。


    红灯转绿，吴宇臻却没有踩下油门。后面的车辆「嘀嘀嘀」的摁着喇叭，吴宇臻在这些吵嚷的喇叭声中，像是加强记忆一般，把这个刚得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柳忻，林齐巍他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在三十七章有提到过林总「结婚」的事情喔，不清楚的宝们可以往前翻一翻。（点根烟.jpg，害，怎么又误会了。）


    第40章


    柳忻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如果他运气好，就不会在福利院长大，更不会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是说他运气不好吧？他好像又比普通的一般人运气好些，就好比现在的娱乐圈，多少人想方设法的想进来，想红，想贴上林齐巍，他都不费吹灰之力做到了，甚至还比一般人做得更好。


    这么一想，在其他人眼里他又是那种运气好到离谱的人。


    柳忻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喜欢过谁，毕竟他连自己都不是那么喜欢。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左右他情绪的人，正想下定决心想试一试的时候，没想到又出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虽然和金主谈爱确实是一件很荒诞很不靠谱的事情。


    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吴宇臻偏回头，重新踩下油门。嚣张拉风的宝蓝色跑车在道路上飞驰，他给了柳忻一些缓冲的时间，然后才开口说话：「想去哪？」


    柳忻的惊愕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概一分钟左右，很快他眼里那些莫名的情绪便悄悄沉寂了下去。吴宇臻也是一个心狠的，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要挑这种柳忻恰好在动摇的时刻，然后干净利落的让他死心。


    「随便吧。」柳忻忽然想到他跟周容准讲过的话，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去看电影？」吴宇臻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趁机掐了一下他的脸，示意他回神，「你干什么？当年我被领养走的时候都没见你露出这副神情，你现在摆出这副作态，我会伤心的。」


    「怎么？我还没他重要？」


    「知道了。」柳忻勉力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吴宇臻的手，让他松手，「你怎么可能比他重要？」


    「啧。」柳忻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吴宇臻还是想说服自己，然而他不仅没有说服吴宇臻，反而让柳忻更像个笑话。吴宇臻悻悻地松开手，听到柳忻慢吞吞的说：「本来我还跟周容准讲，迟点我再去找林齐巍。」


    「周容准是谁？」


    「林齐巍的助理。」


    「为什么要去找他？」


    「他说林齐巍昨天才下飞机，已经快要三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那关你什么事？」


    「他觉得跟我有关系吧。」吴宇臻是很正常的询问，但听在柳忻耳朵里每一句都像是质问，他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学生一般玩起了手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柳忻，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吴宇臻开导他，去一点一点击碎他的痴心妄想，「我想你过得开心一点，你跟他完全不可能会有未来的。」


    这是柳忻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正面林齐巍和他的感情，那些伪装起来的不在意跟无所谓全都只是假象。吴宇臻可不管他如今是一个怎样的心境，越是难听的话他越要说。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只有在吴宇臻面前柳忻才能展现真正的自我，他也从来不会向他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然而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柳忻忽然有些不太想说。


    「怎么了？」吴宇臻察言观色，觉得柳忻有些好笑，「不好意思说？」


    「没。」柳忻诚实的回答，「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吴宇臻把车开得飞快，柳忻望着后视镜里疾驰而过的车辆，无波无澜的开口：「怕你骂我。」


    驾驶座上的人毫不留情的大笑了起来，柳忻大概也能猜到吴宇臻会是什么反应。他不甘心的瘪瘪嘴，不说话了。


    「要骂你早三个月前我就骂你了。」吴宇臻颇有些不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意见，只是没想到你真那么蠢。」


    柳忻很贊同的应声：「嗯，确实。」


    「所以你上次说林齐巍车祸失忆，然后自己重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天我说的那样，我出车祸死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重生了，结果事件重演，出车祸的从我变成了林齐巍。」


    吴宇臻勐的有了一个猜想：「你不会是心里愧疚吧？觉得他因为你才出的车祸？」


    「说的什么屁话？」柳忻很粗俗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是真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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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难得真情实感的讲出了自己的真心，然而这份真心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连人物也不对。吴宇臻「嘻嘻」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笑柳忻说的喜欢还是在笑其他什么东西。


    「去看电影吧？」吴宇臻不想跟他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既然你心情那么差，那我们去看点喜剧片。」


    「好。」


    手机毫无徵兆的响了起来，是柳忻的手机，他看到来电，再度沉默了下来。


    吴宇臻听着单调的手机铃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谁的电话？」


    柳忻嘴唇嗫嚅了两下，静静地讲：「林齐巍的。」


    「不接么？」吴宇臻努了努嘴，嘴巴翘得老高，「还是你打算装不知道？」


    手机从无人接听到自动挂断，接着又响了起来，柳忻看着那一串没有备註的号码，思绪乱做一团。


    吴宇臻看他磨磨叽叽的模样，也不催他，柳忻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划开了接听的按钮。


    「餵。」


    林齐巍一上来就问地理位置：「你在哪？」


    「我在外面。」


    「跟朋友？」


    「嗯。」


    林齐巍听出他低落的情绪，问道：「怎么了？」


    「嗯？」


    「感觉你不是很开心。」林齐巍下意识的以为是杨景皓跟邓霖骂他的事影响到了他，「还在因为那个视频生气吗？」


    想装不知道真的很难，柳忻现在听到林齐巍的声音心里就不舒服。好在有热搜这档子事在前，他也顺势承认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叫周容准处理好的。」林齐巍给他做保证。


    柳忻本来就不在意，现在更是无所谓了。他垂着脑袋「嗯」了一声，手机那边的男人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来接你吧？」从来都是柳忻去硬生硬气的跟他说话，说不过就软言好语的哄他，眼下身份兑换，林齐巍竟然也有这么去哄他的一天。


    最关键的是柳忻现在还就吃他这一套。


    「好。」


    吴宇臻听到这一声「好」，眉毛高高扬了起来。他等他放下手机，才问道：「准备去见他？」


    「嗯。」


    「见面了打算说什么？」


    「打算问问他，为什么都要结婚了还要这么骗我。」


    -


    吴宇臻按照柳忻的意思，把他放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路口然后开车走了。临走前还笑着跟柳忻开玩笑，说你这也算失恋一回了，如果晚上难过到睡不着记得要打电话给他，吴宇臻可以陪他度过失恋的阴霾。


    「柳忻，要不然我们俩私奔吧？我可以养你的。」


    这话柳忻从小听到大，听到耳朵都要生茧了。他关上车门同吴宇臻道别：「如果我们俩私奔，喜欢你的女生都要心碎了。」


    「可是我只喜欢你。」


    「你不用安慰我。」柳忻扬了扬嘴角，「本来也没什么，就是我多想了才会这样。」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林齐巍的黑色轿车便开到了他面前。男人降下车窗，柳忻默默地坐上了副驾驶。


    林齐巍一看见他就觉得他状态不对，来的路上他认真思索了一番，明明自己跟柳忻第一次通话的时候柳忻还是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是又发生了什么吗？」林齐巍现在也想明白了，有时候跟柳忻对话千万不能太强硬，否则大概率会适得其反，「假如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柳忻系好安全带，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林齐巍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能让人安心，也很能让人去相信。他喊他的名字，也不打算跟他绕圈子了：「你去国外的三个月做了什么？」


    林齐巍愣了片刻，倒是没料到柳忻竟然会问这个。他目视前方，仿佛在考虑着应该如何开口。


    柳忻紧紧盯着他的侧脸，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他看出了他的纠结，心直直的坠入谷底。


    「你打开眼前的那个隔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齐巍有些罕见的紧张，只不过柳忻还沉浸在林齐巍欺骗他的事实之中，并没有发觉男人的异样。


    柳忻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闻言便伸手掰下了面前的隔板。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柳忻把它拿了出来，看清他的那瞬间便怔住了。


    红丝绒缎面做成的首饰盒精緻且昂贵，适逢前方是红灯，林齐巍踩下剎车，然后凑了过来。他就着柳忻的手，手腕用力，打开了那个首饰盒。


    一个做工精緻而显得非常低调的铂金素圈静静地呈现在柳忻的面前。


    「本来就想挑个时间送给你的。」林齐巍想到自己和母亲三个月令人身心俱疲的争吵，可在看到柳忻如今震惊的表情忽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柳忻，你应该会收下的吧？」


    第41章


    林齐巍没有正面回答柳忻的问题，但似乎已经从侧面解答了柳忻的疑惑。


    吴宇臻不可能会骗他，因此「准备结婚」这件事一定是发生过的，只不过中间好像出了岔子，应该给未婚妻的戒指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柳忻手里。


    柳忻盯着那枚戒指瞅了好长时间，林齐巍没等到回答，前方的红灯又变成了绿灯。所以他也只能松开握着柳忻的手，先专心致志的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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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仿佛是发现了柳忻的犹豫，其实戒指送出去以后他心里也完全没有底。他害怕柳忻会拒绝他，因此像是在表决心似的，同他说道：「虽然你没有亲自去试，但尺寸应该是刚刚好的。」


    用铂金打造的戒指表面闪着温润的光泽，柳忻被接二连三的事实冲击到，震惊之后又是被放大的无所适从。他手指一掰，「啪」的一声，首饰盒应声合了上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忻心里很慌，可是在林齐巍面前他必须佯装镇定。好在他的本职工作便是演员，所以装模作样起来一时间也很难令人发现端倪。


    首饰盒很轻，但由于里面放着戒指，戒指又被赋予了很多意义，从而便让人觉得沉甸甸的。林齐巍的嗓音很沉，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柳忻的心上，情深意切，不似撒谎。


    「柳忻，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林齐巍和柳忻的感情之路好像都要比别人奇怪一点，别人都是从认识到交往再到做一些亲密的事。他们是完全倒过来了，先是从肉体交易开始，然后再反过来去认识了解对方，可因为没有感情基础，导致两人很容易相互猜忌。柳忻不信林齐巍，林齐巍也同样要把柳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这么看来，两人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柳忻只想问一个真相，没想到林齐巍会给他这么大的阵仗。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红丝绒的缎面，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林齐巍，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男人找了个广场，干脆把车停在了广场门口。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


    「我已经说服了我的家里人，他们已经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了。」林齐巍做事从来都不会给人留余地，他弯腰凑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柳忻看起来略显苍白的脸颊，「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以后就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了。」


    柳忻侧过头，避开了林齐巍的手，不过他很快就再次贴了上来。林齐巍的语气和他的动作一样，令柳忻反射性的觉得不适，然而男人步步紧逼，好似柳忻不收下这枚戒指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而柳忻确实没有要收下戒指的意思，他只觉得荒谬，与在吴宇臻口中听到林齐巍要结婚的消息一样荒谬。


    「林齐巍。」柳忻非常不舒服的拧起眉头，他把首饰盒丢进隔板，抬手制止林齐巍的动作，「你别这样。」


    小小的方盒撞击隔板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林齐巍看到他的举动，语气倏地变重：「为什么不收？」


    柳忻觉得脑子没什么问题的人都是不会收的，林齐巍如今的态度完全不似之前重逢时那般，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柳忻身上，异常危险的模样。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迁就你，你不喜欢什么我就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逼你，所以我给了你最大程度的自由。」林齐巍仿佛是被柳忻拒绝的姿态刺激到了，他眼神阴沉，牢牢箍住了柳忻的肩膀，把他狠狠按在了真皮座椅上，「柳忻，你还要我怎么做？」


    肩膀上的力量暗示着柳忻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林齐巍之前的温柔体贴都是装出来的，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他——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把人逼上绝路的林齐巍。


    「林齐巍！」柳忻咬着牙，蹙紧了眉头，「你先听我解释！」


    听到这儿男人才稍稍松了手，柳忻趁机甩开了肩膀上的钳制，揉着肩膀恨恨地说：「你总得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吧！」


    林齐巍目光微闪，自动把柳忻的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你的意思是考虑完就会答应我了吗？」


    「我......」柳忻被他问得语塞，反应了片刻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林齐巍，我不是你，你可以任性，但我不可以。」


    「我没有任性。」


    林齐巍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每一次的真心都被当成了玩笑，而柳忻同样也很奇怪为什么每当他觉得自己看透了林齐巍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让自己也变成了玩笑。


    柳忻无法理解他：「你可以那么草率的就说出结婚两个字吗？」


    林齐巍回答得也很果断：「因为是和你，所以我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


    「我们......」听到他的回答，柳忻非常困惑的反问他，「我们两个之间，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他迟疑了半晌，又问道：「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那你呢？」林齐巍很怪异的笑了一下，「你以前说不喜欢我，可是从我回来以后，我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不喜欢的样子。」


    柳忻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


    「柳忻，」林齐巍突然软了态度，有些央求的模样，「我们不要闹了，好吗？」


    柳忻不知道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从被告知求婚到突然被求婚，他现在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好像只知道被动的拒绝。


    「那我们回家吧。」林齐巍看着柳忻动摇的神态，打算先把人拐回家再说，「反正这枚戒指只能你来戴，如果你不要就丢了吧。」


    林齐巍从隔板里再把那个首饰盒拿出来，放进柳忻的手里，他降下车窗，对柳忻说道：「前面正好有一个垃圾桶，如果你想丢就下车吧。」


    柳忻捏着那个烫手山芋，思索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下定决心。他绷紧下巴，掌心触上门把手，然后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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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哒，咔哒，咔哒——」


    柳忻黑着脸反覆按着门把手，接着才惊觉自己被耍了。


    「林齐巍！你锁了车门我怎么下车！」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柳忻，你丢了我也会再买，你一直丢我就一直买，直到你接受为止。」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真心，我也可以把我要求婚的消息发到网上去。发微博买通告都可以，我肯定是希望让所有人都见证我们的爱情，你觉得呢？」


    柳忻咬了咬牙，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


    「《生存指南综艺》于今日下午发布了暂停录制的公告，恢復时间待定。自《粉色闪电》播出以后，柳忻一直处在热搜高位，与白天热搜不同，这次热搜的关键词分别为柳忻坦率、柳忻直白、柳忻看不起、柳忻没整容、柳忻值得入股。」


    「杨景皓和邓霖的公司已发布道歉公告，两人并手写了道歉信，希望得到柳忻的原谅。有部分品牌商已发布解约通告，据悉，两人将赔偿近千万的违约金。」


    「据传闻，有部分团粉叫嚣着邓霖退出组合，不要丢组合的脸。团粉和唯粉一时间开始撕逼大战，大量专辑出现退款现象，整个组合因为此事闹得乌烟瘴气。」


    「杨景皓的粉丝称，虽然这件事里杨景皓确实做错了，但柳忻本人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尤其他在视频里说的最后一句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被包养上位的。大家半斤八两，以后也会继续支持杨景皓。」


    「据目击者称，今天下午在《生存指南综艺》场馆的地下停车场看见柳忻被一辆宝蓝色的跑车接走，而且跑车上的男人非常年轻，染了一头棕色的头髮，并不是林氏那位靠山。」


    「据业内人士分析，此事柳忻的处理方式可谓是情商点满。虽然风评受损，但得到的利益已经不能再用金钱来衡量。」


    「据不实传闻，有人曾在上个星期在国外见到林总和柳忻，那时两人正在登记结婚事宜。柳忻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很明显是林总送的婚戒。」


    俞澈就着手机听筒给柳忻念网上的风评，他念到最后一条，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现在是怎么回事？营销号真是越写越离谱了。」


    林齐巍在书房处理公司上的事务，柳忻像条死鱼一般躺在床上，闷闷地应声：「有什么区别吗？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被一个男人逼婚。」


    俞澈听柳忻给他讲了大概的情况，干巴巴的安慰他：「忻忻，没事的，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运气，被你赶上了。」


    「俞哥，你是哪边的？」


    「嘿嘿。」俞澈笑了两声，「那你现在在哪？明早还有一个gg要拍摄。」


    「在别墅，你之前来过的那栋别墅。」


    「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俞哥。」柳忻睁着眼睛，望着装饰奢华的天花板。他也是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给吴宇臻打电话却一直在忙线，所以只好先找俞澈聊上几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是没看到今天林齐巍的模样，我快要被他吓死了。」


    俞澈沉默了半分钟，才静静开口：「忻忻，我突然想通了。既然我们逃不过，林总又在一直追求你，那你答应他不就行了吗？」


    「像林总这样的人，一定因为是新鲜感才会那么执着。你跟他谈恋爱，去消磨他的新鲜感，很快他就不会像想像中的那么喜欢你了。」


    「可是他现在是想跟我结婚。」


    俞澈这个狗头军师开始给柳忻乱出主意：「那你就跟他讲想先谈谈恋爱呗，我就不信林总会拒绝你。」


    「我保证谈完以后他就不想跟你结婚了。」


    长久以来柳忻一直被自己的思维禁锢，如今有人让他反其道行之，柳忻想了想，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


    「你保证有用？」


    「我保证。」


    第42章


    其实柳忻完全是病急乱投医，最开始的时候俞澈还费尽心思的告诉柳忻不要轻易上林齐巍的当。如今时过境迁，俞澈竟然也成为了把他推进深渊的其中一员。


    俞澈没有柳忻那么多复杂的思想，他也并不了解两人间的纠葛。俞澈当初的想法也同柳忻一样，他认为林齐巍并不值得相信，再加上车祸失忆在前，就更不可信了；不过这么长时间看下来，他慢慢的觉得林齐巍好像确实是在真心实意的对待柳忻。


    毕竟用不用心确实能一眼就看出来，按照柳忻如今接到的资源和影响力来看，钱是不能说谎的。


    两人说话间林齐巍出现在了卧室门口，柳忻偏头看着他，准备挂断电话：「先不说了，明天记得来接我。」


    卧室里开着温暖适宜的空调，林齐巍走进来，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材质良好的毛衣完美勾勒出他的好身材，柳忻直直地望着他，看见他俯下腰，眼前的灯光忽的就暗了下去。


    「谁的电话？」


    「俞哥的。」


    「有什么事吗？」


    「明天早上有一个gg要拍摄，他来接我。」


    林齐巍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他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你……」


    柳忻正想说什么，却只感觉到嘴唇一软，男人以半跪的姿势吻了上来。


    他仍然睁着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过近的距离让他从男人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柳忻紧阖着牙关，周围林齐巍的气息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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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便听见了一声笑，很轻，极其容易被忽略，柳忻冷不丁的皱了眉头，是男人狠狠咬上了他的嘴唇。


    他吃痛，松了牙，下意识的把头往后仰，林齐巍趁虚而入，柳忻很快就被捲入了一场潮湿缠绵的暴雨里。


    「唔……」


    身形的差距让林齐巍轻松的压制住了柳忻，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动作间露出了一截细窄的腰身。林齐巍的手覆了上来，沿着他的腰线一路向上，柳忻有些不适应的扭了扭，想逃离这个会让他浑身发热的陷阱。


    干燥的掌心触上温软的皮肤，这个吻持续了太长时间，四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柳忻被完全禁锢在了男人的怀里。他没有退路，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汲取着他渡过来的氧气。


    眼见着林齐巍的手退了出来，然后抓住了他的皮带，柳忻激灵了一瞬，双手放在他的胸口，使劲把他推开了。


    柳忻被吻得手软脚软，他用尽浑身力气也只是把男人推到了一旁。林齐巍被推开以后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只是用目光攥着他，安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了一条黑暗的河。


    此刻柳忻陷进了那条河里，他仰倒在床上，刺眼的灯光照了下来，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被弄得皱巴巴的衬衫，红到过分的嘴唇，袜子褪下去一截，像被弄脏了一般。


    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林齐巍伸着脑袋再度靠了过来，柳忻害怕似的向后缩了一下，男人用手压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嘴角的水渍。


    柳忻突然间觉得非常羞耻。


    林齐巍很重，没留着力，覆在他身上，柳忻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用鼻尖蹭了蹭柳忻的鼻尖，像撒娇一般，柳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这种事：「林齐巍，你起来。」


    「柳忻……」一个吻猝不及防的落在了他的耳后，柳忻耳尖通红，勐然间觉得连那里都烧了起来。林齐巍呢喃着开口，低低的声线，脑袋贴在柳忻的肩窝：「我想。」


    「不不……不行！明天早上还有拍摄！」柳忻拒绝的态势听起来倒像是欲拒还迎，林齐巍没有逼他，只是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嗓音有些沙哑：「那你帮我。」


    他的不适连带着让柳忻也难受起来，他欲哭无泪，手慢慢摸了上去，心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


    算起来两个人也有许久没有亲密了，结束以后柳忻站在洗漱台前洗手。他微垂着脑袋，冰凉的水流倾泻下来，柳忻眼神虚虚的落在这些水流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蓦然一暖，是林齐巍拥了上来。柳忻抬起头，看见了镜中好似如胶似漆的两人。男人的鬓角擦着柳忻的脸颊，柳忻拧上水龙头，温吞着开口：「林齐巍，你该剪头髮了。」


    「嗯。」


    他就那么任性的抱着他，柳忻嫌他沉，用手肘撞了撞他：「松手。」


    林齐巍充耳未闻，跟他分享事后的感受：「柳忻，你的技术好像生疏了。」


    柳忻现在手腕还酸着呢，他听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荤话，气到跳脚：「林齐巍，你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然而男人却勐的来了一句：「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早知道我就不暴露自己了。」林齐巍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的说，「这样至少还能一周一次。」


    柳忻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林齐巍说的什么。他后退一步，狠狠踩上男人的脚背，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了出去。


    「林齐巍！我现在出门去夜店给你找只鸭子吧！正好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林齐巍踩着他的脚步跟了出来，他斜靠在门框上，镇定地摇头：「柳忻，你这是看不起谁呢？一般人想见我一面都难。」


    「脸盘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柳忻心知说不过他，不满地嘀咕，「也不知道是哪家烙的大饼，烙得又难看又难吃。」


    林齐巍听到了他的抱怨，没忍住闷笑出声：「那你还不是吃了？」


    这回柳忻比刚才反应快，他直接把背后的枕头丢了过去：「你给我滚吧！」


    林齐巍稳稳接住了要飞到自己脸上的枕头，朝他走了过来。柳忻懒得再理他，靠在床头开始玩手机。


    「明天早上几点的拍摄？」


    「八点。」


    「我送你去吧？」


    「不用，俞哥要先跟我讲一些拍摄细节。」


    林齐巍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他身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根烟。


    打火机亮起薄薄的火星，接着便腾起了一圈圈的烟雾。熟悉的菸草味传来，柳忻踹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出去抽。」


    男人含着一口烟凑了过来，柳忻瞧出了他的意思，翻身想跑，结果被直接握住了脚腕。林齐巍把人放倒在床上，低着头把烟渡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柳忻恼得直踹人，林齐巍被他踹了几脚，眼里藏着笑，不痛不痒的表情。


    「柳忻。」两人闹完以后林齐巍很快便掐灭了烟，他到底还是会听柳忻的话。林齐巍注视着他，没忍住又谈起了那个话题：「跟我结婚吧。」


    柳忻想到俞澈跟他讲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突然开口：「林齐巍，我们俩还没谈过恋爱，能不能先从谈恋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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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自然是愿意的，在他看来，谈恋爱四捨五入就等同于结婚。只要柳忻愿意松口，这就等于给林齐巍有了可趁之机。


    林齐巍伸手揉了揉柳忻的头髮，话里含着缱绻：「好，都依你。」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不知不觉竟然万收了！呜呜呜非常非常感谢各位宝们的喜欢！！！（ps：宝子们，这章已经是极限了，再那个一点我就要被抓起来写检讨了。）


    第43章


    第二天早晨七点，柳忻被闹钟吵醒，他眯着眼睛坐了起来。身侧的男人被他的动作闹醒，把脑袋埋在被窝里，然后凑了过来。


    「林齐巍。」柳忻半梦半醒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松手。」


    林齐巍抱着他的腰，含煳地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不要上班了？」柳忻低头拍掉环在腰间的手，然后掀被下了床。


    「我想陪你。」林齐巍幽幽地说，「公司事情太多了，二十四小时每天不睡觉上班都做不完，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做呢。」


    「要不你现在装一次车祸后遗症吧。」柳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就说自己头痛，要再住院几天拍拍ct，看看脑子。」


    林齐巍还真听进去了，竟然像模像样的跟柳忻讨论起来：「要不我再出一次车祸吧？这样看起来还能真一点。」


    柳忻怔了几秒，气笑了：「我看你真得去医院看看脑子。」


    说完他便闭上嘴，走向了洗手间。林齐巍瞧着他瞬间不太好看的脸色，也下床走了过来。


    「怎么了？」洗漱台前站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林齐巍看着他挤牙膏，然后开始刷牙，「生气了？」


    柳忻抬起下巴，在镜子前和他对上视线：「没有，没必要。」


    林齐巍自然清楚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我开玩笑的。」


    车祸的事一直是柳忻心里的一根刺，也是这场车祸才会导致后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当初林齐巍出车祸的时候柳忻就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觉得是自己重生才会致使林齐巍出了车祸，幸运的是林齐巍没像他那么倒霉。假如两人身份对换，柳忻重生去换林齐巍的死亡——在刷牙的那个人静静的望着镜中自己阴阴沉沉的眼神，他宁可自己不活第二遍。


    俞澈在七点半准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彼时柳忻正在玄关处和林齐巍纠缠。男人拉着他依依不捨，柳忻还在为早晨起床时林齐巍说的胡话生气，他不给他好脸色，林齐巍又不让他走。


    柳忻的手机还一直不停地响着，是在门口等待的俞澈打来的。他奇怪地摁了几下喇叭，好奇柳忻怎么还不出来。


    直到后来柳忻狠狠给了林齐巍几拳，又踹了几脚，男人才终于肯放他离开。柳忻逃命般的奔上车，等待许久的俞澈一看到柳忻的脸，就注意到了他的嘴唇。


    「你嘴巴好红。」


    柳忻掰下嵌在车厢顶部的内置镜，仰头看着自己的嘴唇，他的嘴角有一块被林齐巍咬破了。柳忻抿了抿唇，恨生恨气地讲：「被狗咬了！」


    「过会儿要化妆。」俞澈提醒他，「不要被人看出来了。」


    他说完这句眼睛控制不住的朝柳忻脸上瞄，柳忻被他看得浑身都难受起来：「俞哥，有话就直说。」


    俞澈也藏不住话，既然柳忻这么问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忻忻，你......你这是跟林总在一起了？」


    「不知道。」柳忻却不正面回答他，「好像是吧。」


    俞澈当了狗头军师出馊主意，出完以后还要反过来怪柳忻：「这么快啊？！」


    「不是你说让我谈恋爱的吗？」柳忻皱着眉，想起昨晚睡前林齐巍说的一番话，觉得匪夷所思，「俞哥，你觉得离不离谱？他竟然已经开始跟我构想以后的生活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俞澈急忙撇清关系，「我只是帮你出主意！没让你跟林总谈恋爱啊！要不要谈恋爱的决定权是在你，假如你自己不愿意！我怎么说都没用！」


    昨晚俞澈自己是说开心了，只是他没料到柳忻的动作那么迅速。俞澈这会儿开始担心以后两人分手，林齐巍秋后算帐会算到他头上来。


    俞澈一想到林齐巍平日里的铁腕手段，便开始害怕起来。他把带来的早餐递给柳忻，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诫道：「忻忻，我跟你讲，如果以后你决定要分手，『分手』这件事千万不要由你提起。」


    柳忻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你可以用吵架，冷暴力，或者各种各样的方法让林总厌倦你。」俞澈这个母胎单身的人，谈起恋爱心得却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分手千万不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你得让林总自己来说。」


    「为什么？」


    俞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含着淡淡的责备，仿佛是在谴责他为什么这么不懂男人：「像林总这样的男人，你主动跟他提分手他肯定会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纠缠你！你们俩的关系就会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柳忻点了点头，好像是把俞澈的忠告听了进去。俞澈看着他认真听课的表情，一股莫名的自豪感盘桓在胸口，柳忻咽下嘴里的早餐，突然问了一嘴：「如果林齐巍一直不提分手呢？」


    俞澈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如果我不让他好过他也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柳忻语气轻松的同他分析，「所以假如用你说的那些方法让他厌倦了我，他也不可能会提分手的。他一定会弔着我，让我也跟他一起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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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澈听着柳忻的这些话，越听越渗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支了什么招：「啊？那......那怎么办？」


    柳忻撇撇嘴，毫不在意的态度：「不知道，到时候看吧。」


    「忻......忻忻！」俞澈这时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柳忻盯着俞澈慌乱的表情，笑了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俞哥，你放心，总不会让你丢了饭碗的。」


    -


    「受较强冷空气影响，预计今日到明日我市将出现寒潮、大风天气过程。大部地区气温下降8~10c，最低气温出现在明日早晨。风力6级左右，阵风可达7级以上，期间夜间某些地区有小雪天气。近日气温起伏波动较大，公众要及时添衣保暖......」


    今天的合作商是一个受众比较广的服装品牌，拍摄地点是在他们专门搭建起来的摄影棚。柳忻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全部都到场了，俞澈在来的路上特意去买了咖啡。如今两人提着二十几杯咖啡出现，俞澈笑着说这是柳忻请客的，辛苦各位这么早就起来工作。


    「谢谢柳老师！」


    「柳老师您人真好！」


    「柳老师我每天都在蹲《粉色闪电》！是您的忠实粉丝！」


    「柳老师我特别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柳忻仰着脖子，循着声音找到了说这句话的人，爽快地说：「当然可以。」


    大家顿时笑作一团。


    化妆的时候化妆师果然注意到了柳忻嘴角的异样，她拿着粉底遮那块小小的伤口，体贴地说道：「这几天这么冷，天气又那么干燥，嘴唇很容易皲裂。柳老师平日里可以多涂涂润唇膏，这样上镜的时候不容易被抓到瑕疵。」


    柳忻和站在不远处的俞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今天拍摄内容是早春的一些新款服装，服装老师准备好了所有衣物，然后来化妆室喊柳忻他们过去。柳忻和俞澈来到固定布景前，前者眼睛一瞥，一不小心注意到了今天负责拍摄的摄影师。


    他拿咖啡的手指一僵，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笑，柳忻装作没看见，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俞澈很快也发现了柳忻发现的问题，他倏地皱起眉，凑过来小声开口：「怎么会是李驰亮？」


    柳忻微垂着眼，非常厌恶的口吻：「我也想知道。」


    「忻忻，我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俞哥。」柳忻拦住了他想离开的脚步，「算了不用了，我不想影响拍摄进度。」


    第一件要拍摄的服装是一件红黑色的涂鸦花衬衫，服装老师给柳忻配了一顶纯黑色的毛线帽，并在衬衫上配了一条稍显活泼的项鍊。柳忻换好衣服出现，摄影棚里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柳忻皮肤本就比一般人白，衬着他特别独特的清冷气质，整个人的特点瞬间就突显了出来。李驰亮是一个长相非常阳光的男人，性格开朗，人缘也好，身高和各方面的外形条件都不错，因此也不会有人会觉得他会做出「骚扰」这种事。


    「咔嚓——咔嚓——」


    棚内一时间只剩下快门闪烁和李驰亮指挥的声音：「往左边挪一点，眼睛看过来——」


    「往后仰，再往后一点，再往后一点——」


    柳忻一边听他的指挥，一边心里一直安慰着自己。然而李驰亮光指挥还嫌不够，没多久他便走了过来，亲自指导柳忻摆姿势：「柳老师，您手放这里一点......」


    身高的优势让柳忻被他的身影笼罩，柳忻木着脸，机械性的随他摆弄。接着他便感觉到手心一热，是李驰亮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说的那个位置带。


    「柳老师，您站这里一点。」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在拍摄过程中有一点身体接触十分正常。柳忻下意识的甩开了他，李驰亮愣了愣，随即便弯了眼眸。


    他们靠得近，柳忻瞧着他弯下腰，为自己整理有些歪斜的衬衫领口。他想离这个噁心的男人远一点，却看见他低着头，沖自己轻声开口：


    「柳忻，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穿衣服都那么漂亮，脱了衣服是不是会更漂亮？」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是我完成日更的第二周，照例来乞讨海星了！


    第44章


    柳忻后退一步，掀起眸子看他。李驰亮似乎笃定他不会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说出去，于是瞧他抗拒的动作，也顺势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四周安安静静，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相应的工作。柳忻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又难受又噁心，因此提出来要去一趟洗手间。


    俞澈扫了一眼服装老师准备的拍摄任务，如果柳忻拍摄状态好，那大概在下午两三点就能拍完了。刚才柳忻跟李驰亮凑在一块儿的时候俞澈就站在不远处，他看见李驰亮抓住柳忻的举动，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眼下柳忻去了洗手间，他便走上前，然后狠狠的撞了李驰亮一下。


    「欸——」李驰亮人高马大，虽然俞澈用上了浑身的力气，但他也只是被俞澈撞得身形一歪，而站在他身侧的其他人却特别机灵的扶了他一把。俞澈脸上赔着笑，嘴上却咬牙切齿的说：「哎呦——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您在这里！」


    这一整块地方只有李驰亮跟他的拍摄设备，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的人，是不可能看不见他的。李驰亮认得俞澈是柳忻的助理，他勾起了嘴角，不阴不阳的回道：「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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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像跟我们是第二次合作了？」俞澈热情的拉住了他的手，话说得特别大声。


    「本来不是我们来的。」李驰亮的眼神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上，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过许老师听说我是柳老师的粉丝，就特意把这次拍摄的机会让给我了。」


    其他人看着柳忻不在场，也纷纷聊起了天。其中一个负责灯光的小助手站得离他们挺远，却也参与了他们的话题：「我也是！我也是！我朋友听说我是柳老师的粉丝！特意把这次化妆的机会让给了我！」


    「你哪是柳老师的粉丝！你是暗恋他吧！」


    「别瞎说！」


    「我没瞎说啊！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你一直在念叨柳老师柳老师！人家柳老师来了以后你连要个签名都不敢！就你这胆子还怎么跟柳老师谈恋爱啊！」


    可能大家都是熟人，再加上柳忻红了以后一直都是以「好相处」的名头存在着，因此大家说话间也没避讳，随意的开着玩笑。


    小助手红了脸，大大咧咧的反驳你们在娱乐圈里混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柳忻去洗手间把自己的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洗到双手香喷喷的都是洗手液的香味才重新出现。俞澈赶紧迎上去，关切地问柳忻状态如何。柳忻看着在鼓捣摄像机的李驰亮，摇了摇头说没事。


    「忻忻，要不我直接去跟林总说吧？这拍摄才刚开始，万一他又动手动脚怎么办？」俞澈紧锁着眉，「而且我看大家都挺信任他的。」


    「我最担心的是我们闹起来也没证据，还不如直接跟林总说，让他换个团队来。」


    「俞哥，没事。」柳忻安慰他，「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看见一个空的啤酒瓶，假如他再不老实，我就把那个啤酒瓶拍到他的脑门上。」


    两人聊了几句，拍摄便继续进行了。俞澈站得离柳忻更近了一点，他还特地拉上了那个大家都在调侃的小助手。李驰亮在两人特别犀利的眼神下，好歹是老实了。


    柳忻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拍摄当中。在李驰亮的刺激下，拍摄进度竟然比预想中的时间更早了些。柳忻拍完最后一条，站在布景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收工咯！」


    「辛苦啦！」


    「各位辛苦了！」


    「柳老师辛苦了！」


    在拍摄过程中柳忻身上的一些事物是交给俞澈保管的，如今拍摄结束，俞澈拿着柳忻的手机走过来，对他讲：「忻忻，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看了一下，是你的朋友打来的。」


    柳忻想到昨晚那个怎么打都在忙线的号码，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吴宇臻。


    他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发现吴宇臻打了六七个电话过来。


    柳忻赶紧回拨了一个过去，电话在「嘟」了一声以后马上被接起。吴宇臻像是在守着柳忻，见他打过来立刻开口：「喂！宝宝！我被绑架了！」


    「你在哪？」柳忻愣了一瞬，很快便恢復淡定。


    吴宇臻委屈得直嚷嚷：「昨天我回去，公司那群老头们直接把我绑上了飞机！说是要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所以你在哪？」


    「我在北极！」吴宇臻吼得大声，让一旁的俞澈都能隐隐听得到他的声音，「这里好冷啊！柳忻！你能不能来给我送几件衣服？！」


    吴宇臻的这通电话让柳忻心情好了不少，他微微翘起嘴角，和吴宇臻开起玩笑：「你不要每天耍帅只穿一件衬衫了，在那里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冻成冰雕。」


    「你都不心疼我一下吗？！」


    「我不是在心疼你吗？」


    「哦对了！昨晚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那时候我在跟老头们开会，没注意到你的电话。」


    柳忻笑着开口：「没事了。」


    「你现在在干吗！」


    「我刚拍完gg。」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收拾拍摄物品，俞澈做了一个「我去开车」的动作，柳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


    他落后俞澈几步，一边打电话一边慢吞吞的往停车场走。这个摄影棚比他之前拍摄的都要大，工作人员们都在里面那个房间，柳忻突然想到拍摄前化妆师送给他一支润唇膏，说是可以很好的修復柳忻嘴唇的皲裂。如今他想起来，被他落在了化妆室里，柳忻往回走，同时也注意到有一个人早就远远的跟上了他。


    柳忻余光扫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没有人，吴宇臻在电话那头跟他叭叭的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柳忻应着他，脑筋转得飞快，迅速有了考量。


    「柳忻，你现在在干吗？怎么这么敷衍我？」


    他往左拐，朝洗手间走去：「我在抓鬼。」


    「什么鬼？你们演员什么时候还兼职抓鬼业务了？」


    「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忻也越走越快，他紧紧地握着手机，语气竟然异常的平静，「等我抓到了再告诉你。」


    然后挂断了电话。


    柳忻身形一闪便进了男厕所，他正想关门，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开。柳忻抵挡不住，「砰」的一声，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驰亮站在门外看着他，然后环顾里面，确认没人以后才悠哉悠哉的踏了进来。


    「咔嚓」，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还被上了锁。


    「在跟谁打电话呢？」只要他们两个人在，李驰亮也不再伪装那种阳光开朗的性格了。他紧紧盯着柳忻，像是盯着一只穷途末路的的猎物，「林齐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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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从他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心理上的不适。他把手机塞进裤兜，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


    「柳忻。」李驰亮一步一步向他走近，柳忻被他逼得不自觉的朝后退。


    「林齐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林齐巍那么花心，他不可能会让你幸福的。你跟了我，我可以只喜欢你一个人。」


    李驰亮看起来哪哪都正常，可是柳忻却觉得他哪哪都有病。他的脚后跟磕了一下，背嵴已经靠上了冰冷的墙，米白色的瓷砖把狭窄的空间照得特别亮，柳忻蹙着眉，不声不响的朝自己藏起来的啤酒瓶靠近：「林齐巍至少有林氏传媒，那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反正你是出来卖的。」李驰亮看着他阴恻恻的笑，把话说得非常难听，「林齐巍没过多久就会厌倦你，我也能捧红你，给你想要的资源。」


    李驰亮离他越来越近，柳忻猝不及防的弯下腰，然后从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拿起了那个深绿色的啤酒瓶。李驰亮怔忪了一会儿，看清他手里的物什以后夸张的笑了起来。


    「怎么？还想跟我玩一点情趣？」李驰亮丝毫不畏惧他手里的啤酒瓶，仿佛非常确定柳忻不会有这个能耐沖他动手，「你爬林齐巍的床不就是为了钱？你把这个砸在我头上，出了这个门，明天被娱乐圈封杀的就是你。」


    然而下一秒，玻璃制成的酒瓶却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空气瞬间死寂，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柳忻咬紧后槽牙，手腕一松，碎裂的啤酒瓶从他掌心里坠落下来。


    和那些破碎的玻璃一起，还有沿着他手心里一起滴落下来，蜿蜒在瓷砖缝隙中暗褐色的红。


    -


    林齐巍接到消息的时候立刻拿了车钥匙赶去了医院，俞澈给周容准打了电话，把大致情况跟他讲了一下。


    「李驰亮头上缝了几十针，现在还是昏迷的状态，医生说后续要看他什么时候醒。」


    他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俞澈口中的医院。


    各大娱记很快得到消息，在同一时间纷纷赶往了这个医院。男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了好长时间，终于在急诊室门口找到了柳忻。


    彼时柳忻垂着脑袋倚靠在墙上，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俞澈站在不远处，接听着一个又一个电话。


    人来人往的急诊室门口，柳忻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向他望了过来。两人撞上视线，他看过来的目光里空落落的，含着惶恐不安的无助，还有快要溢出来的害怕。


    林齐巍突然就心疼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讨论柳忻的做法对错，怎么说呢，不论得失，他只是做了一件符合他性格特点的事情。柳忻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应该从当初他打陆思秋就能看出来了。而他如今害怕，也只是害怕自己下手太重，真害死了一个人。（ps：宝们，我这里颱风要登陆了，而且我家正好处在颱风眼，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停电，如果没更新大家不要等了哦！）


    第45章


    「最新消息，据前方线报，今日柳忻于拍摄过程中用啤酒瓶伤害了与他一同拍摄的摄影师。与他们一起拍摄的工作人员们都无法解释他们争执的原因，大家都称等救护车到现场以后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在拍摄过程中两人并没有起任何冲突。而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并没有人知晓，如今摄影师还处在昏迷状态，柳忻是否构成故意伤害罪也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林齐巍见到了人以后反而放慢了脚步，俞澈看见老闆，急匆匆的沖了上来：「林总......」


    「你先去处理舆论吧。」林齐巍目光锁在柳忻身上，话对着俞澈说道，「周容准在公司，你回公司跟他讲一下事情经过。」


    俞澈回头，眼神担忧的看着六神无主的柳忻：「忻忻他......」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男人语气沉静，仿佛柳忻只是闯了一个小小的祸，根本无伤大雅。等俞澈离开以后林齐巍慢慢的走到柳忻跟前，柳忻的视线一直吊在他身上，看到他走了过来，虚虚的喊了他一声：「林齐巍......」


    「没事。」林齐巍伸出手揉了揉柳忻的头髮，轻松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总是阴魂不散，我想给他一个教训，可是，可是......」右手的疼痛在提醒着柳忻事情的经过，那些鲜红的血液不断在他眼前闪回。柳忻唇色苍白，颠来倒去的与林齐巍复述着：「林齐巍，我真的没有杀人......」


    林齐巍勐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男人温暖的怀抱仿佛给了柳忻一个喘息的空间，林齐巍抱住他以后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他阖了阖眼，拍了拍柳忻的背嵴，笑道：「说的什么傻话？柳忻，你又没有做错。」


    从柳忻口中林齐巍大致了解到发生了什么，这个摄影师多半就是之前林齐巍叫周容准调查的那个摄影团队。他恼怒自己的疏忽，明知道摄影团队有问题，在昨晚听到柳忻今天要拍摄的时候就应该留个心眼，却还是让李驰亮钻了空子。


    「林齐巍，他还没醒......」


    「醒了醒了！」忽然从急诊室里传来几声喊叫，护士行色匆匆的走出来，看着柳忻说道，「你是那个病人的家属吧？人醒了，也有意识，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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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愣愣的听着护士跟他讲李驰亮如今的状态，可柳忻只是呆呆地听着，护士说完以后却没见他有任何动作。


    「家属？家属？」


    林齐巍放开柳忻，很快拿过了话语权：「护士，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转院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要问医生了。」护士不认识柳忻，但她看着林齐巍，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男人不会是一个善茬。


    「医生就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问问。」


    两厢对视，柳忻咬着唇点了点头。林齐巍便领着他，一起走进了急诊室。


    柳忻对医院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先前有自己出了车祸，自己看自己死亡的画面；随后有林齐巍出了车祸，他被迫留在他身边陪他。再到如今，柳忻伤了人，却要在这个满是消毒水味的环境里，一边厌恶着他，一边为他担心。


    李驰亮头上的纱布一层又一层，裹住了头部。两人进来的时候林齐巍只是很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便和一旁的医生交流起来：「医生，我们想让他转院。」


    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眼神清醒的李驰亮，点头：「可以啊，我之前就说了，只要病人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他头上的伤口有点深，估计要养很长时间。」


    「好的谢谢医生。」


    考虑到这家医院已经被暴露，林齐巍担心那些娱记会来找柳忻的麻烦，因此要赶在他们之前把李驰亮转移出去。男人眉压着眼，视线落在李驰亮身上，当着他的面给陈秉佶打电话：「喂，你在忙吗？」


    「怎么了？我刚下手术台，过会儿还有一台手术。」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讲过一家私人医院，帮我联繫一下，我这里有一个人要到那里去。」


    「行啊你直接过去就好了，我现在跟那里的院长打声招唿。」陈秉佶没忍住问了一嘴，「是什么病人？病情很严重吗？」


    他「哈哈」笑了两声：「如果病情严重的话我可以『对症下药』。」


    林齐巍淡定地回：「没什么大病，就是脑袋被啤酒瓶开了几个口子。我不想他那么快被治好，所以得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陈秉佶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医生，自然也了解过一些有钱人背后黑暗的手段。不过他跟林齐巍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种诉求。


    他担心是林齐巍动的手，于是问得更详细了点：「不会是你给人家开的吧？」


    林齐巍心想他跟柳忻也没多大区别，因此含煳地说：「差不多吧。」


    陈秉佶这回心里大概有了数，承诺会让那边的医生稍微「照顾」一些的。林齐巍说完之后又提了这家医院的名字，问陈秉佶认不认识这里的院长。


    「认识啊。」陈秉佶笑着说道，「前几天他还跟我爸一起喝过茶呢。」


    「那你帮我招唿一声，就说急诊室有个病人想要直接带走。」


    林齐巍这些话当然是说给李驰亮听的，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开始以为只要自己拒绝就不会离开这里。然而林齐巍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站在他身边的急诊室医生听着男人霸道强势的嘱託，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的身份不简单。


    李驰亮注意到林齐巍看他的眼神，忍着头疼嚷嚷起来：「我不走！我不走！林齐巍！你等着柳忻被封杀吧！」


    可笑的是林齐巍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看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能被随手捏死的蚂蚁，陈秉佶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医院的院长便直接赶到了急诊室。他亲切地同林齐巍打招唿，接着两人便寒暄了起来。


    急诊室里还有其他病人，院长见李驰亮一直在大声吵嚷，立马指挥把人送上救护车。而周荣准也在此刻给林齐巍打来电话，他把李驰亮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林齐巍应声，说了声「知道了」。


    柳忻一直都是失了魂的状态，林齐巍不想他继续待在这里，于是搭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周容准怎么说？」


    「没事， 我会处理好的。」林齐巍摸了摸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轻声开口，「我们也马上走吧，不然过会儿记者来了就麻烦了。」


    两人上了车以后柳忻终于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还算镇定的说道：「林齐巍，假如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的话，你不用保我的。到时候我开一个记者会，然后陈述一下事情经过，宣布自己退圈就好了。」


    林齐巍颇有些啼笑皆非：「柳忻，你现在是林氏传媒的摇钱树，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赚钱呢。」


    柳忻瞄了他一眼，清楚男人是在安慰他。也要庆幸李驰亮的身体素质好，刚才他们出来时他一直都在放狠话威胁柳忻，一点都不像脑袋上被开了口子的病人。


    「赚什么钱啊......」柳忻努努嘴，沮丧地说，「哪有赔钱的摇钱树啊......」


    「没事我有钱，你再赔一点我也养得起。」


    好像自他们见面开始林齐巍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没事」，柳忻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不说话，沉默了下来。


    林齐巍也不想着回公司了，他打算把柳忻送回家，然后好好陪着他。路上男人一直安慰柳忻，还说柳忻你不是最喜欢跟别人对着干吗？怎么一碰到李驰亮这种人就怂了？


    柳忻回答说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林齐巍猝不及防的踩下剎车，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他俯身过来，郑重的捧住了柳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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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柳忻的脸鼓了起来，像一只小小的仓鼠。他猜不到林齐巍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他模煳地应了声，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那你就不要考虑麻不麻烦这种事了，我帮你解决麻烦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林齐巍同他开了一个玩笑，「以前我不捧你的时候你肯定在心里天天骂我，现在你还没真正红呢。如果我半路抛弃了你，你肯定又要在心里骂我了。」


    「你不要乱说。」柳忻反驳他，纠正他的措辞，「我从来没有骂过你。」


    「柳忻，以后碰到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要只想着自己解决。」林齐巍松开手，又揉了揉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揉出了淡淡的血色才罢休。


    「不过你只能跟我说，别想着去找别人帮忙。」林齐巍似警告似威胁的说道，「不然不需要别人，我可能就会是第一个封杀你的人。」


    在男人的安抚下，柳忻的状态终于好了不少，甚至还能问出「你打算怎么封杀我？」这种听起来很像调侃的话。


    林齐巍看着他，神情散漫。他笑了一下，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话：「把你绑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柳忻搓了搓自己有些疼的脸颊，不知道有没有把林齐巍的话听进去。之前他曾听俞澈评价过林齐巍，说他是一个很偏执的人，这种人会把喜欢和不喜欢都表现得特别极端。


    前几天他又网上看到过一个形容词——疯批，柳忻心想，也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林齐巍恰不恰当。


    第46章


    「姐妹们看了吗看了吗看了吗看了吗？？」


    「看了看了看了看了！」


    「本论坛禁止谜语人！能不能不说谜语！」


    「不会还有人没看吧？热搜都上了好几个了！」


    「卧槽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觉醒来又变天了？？」


    「笑死，见过狂的没见过那么狂的，当初陆思秋好歹也是站稳了脚跟才开始目中无人的。你柳忻才火了几天？故意伤人都来了。」


    「法制咖退圈！法制咖退圈！法制咖退圈！法制咖退圈！法制咖退圈！」


    「摄影师好惨，摄影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被这样对待。」


    「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吗？说不准柳忻是有原因的。」


    「能不能别来洗地了啊？？人家摄影师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呢！有多大原因是能直接动手伤害人的啊！」


    「笑得，还没说上几句话这里就有人开始急了。搞不懂了，不知道陆思秋已经是弃子了？柳忻倒了也轮不到你家正主重新復出呀？」


    「就急就急就急！怎么着了？就要共沉沦！」


    「不要碰瓷哦，陆思秋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哦，他只是等到金主的爱意消耗尽了而已。柳忻跟他能一样？他现在可是要接受调查了哦。」


    「理中客说一句，关注柳忻很长时间了。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很怕惹麻烦，包括现在红了也是，跟他合作过的剧组合作商都会说他脾气特别好，也不会摆架子。所以很奇怪这次为什么他突然打那个摄影师。」


    「你都说自己关注柳忻很长时间了，还装什么理中客啊？粉就粉，黑就黑，装阴阳人是什么意思？」


    「不管原因怎么样，柳忻拿啤酒瓶打人是开端，摄影师昏迷进医院是结果。粉丝还是去翻翻书，看看故意伤害罪要被判多久吧！」


    「非常好奇这次林氏传媒会有什么动作，是打算保还是直接放弃？」


    「不会有人还寄希望于公司吧？在资本面前谈爱情？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确实，再加上娱乐圈最不缺漂亮的男孩子哦。还有林氏那位，有陆思秋这个前车之鑑在，不会还有人在期待他念旧情吧？」


    「资本无情柳忻坐牢！资本无情柳忻坐牢！资本无情柳忻坐牢！资本无情柳忻坐牢！」


    「我为之前骂过杨景皓和邓霖道歉，骂得好！这种靠卖屁股上位的烂人就应该骂！」


    「我真的烦死柳忻了，天天在热搜上挂着，又不是什么好事，有这种功夫好好磨练演技不好吗？？」


    「姐妹，他跟一般的演员又不一样，他的日常生活就是他演戏的地方啦！」


    「有人还记得《粉色闪电》开播时陆思秋转发的那条微博吗？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当然记得！——『这是公司的任务』。当初我就笑了很久，陆思秋是不是预料到柳忻不会红很久啊？？」


    「提一嘴，现在有内部人士来爆料了，说他以前看到过那个摄影师骚扰柳忻。」


    「再提一嘴，也有内部人士说这个摄影师在圈里的风评一向很好，人缘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他非常困惑柳忻为什么要打这个老好人。」


    「再再提一嘴，这个摄影师是李氏外贸的小儿子哦。」


    「？？李氏外贸？就是那个最大的外贸上市公司？？」


    「对，不过这个摄影师低调，一直没见他谈过自己的家庭背景。」


    「咦？我听说这个外贸公司最近出现了债务危机，资金鍊好像断了。」


    「爆料爆料！我朋友是医院的护士！她说今天急诊室来了一个脑袋被啤酒瓶开了口子的男人！昏迷了好长时间才醒！！」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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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门口等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和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我朋友不认识！但听她描述大概可以推断是柳忻！」


    「很帅的男人是？」


    「林氏那位吧？」


    「姐妹你朋友是哪个医院的！现在摄影师情况怎么样！」


    「我朋友说人醒来没多久就被转移了！还是院长亲自来转移的！好像是转到一家私人医院去了！我朋友今天没有值班，她也是听同事说起的！」


    「转移？院长？哈哈！估计是摄影师的家人来了吧？柳忻是真的要遭重了。」


    「哇哦，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娱乐圈又要变天咯！」


    -


    林齐巍把柳忻送回他自己的家，柳忻早就从那个老旧小区搬出来了，所以林齐巍把他送到了他自己买的那幢单元房小区。柳忻瞧着小区门口熟悉的保安，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记得他从来没有跟林齐巍提起过自己搬家的事。


    林齐巍对柳忻的天真忍俊不禁：「你不会以为自己在我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吧？」


    柳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正想下车却被林齐巍拦住了。


    「我把你送到门口，我担心有记者已经先来这里了。」


    「这栋小区安保很严的，只有一个门，基本陌生面孔不会让你进的。」


    当初柳忻也是精挑细选，就是看中了这个小区的安保才会决定买下来的。


    「我不放心。」


    「可是你的车没登记过，保安不会让你进的。」


    「你把车窗摇下来不就好了。」林齐巍无所谓的说道，「你又不是陌生面孔。」


    柳忻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摇下了车窗。保安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叔，长了一张特别严肃的脸，不过人却特别和善。他自然认识这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看见柳忻的时候还冲他打招唿。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是的。」柳忻回以微笑，然后不经意的问他，「叔，今天来小区的人有没有比平时多一些啊？」


    保安大叔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还感觉比平时少一点呢。」


    「这样啊。」柳忻稍稍放下了心，正想道谢的时候却见大叔探着头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开口：「这是你朋友啊？从来没见过。」


    「他......」


    林齐巍微微颔首，几乎是与柳忻异口同声的说：「我是他老公。」


    柳忻：「......」


    林齐巍果然不是单纯的只想把柳忻送到家门口，柳忻回想起刚才在小区门口林齐巍登记自己车牌号的行为，还有保安大叔无比震惊的神情，突然就非常后悔没有再强硬一点。


    如果说柳忻上一个住的老旧小区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么如今这个单元房才真正有了「自己家」的感觉。林齐巍一进门就瞧见摆放在电视柜上的很多相框，他走近，看见了嵌在这些相框里的许多合照。


    「这是什么时候的？」


    柳忻站在他身后，解释道：「从小到大的。」


    这些合照的主人公几乎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可能是时间久了，这些照片都有些泛黄，却生动的刻画出合照里两个人灿烂的笑容。


    林齐巍定定地注视着站在柳忻身侧，紧紧揽着他肩膀的人，他只见过吴宇臻一次，然而这个男人的嚣张是自小形成的，再加上他看镜头的眼神，林齐巍很容易就能把人对号入座。


    柳忻见他一直在看那些照片，于是走了过来，说道：「他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指着其中一张，上面的吴宇臻大概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t恤，眼神很兇，胳膊上贴着好几个创可贴，细看之下脸上还有淤青。柳忻回忆起童年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都很庆幸有吴宇臻的存在：「这张，那时候他来福利院看我，但是我刚刚被学校里的人揍了。他气得要死，就一个人去找那群人算帐了。」


    「后来回来的时候满嘴的血，那会儿我真的要被他吓死了。结果他说自己快要回家了，想跟我合张照，然后带回家放在家里。」


    林齐巍听得微微皱眉：「那这些照片......」


    「都是他拿过来的。」柳忻没听出林齐巍的语气变化，「我搬新家的时候他就把家里放着的照片分给我一半，小时候我跟他的合照也都是他来保存的。」


    柳忻说完以后又说自己口渴，于是去厨房倒水喝。林齐巍瞅着那些非常碍眼的合照，没忍住动手了。


    等柳忻喝完水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些相框竟然都被林齐巍拆掉了，照片被他捏在手里，柳忻看得目瞪口呆：「你在干吗？」


    「我也没有你的照片，所以也想把这些照片带回家放在家里。」


    「那是我的！」柳忻觉得林齐巍真是神经出了大病，想也不想就去夺他手里的照片，「你要我的照片直接去公司的宣传部拿不就好了吗！那里都是我的宣传照！」


    「那不一样。」


    「你还给我！」


    「不行。」


    「那是我的！」


    柳忻越急越显得这些照片究竟有多重要，也愈发让林齐巍心里窝火。他用胳膊挡开柳忻伸过来的手，柳忻的招数都被男人一一化解。柳忻抓不到那些照片，浑身的劲都没地方使，气得干脆一把薅住了林齐巍的头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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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林齐巍被迫低下头，疼得抽了口气，「柳忻——」


    柳忻咬牙切齿地夺过了他手里的照片：「拿来吧你！」


    他嫌抢回照片还不够，直接薅着男人的头髮把人赶了出去。柳忻把林齐巍丢出家门，「砰」的一声，不锈钢材质的防盗门把林齐巍关在了门外。


    林齐巍被柳忻抓得头皮疼得不行，他自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因此回过身来，拍着防盗大门，他不仅要偷吴宇臻跟柳忻的合照，还顺便偷了俞澈对柳忻平日里的暱称：


    「忻忻，开门，老公。」


    第47章


    柳忻听到林齐巍的这句话，一阵恶寒。他当作这个男人不存在，走到电视柜前把这些照片再一张一张的放回去。


    「忻忻！」


    「柳忻！」


    「开门！」


    两人这么一闹，李驰亮带给柳忻的阴霾也被冲散了不少。柳忻瘪瘪嘴，暗想狗改不了吃屎，他差点又着了林齐巍的道。


    外头的男人还在喊着什么「开门」「你让我进去」「我没错」这种话，柳忻任他喊了一会儿，又担心林齐巍会扰民，所以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


    「柳忻——外面好冷——我快要冻死了——」


    柳忻勐地把门打开，冷着脸沖他说道：「别死在我家门口。」


    林齐巍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责怪；柳忻被他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还反过来怪他，是他的错咯？


    柳忻正想好好问问林齐巍，然而男人却越过他，直接走了进去。他看到恢復原状的那些相框，心有不甘，于是想到了第二个方法。


    他掏出手机，跟柳忻讲：「柳忻，那不然我们自拍几张吧？然后我把照片列印出来，镶到相框里，放到我的办公室桌上去。」


    柳忻觉得他疯了。


    他不再理会他，林齐巍却不放过他。柳忻买的这栋单元房平方再大也只有一层，他走到哪林齐巍便跟到哪，还一直对他动手动脚。


    柳忻要被他烦死了，他一个肘击甩到了林齐巍脸上，只听一声闷哼，身形高大的男人便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林齐巍控制不住的想掉眼泪，他拼命地眨眼，瓮声瓮气的开口：「柳忻，我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吧？我看你的粉丝每次提出这种要求，你都会答应他们的。」


    柳忻冷笑了声：「你是我的粉丝？」


    「是。」林齐巍说谎跟吃饭似的，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眨了眨眼睛，「我是你的私生粉。」


    「你还挺明白自己的定位。」柳忻视线落在他的头髮上，林齐巍的髮型已经被自己抓成了鸟窝，「既然你知道什么叫私生粉，那你也应该明白私生粉的下场。」


    「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林齐巍记吃不记打，生理性的痛楚熬过以后，他便又开始跟柳忻扯皮，「我可是经过正主亲自认证的。」


    柳忻拆他的台：「我没认证，是你自己闯进我家里的。」


    「闯了就闯了吧，进了家门又出门，我觉得好累。」


    柳忻忽然也蹲了下来，他蹲在林齐巍面前，与他视线齐平：「林齐巍，出院以后，你有去医院做定期检查吗？」


    「有，在国外的时候每个月周容准都会喊我去医院。」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一切正常，就是那个淤块还没消失，不过并不影响健康。」


    「哦。」柳忻好像突然就能理解林齐巍现在所做的一切了，他就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因此他伸出手，把林齐巍乱糟糟的头髮理顺，然后像一个长辈告诫晚辈，语重心长的说道：「林齐巍，以后也要每个月去做定期检查，直到那个淤块完全被吸收了为止。」


    「那你陪我一起去。」


    「我不喜欢医院。 」


    「我也不喜欢。」


    「你不跟我一起去我就不去了。」


    「你别无理取闹。」


    「柳忻。」林齐巍总能轻易的戳中柳忻的弱点，也就是因为这些弱点，才会让柳忻一次又一次的在林齐巍面前让步。


    「那天你也要去玻璃门，有时候我在想，还好出车祸的是我。不然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果不其然，柳忻听到这些话脸色就变了。林齐巍不知道柳忻重生的事情，所以柳忻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还记得你出车祸的前一晚，我跟你说的那场梦吗？」


    「记得。」


    沙发就在不远处，林齐巍挪一个身位就能碰到。两个大男人有位置不坐，偏偏要这么面对面蹲着。柳忻在如此诡异的情景下，竟然还能平静地同林齐巍对话。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梦见我出了车祸，然后你来医院跟医生讲把我火化了。」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林齐巍跟那天晚上说了一样的话，「你看，第二天出车祸的是我。」


    柳忻皱着眉头，严肃地回答：「林齐巍，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这个对比让我非常不舒服。」


    「那好吧。」林齐巍纵容着他，「以后不说了。」


    林齐巍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仍然让柳忻觉得很别扭，但他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很重视林齐巍。因此也不再跟他呛，转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天晚上你还没回答我。」柳忻看着他的眼睛，静静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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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


    男人抬眸看他，略长的头髮耷拉下来，显得他的眼睛更黑了。林齐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柳忻突然间发现林齐巍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动作。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他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所以我特别庆幸出了车祸的是我。」


    -


    因为出了柳忻这茬事，所以林齐巍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死心的再次问柳忻能不能自拍，被他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林齐巍回到自己的车上，看了眼时间，又算了下时差，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拨通以后有一段很长时间的等待音，在快要挂断的时候那头响起了一声听起来很严厉的「餵」。


    「爸。」林齐巍回忆起周容准给他调查出来的结果，淡淡地要求，「我有件事要让你帮我。」


    林国平听到儿子的声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他：「回国了？」


    「回了。」


    「听你妈说你把她气得不轻。」


    「她擅自给我定婚约。」提到这件事林齐巍也硬气得不行，丝毫不怕父亲责备他，「都没有过问我的意见。」


    「过问你的什么意见？」林国平嗤笑了一声，「过问你的意见，然后让你找个男人？」


    「爸。」林齐巍执拗地说，「你会喜欢他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林国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过了良久才嘆了口气：「什么事？」


    「李氏外贸是不是债务危机了？」


    「好像是吧。」林国平并不关心地说道，「不久前好像听谁说起过。」


    「哦......想起来了，你叔说他们内部出现问题了，有一笔钱没谈拢，现在好像在到处找人帮忙。」


    林齐巍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那你去帮忙。」


    「什么？」林国平一瞬间以为自己老了，导致耳朵出现了问题，「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去帮忙，帮他们度过这次危机。」


    「理由呢？」


    「柳忻揍了他们家的儿子，现在他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林齐巍平平静静地解释道，「你去帮这个忙，我才能堵住他儿子的嘴巴。」


    「......谁？」


    「柳忻。」林齐巍重复道，「就是我想结婚的那个人。」


    「你可以上网搜一下，现在网上应该都是他的消息。」


    「做什么的？」林国平问了一嘴，「你们公司的？」


    「嗯，他是演员。」


    林国平按照了解到的非常贫瘠的娱乐圈经验，有些惊讶：「演员还揍人？」


    「他家儿子手脚不干净。」林齐巍的语气蓦的变冷，「骚扰他。」


    林国平「哦」了声，点了点头：「那确实该打。」


    「不对啊......」这个当爹的很快又想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去帮他家？」


    「我打算让他自己承认这场事件是个意外，是柳忻救了他，并不是柳忻打了他。」林齐巍想要反转舆论，就必须先要让两个当事人的口径统一，「然后等事情平息以后，我再找证据证明他曾经做过骚扰别人的事情。」


    林国平觉得儿子的想法荒诞又大胆，可他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反驳林齐巍的理由。


    「那......」既然林齐巍找上他，就说明事情闹得很大，林国平想到要把事情从黑的完全说成白的，没忍住问道，「他揍人的时候没人看到？」


    「没有，是在卫生间动的手。」


    「那有人会信吗？」


    林齐巍笑了笑，很了解娱乐圈的运作方式：「我现在只想找一个理由把这件事压下来，至于会不会信——只要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信就够了，我也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


    林国平就林齐巍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看起来对儿子很严厉，但也只限于在林齐巍的成长过程中对他的教育、三观等方面的把控。等儿子越长越大，他反而不再怎么管他，父子俩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领域不同林国平也不好多发表意见，他应了下来，表示会帮儿子解决这个麻烦。林齐巍松了口气，听到父亲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他打人的时候没受伤吧？」


    「柳忻是拿啤酒瓶砸了他的脑袋，缝了好几十针，人才恢復意识。」


    林国平心惊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个「儿媳妇」听起来好像非常兇勐。他不知道两人进展到了哪步，有些担忧：「那他答应了吗？」


    「没，他一直不答应我。」


    「儿子，你要加油。」林国平给他加油打气。


    「好。」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林齐巍啼笑皆非地应他：「知道了爸。」


    第48章


    林齐巍打完电话，便驱车前往李驰亮所在的私人医院。路上他给陈秉佶去了电，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林齐巍！我是你家保姆吗！」陈秉佶在手机那头气急败坏地吼，「我刚下手术台，饭也没吃就又要被你奴役！」


    「我也没吃。」林齐巍下意识的降低了通话音量，「那你过来，我请你吃。」


    「我真是谢谢你了。」陈秉佶并不觉得这顿饭自己占到了便宜，「你现在已经到了？」


    「没，在路上。」


    「知道了，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过来。」


    他刚挂断通话，周容准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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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林总。」周容准向他汇报了如今的情况，「现在网上的舆论有些控制不住，我们要先出来表态吗？」


    「不用。」事情的进展大抵同林齐巍想像中的一样，「公司那群人怎么样？」


    「他们……」周容准停顿了一下，实话实说，「他们好像挺开心的……也没说要平息事态，倒是公关部门一直来找我，问我应该怎么办。」


    「嘁。」林齐巍不屑地冷嗤道，「柳忻出事他们自然高兴，这样一些代言就会落在陆思秋头上。」


    「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周容准困惑道，「不管是柳忻还是陆思秋，他们赚的钱又不能进他们的口袋，所以捧柳忻还是捧陆思秋，对他们而言不是一样的吗？」


    「谁说的？」林齐巍淡淡开口，「陆思秋那么聪明，还听话，柳忻怎么能和他比？我不在的三个月里陆思秋代言的品牌都是直接跨过公司跟这群人联繫的。最近陆思秋赚得是不多，但这些人吃的回扣肯定不少。」


    显然周容准没考虑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惊讶道：「......您是刚知道的吗？」


    「没有，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那为什么......」周容准没把话说全，但林齐巍肯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担心他们会找柳忻的麻烦。」林齐巍注意着前方的路况，解释道，「只要我现在稍微敲打敲打他们，他们就不会在背地里给柳忻使绊子。」


    林齐巍为柳忻做得越多，越能体现他对柳忻的重视，也越能让周容准认为林齐巍这次好像是真的认真了。虽然对林齐巍这种身份的人来讲说真心很难，但自己的老闆似乎是一个例外。


    「您现在在哪里？会来公司吗？」


    「我准备去一下那个人所在的医院，公司的话迟一步会来。」林齐巍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你让公关部门准备一下通告，内容是......」


    「对了，那个男人叫李什么？」


    「李驰亮。」


    「哦，内容就是李驰亮在洗手间里意外受伤，是柳忻救了他。」


    周容准听懵了：「......啊？」


    「惊讶什么？」林齐巍淡声回道，「事实就是这样。」


    然而这个事实跟俞澈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周容准瞬间瞭然林齐巍的意思。本来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荒唐，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好像也有道理——反正两人的战场是在洗手间，那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只要能堵住李驰亮的嘴巴，那确实能把眼下的情况反转过来。


    「我知道了。」周容准立刻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我现在就跟公关部门一起去准备。」


    这家私人医院远离闹市区，偏僻程度大概同林齐巍给柳忻住的那栋别墅差不多上下。林齐巍根据导航找了好长时间，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这家私人医院的入口。


    其实陈秉佶给他找的这家医院更有一点疗养院的感觉，林齐巍下了车，恰好看到陈秉佶的车开了进来。陈医生看到他，隔着老远就开始抱怨：「林齐巍！我要饿死了！」


    林齐巍从后座上拿出一袋吃食朝着他的方向：「给你的。」


    「什么东西！」


    「便利店买的三明治。」


    陈秉佶差点没气死：「这就是你说的要请我吃饭？！」


    「我很忙，过会儿还要回公司。」林齐巍丝毫没有愧疚的心理，「你也很忙，说不准医院里值班的护士就会给你打电话了。」


    「所以我们哪有时间吃饭？」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陈秉佶恨恨地接过，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已经连续值班一个星期了，盼我点好，求求你了，林总。」


    「知道了。」


    陈秉佶见到林齐巍，没一会儿职业病就出来了：「你的头怎么样？恢復记忆以后有没有痛过？」


    「没有。」


    「在定期复查吧？」


    「嗯。」


    「片子结果呢？」


    林齐巍目光闪烁了几下，好在冬天的夜黑得特别快，他们站在医院门口的路灯下，陈秉佶忙着吃晚饭，也没察觉到林齐巍的眼神。


    「没事，都正常的。」


    「这个月没检查过吧？」陈秉佶掀起眼皮看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复查一下。」


    「知道了。」


    两人站在门口，等到陈秉佶把三明治吃完才迈起脚步。陈秉佶给这家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询问他有没有在医院里。


    「在啊。」倒霉的院长抱怨道，「你送过来的病人一直在闹，我被他闹得都不能下班了。」


    陈秉佶不用想也知道林齐巍要来做什么，他笑了起来，特别体贴地告诉他：「没事，我们已经到门口了，马上让你下班。」


    院长遵循陈秉佶的嘱咐，给李驰亮准备了一间普通单人病房。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李驰亮洪亮的嗓音瞬间传递了过来：「我要出院！我要出院！你们都给我滚开！」


    林齐巍跟陈秉佶推开门走了进去，李驰亮头上的头髮有一大半被剃掉了，如今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的面色都是灰青色的，看起来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他见到林齐巍的剎那声音都变尖锐了：「林齐巍！」


    院长领着一帮护士，见到这两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陈秉佶笑着跟他们打招唿，声称他们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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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的一群人终于乌泱泱的离开了，李驰亮上救护车前的脸色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但是现在却迅速灰败了下来。陈秉佶查看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徵，发现在正常范围内波动以后给了林齐巍一个眼神暗示。


    林齐巍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去。


    陈秉佶这会儿也不是陈医生了，他主动关上门，然后倚靠在门旁，称称职职的当着一位看门保安。


    林齐巍拽了条椅子坐在他面前，面对李驰亮的癫狂，他一直都是面沉如水的神态。


    「跟你说两件事。」林齐巍用上司命令下属，通知的口吻说道，「第一件是你要自己承认这场事件是意外，柳忻并没有打你，他是救你的那个人，而且他为了救你，把自己的手都划伤了。」


    李驰亮脑袋是开了花，不过正常人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他以为林齐巍来这里是要与他谈条件的，所以没忍住怪笑起来。


    「林齐巍，你在做梦吧？我告诉你，我不好过柳忻也别想好过！」


    「第二件，」林齐巍听着他的笑声，面色不变，「听说你们李氏外贸出现了债务危机，我可以帮你们度过这次难关。」


    「这是让你改口的条件。」


    李驰亮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陈秉佶不懂这些公司间的竞争，但李驰亮是清楚的。其实李氏外贸的债务危机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瞒着，如今瞒不住了才被众人知晓。而且它还是一家上市公司，假如林齐巍真要帮忙，这投进去的钱估计能把整个林氏传媒买下来。


    「你不想答应也没关系，听说有很多人想要收购李氏外贸。柳忻大不了就不在娱乐圈混了，反正有我在，他不在娱乐圈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林齐巍瞧着面前这个男人瞬间僵凝的脸色，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来。陈秉佶站在他身后，啧啧称奇，看来林齐巍这次为了柳忻，是真的花了大手笔。


    他对娱乐圈的一些事并不关心，只不过是林齐巍也在里面，因此他才略微关心了一下他的花边新闻。陈秉佶之所以跟陆思秋熟也是因为陆思秋聪明，会讨好林齐巍身边的朋友，而他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来二去，两人也建立起了一种浮在表面上的朋友关系。


    闹腾了好几个小时的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林齐巍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陈秉佶先他一步走了出去，男人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了身。


    病床上的李驰亮脸色青白，像是煳了一层没调好的墙漆。林齐巍盯着他，忽然很诡异的笑了一下。


    「其实我可以制造更多的意外。」男人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能轻易捏死的蝼蚁，「不过也要先把你先利用完了再说。」


    -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柳忻这种这么大胆的演员，那个病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两人从病房里出来，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陈秉佶走在他前头，等了半晌却没听到林齐巍的回答。


    他有些困惑地回身，却发现林齐巍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


    无数破碎的黑色碎片遮挡住了视线，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林齐巍扶了下额头，意识忽然模煳了一瞬。


    很快他便站稳身形，然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说道：「没事，眼睛突然花了一下。」


    然而林齐巍的视线里却出现陈秉佶飞奔过来的身影。


    他没忍住皱了皱鼻子，突然间似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


    47章有伏笔，就是忻忻问林总有没有检查那个片段。（还有关于上市公司什么的！都是本人查找资料写的，如果有什么bug！宝子们见谅哈！）


    第49章


    林齐巍捂住鼻子，忽然涌出来的鲜血沾湿了他的掌心。


    陈秉佶跑到他身边，忧心忡忡的把他遮挡住的手拿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滴滴答答的血沿着下巴流了下来，林齐巍用手背抹了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没吃晚饭，饿了。」


    「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就刚才出来的时候眼睛花了一下。」林齐巍淡定地说道，「应该是低血糖了吧。」


    林齐巍的鼻血流了一会儿，很快就停了。两个大男人去了洗手间，林齐巍低头洗脸，陈秉佶想到他刚才脏兮兮的面容，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


    老实讲日常生活里流鼻血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陈秉佶偶尔休息不好也会流鼻血。只不过林齐巍出过车祸，因此陈秉佶才会忍不住多想。


    「你的复查报告正常的吧？」


    「哗啦啦」的水声里，林齐巍沉稳的嗓音传来：「想什么呢，当然是正常的。」


    陈秉佶紧紧锁着眉，直直地凝视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微表情：「真的？没骗我？」


    「你什么意思？」水声戛然而止，林齐巍洗干净脸，直起腰来看他，「你希望我出事？」


    陈秉佶翻了个白眼，非常了解林齐巍的尿性：「当然不是，我就怕你瞒着我。」


    「我瞒着你干吗？」


    「问你啊。」


    林齐巍觉得这个人真有意思，他也不再跟陈秉佶打嘴炮，扭身走了。陈秉佶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追问道：「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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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


    「然后呢？」


    「回公司。」


    「我跟你一起去吃！」陈秉佶生怕林齐巍再出什么事，打算再观察他一会儿，「我晚饭没吃饱！」


    「随便你。」


    「林齐巍，你明天就来医院复查吧？」


    「陈秉佶，我只是流个鼻血而已。」


    「你就让我安个心。」


    「明天没空，我要处理柳忻的事情。」


    「你就拍个片子，很快的，最多十分钟！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帮你预约！」


    林齐巍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被他打败了：「明天我叫周容准把之前复查的所有报告都发给你行不行？」


    「行！太行了！」


    男人不再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两人出了医院，去一家私房饭馆吃了晚餐。吃完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过半，陈秉佶仍旧不死心，给林齐巍在做思想工作。


    「走了。」


    林齐巍完全把他的话当作了耳旁风，然后潇洒的打开车门，跑路了。


    下班的时间点林氏传媒依然灯火通明，林齐巍到公司的时候周容准正在和公关部的主管商量着通告的细节。林齐巍直奔公关部，两人见到他的时候精神一振：「林总。」


    林齐巍颔首，看着周容准递上来的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准备一下，把李驰亮在哪家医院的消息放出去，然后让娱记来採访。」


    他递给周容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好。」


    公司里除了俞澈周容准和林齐巍，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事件真相的；再加上被一些譁众取宠的营销号带了节奏，因此公司职工们一开始都认为是柳忻把人揍了。


    然而周容准根据林齐巍告诉他的那些话，先把公关部主管洗脑成功，然后放任她在他们私下的小群里解释。公司里的人本来就喜欢柳忻，再者有了陆思秋跟柳忻的前后对比，大家就对柳忻更加有好感了。


    如今柳忻是林氏传媒的门面，门面见义勇为，竟然被外界黑成是法制咖。公关部的主管把一篇通告写得严谨而真实，一看就是想为柳忻抱不平的。


    「林总，」主管根据经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採访完李驰亮以后可以让柳忻发条微博或者开个直播，这样效果会更好一点。」


    「他是不是没有微博？」


    「对。」


    林齐巍沉思了几秒，同意了：「可以，到时候你们给他创建一个，然后等事态发酵的差不多了再让他开个直播。」


    「好。」


    「明天柳忻的通告先停了，让他休息几天，等他右手好了再说。」


    「好的。」


    俞澈和主管对视一眼，然后谨慎开口：「林总，我已经接到很多合作商的电话了，他们想取消跟忻忻的合作代言。」


    「事情还没清楚以前就要取消？」林齐巍觉得这些墙头草令人发笑，「没事，取消就取消吧。」


    他随即便提醒道：「对了，如果是和平解约你可以答应，如果要我们支付违约金就让他们滚。」


    「好。」俞澈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一不小心」收到风声的娱乐记者们立刻驱车前往李驰亮所在的私人医院。而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李驰亮咬碎了牙，面对这些娱记们还是乖乖的妥协了。


    「你们都误会了，柳忻没有打人，是他救了我。」


    「不知道是谁在洗手间的门上放了空的啤酒瓶，我正好推门进去，然后就被砸到了。」


    「柳忻是后面才来的。」


    「谁放的啤酒瓶？我怎么知道？你有空在这里问我这个问题，不如找人调查调查是谁放的。说不准是黑粉熘进摄影棚，想要做些什么事呢。」


    「我是挺倒霉的，柳忻也挺倒霉的。我还是他粉丝，感觉挺愧疚的。」


    「他来看过我了，这次我真的要谢谢他，不然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醒呢。」


    「为什么转院？因为我想要安静一点的医院休养。」


    「有没有看到网上的舆论？看到了，挺好笑的，网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才不管事情真相呢。」


    一个娱记还好，两个三个，等第五个娱乐记者走出李驰亮的病房，他自己都差点快要相信柳忻是真的救了他。


    柳忻遵循上级指示，今天窝在家里哪都没去。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等到营销号发了反转微博，林氏传媒再发出澄清通告的时候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林氏传媒：昨日我公司艺人柳忻于某摄影棚进行拍摄工作，并在拍摄结束以后发现了昏迷在洗手间的摄影师李某。柳忻反应迅速，立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把李某送到了医院抢救。等到人脱离了危险，柳忻才从医院离开。


    ——对于此事，我公司对于柳忻的行为进行了嘉奖，也感谢各位对此事的密切关注。


    这条微博写到最后，顺便还艾特了柳忻刚创建的新微博。他根据俞澈发过来的帐号密码登上微博，在澄清通告发出半小时以后才转发了微博。


    对于柳忻的粉丝而言，最爽的莫过于这个时刻。自己喜欢的演员从风评低谷瞬间转变成一个助人为乐的正能量青年，那些责备辱骂的言语顿时就变成了无数笑话。


    柳忻看着这条底下急剧增长的评论和自己光速增长的粉丝数，不得不承认林齐巍真的很厉害。没有人能想到如此大胆的洗白方式，但林齐巍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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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想问问林齐巍是怎么说服李驰亮的，但这个阴险的男人多半是不会开口的。


    手机铃声响起，是俞澈打来的：「忻忻，你可以开直播了。」


    「好。」


    「记得别乱说话！」


    「知道了。」


    柳忻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微博直播，关注他的粉丝收到推送，立马涌了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好的角度，才有些侷促的打招唿：「大家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甜心集合！！！】


    【来了来了来了！！】


    【素颜好好看啊！！】


    「今天没有通告，公司给我放了几天假。」直播间左上角的人气从两百万立刻飙升到五百万，弹幕刷得又快，柳忻只能挑一些看得清楚的回答。


    「我现在在家里。」


    「为什么放假？」他抬起胳膊，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因为右手受伤了，不方便上班。」


    【？？？怎么突然受伤了！！！】


    【还是右手！】


    【没事吧？？！！】


    「没事，我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把右手摔扭了。」在这场和李驰亮的交锋里柳忻觉得自己已经赚大了，所以也不想再卖惨了。他皱着鼻子，继续回答弹幕的问题：「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会碰水，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宝贝我爱你！】


    【呜呜呜这次你受委屈了是甜心没用！】


    弹幕突然开始表白，说了一些很肉麻的文字，柳忻看得哭笑不得：「你们在刷什么东西？」


    他还没播一会儿门铃突然就响了，柳忻愣了一下，想到会来这里的人，对着屏幕跟弹幕开口：「等我一下，我静音一下，有人来了。」


    【门铃响了！】


    【是谁是谁是谁！】


    【忻忻在家里吧？那来的应该是助理吧！】


    柳忻本来想关闭直播间的声音不关闭摄像头，然而由于他是第一次使用直播软体，一不小心就弄成了关闭摄像头没关闭声音。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便起身去开门了。


    「来了。」


    【？！】


    【怎么突然黑了！】


    【忻忻是不是傻瓜！！他想静音结果弄成黑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此毫不知情的柳忻开了门，见到来人是林齐巍以后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齐巍举了举手里的吃食：「来给你送早餐。」


    柳忻突然无语，因为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你在干吗？」


    「我在直播，不过现在被我静音了。」


    「哦，他们有说什么吗？」


    「他们在跟我说情话。」


    「情话？我也会说。」


    柳忻瞧着林齐巍忽然得意的神情，没忍住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那你说一句？」


    男人脱口而出：「我是你的狗。」


    作者有话说：


    林总：如何？我为数不多的幽默细胞。


    第50章


    柳忻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过他递过来的早餐，扭身走了。林齐巍进门的时候自然得像一个男主人，他换上拖鞋，柳忻也恰好重新坐回了沙发前。


    但是现在弹幕已经陷入癫狂了——


    【？？？？？？？】


    【谁？？十一点来送早餐？？？】


    【男的？！】


    【听声音不像助理啊？】


    【不是助理不是助理肯定不是助理！！！】


    【说情话？？！】


    【姐妹们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他说了什么？！】


    【我是你的狗？】


    【你没听错，因为我听到的也是这句。】


    【舔狗是吧！】


    【#震惊！当红演员柳某今日在家直播，某男子闯入其家中，说出了惊世骇俗的情话！#】


    【#震惊！当红演员柳某今日于家中当众出柜！#】


    【现在直播间有多少人？一千万人气了！呵呵！】


    【#震惊！当红演员柳某今日于家中当着一千万人的面当众出柜！#】


    【姐妹们，我这是失恋了吗？我的一腔热情好像突然被浸在了一汪冰水里。】


    【男的是谁？男的是谁？男的是谁？】


    【笑死，可能这就紫薇星吧，热搜又被屠版了。】


    【笑死，根本登不上微博，刷不出来东西。】


    【微博来的！谁是柳忻！谁是匿名男子！谁在出柜？！】


    【我是你的狗到底是谁！】


    【本年度最佳情话：我是你的狗。】


    【学会了，现在就去找喜欢的人表白。】


    「柳忻......」林齐巍没注意到柳忻僵硬的表情，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正想跟他聊天。柳忻忽然回过神，大吼了一声：「闭嘴！」


    林齐巍到了嘴巴的话瞬间被他吓了回去。


    「我......」柳忻慌乱的表情不加掩饰，「他......」


    林齐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到沙发前，然后坐在了他身边：「怎么了......」


    柳忻立刻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巴，转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颤巍巍的又把手收了回去。林齐巍敛眉凑了过来，看到黑屏的直播间和迅速滚动的屏幕，随即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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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静音？」


    柳忻闭紧嘴巴，不敢接他的话。


    【这就是我是你的狗本尊吗？】


    【姐妹们，我真的心碎了。我是老粉，从柳忻演第一部 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默默喜欢他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他红了，为什么今天要让我知道一个那么残忍的事实？】


    【呜呜呜我也是老粉，我已经在掉眼泪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在直播间哭泣的姐妹们，只能给你们举一个例子了——你们是想柳忻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在一起还是想让他跟我是你的狗在一起？】


    【谢谢你，已经在被窝里笑出声了。】


    【一个猜测，我是你的狗不会是一直在传的林氏那位掌权人吧？】


    【卧槽？！不会吧？？那位会那么卑微？？】


    【我也觉得不是，这怎么可能啊？应该是另外的男人吧！】


    【所以之前传柳忻被包养都是假的咯？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柳忻的终极舔狗啊！】


    【也不一定，说不准是那位包养柳忻，然后柳忻红了以后又吸引到了别的男人，然后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林氏传媒 快来！快叫你们老闆来直播间！你喜欢的男人被别人盯上了！】


    林齐巍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有些不悦地开口：「我就是......」


    柳忻眼疾手快，赶紧扑上去，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个......」他一边狠狠瞪着林齐巍，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说话，一边连忙关了直播，「那个朋友们！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下播啦以后有空会直播的谢谢大家的关注！」


    【？？？！！！】


    【出柜了就想熘是吧？！】


    【你们没谈过恋爱吗？男朋友来了不跟男朋友玩难道跟你们这群单身狗玩？】


    【我的，我确实没谈过恋爱，没有恋爱经验。】


    【突然发现柳忻每次上热搜都很玄幻，上次是邓霖跟杨景皓骂他，然后柳忻就用「啤酒瓶揍人」覆盖了过去，现在又用「直播间当众出柜」把这个揍人的负面新闻掩盖了过去。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确实是有点狗运在的。】


    柳忻当机立断，果断结束了直播。他长长松了口气，林齐巍看着他一副要虚脱的神情，默默地问：「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我还没赚够钱，不想退圈。」柳忻恨自己的愚蠢，又恨林齐巍的口无遮拦。


    「有我在，你怎么会退圈？」


    柳忻立刻换了种说法：「我还不想社会性死亡。」


    林齐巍淡定的跟他唱反调：「我不觉得你会社会性死亡。」


    「对了，我刚刚看他们都在说热搜，正好我去看看热搜的词条是什么。」


    柳忻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他鸵鸟心态，不想面对现实：「不准去！」


    「哦。」林齐巍乖乖地应了声，倒也没跟他对着干。


    事实上林齐巍心里美得不行，因为在这一场意外直播里他才是那个赚得盆满钵满的人。演员并不像爱豆，大家对演员恋爱会比爱豆宽容很多。


    「昨晚我没来，你是不是想我想到睡不着？」


    柳忻忍不住嗤笑：「我睡得很好，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昨天林齐巍单方面和柳忻约定好，在处理完公司的事务以后会来这里。然而昨晚林齐巍从公司里出来，周容准下意识的跟上了他的步伐，习惯性的要送他回家。


    林齐巍摆摆手说不用，可是他刚坐上车，只感觉到鼻腔一热，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流鼻血。


    那个瞬间林齐巍只庆幸还好他把周容准赶走了。


    他回忆起陈秉佶担心他时说的那些话，空出手抽了好些纸巾，使劲擦着那些暗褐色的红。


    林齐巍目光落在柳忻脸上，凝视着他仍然惊慌的小脸，勾起嘴角安慰他：「没事的，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这句情话说得那么有水平，吃亏的总不会是你。」


    柳忻跟他嘴硬：「我没慌，谁说我慌了？」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林齐巍纵容着他，冷不丁的问他，「柳忻，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难过吗？」


    柳忻愣了几秒，想到昨天自己也问了他差不多意思的话，以为他是故意来报復自己的。柳忻不屑地瘪瘪嘴，没好气的开口：「不是说了吗？人别死在我家门口。」


    林齐巍笑了起来，他伸手想揉柳忻的头髮，被他躲了过去。


    「别乱摸！别摸我头髮！」


    两人打闹间男人语带笑意的回答：「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知道「不揉柳忻的头髮」还是知道「人别死在我家门口」那句话。


    -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娱乐圈里一天一个娱乐风向，十五天的时间足够让柳忻把半个月前的负面舆论和出柜恋爱这两大爆点熬过去。柳忻在这半个月里也低调了许多，没接代言，也没有跑通告，他手上捏着许多剧本，这会儿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挑选一下了。


    这些剧本大致分别几类，一类是电影，一类是网剧——电影分为爱情片和文艺片，网剧分为大ip的网剧和着名导演的网剧。这些天里柳忻挑挑拣拣，算是跟林齐巍槓上了。


    他看上一部文艺片，林齐巍说不行，这部文艺片尺度有点大，你演起来肯定会很尴尬；他看上一部爱情片，林齐巍说不行，这部爱情片把爱情刻画得太美好，你没谈过恋爱，肯定演不出那个纯粹的感觉。总归林齐巍总能找出稀奇古怪的理由来反驳他，柳忻挑网剧呢？林齐巍又有话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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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剧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集一个接吻的镜头？第一集 接吻第二集上床第三集就结婚了？」林齐巍冷着脸把剧本丢回到柳忻面前，「不行，我不同意，你再去挑一挑。」


    柳忻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后来柳忻终于妥协了，他翻遍了所有剧本，终于挑了一部不那么露骨又很文艺的爱情电影，题目叫《置身事外的你》。


    梗概大致是这样的——两个大学生在大学里相知相识相恋，但却因为现实原因和平分手；两人在工作了两年以后在某个城市里重逢，彼此问候的时候发现对方都还是单身的状况，后来经过磨合重新恋爱，最后踏进了婚姻的殿堂。


    这看上去就是一部挺普通的破镜重圆的爱情电影，而柳忻之所以选这部，也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一位非常讲究细节的导演。一般从他手里出来的电影，都是能触动观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所以口碑很好。


    林齐巍把剧本翻了一遍，在柳忻的耐性告罄之际终于点下了头：「可以，这部的剧本不错。」


    柳忻高兴坏了，立马叫俞澈联繫导演签下了合同，生怕自己晚一秒林齐巍就会后悔。可是当他第二次拿到剧本的时候，突然发现剧本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大学生还是大学生，只不过大学生的剧情出现在了两人的回忆里，两人中间也并没有分手，而是在谈了七年恋爱以后成功的结了婚。电影的时间点从婚后开始，后面便开始讲述一直处在热恋期的爱人是如何被生活磨平了稜角，然后落得了相看两厌的下场。


    柳忻翻到最后，翻到两人的结局是离婚时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风风火火的闯进林齐巍的办公室，质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个剧情才符合这个电影题目吗？《置身事外的你》，一听就是一个悲剧。」


    「而且有时候电影的结局越惨，越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我们当初聊的并不是这个剧本。」


    林齐巍两手一摊，很无奈的表情：「那你拍不拍？」


    合同都签好了，他能不拍？


    柳忻气得咬紧了牙，直接把剧本拍到了林齐巍脸上。


    「我拍！我拍死你！」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明天出差，请假一天！


    第51章


    柳忻从林齐巍的办公室里出来，迎面撞见了来送文件的周容准。后者看着前者怒气沖沖的神情，立马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机智的助理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又吵架了，他可不想这会儿凑上去触他的霉头。


    俞澈在楼梯口等他，他伸长了脖子，看见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柳忻那张臭到极点的脸，就知道这次又失败了。


    「林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柳忻气得脑瓜子「嗡嗡」的疼，「他就坐在那里，然后问我——你拍不拍？」


    「我能不拍？！我不拍谁来帮我付违约金？！」


    其实俞澈看到剧本的时候也蛮吃惊的，不过相比于柳忻，他可谓是非常淡定了。因为一开始他就猜想过林齐巍会有改剧本的行为，至于原因的话——俞澈思考了一下，可能这就是男人的直觉吧！


    柳忻脚步飞快，他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也只能自己朝自己生气。两人进了电梯，而导演正好发给俞澈一条微信。


    「忻忻......」俞澈看着手机屏幕，与柳忻说道，「导演说他给你发微信你没回。」


    「我没看见。」柳忻问道，「有什么事吗？」


    俞澈把导演发过来的话一字不差的读给柳忻听：「看见新的剧本了吗？《置身事外的你》如今讲的是婚姻围城，有空多研究研究剧本。还有，如今柳忻的脸太嫩太年轻了，离电影开拍还有一个月，我希望他把头髮蓄长，把鬍子也蓄起来。」


    柳忻仰头看着急速下降的电梯层数，挫败似的嘆了口气：「俞哥，我大学都还没毕业，都还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突然就要演跟婚姻有关的电影了呢？」


    俞澈收了手机，幽幽地回答：「忻忻，你现在不是正在跟林总谈恋爱吗？」


    听到这句话，柳忻和俞澈对上视线，然后很奇异的笑了一下：「是呢。」


    「是吧？」


    「是的。」柳忻「哼」了两声，不屑道，「谢谢你提醒我，原来我们两个人竟然在谈恋爱。」


    俞澈安慰他：「没事的忻忻，拍什么不是拍？你接这种剧本，演得好了大家会对你刮目相看，演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怎么着都不会亏本的。」


    两人下到地下停车场，柳忻的手机响了，是吴宇臻打来的电话。


    自那通「在北极」的通话之后，吴宇臻好像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时隔半个月他忽然有了消息，柳忻接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吴宇臻情真意切的唿喊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宝贝！忻忻！宝宝！我復活啦！」


    柳忻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起来：「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吴宇臻呜呜呜的假哭了几声，听起来又好笑又心酸，「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半个月里是怎么过的！」


    「我确实不知道。」柳忻应他，「你在哪儿呢？」


    「我在机场！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接我！」


    「好，我现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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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拍了拍俞澈，小声地说了句「去机场」。


    「我跟你讲！我在国外的这些天，每天都跟一群老头待在一块儿！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还要给我介绍对象！」吴宇臻好像被气得不轻，「我真的是服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女生谈恋爱啊！」


    柳忻不自觉的把手机举得离自己远了些：「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他们也太急了吧！」


    柳忻歪着脑袋，细想了一下：「可是吴宇臻，我好像确实没见过你谈过恋爱。」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柳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续，他疑惑的「餵」了一声：「吴宇臻？」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吴宇臻的嗓音再度响起，只不过好像少了之前的热情，「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我还谈什么恋爱？」


    柳忻还是第一次从吴宇臻嘴巴里听到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他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吴宇臻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别扭：「你又不认识。」


    「你说出来我不就认识了？」柳忻肯定不会让他含煳过去，「快说快说！谁呀！」


    「哎呀你别问了！」吴宇臻生硬地岔开话题，「你来了没呀！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来了，路上了。」


    吴宇臻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柳忻的出现。眼下柳忻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了，他每次出门必须要全副武装才可以保全自己。


    今天柳忻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他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再在帽子里面又戴了顶毛线帽。口罩也是黑色的，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吴宇臻眼瞅着这个全身黑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然后沖自己开口：「愣着干什么？走啦。」


    半个月不见，吴宇臻的发色又变了，他把前额的头髮留长了些，染了一个闷青的发色，看起来竟然比以前乖巧了不少。


    「你现在已经红到这个程度了？」吴宇臻笑嘻嘻的望着他，「不会有人蹲在机场偷拍你吧？」


    「说不准的。」柳忻拽了他一下，「所以说快点走啦！」


    吴宇臻却顺势抱住了他。


    他比柳忻高了不少，柳忻穿着羽绒服显得人更小只了。两人站在原地抱了一会儿，柳忻敏锐地感受到了吴宇臻有些不太对劲的情绪：「怎么了？」


    吴宇臻当然清楚柳忻现在有多红，虽然他经常在国外，但他从来不会错过与柳忻有关的任何消息。


    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柳忻，」吴宇臻低声开口，仿佛在同他撒娇，「我好想你。」


    柳忻拍了拍吴宇臻的背嵴，有些无奈地说道：「知道你在国外过得很辛苦了，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好。」


    柳忻不会对吴宇臻有所隐瞒，所以他趁着氛围正好，也同他分享自己最近最重要的一件事——


    「吴宇臻，跟你说件事。」


    「什么？」


    柳忻控制不住的弯了眼眸：「我和林齐巍在一起了。」


    第52章


    柳忻在俞澈面前假装自己和林齐巍谈恋爱很后悔，包括在林齐巍那边也是，他总能让这个男人体会到患得患失的感受。但实际上和林齐巍相处久了他能感觉到他的改变，虽然在有些事上男人依旧固执得不行，但至少如今林齐巍能稍微考虑柳忻的想法。


    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从前柳忻还能从当下考虑以后，可现在他深陷其中，变成了以前他自己口中那个「害怕陷进去」的人。


    既然吴宇臻关注柳忻，那么半个月前的那场「直播间出柜」的热搜他肯定见到过。后来有网友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林齐巍以前出席过的一次演说，再按照声纹比对，大致确定了那天直播间对柳忻表白的人就是林氏传媒的掌权人林齐巍。


    吃瓜群众们都在惊唿「原来这不是一场包养是真爱」，吴宇臻见过林齐巍，看直播回放就能听出说话的人确实是他。其实吴宇臻也很清醒，清醒得和之前的柳忻一样，他像是拿了剧本的导演，知道结局如何，因此不可能会去打破这平稳的关系。


    就算没有林齐巍，柳忻也会和其他人恋爱，反正谁都可以，就是不可能是他。


    吴宇臻一向聪明，所以听到柳忻略带雀跃的与他讲这个时竟然也笑了起来。两人黏黏煳煳的抱在一块儿，从远处看吴宇臻就像是抱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抱枕。


    「不是说不会谈吗？」吴宇臻调侃道，「怎么又改变心意了？」


    柳忻也知道自己以前的嘴有多硬，他努努嘴，把锅甩到林齐巍头上：「他说我不跟他谈他就去死，我总不能真看着他去死吧？」


    吴宇臻淡然地反驳他：「你以前是真看着他的。」


    「什么？」


    「真看着他去死。」吴宇臻笑了笑，「还犟嘴吗？」


    柳忻也知道自己理亏，他囫囵说了两句，总算是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两人出了机场，上了车，然后敲定了一个吃午餐的地点。


    路上林齐巍打来电话，问柳忻在做什么，柳忻想到自己被改成那样的剧本，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你又接电影了？」


    「嗯。」说到这个柳忻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前因后果跟吴宇臻抱怨了一通，吴宇臻笑得前俯后仰，直说电影上映以后他一定会去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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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过了以后吴宇臻看着他，继续问道：「柳忻，你很喜欢他吗？」


    「从我们见面以后你好像一直都在说他的事情。」


    俞澈差点一脚油门直直地撞上在前头的车，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心想他差点就忘了，这个主儿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柳忻难得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底气的反驳道：「有吗？」


    「有。」吴宇臻心里有些不平衡，他酸熘熘的说，「柳忻，我这次回来怎么觉得你变得好多？」


    「以前的你对什么事都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吴宇臻刺了他两句，「可是你现在瞻前顾后，好像有了很多顾虑。」


    「我……」柳忻被他说得越来越尴尬，俞澈在驾驶座上专心致志的开车当哑巴，可他的耳朵早已竖得老高了。


    「我没喜欢过别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喜欢他。」


    除了吴宇臻，也只有吴宇臻能让他这么认真的说真心话——


    「吴宇臻，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那我呢？」吴宇臻调笑着反问他。


    柳忻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干吗？你还要跟他比？」


    吴宇臻固执地说：「要的。」


    「别闹了。」柳忻仍然觉得他在开玩笑，于是也用玩笑的口吻回答他，「我们俩认识了多久？我跟他才认识多久？」


    「然而你还是被他拐跑了。」吴宇臻双手捂着胸口，模仿着心碎的表情，「柳忻，你好狠的心。」


    柳忻快要笑死了。


    这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在分析着柳忻如今的恋爱史；另一边，成功的改了剧本，并让柳忻上钩的林齐巍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前。


    周容准看着自己放置在林齐巍面前，那一堆厚厚的文件，发现他把耳边的手机放下才开始条理清晰的汇报这些文件的重点。林齐巍敛眉翻阅起来，间或问几个犀利的问题。


    虽然林齐巍在柳忻面前一直都表现得有些不成熟，甚至非常幼稚，但那也只限于对柳忻。在公司里他仍然是那个阴晴不定，令人敬畏的林总。半个月之前的那场直播不仅席捲了整个娱乐圈，也同样在公司里传开了，大家一边震惊于两人私下竟然会这样相处，一边还极力替自家老闆挽回形象——你说什么？你怀疑那个直播间里的男人是我们家林总？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认错了。林总是那种你跟他讲十句话他都懒得鸟你一句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去当别人的舔狗？！


    ——啊？既然不是林总，那应该会是谁？我怎么知道？柳忻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这一听就是一句玩笑话，不会真有人当真吧？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翻阅纸张时发出来的「沙沙」声，林齐巍半低着头，蹙着眉尖，侧脸看起来十分冷淡。周容准耷拉着眼皮，在他跟前站了一会儿，他一个没留神，眼前忽然闪过一抹暗色的红。


    有什么滴落在了黑白分明的纸张上，周容准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等他回过神，林齐巍已经非常熟练的抽了几张纸巾，把那些碍事的鼻血都抹了干净。


    周容准惊呆了，他结结巴巴的支吾了几声，愣是只憋出了几个字：「林总......」


    「怎么了？」林齐巍淡定地抬眸，眼神沉静，「应该是最近没休息好，最近总觉得头痛。」


    周容准敏锐地意识到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语气忽然就变得焦急：「您要注意休息......」


    「嗯，知道了。」暗红色的血蹭脏了洁白的纸巾，林齐巍把纸巾都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开口提醒道，「不要告诉柳忻。」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让助理更慌了。


    林齐巍看着他神情紧绷的面容，宽慰似的扬起了嘴角：「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真的没事，你没流过鼻血吗？最近天气干燥，流鼻血也挺正常的。」


    周容准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常运作的加湿器，忧心忡忡地说道：「那改天我给您的办公室里再买台加湿器。」


    「你担心什么？」那些文件同样也被自己的血蹭脏，林齐巍用指腹抹了抹那些洇开来的痕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好不容易才能跟柳忻在一起，怎么捨得自己去死？」


    周容准听到这个「死」字，脸色都被吓白了。林齐巍低着头，神情懒散的接着说道：「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得让柳忻跟我一起。」


    「不过我不可能让他死的。」


    周容准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漆黑又冰冷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一丝疯狂。林齐巍勾唇，扬起一抹笑。


    「所以我想好了，我得让他一辈子记得我。」


    第53章


    林齐巍这通话讲得跟遗言似的，周容准从他办公室里出来，脚步还是飘着的。


    他立刻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陈秉佶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今天陈秉佶是在门诊楼坐诊，周容准打来这通电话的时机恰好，他趁着这会儿没有病人，接起了电话。


    「餵。」


    「喂，陈医生。」周容准总觉得心里瘆得慌，「林总......林总他刚刚流鼻血了。」


    陈秉佶淡定的「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然后呢？」


    「然后他就跟我讲了一段很奇怪的话。」周容准把重点讲了一遍，「他说自己不会死，又说自己要死了，还说自己死了以后要让柳忻记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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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秉佶笑了笑：「你别理他，我看他就是闲的。」


    周容准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我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真的没事，半个月前他就当着我的面流鼻血了。」


    周容准惊呆了：「啊——？」


    「就是流鼻血而已。」陈秉佶语气轻松，想的原因竟然也和林齐巍一模一样，「最近天气太干燥了，我们医院也有好几个医生流鼻血了。」


    「哦......」周容准忽然想到这个月都快要过去了，林齐巍还没有定期复查，他跟陈秉佶商量着来复查的时间：「等林总有空的时候我让他来你这里复查。」


    「不用了。」右手边的抽屉里摆放着好几张检查报告，陈秉佶微微敛了笑，还在手机这一头演戏，「他已经来过了。」


    周容准又吃惊了：「来过了？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礼拜的事情了吧，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放心吧。」


    得到了陈秉佶的肯定之后，周容准终于放下了心。两人结束通话，周容准回过身，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脑海里仍然萦绕着林齐巍说的那几句话。


    太可怕了，他暗想，上次车祸已经够可怕了，假如林总又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


    《置身之外的你》约定是在一个月以后开拍，期间柳忻为了达到导演的要求，特意在电影开拍前的一个礼拜飞到北半球去晒了一整个星期的太阳。


    柳忻回来的时候是林齐巍亲自去接他的，男人站在机场门口，看着不远处朝他走来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柳忻戴着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在太阳光强烈的沐浴下，他的肤色已经变成了非常健康的小麦色。头髮也留长了，似乎特意打理过，乖巧地垂在额前；原本那种清冷矜贵的气质也减弱了不少，如今看起来少年气十足。


    林齐巍盯着他精心蓄长却十分格格不入的鬍鬚，评价道：「不错，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走了。」墨镜下是柳忻浓重的黑眼圈，他的语气透露着疲惫，听起来就像是没休息好。


    「很累吗？」


    「还好吧。」柳忻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齐巍解释，「这部电影太现实了，跟角色共情以后很容易受影响。」


    「是吗？我也感觉你瘦了点。」林齐巍心疼他，「要不我们不演了吧？感觉怪折磨人的。」


    柳忻回都回懒得回他，自动忽略了这句疯话。


    在国外的这些天，柳忻不是在琢磨剧本就是在背台词。与他搭档的女演员是黄志颖，也是一位新晋影后。本来柳忻还非常抗拒被改成这样的剧本，然而在听到另一位主演的名字时，他瞬间就不抗拒了。


    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和影后搭档一次，柳忻这才演了多久的戏，竟然能有这种殊荣？


    因此他特别认真，在这一个月里把剧本前前后后翻了无数遍，生怕自己经验不够，会给影后拖后腿。


    两人从机场里出来，柳忻从北半球回到南半球，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么冷的天气。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林齐巍顺势搂住了他。


    其实林齐巍的车停得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只不过两人一个星期没见，林齐巍有些想他。


    上了车之后男人靠了过来，摘了他的墨镜把他压在副驾驶上气势汹汹的吻他。柳忻被迫仰着头，无力地拍打着他的背嵴。


    柳忻被他吻得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一些气声，林齐巍的手也不老实，沿着他的毛衣钻了进去。


    冰凉的手冻得柳忻一个激灵，他挣扎了几下，却没能从他的手心里逃出来。


    「林齐巍......」


    柳忻不安地晃动着脑袋，其实林齐巍也没真想做什么，见他反抗得那么厉害，倒也不再逼他了。


    两人分开以后林齐巍皱了皱眉：「你的鬍子好扎人。」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评价一道不怎么美味的菜餚。


    狭小的车座椅根本施展不开，柳忻踹了他一脚，只使出了五成的力气。


    林齐巍被踹了也没多大反应，还在那儿解释道：「我只是想你了。」


    柳忻瞪着眼睛看他。


    「你看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你总不能让我不想你吧？」


    柳忻还是瞪着眼睛。


    「你别看我了，你再看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柳忻气得又踹了他好几脚。


    他赶在开拍的前一天回来，进剧组以后林齐巍跟他腻歪的时间估计又要少许多。因此狡猾的男人趁着晚上临睡前柳忻洗澡的时机，翻箱倒柜找出了浴室的钥匙，然后打开门熘了进去。


    被雾气模煳了的镜子里映照出两个人影，林齐巍穿着齐整的睡衣，而柳忻却是赤条条的。


    男人也不跟他磨叽，走上前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温热的水沾湿了林齐巍的睡衣，他瞧着柳忻大惊失色的面容，逗弄着他：「我看看，你还真没有骗我，好像真的晒黑了很多。」


    柳忻又惊又怒，喊着让他快点滚。


    以前林齐巍不逼他是因为不想强迫他，否则按照他的脾性，一百个柳忻也阻止不了林齐巍想做的事。


    真算起来两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做了，林齐巍了解柳忻的一切，也不打算给人留退路了。柳忻的反抗被林齐巍轻轻松松的化解，浴室里很快便响起了杂乱的喘息声，旖旎而暧昧，在水声的掩盖下，慢慢地又变得模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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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很暗的床头灯，柳忻这个澡洗的时间着实有些长，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林齐巍抱着出来的。


    男人细心地给他穿好睡衣，柳忻费力地撑着眼皮，软绵绵的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林齐巍笑了一下，柳忻的身上都是被自己弄出来的红印，好在他现在皮肤没那么白，因此这些红印也并不明显。


    柳忻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林齐巍给他掖好棉被便走了出去。


    他头髮还半湿着，柳忻不在的时候林齐巍去了一趟理髮店，把头髮剪短了不少，现在耷拉在额前也没有遮住眼睛。林齐巍懒得吹，也就随它自由风干了。


    陈秉佶一下班就给林齐巍打了电话，后者站在楼梯口，接了起来。


    「餵。」


    「纪教授已经联繫我了。」陈秉佶开门见山，冷静地说道，「他说半个月以后有空帮你动手术。」


    林齐巍应了声：「哦。」


    「这几天有流鼻血吗？」


    「有。」


    「什么时候？」


    「大前天，前天，昨天。」林齐巍开口，「今天没有。」


    当初陈秉佶看见林齐巍流鼻血以后，回去怎么思考怎么都不放心。多年医生的直觉让他逼迫着林齐巍来医院做检查，后来林齐巍实在受不了陈秉佶的骚扰，才把实情告诉了他。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陈秉佶生硬地安慰他：「怎么说？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做什么心理准备？」林齐巍「嗤」了声，「我又不可能会死。」


    陈秉佶尽量轻松地说道：「纪教授跟我讲那个淤块的位置非常差，连他都没有很大的把握。」


    对病人来讲，医生说的那些专业的术语他们并不能听懂。但有一个数据，能非常直白的告诉病人手术的风险究竟有多大。


    「那死亡率呢？」


    「大概有30%。」


    林齐巍突然间就沉默了。


    「林齐巍？林齐巍？」陈秉佶喊了他两声，接着问道，「你还是不打算说吗？叔叔阿姨那边？或者是柳忻？你都不打算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林齐巍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脑海里想着睡在卧室里的人，他还是那句话，「我又不可能会死。」


    其实这个行为非常不理智，但陈秉佶又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了：「行吧，那你最近好好休息，之后我再联繫你。」


    挂断电话以后走廊勐地安静下来，林齐巍的胳膊撑在栏杆上，垂着眼皮朝下望。


    他因为这场车祸才能和柳忻在一起，又可能会因为车祸丢了性命。林齐巍心想，这是不是就叫做造化弄人？


    林齐巍的思绪因为这通电话变得乱七八糟，他皱了下眉头，突然很想抽根烟。


    虽然陈秉佶明令禁止他抽菸。


    他转身想朝楼下走，余光却发觉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走廊里并没有亮灯，只有挂在楼梯处的廊灯照亮了林齐巍站立的这块区域，有人站在阴影里，静静地向这里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第54章


    四目相对，林齐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沉默了许久，终是有些尴尬的问道：「怎么起来了？」


    柳忻恰好站在黑暗里，林齐巍凭感觉注意到他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


    「腰酸。」


    林齐巍笑了笑，走了过去：「我帮你揉揉吧。」


    「嗯。」


    柳忻转身，重新走进了卧室。他的脚步很沉，趿拉着拖鞋时发出的声响很重。林齐巍心虚得不行，被他的动作弄得心怦怦直跳。


    卧室里的床头灯已经被拧亮了，柳忻重新掀了棉被爬了上去。林齐巍弯腰凑了过来，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实际上林齐巍并不太会做这种事，他控制着自己的力气，然后问柳忻：「这样可以吗？」


    如今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柳忻应了声，脸上却满是疲惫的神情。


    「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放在腰间的手倏地就僵住了，柳忻不动声色的用眼睛描绘着男人的微表情，轻声地说：「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你在说死不死的，听着怪吓人的。」


    林齐巍实在猜不出来柳忻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听的，又听了多少。他担心他套自己的话，因此淡定地说道：「陈秉佶打来的，他跟我抱怨了最近他接待的一个病人。每天在病房里数着自己什么时候死，还要给其他病人带去负能量。」


    柳忻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好似是相信了林齐巍说的谎话：「是吗？」


    「嗯。」


    柳忻低头用手挡了一下，扫掉了自己腰间的手。林齐巍愣了愣，困惑地抬起了头。


    「你没有骗我吧？」


    柳忻确实没有听清林齐巍和陈秉佶之间的谈话，他打开门的时候陈秉佶已经说到最后一句了。而柳忻只是隔着卧室的门，模煳地听到了林齐巍说了什么「可能会死」。


    「我为什么要骗你？」听到他这么问，林齐巍终于放下了心。琥珀色的床头灯光映亮了他的侧脸，使他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柳忻的头髮：「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进剧组呢。」


    柳忻紧紧盯着他，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林齐巍的破绽。他觉得以林齐巍的脾气，如果陈秉佶要诉苦也不可能会挑他。但就是这么违和的前因后果，柳忻愣是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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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害怕自己多说多错，不想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因此直起身来拧暗了床头灯。他单方面的和柳忻道了句「晚安」，然后关上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还有点公司的事务要处理，你先睡。」


    柳忻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等他走了以后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手机。


    他找到周容准的号码拨了过去，通话等待音响起的时候柳忻还在琢磨林齐巍话语里的漏洞。


    「餵？」


    「周助理。」柳忻客气地喊了他一声，「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周容准看到柳忻的来电也挺惊讶：「还没有，我在整理明天需要准备的文件。」


    柳忻也不太关心周容准说了什么：「周助理，我问你件事。我最近不是在国外嘛，林齐巍有没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有，太有了，而且今天就发生了。周容准怔了几秒，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不知道该说柳忻敏锐还是该说林齐巍料事如神，周容准被自家老闆明晃晃的警告过，他想告诉柳忻也不敢说。


    「没有。」眼下的状况就是老闆联合助理一起来骗柳忻，而且柳忻就算问到陈秉佶那里去，也只会再多一个陈医生一起骗他。


    「林总这些天也跟以前一样，开会，上班，然后......」


    「然后？」


    「然后每天数着日子，算你什么时候回国。」


    柳忻神情一僵，顿时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周容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柳忻的声音，他疑惑地「餵？」了一声。


    「哦没什么事了。」柳忻匆匆挂断电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早点休息。」


    -


    第二天俞澈很早便来别墅接柳忻了，林齐巍一边庆幸柳忻拍电影的时间恰好，一边又想柳忻多陪他一会儿。然而无论他怎么纠结，柳忻只是与他打了个招唿，然后离开了。


    与陈导不同，这次负责电影的导演姓卢，是一位很讲究也很严肃的导演，而影后也不是第一次同他合作了，外界都说黄志颖是卢导一手捧红的。而卢导这次为了拍摄这部电影，特意租了一整栋小区，然后开始打磨布景和细节。


    卢导拍摄的过程中不喜欢有粉丝探班这样的事情，除了演员和工作人员，拍摄场地不允许出现任何闲杂人等，而这项也被写进了签约合同里，因此他们的拍摄任务也是绝对保密的。


    柳忻照常早到了一会儿，他到剧组的时候黄志颖黄影后已经在里头吃早餐了。她瞧见柳忻的时候笑了笑，同他打了声招唿，柳忻受宠若惊，竟然恭恭敬敬的给她鞠了一躬。


    黄志颖差点笑喷了。


    整部电影出现最多的场景大概就是男女主居住的这栋小区，卢导听到声响从里面的「卧室」里出来，看见柳忻如今的造型称赞了一句：「不错，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黄志颖比柳忻大了好几岁，为了防止年龄差这个问题，卢导还把剧本改成了姐弟恋。他听着沙发上黄志颖清脆的笑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柳忻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行为太夸张了，可人家是影后，他肯定会去用仰视的角度去看人家。


    黄志颖这些年出演的电影或者电视剧走的基本都是高冷御姐的人设，再加上她本人气场就很足，因此也不敢有人会来主动亲近她。然而私下里黄志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她瞧着柳忻尴尬的脸色，替他解围：「没什么。」


    她招手喊柳忻，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柳忻拘谨地坐了下来，黄志颖拿起放在身侧的早餐，问他：「早餐吃了吗？」


    柳忻在过来的路上吃过了，但他肯定不会拒绝黄志颖的示好，所以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


    「喏，我正好带了两份早餐。」黄志颖果然把早餐递给了他，「我看你来得那么早，想着你可能没有吃。」


    柳忻在俞澈的注视下默默接过：「谢谢颖姐。」


    其实黄志颖没怎么跟像柳忻这样的小鲜肉搭过戏，这次电影也是先确定了男主角再来筛选女主角的。卢导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曾几度犹豫过，还是卢导说服了她。


    「如果你不想接就不接。」黄志颖是卢导一手培养的，因而他肯定不会给她推那种很烂的剧本，「不要有心理压力。」


    黄志颖的顾虑也非常显而易见：「卢导，这个柳忻......是谁？」


    「一个最近比较红的演员。」


    「作品呢？」


    「这是他出演的第二部 男主剧，准确的说这是他第一次演电影男主。」


    黄志颖听得荒唐极了，两人关系又好，黄志颖也是有话直说：「卢导，你自己听听，你觉得这合理吗？他才二十来岁，而且还是拍这种关于婚姻的电影，你不担心自己的口碑砸在他手里吗？！」


    卢导幽幽地反驳她：「你也才二十八岁。」


    黄志颖被他气笑了：「可是我已经是影后了。」


    卢导盯着她，然后说了一个非常非常实际的理由：「其实是他们公司想让我找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女主角，那边出手也很大方，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的意见。」


    「有多大方？」


    卢导比了一个「二」的手势：「预计片酬是你上一部电影的两倍，如果电影拍出来的反响好，后续也可以加到三倍。」


    黄志颖瞬间就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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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影后」这个头衔本身就是天价片酬了，在这个基础上再加钱，黄志颖紧皱着眉思考了一阵，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们公司......那么捨得？」


    卢导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回答她：「他们老闆捨得花钱。」


    黄志颖立刻就明白了卢导的意思，她回去就上微博搜索了「柳忻」，果然看见了关于他的很多消息。虽然黄志颖不到三十岁，可她是童星出道的，因此娱乐圈的有些事情她基本就是一点就通。


    当看见「林氏传媒的掌权人」「绯闻」「直播出柜」这些字眼时，黄志颖下意识的愣住了。


    黄志颖不像柳忻，是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什么都没有三无选手，她自己本身的后台就足够让她玩转娱乐圈。因此大概在三四年前，既有地位又有实力的她在一场非富即贵的酒会上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眉眼冷淡但也同样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当时她的事业处在上升期，不过黄志颖也不太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有机会她就会跟林齐巍制造偶遇，然后光明正大的追求他。


    当然了，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林齐巍冷冰冰的像一块怎么也凿不开的冰块，久而久之黄志颖也终于放弃了。


    这些年她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不过她听了也就一笑置之——像林齐巍这样的人根本就无法跟他谈感情，她也根本想像不到林齐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她答应了卢导，一半是因为片酬一半是因为这个柳忻。眼下这个人就坐在她的身侧，非常乖巧地吃着她买的早餐，黄志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道：「你跟林齐巍……是怎么回事？」


    柳忻差点被呛到，他震惊于黄志颖为什么会如此直白的问他如此敏感的话题。两人凑得很近，看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而黄志颖问出口以后又像是找场子似的解释道：「我没什么意思，因为我以前也跟他谈过恋爱，所以比较好奇。」


    柳忻眼珠子都快要惊出来了，他一直以为林齐巍是同性恋，原来他竟然还是个双性恋？！


    「以前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我不回去他就睡不着，所以为了他我很少拍夜戏。」


    柳忻心里复杂得不行，他想到林齐巍昨晚的偷偷摸摸，又听到今天黄志颖说的这些话，心想这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能在她面前落了面子。于是思考了片刻，才淡声开口——


    「那你真的很有一套。」


    第55章


    俞澈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沙发上柳忻和黄志颖聊天。他有些好奇，影后明明是和柳忻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两人看起来如此熟络？


    柳忻的回答让黄志颖也觉得意外，她反应了片刻，才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刚刚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本来柳忻就是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黄志颖这么画蛇添足加上一句话，柳忻瞬间就肯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虽然柳忻和林齐巍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先从谈恋爱开始的，但他们现在却是在谈恋爱。在外人的眼里柳忻被贴上了「林齐巍」的标籤，柳忻也不像从前那般逢场作戏的对待他。两人好不容易有了互相袒露心意的迹象，林齐巍就给他整了这么一出烂桃花。


    眼下烂桃花甚至还自己找上门来了，柳忻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柳忻强颜欢笑，把黄志颖送给自己的两个包子恨恨地咽了下去，卢导走过来看着两位主演，提醒他们化妆师跟造型师已经到了，要准备开始拍第一场戏了。


    第一场戏的剧本大致是这样的——柳忻饰演的丈夫和黄志颖饰演的妻子由一场争吵开始，争吵理由是妻子偷看丈夫的手机，发现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跟别的女人聊天。丈夫解释这是公司的女同事，妻子冷笑着质问既然是同事，那为什么要约你出去吃饭？为什么要约你出门看电影？


    丈夫也非常恼火妻子的不信任，他反过来反问妻子自己不是都拒绝她了吗？而且你也有男性朋友三番五次约你吃饭，约你看电影，怎么你每次都可以出去玩？我就不可以了？


    这一场戏一共分成六幕来拍摄，说好拍也好拍，说不好拍也不好拍。卢导的要求是要把两人歇斯底里吵架的状态表现出来，吵完以后又要表露出双方的失望和倦怠。他在两个人化妆的时候在他们身边讲戏，并叮嘱他们早点进入状态。


    一个好的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就是快速入戏，卢导对黄志颖放心但对柳忻不放心，于是他就跟柳忻多唠了几句。柳忻一边「嗯嗯嗯」的点头，一边暗想着吵架？那太好了，他现在正好有一肚子火可以沖黄志颖来发。


    三十分钟以后所有工作人员和机位都准备就绪，化妆师按照卢导的要求给柳忻和黄志颖都用了非常暗色的粉底，前者是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一些，后者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更显得没有精神。


    「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开始——」


    晚上六点，丈夫准时从公司回到家，一天的工作让他身心疲惫。然而他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妻子的嘘寒问暖，而是一个凌空飞过来的抱枕。


    「滚出去！」


    妻子披散着头髮，伸出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回家干吗？你不是喜欢在外面玩吗？！怎么不死在外面！」


    丈夫沉默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抱枕，然后走到了她面前。他并不想与她吵架，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临界线，假如再是一味的争吵，那他们连表面的安稳都维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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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么了？」丈夫语气温和地坐在了她的身侧，这种态度让人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妻子反手甩给了丈夫一个耳光，这个动作在剧本里也是写着的。当时柳忻看到的时候还笑着跟俞澈讲自己第一场戏就会挨打，俞澈担心这场戏不能一次过，于是愁眉苦脸的提议要不要跟卢导商量一下借位的事情。


    「为什么要借位？外面那么多人盯着我，就等着挑我的错处，我借位不是把自己送上门让他们骂吗？」


    「可是这是你的第一部 电影......」俞澈实诚地说，「你还是跟影后对戏，万一你接不住她的戏不就要挨好多巴掌？」


    「挨就挨呗。」柳忻特别硬气地回答，「说不准我超常发挥，一条就过了！」


    黄志颖这一巴掌是甩得结结实实，所有人都听见了非常清脆的一声响。俞澈站在人群里，听到这声巴掌声，心疼得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卡！」


    卢导从摄像机里探出脑袋，拧着眉头：「重来，黄志颖，注意你的表情。面前的人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


    即使柳忻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仍然没有料到黄志颖会下那么重的手。他被打得头偏到了一边，半边脸都麻了。


    柳忻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口腔内壁，只感觉到脸颊阵阵的疼。卢导给他们调整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他也担心万一时间久了会影响到演员的状态。


    重新开始拍的画面是从丈夫坐在妻子身边开始，柳忻尽量不去想那一巴掌到底有多疼，他坐在黄志颖身边，再次温和地开口：「又怎么了？」


    「啪——」


    「卡——」


    「黄志颖。」卢导仍然不满意，「你过来，我给你再讲讲。」


    其实越是有名的导演，身边的工作团队越是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柳忻只是被扇巴掌，卢导的上一部电影里，男主角为了演好某一个镜头，愣是在这么冷的天里泡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的大水池。


    趁着这个功夫，俞澈赶紧熘到了柳忻身边。他盯着柳忻仿佛已经呆滞的神情，也不敢特别大声地说话：「忻忻......疼不疼啊？」


    黄志颖扇的这两个巴掌都是扇的左脸，柳忻粉底涂得厚，显得肤色黑，这样愈发让脸上的巴掌印不明显。他听着俞澈的话，咬紧了牙，然后摇了摇头。


    「你是发现了丈夫出轨的妻子，所以你对他的情绪应该是又爱又恨。你自己看，你现在看他的眼神里只有恨......」卢导一边给黄志颖讲戏一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柳忻，「柳忻，没事吧？」


    柳忻当然有事，不过他有事也得讲没事。黄志颖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了柳忻，如果你觉得我下手太重了一定要跟我说哦。」


    「没事的颖姐。」众目睽睽之下，柳忻竟然扯了一个十分自然的假笑，「我还担心你打得太重把自己手打疼了呢。」


    卢导听到柳忻这么说，也特别满意。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有一点点成绩就开始沾沾自喜的年轻人，柳忻看起来态度不错，是一个能吃苦的。


    他不知道柳忻和黄志颖之间还有林齐巍这么一茬事，自然只能从理性的角度看问题。包括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这两巴掌里除了能看出柳忻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演员，其他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卢导扬声喊道：「化妆师——给柳忻补一下妆。」


    化妆刷刷到脸上的时候柳忻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然而他尽量装出无所谓的神情。俞澈凑在他耳边，几乎无声地讲：「忻忻，我去找点冰的东西。」


    柳忻沖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调整的时间过得很快，黄志颖回到了他身边。卢导注视着两人的表情，沉声开口：「开始。」


    「又怎么了？」


    「啪——」


    丈夫的头偏到一边，从妻子的角度望去并不能看见他完整的表情。这一巴掌好像用尽了妻子所有的力气，她浑身颤抖，声嘶力竭的沖他吼：「又怎么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女人是不是！也对，要是我跟别的女人一样那么体贴善解人意，你也不会出轨了。」


    「出轨？」直到现在丈夫还是那种很温柔的语调，「你在说什么呢？我能出什么轨？」


    「你还跟我装！看看你的手机！你能解释解释那个约你吃饭看电影的女人是谁吗？！」


    丈夫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你偷看我的手机？」


    「偷看怎么了？如果你没有做违心事，还会怕我偷看？」


    「卡——」


    卢导满意地点了点头：「过。」


    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尤其是柳忻，他害怕万一这条再不过，自己就要挨第四个第五个巴掌。


    这一场戏这一幕是最难的，只要拍好了这一幕，后面的五幕会轻松很多。不过卢导是一个异常讲究细节的人，因此他对每一幕的态度都是一样的认真。


    俞澈去而復返，去外面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但是卢导把节奏把握得十分紧凑，柳忻也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算了。


    没有人在意柳忻挨的这三个巴掌，假如俞澈把那瓶冰水给柳忻来敷脸，反而还会让人觉得柳忻是在小题大做。


    下午六点左右，柳忻与黄志颖拍完了最后一幕戏。第一天开拍卢导也没打算拍很长时间，他说了句「各位辛苦了」，便让大家都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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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志颖和柳忻笑着和大家一一道别，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柳忻立刻拉下脸，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俞澈急了：「忻忻！你还没影后说再见呢！」


    柳忻冷笑了一声，他巴不得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


    在回去的路上林齐巍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下班了没；柳忻反问他在哪里，林齐巍回答说在家。


    于是柳忻气势汹汹的回到了别墅，林齐巍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见到他回来还挺欢喜的：「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柳忻冲到他面前，「啪啪啪」就给了他三个大嘴巴子。


    这三个巴掌当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林齐巍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很懵：「怎么了？」


    柳忻眉毛倒竖，压着火气问他：「我问你，黄志颖是谁？」


    「这次跟你搭档的女主角。」


    「还有呢？」


    林齐巍揣摩了片刻，瞧着柳忻的脸色，不确定的说：「影后？」


    「还有呢？」


    「还有什么？」林齐巍是真不知道了。


    柳忻以为林齐巍是在装模作样，气得脸上都能掉下冰碴子了：「人家说是你的前女友。」


    林齐巍只觉得更懵了——他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前女友了？


    「谁说的？」


    「影后自己说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怎么知道！」柳忻觉得男人问得很可笑，「为什么这么说？不就是因为它是事实吗？！」


    林齐巍定定地望着柳忻气急败坏的面容，竟然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


    「柳忻，你在吃醋吗？」


    回答他的是柳忻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去死吧你！」


    第56章


    林齐巍是真不记得黄志颖了，早几年他还在娱乐圈打拼的时候比现在更不近人情。那会儿他有身份有背景，男的女的都往他身上贴，林齐巍对不在乎的人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那个时候黄志颖也不是影后，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偶遇」确实是有「偶遇」，然而那时想要「偶遇」林齐巍的人多了去了。黄志颖夹在里面，林齐巍只顾着摆脱这些烦人的跟屁虫，怎么可能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多看一眼？


    林齐巍觉得自己挺冤的，柳忻同样也觉得自己挺冤的。前者仔仔细细地盯着后者的脸，看着看着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脸怎么回事？」林齐巍是坐着的，柳忻是站着的。男人直接双手捧住他的脸，把他整个人都拽到了自己面前，「被打了？」


    柳忻被迫弯下腰，脸鼓成一团，由于蓄着鬍子，看起来像一个小老头。他瞪着眼睛梗着脖子沖他吼：「没有！」


    林齐巍眉毛拧在一起，完全把柳忻的话当作了耳旁风：「谁打的？」


    「要你管？」


    「黄志颖？」


    「关你什么事？」


    林齐巍突然放开他，然后严肃地说道：「俞澈今天一直跟着你的吧？我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


    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手机。


    柳忻一胳膊就把人拉了回来：「我说了没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黄志颖那三个巴掌的后劲真的挺足的，柳忻没有用补救措施，一天下来他的左半边脸还微微肿着。虽然并不明显，但左右对比一下，林齐巍还是能发现端倪的。


    柳忻不爽极了，明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林齐巍，为什么如今他还能装得那么无辜？


    「你不是改过剧本吗？」柳忻冷冷地盯着他，「不知道第一场戏是两人吵架的剧情？」


    林齐巍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我不是跟卢导说了吗？能借位尽量借位。」他语气也变得不太好，「他让你们真打了？」


    柳忻觉得林齐巍好像在转移话题，自己明明是在问他黄志颖的事情，他偏偏扯到了其他事情上。原来蛮不讲理不仅是女人吵架的特权，男人真吵起来也毫不逊色。


    「我走了。」柳忻不想再理他了，他竟然会去相信这臭男人的鬼话。林齐巍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编起谎话来是一套一套的。


    林齐巍轻轻松松的把他抓了回来：「走去哪？话还没讲完呢。」


    柳忻冷声开口：「我不想跟你讲了。」


    「不行。」


    「我好累，想去睡觉。」


    「说完再去。」


    柳忻狠狠甩掉了胳膊上缠着他的那只手：「说什么？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吃醋。」


    柳忻觉得很好笑：「我吃什么醋？」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每次你都不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然后倒霉的总是我。」柳忻目光刺在林齐巍脸上，显得冷若冰霜，「陆思秋是，黄志颖也是。」


    「我真是疯了才想跟你谈恋爱。」


    林齐巍稳稳地坐在他眼前，态度也沉了下来：「不许这么说。」


    「不说就不说呗。」柳忻讥讽道，「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林齐巍被柳忻的态度搞得头疼，他迅速站起来，然后拖了条椅子过来。男人摁着柳忻的肩让他坐在沙发上，接着自己坐在了那条椅子上。


    两人面对着面坐着，林齐巍不想跟他吵架，因此非常理智地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冷暴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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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想站起来又被摁了下去：「不许走。」


    「我没有找过女朋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志颖要这么说，我都不认识她。」


    林齐巍认认真真地跟他解释，柳忻紧抿着唇。只有柳忻和黄志颖懂这三个巴掌的含义，黄影后不仅在打柳忻的脸，更是在跟他炫耀自己前女友的身份。


    柳忻当然觉得委屈，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是他？


    「她没跟你谈过恋爱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柳忻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她只是为了骗我？林齐巍，她是影后，她没必要编这种没意思的谎话来骗我。」


    「我怎么知道？」林齐巍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你相信她没骗你，那你就不相信我没骗你？柳忻，你跟她是第一次见吧？你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却不相信我的话？」


    「你不信我的话我现在就让周容准去问她的手机号，然后当着你的面问问她我跟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齐巍没做亏心事，自然是不心虚的，「要不然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剧组，当面问问她也行。」


    柳忻瘪瘪嘴，看着林齐巍认真的神情，到底还是相信了他。冷静下来想想他一半是在气林齐巍一半是在吃醋，柳忻消了气，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男人看他消气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脸，心疼地说：「是不是很疼？」


    柳忻拍掉了他的手，硬声硬气地说：「没感觉了。」


    「你怎么不还手？」林齐巍有些生气地说，「平时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很有底气吗？怎么现在就怂了？」


    「本来就是演戏！我怎么还手啊！」柳忻感觉林齐巍处理问题的方式越来越离谱了，「林齐巍，你能不能用脑子去想一下问题。」


    林齐巍无所谓的点点头：「嗯，我没有脑子，你也只会窝里横。」


    柳忻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了。


    「你去哪里——」


    「睡觉。」


    「你迟点再睡，我去给你拿一点冰块。」


    「知道了。」


    柳忻走上了楼，林齐巍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他打开冰箱门，一股冷意扑面而来。林齐巍只觉得鼻腔一热，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鼻子。


    「林齐巍——」柳忻走到二楼，从栏杆上朝下望。从这个角度望去林齐巍的上半身正好被冰箱门挡住，柳忻只能看见他腰部以下的位置。


    柳忻看不见林齐巍的异常，他心不在焉地说：「你不要直接把冰块拿来，弄碎了放进毛巾里拿给我敷。」


    「嗯。」林齐巍闷闷地应了声，又担心柳忻听出异样，回答得特别淡定，「知道了。」


    -


    然而林齐巍这个冰块拿了好久都没有拿到柳忻面前。


    刚才忙着吵架，柳忻差点忘记了自己没吃晚饭的事情。他心想着林齐巍多半也没吃，打算敷完脸两人就一起出去吃饭。


    柳忻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人。他有些奇怪，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然后走下了楼。


    「林齐巍？」


    「林齐巍？」


    他一直走到一楼，在厨房的流理台上看见了临一块宝蓝色的毛巾。他掀开来，果然在里面看见了被凿碎的冰块。


    「林齐巍？」


    周围安静极了，柳忻皱起眉，正想找手机给林齐巍打电话，一楼卫生间里突兀的响起了水声。


    柳忻吓了一跳，他迅速走到卫生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林齐巍？」


    半晌之后里面才传来了一声非常不明显的回应：「......嗯？」


    「你在里面干吗？」


    「我在洗澡。」林齐巍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只不过在水声的遮掩下，显得没那么明显。


    「现在洗澡？」柳忻觉得他好奇怪，「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等你洗完澡我们一起出去吃？」


    「好。」林齐巍回答得很快，随即又接上了一句，「我把毛巾放在厨房了，你敷一下脸，我洗完澡我们一起出门。」


    「你弄好了怎么不喊我？打算冰块化了再喊我吗......」


    柳忻嘀咕着走远了，林齐巍贴在门上隐约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长长舒了口气，那种钻心的疼痛却再度袭来。


    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一时间扎进了他的大脑，林齐巍咬紧了牙，瓷砖地板上被淡淡的血迹染红。


    好在这阵疼痛是阶段性的，没一会儿林齐巍便感觉好受了不少。身形高大的男人虚脱似的倚靠在门上，他用手背抹掉鼻子下方的鲜血，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


    「喂，陈秉佶......」林齐巍喘了口气，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我头疼......」


    陈秉佶被他吓到：「你在哪？！」


    「家里......」


    「你马上来医院。」此时陈秉佶正在开车，他踩下油门，在前面路口掉了个头，然后往回开，「我现在回医院。」


    陈秉佶应该是被林齐巍吓到了，可实际上林齐巍只是想告知他现在多了一个「会头疼」的症状，并没有要去医院的打算。


    「我过会儿还要跟柳忻吃饭。」


    「你不是头疼吗？！」陈秉佶的声调突然拔高。


    「刚才头疼，现在不疼了。」


    陈秉佶快要气疯了：「那你打电话来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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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以前没头疼过啊，所以我想着来告诉你一声。」


    「你马上给我来医院！」


    「不要。」林齐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不说了，我要去跟柳忻约会了。」


    第57章


    柳忻拿着毛巾在床上阖了一会儿眼，卧室大门便传来一阵轻响。


    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齐巍，默默地问：「你干吗？」


    林齐巍弯腰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唿吸可闻。


    「看你。」


    柳忻当作没听见他的花言巧语：「洗好澡了？」


    「嗯。」


    「那帮我看看脸消肿没。」柳忻也没注意林齐巍说着洗澡，但他根本没有换衣服。他阖了阖眼，拿掉了自己脸上的毛巾。


    过近的距离让柳忻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林齐巍的眼睫毛。他数了一会儿他的眼睫毛，见林齐巍还没有起身的打算，于是没忍住开口了：「怎么样？」


    「嗯？」


    林齐巍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什么？」


    「我说我的脸，怎么样？」


    「差不多了。」林齐巍回答。


    柳忻伸手把林齐巍的脸朝外推，然后借着这股力自己爬了起来：「那走吧，我快要饿死了。」


    冬天的夜风颳在脸上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柳忻出门前穿全副武装——羽绒服，毛线帽，口罩，围巾......他坐在玄关处穿着鞋，打算穿完鞋以后再把毛线手套戴上。


    然而正当他站起来以后，林齐巍顺势就把他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男人只穿了一件低领毛衣和一件看起来很薄的风衣，可他掌心却比柳忻温暖很多。


    「别戴手套了。」林齐巍瞥了一眼放在地板上的毛线手套，把柳忻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这样就行了。」


    两人出了门，他们这样的姿势导致柳忻只能紧紧地跟着林齐巍。上了车以后林齐巍问他想吃什么，由于柳忻现在已经是明星了，因此他们得去那种隐蔽性很高的地方。


    「我想吃火锅。」


    柳忻一边说火锅一边嘴巴里开始分泌唾液，林齐巍点了点头，然后打电话约了一家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是一家私人火锅店，是一对老夫妻开的。林齐巍和他们的儿子认识，儿子开了一家小公司，林齐巍以前曾顺手帮过他一次。后来这对老夫妻亲自上门，给林齐巍送了好多土特产，还希望他以后有空能来自己店里吃火锅。


    林齐巍给柳忻解释这件事的时候柳忻听得很认真，男人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种大恶人反派的形象，柳忻倒是第一次听到林齐巍还会助人为乐。


    「你怎么帮他们家儿子的？」


    「我想想......」林齐巍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说道，「当时我好像要吞併一家公司，然后在一次吃饭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他领会了我的意思，就没有再盲目投资。」


    柳忻皱着眉回味了一阵，没想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他的。」


    「你哪里告诉他了。」柳忻觉得荒谬，「这不是他自己聪明？」


    「我不说他再怎么聪明也没用。」


    柳忻本来还以为林齐巍真是个好人，没成想他的「好人形象」都是自我幻想出来的，到头来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他们家的火锅挺好吃的。」林齐巍说道，「我去吃过一次，蛮正宗的。」


    柳忻不满地抱怨：「那你车开得快一点！我好饿！」


    「柳忻，明天我去跟导演说一声，让他自己注意点。」


    「林齐巍，明天你敢去说我就把拳头塞你嘴巴里。」


    「那你塞。」


    柳忻冷笑了一声：「你去说不就等于我认怂了？我这几个巴掌不就白挨了？」


    「我说了让你打回去。」


    两人在这个话题上不停的车轱辘，又吵了起来。直到林齐巍把车开到火锅店门口，柳忻才决定不再跟这个牛脾气一样的人一般见识。


    夫妻俩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林齐巍要来，因此提前打了烊。如今整个火锅店只有林齐巍和柳忻这两个客人，后者觉得这个阵仗是不是太过盛大了，而林齐巍牛气哄哄的说——


    「没关系，反正他们只是对我客气，你只是沾了我的光。」


    柳忻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夫妻俩把两人安排在了装饰最豪华的包厢，老闆娘问林齐巍想要什么锅，男人看着柳忻，柳忻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鸳鸯锅」。


    老闆和老闆娘看起来都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柳忻乖巧地叫着阿姨，然后拿着菜单点了一堆自己想要的菜。


    包厢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柳忻脱掉身上的保暖装备，眼风落在男人身上：「林齐巍，我怎么感觉你脸色这么差？」


    林齐巍淡定地回答：「你看错了，我昨天也是这个脸色。」


    其实柳忻也不太确定：「是吗？我感觉你没什么精神。」


    「因为我也饿了。」


    由于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因此菜上得很快。柳忻两眼发光，在两个锅底里一直加菜。林齐巍被陈秉佶禁菸禁酒禁了很多东西，所以他从清汤锅里捞起一筷子青菜的时候，柳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干吗？」


    「怎么了？」


    「你不是说自己要吃辣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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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要不是柳忻一向注重自己的演员形象，他的白眼早飞到天上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辣锅吗！」


    「有吗？」林齐巍脸皮也特别厚，「我怎么不记得了？」


    「懒得理你。」


    两人不再这个话题上拉扯，既然林齐巍不吃，那柳忻就自己吃。火锅都是越吃越热的，柳忻吃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而林齐巍却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你不是说自己饿了吗？」


    「嗯。」


    柳忻皱起眉瞧着林齐巍只动了几下的筷子：「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你饿了？」


    「你吃你的。」林齐巍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管我干吗？」


    「谁要管你？」柳忻不屑地说道。


    「柳忻，吃完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柳忻夹筷子的手一顿，疑惑道：「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所以呢？」


    「所以趁今天正好有空，顺便去看一场吧。」


    「看什么？」柳忻并不是抗拒看电影，而是觉得自己和林齐巍两个人去看电影多少有些奇怪。


    在柳忻的认知里，「看电影」应该是那种感情非常好，如胶似漆的情侣之间做的事情。而他和林齐巍之间，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这种浪漫。


    「都可以。」林齐巍见柳忻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趁热打铁的说，「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


    实际上柳忻并不想去的，但看着林齐巍欣喜的表情，也由着他了。两人又花了一点时间吃完火锅，又在结帐的时候花了好多时间。最后还是柳忻机灵，扫了火锅店里的二维码，然后带着林齐巍逃了出来。


    「林齐巍，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来这里吃火锅，是不是总是吃霸王餐？」


    「没有。」


    「那你怎么付钱的？」


    「我就跟他们讲，如果不收我钱我就把他们儿子的公司弄倒闭。」


    柳忻：「......」


    说来也巧，今天是整个冬季里最冷的一天。车载电台提醒着各位今晚可能会下雪，柳忻和林齐巍像普通情侣一般，在「到底看什么电影」上起了冲突。


    两人嘴上都说着随对方，真决定起来却谁都不肯让步。


    「喜剧片。」


    「爱情片。」


    后来两人各退一步，选了一部以爱情为基调的悲剧电影。


    他们来到电影院，林齐巍正想包场，却被告知这一场次看电影的只有他们两人。


    柳忻猜想也许因为工作日，再加上这部电影的性质，才会让他们那么幸运。


    两人过了检票口，而后进了电影院。柳忻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准备好好欣赏这一部被他们千挑万选的电影。


    然而遗憾的是，柳忻在电影开场三十分钟以后睡了过去；林齐巍比他好一点，他先给柳忻调整了一个好的睡姿，然后与他头碰着头，也睡着了。


    直到电影唱完片尾曲，头顶的灯一盏一盏依次亮起的时候两人才恍然惊醒。柳忻迷迷煳煳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林齐巍跟在他身后，也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柳忻走到楼下，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把他的瞌睡全都吹跑了。他正想回头喊林齐巍，就感觉到有什么冷冷的东西滴落在了脸上。


    他仰头，在路灯的映照下，一片片絮状的雪花被吹了起来。柳忻的视线，因为这些细碎的雪花而变得杂乱起来。


    「林齐巍。」他转过头，有些惊喜的喊，「下雪了。」


    「电影好看吗？」林齐巍突兀地问道。


    柳忻睁眼说瞎话，不加思索的回：「好看。」


    「你觉得呢？」


    深夜的道路十分安静，林齐巍站在不远处，望着站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身影。


    「好看。」


    林齐巍同样不害臊，鹦鹉学舌似的，把柳忻说「好看」的腔调都学了过来。


    雪下得很大，没一会儿林齐巍的风衣上就积了一层白白的雪。


    「柳忻。」


    他轻声唤了他的名字，柳忻「嗯？」了一句，回身望着他。


    路灯下他的眼睛亮亮的，盛满了喜悦。


    「我爱你。」


    风突然变得勐烈起来，吹得林齐巍的风衣下摆都飞了起来。柳忻脸色不变，反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林齐巍慢慢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


    唿吸被冰冷的空气团团包裹，变成了一团白雾，像谁的嘆息。


    第58章


    柳忻和林齐巍今晚的约会，好巧不巧的被某一位下班回家的狗仔撞见了。


    狗仔是一位工作并不太顺利的狗仔，他偷拍不到劲爆的八卦，被领导明里暗里挤兑了好久。今夜也同样是一个很倒霉的夜晚，领导强制他加班，把本不是他的工作全部都堆给他做。他不敢有怨言，累死累活工作到了这个点，出写字楼的时候竟然还碰到了下雪天。


    本来他都快要放弃自己这份工作了，结果回家路上一不小心看见了柳忻和林齐巍从电影院里出来。狗仔第一时间是觉得自己眼花了，第二时间是紧紧捂住嘴巴，捂住自己唿之欲出的尖叫，然后颤抖着双手掏出了手机。


    凭着本能的直觉他立刻找到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地理位置，本来下雪天视线就会受到阻碍，狗仔窝在角落里就更难让人发觉了。而且柳忻和林齐巍好像沉浸在了二人世界里，他们根本就无所谓会不会有狗仔偷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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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狗仔屏住唿吸偷拍到了两段视频——一段是柳忻和林齐巍高清无码的正脸；一段是林齐巍把柳忻搂在了怀里，然后两人一起上车的视频。


    这两段视频基本坐实了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以前虽然大家也一直在说，但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包括不久以前震惊全网的「出柜直播」，也只有声音，并没有证实那个男人真是林齐巍。


    狗仔等他们坐上车，然后车开远了以后才虚脱般的坐在了地上。地上积了一层很薄的雪，化掉以后变得极冷，不过狗仔眼下根本不在意屁股到底有多冷，因为他的心是火热的。


    他两眼放光，看着这两段视频，仿佛看见了飞速增长的kpi和无数的钞票。狗仔立刻联繫了自己的领导，接着把事情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原本领导正准备休息，这通电话让他把骂人的话都挂在嘴边了，然而他这么一说，领导「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绷紧声线，紧张地说：「你马上回公司。」


    林齐巍和柳忻开车回别墅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就在这四十分钟里，两人的名字顿时冲到了热搜第一。领导花钱买热搜的时候还挺高兴，因为深夜接近凌晨的热搜肯定会比白天便宜一点。


    「探秘！娱乐圈某高层人物与当红流量演员的私下接触！」


    这种一看就非常标题党的微博下面附加了一段视频，领导吩咐信息部门把两段视频合併成一段，并在上面打上了自己公司的水印。


    这个时间点没睡的基本都是吃瓜群众，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震撼所有人的微博也被顶到了最高的讨论度。


    「卧槽！本来我都想睡了！这条微博瞬间让我精神了！」


    「这真是我能看的吗？！」


    「笑得，这基本已经锤死了吧？」


    「其实我蛮奇怪的，还有人怀疑他们两个没关系吗？」


    「我还以为大家跟我一样，都默许他们两人已经结婚的事实了。」


    「传下去，柳忻和林总已经结婚了。」


    「传下去，柳忻和林总已经有小孩了。」


    「传下去，柳忻和林总在国外生了一对双胞胎，孩子一个姓柳一个姓林。」


    「传下去，林总说现在的财产都是柳忻的，柳忻马上就要掌握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了。」


    俞澈的脑袋都已经碰到枕头了，周容准的午夜凶铃就把他吓得一个激灵。一般这种时候的电话不会有好事，俞澈惴惴不安地接了起来，果然听到了噩耗。


    「看微博。」


    他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第一的「#柳忻 雪天约会#」词条时眼前一黑，勐掐着自己的人中才好歹维持住冷静。


    俞澈提心弔胆的看完微博，发现柳忻雪天约会的对象是林齐巍以后竟然缓缓松了口气。他拨了回去，询问周容准打算怎么处理。


    「我问了林总，他说冷处理。」


    「我打电话问问忻忻。」


    「林总已经问过了，柳忻说随他的意思。」


    「那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


    俞澈扶额，他们好像都已经被这两个人pua了。这关于到两人名誉的事情，而这样的处理结果，他们甚至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竟然还觉得理所当然。


    既然是冷处理，俞澈在心里给柳忻默念了三句「平平安安」，便蒙起棉被睡大觉了。这一晚他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跟柳忻坐在一辆车上，他坐副驾驶，柳忻坐驾驶座。前方是林齐巍，而自己尖叫着，看着柳忻开着车一直撵着林齐巍跑。


    -


    第二天剧组的开工时间也同昨天一样，柳忻准时到了小区，一进门就看见影后笑嫣如花的，跟旁人在聊着什么。


    他们见到柳忻进来，脸上的笑容诡异的凝滞了一瞬，然后默契地散开了。柳忻心下瞭然，自己凌晨直到现在都还在热搜第一的位置挂着，无论是谁见到他多半都会嘀咕几句。


    「柳忻来啦。」卢导算是这些人里面唯一那个还算淡定的人，他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柳忻的状态如何，柳忻笑着回答：「昨晚梦里都在背台词。」


    卢导满意地笑了起来。


    黄志颖主动走过来同柳忻打招唿，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示好的意思存在。不过柳忻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厉害，神色紧绷的看着她。


    「你别紧张。」黄志颖笑得有些无辜，「你的表情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那三个巴掌如今想起来还有些疼，柳忻敷衍地笑了笑，也不回答她的话。


    今天有两场戏，一场是室内戏，一场是室外。卢导把时间安排得挺紧凑，但是两场戏的难度都不算高。


    同一时间，林齐巍来到公司上班，而他的办公室里早已等着一位不速之客。


    陈秉佶翘着脚坐在他的老闆椅上，看到他出现讥讽道：「不错，人都要一脚踏进棺材了，还有心思谈恋爱。」


    林齐巍见到他倒也没有多大反应：「你怎么来了？早上不用上班？」


    「我请假了两个小时。」


    「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吗？！」陈秉佶把手里的一盒止痛药摔在办公桌上，气急败坏地说，「是谁昨天哭哭啼啼的打电话给我说自己头疼？！」


    「现在不疼了。」林齐巍纠正他，「而且我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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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到你我正好想起了一件事。」


    陈秉佶不爽地问道：「什么事？」


    「我要写一封遗书。」


    陈医生差点从老闆椅上摔下来。


    「你你你......」陈秉佶眼睛瞪得滚圆，明显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你干吗？！」


    林齐巍走到他身边，把人提熘起来，让他滚离了自己的老闆椅。


    「写遗书不是很正常吗？我有这么多钱，万一出现了意外，肯定要分配这些财产。」


    谈到钱陈秉佶顿时眼冒精光：「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林总，我作为您多年的朋友，您考虑考虑我？」


    林齐巍稳稳地坐在老闆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然后还真像模像样的写了起来。陈秉佶站在他身旁，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看了一会儿勐然回过味来：「怎么回事？！怎么都是给柳忻的？！」


    「我是他男朋友，我的钱不给他给谁？」


    「你们俩又没结婚！不存在共同财产的说法啊！」


    林齐巍擅作主张，把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我们只是没来得及去登记，实际上早就以婚后的状态生活了。」


    「那叔叔阿姨呢？」


    「我爸我妈又看不上我这点钱。」


    「那我呢？」


    「你是谁？」


    陈秉佶瞧着林齐巍写得狗屁不通的遗书，伸手就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你不告诉叔叔阿姨你的病情！在这里写什么遗书！你觉得自己很孝顺是不是？！」


    「我已经准备告诉他们了。」


    陈秉佶怔住了。


    「等我写完这个就打算告诉他们。」林齐巍静静地说道。


    「那......」陈秉佶犹豫了片刻，又问了一遍，「柳忻呢？」


    「我也打算告诉他。」


    陈秉佶面上一喜：「什么时候？！」


    「还没想好。」


    陈秉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齐巍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他手里夺过了自己还没写完的遗书，陈秉佶叫嚣着你这样立遗嘱的方式不对！法律是不会承认这份遗嘱的有效性！


    「这是我写给柳忻的。」男人嫌陈秉佶聒噪，想用自己的方式说服陈秉佶闭嘴，「这是情书。」


    陈秉佶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世界上估计也只有林齐巍能把遗书写成情书了。


    「陈秉佶，你觉得柳忻会喜欢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已经把钱都给他了，你觉得他还缺什么？」


    「呵呵，你觉得他会要你的钱？我觉得他可能会直接气死。」


    「是么？」


    这时周容准正好敲门进来，林齐巍看见他进来又想起了一件事：「周容准，现在网上怎么说我跟柳忻的？」


    周容准瞧了陈秉佶一眼，面不改色的复述道：「说您和柳忻其实生活在一个abo的世界里，您是o，柳忻是a。」


    林齐巍听不懂：「有什么区别吗？」


    「o可以为a生孩子，所以您怀胎十月，为柳忻生下了一个孩子。」


    林齐巍听完竟然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他偏头看着陈秉佶，轻声地问：「要不要我把抚养费也写进去？」


    陈医生此刻只想把他这封狗屁遗书撕碎，然后餵林齐巍吃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封遗书后面也会公开的，宝们放心，肯定是he哒！


    第59章


    既然柳忻相信林齐巍，因此在片场拍戏的时候他能避着黄志颖就尽量避着黄志颖。柳忻慢慢地也能琢磨出黄志颖的意思，她说那些能让人误会的话，肯定是想让自己生气的。如果自己不理会她，不给她画面，那么黄志颖有招也没处使，自己也不会着了她的道。


    柳忻一拍戏就会变得很忙，一忙就容易忽略林齐巍。趁此机会林齐巍把自己生病的消息告诉了林国平，林国平问他发生了什么，林齐巍顺便把几个月前发生车祸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那次被你妈喊过来，没有顺便去看看吗？」


    「看了。」林国平在国外这么多年，人脉早已渗透到了各个行业。林齐巍之前也顺便去父亲认识的一个教授那里询问了一下，而教授给出的意见也同很多医生一样——淤块的位置太差了，如果没有出现併发症，还是建议保守治疗。


    林齐巍出国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併发症，因此他也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包括每次叫他去复查的助理周容准，每次检查和拿检查报告都是他亲自去的。


    「那时候医生不建议我动手术，现在是一定要动手术了。」


    他讲得很简略，并没有讲风险和后果。可林国平却在第一时间反问他：「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从小到大父亲就一直在做一个引路人的角色，听到他这么问，林齐巍突然就觉得很愧疚。


    「医生说有30%的死亡率。」


    手机那头的唿吸声顿时变得沉重了。


    「您就不要跟妈说了，我怕她太担心。」


    「嗯，医生联繫好了吗？」


    「联繫好了，是纪教授。」


    「手术定在了什么时候？」


    「下个礼拜的今天。」


    「好，明天我就回来。」


    林国平骗妻子国内有一些事务，自己需要回国一趟；林齐巍骗柳忻国外有一些事务，自己需要出国一趟。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用了同样的藉口，最后在国内一家设备最顶尖的私人医院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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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见面时的氛围还算轻松，而林齐巍因为一些术前检查，也需要在一个礼拜前住进医院。


    林齐巍是在晚上七点办理的住院手续，周容准和陈秉佶都在，由于纪教授还没有回国，所以术前指示都是通过陈秉佶来传达。林齐巍被独自安排在了最顶层的病房，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更像一个病人了。


    还记得当时把林齐巍的真正病情告诉周容准时助理濒临崩溃的神情，还是陈秉佶安慰了好长时间，周容准才在极短的时间里接受了林齐巍的病情。


    林国平精神矍铄，只不过长年的勾心斗角让他的两鬓都有些白了。父子俩站在走廊上的窗户边叙旧：「那个人没有来吗？」


    「谁？」


    「你很喜欢的那个男人。」


    林齐巍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


    林国平有些吃惊：「不打算告诉他吗？」


    「没有，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父亲看着儿子稍显憔悴的侧脸，沉默了下来。


    接着两人便天南海北的聊了会儿天，聊到了娱乐公司以后的前景，聊到了林齐巍以后的发展方向，还聊到了几个月前发生的那场车祸。


    周容准从不远处走来，恭恭敬敬地对林国平说道：「公寓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可以过去了。」


    林国平住的公寓也是林齐巍名下的一处房产。他背着手点了点头，林齐巍说道：「爸，回去休息吧，坐了一天的飞机也累了。」


    「我不困，时差还没调过来。」林国平嘴上这么说，但他肯定不会打扰到儿子的休息，「对了，那个人不是演员吗？叫......柳忻是吧？你让周容准给我准备一些他演的作品，我晚上看着打发时间。」


    周容准听得目瞪口呆，林齐巍无奈地开口：「爸，他现在就演了一部电视剧，以前全是群演。」


    「也行，一部就一部。」


    「是偶像剧，您看得懂吗？」


    「看看就懂了。」


    林齐巍拗不过他，告诉周容准送林国平回去的时候顺便帮他安排好。周容准应了下来，两人便先行离开了。


    窗外的夜色也已经很浓了，外头的树枝被冷风吹得不停摇晃，看起来冷极了。林齐巍想起了几天前和柳忻看的那场初雪，和他那时站在路灯下明媚的笑。


    他一个人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直到护士长推着医用小推车走到他的病房门口时才回过神。于是林齐巍往回走，回到了空荡荡的病房。


    护士长给林齐巍测了体温，量了血压，并告知了明天的检查事项。林齐巍安安静静地听着，等人走了以后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


    林齐巍住院之前已经把很多工作都安排好了，再加上有一个周容准在，因此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这里的电视竟然还是那种具有点播功能的电视，林齐巍出现在首页的《粉色闪电》，想也不像摁了下去。


    陈秉佶在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跟纪教授沟通完以后回到了林齐巍的病房。他一进门就瞧见林齐巍在看电视，陈秉佶正想挖苦他几句，发现是《粉色闪电》以后又无语了。


    「你在干吗？」


    「看电视。」


    「不睡觉？」


    「睡不着。」


    「林叔叔走了？」


    「嗯。」


    「柳忻没有给你打电话？」


    「他应该还没下班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林齐巍看得挺认真，每一句话也都回答得挺认真；陈秉佶观察了一会儿，又感觉他好像是在出神。


    「过会儿我也要走了，周容准要回来的吧？」


    「嗯。」


    手机铃声勐然间响了起来，林齐巍看见来电提示，原本闷闷不乐的神情瞬间明朗了。


    「喂，柳忻。」


    「你在干吗？下飞机了没？」


    「还没有，你下班了吗？」


    「嗯，我跟俞哥在外面吃晚饭。」


    「吃的什么？」


    「肥牛豆腐锅。」


    「好吃，我特别喜欢吃。」


    「那下次带我去。」


    陈秉佶倚靠在门旁，听着两人肉麻兮兮的对话，瘪瘪嘴，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林齐巍手术的那一天。纪教授应该是整个医学领域里最顶尖的人物，而且他最擅长的便是脑部神经、脑部肿瘤这一类的手术。他带着自己的团队，在手术前两天回到了国内，把林齐巍的病情和手术的风险再次详细的分析了一遍。


    林齐巍流鼻血的症状已经从一天一遍变成了一天两遍甚至三遍，好在他术前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因此并不影响手术时间。


    手术知情书是林齐巍本人签的。林国平见惯了大风大浪，可轮到自己儿子被推进手术室，做父亲的仍然为他深深担忧了起来。


    手术在早晨七点开始，预计时间是八个小时。陈秉佶上午有手术，所以不能及时赶到。


    手术室门口如今只有周容准和林国平两个人，而前者根据林齐巍的指示，在这时拨通了柳忻的号码。


    「周助理？」


    那边的背景音吵吵嚷嚷的，同周容准这边相比，显得格外突兀：「柳忻，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过来一趟。」


    「我上午要拍戏，没时间。」


    「是关于林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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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门口亮起了非常显眼的红色警示灯，映照在眼底。柳忻跟俞澈刚出门，眼下他正坐在副驾驶，听到周容准沉重的语气，忽然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林总现在在手术室，刚进去没多久。他想手术做完，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你。」


    柳忻无声地张了张嘴，俞澈偏过头看到他很奇怪的表情，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周容准提供给他的地址时，手术时间正好过去了一小时。


    林国平和周容准安静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两人看见他的出现，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半个月的时间，柳忻蓄的鬍子又长长了一些，又因为来得匆忙，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周容准见到他，打开手里一直捏着的文件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了林齐巍给他准备好的东西。


    柳忻看着眼前薄薄的信封，嗓音都在飘：「......这是什么？」


    「遗书。」


    柳忻脚一软，差点没站住，好在周容准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不是，他不是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就什么手术室了......」柳忻语无伦次的说道，「他昨天还在电话里跟我讲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那封轻飘飘的信封被捏在手里，仿佛根本没有重量；柳忻只觉得很荒唐，周容准说的话像是与他隔了一层厚厚的隔音膜，他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不停地动，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林总说假如他能平安出来，你就不要看这个了......」周容准余光瞥着一直沉默着的林国平，艰难地把话说完，「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他希望你能......」


    他未尽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很久以后周容准依然能记得这一天，因为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包括林齐巍，包括柳忻——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柳忻的眼泪，他红了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摔落下来。


    和所有普通人的伤心一样，又好像比任何人都要沉重一些。


    第60章


    老人们常说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可柳忻自认为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命运却总爱跟他开玩笑。


    林齐巍跟他讲要出国的事情时柳忻没有丝毫怀疑，毕竟他又不是什么侦探。林齐巍有心瞒着他，柳忻真想知道也很困难。


    柳忻确实很忙，一旦进了剧组就几乎没有私人时间可言。再加上每天上班的时候还有一个黄志颖虎视眈眈，柳忻紧绷着神经，生怕被她挑到了错处。


    林齐巍「出国」以后两人平时仅靠手机联繫。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虽然林齐巍和柳忻的热恋期迟迟未至，但每天下班以后给林齐巍打电话，已经变成了柳忻最近的日常。


    所以当周容准那通电话打来时柳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也不能怪他，换作任何人，有一天别人突然跟你讲你男朋友现在快死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你看人家会不会把你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柳忻每一次去医院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感冒咳嗽小病小灾也就算了，因为人不可能不会生病；可是每次轮到他头上，就变成了天灾人祸，说不好还要天人永隔。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周围，鼻腔里萦绕着这些刺鼻难闻的气味。当周容准把所谓「林齐巍的遗书」交到他手上时，柳忻好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算什么？要他来给他收尸？


    「......他希望我什么？」


    当周容准突然停顿了下来，柳忻哽咽着反问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这些讨厌的眼泪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其实柳忻一点都不想哭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男人掉眼泪是一件很窝囊的事情。


    他粗暴地把那些咸涩的泪水抹掉，却有更多从他脸上滑落下来。柳忻擦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擦不干净，于是也就随它们去了。


    「他希望我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这次他拼命忍住抽泣的声音，努力强装镇定。


    周容准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于心不忍，他用上了一种非常悲伤的腔调，仿佛他们如今并没有站在手术室，而是站在了太平间。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他希望你能看完它。」


    信封是纯白色的，封面上什么都没有。一般人写遗书至少会在封面上写上「某某人启」或者「致某某人」，可是林齐巍没写，不知道他是故意没写还是忘记写了。


    周容准还记得自己在陈秉佶的劝导下，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接受林齐巍要手术的事实；他将心比心，看柳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也用上了那会儿陈秉佶安慰他的话。


    「柳忻......你冷静一点，林总只是做一个手术，做完以后就没事了。」


    然而这恰恰就是柳忻最最接受不了的地方。


    他同林齐巍应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可是他都不知道林齐巍生病了。


    有人说人在真正伤心的时候心脏会很疼，柳忻有些窒息，他难受地退后一步，尽量稳定住情绪。


    「他......是什么病？」


    「是上次车祸留下来的后遗症，那时林总大脑里不是留下来一个淤块吗？现在就是要把那个淤块取出来。」周容准望着他，勉强轻松地说道，「所以你别担心，林总会没事的。」


    但是这个「没事」听起来不知道是在安慰柳忻还是在给周容准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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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保证？」


    周容准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他根本做不了保证。


    「......是小手术吧？」


    「要多久？」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容准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他不想你担心。」


    然而眼下这个局面反而有了适得其反的味道。


    这也是周容准和陈秉佶问过林齐巍很多次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柳忻？


    林齐巍一直在讲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但林齐巍自己知道，其实他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30%的死亡率自己就恰好变成了那个倒霉鬼，他害怕柳忻会因为他变得很伤心。他更害怕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发生了意外，柳忻会在伤心一段时间以后就忘记了他。


    林齐巍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他可以告诉陈秉佶，可以告诉周容准，可以告诉林国平。但他偏偏用了这种方式，把柳忻留在了最后。


    因为越早知道的人越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至少让自己在面对这么巨大的意外时不用受到那么大的冲击力；可柳忻不是，他以这种方式被告知。手术室上方的红色提示灯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两人门里门外，他仿佛就在直视林齐巍的死亡。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让柳忻担心，那他完全可以在手术结束以后让周容准告诉柳忻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不会比现在这个局面更令人难熬。


    所有人都觉得对柳忻不公平，连林齐巍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八个小时，过程和结果完全是天壤之别；不知道爱人是生是死的忐忑，林齐巍果然兑现了当初说过的那句话——


    「我得让他一辈子记得我。」


    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柳忻面前。


    「孩子......」林国平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周容准没回答的两个问题林国平回答了他，「不是小手术，纪教授说大约要八个小时，有30%的死亡率。」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柳忻的脸上褪尽了血色，而林国平一直都是支持自己儿子恋爱的态度。所以当他看见这么伤心的柳忻，一边觉得儿子没有喜欢错人，一边又觉得儿子这次要让人家伤心了。


    「过来坐一会儿吧。」林国平伸手拍了拍柳忻的肩膀，「正好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讲讲你跟林齐巍是怎么认识的。」


    林国平到底比这些年轻人多活了几十年，他稳住柳忻的情绪，像一个亲切的长辈一般，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柳忻不认识林国平，但他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林国平的身份。终于有人拽住了他濒临崩溃的情绪，柳忻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听话地坐了下来。


    「你也别太担心，他会没事的。」


    那封遗书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了，林国平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始终攥着人的嗅觉，阴魂不散的缠绕着。


    柳忻垂着眸子安静地听着，林齐巍和柳忻再亲近也不可能超越林国平和林齐巍的父子关系。他突然觉得无所适从，怎么到头来他竟然还要一个做父亲的安慰自己。


    他按时间顺序，从最近的时间开始讲起，从两人上热搜一直讲到林齐巍的车祸失忆。这么长时间的点点滴滴用言语概括起来也不过是寥寥数语，柳忻讲一会儿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当时自己的心情。


    「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林国平听得很认真，开口的语气也很郑重，柳忻无意识的磕紧嘴唇，没有说话。


    「他肯定是不想你伤心的。」


    柳忻摇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在生死面前自己的感受根本无关紧要。


    「我只想他平安。」


    手术室外有一个显示屏，上面记录着手术室里病人的手术过程，而林齐巍的名字后面一直都是「手术中」这三个字。


    陈秉佶是在十一点左右，林齐巍手术四个小时以后到达的。


    他一见到手术室外一直沉默着的三个人，就大声地喊着让他们赶紧去吃饭。陈秉佶把失魂落魄的柳忻从座位上拉起来，叫他打起精神来。


    柳忻没有胃口，他现在睁着眼睛闭上眼睛眼前都会出现自己重生以前躺在病房里的画面。周容准和林国平见他这么执着，也没再劝，便先行离开了。


    离手术时间越近便越难熬，当显示屏上的「手术中」变成「手术结束」的那瞬间，手术室外所有等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广播提示音响了起来——「请林齐巍的家属到家属等候区，请林齐巍的家属到家属等候区。」


    林国平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柳忻，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过去。柳忻在他的目光下站起了身，却与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手术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按照陈秉佶的说法，一般这种情况手术都是非常顺利的意思，等麻醉时间过了以后林齐巍就能手术室里出来了。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他突然觉得很累。


    他走到周容准面前，跟他讲自己先走了；周容准还沉浸在手术成功的喜悦里，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临走时柳忻还顺手把那封遗书塞回了周容准手里。


    他的脚步发虚，上电梯的时候显得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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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时间里大家都照顾他的情绪，也都跟他讲不要怪他。柳忻自然不会怪他，即使他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柳忻那么痛苦。


    他忽然就想起了初雪那天，林齐巍说的那句「我爱你」。其实那天晚上他看清了林齐巍的口型，只是想让他再说一遍。


    电梯直直地往下坠，柳忻紧紧捂着嘴巴，哭得浑身发抖。


    这份爱太沉重了，林齐巍把这种爱毫无保留的压在他身上，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第61章 卷二番外（关于吴宇臻和柳忻）


    在吴宇臻大概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称霸了整个福利院，成为了当时同龄人当中的小霸王。


    一般没有父母的小朋友都特别早熟，也比一般小朋友会看眼色，而这些小朋友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那种软弱胆小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有那种墙头草，谁有话语权就同谁做好朋友；还有那种调皮捣蛋，特别嚣张的。前两种人吴宇臻根本不放在眼里，而最后一种，吴宇臻也用拳头征服了他们，成功登上了老大的宝座。


    福利院的老师们也会根据每个小朋友的特点，把他们划分开来——越是活泼开朗会说话的小朋友越能讨老师们的欢心。而这种类型的小朋友，往往也会成为来福利院想收养孩子们的父母争相挑选的对象。


    那个时候的柳忻孤僻，不爱说话，人也长得又瘦又小，集齐了所有讨厌的特徵。即使他是福利院里长得最「漂亮」的小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同他说话。


    吴宇臻和他的相识，就是从这样的柳忻开始的。


    那应该是夏天的傍晚，下着很大的雨，天黑压压的。大家上完一天的课，原本是打算一起去室外玩的，可由于这个天气，最后所有人也只能扒在玻璃门上眼巴巴的望着门外滂沱的大雨。


    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力集中：「大家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呀？」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人群里有人举手说道：「老师！柳忻不在这里！」


    「老师！吴宇臻也不在！」


    「老师！还有张宜弛！」


    「还有贺铮！」


    张宜弛跟贺铮是他们这些人里有名的捣蛋鬼，还喜欢欺负别人。他们两人一向和吴宇臻不对盘，又因为打不过吴宇臻，所以三人一见面就掐架，一见面就掐架。


    这三个混世魔王不在老师还习以为常，但柳忻也不在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外头的雨越下越大，老师喊了同事过来，喊她带领大家在室内帮忙找一找。而自己拿了伞，准备去室外找找他们。


    同事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她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模样。


    黑色的暴雨天，外面气压很低，融在高温的气温里，人一出门就感觉到很不舒服。


    雨水滴落在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脚踝。老师一边喊着这四个人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寻找起来。


    考虑到各种因素，福利院被设在了偏远的郊区，是一栋五层的房屋，与这栋五层的房屋连接的是前院的大草坪和后院好多的仓库间。


    这些仓库间无人问津，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小朋友们的探险圣地。他们经常会趁老师不注意，偷偷跑到这里来玩。


    也不怪老师的直觉准，柳忻如今的确正在经歷一场劫难。


    某一个仓库的窗户被打开，大雨浇在窗户上，砸落下来时发出了阵阵轻响。仓库的大门半掩着，柳忻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仓库的水泥地很脏，灰尘都粘在了脸上。


    拳头落下来的时候柳忻也不觉得有多疼，他聪明地抱住了身体柔软的部位。张宜弛和贺铮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能教训柳忻，他们当然不会手软。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的遥控汽车怎么会坏！」


    「都是你的错！你赔我！你赔我！」


    事情的起因是前几天柳忻一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而那时大家都聚在一块儿看张宜弛玩他的遥控汽车。柳忻被撞得身形不稳，正好一脚踩在了他心爱的遥控汽车上，之后张宜弛无论怎么操控遥控机，他的汽车都不会动了。


    柳忻愣愣地回头，正好看见了他身后的贺铮沖他恶毒的笑。


    恶毒并不是到了一个特定的年龄段才会出现的专用词，嫉妒也是。柳忻一不小心成为了贺铮手里的刀，现在还成为了一只无辜的替罪羊。


    仓库里闷热潮湿，柳忻脸贴着冰凉的水泥地，倔强的一声不吭。他自然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贺铮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人，柳忻正好变成了那个倒霉蛋。


    从这个角度望去，柳忻仿佛看见了有人走了过去，他眨了眨眼睛，那双灰扑扑的球鞋又不见了。


    而因为他的走神，一个拳头猝不及防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雨下得更大了，仓库的说话声被轻而易举的掩盖。柳忻被打得懵了一瞬，然后疼痛蔓延开来。


    他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双灰扑扑的球鞋去而復返，出现了在他面前。


    「张宜弛，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做坏事？」


    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属于仓库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柳忻捂着脸仰起头，但外面的光线太暗了，他看不清他的脸。


    「吴宇臻！你干吗要多管闲事！」


    「本来我是不想管的。」嚣张的小霸王扬着下巴，不屑地说道，「不过每次见到你我都想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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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也是。」


    后来这间仓库就变成了战场，柳忻害怕地东躲西藏，却还是被波及到了。


    吴宇臻打架向来是那种不要命不怕疼的打法，所以大家才打不过他。几个五岁的小朋友纠缠在一起，吴宇臻揪着张宜弛的领子把人摁倒在地。贺铮从背后接近他，想趁机对吴宇臻使坏。躲在不远处的柳忻眼疾手快，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倒了一侧堆得如山高般的纸箱。


    吴宇臻听到声响转头，看到被压在纸箱下的贺铮和小心翼翼看着他的柳忻，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最后吴宇臻替柳忻赶走了这两个人，他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丝毫没有露出很疼的表情。吴宇臻回头瞧着躲在角落里的柳忻，皱着眉问他：「人家打你，你不会打回去？」


    柳忻瘪瘪嘴，这个动作牵扯到五官，让他疼的「嘶嘶」直抽气。


    「我打不过他们。」


    「下次打不过的时候就叫我。」吴宇臻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势，不屑地开口，「人长得那么可爱，却是个笨蛋。」


    「你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你是没有朋友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像嘲讽，但从吴宇臻嘴里说出来却令柳忻觉得他真的只是单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嗯。」


    「我也没有朋友，正好，以后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吴宇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临走前柳忻看见了他那双灰扑扑的球鞋，在柳忻这么漫长的童年里，那双球鞋成为了那个阴暗的傍晚里最亮的颜色。


    第62章 卷二番外（林齐巍的遗书）


    林齐巍的那封遗书，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辗转了好多次，后来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柳忻手里。


    柳忻是在一个天气不太好的阴天拆开它的。


    他见过林齐巍的字，跟他的人很像，气势凌厉，看起来很兇。


    当时林齐巍和陈秉佶讲的是自己要写封情书，后者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把遗书写成了情书。


    信的开头是柳忻的名字，看起来写得很认真，「柳」的那个木字旁明显比其他字更浓一些，仿佛是思考了很久才继续写下去的。


    柳忻：


    很抱歉向你隐瞒了病情，希望你知道的时候不要生气。不过生气也没关系，如果你不生气我可能也会不开心。


    其实从最开始医生的说法我就猜测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一直没想好该用怎样的方式告诉你。


    我做过那么多的坏事，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换位思考一下，偶尔我也会害怕报应到我头上。


    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好像真的很短暂，总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夹杂在其中，你也老是要冲我发脾气。


    你对我表现最明显的态度应该就是嫌我烦，我也知道自己很烦，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


    柳忻，我从来没那么认真对待过一个人。


    所以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想让你记住我，想变成你身边最特别的人。你生活在娱乐圈，每天都能接触到那么多人，我特别担心有一天你会喜欢上别人，然后从我身边离开。


    这句话如果让别人听到肯定会被笑掉大牙，他们肯定会说林齐巍看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来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这次又要让你生很久的气。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封信是在我「有事」的时候你才能看得到。既然我不可能有事，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看这封信了？


    那我写得那么认真干吗？


    算了，就当是我写给自己看的吧。


    一开始写的时候我还挺想让你看到的，现在想想好像特别不吉利，你还是不要看了。等我写完我就跟周容准说，假如我顺顺利利的从手术室出来，我就让他把这封信撕掉。


    嗯，这么一想，好像突然没有了负担，也可以讲更多肉麻一点的话了。


    柳忻，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假得让人发笑。你明明不想搭理我，却还要认认真真的与我聊天。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跟我在一起的，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看不出来你真正想要什么。


    车祸失忆是一场意外，我也没想过这个意外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好在我反应快，顺理成章的让你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虽然对我来说把你藏起来会让我更安心，但你似乎更想要出现在人群里。我好像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也反省过自己，有些是我可以改的，有些是我改不了的。


    你要体谅我，本来我就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有很多毛病也是正常的。


    但是没谈过恋爱好像也是一件好事，这样我才能和你第一次吃饭，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和你吵架，第一次说我爱你。


    初雪那天说的我爱你并不是油腻，也不是觉得气氛恰好，而是在心里藏了很久，恰好在那天说了出来。


    遗憾的是你并没有听到。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相比再见，对不起应该更难说出口，因为每道一次真心的歉都觉得自己变得更差了一点。这次也是，我又做错了事，我道歉，对不起。


    我也不会奢求你能原谅我，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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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几步也没关系，我会追上你的。


    忻忻，你和你给我的那些瞬间，我很想和你一起，走得更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今晚更了两章番外哦！


    第63章


    一个月后。


    「柳忻于近日透露正在拍摄一部新电影，因此才会减少了通告和出现的次数。他希望粉丝们能耐心等待，这也是柳忻之前从未尝试过的题材。」


    「通过这个採访，柳忻变相澄清了自己被雪藏事业开始走下坡路等一系列不实的谣言。」


    「粉丝採用一系列的手段，对比了圈里几个顶层明星的行程，发现只有黄影后的行程同柳忻完全一致。这一猜测一经放出，瞬间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不过也有路人提出柳忻粉丝能不能不要再越级碰瓷，几个似是而非的行程就能确定合作对象，那能不能帮他算算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发财？」


    「最近林氏传媒又签约了几个新的艺人，并也有培养成演员的倾向。有专家推断这会影响到柳忻如今一哥的位置，粉丝笑称人越多反而越能证明出柳忻的价值。」


    「柳忻的微博自上次直播以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粉丝每天哭天喊地，希望柳忻能剃掉他那个非常man的鬍子，因为大家都觉得那个鬍子影响了他的美貌。」


    「据传闻，柳忻和林氏传媒的那位发生了情感危机，因为两人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约会了。狗仔们拍不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照片，拿不到相应的kpi，都快要急死了。」


    「然而另有不实传闻称，两人不再约会的原因是因为那位生了一场大病，并且有目击者曾在某家私人医院见过林氏那位。所以有部分路人认为，柳忻始乱终弃，飞黄腾达以后不想再同那位产生瓜葛。」


    「当然也有持不同意见的，由于之前接二连三传出过林氏身体不好的传闻，因此大家推测那位大概是那方面不太行，这才是导致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据林氏传媒某热心工作人员透露，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自家老闆了，时间正好与两人分手的时间吻合。」


    《置身事外的你》经过一个多月的拍摄，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柳忻自那天从医院里跑出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林齐巍，周容准也是，他几乎没回过公司，一直刻意避着他们那群人，专心致志地拍电影。


    俞澈只知道柳忻那天让他把自己带到一家私人医院，然后便让自己去善后旷工的事情。俞澈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柳忻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从医院回来的柳忻哪都没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俞澈一边在卢导那边找藉口说柳忻有点急事，一边去柳忻家里敲门。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实在没办法，才给周容准打了电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周容准，好像就是确定柳忻的异样会与林齐巍有关。周容准支支吾吾，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下，俞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希望林总早日康復」就挂断了电话。


    实际上，他敲门的经过也挺有意思——


    「忻忻。」俞澈站在门外，眉毛打成结，「你生气归生气，错的是他，又不是你，你干吗要折磨自己啊？」


    「周助理说你今天在医院里就没吃过东西，那你好歹吃点东西再生气嘛！」


    「林总手术成功应该是好事啊！你应该高兴不应该生气！」


    俞澈苦口婆心的劝，然而紧闭的房门里没有丝毫动静。他心里哀嘆这一对冤家连谈恋爱都要波及到旁人，最后没办法，只能用上了杀手锏——


    「忻忻——我给你去买点鸡汤，你不想吃东西至少喝点鸡汤好不好？」


    「你还有电影要拍呢，外面那么多人盯着你，你不吃东西明天怎么上镜啊！」


    「我跟你讲！我只跟卢导请了一天的假！你今天无缘无故的旷工已经让他对你有意见了。假如明天你还不去，我感觉黄影后要写通稿来黑你了！」


    「欸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个黄志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前也没跟她接触过啊，为什么她总是盯着你不放啊？！」


    「忻忻！既然那么委屈我们就不要谈了嘛！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


    好笑的是当初劝柳忻跟林齐巍谈恋爱的是俞澈，现在劝他分手的也是他自己。俞澈站在门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把柳忻从房间里弄出来，他有柳忻房间的钥匙，但开门进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正当他打算把林齐巍搬出来刺激柳忻的时候眼前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俞澈愣怔片刻，看到柳忻无精打采地站在他面前，然后语出惊人。


    「我要跟他分手。」


    俞澈下意识的应了声「好」。


    「我不打算见他了。」柳忻眼皮很肿，一看就是哭过了，柳忻以前也没演过哭戏，因此俞澈也从没见过他的眼泪。


    俞澈「嗯嗯」的狂点头，生怕自己晚一秒柳忻又要自闭了。


    「都听你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柳忻拍戏的状况依然受到了影响。第二天每一幕戏都伴随着无数的ng，一开始黄志颖还会冷嘲热讽，可是到了后来，她直接被柳忻气笑了。


    柳忻也随便她怎么骂，脸上就一直是很抑郁的丧气脸。这表情在黄志颖看来就一个意思——「我随便你怎么骂，反正拍不出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怎么着我都能拉你做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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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又一次ng以后，黄志颖双手合十就差求柳忻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柳忻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报復自己之前的行为。


    「我的好哥哥，现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大家都陪着你ng了一整天，你心里不觉得羞耻吗？」


    柳忻觑了一圈，周围的人全都是一副很疲惫的神情。要不是他们都签过保密协议，很难想像柳忻明天能活着存在于娱乐圈。


    他垂着眼睑点点头，很抱歉的语气：「对不起各位。」


    俞澈瞧着柳忻低声下气的模样，急忙出来打圆场：「各位不好意思啊，柳忻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影响了他的状态。明天就会好的！明天就会好的！」


    而一向对他非常严苛的卢导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怎么说他，既然导演都不开腔，那么也没有人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那今天就这样吧，大家辛苦了，剩下的明天继续。」卢导拿着喇叭喊着下班，俞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辛苦了！」


    「各位辛苦了。」


    有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走到俞澈身边，八卦似的问道：「柳老师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俞澈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柳忻走得飞快，他赶紧追上他的脚步，只丢下了几个字。


    「他失恋了。」


    柳忻利用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失恋的阴霾，虽然是单方面的失恋，但对他造成的也都是实际性的伤害。


    这一天照例是开始拍戏之前的上妆，化妆师像往常一样同柳忻闲聊：「柳老师，你今天的皮肤状态不错。」


    「是吗？」柳忻玩着手机，一边回消息一边回道，「我昨天睡觉前特意敷了一张面膜。」


    「那你以后每天睡觉前都敷一张呀，这样上镜的感觉也会好很多。」


    柳忻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低嗓音，假装是两人之间的悄悄话：「那你有没有帮我问过卢导，我这鬍子什么时候能剃掉？就因为这鬍子，都没有gg商愿意找我了。」


    化妆师顿时被他逗笑了：「那要再等等，至少还得好几个月。」


    卢导这部电影几乎不需要化妆，所以化妆师只需要每天改变一下柳忻的肤色就差不多了。俞澈坐在一旁打电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人都愣了一下，眼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十分自然的走进了化妆室。柳忻见到来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下来。


    周容准推了推眼镜，沖化妆镜里的柳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唿。


    两人阔别一月，周容准见到他时的态度也十分自然，仿佛中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柳忻，有人找你。」


    听到这样的话，俞澈顿时紧张了起来。


    柳忻当然知道是谁找他，他面色镇定的扬眉，很疑惑的口吻：「谁？」


    「不见。」


    化妆师还是满脸困惑的状态，俞澈急得连电话都不打了。他心想着柳忻好不容易恢復正常了，这次可不要又栽坑里了。


    周容准瞧他硬生硬气的说话，知道这是气还没消。他正想说什么，门外另一个人等不及，自己倒是推门走了进来。


    化妆师惊呆了：「你……」


    俞澈没想到林齐巍胆子那么大，他眼疾手快，赶紧先把化妆师拽了出去。


    一个月没见，林齐巍瘦了很多，显得五官更加立体了。不过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显然恢復得很好。


    周容准见到他进来，也非常识相的同俞澈一起走了出去。


    化妆室里瞬间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柳忻见到他进来就更不慌了。林齐巍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冷漠而疏离。


    「什么时候出院的？」


    以前都是林齐巍主动，这次却换成了柳忻主动开口。


    「昨天。」


    「挺好的。」


    化妆室里的化妆镜是一整面的，柳忻看着化妆镜里的男人，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镇静冰冷，仿佛一个月前从房间里出来，对俞澈说「分手」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不过我男朋友正好在一个月前去世了。」柳忻笑了一下，笑容里含着淡淡的讽刺，「我把他埋在了后山，昨天刚好去看了他。不过他盖着白布，好像不太想见我。」


    作者有话说：


    林总：老婆太刻薄了怎么办？


    第64章


    一个月前林齐巍就设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因此他倒也不是特别慌。只要柳忻还愿意见他，他都认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柳忻愿意见他是因为林齐巍是自己擅闯进来的，他也了解林齐巍的手段。假如他不见，按照林齐巍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估计就会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我要去拍戏了。」柳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再也不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你自便吧。」


    「中饭呢？」


    男人开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柳忻不自觉的皱了下眉，然后很快便舒展开。


    「我在这里吃。」


    「那我在这里等你。」


    柳忻嗤了一声，非常无所谓的口吻：「随便你。」


    他打开化妆室的门，门口恰好站着两个门神。柳忻吓了一跳，门外的俞澈和周容准见到他明显阴沉的脸色，默契地齐齐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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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师被俞澈用一个很敷衍的理由赶走了，卢导见柳忻迟迟没出现，喊了个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而黄志颖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影后自看见柳忻的化妆师从化妆室里出来就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她还在那个化妆室门口看见了一个熟人。黄志颖心下有了计较，她快步走到了化妆室，却正好撞见柳忻从里面出来。


    「柳忻......」狭小的化妆室门口顿时挤了四个人，黄志颖面上不显，语气不太好的说道，「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大家都在等你呢。」


    化妆室的门半掩着，通过缝隙黄志颖瞥见了里面站着一个黑色人影。她正想仔细看看，柳忻面无表情的把门合上了。


    「砰——」


    他使了很大的劲，门关上时发出了重重的一阵响，把门里门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刚刚有事耽搁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柳忻也变得圆滑起来。再加上他如今有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对黄志颖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黄志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林齐巍了。而男人作为她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对象，看见周容准的瞬间她就确定林齐巍在里面。


    柳忻自顾自的走出去一截，回头发现黄志颖还站在门口。他当然清楚黄志颖来这里的目的，因此特别大方地开口：「他在里面呢，你想见就进去吧。」


    黄志颖愣了一瞬，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放在了门把手上。


    俞澈愣愣地看着黄志颖，虽然周容准也不知道她与林齐巍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作为助理的直觉令他随即也把手搭了上去。


    「你不能进去。」周容准说得毫不客气。


    柳忻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三人，俞澈傻傻的跟上柳忻的脚步，走到他身边询问道：「忻忻，影后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柳忻回身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她想嫁入豪门。」


    俞澈惊呆了：「......啊——？」


    「他可真有本事。」柳忻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不值得，俞澈注意到他的脸色，连忙安慰他：「哎呀！你不是说要跟他分手了吗！干吗还那么在意他？！」


    柳忻睨着他，凉飕飕的问了一句：「我有吗？」


    俞澈顿时闭紧了嘴巴。


    黄志颖到底是要脸的，周容准死死把着门，她好歹算个影后，见自己不能趁虚而入也就放弃了。人都离开以后周容准这才推开门，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林齐巍坐在柳忻化妆的那个位置上打电话，他刚出院，公司有一些大事务还需要他亲自过目。他瞧着周容准进来，匆匆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人呢？」


    「走了。」


    化妆室的门隔音很差，因此门外的说话声林齐巍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太确定地问他：「黄志颖？」


    「是。」


    林齐巍倏地拧起眉：「柳忻是不是又生气了？」


    这话倒是把周容准问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说「柳忻见到您的那瞬间就开始生气了」还是该说「柳忻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差了。」


    他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有跟您说什么吗？」


    「他说他男朋友死了。」


    周容准：「......」


    林齐巍说到做到，说在这里等他就真的在这里等他。上午的戏一般都会在十二点钟结束，林齐巍还让周容准去准备午餐，让他以柳忻的名义去请大家吃午餐。


    因为受到林齐巍的影响，柳忻上午拍戏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有意思的是黄志颖也跟他一样。两个主演从第一幕戏开始便不断ng，俞澈站在导演旁边看他们俩对戏，看着他们两个对着对着眼神都飘了。


    「卡！卡！卡！」


    林齐巍这次来剧组也算是变相探柳忻的班，但卢导以前明令禁止任何人来探班，可林齐巍却来了。


    卢导被他们俩搞得火气瞬间上来了：「干吗呢干吗呢！柳忻！你什么意思啊！站在你对面的人是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妻子！你用什么眼神看她啊？！」


    「还有你！黄志颖！怎么着？婚也不想离了？这是打算过完今天就要把丈夫杀了是不是？！」


    卢导手里的喇叭声响彻了整个剧组，轰隆隆的，柳忻早就被他骂皮实了，这会儿也低着脑袋随便他骂。卢导骂完以后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主演，火气憋在嗓子眼，最后也只能涨红着脸宣布解散。


    「算了算了！吃饭！下午继续！你们俩最好趁吃饭的时候给我把状态调整好了！不然今天不拍到我满意，谁都不许走！」


    周容准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卢导骂舒坦了才让送餐的人把午餐送进来。卢导见到周容准眼神闪了闪，然后背着手离开了。


    稍微了解娱乐圈的人大抵都能知道周容准的身份，他不仅代表林氏传媒，更重要的是他是林齐巍的助理。俞澈见到他也挺惊讶，他以为他们早就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托林齐巍的福，所有人都吃到了一餐非常昂贵的午餐。卢导造成的低气压也在这一顿午餐里轻轻松松的被化解，俞澈忙活了一早上，也饿得不行。他在一旁等了许久，只看见周容准两手空空的站在了他面前。


    俞澈仰起头，很疑惑地问：「我的呢？」


    「你没有。」周容准无情地开口，「你跟我一起去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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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澈不理解：「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周容准收到了老闆的指令，要求他从俞澈身上下手，套一下这一个月里柳忻做了些什么。


    最后俞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周容准走了，柳忻也没料到林齐巍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朝化妆室的方向走，一路走过来，碰上的工作人员都在感谢他请客的午餐。


    柳忻黑着脸打开化妆室的门，正巧看见林齐巍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化妆檯前办公。他重重地甩上门，冷冷地说：「你在干吗？」


    林齐巍目光凝固在电脑屏幕前的表格，答非所问：「你拍完了？」


    「你什么时候走？」


    「那一起去吃午饭。」


    柳忻拳头顿时硬了：「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林齐巍伸手合上电脑，接着转头望着怒火中烧的柳忻，诚实回答：「听得懂。」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等你到晚上下班，晚上也不愿意那我明天再来。」林齐巍每一个字就讲得极其认真，「明天不愿意那就后天，反正我总能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林齐巍还是那个林齐巍，明明很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柳忻仍然会被他气得头疼。但在这样的关系里，假如你生气反而代表你输了，因为这样会让对方觉得你还是很在乎他。


    那些说过的狠话不过都是在气头上说的。


    柳忻极力压抑住怒火，干脆扬起下巴，挑衅似的问道：「想跟我一起吃饭是吧？」


    「是。」


    柳忻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转过身，特别潇洒的说道：「那走吧。」


    林齐巍似乎没预料到柳忻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他眼看着柳忻走了出去，立刻追了上来。


    他们拍摄的地点仍然是那个小区，而剧组布置的「家」也特别真实，什么日常用品都有。柳忻知道道具组的位置，两人走出去一段路，柳忻冷不丁的问他：「带口罩了吗？」


    「带了。」


    「戴上。」


    林齐巍便乖乖戴上了。


    接着柳忻便带着他七拐八拐，绕过人群，在道具组拿了一把拖把出来。


    周围的人都一小堆一小堆的凑在一块儿吃饭，柳忻这种不吃饭的异类肯定吸引到了大家的目光。然而柳忻看起来脸色很差，跟在他身后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


    在娱乐圈有时候就要装聋装瞎，也许有人猜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但也只是藏在了肚子里，明面上谁都不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林齐巍的车停得偏僻，两人走到停车的位置。林齐巍看着柳忻手里的拖把好像很沉，因此问道：「是不是很重？我感觉你拿得很吃力。」


    「你拿拖把干什么？」


    柳忻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一脚踩上了拖把头。他使劲把拖把头踩了出来，这下在他手里的便只剩下一根拖把杆子了。


    之所以拖把那么沉，就是因为这根杆子是铁做的。柳忻用手掂了掂重量，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齐巍，静静地问他：「你不是想跟我吃饭吗？」


    「正好我被导演骂了一早上，现在火气有点大。」柳忻望着比他高了许多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让我打一顿出出气吧？」


    林齐巍昨天才出院，他也没想过自己竟然又获得了入院的机会。两个人四目相对，柳忻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里面除了厌恶，似乎就没有其他感情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次柳忻好像跟他来真的了。


    第65章


    林齐巍杵在原地，正在快速思考如何才能避过致命打击，把伤亡降到最小。柳忻注意到他飞速变化的脸色，以为他是怂了，不屑地讥讽道：「赶紧走吧，别来烦我了。」


    说着他便转身，打算回化妆室了。


    然而林齐巍却上前一步，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


    柳忻条件反射，手臂一甩就把胳膊上那只碍事的手甩掉了。又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那胳膊就甩到了林齐巍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林齐巍头偏到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一个巴掌倒是把两人都打愣住了。


    「你......」柳忻的关心脱口而出，却堪堪被他卡在了嘴边。他眼神变得复杂，竟然十分任性地说道：「不怪我，是你自己想要挨巴掌的。」


    「嗯。」


    林齐巍脸上戴着口罩，所以柳忻自然没看见他的脸瞬间红了一片。男人挨了打以后再次把手黏在了柳忻的手臂上，柳忻倏地皱起眉，回头看他的时候眉毛都要气得飞起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揍你？」


    「不是。」林齐巍的目光在柳忻手里的拖把杆子上停滞几秒，然后像是害怕似的移开了，「你想揍就揍吧，就是不要打我的头。」


    「打脸也行，就是不要打头。医生说我还要再养养，如果你真想打，等我以后养好了再让你打。」


    这言论听起来也满满都是林齐巍的风格，柳忻还真一棍子打到了他的肩膀上。只不过他控制了力道，所以林齐巍也没感觉到有多疼。


    「每天吃饭的时候就一个小时！你再烦我下午就要饿着肚子拍戏了！」


    林齐巍一听柳忻要饿肚子，也急了。他连忙把他手里的拖把杆子抢过来，然后丢到了地上：「那我们赶紧上车吧，我带你找家最近的店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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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快要被他搞得崩溃了，他说那么多不过是想要林齐巍滚蛋。可是这个男人不仅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反而还要变着法儿似的折磨他。


    「林齐巍。」这是自两人见面以后柳忻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而这样类似的场景柳忻以前也见到过。在他们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林齐巍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不要脸的缠着他。


    不同的是他现在看到林齐巍的脸就会心情很差，跟他讲话就会让自己生气。以前自己还会在喜欢与不要喜欢之间来回拉扯，但现在他只想和林齐巍老死不相往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厌倦了他。


    林齐巍没意识到柳忻的心境变化，总觉得柳忻只是在他的气。可是他明明那么了解柳忻，了解他是一个多么无所谓的人，后来为了他变得犹疑不定患得患失。两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林齐巍又以这种方式骗了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蛇还分有毒无毒呢，而林齐巍却切切实实击中了柳忻最脆弱的部位。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答应。」


    其实如果两人真正冷静下来，柳忻也并不想要那种歇斯底里闹得人尽皆知的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林齐巍又是这样的一个身份，因此他觉得双方都应该体面一点。


    「在你让周容准给我那封遗书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柳忻退后几步，调整到了一个让他安心的距离，他注视着他，眼神沉静，「或者更早一点，在你决定要对我隐瞒病情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林齐巍的错，再往深了一点说这件事也许只是一根导火索。一直以来林齐巍和柳忻看待感情的方式就非常不一样——柳忻是那种普通人的思维方式，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可以把什么事情都讲给我听。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他告诉我，我就能同他一起分享或者承担。


    然而林齐巍却不是，他对自己或者是对爱人都是那种非常自私的爱。一般只会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先入为主，用自己的想法去考虑对方的想法，这在从前和柳忻的相处中就能看出来。只不过柳忻一直都迁就着他，一是因为柳忻确实喜欢他，二是因为以前发生的说到底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柳忻能用「喜欢」去盖过林齐巍对他造成的「伤害」。


    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紧紧地固定在他的身上，林齐巍闷声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这很重要吗？」


    「嗯。」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逃开了，林齐巍想要伸手去抓，却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他着急似的添了一句：「很重要。」


    林齐巍觉得只要「喜欢」，那么两个人不管是在哪里，他们之间就可以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柳忻看着他，竟然弯了眼眸，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笑。


    「以前很喜欢。」他的笑容泛着苦，话也说得很戳心窝，「但现在不喜欢了。」


    「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


    他依然固执地不相信。


    「林齐巍，我觉得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情。」柳忻垂着眸子，目光闪烁，「这么多的喜欢，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呢？」


    「不过还好你平安出院了，这样我们还能和平分手，还不至于生离死别。」


    「林齐巍，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真的感觉到很痛苦。」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


    最后柳忻还是没有跟林齐巍一起去吃午餐，他的软刀子捅得林齐巍浑身都疼。男人独自上车的时候，还不忘打电话给周容准，叫他给柳忻买一份营养好一点的午餐回来。


    「他瘦了很多。」电话里林齐巍说着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周容准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在他拍完戏之前，你每天都要负责给他买饭吃。」


    彼时周容准看着坐在他对面，正在狼吞虎咽柳忻的真助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看来周容准不仅要兼职助理，还要兼职保姆。


    然后林齐巍便一个人开车回家，把自己关了起来。


    虽然林齐巍出了院，但他每天都要按时吃药。周容准买好午餐，让俞澈带了回去。他给林齐巍打电话，可手机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是柳忻说了什么狠话，令林齐巍直接自闭了。


    既然柳忻没吃午餐，那么林齐巍肯定也没吃。周容准给林齐巍买了一份清淡的，然后琢磨了一下，直接打车去了那栋郊区别墅。


    别墅也有一个月无人居住了，但每周仍然会有阿姨来定期打扫三次。周容准下了车，先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然而客厅里安安静静，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思量了片刻，给阿姨打了电话：「喂，阿姨，这礼拜来打扫过了吗？」


    「来过了来过了！今天刚打扫完呢！出来的时候还碰到林先生了！」


    「他在家？」


    「在呢在呢！」说到这儿阿姨忽然压低音量，小声说道，「不过我看林先生好像心情不太好，进来的时候脸色可差嘞！」


    「我知道了。」事情果真如周容准所预料的那样，「阿姨你把钥匙放在老地方吧？」


    「嗯嗯！」


    通话结束以后，周容准伸长手臂在门框上摸到了钥匙。因为这栋别墅的指纹锁上只有林齐巍和柳忻的指纹，因此像他们这样的外人想要进别墅，就必须要用钥匙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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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关处果然躺着林齐巍的鞋，周容准拎着午餐，环视了一圈，然后淡定地上了楼。


    卧室里的房门半掩着，里面隐隐传来了说话声。周容准象徵性的敲了敲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林齐巍已经换了睡衣，然后半躺在床上。卧室里很暗，遮光性良好的窗帘被他拉得只留一条缝隙，林齐巍见到周容准进来也不惊讶，他只是瞄了他一眼，接着很快把目光收了回来。


    「林总，您午饭还没吃。陈医生叮嘱过的，一定要按时吃药。」


    周容准说着便把午餐放在了床头柜上。


    林齐巍懒散地仰躺着，像是蔫掉的茄子，一看就非常没有精神。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周容准，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即使周助理见过许多大场面，但偶尔他也会被自家老闆的言论所惊到。


    周容准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直男，他不知道别的直男是怎么看待林齐巍的。可在他眼里，林齐巍那冷漠疏离的气质反而比他的外貌更突出。


    「帅。」


    「那我算有钱男人吗？」


    「算。」


    林齐巍五官皱在一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场景，仍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向柳忻道歉。


    原来周容准在门外听到的说话声是从林齐巍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周容准好奇地凑了过去，瞥了几眼。


    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哭得很伤心的女人。


    周容准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方面他惊讶林齐巍竟然会看偶像剧，另一方面他惊讶这部偶像剧他竟然看过。


    「你谈过恋爱没？」


    奇怪的对话继续进行着。


    「没......」


    男人哀哀地嘆了口气，十分沮丧地说道：「柳忻说他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回心转意，所以看了几部偶像剧，可是我什么都没学到。」


    周容准思忖良久，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林总，不要强求。」


    「我配不上柳忻吗？」


    「配得上。」


    「可是他这次好像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


    虽然周容准没谈过恋爱，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了那么久，总能发觉出一些林齐巍发现不了的事情。


    「林总，您谈恋爱太像一个资本家了。」


    林齐巍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您总是逼柳忻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所有行程您都要知道。您应该大度一点，去放任他去拍戏，去交朋友，您应该给他一点自由。」


    周容准的语气颇为严肃，听上去仿佛真在给林齐巍传授恋爱经验：「再或者，他就算现在找了一个新的男朋友您也应该祝福他，因为柳忻身边的男人都没有您优秀。说不准他跟别人谈过恋爱以后，他就会想起您的好了。」


    昏暗的房间只听见一声低低的惨叫，周容准捂着脸蹲了下去。手机躺在他的脚边，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哭着大声说：「为什么只有我在哭，你都不会难过的吗？！」


    而袭击他的兇器，便是这部厚重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海星到两万，我的宝们可以满足我吗？委屈.jpg


    （ps:林总看的是恶作剧之吻2）


    第66章


    《置身事外的你》拍了这么长时间，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被有心人捕捉到。


    娱记和狗仔就是这样的有心人。


    虽然剧组里的演员与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可有时候无意间也会透露出一点口风。而嗅到气息的人闻风赶来，正好赶上了林齐巍来探班的这一幕。


    卢导对这一方面很有经验，因此每次拍戏的时候剧组门口都会有工作人员专门看着，一般陌生面孔是不被允许入内的。


    所以赶来拍八卦的恰好撞见了柳忻和林齐巍打架的这一幕。


    即使林齐巍戴着口罩，但这口罩反而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因为林齐巍太好认了，娱乐圈也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气质。


    实际上他们偷拍的地点离这两人很远，所以狗仔也只能拍到画面，而听不到他们吵架的内容。


    偷拍也要赶早，第一个来偷拍的狗仔好巧不巧的是那天初雪，在雪地里拍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那位。而这位狗仔趁着林齐巍和柳忻的势头，如今已经变成公司的中流砥柱。


    所以他常常跟同事们讲，林柳二人是他的再生父母。


    现在父母吵架，狗仔一边稳稳地架着照相机，一边心里也挺焦急的——怎么这两人一个月没见，一见面就吵成了这样？难道真如外界猜测的那样，这两人已经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当他看见柳忻的手甩到林齐巍脸上时，也吓了一大跳。从他的镜头里能看出柳忻冷若冰霜的神情，而由于林齐巍戴着口罩，所以只能从他的一双眼睛里判断出他的情绪变化。


    狗仔从各个角度都拍了好多照片，而有一个角度正好抓拍到了林齐巍一个十分悲伤的眼神。回去以后狗仔盯着这张照片观察了好长时间，最后挑了一些情感外露明显的，然后把这张照片放在正中间，以此来组成这次的爆料内容。


    「时隔一个月再度重逢！柳忻与林氏产生的情感危机？！」


    微博发出去后没多久，立刻攀上了热搜。大家在这一个月里吃的都是不清不楚的瓜，眼下终于爆出来一个正经的，所有人都在评论里展开了热烈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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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怎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嗑了一对真情实感的cp！不会我刚入坑两人就要分手了吧！」


    「我说什么来着！娱乐圈里最不稳固的就是霸总和演员的恋情，现在再爆出来他们俩谁出轨我都不会惊讶。」


    「等等等等，大家先让我笑一会儿。请问柳忻这是什么造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忻这是在干什么？他手里怎么拿了根棍子？站在他对面的人真的是林总？这是在拍戏吧？」


    「我也觉得......我看照片，感觉他好像把拖把头踩下来拿了拖把杆，这一看就是在拍戏啊。」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评论区已经有对比图了哦，这确实是林总的眼睛哦。」


    「所以他们不是在吵架是在打架？！」


    「笑死，看这架势是柳忻想要打林总。我嗑的cp果然不同凡响，别人家的cp不都是霸总掌握主动权的吗？！」


    「呜呜，是不是今天嗑完这对cp就要变成过世cp了。」


    「让我看看，今天会有多少同人太太心碎在评论区里。」


    「呵呵，已经准备删文了，臭男人只会让我心碎！！」


    「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卧槽！刚起床就看到这条热搜！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转地下了吗？！」


    「笑得，之前我就说过所有谣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被一群cp粉追着骂。」


    「谢谢你们，准备出家了。」


    这条微博很快也被林氏传媒的公关部门看到，公关部主管立刻联繫了周容准。此时周容准正打开厨房的冰箱，在里面找冰块敷脸。


    「喂！周助理......」主管的声音都磕巴了，「柳忻和林总......又又又上热搜了！」


    周容准已经见怪不怪了，林齐巍在医院里安心休养了一个月，偶尔他还是怀念一下从前他们俩在热搜上鸡飞狗跳的情景。


    「这次是什么原因？」


    「狗仔拍到林总出现在柳忻的剧组！」热搜几分钟一个排名，主管眼看着这两个人的名字越升越高，心跳加速，「现在大家都在传两人分手了！」


    「周助理！这次打算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冷处理呗。周容准回想起卧室里怏怏不乐的自家老闆，心想林齐巍现在可能巴不得能和柳忻捆在一起。


    「你别去管了。」周容准拿出冰块，冷静地下达指令，「等热度过去，他们自然就不会讨论了。」


    公关部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见到林齐巍上热搜了，别家娱乐公司的老闆们都会保持神秘。只有林齐巍跟艺人似的，上过热搜的次数比有些明星还要多。


    虽然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冷处理。


    「可是林总......」


    「这是他的意思。」林齐巍砸他可没收着力，周容准的颧骨那块儿一说话就疼得不行。他小声地抽着气，也不想跟主管多说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不说了。」


    「可是他们两个真的分——」


    「嘟——」


    周容准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周容准。」


    头顶上方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唿唤。


    他仰起头，看见林齐巍站在三楼的栏杆上望着他。由于逆着光，周容准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林齐巍盯着他看了半晌，一直盯到周容准头皮发麻，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他才好心放过了他。


    「我饿了。」


    周容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我不是给你买了午餐吗？」


    「我不想吃那个。」


    林齐巍语气平静，看起来像是听进了周容准的劝导，现在想开了。


    「那......那想吃什么？」


    「你给柳忻买了什么？」林齐巍倚在栏杆上，微微俯着身，郑重道，「我想跟他吃一样的午饭。」


    -


    同一时间，这条热搜迅速在剧组里传开了。


    反应最大的肯定是黄志颖，她看着热搜，手气得直发抖。林齐巍不是直男也就算了，可凭什么她追林齐巍追得要死要活，柳忻却对她嚮往的爱情不屑一顾？


    俞澈看到热搜的时候连忙找到了正在吃饭的柳忻，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柳忻眼前的午饭却没怎么动过。他吃得心不在焉，俞澈担心他看到热搜消化不良，进化妆室的时候先把他面前的饭端走了，然后才把手机伸到他眼前。


    「什么东西？」


    「热搜。」


    柳忻眼睛一瞥，看到自己名字和林齐巍的名字时愣了几秒，而后才面色如常的问道：「被偷拍到了？」


    「嗯！」


    柳忻觑着这些新鲜出炉的照片，感慨道：「他们的动作可真快啊。」


    「现在大家都在说你们分手了。」


    「说呗。」柳忻伸手把端走的饭又拿了回来，「他们没说错啊，我们确实分手了。」


    「真分了？」俞澈有些吃惊，「林总答应了？」


    「他答不答应关我什么事......」柳忻撇撇嘴，不太高兴地说道，「反正我跟他说分手了。」


    有一个工作人员叩响了化妆室的门，然后探了脑袋进来：「柳老师，卢导说要开始了。」


    「来了！」


    柳忻站了起来，俞澈看着他没吃多少的午饭，连忙拿着勺子挖了几口饭递到他嘴边：「忻忻！再吃几口！不然下午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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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


    柳忻一出门就碰见了黄志颖，影后的脸色阴云密布，看见柳忻的那瞬间脸色变得更差了。


    下午一共有两场戏分六幕拍摄，两个主演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至少没有再次把现实中的心情代入到戏里面去。


    因为上午拖了很久的进度，导致这一天的戏拍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卢导喊下班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神情，柳忻松了口气，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的。


    拍摄结束的时候一般都是主演先行离开的，柳忻和大家告别，然后被俞澈拥着朝外走。


    最冷的冬天好像已经快要过去了，外头夜色很浓。柳忻的唿出一口淡色的白雾，眼睛一瞥，似乎看见了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他心下警觉，暗自祈祷俞澈赶紧把车开过来；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从那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反手把他带进了夜色里。


    「林齐巍！林齐巍！」


    柳忻生气地挣扎着，可是男人力气很大，紧紧钳制着他。而且这又是在剧组门口，柳忻担心自己喊起来会被别人发现。


    林齐巍不要脸，他还要脸。


    两人拉拉扯扯的来到了车前，林齐巍把他摁进了副驾驶，然后黑色轿车立刻向远处驶去。


    柳忻莫名其妙被拐跑，他胸口闷着一团火，又不想和林齐巍说话。男人沉默地开着车，看起来挺平稳的，但车速极快。


    林齐巍一路往西开，开了大概十分钟以后，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路口停了下来。


    他解开安全带，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拉着柳忻的手腕让他下了车。


    林齐巍带着人走到后备箱，接着打开后备箱，一束花映入了柳忻的眼帘。


    「我买了花送你。」


    这是林齐巍第二次买花送他，同样是玫瑰花，不同的是这一次买的却比上一次多了很多。


    这束花被强行塞进了柳忻的怀里，他两只手都抱不过来。柳忻一点都不想收，他也不想林齐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不喜欢就扔了吧。」


    和以前一样，林齐巍还是那句话。


    「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所以我现在在追求你。」林齐巍认真地说道，「正好你也没有男朋友。」


    柳忻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有男朋友了呢？」


    林齐巍立马改口了：「那我可以当小三。」


    「你不管找谁，他的各方面条件应该都不如我，所以我这个小三应该可以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67章


    有时候柳忻觉得林齐巍还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


    他蹙着眉，想把沉重的花束还给林齐巍；可是这男人跟他东躲西藏，就是不接。


    林齐巍这次买了九十九朵，也是很俗套的数字。花店的人跟他讲时间久了有些人会觉得这个数字没有新意，但纵向对比一下，「九十九」仍然会是更多人的选择。


    因为大家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花束太沉了，柳忻也丝毫没有收到这份心意的喜悦。林齐巍又浪费了他好多时间，他又变成了这样，变成了柳忻最开始讨厌他的模样。


    柳忻干脆上前一步，把花丢回进了后备箱。他打算再跟林齐巍好好谈一谈，毕竟跟林齐巍硬来他更加没有胜算。


    林齐巍瞧着他的动作，神色不变，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会这么做。


    「还好，这次至少没有丢进垃圾桶。」


    柳忻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火，就被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蹭」的一下，点燃了。


    他蹲下来重新捡起那束花，然后用了浑身的力气把他丢到了林齐巍的脸上。男人被这九十九朵玫瑰花砸得后退了好几步，柳忻趁乱迎了上去，借着力把他摁倒了在了大马路上。


    好在林齐巍把车停在了路边，而且还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冬天的夜晚行人也少，所以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呈现出这种姿态，也并没有引得别人来围观。


    柳忻蹲在他身旁，手摁在林齐巍的腹部，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林齐巍被砸得头晕眼花，只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乱摸。


    林齐巍睁开眼睛就看见柳忻以俯视的角度望着他，虽然柳忻多次以「私生活」上了热搜，也有很多人都看不惯他混乱的私生活，并且从各个角度去黑他。但有一个角度，拿它做文章的少之又少。


    ——那就是柳忻的外貌。


    柳忻的确生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种直接冲击感官的那种。他冷下脸，眉骨映在了黑夜里，阴影把他的五官切割成一片一片的形状。


    他的眼皮攥得很紧，林齐巍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他垂下眼皮，看见了柳忻的手。


    柳忻的手很凉，虎口虚虚卡住了男人的脖颈，他的手腕纤细，假如有人站在一旁围观肯定也不会觉得他能把林齐巍怎么样。柳忻的眼神斜斜地切了下来，林齐巍想起身，脖颈间的异物感却突然加重了。


    「别动！」柳忻低声威胁他，「再动就给你的脖子上来一刀！」


    林齐巍却觉得他幼稚的言论非常好笑：「我们是在演戏吗？」


    「柳忻，你已经下班了，现在也没有在剧组，你是不是还没走出来？」


    「林齐巍......」柳忻一边说一边还真比划着名，在他脖子上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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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出来的是你。」


    有一个尖锐的物品游离在他的皮肤上，林齐巍勐地皱起眉，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柳忻——」


    话音刚落，林齐巍伸出手却扑了个空，柳忻已经站起身，掌心里是从他身上搜刮出来的车钥匙。


    「走了。」


    柳忻开门落锁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坐在驾驶座，看着车窗外愣愣地站在原地的男人，脚踩着油门，毫不留念的离开了。


    后视镜里照映出那捧开得特别灿烂的玫瑰花，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像极了他与林齐巍之间玩笑一般的恋情。手机持续不断的振动着，柳忻这时才有时间接起电话。


    「餵。」电话是俞澈打来的，他开了免提，应了一声，「俞哥。」


    「忻忻！你在哪儿呢！」


    林齐巍前脚把柳忻带走，俞澈后脚就把车开了过来。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凭空消失了，他下车，困惑地问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柳忻。


    俞澈给柳忻打电话，也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没由来的感觉到恐慌，以为柳忻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你吓死我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被谁拐跑了！」


    俞澈听到柳忻镇定的嗓音，这才松了口气。他哭丧着责备柳忻，抱怨他走之前为什么不先跟他打声招唿。


    「我是被拐跑了。」


    「被谁？！」俞澈的尾音都要破了。


    「林齐巍。」


    「......林总？！」俞澈惊讶极了，「他又来剧组了？！」


    「嗯。」


    「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回来的路上。」


    「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柳忻把着方向盘，小心地注意着路况，「我自己在开车。」


    俞澈一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自己在开车。」


    「谁的车？！」


    「林齐巍的。」越往回开车流量越大，前方路口是红灯，柳忻勐地踩下剎车，差点擦上前面那辆车的屁股。


    「忻忻——」俞澈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你你你你现在找个路口靠边停一下！然后等我来接你！」


    「干吗？」


    「你驾照考出来以后就没开过车！」俞澈快要急死了，又害怕自己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只能挑要紧的说。


    「你别开了！现在！立刻！马上停车！你现在大致在哪个方位？！我来找你我来找你！」


    红灯转绿，晚上和白天的可见度完全不一样，从前方开过来的每一辆车都打着远光灯。柳忻根本就没有开车的经验，他眯着眼，很不适应这样的灯光。


    跟在他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摁着喇叭，柳忻不满地嘀咕了几句，黑色轿车又缓缓向前方行驶起来。从柳忻抢了车钥匙到现在，他已经开了十几分钟了，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没出什么差错。


    「没事的俞哥，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开到家了。先不说了，我要专心开车。」


    「忻忻——」俞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好好，那我去家里等你。你慢慢开，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


    柳忻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手机屏幕便蓦然黑了下来。他余光注意着手机，发现它是没电了。


    他心里想着没电也挺好的，这样耳边还能落得一个清净。实际上柳忻对自己的车技也没多少自信，因此他一再小心，好险是把车开到了家里。


    俞澈一早就等在小区门口了，远远就望见林齐巍的黑色轿车朝他开了过来，也难为他在大冬天里竟然等得出了一身热汗。


    「忻忻！」


    柳忻停好车，然后走了下来。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就说没事吧？」


    俞澈拉长脸，就差一巴掌挥上他后脑勺了：「下次不准开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这是拿我的命在开车！」


    两人笑闹了一阵，俞澈临走前柳忻把林齐巍的车钥匙交给了他，让他明天把车开到公司去。


    第二天柳忻按时起了床，然而却接到剧组群里的通知——今日卢导身体不适，因此决定暂停今日的拍摄。


    剧组群里已经有好些消息了，无非是让卢导注意身体之类的。柳忻记得卢导是一个十分敬业的导演，除非是有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请假的。


    所以这个「身体不适」看起来不仅仅是一个小毛病了。


    柳忻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暗想着难道他是被自己气出内伤了？而黄志颖恰好也在这时发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柳忻学着她的文字，也像模像样的慰问了卢导。


    俞澈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进来：「喂，忻忻，刚刚周助理告诉我，有一个珠宝公司想与你合作。」


    「哪个？」


    「vision。」


    柳忻顿时愣住了。


    他这时才发觉到俞澈的声线在发抖：「vision公司的人现在在我们公司，周助理问你如果有空能不能过去一趟。」


    柳忻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叫他等我！五分钟！五分钟我就到公司了！」


    好在柳忻生得好，即使是素颜也不逊于任何人。柳忻和俞澈基本是同时到了公司的会议室，他站在门口喘匀了气，和俞澈对视一眼，才敲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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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里面坐着的五个人，四个人柳忻是认识的。


    柳忻第一眼就看见了今天在群里说自己身体不适的卢导，然后是林齐巍，再然后是林国平和周容准。最后那个陌生的面孔，多半就是俞澈说的vision公司在国内的负责人。


    林齐巍坐在最末座，开口招唿他的竟然是林国平：「柳忻，来了啊。来来来，坐到我旁边来。」


    俞澈自然知道林国平的大名，他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柳忻也是懵的，完全抓不到一点头绪。林国平也同一个月前两人初次见面那样，穿着黑色西装，不怒自威。


    只不过如今他的眉眼间都是和蔼的笑意。


    「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之前听林齐巍讲你是演员。正好你江伯伯在国内找代言人，我就让他来看看你。」


    柳忻愣愣地走到林国平身旁，然后乖乖地坐在了他身侧的空位上。


    其实今天的合作是一个礼拜前就约定好的，只不过正好赶上了两人分手的时间点。林齐巍正好坐在了他对面，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昨晚林国平问起儿子两人如今感情如何，林齐巍没同他讲他们现在的状况。林齐巍住院的时候林国平也不是天天待在他身边，见他脱离了危险也就没怎么来过了。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柳忻有没有来探望过林齐巍。


    然而此刻柳忻满脑子都是vision的代言。


    只要在娱乐圈待过的人都能清楚vision的价值，往简单了讲vision就是全世界珠宝品牌的老大。他们从来都没有在国内找过代言人，假如柳忻能拿下这个代言，那么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先不谈娱乐圈的地位，对柳忻而言最直观的就是——只要签下这个代言，他就可以推掉所有的工作，然后花钱花到下辈子。


    「爸。」


    林齐巍不清不楚的喊了他一声，林国平似乎领会到了儿子的意思，温和地问柳忻：「柳忻，要不你考虑一下？」


    柳忻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大坝决堤，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听到林齐巍熟悉的嗓音，也下意识的跟着他喊了一句。


    「爸。」


    这一声「爸」把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喊愣了。


    下一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柳忻快要尴尬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呜呜呜我不想当懒狗了！！求求各位宝们送我海星吧呜呜呜！！）


    第68章


    林国平和江明泉的关系大抵能追溯到两人上小学那会儿。


    那个时候林国平不像现在这般沉稳有城府，他跟江明泉是整个学校里有名的捣蛋鬼。不过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常常会带上第三个人，那便是如今坐在柳忻的身边卢导。


    卢导小时候的性格不好，现在也一样，在别人眼里他就是那种脾气暴躁不好相与的性格。但是林国平曾评价他只是慢热。


    三人的关系从小学一直好在现在，长大以后也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卢导当了导演，林国平跟江明泉都选择了从商，前者选择了各个领域多方面发展，而后者专心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


    表面上这三人的工作沾不上一点边，但仔细分析分析又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其实这件事最早是从一条微信群聊开始的，vision是江明泉的家族企业，长年在国外发展。国内很多艺人都曾经联繫过vision，但都被委婉的拒绝了。当时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就与所有的顶奢珠宝一样，vision现在是靠口碑吃饭的。他们现在还没考虑好该怎样在国内发展，因此即使你们再优秀也不会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以内。


    蛋糕越大，风险也越大，vision歷任的继承人都不愿意先迈出这一步，万一做不好砸了招牌，那可是要被家族钉上耻辱柱的。


    而等到了江明泉接手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国内的市场。卢导在娱乐圈工作了这么多年，江明泉便在群里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代言人选。


    卢导反问他中意怎样的人。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一个男明星，长相嘛肯定要过关。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就是要颜值天花板？」


    「年龄呢？」


    「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因为vision这次打算开拓年轻人的市场。」


    「我这次电影的主演正好是个年轻人，长得也还算过得去。」


    巧的是当初林齐巍跟柳忻吵架的剧本正好是卢导的电影，其实假如柳忻看中了其他的剧本，林齐巍也会偷天换日，把导演换成卢导。


    林齐巍早已私下联繫好卢导，让他把档期空出来，跟柳忻合作一部电影。而林国平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却同老朋友不约而同推荐了同一个人。


    「你要找代言人？最近我儿子的公司正好有一个年轻人很不错，我还见过一面。好像是最近刚火起来的，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见一见。」


    卢导看见林国平这么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林国平儿子的公司不就是林氏传媒？他如今电影的主演不也是林氏传媒的人？


    「老头，你儿子的公司？不会就是柳忻吧？」


    「是啊，你也认识他？看来林齐巍没说错啊，柳忻现在确实挺红的。」


    这三人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然而与这个比起来，柳忻这一声「爸」好像闹出的乌龙更大。


    林齐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高兴坏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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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澈腿还没站直呢，这一声「爸」，可是让他结结实实一膝盖跪在了地上。


    「咚——」


    俞澈这一跟头摔得结结实实，惊天动地。所有人都还震惊于柳忻的口出狂言，俞澈闹出来的动静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嘶——」俞澈抱着腿痛得龇牙咧嘴，他瞧着这几位大佬炯炯有神的目光，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没站稳没站稳。」


    周容准在一旁望着他出糗，他心想着这个演员配上这个助理也是一个顶级搭配。


    「咳咳咳......」林国平象徵性的咳嗽了几声，假装没有听到柳忻那一声「爸」。


    柳忻也尴尬极了，他拼命暗示自己稳住心神，不要再继续丢脸下去。


    于是他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身体不适」的卢导身上。


    「卢导......」柳忻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也挺假的，「我看您在群里说身体不适要请假，现在好点了没？」


    柳忻也是个能的，只要进到这个会议室，看看卢导的脸色就能看出来群里的请假理由是一个藉口。卢导难得偷一次懒，藉口「谈合作」的由头顺便跟老朋友见见面，却被柳忻直接点了出来。


    退一步讲，卢导还在江明泉那边推荐柳忻，柳忻却明里暗里批评卢导不够敬业，这阴阳怪气外加恩将仇报的本事柳忻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林齐巍注意到卢导瞬间变得奇怪的神情，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担心再这样下去柳忻会把会议室里的人都得罪一遍，因此隔着会议桌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是在桌子底下踹的，没有人能看到。柳忻小腿一痛，一抬眼就发现了林齐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怔忡了片刻，仿佛是领会到了林齐巍的暗示，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这里只有江明泉是第一次见柳忻，当时林国平跟卢导都跟他打包票，扬言柳忻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还各种天花乱坠的夸，说他没有黑歷史性格温顺谦虚。江明泉生怕是这两老头对柳忻有滤镜，眼下一看，突然发现他们好像真没有说谎。


    只不过这两人对柳忻的描述都出现了一点偏差——柳忻是有黑歷史的，他的黑歷史与林齐巍有关；柳忻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温顺谦虚，至少他在面对林齐巍的时候，都会表现出暴躁愤怒的那一面。


    江明泉和林国平同岁，但他既没有林国平的威严，也没有卢导急躁的性格。相反的，他的外貌和气质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他笑着对柳忻颔首：「你好，初次见面，我是vision的负责人江明泉。」


    说「负责人」还真有点贬低了江明泉的地位，然而今天在座的都是先用「关系」再去谈生意的，江明泉肯定不想用老闆的身份去抬高自己的位置。


    柳忻赶紧站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江明泉鞠了一躬：「你......你好，我是柳忻！」


    因着这个动作，他的余光正好瞥见了林齐巍低着头在那儿偷笑。柳忻对其他人客气，对林齐巍可一点都不客气。


    然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林齐巍一眼。


    林齐巍顿时不敢笑了。


    「欸！」江明泉还没说什么，林国平倒是先开口了，他拍了拍柳忻的手背，赶紧让他坐下来，「没事没事，你别那么紧张，今天就你们两个小辈，你就当在跟我们三个老头聊天。」


    江明泉开口的腔调酸熘熘的：「林国平，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柳忻一开始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林国平开口：「江明泉，我帮你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想着跟我客气呢？」


    「本来就是双赢的局面，怎么说的像我们柳忻占了你便宜似的？」


    这句「我们」一出来，柳忻瞬间就不好意思了。他死死垂着脑袋，开始在会议室的地板上找地缝。


    卢导对这两个人也是挺服气的，明明口口声声说有小辈在场，一个个嘴上还没个把门。柳忻和林齐巍的恋情在娱乐圈早已人尽皆知，卢导见多识广，肯定不可能不知道。


    「行了，你们俩少说几句，今天是谈代言，不是在给你们开茶话会。」


    合同是早已准备好的，江明泉招了招手，周容准便把一式三份的合同呈给了江明泉，林齐巍和柳忻。


    「看认真点。」林齐巍在这时才出声，他用笔点了点柳忻面前的合同，提醒他，「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就行。」


    江明泉脸上一直带笑，却一直仔仔细细地盯着柳忻瞧。虽然嘴上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他看他的目光着实有些毒辣。


    「柳忻，你知道vision吗？」


    柳忻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清楚vision的影响力吧？」江明泉眼神犀利，此刻才有了点商人的模样，「vision从来不会与有争议的艺人合作。」


    「可是我昨天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你在网上的风评处在两个极端。」江明泉很明显的看了林齐巍一眼，意有所指，「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因为你的作品上热搜，而不是每次都是你的私生活。」


    言下之意就是我发现你现在红是由于你跟林齐巍的恋情，并不是因为你柳忻本身。


    会议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林国平不了解娱乐圈的运行方式，可会议桌上的其他人太清楚了。卢导双手交叉，是一个思考的姿态。即便他觉得江明泉这番话说得有点狠，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都是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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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缘故。」林齐巍想起自己每次都冷处理这些热搜，导致事情不断发酵，主动出来承认错误，「以后不会了。」


    江明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希望如此。」


    「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建议了，就希望这一点你能处理好。」


    柳忻签字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他以为其乐融融的场面底下却全是暗潮。签完合同之后三个长辈先行离开，林齐巍和柳忻站在原地，听到他们走前还在讨论些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两个要结婚了？」


    「是啊。」


    「可现在热搜上面都在说他们分手了！」


    「怎么可能？你看他们两个不是好好的吗！」


    「不信你自己去搜。」


    「也许小两口吵架了吧。」


    「赶紧定下来吧，已婚男人还能少一点花边新闻，对我的代言更有利一点。」


    「别催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我还要急！」


    两个小辈在身后把他们的聊天听得清清楚楚，四目相对，柳忻目光里满是惊愕：「......这是什么意思？」


    「还听不懂吗？」原来是虚惊一场，林齐巍温柔地注视他，眼神里盛满了笑意。


    「他们都希望我们能马上结婚。」


    第69章


    柳忻签约vision的消息很快便被公司的职工们知道了。


    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差不多的，那便是惊吓；娱乐圈里每个月都有网友在贷款分析到底谁能拿下vision，有顶流的爱豆，有得了无数奖的影帝影后。只不过谁都没料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刚红了半年的柳忻。


    柳忻有什么呢？就算比后台，他也只是攀上了林齐巍这根高枝，可是娱乐圈攀金主的人数不胜数，凭什么柳忻就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林氏传媒的人分两类，一类是职工，一类是艺人。前者自然是在惊吓过后觉得惊喜，在他们看来，虽然柳忻如今的影响力配不上vision的代言，但签给别人还不如签给自家公司的人。


    「听说了吗？！我们的柳老师拿下vision了！！——消息来自：林氏传媒一线八卦群。」


    「卧槽！我刚刚坐电梯！你们知道我碰到谁了吗？！我看到了江老闆！我真服了！我在这里工作了快十年！第一次看到江老闆的真容！！——消息来自：林氏传媒比一线更一线的八卦群。」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我听别人说今天江老闆来公司了！有谁碰到了吗？！长相如何身高如何体重如何？！他身边缺不缺小三？！——消息来自：林氏传媒零线八卦群。」


    「救命！怎么到处有人跟我讲看见了江老闆！他是我男神啊！！我怎么就没碰上！有人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消息来自：林氏传媒偷瓜女工群。」


    「看样子柳忻签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咯？不管怎么说他真的挺牛的，按他这个资歷和年龄来看，算是一骑绝尘了吧？——消息来自：林氏传媒底层闻瓜群众。」


    「家人们，注意了，大家现在要站好队啊！要想明白柳忻才是咱们公司的摇钱树！不管外头怎么说！你看他有多么不顺眼！记得见到他的时候要保持微笑！知道了吗？！——消息来自：林氏传媒五块钱一条八卦群。」


    另一类便有其他想法了，虽然林氏传媒大多都是年轻艺人，但也不乏签约十年以上的。大家得到消息以后反应都是类似的——恰柠檬。


    恰完柠檬以后便不自觉的想起了林齐巍上一个小情人，陆思秋。陆思秋如今低调了许多，也不来柳忻面前蹦跶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也摊上了一个麻烦。


    而今柳忻是越来越忙，工作和生活让他连轴转，陆思秋不出现，时间一长他也就把这个人物抛到脑后了。陆思秋的麻烦也挺有意思的，公司的那些高层给他接的都是一些大ip的剧，而ip越大的剧里面的关系越是错综复杂。原来陆思秋能背靠的人现在有了新欢，因此陆思秋便被一个大他二十几岁的导演盯上了。


    这个导演比不上卢导的知名度，但也是能在娱乐圈里说得上话的人物。但是陆思秋曾经感受过林齐巍对他的好，现在看谁都像是癞蛤蟆。


    而且听闻这个导演手段强硬，还有特殊癖好。陆思秋被他弄得成天跟他玩猫捉老鼠，生怕自己哪天被抓住了。


    大家同样都是情人，同样都跟过林齐巍，为什么一个越来越红，一个却不能善终？


    江明泉期望柳忻和林齐巍能少上点热搜，然而「vision代言人」的新闻，足够能让网友们把柳忻翻来覆去的扒隐私。


    林齐巍通知周容准暂且把柳忻签约的事情压一压，他准备低调处理，想要在娱乐圈其他艺人有重磅消息的时候同时把这个新闻放出去，这样至少还能分散分散网友的视线。


    他们几人从会议室里出来，卢导今天变相给柳忻放了假，柳忻也没有其他事情，所以打算回家睡觉。


    林齐巍交代完事情，看着柳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一看就是要离开的模样。他喊住了他：「柳忻。」


    柳忻回过头，他们那些亲密的互动好像从会议室出来以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如今的情感状态很像是地下分手——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是情侣，可实际上他们分手了。


    他不知道其他情侣分手以后的状态是怎样的，反正柳忻觉得假如他和林齐巍单独在一起自己就会很尴尬。这种尴尬同那种社会性死亡的尴尬不同，他和林齐巍互相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大概就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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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刚拿到了代言，赚到了大便宜。他望着他，语气也不像昨天那种硬邦邦的：「什么事？」


    林齐巍肯定是不会让他走的，上午公司里又有很多事要处理，因此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留住了他：「你没到之前，江伯伯还跟我讲了一些合同的细节。要不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再跟你仔细讲讲。」


    柳忻瞅着林齐巍严肃的神情，确定他没有假公济私的嫌疑，才同俞澈讲道：「俞哥，你先去楼下开车，我晚点下来。」


    俞澈哪能有什么意见？这一个代言让他心里的那桿秤又开始朝林齐巍那边倾斜，他暗想着要不然就和好吧？分手以后柳忻都能得到这种待遇，不分手的话——


    他简直不敢想像。


    柳忻跟着林齐巍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人进门之后前者正想开口说话，男人却俯身，一把抱住了他。


    林齐巍埋在他的肩窝，抱他抱得很用力：「柳忻。」


    他喊他的名字，很缱绻的喊他。


    由于这个动作，柳忻被动的仰起了下巴。他的眼前是明晃晃的天花板，柳忻不太明显的推了推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


    这个拥抱显得很温存，柳忻沉默了一会儿，才淡声喊他：「林齐巍。」


    「我......」


    男人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口，柳忻只感觉到怀里一空，林齐巍后退一步，竟然主动放开了他。


    柳忻眼看着他抬起手，然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有暗红的血沿着指缝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柳忻瞳孔一缩，愣在了原地。


    「我......」


    林齐巍一张口，血便沾湿了嘴唇。林齐巍下意识的仰起头，又想到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便又把脑袋低了回来。


    「我没事......」柳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林齐巍知道他是被自己吓到了，连忙解释道，「柳忻......」


    柳忻直直地转身，迅速抽了办公桌上的纸巾走到了他面前。他抖着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每一个字都在发颤：「......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林齐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柳忻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去医院！」柳忻眉眼间都是慌张，「你快给陈秉佶打电话！」


    林齐巍吸了吸鼻子，私心想把止不住的鼻血吸点回去。他轻声开口，想安抚柳忻的情绪：「柳忻......」


    「你闭嘴！」柳忻把手里沾血的纸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捂住鼻子。他径直打开门，冲着门外大吼：「周容准——」


    在不远处列印资料的周容准被喊得一个激灵，他探出脑袋，循着出声的位置应道：「......怎么了？」


    「你给我过来！」


    周容准脚步凌乱的走了过来，他看到林齐巍熟悉的捂鼻子的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


    柳忻嗓音发虚：「别看了！赶紧去医院！」


    两人立即行动，二话不说便把林齐巍塞进了车里。三人紧赶慢赶，没多久就把林齐巍送到了陈秉佶面前。


    陈秉佶那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随即便带着林齐巍进出各种检查的科室，一通检查下来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林齐巍的鼻血早就已经止住了，而且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几个人聚在陈秉佶的办公室里，陈医生看着一张张检查报告，紧锁着眉得到一个结论——


    「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身体看起来比一般人还要健康。手术的那个部位也非常干净，没有併发症。」


    两个「家属」齐齐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换季的关系吧？」陈秉佶拧着眉头瞧着林齐巍比柳忻还要好的脸色，推测道，「春天要来了。周容准，他是不是还在吃那些药？」


    「是。」


    「最近给他少吃点补品，补过头了也不行。」


    三人从陈秉佶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周容准魂不守舍的去门口开车，柳忻魂不守舍的向前走。


    他们临走前陈秉佶说的那句话还萦绕在柳忻的脑海里。


    「柳忻，林齐巍住院的时候你是不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其实柳忻来过，还来过不止一次。只不过每次他时机都挑得特别好，神不知鬼不觉，碰不上熟人，待的时间也特别短。


    他只是在门口看几眼就离开了，偶尔迎面碰上护士，护士也只会以为他是路过的病人或者家属。


    柳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想和林齐巍分手是真心的，他想林齐巍平安健康也是真心的。


    路过的次数多了，他还能听到林齐巍的说话声，或者是咳嗽声，但是更多的时候只能看见沉默的病房。


    也只有在那几声咳嗽里柳忻才发觉自己到底有多挂念他。


    林齐巍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拥进了怀里，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对不起。」


    柳忻阖了阖眼，看起来很累的模样，他低低地说：「林齐巍，其实我来过的。」


    「嗯。」男人用掌心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一个很亲昵的动作。


    「我知道。」


    第70章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分手以后还能和前任和平相处，那不是余情未了就是在耍流氓。


    当然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正确，的确也有情侣分手以后能做纯粹的朋友，但这句话放在林齐巍和柳忻身上却非常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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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应该是在自己术后的第三天看到柳忻的。


    麻药过了以后便是漫长的恢復期，林齐巍被要求静养，被强制绑在了病床上。其实林齐巍哪儿都去不了，因为那个时候他一起床就头晕，想吐。


    前两天比较难熬，全麻对他产生的副作用很大，林齐巍的意识基本是不清楚的。因为他的手术是秘密进行的，因此能来探望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前是周容准，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仍然是周容准。


    等到了第三天，林齐巍终于觉得好了不少。周容准在医院和病房忙得两头转，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柳忻来的那天正好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由于每天要拍戏，柳忻又要避着熟人，因此他第一次去的时间是凌晨五点。


    冬天五点钟的天色同夜晚也没什么区别，林齐巍住的这家私人医院管理还挺严格的，进出每一个楼层的时候都需要门禁卡。不过好在柳忻机灵，他跟在保洁阿姨的身后，趁机熘了进去。


    他把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戴着口罩，然而柳忻去的并不凑巧，因为林齐巍正好不在病房里。


    柳忻担心在门口等会迎面碰上林齐巍，于是走到护士站，装模作样的等了一会儿。


    等到保洁阿姨把整个走廊都拖干净，他仍然没有等到林齐巍的出现。


    后来柳忻估摸了时间，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又跟在保洁阿姨的身后，跟她一起出了楼层。


    说不失望是假的，柳忻嘴硬，不可能会去向周容准询问林齐巍的状况。俞澈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知道林齐巍的情况也不可能会告诉柳忻。


    毕竟在他们看来，柳忻对林齐巍失望透顶，一听到他的名字可能就会出现应激反应。


    「没见过」是真的没见过，柳忻告诉自己，偷偷的见不算见过。


    保洁阿姨也注意到了这个打扮奇特的男人，她起了警惕心，柳忻却直接摘下了鸭舌帽。


    他踌躇地问道：「阿姨，这里病人......这么早就要开始做检查了吗？」


    「没有的。」阿姨回答他，「最早都是七点开始检查的。」


    柳忻没看见人，最后还是恋恋不捨的离开了。可他在意的那个人却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林齐巍觉得柳忻真的很好认，即便他全副武装，林齐巍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林齐巍这些天不是在挂盐水就是在睡觉，他白天睡得太久，导致每天都醒得很早。


    现在林齐巍脱离了危险期，所以周容准也一般会在早晨六点钟的时候出现。他醒来以后就下了床，在走廊上熘达熘达。


    周容准向他讲述了自己手术当时柳忻的反应，林齐巍知道他在怪他，所以不出现也情有可原。


    可是一旦出现，那便成为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偷偷的来看他，他便也躲在门后偷偷的观察他。他注意到了他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感受到了他的慌张与侷促。林齐巍目送着他离开，大门合上时整个走廊都是回音，他在他走了很久以后，才慢吞吞地从门后面走出来。


    周容准来很准时，林齐巍躺在病床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你来了。」


    助理浑身一僵，对自家老闆突如其来的温柔无所适从。


    「今天外面冷吗？」


    「还好......」周容准给林齐巍带了一些流质早餐，「跟昨天差不多。」


    「那昨天冷吗？」


    周容准：「......」


    林齐巍没等到周容准的回答，自顾自地看向了窗外。其实六点的清晨和五点没多大区别，天色也是一片灰濛濛，而林齐巍愣是从这种灰濛濛的环境里看出了点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


    周容准突然开始担心了：「......林总，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


    「没有。」柳忻已经离开一小时了，可林齐巍脑海里却还在细细回味着一个小时以前关于柳忻的细节。


    「我觉得很好。」


    周容准心有戚戚，决定过会儿马上向陈秉佶讲述一下林齐巍的异样。


    而巧合的是，那天太阳升起之后，真的是一个灿烂的艷阳天。


    -


    三人从医院里出来，周容准询问他们的目的地。柳忻恹恹地讲：「回家。」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这两人分别坐在了两边，中间空出了将近两个人的距离。柳忻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没有精神的模样。


    周容准和林齐巍对上眼睛，前者心领神会，明白过来柳忻是想回自己的家。


    而且林齐巍竟然还同意了。


    医院里的那个拥抱再也没有后续，柳忻一上午经歷了别人一个月都经歷不了的事情，从大喜到大悲，他现在累得眼皮直打架。林齐巍伸手，把柳忻冰冰凉凉的手攥进了自己掌心。


    柳忻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似乎是默许了他这个动作。


    「吃完午饭再回家？」


    「不想吃，没胃口。」


    「好。」


    周容准一边开车一边偷听他们谈话，林齐巍如此反常的态度让他又觉得很吃惊。


    「睡醒了给我打电话？一起去吃晚饭？」


    「再说吧，不想出门。」


    「好。」


    黑色轿车驶进了柳忻的小区，林齐巍同他一起下了车，却没有同他一起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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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晃晃手，是一个「再见」的动作：「走了。」


    林齐巍站在他身后开口：「我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来找你。」


    「随便你。」柳忻无所谓的说道。


    林齐巍却在他迈步以前拽住了他：「柳忻，我还没有你家钥匙。」


    柳忻直接把手插进口袋，然后把口袋里的一串钥匙都掏了出来。


    「喏。」


    钥匙很沉，放在手心里也有一定的重量。柳忻的举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他给完钥匙，然后便消失在了楼道里。


    林齐巍重新回到了车里，他把这串钥匙丢给了周容准，然后指挥他：「这里所有的钥匙你都去搓一把来。」


    周容准坐在车厢里，但把车外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点点头应了声「好」，心里却在想自家老闆举一反三的能力确实很强。


    俞澈在他们三人进医院前就被告知发生了什么，如今事情解决，他也留在公司里开始处理柳忻的新代言。


    柳忻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林齐巍拿着周容准给他新备份的钥匙，打开了柳忻家里的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柳忻多半是还没睡醒。林齐巍换上拖鞋，轻手轻脚的走路，卧室的房门半掩着，从缝隙里漏出了空调的暖风。


    「咔嗒」一声轻响，橘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林齐巍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照映在墙上，又被挺拔的身姿割裂开来。那光线一直照过来，波浪似的朝外漫开。


    他轻轻地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同一时间，柳忻像有感知一般，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作同时吓到了门里和门外的两个人。


    柳忻像是唿吸不畅，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又被空调的暖风吹干，黏在身上，又冷又热。


    自那次车祸以后他就很少再做梦，然而他的每一次梦境却都与林齐巍有关。


    这一次也是，他在冬天的尾巴上，又梦到了林齐巍。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老旧小区，自己坐在沙发上，同林齐巍一起。


    他们看的是自己演的新剧，他跟林齐巍讲自己想要吃水煮蹄花，林齐巍说那我们去买。他不依，非要吃林齐巍亲手做的。然而林齐巍怎么会做这么高难度的菜品？他开口让柳忻不要为难他，柳忻突然就生气了。


    林齐巍为难地问他你跟我闹什么呢，他说我就想吃你亲手做的，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愿意为我学。


    然后他就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林齐巍跟着他从客厅追到了卧室。卧室门口亮着灯，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照射在墙上，又被林齐巍冷冷地踩在了脚下。


    林齐巍好言软语的哄他，柳忻跟他闹脾气。两人吵到后来，林齐巍忽然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黑暗里有人走了进来，林齐巍的气息很沉，萦绕在空气里。


    床头灯亮了起来，光线晕开，床凹下去一块，林齐巍坐在了他身边。


    「柳忻？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齐巍温和地安慰他，顺手把柳忻揽进了怀里。他拍了拍他的背嵴，又揉了揉他汗涔涔的头髮。


    「不怕，没事了。」


    不远处有一张椅子，椅背上还丢着自己睡前脱下来的外套。


    一切都和自己睡前一模一样。


    四周满是林齐巍的气息，他们两人的影子交叠在墙上，和梦里的场景重合起来。


    他鼻尖一酸，毫无徵兆的开始掉眼泪。


    第71章


    一个月前柳忻在手术室门口，哭得特别伤心的那次，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眼泪，除了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


    现在柳忻垂着眼睫，眼泪就自己流了下来。他哭得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而林齐巍却要被他吓坏了。


    「怎么了？」男人神色顿时慌张起来，他捧起柳忻的脸，用指腹给他抹眼泪，「怎么哭了？」


    柳忻没说话，就一直低着头；林齐巍抬起他的脸，柳忻的眼皮也是耷拉着的。


    他的睫毛已经被眼泪打湿了，可就是倔强的没有看他。


    「是不是吓到了？」


    这次他只哭给了一个人看，也没有哭得那么声嘶力竭，但林齐巍深深地皱着眉，显然是心疼了。


    「没事了没事了！」男人周身的气息沉稳，指腹的温度也让他安心。林齐巍抹眼泪的速度没有柳忻掉眼泪的速度快，他不知道柳忻梦到了什么，可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觉得他好像是委屈了。


    他伸长手臂干脆把柳忻搂进了怀里，柳忻贴着他，听他慌张胡乱地开口：「不哭了不哭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心里有气就沖我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讲！你不要这样，你弄得我都想哭了。」


    林齐巍「忻忻」「宝宝」的乱叫，原本还很悲伤的气氛在他自言自语的情况下突然变得滑稽起来。柳忻默默哭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抬起手把脸上的泪渍擦干净，接着使劲把面前的男人推开。他低着头穿上拖鞋，然后径直走到了卫生间里。


    柳忻拿起牙刷，挤牙膏，然后开始刷牙。耀眼的白炽灯光投射下来，林齐巍站在卫生间门口，十分奇怪地看着他这些非常自然的动作。


    「怎么了？」柳忻看过来，模煳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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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愣了一瞬，「怎么了」这句话不应该是自己问他吗？


    「你......」柳忻之前特意晒黑的皮肤在这些日子里也慢慢白了回来，有些人一哭就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柳忻就属于这类人。


    林齐巍瞧着他肿起来的眼皮，斟酌着措辞；柳忻现在应该特别敏感，他就怕自己万一说错一个字，又要让人掉眼泪了。


    「......你好了？」


    「好什么？」柳忻表现得越是正常，林齐巍越是觉得他不正常。他仔细地刷着牙，话说得含含煳煳：「我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那......」林齐巍稍显困惑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做噩梦了吗？」


    柳忻不太明显的「嗯」了一声，


    「梦到了什么？」


    「忘了。」


    林齐巍哽了一下，像是被他的话噎住了。


    柳忻刷完牙，漱完口，又洗了把脸，然后问林齐巍：「几点了？」


    「快九点了。」


    「饿了。」柳忻走了出来，随手关掉了卫生间的灯。眼前蓦然暗了下来，柳忻重新回到了那一团橘黄的灯光里。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回头看见林齐巍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柳忻挑起一边眉，问他：「吃晚饭了？」


    「没呢......」林齐巍默默地想，这不想跟你一起出去吃吗？


    「那走吧。」


    柳忻背对着他，脱掉了睡衣，露出了里面的贴身t恤。他最近瘦了很多，t恤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显得锁骨更突出了。


    林齐巍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条件反射性的皱起了眉。不久前他只是看柳忻的脸，觉得他是瘦了，没想到他比自己想像的瘦了更多。


    「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已经跟周容准说过了，以后每天到剧组给你送餐，你要按时吃。」


    「是吗？」柳忻自己倒是没觉得，他一向就不胖，拍戏的时候瘦了也很正常，「别这么麻烦了，剧组的盒饭也挺好吃的。」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纯黑色的呢子大衣，长至膝盖，林齐巍在他穿外套的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柳忻系腰带的手一滞，林齐巍的手便覆了上来。他贴在他的脸畔，低声地讲：「不行的，太瘦了会不好看。」


    「你什么意思？」柳忻的语气顿时变得很糟糕。


    林齐巍笑了一声，用自己的脸去蹭了蹭柳忻的脸。柳忻不满地皱了皱眉，他一个月前留的鬍子也在卢导的左右挣扎下被要求刮掉了，他现在拍戏贴的都是假鬍子。


    柳忻躲开了他，趁着这个时候，林齐巍覆着他的手替他打了一个很不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林齐巍松开他，而后后退了几步，解释道，「开玩笑的，你变成什么样都很好看。」


    林齐巍不说这句话也就算了，一解释反而让柳忻觉得这个男人是在花言巧语——


    「差不多得了。」柳忻打开衣柜拿了一顶毛线帽出来，他看了林齐巍一眼，眼神里含着淡淡的怨念，「你觉得不好看总有人会觉得我好看的。」


    「嗯。」林齐巍走到柳忻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皮，笑着讲，「丑死了。」


    柳忻被他讲得有点恼火，直接伸手拍掉了他的手。


    「怎么说什么都生气？」男人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说好看你也不高兴，说不好看你也不高兴。你想我说什么？」


    柳忻给自己戴上毛线帽，淡淡地讲：「你闭嘴就好了。」


    从柳忻穿外套开始，林齐巍就一直黏在他屁股后头动手动脚。现在也是，他见柳忻戴好了毛线帽，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帽子戴歪了。」其实柳忻并没有戴歪，只不过林齐巍没忍住。他抬手整理柳忻的帽子，先把它弄歪，再把它戴正。


    「现在好了。」


    柳忻抬起眼睛看了看，总觉得帽子的位置似乎跟刚才是一样的。


    「好了？」


    「好了。」


    「那走了。」


    「好。」


    -


    既然柳忻不想谈那场噩梦，林齐巍也没有再逼他。两人在去的路上讨论晚餐吃什么，最后聊到了上一回柳忻在电话里说的肥牛豆腐锅。


    谈到这个，柳忻也顺便问了一嘴那会儿林齐巍实际上在做什么。男人回忆了片刻，然后说那个时候自己躺在病床上，在看《粉色闪电》。


    柳忻笑了一下。


    那家卖肥牛豆腐锅的店开在闹市区，而且停车非常不方便。林齐巍花了好长时间停好车，又跟柳忻步行了大概一刻钟才走到店里。


    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两人进店的时候已经接近打烊了。柳忻要了一间包厢，老闆娘认得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人，在柳忻第一次来吃饭的时候就问过他是不是明星。


    只不过那会儿柳忻还在演群演，是一个煳逼；为了给自己少添点麻烦，他很机智的回答了不是。


    店里的装潢并不比林齐巍以前带柳忻去的那些店高档，但现在林齐巍吃饭吃的并不是环境，而是跟他一起吃饭的人。


    这应该是老闆娘今晚接待的最后一桌客人，她笑着讲柳忻好像很久没来店里了。柳忻礼貌地笑了笑，回答说最近很忙。


    点完餐以后包厢便只剩下了林齐巍与柳忻，前者把目光放在柳忻脸上，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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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工作不忙的时候会来，最近很少了。」


    「她是你粉丝？」


    柳忻看着他，仿佛非常奇怪林齐巍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不是。」


    「哦。」林齐巍的语气酸酸的，「她好像对你很热情。」


    柳忻懒得理他，两人在等餐的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林齐巍问柳忻对新代言有什么想法，又问他拍戏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柳忻也没有像几天前那样对他爱答不理，林齐巍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认真回答了。餐桌上的氛围平和，他们看起来很像普通的情侣，两人之间的缝隙也仿佛从来都没有产生过。


    肥牛豆腐锅很烫，也很适合如今的天气；这顿晚餐是柳忻结的帐，因为他讲电话里自己答应过林齐巍要「带他来吃」，所以这顿饭应该要自己请客。


    出店门的时候林齐巍笑着说了句——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他们按原路返回，路上经过了一家店面精緻的咖啡店，里头放着一首英文歌。


    柳忻听过这首歌，不自觉的轻声和了起来。林齐巍转头看他，说道：「没想到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柳忻略带嫌弃的反驳他。


    林齐巍点头承认：「嗯，是我还不够细心。」


    说着他便伸出手，把柳忻戴歪的毛线帽戴正。柳忻抬眼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怀疑地问道：「又戴歪了？」


    「嗯。」林齐巍一不小心脱口而出，「这次是真戴歪了。」


    两人齐齐愣住，男人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真有你的。」柳忻也觉得他挺好笑的，所以虽然嘴上埋汰着他，但自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街边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夜已经很深了，柳忻哈出的白雾都消散在了黑夜里，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林齐巍靠了过来，然后牵住了柳忻冰凉的手。


    两人继续向前走，柳忻沉默了一瞬，突然说道：「林齐巍，其实我嘴巴很硬的。」


    「我知道。」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柳忻并没有拒绝他，于是便牵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大衣口袋里。


    「我谈过一次我还不清楚吗？」


    第72章


    剧组放了一天假，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卢导照例拿着大喇叭在那吼：「都干什么呢！是不是没睡醒！昨天不是都休息过了吗？！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要我每天摁着你们通宵拍摄你们才满意——啊？！」


    喇叭的质量并不好，卢导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嘶嘶」的电流声，他嗓门一大电流声也变大声了。大家都被刺耳的电流声惊了一下，柳忻站在不远处，脸上是非常无奈的表情。


    俞澈掏了掏耳朵，顺手捂了捂柳忻的耳朵。周围的工作人员面上也是一副既嫌弃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卢导昨天不是生病了吗？我怎么看他脸色比前几天还要好？」


    那自然是好的，听林齐巍说昨天这三个自称「老头」的人物在上午离开会议室以后便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吃完以后又去ktv唱了一下午的歌。柳忻听他讲的时候还觉得非常震惊：「......唱歌？」


    「嗯。」


    「一下午？」


    「对，听我爸说他们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玩得可开心了。」林齐巍也觉得荒谬，「这三个人加起来的年龄都超过一百五十岁了，怎么还能跟年轻人一样？」


    柳忻无声地张了张嘴，脸上是失语的表情。


    「柳忻——」自从柳忻知道卢导跟林齐巍有这一层关系以后，对待卢导的心理状态瞬间就不一样了。然而卢导却仍旧和以前一样，该夸夸，该骂骂。


    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柳忻人呢——」


    柳忻自觉地举起了手：「这里。」


    「你在那里做什么？！」卢导把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脸上，「不去化妆了？是不是觉得时间很多？台词都记得很牢了？笑？我怎么感觉你还在沖我笑呢？！很有自信了是吧？！」


    「既然这样，你今天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ng一次就等着被我骂吧！」


    以前卢导还会稍微收敛一点，虽然对柳忻要求高，但说给别人听就是「对主演严格，希望自己手里的每一部电影都能呈现出演员最好的状态」。也担心万一柳忻真被自己骂破防了，会直接跟他摆烂；可是经过昨天那件事以后，卢导好像也不跟他装了。他似乎吃准了柳忻再怎么被自己骂也不会产生任何逆反情绪，因为柳忻骨子里的那副懒散劲被他发现，不稍微提点提点他可能就会这么一直懒散下去。


    之前拍完《粉色闪电》的时候陈导就曾评价过柳忻，他对待工作是认真的，但就是没有那种冲劲；现在卢导接手了他，他同样也发现了柳忻这一特点，不管是因为林齐巍那层关系还是因为他真心看好这个有潜力的年轻演员，卢导必须要对柳忻特别严苛。


    柳忻一大早上就被卢导拿着喇叭，轰隆隆的骂了一通，四周工作人员看他的目光里都带了点怜悯。然而柳忻本人却同卢导预料的那样，他觉得没有一点问题，马上就乖乖地跑去了化妆室。


    娱乐圈传播速度最快的肯定就是秘密，vision代言人这么大的事情，林齐巍有心要藏也多多少少会被人知道。有八卦的工作人员借着和俞澈关系不错的名义，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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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哥......」工作人员笑着开口，问得委婉，「恭喜呀。」


    俞澈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他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忍不住了。虽然俞澈是傻白甜，但关键时候他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他跟他装傻：「恭喜什么？」


    工作人员仔细瞧着他的微表情，悄悄地说：「最近有好事发生了呀！」


    俞澈吃惊地看着他，反问道：「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你不要跟我装了啦！」他撞了撞俞澈的肩膀，贼兮兮的笑，「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啦！」


    柳忻是演员，俞澈在他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点演技：「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了？跟我也说说呗！」


    「就是签约的事情啊！」工作人员没沉住气，还是先坦白了，「vision的代言！」


    俞澈表现得更惊讶了：「vision？那个珠宝品牌？」


    「是啊！」


    「他们家不是从来没找过国内的代言人吗？！」


    「对啊！所以我才说恭喜你呀！」


    「关我什么事？」俞澈笑了起来，「国内那么多优秀的艺人，vision怎么着也签不到我家忻忻头上啊。」


    「可是大家都说......」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怀疑，「大家都说vision已经签了......」


    就在这时卢导突然大吼了一声：「俞澈——」


    俞澈浑身一个激灵：「欸！」


    「你站在那里干吗？！没听见柳忻一直在喊你吗？！」


    「来了来了！」


    俞澈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在他走了以后凑在一起，互相讨论起来。


    「真的？」


    「假的吧？」


    「感觉不像是说谎？」


    「我感觉他表现得太真了，所以有点假。」


    「所以到底是真是假？」


    「本来以为是真的，现在不确定了......」


    -


    一旦进入拍戏状态，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卢导在中午吃饭的空隙把几个主演和配角聚在了一块儿，他告诉他们最近有几个gg商找上了他，想和他谈电影合作的事情。卢导把大概的事情讲了一下，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今晚gg商要请大家吃晚饭，这里所有的人都安排一下时间，每一个人都不准缺席。


    柳忻听完之后倒也不觉得担心，《置身事外的你》背后的资本之一是林氏传媒，卢导在接gg前肯定要跟林氏传媒的人沟通。有卢导和周容准一起把关，柳忻肯定不会接到什么奇奇怪怪的gg。


    黄志颖在一旁抱怨为什么这种事不早说，卢导笑了笑解释这不是想要给你们惊喜吗？于是黄志颖便质问他这算哪门子惊喜。


    「赚钱的惊喜啊。」


    柳忻脸色轻松，等着卢导把正事讲完。众人离开前卢导报了晚上吃饭的地点——


    「晚上在玻璃门集合啊。」


    柳忻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住了。


    他和林齐巍经歷了那么多事情，假如可以选择，柳忻应该会在很久很久才能平静地面对这个地方。


    倒不是说玻璃门不详还是怎么样，柳忻只是觉得很玄乎；再加上重生之前的车祸，这个地方肯定会成为心理阴影。


    但是即便柳忻再不愿意，最后他还得去。原本晚上两个人约了一起吃饭，现在看来这顿饭也泡汤了。


    柳忻给林齐巍发微信说晚上剧组要去见gg商，所以不能一起吃饭了。巧的是晚上林齐巍正好也临时有个局，两人聊了几句柳忻便摁灭了手机屏幕。


    俞澈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聊天，他旁敲侧击的问柳忻：「忻忻......你们和好啦？」


    「没。」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忻转头看他，给了他几个非常深奥的词：「不拒绝，不靠近，不远离。」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俞澈直接被这九个字整懵逼了。


    晚饭被定在了晚上七点，然而剧组竟然在六点就完成了今日的所有拍摄。卢导也特别惊讶，他没料到所有人的状态都特别好。


    由于晚上的这个局，被点名的几个演员匆匆忙忙的道了别，然后急哄哄的回家换衣服。柳忻上了车以后幽幽地嘆了口气，俞澈一想到玻璃门，自然就联想到了林齐巍的那场车祸。


    「俞哥，我不回家了，我们直接去玻璃门吧。」


    俞澈看着柳忻不太好的脸色，担心地问：「忻忻，你没事吧？」


    「没事。」柳忻勾起嘴角笑了笑，「俞哥，你别想太多。」


    「我是怕你想太多。」


    「怎么会？」


    玻璃门作为娱乐圈里私密性最高的娱乐场所，每一个人进出都会被严格的盘问。俞澈担心去的路上会勾起柳忻不好的回忆，因此特意挑了一条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


    然后他们就迟到了。


    柳忻是在七点半才到达的，俞澈东挑西选，竟然挑了一条特别堵的路。路上柳忻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卢导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自己开车。


    听卢导说今晚gg商定了玻璃门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金碧辉煌的装修处处显露着这个场所的奢华。柳忻找到卢导说的房间号，手触上冰凉的门把手时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推开了门。


    包厢里光线昏暗而暧昧，柳忻粗粗一瞥就能看见十几个人聚在里头说笑。柳忻愣了一瞬，卢导看见他傻傻地站在门口，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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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才来！」


    卢导推着他让他赶紧上去打招唿，柳忻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手里就被塞了一杯酒。


    「柳忻路上堵车！来晚了！现在他给大家赔酒啊！」


    包厢里太暗了，所有人的面容都非常模煳；还有嘈杂的背景音放着非常嗨的音乐，刺激着人的肾上腺素。


    柳忻只能听到卢导的声音，然后肚子里就莫名其妙灌进去三杯酒。


    周围传来起闹的声音，包厢里的空调温度很高，没一会儿柳忻就觉得很热。


    他正想询问卢导，不是说吃饭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喝酒？可就在这时有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


    柳忻吓了一大跳。


    卢导和周容准最后敲定下来的gg商确实是一个比较靠谱的gg商，只不过他们的老闆比较奇葩。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的本意是想借着这次聚餐的机会和柳忻认识认识，又想到最近看到了柳忻跟林齐巍分手的新闻，于是在今晚竟然给他找了一个与林齐巍差不多类型的男人，打算让他陪在柳忻身边，这样大家也能玩得开。


    柳忻受了惊吓，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大概也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了。他赶紧找了个藉口说去上厕所，然而男人担心自己晚上表现不好会丢了工资，立刻跟了上来。


    「我我我我......我去上个厕所......」


    「我带你去。」


    其实这个男人长相很不错，长得又高，声音低低哑哑的，听起来也很好听。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他应该算是顶尖的档次了，柳忻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用不用」，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然后他便在前面的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


    柳忻的道歉还没说出口，他一抬头，便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有着令他非常熟悉的眉眼，林齐巍看起来也是急急忙忙的。两人对视了片刻，柳忻很快就看见了跟在林齐巍身后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看起来刚成年，跟柳忻差不多高，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十分水灵的模样。他望过来的眼神像小鹿一般无辜，而在同一时间，林齐巍也看见了跟在柳忻身后的男人。


    两人在原地用眼神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柳忻先问出了口。


    「......你干吗？」


    「我上厕所。」


    「哦，挺巧的，我也是。」


    「那一起去？」


    「嗯嗯，好。」


    第73章


    其实林齐巍的这场饭局也挺玄幻的。


    由于他的手术是秘密进行的，因此身边跟他认识的老闆们都以为他才刚刚回国。既然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那刚刚回国，接风宴肯定是少不了的。


    近期林齐巍既不能抽菸也不能喝酒，但他又不好拒绝这些朋友们的好意，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被架上去了。


    晚餐地点都是朋友一手操办的，当说到晚上在「玻璃门」见面的时候，林齐巍也蛮无语的。


    关于娱乐圈的秘密，比起狗仔娱记这一类人物，假如还要再数一个人出来，那一定是玻璃门的老闆。


    毕竟每天晚上所有见得了人和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在玻璃门里上演。


    虽然林齐巍从前经常去玻璃门，但他只和玻璃门的老闆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的关系。其实因为那场车祸，他心里也挺牴触这个地方的，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这种略显迷信的思想不太可取。


    男人聚在一起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喝酒聊天，林齐巍和柳忻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朋友们肯定也都听说了。虽然林齐巍对这事三缄其口，然而他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猜一猜也能猜得到。


    出院以后林齐巍一直被监管着，每天早睡早起。即使脸色红润，可到底还是瘦了不少。


    朋友们一边心疼他工作辛苦，一边又心疼他感情不顺。所以在来之前跟玻璃门的老闆打了招唿，为了他特意精挑细选出来几个男生，势必要让林齐巍走出失恋的阴霾。


    林齐巍到了包厢以后也要被吓死了。


    本来他计划着跟朋友们坐一会儿，聊上几句，等他们都喝嗨了然后偷偷摸摸的走人。结果人刚进包厢，瞬间就被这几个男生缠上了。


    他暗想着自己难道看起来就那么缺爱吗？朋友们在一旁推搡着揶揄他，让林齐巍晚上尽管喝尽管玩，后续的一切他们都会帮他善后的。


    林齐巍「呵呵」笑了几句，他要是真听了他们的话，先不说他跟柳忻復不复合的事情，说不好明天就得躺在住院部里了。


    因此他连忙找藉口开熘。而玻璃门一共四层，在建造的时候设计了每一条走廊只有一个包厢，这样就能保证来这里消费的顾客不会碰上互相撞见互相认识这种尴尬的局面。


    林齐巍的朋友们和请剧组吃饭的老闆，这些人的腕儿都挺大的，因此他们的包厢都在四楼。四楼一共有五个包厢，而林齐巍和柳忻的包厢凑巧是挨着的。


    两人分别对身后的男生和男人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让他们在包厢里等他们。等人走了以后，站在原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还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玻璃门的洗手间设计得也很有意思，他一共设计了十个洗手间，男女分别五个。不像一般公共场合的洗手间，它的每一个洗手间都是单间，还是独立的。意思就是每一个洗手间只有一个坑位，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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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每一个洗手间的空间都很大，如果不介意，也可以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一起进去。


    柳忻前脚刚踏进去，林齐巍后脚就跟了进来。男人在他身后把门关上，然后「咔嚓」一声把门锁上了。


    玻璃门的每一个角落都设计得非常豪华，洗手间也不例外。柳忻眼前都是金灿灿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瓷砖墙壁反射出来的光线还是头顶上镶钻的大吊灯照射下来的光线。


    「我先检讨......」林齐巍首先主动承认错误，「第一，我不是主动来这个地方的，我是被他们架过来的。」


    「第二，那个男生我根本就不认识，我进去了以后他们全都贴上来了。然后我赶紧逃了出来......」


    本来在洗手间谈话就非常奇怪，林齐巍和柳忻聊的还是这么正经的事情。


    柳忻听他说完也接了上去，若是在以前他指不定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林齐巍在说谎——哎呀你都来玻璃门喝花酒了！被我撞见还要找藉口推脱！臭男人嘴上说着怎么怎么喜欢我，到头来还不是行动比身体诚实？


    但是现在柳忻就不可能会误会了，林齐巍甚至还非常庆幸今晚柳忻也在这儿。


    「我也不是主动来这里的，卢导说今晚有gg商要请我们吃饭，结果他们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这里。我进去以后那个男人也莫名其妙的到处乱摸我......」


    「嗯，现在没事了宝宝。」林齐巍抬手摸了摸柳忻的头髮，似乎是在安抚他受伤害的心灵，「我们回家吧？」


    柳忻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你喝酒了没？」


    「没呢，我哪敢喝？」


    「车呢？」


    「停在门口。」


    「那我们走吧！」柳忻面容急切，「趁他们现在还没注意到我们！」


    「好。」


    柳忻拉着他，偷偷摸摸的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他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确定外面没人才拉着林齐巍的手腕带他走了出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早晨柳忻出门的时候也许没看黄历，能遇见的不可能遇见的竟然统统在今晚撞到一块儿了。


    柳忻刚踏出去，隔壁洗手间的人竟然也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走在前头表现十分暴躁的人柳忻居然认识。


    「吴宇臻？！」


    说起来自上次分别以后柳忻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吴宇臻了，柳忻忙着拍戏和林齐巍，吴宇臻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偶尔柳忻刷到他的朋友圈，都是一些非常致郁非主流的文字——


    「我是垃圾但我的爱不是。」


    「符合许多的要求，却困在瀑布的下游。」


    「自你那天走了以后，人类都开始变得无聊起来。」


    「你是我的爱。」


    柳忻前天晚上还刷到了一条这样的——「好想不喜欢你。」


    这么几条朋友圈连起来看，是人都会觉得吴宇臻谈恋爱了。柳忻好奇得不得了，立刻发了微信过去，打算好好拷问吴宇臻。


    但是他发过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他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柳忻心里琢磨了一下，暗想着他大概真的很忙吧。


    吴宇臻穿了件纯黑色的卫衣，戴了顶鸭舌帽。他的侧脸看起来冷漠而冰冷，可在看见柳忻的剎那就变得柔和起来。


    「柳忻？！宝贝，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林齐巍在听见那声「宝贝」的时候眼神闪了闪，而此刻吴宇臻身后跟着的男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如果说柳忻的外貌是那种先声夺人的漂亮，那么这个男人就是那种令人非常舒服的长相。不过他的年纪看起来比柳忻和吴宇臻都大，大约是在三十岁，比柳忻高了一点，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衬衫，领口处绣着一朵暗红色的花；皮肤很白，看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带了钩子。


    男人见到林齐巍时眉眼染上笑，客客气气的跟他打招唿：「林总，今晚玩得开心吗？」


    柳忻总觉得男人看他的眼神有很强的攻击性，但他明明都不认识人家。


    林齐巍颔首，不动声色的搂住柳忻，想要带着人早点离开。


    「挺好的。」


    柳忻感觉到林齐巍的动作，也明白这里并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两人都担心被逮到，于是柳忻急匆匆的结束了话题：「我来这里吃饭，吴宇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晚上再跟你说！」


    临走前柳忻还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紧紧的刺在自己背上。


    林齐巍带着柳忻，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个销金窟。这两人坐上车以后都喘着粗气，柳忻瞧着林齐巍的窘态，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以前不是经常来这里吗！干吗一副纯情小白花的模样！」


    「以前也是因为工作。」林齐巍也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再也没来过了。」


    柳忻敛了笑，严肃地纠正他的话：「请注意措辞，我们现在没有在一起。」


    林齐巍当然能听出来柳忻是在跟他开玩笑，他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藉机问道：「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柳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先不说林齐巍为了柳忻改变了多少，柳忻在林齐巍面前同样开朗了许多。


    果然谈恋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走啦走啦！我要回家！」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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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什么？」


    「你不要跟我装傻。」


    「我没有。」


    「你快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两人无缘无故的开始车轱辘，柳忻一直不回答他，只跟他笑。林齐巍把人摁在副驾驶上，有些生气地吻住了他。


    车厢里的空气陡然升温，一吻结束，两人唿吸相闻，林齐巍哑着嗓音问他：「忻忻，你喝酒了？」


    柳忻「嗯」了一声，他搂着林齐巍的脖子，贴在他的颈间。因为这个吻，让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懒散的腔调，听起来很像撒娇。


    「他们说我迟到了，非灌了我三杯酒，我还没吃晚饭呢。」


    林齐巍心都要化了。


    「我也没有吃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柳忻突然就想到了昨天的那个梦。


    「我想吃你做的水煮蹄花。」


    林齐巍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有点吃惊：「我做的？」


    「嗯。」


    「可是家里没有蹄花啊......」林齐巍不自觉的皱起眉，「现在去超市还来得及吗？」


    同样的问题，却得到了与梦境里完全不同的回答。柳忻愣了愣，反问他：「你会做？」


    「不会。」林齐巍看了他一眼，竟然有些小得意的眼神，「但既然你想吃，我可以看着攻略学。」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复合咯！宝们，副cp在这里呢（阴险.jpg）不过不会过多描写滴！放心！


    第74章


    让一个从来都没有下过厨的霸道总裁心甘情愿的学做菜，不得不说这也是柳忻的本事。


    黑色轿车从玻璃门开出去以后两人便默契地把手机调整成飞行模式，林齐巍担心去晚了超市就要关门了，因此把油门踩到底，选择了一个最近的超市。


    柳忻是会做饭的，所以他领着林齐巍，两人挑挑拣拣，还真像模像样的买了很多食材。


    别墅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太远，于是林齐巍便开车回到了柳忻的家。他走到厨房，脱掉外套，柳忻给他穿上了围裙。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


    然而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意外。


    从前林齐巍一碰到柳忻，智商就会急剧下降；现在柳忻跟他在一块儿待久了，这种恶习好像也传到了他身上。


    林齐巍第一次做饭，肯定不会像那么想像中的那么顺利。攻略是攻略，但攻略也不可能在每一个人身上都适用。


    就像大家都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别人是学霸，而你就变成了学渣。


    柳忻问林齐巍要不要自己一起帮忙，在男人好胜心的驱使下令他拒绝了柳忻。


    然后柳忻便点了点头，放心地把厨房交给了林齐巍，自己去洗澡了。


    林齐巍在做之前算了算两个人的饭量，煮出来的水煮蹄花也是两人份的。等柳忻磨磨唧唧的洗完澡，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两碗卖相极好的水煮蹄花。


    两人坐在餐桌上，眼前的蹄花煮得软烂筋透，上面还浮着一层碧绿的小葱花。柳忻仔细地瞧了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怎么样？」


    对面的男人神情颇有些急切。


    嗯，虽然不是入口即化，但尝起来的口感非常软糯，这对于第一次下厨的初学者来讲已经算是开挂的程度了。柳忻吃完以后满意地评价了一句：「好吃。」


    林齐巍咧开嘴，心满意足的笑了。


    柳忻非常捧场，把林齐巍煮的蹄花吃得一干二净。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的肚子就开始翻滚起来，柳忻控制不住，一趟又一趟的跑厕所。到了后来，柳忻整个人就已经是虚脱的程度了。


    林齐巍一看事情已经朝着不太对的方向发展起来，连忙帮柳忻换上衣服，带着他去了医院。两人挂完号进了急诊室，一通检查下来医生推断大概率是急性肠胃炎。


    「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生冷的食物啊？或者有没有吃太多？你看你的血白细胞指数这么高，大概率是吃坏东西了。」


    柳忻晚上能吃什么？他晚上不过是喝了玻璃门的三杯酒外加林齐巍做的水煮蹄花。急诊医生这些话可是结结实实伤害到了林齐巍，他瞧着柳忻惨白惨白的小脸，心疼得不得了，在心里直骂自己废物。


    好在柳忻只是腹泻，并没有头晕呕吐还有发热的症状。急诊医生开完诊断书，便让林齐巍带着柳忻去挂盐水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输液区却也有不少人。两人出来的急，林齐巍也没给柳忻准备口罩，还是柳忻扎针的时候林齐巍管护士要的。


    护士看起来很年轻，是个小姑娘，她的目光一直盘旋在柳忻和林齐巍身上，显然是认出了他们俩。


    好在八卦归八卦，护士的工作实力还是很硬的。柳忻浑身没力气，他靠在林齐巍身上，男人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了口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输液针就已经扎进了柳忻的皮肤，小护士一边调节输液的速度，一边看见了柳忻使用的抗生素。


    「回去以后在饮食方面要注意一点，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其实这些嘱咐应该是医生来嘱咐病人的，可柳忻偏偏又不是一个一般人，小护士没管住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眼看着林齐巍没什么情绪的向她表示了感谢，小护士在他们两人离开以前，喊住了他们。


    「柳老师......」普通人看见自己的偶像多半会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小护士还算是那种理智的粉丝，至少还能跟柳忻面对面正常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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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听到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柳忻在外人面前，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常常会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虽然眼下看起来很狼狈，但小护士有滤镜加持，只觉得面前的柳忻连生病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什么事？」


    作为护士时她能言语流畅的跟柳忻对话，但一切换到粉丝的身份，她就开始结结巴巴了。


    「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嗯。」柳忻朝她点了点头，向她表达感谢，「谢谢你。」


    林齐巍在输液区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他让柳忻坐在里面，自己坐在了他身边。


    「肚子还痛吗？」


    林齐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示意他靠在自己身上。柳忻现在觉得好了不少，他翘起嘴角，只不过因为戴着口罩，所以林齐巍只能看见他弯起来的眼眸。


    「现在好多了。」


    「冷不冷？冷的话我让周容准送条毯子来。」


    「这都几点了......你就让人家睡一个好觉吧。」柳忻嗔怪的语气，「不冷，这里空调开得那么热，我都快热死了。」


    「想不想喝水？」


    「迟一点，现在不想喝。」


    因为输液的缘故，柳忻的手变得冰凉。冬天输液的时候护士会给每一个病人一个圆形的小热水袋，让他们握在手心里，这样不至于太冷。


    林齐巍把这个热水袋放置在柳忻的掌心下，这才无力地嘆了口气。


    男人满脸愧疚的表情，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柳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柳忻觉得他的道歉很有趣：「这关你什么事？蹄花你也吃了，你看你都生龙活虎的，说明就不是蹄花的问题。」


    林齐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低着头，郁郁寡欢的模样。柳忻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林齐巍，真不关你事，说不准就是那几杯酒喝坏的。我们就把它当成意外？意外好吗？」


    男人抬眼看他，小心翼翼的表情，柳忻被他逗笑：「现在我才是病人，怎么还要我安慰你呢？」


    说着他便岔开了话题：「林齐巍，我想喝水，你去帮我倒。」


    「哦哦哦好。」林齐巍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柳忻瞧着他的背影，觉得林齐巍真是一个宝贝。


    接着他便想起了刚才那个把他认出来的小护士，柳忻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林齐巍放在座位上的手机。


    因为出来得匆忙，他自己是没带手机出门的，等林齐巍端着两杯热水回来以后，柳忻便向他藉手机。


    「林齐巍，手机借我一下。」


    「怎么了？」林齐巍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把手机解锁，递给了他。


    柳忻接过手机，调整了一个角度，拍下几张照片：「我拍张照发条微博。」


    「发微博？」林齐巍有点奇怪，「怎么突然要发微博了？」


    「刚才那个小护士认出我了。」


    「嗯，然后呢？」


    柳忻瞥了他一眼：「然后也认出你了。」


    林齐巍还是没懂：「所以呢？」


    「所以你不觉得我生病陪我来医院的是你而不是助理，这件事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林齐巍理直气壮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柳忻懒得跟这个男人计较，他捣鼓着林齐巍的手机，发现他手机里竟然有微博这个app。


    「你还玩微博啊？」


    男人下意识的反驳他：「不玩。」


    林齐巍一开始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直到柳忻打开了微博。


    「......柳忻——！」


    林齐巍阻拦不及，柳忻已经在个人中心的页面看到了那个微博暱称——


    「忻忻的甜心小宝贝」。


    柳忻愣愣的抬起头，一时间不知道是觉得这个暱称奇怪还是这个暱称在林齐巍手机里更奇怪。


    「......你的？」


    「不是。」林齐巍立刻严肃起来，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我向公司员工借的。」


    「哦......」说话间柳忻便点开了微博主页，而主页里基本都是关于柳忻的微博——


    柳忻上杂志封面了，他转发微博说「哥哥好帅！哥哥这种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嘶哈嘶哈嘶哈！」；柳忻去线下见面会了，他转发微博说「啊啊啊啊工作得太投入一不小心错过了时间！好可惜没有抢到票！甜心们的手速都太快了啦！」；柳忻被黑粉骂，他直接转发黑粉的微博跟人家对线一百多条消息。柳忻目瞪口呆地往下划，仿佛是窥见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些微博都是那个员工发的，我借来的时候就有这些微博了。」林齐巍欲盖弥彰似的，若无其事的撇清关系，「不是我发的。」


    然而柳忻手指一顿，停在了一条微博上。


    那条微博是这样写的——今天也和柳忻一起吃饭了，他今日的美貌也在营业耶！我靠近他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香水味，改天我要问问俞澈他用的是哪款香水。


    这条夹在「柳忻去线下见面会的微博」和「柳忻上杂志封面的微博」中间，柳忻怔怔地抬头，对上了林齐巍的视线。


    男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第75章


    「那这个呢？」柳忻指了指那条微博，「这个也是那个员工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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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硬着头皮点头：「是。」


    「那这个职工也挺厉害的。」柳忻瞧着他非常不自在的神色，也不戳穿他，笑了笑说道，「我明明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跟公司里的人一起吃过饭。」


    林齐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柳忻接下来的话。抬头看他，发现他直直地盯着自己，明显是想让自己接话的意思。


    于是男人只能接上了他的话茬：「......是吗？」


    「是啊。」柳忻有些苦恼的语气，「哦......除了你。」


    「呵呵......」


    柳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对着这个「忻忻的甜心小宝贝」进行了全方位的视奸。关键是其他网友在视奸一个人粉籍的时候好歹是隔着手机屏幕的，然而柳忻当着本人的面在鉴他的粉籍。


    而且本人还不能说什么。


    林齐巍几次三番想从他手里想把自己的手机抢过来，或者是随便谁来个电话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他在玻璃门的朋友们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早已没有心思去理会林齐巍在哪。


    「忻忻的甜心小宝贝」一共发了五百多条微博，几乎都是转发用来控评的，偶尔还发表了自己的一些日常言论。而这些日常言论，那肯定就是站在「林齐巍本人」的角度来发表的。


    柳忻一边还要点评：「我自己都不记得那天穿什么衣服了......你什么都记得......」


    「觉得我跑通告辛苦那就给我少接点资源，嘴上说着心疼我，实际上我要接的资源却越来越多......」


    「下一部拍什么都准备好了？我看看......还是电影？我也觉得电影挺好的，可是为什么我觉得电影拍起来比电视剧还要累？」


    柳忻这些话都是对着林齐巍说的，那林齐巍肯定是不敢接他的话。他只能当哑巴，默默地帮柳忻看着输液袋。


    病人的精力没有那么充沛，一开始柳忻还挺有精神，翻到大概一百条微博的时候就枕着林齐巍的肩膀睡过去了。柳忻一共要挂三袋水，现在是第二袋，林齐巍调整了坐姿，把自己的肩膀放低，让柳忻睡得更舒服一点。


    柳忻身上盖着林齐巍的外套，没过一会儿那个小护士也循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条非常可爱的毛毯，面对林齐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护士见柳忻睡着了，也不敢大声说话。林齐巍仰头看她，她踌躇着把那条毛毯轻轻地盖在了林齐巍的外套上。


    「这是我自己平时盖的......很......很干净的，昨天刚洗过。」她只曾在那些狗仔拍到的爆料照里见过林齐巍，如今看见本尊，只觉得照片和本人给她的感觉相差甚远。


    因为那些爆料照里多半都是和柳忻十分亲密的场景，狗仔们拍摄出来的照片上林齐巍的面部表情也十分柔和。哪像现在，虽然小护士做了好事，但林齐巍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把她当作周容准来对待。


    「谢谢你。」林齐巍说话也小声，他向小护士表达了感谢，但脸上却没有笑意。


    老实讲小护士是柳忻的颜粉加事业粉，因此她并不太牴触柳忻的私生活。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吃人的圈子，柳忻有一个强硬的靠山反而能让他的是事业路少一点波折。


    等小护士走了以后林齐巍便想起了柳忻之前说的发微博，他仿佛突然领会到了柳忻想表达的意思。因此打开相机，冲着柳忻拍了几张。


    他打开微博，在个人中心点开了切换帐号那一栏，而那一栏里不仅有「忻忻的甜心小宝贝」，还有柳忻本人的微博帐号。


    林齐巍轻车熟路的登上柳忻的微博，没过多久特别关注柳忻的粉丝们就收到了一条新提醒。


    【柳忻：晚上乱吃东西把自己吃出肠胃炎了，大半夜来医院折腾了好长时间。[委屈.jpg]特别感谢不知名护士甜心提供的毛毯~大家平日里也要注意饮食安全哦！】


    这条微博还配了两张图，都是柳忻睡觉时候的侧脸。林齐巍还特别上道，把医院的背景都模煳掉了，担心粉丝们会扒出来是哪家医院。


    很快，熬夜网上冲浪的甜心们纷纷在微博底下开始评论——


    「奶奶！您关注的博主竟然发微博了！」


    「卧槽！帅哥你谁？！」


    「呜呜呜忻忻怎么肠胃炎了？！我也得过！肠胃炎特别难受！忻忻平时要注意身体啊！！」


    「帅哥，我让你平时发微博是让你发自拍！不是让你发生病的照片！本甜心命令你马上好起来！」


    「虽然我知道说这句话不对，但我好羡慕这个护士小姐姐[委屈.jpg]」


    「我也是护士，我值了这么久的夜班，怎么我就没碰上忻忻呢[委屈.jpg]」


    「这个毛毯好可爱啊，姐妹们我先去找同款了！」


    「找到的速速发在评论区！我也要买！」


    「好奇怪哦，这个手机型号不是忻忻平常用的手机啊？忻忻是换手机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哦！这个配图忻忻在睡觉，那谁给他拍的照片啊？」


    「嗯？」


    「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去医院的，所以大概率是俞哥吧？」


    「有一次线下见面会的时候碰见过俞哥，俞哥也不是这个手机型号啊？」


    「已知柳忻出道到现在，跟他熟悉的朋友几乎没有。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是助理还能有谁呢？」


    「我好像突然懂了[点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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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也懂了。」


    「草！这位护士甜心在不在！！在的话立刻出来吱个声啊！！她肯定知道陪柳忻来医院的人是谁！！」


    「对哦！妈的差点忘了！喂喂餵？护士甜心在吗？在线求真相！」


    这家医院规定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所以小护士也不知道微博上掀起了惊涛骇浪。林齐巍看着这些评论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改天就换成跟柳忻同款的手机。


    柳忻输完液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林齐巍叫来护士，顺带喊醒了柳忻。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柳忻这一觉睡得还挺沉。他们临走前林齐巍把那条毛毯还给了小护士，柳忻满脸困顿的模样，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林齐巍牵着他，他就迷茫地跟在了柳忻身后。


    「谢谢。」


    林齐巍说完以后还要让柳忻跟他一起道谢：「柳忻，你快谢谢人家。」


    「哦......」既然林齐巍让他说他就说了，至于为什么要谢谢人家，柳忻也不知道。


    「谢谢你。」


    小护士站在他们面前，受宠若惊地直摆手：「......没事没事！」


    「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好的！」


    小护士愣愣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偶像对她的冲击太大，直到两人消失在她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他们......」


    跟她来换班的护士恰好在这时走了过来：「你看什么呢？」


    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说：「......他们......」


    「谁们？」


    「他们......是牵手了吗？」小护士眉头一皱，突然喝道，「那些天杀的营销号天天造谣！他们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分手了嘛！！」


    -


    柳忻坐上车，头一歪，又睡着了。林齐巍靠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再过几个小时柳忻就要去剧组拍戏了，他不清楚昨晚卢导他们一行人在玻璃门的战况。但喝得再离谱，第二天的拍摄也不可能会停工。


    林齐巍肯定是想柳忻在家里好好休息的，但是依照柳忻的脾性，他肯定要去剧组上班。所以林齐巍除了尊重他的意见，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多睡一会儿。


    柳忻脸上还戴着口罩，林齐巍帮他摘了下来，还顺便调低了座位的高度。柳忻睡得浅，他下意识的睁开眼，林齐巍轻声说道：「还早，继续睡吧。」


    「......嗯。」


    他的眼睑下面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林齐巍凑近看了一会儿，才启动了轿车。


    这个时候的道路几乎没有车辆，林齐巍平稳地行驶着。前方有一家便利店，黑色轿车稳稳地停靠在了路边。


    林齐巍下车之前摸了摸柳忻的额头，然后进便利店买了一瓶速溶咖啡。一般来说他从来不喝速溶咖啡，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其实他也困得不行，只不过脑海里还谨记着急诊医生说的话——针打完以后应该就会没事了，但不排除发烧的可能。假如真发烧了，记得及时来医院。


    所以现在他得看着柳忻，至少在他去剧组以前，他得保证柳忻不出什么事。


    马路两旁种着整齐的行道树，林齐巍从便利店出来时恰好看见了一棵树上停着很多小鸟。他正心想着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到春天了，接着「吧嗒」一下，一坨白色的鸟屎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林齐巍愣了片刻，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当着他的面拉屎的鸟。林齐巍觉得新鲜，竟然拿出手机，对着那坨鸟屎拍了一张照，打算柳忻睡醒以后把这件事讲给他听。


    网上曾流行过一句话：如果你在碰见有趣的事情时第一个想法是分享给喜欢的人看，那么你就已经完蛋了。


    林齐巍站在路边把一整瓶速溶咖啡喝完，然后伸了个懒腰，有些孩子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心想，他早就已经完蛋了。


    第76章


    当《置身事外的你》杀青的时候，冬天也就真正过去了。


    这部电影的总时长大约是在一百五十分钟，柳忻在卢导的教导下学到了很多。电影官宣的时候开了见面会，柳忻坐在黄志颖旁边，台下是一群被剧组请来的记者。


    这些记者一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题目也是准备好的，挑的大多都是关于电影的问题，其中夹杂着拍摄过程中一些有趣的花絮。


    当问到柳忻「拍摄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时，柳忻对着话筒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开拍之前卢导都会拿着大喇叭沖我大吼。」


    坐在台上的其他演员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拍摄电影，不像黄老师或者其他老师有那么丰富的经验。所以每天卢导就拿着那个大喇叭，沖我吼——柳忻！干什么呢！是不是还没睡醒！给我打起精神来！」


    柳忻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顺便把卢导的语气也学了过来，大家都被他逗笑。柳忻藉此机会谦虚地说道：「大家也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婚姻围城』，但是因为我的年龄和阅歷，可能外界会认为我拍不出那种感觉。再加上这次又是跟黄老师合作，有时候我嘴巴里在背台词，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黄老师要怎么跟我吵架。」


    黄志颖自动接过话茬：「因为电影里有很多争吵的镜头，我们找不着那种感觉的时候卢导就会教我们——幻想一下，站在你对面的人做了你最讨厌的事情，踩在了你的雷区，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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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接着问道：「然后呢？ 」


    黄志颖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我们每次都吵得很厉害，别人拉都拉不住。」


    柳忻仿佛听出了什么，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笑里藏着刀子：「卢导喊cut以后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们，因为我们看起来真的是在吵架。」


    「没错。」黄志颖对着台下的一众记者，解释道，「以后花絮放出来的时候大家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们并不是在演戏，我们真的是在吵架。」


    电影见面会的氛围很好，结束之后大家拍了合照。出来的时候柳忻走在前面，黄志颖喊住了他：「柳忻。」


    柳忻转身，也没应她，只是微微颔首。


    「在电影定档以前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柳忻也没从她的言语里听出遗憾，再者两人刚才见面会上说的一通话，也只有柳忻听出来了她话语里的潜台词。


    「那你应该很高兴，终于不用见到我了。」


    黄志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听说你最近恋情不顺利？」


    柳忻神情微愕，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聊起这件事：「关你什么事？」


    黄志颖瞧着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更加确定了柳忻确实是跟林齐巍感情不顺利。既然如此，她不免对他有了些同情：「没事的，分手就分手呗。本来男人的爱就不靠谱，更何况你们又是这么认识的。」


    柳忻不得不佩服黄志颖阴阳怪气的能力，她不仅要说林齐巍花心，更在嘲笑柳忻是靠「包养」上位的。俞澈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见他迟迟没出现，摁了两声喇叭。


    「我还有事先走了。」柳忻藉机开熘，根本不想跟这个神经质的女人多说话。


    柳忻上了车以后喊俞澈赶紧走，俞澈看着他满脸郁闷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几个月前柳忻生病发的那条微博，至今为止评论区底下还在寻找见过柳忻的那位小护士。然而那位小护士好像清楚自己掌握了一个怎样的惊天大秘密，即使她看到了微博和林齐巍，竟然乖乖地守口如瓶，没有冒出来到处说。


    因此无论粉丝们如何猜测，狗仔也只拍到了那次林齐巍和柳忻吵架的画面，而后就再也没有偷拍到他们在一起时的场景了。


    所以林齐巍与了柳忻如今的恋情停留在了「分手」阶段，两人也从地上转到了地下。


    「没，刚才出来的时候碰到黄志颖了。」


    「影后说什么了？」


    「她心疼我跟林齐巍分手了。」柳忻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渗人，「叫我坚强一点，早日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来。」


    俞澈听着他这声阴森森的笑，没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忻忻，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影后有特别大的敌意？」


    「我？」柳忻不屑地说道，「俞哥，你怎么不说她天天看我不顺眼，每句话里都藏着话。」


    「可能是因为咱们没地位吧，人家是影后，看新人不顺眼耍大牌也是正常的。」


    「我们还要指望她多说几句好话，这样电影播出以后你才能少点争议。」


    俞澈单纯，至今都不知道黄志颖跟柳忻到底有什么恩怨。而柳忻也没想告诉他，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柳忻一看来电显示，发现居然是他的大学同学。


    凑巧的是，这个大学同学恰好是当初带柳忻去酒会的那个男生。真说起来，他还算得上是柳忻进娱乐圈的引路人。


    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东忘西，柳忻也是，他看着来电显示，怔怔地说了一句话——


    「俞哥，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一个大学生了。」


    俞澈被他讲得也愣住了：「......忻忻，原来你还是一个大学生啊？」


    柳忻接起了这个电话，电话那头的男生听到柳忻的声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柳忻？」


    「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我天——！柳大明星终于接电话了！！」


    柳忻被他吓了一跳，啼笑皆非地开口：「张育溥，好久不见。」


    「我靠！柳明星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张育溥大唿小叫，异常激动，柳忻听他叽里哌啦说了好一通，「嗯嗯」的附和着。


    「怎么会？最近太忙了......嗯，刚结束拍摄，最近才有时间......」


    当张育溥讲到「学校准备这周拍毕业照」时柳忻反应了半晌，才记起来现在已经是五月了。


    「老师在群里通知好多次了，好多同学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我们怕你没看见，他们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张育溥有些沾沾自喜，「不错，好在我圆满完成了任务。」


    「这周六你有空吗？老师把拍毕业照的时间定在了这周六。」


    「有的。」柳忻没空也得挤出时间去，「这周六保证按时出现。」


    「好的好的。」张育溥把话带到，也不想耽误柳忻太多时间，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前张育溥叫柳忻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们整个学校的人都在等柳忻的签名。


    -


    转眼便到了周六，柳忻换了一身非常学生气的打扮出门，他依然戴着口罩帽子，压低帽檐也不太能被认出来。自从柳忻红了以后自然会有人开始扒他的三流大学。许是柳忻「被包养」的黑歷史转移了视线，虽然他不像其他演员一样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但鲜少有人去嘴他的学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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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林齐巍提了一句今天要去学校拍毕业照，男人早上恰好有一个早会要开，林齐巍承诺会在开完会以后马上赶过来，柳忻非常无所谓的语气，让他安心开他的会。


    俞澈开到离学校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柳忻便下了车。五月应该正值期末，柳忻走到校门口，手机响了起来。


    「喂！柳明星！你到了吗？！」


    「到了到了。」


    「我们都在教室！」


    「好。」


    「你还记得教室怎么走吗？！」


    柳忻哭笑不得地回：「我看起来有那么健忘吗？」


    「大家都在等你呢！」


    「不是十点才开始拍吗？现在才九点。」柳忻不动声色的说，「你们先聊，我马上就到了。」


    其实前几年他在读大学的时候跟大学同学根本就没有交集，不过现在他也能理解他们的心理。包括学校方，很快他们将会以「柳忻在我们大学毕业」来做招生简章。但是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表面功夫柳忻肯定要做足。


    艺术学校有一个好处就是你穿得再怎么奇怪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正值新的一年毕业季，今天学校里特别热闹，到处都有人群围在一块儿拍照。柳忻今天穿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灰色卫衣和运动裤，他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那些带着喜悦笑容的同学们，发现跟他们合照的有对象，朋友，还有亲人。


    柳忻走到树荫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林齐巍的来电。


    「你在哪？」


    柳忻目光黏在不远处一直摆pose的人群上：「我在操场门口。」


    「你们学校操场在哪儿呢？」林齐巍一不小心抱怨了一句，「门口车太多了，你等我一下。」


    「你来了？」柳忻神情惊讶。


    「来了。」


    「会呢。」


    「开完了。」


    柳忻的脚步不自觉的移动起来：「我出来找你吧。」


    然而等柳忻一路小跑着出来，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嘀嘀——」


    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无端端的响了起来，柳忻皱着眉望了过去，发现他一直在找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齐巍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深棕色风衣，内里搭了一件黑色t恤，配着黑色西装裤，显得他身高腿长。他好像特意打理了髮型，脸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墨镜。


    与柳忻这种灰头土脸的明星比起来，林齐巍反而更像是一个明星。


    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他递到柳忻面前，是一束向日葵。


    「柳忻，毕业快乐。」


    柳忻被他这么大的阵仗惊到：「你......」


    林齐巍来之前特意问了周容准，后者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告诉他毕业的时候要送花，而且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会把亲朋好友叫来一起拍照。柳忻没有亲人，朋友也寥寥无几，所以林齐巍来给柳忻撑场子了。


    其实林齐巍的想法非常简单，别人有的柳忻一定也要有；再加上柳忻的身份特殊，万一被比较，他担心他会受委屈。


    柳忻仔细一看，发现林齐巍胸前还挂着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哦。」林齐巍低头拿起胸前的物品，「照相机。」


    说着他便对着柳忻「咔嚓」拍了一张——


    「今天我来当你的摄影师。」拍完之后男人凑了过来，小声地问，「怎么样？你们班应该没有人自带摄影师吧？」


    当然没有，更何况是那么成熟帅气的摄影师。


    第77章


    其实柳忻也没指望着自己拍毕业照的消息能藏得密不透风，他们学校大四那么多毕业生，肯定会有一两个说漏嘴的。


    如今柳忻有好几个后援会，后援会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几个后援会凑在一块儿讨论了好长时间，最后决定每一个后援会派出一位站姐来学校。


    来之前她们还跟林氏传媒的工作人员取得了联繫，让他们向柳忻传达一下这个消息。毕竟大学毕业在人生中也算一件大事，她们也想代表粉丝陪柳忻一起度过。


    按照柳忻对镜头的敏感度，他从操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不远处站姐们架起来的大炮。其实他并不想把自己「毕业」这种事弄得众人皆知，但不论是林齐巍还是站姐，他们的想法却恰好与柳忻相悖。


    柳忻瞧着林齐巍身后的站姐，也不知道她们是自己找到柳忻的还是林齐巍把她们带到这里的。他接过那束向日葵，和她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几个人都向他挥手打了招唿。


    「你换车了？」柳忻瞧着林齐巍那辆崭新的迈巴赫，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很早就买了，一直放在车库里。」林齐巍向他解释道，「如果不是你毕业，估计它就要一直放在车库里吃灰了。」


    「干吗要特意换一辆车开出来？」柳忻觉得太引人注目，「太招摇了。」


    「你现在什么身份？配一辆贵点的车怎么了？」林齐巍还不满意柳忻今天朴素的打扮，「再说了，别人不是都说大学的校园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圈吗？你读的又是艺术大学，那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娱乐圈。都在娱乐圈里了，你怎么还想着低调呢？」


    柳忻被林齐巍这一通大道理讲得一愣一愣的：「......别人？哪个别人？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周容准。」林齐巍的腔调听起来还有些自豪，「他跟我讲大家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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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林齐巍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去教室，你去操场等我。」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能。」


    「为什么？」


    柳忻偏头看着他的造型：「你太显眼了，我不想别人问东问西。」


    「我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是你的摄影师。」柳忻走得很快，林齐巍紧跟着他的脚步，他戴着墨镜，远远看去特别拉风。


    「再说了，校门口不都是你的站姐吗？我看她们一直在拍你，你现在想把我藏起来都来不及了。」


    柳忻一直注意着听他说话，连去教室的路都走错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找错了教室，倏地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林齐巍差点撞上他。


    「哎呀你真的烦死了！」柳忻被他念叨得心烦意乱，很想把手里的花甩到他脸上，「你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吧？有长成你这样的摄影师吗？！」


    「停！不许再走了！就在这里等我！」柳忻拧着眉头吓唬林齐巍，「你去操场拍别人！我从教室里出来会给你打电话的！」


    柳忻捧着花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林齐巍站在原地，脚跟钉在地面上似的，还真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


    「跟谁发脾气呢？」林齐巍突然就觉得委屈了，自己早上急匆匆的开完会，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柳忻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用这种态度对他吆五喝六。


    「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林齐巍小声地抱怨了两句，眼看着人要消失在楼梯转角了，立刻扯着嗓门喊了一句：「宝宝——注意安全啊，我在操场等你！」


    本来林齐巍就扎眼，这一嗓子吼得四周的人都向他望了过来。柳忻三步并做两步，瞬间不见了踪影。


    -


    林齐巍在操场走了一圈，至少碰到五六个女生沖他要微信，他异常爽快，一概以「我喜欢男人」回绝了。等到他走回到起点，迎面碰上了一个戴着鸭舌帽有些神神秘秘的男人。


    「帅哥？」那个男人长得不是很高，大概到林齐巍的下巴，他凑近，林齐巍反射性的皱起了眉。


    「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吗？我是天星传媒的星探，刚才我就在门口观察你很长时间了，发现你有成为巨星的潜质。」


    林齐巍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后退半步，淡淡地问他：「你说你是什么公司的？」


    「天星传媒。」


    林齐巍思索了一阵，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公司，那多半就是一个小作坊。


    许是因为林齐巍胸口挂着照相机，导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被这部照相机磨圆润了不少。再者又是在校园，林齐巍今天心情也挺好，所以大家看他都觉得他只是一个比较高冷的毕业生。


    「我们公司对艺人的待遇很好的，能最大限度保证艺人的收入。帅哥，我看你外形条件都非常优秀，怎么样？考虑考虑？我跟你打包票，能让我们公司最有经验的经纪人带你。」


    「你们公司能让我红吗？」


    「当然！」


    「能比现在的演员......」林齐巍墨镜后面的目光幽幽，「比那个柳忻还要红？」


    星探可能没见过一上来就胃口那么大的毕业生，他尴尬地笑了两声，给自己打圆场：「人家柳忻是演员，可是我觉得你走爱豆的路线更容易红。」


    「我也可以当演员。」


    「可是我们公司只培养爱豆......」


    「你们公司不可以为了我改一改公司风格？」林齐巍跟他掰扯，「我喜欢演员，我现在的偶像就是柳忻。」


    星探那句「你是个什么东西啊？」都已经到嘴边了，他忍了半天好险是忍住了。星探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气度非凡的毕业生竟然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他骂骂咧咧的嘀咕了半天，撞开林齐巍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林齐巍同样在心里谴责了一下这个星探的业务能力，他刚想继续往前走，眼前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看起来跟柳忻年纪相仿，穿着一件白色t恤，看起来特别干净。他眼神怯懦，一眼一眼地瞟着林齐巍。


    林齐巍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又挡住了自己的路。于是他沉默着，静静地等他开口。


    「帅哥......」男生脸上飘起两朵红晕，「加个微信呗？」


    -


    林齐巍在柳忻的学校逛了一圈，柳忻毕业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上热搜，他倒是先上热搜了。


    关键是林齐巍上就上吧，他上热搜带的还是柳忻的词条。


    只见「#柳忻 毕业# #柳忻 毕业照# #柳忻 学校#」这些词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了热搜位，然而等粉丝们和吃瓜群众点进去，看见的却是与柳忻毫无相关的微博


    「#柳忻 毕业# 今天学校拍毕业照！听别的同学讲柳忻今天也回学校了！ 我特意早起化了一个美美的妆！结果在操场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他出现！不过我竟然偶遇了一个素人帅哥！！」


    「#柳忻 毕业照# 卧槽！我以为在学校里能碰着柳忻已经够让我惊喜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一个帅哥！那身段！那风骨！妈的他不是爱豆我直播倒立拉稀！！」


    「#柳忻 学校# 老实说我也有大半年没回学校了，本来以为这次回学校能找柳忻要个签名，直到我看见这位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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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微博在发出去的时候统统配了十几张照片，全都是林齐巍在操场上散步时被偷拍的。因为林齐巍和柳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偷拍到了，连狗仔都确定他们分手了，所以大家也不再把目光放在他们两人的私生活上了。


    这次跟着柳忻一起来学校的，也就那些站姐粉丝，狗仔与娱记再也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在微博上发林齐巍照片的也都是学校里的路人同学们。不然随便来个狗仔或者营销号，谁会不认得林齐巍啊？


    「卧槽卧槽卧槽！这谁啊？！我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么正的帅哥了？！」


    「一分钟，我要这个帅哥的所有信息！！」


    「怎么全是戴着墨镜的照片？我要他的正脸图！」


    「不会是因为不能见人所以才戴墨镜吧？！」


    「不会吧？！这气质肯定不会丑到哪里去吧？」


    「显微镜女孩来了！姐妹们，随便扒了一下他身上的服饰：照相机两万多；墨镜7900，应该是春季最新款；风衣是限量款，官网上没有，我去问了问懂行的姐妹，她说至少五个大不熘。其他的暂时还没有看出来，不过这些应该足够了吧[点菸.jpg]」


    「？」


    「呵呵，我还阴谋论了一下，以为这个帅哥是找了几个托想故意蹭柳忻的词条藉此火一把，没想到人家压根看不上我手里这些钱。」


    「很疑惑，感觉像素人，可是气质看着又不像素人。」


    「不是，好奇怪啊，我怎么越看这人越熟悉啊？」


    「我我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第一眼以为是林总来着，可是一想到他们分手都分彻底了......唉，正主早就move on了，走不出来的只有我们这些真情实感的。」


    「草！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但是我看评论区都没提！我都不敢说！」


    「......不是？！他们不会是？！」


    「今天柳忻回学校拍毕业照！！他又在柳忻的学校出现！这很难让我不多想啊？！」


    「嗯？」


    「啊？！」


    林齐巍对这些热搜一无所知，他等了好长时间都没等到柳忻的电话，一摸口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落车上了。


    他连忙走到校门口，正好在那里看见了一辆非常打眼的宝蓝色跑车。


    接着那辆跑车上便走下来一个人，他穿着跟柳忻同色同款的卫衣，微微下垂的眼角看人时很兇。


    而两人不太凑巧的正好撞了一个脸对脸。


    林齐巍认识他，是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吴宇臻。


    作者有话说：


    五个大不熘=5个w=50000


    第78章


    然而吴宇臻看见他跟没看见似的，他举着手机打电话：「餵......忻忻——你在哪儿呢？我到门口了。」


    「嗯？我是很忙啊，可是你毕业是一件大事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还是从你粉丝嘴里知道你今天回学校拍毕业照的。」


    「我来给你撑场子。」


    「......嗯，嗯，好，三楼是吗？好我马上过来。」


    其实吴宇臻是真没认出林齐巍，他也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主儿，向来是用鼻孔看人。在他眼里，他面前就站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然后挡了他的路。


    「大叔，我有急事。」吴宇臻很急，他瞧着眼前横栏在他面前的男人，语气不善，「你能不能让一下？」


    吴宇臻讲的这几句话有太大的信息量，林齐巍第一个念头就是凭什么柳忻不让自己去，会让这个毛头小子去。


    再加上吴宇臻看起来一不小心跟柳忻穿了情侣装，他去柳忻的教室，谁知道下来以后会传出来怎样的绯闻？


    林齐巍摘了墨镜，吴宇臻看清他的脸惊讶了一瞬，而后立刻恢復了淡定。


    他的语气随即就变了：「你怎么也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林齐巍莫名其妙的被反客为主，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


    吴宇臻惦记着柳忻，也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他管不了柳忻的私生活，但吴宇臻在柳忻心里的地位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林齐巍自然也管不了他想干吗。


    林齐巍上热搜的事情很快就被周容准知道，他给林齐巍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林齐巍根本接不着这些电话。在学校门口争吵实在有些掉价，而且不远处还有很多镜头在盯着他们，林齐巍正想换个地方跟他「聊」几句，吴宇臻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顿时变得烦躁起来。


    吴宇臻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拒接，林齐巍垂着眸子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到最近他听到的传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跟玻璃门的老闆混在一块儿了？」


    「关你什么事？」吴宇臻特别嚣张的回答，「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林齐巍听到他突然气急败坏的腔调，仿佛是被人戳中了肺管子一样，他便更加确定了那些传闻：「我之前听说了他好些事儿，最近也听说他一直在追你。」


    吴宇臻眼色沉沉地望着他，仿佛是在听他把话讲完。


    看不顺眼是一回事，但吴宇臻毕竟是柳忻的朋友，林齐巍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到底也要向着他。男人安静了一瞬，接着开口：「他......你当心一点，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林齐巍说完以后见吴宇臻还是那副表情，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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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他。」


    「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林齐巍别别扭扭地讲，「......柳忻肯定也不希望你被人骗的。」


    「林齐巍，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吴宇臻听得胸口鬼火乱冒，「我的事情你也要管？你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吴宇臻跟柳忻不愧是好朋友，两人骂起林齐巍来连台词都不用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男人一片好心被这么糟蹋，林齐巍顿时也不爽起来。


    他跟吴宇臻本来就不对盘，瞧他不买自己的帐干脆撞开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吴宇臻被他撞得身形不稳，一转头发现人已经重新戴上墨镜，走出去老远了。


    吴宇臻的好心情被他搅和了干净，手机铃声在这时又阴魂不散的响了起来。吴宇臻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走进学校找柳忻去了。


    -


    林齐巍回到车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按亮屏幕，整个屏幕上都是未接来电。


    正巧这时周容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林齐巍按下通话键，声调郁郁的「餵」了一声。


    大抵周容准也没料到林齐巍竟然接了电话，他听到自己老闆的声音一时间还有些恍惚：「林总......」


    「怎么了？」


    「您又上热搜了。」


    林齐巍心里大概有了数：「这次是什么原因？」


    「您......您不是在柳忻学校里吗？」周容准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然后柳忻学校里的学生都偷拍了您，把您发到了微博上面去。」


    「网友怎么说？」


    「他们......」周容准自己也觉得荒唐，「他们都以为您是什么素人帅哥，问您什么时候能出道......」


    「没人认出我？」


    「有……但是都不确定是不是您……」周容准挑了网上的一些评论念给林齐巍听，「他们都在问什么时候覆合呢……」


    「快了。」林齐巍幽幽地回答道，「马上就复合了。」


    「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热搜？」


    其实问出来以后周容准差不多也能猜到林齐巍的回答：「不用理会。」


    「哦……」周容准手上有林齐巍和柳忻两人每天的行程，眼下他翻阅着他们两人的行程，说道，「林总，vision那边跟我们联繫，他们已经决定公开代言人的消息了。」


    林齐巍思考了片刻，觉得好像确实是拖得太久了。之前他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然而这几个月里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就是「柳忻跟黄志颖合作《置身事外的你》」，其他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林齐巍几度怀疑那些狗仔跟娱记是不是只会盯柳忻，一旦柳忻安稳了下来，他们就没有业务量了。


    「我知道了，就按他们那边的意思来吧，他们公开以后我们这边也发个通告表示一下。」


    「好。」


    讲完这件事以后紧接着又有一件事，其实这些事周容准本来想等林齐巍开完会以后与他商讨的，可是这男人熘得太快了，周容准一个不注意林齐巍就已经下电梯了。


    「林总，还有一件事……」周容准说道，「您上次跟我讲留意一下综艺的资源，这次有一档综艺节目联繫了我们，说是想要邀请柳忻。」


    「哪个节目？」


    「《你在做什么？》。」


    林齐巍没忍住笑了一声：「老余这是什么意思？」


    周容准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嘴一秃噜就开了一个玩笑：「余总可能是想先给您送份子钱。」


    话说出他才惊觉自己讲了什么，周容准心里一惊，电话两头的气氛顿时僵硬住了。


    周容准暗骂自己的破嘴，然而林齐巍没有责怪他，依然用那种谈正事的口吻说道：「那你就跟俞澈一起跟那边对接吧，我记得这个综艺挺真实的吧？」


    「对。」


    「到时候收拾一栋公寓出来，柳忻录综艺的时候搬到那边去录。」


    「好的。」


    「那就先这样吧，柳忻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去给他拍毕业照了。」


    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周容准：「......」


    -


    林齐巍跟吴宇臻这两个不对盘的男人一直陪着柳忻，直到他拍完毕业照。他们两人都争着要跟柳忻合照，有趣的是照片里要么是柳忻一个人，要么就是柳忻跟这两个人排列组合。


    反正林齐巍和吴宇臻就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


    吴宇臻看上去真的很忙，他的手机铃声几乎就没有停过。后来吴宇臻实在坚持不住，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忻忻，宝贝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吴宇臻也完全无视林齐巍是否在场，宝贝宝贝的喊着，把林齐巍喊得面沉如水才潇洒的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柳忻偏过头瞧着林齐巍几近抑郁的神色，大概也能明白他生气的点。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柳忻哄他，「你应该知道。」


    「嗯。」林齐巍附和着他，「我知道所以我没生气。」


    「那你笑一个。」


    「嗯？」


    「快点。」


    林齐巍便挤了一个很难看的笑给他看。


    晚上两人在一家口碑很好的苍蝇馆子里吃饭，柳忻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比起那种富丽堂皇的高档饭店，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小饭馆好像更合他的胃口。


    不过柳忻现在也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出现，为此林齐巍为了这顿晚饭，还得包下整个苍蝇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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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然后林齐巍就把周容准白天告诉他的那两件事讲了——


    「vision那边准备公开了，我推测可能是要推夏季新款了。」


    「好，我知道了。」


    「我帮你物色了一个综艺，叫《你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最近几个月特别火的综艺。那个综艺背后的老闆是我的朋友，到时候拍摄的时候我会帮你准备好新的公寓。」


    「好。」


    林齐巍瞧着坐在他对面的柳忻，一边「好好好」的应他，一边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的画面。


    他忽然觉得新鲜：「柳忻，够吃吗？再点一个蛋黄南瓜？」


    「好。」


    「点都点了，那再加一碗酸菜鱼？」


    「好。」


    「再来一个水煮肥牛？」


    「好。」


    「柳忻，我们复合吧。」


    「好......」


    柳忻怔了一瞬，然后突然抬头。他看着男人眼角眉梢的笑，看着他抽了张纸巾，伸手过来擦干净自己嘴边的油渍。


    「这个不算。」柳忻佯装生气的皱了皱眉，说道，「重来。」


    林齐巍还真答应了，他笑了笑，把最后一句话认真而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柳忻，我们复合吧。」


    「嗯，好。」柳忻垂着眼睛，表面上是在看自己眼前的菜，实则眼风一眼一眼的刮着林齐巍，嘴角翘得老高。


    他的语气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答应了。」


    第79章


    林齐巍是一个做事很严谨的人，既然外界都在传他跟柳忻复合的事情，那他就必须要把这些不实言论给坐实了。


    其实如今他们俩相处的方式和谈恋爱也没什么区别，「复合」也只是名义上的。林齐巍不说，那柳忻也不会提；林齐巍说了，答不答应就要完全看柳忻的心情了。


    那这么看来，林齐巍提前问柳忻今天心情如何是一个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行为。


    复合以后两人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林齐巍等柳忻吃饱，然后两人照常回家，照常睡一个被窝。


    vision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便把柳忻代言的消息公布了出来。林氏传媒转发了vision的微博，众人才得知这个新闻——


    林氏传媒：很高兴我公司旗下艺人柳忻与vision达成合作！//vision：很高兴我们这次能与柳忻达成合作，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会共同努力，为大家呈现出越来越好的作品！@柳忻 @林氏传媒


    「？？？」


    「啊？！真的假的啊？！」


    「卧槽！这不是我几个月前吃的瓜吗？！那时候大家都在嘲柳忻的粉丝魔怔了！我他妈当时也跟着骂了几句！」


    「姐妹们，vision不是不在国内发展吗？！他们也没有微博啊？这是假的吧？」


    「还真是黑魔怔了，就算vision是假的，林氏传媒转发这条微博还能是假的啊？！」


    「这是vision要进军国内娱乐圈了？」


    「无语！！他们公司这是打算要干吗啊！！能不能看看你们公司其他人啊！呜呜呜这样下去我的墙头什么时候才能红啊！」


    「我寻思这也不是内卷啊，人家好歹也算一哥了，拿到这个资源也很正常吧？」


    「很好奇其他艺人看到这条微博的反应[点菸.jpg]」


    「可能有几家粉丝已经按捺不住了[点菸.jpg]」


    「这么一看柳忻确实很有本事，什么作品都拿不出手，资源倒是一个比一个分量重。」


    「别人都是拼作品，拼实力，怎么到了他头上就是拼代言了呢？」


    「就是拼代言！就是拼代言！气死你们！气死你们！」


    「有些黑子已经闻着味过来咯！怎么着？柳忻才多大？昨天才拍了毕业照呢！你们正主那么厉害怎么就拿不下vision的代言呢？」


    「圈内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挺佩服柳忻的，这么会捂。要是换作其他人，感觉刚签约就要公开了。」


    「先不聊他的黑歷史，他确实比其他人低调谦虚很多。」


    「vision的老闆是谁来着？江明泉是吧？我记得有个圈内的人曾经讲过，就算跟他有点关系也很难拿下代言的资源。」


    「所以还是各凭本事罢了。」


    「卧槽！刚睡醒！昨晚还梦到我哥哥赚大钱了！一觉醒来竟然发现哥哥真赚大钱了！！」


    「呜呜呜，前几天我还震惊忻忻跟黄影后居然能合作电影！今天他竟然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柳忻签约vision」这个消息成功让微博瘫痪了三分钟，紧接着《你在做什么？》综艺趁热打铁，也一併把下一期嘉宾公布了。


    你在做什么：我们很高兴邀请到柳忻作为下一期嘉宾，各位敬请期待~


    「？！」


    「怎么回事？！你们也凑热闹是吧？！」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都约好了今天公开？」


    「哇哦，这个综艺的质量也很高耶。」


    「那么问题来了，大家同样都是前任，为什么陆思秋跟柳忻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那这件事就得从昨天在柳忻的学校偷拍到那位说起了......」


    柳忻转发了这两条微博，非常官方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今天是周二，《你在做什么？》一般都在周六晚上播放。其实这个综艺要录的内容也很简单：就与他们的题目一样，你在做什么？他们将会录制艺人没有通告的一天所会做的一些事情——你可以在家里待一整天，你也可以在外面玩，也可以跟朋友聚会。这档综艺接近与真人秀，而且几乎是边拍边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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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档综艺为的就是拉近明星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不少艺人在此综艺里获得了有趣的梗，顺便还能刷新刷新路人对他的看法。


    柳忻才签完合同，立刻就被节目组通知要录制综艺了。主要是因为柳忻的电影马上要开始宣传了，节目组也担心合不上档期，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


    当天下午柳忻跟俞澈便开始收拾搬家要用的东西。柳忻现在住的小区到处都是林齐巍的痕迹，观众们都不用怎么仔细看，只要节目组一进门，稍微扫几个镜头就能发现这个家不止一个人住。


    俞澈一边帮柳忻收拾行李一边问他：「忻忻，周助理让我问问你打算做些什么，他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柳忻把一些日常十分有生活气息的物品都放进了行李箱里：「在家里睡懒觉，睡醒以后在家里看电影，然后吃饭；吃完饭再睡觉，醒来以后去超市买点吃的。」


    「我好像有好几个月没有休息了。」柳忻有些哀怨地说道，有意无意的瞥着俞澈，「俞哥，你帮我跟公司说说呗，给我休个年假什么的。」


    俞澈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把锅甩给了别人：「我哪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啊？你真觉得累了就去跟林总说说呗，他肯定就不帮你接资源了。」


    「可是忻忻，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吗？」俞澈比了一个「五」，「我帮你算了一下，除去睡觉的时间，你每个小时能赚这个数。」


    「五千？」


    「五万！」


    柳忻换算到月，瞬间就不觉得累了。


    林齐巍给柳忻准备的公寓离柳忻的小区还挺远，不过空间比柳忻的家大了一倍左右。先前周容准已经找了家政阿姨好好打扫了一遍，昨晚林齐巍给了柳忻钥匙，喊他随心所欲的去糟蹋那栋公寓。


    节目组定好了要拍周三一整天，那么实际上录制时间是从周二晚上开始的。林齐巍的那栋公寓空空荡荡，仿佛买了以后就从来都没有人住进去过。两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布置，好歹是布置出一点生活的气息出来。


    《你在做什么？》的总导演是关导，与《生存指南综艺》隶属于同一家公司。而后者恰好就是之前柳忻受邀参加的，然后被骂上热搜的综艺。


    梁导听说关导邀请了柳忻，羡慕得不行。要说那次意外，在邓霖和杨景皓退出以后，《生存指南综艺》很快便恢復了录制，不过他们再也没有合上过柳忻的档期。不过梁导还是非常感谢柳忻跟林齐巍没有再追究下去，不然按照一些小心眼的艺人，梁导说不准还会被停职。


    关导在晚上八点带着一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的入住了林齐巍的公寓，柳忻穿了一套非常休闲的黑白格子睡衣迎接了他们。俞澈也在场，大家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开始准备手头上的工作。


    柳忻给俞澈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去了厨房，然后端着准备好的甜品和饮品走了出来：「各位辛苦了，我刚才去了一趟公司，回来的路上顺便带了点吃的。我听关导说有些人还没吃晚饭，大家先吃点东西再忙吧？」


    关导来之前正好撞见了梁导，后者逮到人让他帮忙多照应一下。眼下他瞧着俞澈如此上道，笑了笑说道：「既然俞助理那么热情，那大家就停一停，先吃点东西吧。」


    「是是是！」俞澈附和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柳忻拿了一块抹茶蛋糕和一杯咖啡，然后亲自送到了关导面前。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跟柳忻合作过的剧组基本不会对他有负面评价，因为他确实如同微博那些评论说的那样，表面功夫做得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关导的年纪也在四十岁左右，他笑着接过，两人站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天。


    「放轻松，就当给自己放假了，之前有一个艺人参加我们的综艺，还真睡了整整一天。」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重新拍摄。」关导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个艺人后来还跟我们讲他从来没睡得那么安稳过。」


    因为这顿甜品，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大家都扎堆在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到外头有人开门的声音。


    所以当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女人拉着行李箱，打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忻转过身，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也愣住了。


    客厅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包括柳忻。但他瞧着她与林齐巍五分相似的五官，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她是谁。


    其实这也要怪林齐巍，他买的房子实在是太多了，随便挑了一栋给柳忻，竟然恰恰挑了一栋从前送给自己母亲，让她偶尔回国能居住的公寓。


    只不过母亲一次都没住过。


    林齐巍的母亲身体一向不好，但她太想儿子了，因此筹划了好长时间，终于瞒着儿子和丈夫偷偷熘回了国。如今她看着客厅里那么多陌生的脸庞，再瞧着还插在门上的钥匙，有些惊恐地质问：「这......这不是我家吗？」


    嗖——大家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客厅中央那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人身上。


    林齐巍的母亲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人对上视线，向来谈吐优雅的女人看着非常镇定的柳忻，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我走错了？」


    第80章


    其实柳忻并不是淡定，他只是太过震惊了，以致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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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柳忻舌头打结，磕巴了一下，「阿姨......」


    客厅里的人实在太多，柳忻一边庆幸录制还没有开始，一边心里哀嚎这叫什么事啊。


    林齐巍的母亲姓叶，叶崇青，早年林国平与叶崇青是在一场文人聚会上认识的。很难想像一个商人会和一个文人有交集，但两人就是这么相识了。


    叶崇青烫了一头深棕色的捲髮，穿着一条很华丽的长裙。一般到了她这种年纪的女人穿得越华丽越会让人觉得很不好相与，只不过叶崇青跟她丈夫她儿子比起来，她意外的成为了非常好相处的人。


    她听到柳忻那声「阿姨」，立刻把目光放在了她脸上：「......你认识我？」


    柳忻还记得林齐巍跟他讲过，当初他出国的时候被母亲逼婚，所以在他印象里林齐巍的母亲就是那种特别难搞的「婆婆」。他也没料到自己和这个「婆婆」的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柳忻控制不住的迎了上去，话脱口而出：「阿姨......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出去说......」


    「你等一下！」叶崇青一听柳忻那个语气就觉得有猫腻，她拿出手机打算给林齐巍打电话，「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那我们去里面打吧！」柳忻面色依然冷静，但是他的背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为什么？」叶崇青看着这个长得漂亮的男人，觉得他的举止特别奇怪，「我不能在这里打？」


    「这里......」柳忻急中生智，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他们都是记者，打电话不方便的。」


    说话间还指了指这些坐在地板上正在吃东西的众人。


    关导跟他带来的所有工作人员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俞澈仔细瞧着这个阿姨的脸，也没认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到底是谁。如今客厅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俞澈走到关导身边，讨好似的笑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关导，这是我们的家政阿姨。可能之前沟通出现了问题，所以她才大晚上来给我们打扫卫生了。」


    「哦——」关导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


    俞澈明显是想要一个台阶，既然他想要，关导就给了：「明白明白，柳老师跟您看起来都挺忙的，偶尔记不清事情也是能理解的。」


    「呵呵......」俞澈假笑了两声，非常感谢关导的体谅，「您慢慢吃，柳忻跟她商量好了就能开始拍摄了。」


    「没事没事！现在时间充裕，我看他们也挺想偷懒的。」


    关导也有样学样，跟柳忻一样指了指坐在地板上非常无辜的工作人员们。


    叶崇青听到「记者」这两个字，看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防备起来。她跟着柳忻来到一间客房，叶崇青这才拨通了林齐巍的号码。


    「餵？儿子......」叶崇青瞅着面前的柳忻，柳忻竖起耳朵，听着叶崇青的手机听筒里传来那声熟悉的「餵」，心情非常复杂。


    「你在哪儿呢？」


    「......公司啊？我刚刚回国呢，想你了就想回来看看你，给你一个惊喜嘛......」叶崇青慢声细语的说了一通，电话那头的林齐巍仿佛才问起正事。


    「我在哪里？我在......你之前送我的那套公寓里。可是儿子，我觉得我没走错地方，但是为什么......」叶崇青眼尾上翘，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柳忻脸上，「为什么里面住着别人啊？」


    「长得挺好看的，穿着睡衣，嗯，嗯，现在他在哪？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呢。」


    林齐巍脑子转得也快，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这是闹了一个大乌龙。男人想到叶崇青之前看待柳忻的态度，沉声静气，跟叶崇青撒了个谎。


    「他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明天他要拍一个综艺节目。但又没有合适的公寓，所以我借给他的。」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叶崇青嘴角耷拉着，明显很不满意：「你那么多房子，怎么就偏偏把我这套借出去了呢......」


    「妈，我记错了。」林齐巍低声下气的给她道歉，「我把另外一套房子记成这一套了。」


    「你就是对我不上心。」


    「嗯嗯是我的错。」林齐巍联想到柳忻的处境，连忙替他解围，「妈我现在来接你吧。」


    「不用，你给我一个地址，我自己打车过来就行。」


    柳忻不自觉的说了一句：「阿姨我送你过去吧。」


    这回电话里电话外的人都愣了一下。


    「我......」柳忻也没深究此刻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大晚上的，让林齐巍的母亲独自打车去找儿子是一个十分离谱的行为。


    柳忻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觉得没有哪里不对，于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阿姨，现在正好离录制还有一段时间，我送你过去吧。」


    「这......」面对柳忻突如其来的关心，叶崇青还有点防备，林齐巍在电话里讲道：「妈，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几句。」


    「哦......」


    柳忻接过手机，林齐巍正想喊他名字，话到嘴边想到自己母亲可能会偷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因此不清不楚的喊了声「宝宝」。


    「我现在回家，你把我妈送到前几天我们去过的那个小区。」


    「那不是离这个小区很近？」


    「嗯，对。」柳忻的声线一直紧绷着，林齐巍听出他的紧张，笑了声安抚他的情绪，「你不是不太会开车吗？我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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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知道了。」其实林齐巍的眼睛和叶崇青的非常相像，只不过前者看他的时候会让柳忻觉得安心，后者只会看得他头皮发麻。


    林齐巍勐地降低音量，小声地说：「你别跟我妈聊太多东西，她跟我爸不太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我妈可能看你并不顺眼。


    男人又担心柳忻会觉得委屈，连忙补了一句：「我们慢慢来，好吗？」


    柳忻也心知肚明，他「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机递了回去。


    两人从客房里出来，柳忻向俞澈要了车钥匙，然后叮嘱了他几句，就拉着叶崇青的行李箱出门了。


    俞澈转头，和坐在地上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忻忻觉得现在太晚了，他不放心让家政阿姨一个人回家，所以他去送送她。」


    傻子才会信俞澈的鬼话，可这会儿大家都得当傻子。一开始他们以为那个中年女人是柳忻的亲戚，但瞧柳忻的态度，那个女人更像是一位上司。


    柳忻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叶崇青坐了上去。林齐巍说的那个小区离这里大概就十分钟的车程，而柳忻穿着睡衣就出门了。


    好在他的颜值把这套异常土气的睡衣撑了起来，车厢里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叶崇青忽然开口：「我儿子最近是不是很忙？」


    「刚刚在电话里听他讲他还在公司......」叶崇青蹙着眉，「这都快九点了，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公司啊？」


    「他平时也这样吗？」


    「林齐......」柳忻停顿了一下，立马改口，「前段时间公司签了几个新艺人，然后今天才制定出几个方案，林总在把关。」


    「这样啊......」叶崇青点了点头，显然是信了柳忻的话。她甚至没有去深究，为什么公司如此机密的事会让柳忻这么一个小小的艺人知晓。


    「你在公司里待了很久了吗？」


    「也没有。」柳忻集中精神注意着路况，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年是第二年。」


    叶崇青看着柳忻的侧脸，觉得他面善，踌躇了一会儿冷不丁的问道：「我刚刚看客厅里有那么——多记者，你是不是很红？」


    「还好......」柳忻察觉出什么，敏锐地反问道，「阿姨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你认不认识柳忻？」


    正在开车的年轻男人面色顿时僵住了。


    叶崇青平时不上网，她也不会上网，平日里她要么就是看书要么就是跟一些太太们聚会。其实她完全可以去问问林国平，但她清楚这爷俩沆瀣一气，她得在他们两人面前端着自己的架子。


    所以她对柳忻的了解仅限于林齐巍那回告诉她的，可以说叶崇青只知道柳忻叫什么名字，其他外貌家世背景一概不知。


    哦对了，她还知道柳忻是个男人。


    「我听他爸说柳忻在国内很有名？」按照往常，叶崇青的教养绝对不会允许她做出背后议论人这种事，然而她对柳忻实在太过好奇，导致她逮住一个在林氏传媒工作的人就想问问清楚。


    「他长得怎么样？」


    「性格怎么样？」


    自从叶崇青跟林国平结婚以后她就一直被宠着，林齐巍长大以后就变成两个男人一起宠着。林国平的妻子表面上看着贵气高冷，实际上就是一个傻白甜。


    「我刚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个女生，她跟我讲柳忻长得特别好看。」叶崇青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长得也很好看，而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顺势就把两人做了比较。


    「他有你好看不？」


    柳忻小幅度的转头，动了动僵硬的嘴角，问道：「阿......阿姨......你为什么想知道他？」


    面前这个人是自己儿子公司的艺人，她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老闆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叶崇青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着急，竟然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哦——」叶崇青挺直了背，优雅地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然后开始编谎话，「我在国外经常听别人说起他，所以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柳忻表面上问得漫不经心，实际上他踩油门的腿肚子都在发抖。许是叶崇青好久没碰上让她那么有好感的年轻人，她面对礼貌体贴的柳忻，总是忍不住想跟他讲实话。


    于是她憋了几秒钟，实话就秃噜了出去——


    「好奇给他多少钱，他才能离开我儿子。」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子在问还有多久完结，因为后面还有结婚，之后忻忻和林总还会拍一个纪录片，所以推算大概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


    第81章


    在叶崇青没有说出这句话之前，柳忻本来还幻想着要不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而等叶崇青说出这句话以后，柳忻立刻断了这个念想。


    叶崇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掩饰性的笑了两声，尴尬地说道：「我跟你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柳忻也尴尬，他「嗯嗯」的应着她，叶崇青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俞澈。」


    在公寓里陪关导的俞澈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喷嚏。


    「你是明星吗？」


    「我是演员。」


    「演员啊......」叶崇青眼前一亮，「演员好啊！你演过什么呀？回头我有空的时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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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一个谎便要用更多的谎去圆，柳忻心想着这十分钟的车程为什么这么长，嘴上回答着叶崇青的问题：「我现在没什么作品，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


    跟柳忻合作过的陈导卢导鼻子一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叶崇青看柳忻的目光里顿时带了点心疼，「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呢。」


    要不是柳忻确定林齐巍的母亲真不认识自己，他都开始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在内涵他。


    「没有，现在娱乐圈不缺好演员。」柳忻说着说着还以为自己在做採访，那些背过的台词自个儿就一个一个往外蹦，「我还那么年轻，要始终保持一颗学徒的心。」


    柳忻一共讲了两句话，这两句话跟柳忻之前说自己是「群演」明显没有关系。叶崇青自然也品出来了，但她只品出来了他的前后矛盾，并没有琢磨出说这种话的人至少应该已经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


    叶崇青听柳忻感慨的语气，还安慰他：「没关系的，就像你说的，你还年轻。过会儿见到我儿子，我跟他说说，让他多关注关注你。」


    柳忻哭笑不得的感谢她：「谢谢阿姨。」


    叶崇青真的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其实柳忻根本就没献殷勤，而她单凭这短短的几句聊天就打算跟柳忻掏心掏肺。


    于是话茬子转了一圈，又转回了原点——


    「那你见过柳忻吗？」


    车厢里没开灯，仅有的亮光还是从道路两旁的路灯照射进来的。叶崇青的侧脸忽明忽暗，她跟讲悄悄话似的，嗓音又低又轻。


    十分钟的车程大概有五六个十字路口，然而每一个路口柳忻都碰上了红灯。他缓缓踩下剎车，对叶崇青说道：「见过。」


    「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叶崇青还担心柳忻车开得太快，她会太早见到林齐巍，这样她就少了套话的时间，「哎呀！你慢慢开！注意安全！」


    柳忻注视着仪錶盘上的三十码，看着后视镜里的一辆接着一辆的超过了他。他无声地嘆了口气，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啊......」叶崇青吃惊地说，「真的吗？」


    「真的。」柳忻代入了一下他最近对待林齐巍的态度，「他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只要别人忘记他的一句话他就要生气。还容易迁怒，跟他在一起的人都特别倒霉。」


    「别人」「跟他在一起的人」自然指的都是林齐巍。


    叶崇青仿佛是想到了之前林国平回国的时候跟她念叨柳忻的各种好，她气得把长裙都捏皱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死老头在骗我！」


    「嗯？」柳忻漂亮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显得他的眼睛很亮，「什么？」


    「没什么。」被柳忻这么一说，叶崇青算起旧帐新帐，更是对林齐巍喜欢的那个「柳忻」深恶痛绝，她咬牙切齿地轻声喃喃道，「我儿子怎么被这么一个人给缠上了......」


    柳忻没听清她后半句话：「阿姨你说什么？」


    「没事！」叶崇青摇摇头，「俞澈！我还得谢谢你！」


    柳忻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崇青在跟他道谢。


    这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柳忻已经在不远处看见了林齐巍停靠在一旁的黑色轿车。男人穿着一件很简单的深色衬衫，是早晨起来的时候自己给他挑的。


    「可是阿姨......」柳忻趁着这点仅剩的时间，把最后一句没讲完的话讲出了口，「他对林齐巍是真心的。」


    叶崇青被他突然郑重的语气搞得怔忡住了。


    「我向您保证，虽然他是一个不怎样的人，但他对林齐巍的感情不掺杂任何水分。」


    他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柳忻的车稳稳地停在了林齐巍的后面。男人弯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叶崇青满脸懵逼的下了车。


    柳忻穿着睡衣球鞋，林齐巍看到他的打扮，有些忍俊不禁：「那个......」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而这一系列对策里有几点和柳忻不谋而合。


    林齐巍同样也没打算告诉叶崇青柳忻的真实身份，因此他冲着自己的男朋友喊道：「吴宇臻，谢谢你，辛苦了。」


    正在公司里给老头们做牛做马的吴宇臻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叶崇青本来就被柳忻那几句话搞懵了，眼下听到儿子喊柳忻的名字，更懵了：「他......他不是叫俞澈吗？」


    「是吗？」林齐巍与柳忻对视一眼，前者非常淡定地把话圆了过去，「他说他叫俞澈？」


    「是啊。」


    「那是我记错了，我把他记成吴宇臻了。」林齐巍扶着叶崇青，柳忻把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这边的路口不能停很久的车，柳忻把行李箱交到林齐巍手上，然后用目光与他道别。


    ——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们简讯联繫。


    ——知道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还把人家名字记错了？」叶崇青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眉来眼去，也把柳忻跟她讲的那些废话记得很牢，「刚才我在车上，俞澈还跟我讲他一直在演群演。我寻思这多好一孩子，你千万不要耽误人家。」


    柳忻接受到林齐巍似笑非笑的目光，匆匆地说了声「再见」，然后落荒而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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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回去的时候关导已经把公寓里的摄像头都布置好了，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过，自然而然的谈起了工作上的内容。


    这档综艺也没什么剧本，嘉宾要做的也就是在镜头下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除了导演，镜头里出现谁都没有关系。晚上十点整关导宣布录制开始，彼时柳忻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敷面膜。


    这还是柳忻第一次录制综艺，在那么多镜头面前他难免会有些紧张。好在即便他就像殭尸一样瘫在沙发上，也没人会责备说他做错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部电视剧，女主是邱涵瑛。平日里柳忻一直很忙，竟然到现在才发现邱涵瑛接了新剧。


    俞澈还没有离开，他忙活完，然后在厨房里给柳忻烧了壶热开水。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柳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部电视剧。


    「她什么时候接的新剧啊......我记得一个月前她还给我发了微信，是自己在国外旅游的照片。她跟我讲最近累得要死，所以跟公司申请了年假。」


    俞澈聪明的避开了摄像头，只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镜头里——


    「怪不得你下午跟我讲年假年假的，原来是从邱老师身上汲取到的灵感。」


    柳忻敷着面膜，话响在人的耳畔听起来糯糯的：「俞哥，我是不是上当了？邱老师表面上说休假，实际上在背地里暗自努力？」


    「柳忻。」俞澈疲惫地嘆了口气，「这是邱老师三个月前拍的电视剧。」


    柳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这个时间点会给柳忻打电话的除了那个男人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柳忻伸手拿起手机，俞澈递给柳忻一个眼神，暗示他自己注意点。


    「餵......」柳忻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林齐巍问道：「睡了？」


    「没呢，在敷面膜。」柳忻通话的这些内容也会被放送出去，不过只要两人不聊感情，不会有人猜得到手机那头的人会是谁。


    「回去的路上我妈一直在说你有多么多么体贴。」林齐巍独自站在阳台，仰头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柳忻，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柳忻才不上他的当：「还有呢？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她从你嘴里听到了柳忻究竟有多么不好。」林齐巍也挺佩服柳忻的，「你怎么还自己说自己坏话呢？」


    「我又没说错。」柳忻撅了撅嘴，「就这些吗？还有呢？」


    皎洁的月光照到窗棂上，给阳台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白。林齐巍站在这些隐约可见的白色里，笑着开口：「还有，刚刚她睡觉前问我你是不是柳忻。」


    电话这头的柳忻本人被震惊到，脸上的面膜顿时裂开了。


    「柳忻，我妈是挺好哄的。」林齐巍大抵是猜到了柳忻会是一个什么表情，温和地笑道，「但她不是傻子。」


    男人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句话讲了出来：「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约你吃个饭。」


    作者有话说：


    宝们，下一章做一个心理准备哦。


    第82章


    柳忻果断拿掉脸上的面膜，倏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嗓音突然拔高，把俞澈跟关导都吓到了。


    「她她她......」柳忻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她认出来了？！」


    「嗯。」


    「她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不太清楚。」林齐巍淡定地说道，「但她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林齐巍以为自己是在安慰柳忻，可实际上却把柳忻搞得更紧张了：「我我我......」


    「没关系的宝宝。」那次逼婚林齐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叶崇青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反正掌控权是在他林齐巍手里。


    再者，林家一共三口人，林国平又站在林齐巍这边，两个大老爷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说服不了叶崇青？


    「她只是想单纯的跟你吃个饭，没有其他意思。」


    柳忻回忆了一下车厢里叶崇青提起柳忻的时候那种既好奇又厌恶的态度，觉得林齐巍完全是在忽悠他。


    「你知道个屁！」


    俞澈又被他难得的粗口吓到，不明真相的助理接二连三的受到了柳忻的惊吓，血压瞬间开始升高。


    「忻忻......」他小声提醒了一句。


    好在柳忻还残留了一点理智，还记得自己是在录综艺。他深深吸了口气，冲着坐在地板上，目瞪口呆的关导说道：「导演，把刚刚那段剪了，ok？」


    关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林齐巍听他中气十足的一声骂，无可奈何地笑道：「你怎么骂人呢？柳忻，你是演员，演员是不能骂人的。」


    还记得不久前柳忻在车厢里总结自己的性格——小心眼，易怒。眼下他把从叶崇青那儿接收到的不安恐惧统统转嫁到了她儿子身上，柳忻听着电话那头林齐巍慢慢悠悠的语调，火气突然间就上来了。


    「就骂你怎么了？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跟她碰到！」


    柳忻鲜少会有这种大嗓门的时刻，他显然是被叶崇青逼急了。这么一看主动权掌握在林齐巍手里又能怎么样？叶崇青简简单单的一句「约饭」，就能把柳忻逼到跳墙。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林齐巍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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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怎么办嘛！」


    林齐巍轻飘飘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吃呗。」


    「你在说什么屁话！」假如林齐巍站在柳忻面前，后者肯定会对着他的脸狠狠来上两拳。


    「你知道刚刚在车上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林齐巍根本就没有被柳忻过于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不就是要给你写支票吗？」


    「是！」柳忻喘了一口气，嗓子眼生疼，「万一她写多了，我动摇了怎么办？」


    林齐巍站在阳台上，模煳地笑了几声，接着柳忻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他对这个声音还算熟悉，柳忻皱着眉，不满地说：「怎么又抽菸了。」


    「你不要乱说，我已经三天没有抽了。」林齐巍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融进了朦胧的月光里，「想你了，见不到你就觉得有些烦躁。」


    两人明明在谈正事，林齐巍却不按套路出牌，突然给柳忻打了一张感情牌。


    「哦......」缠绕在柳忻胸口的怒气忽然就少了一大半。


    「写多少你会动摇？」


    林齐巍把尾音拖得很长，柳忻听得耳朵有点痒：「......嗯？嗯......可能五个亿吧？」


    男人不屑地嗤道：「你就值这些？」


    「是。」柳忻点点头，很没有骨气地说道，「给我五个亿，我就会开始考虑她的话。」


    「那我给你十个亿，你马上跟我去国外结婚。」


    「去！」柳忻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下来，「不去是孙子！」


    关导和那么多工作人员眼睁睁的看着柳忻从生气到冷静再到现在的胡言乱语，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瞠目结舌地问着身旁的人：「刚刚柳老师说多少钱？五......五个亿？」


    「嗯。」录音导演应了他的话，此刻他也很想点一根烟，「你没听错，是五个亿。」


    「呵呵......」柳忻这通电话再打下去，他的底裤就要被扒光了。俞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明示柳忻差不多得了。


    柳忻听到俞澈的咳嗽声，举着手机站了起来。他想换个地方接着打电话，又想到这个公寓里哪里都是摄像头。因此他又重新坐了回去，跟关导打商量：「导演，把刚刚那段也剪了。」


    关导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哥。」


    俞澈「哈」了一声，无语极了，原来柳忻录个综艺还能多一个哥哥出来。


    镜头里的话外音是骚动的剧组，关导代表大家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欢乐豆。」柳忻板着脸，冷静地说道，「我哥拿我帐号斗地主，输了好多欢乐豆，我让他赔我。」


    -


    这顿鸿门宴柳忻还是应了下来，并且定在了后天。柳忻之后的综艺录制再也没有出现如同今晚一般的意外，他也同其他人一样——睡觉，看电视，吃外卖，睡觉。


    关导粗粗看了一下柳忻录制的所有内容，发现爆点只有那通让柳忻情绪失控的电话。他自然是不想把这段剪掉的，因为这段通话与柳忻平日里的性格有极大的反差。所以关导私底下把几个主要导演聚齐起来，商量了一下对策。


    期间他们自然过问了柳忻的意见，而柳忻其实也没有把话说死——先让节目组把一整集综艺剪出来，他打算看看效果再考虑关导的建议。


    时间转眼就到了与叶崇青吃饭的日子，他们约的是午餐。林齐巍本来也想来的，但叶崇青不准。母子俩推拉了半天，最后谈好了条件：林齐巍可以不来，那叶崇青不可以为难柳忻。


    午餐的地点是叶崇青定的，在一家高档的私人餐厅。之前柳忻就跟林齐巍讲过自己不喜欢这种地方，因为他总觉得不自由。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柳忻不像林齐巍，从小衣食无忧。他没有受到过良好的家教，也没有受到过这样那样的薰陶。柳忻如今的地位非常像那种暴发富，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可骨子里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


    实际上叶崇青把吃饭的地点定在这种地方，她就已经处在优势地位了。柳忻推开包厢的门，前天见过的高贵优雅的女人正坐在里面泡茶喝。


    「来了。」


    叶崇青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真丝长裙，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鍊。她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他面前，「这是饭前喝的茶，开胃的。」


    柳忻落座，余光想从叶崇青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她一直垂着眼睫，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是应该叫你俞澈还是应该叫你吴宇臻？」


    叶崇青一上来就翻旧帐，柳忻尴尬地笑了笑：「阿姨，我是柳忻。」


    「嗯。」叶崇青抬眸，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知道。」


    这间包厢很大，餐桌大概只占了整个空间的十分之一。来之前林齐巍还告诉他不要紧张，柳忻是要跟林齐巍结婚又不是要跟林家结婚，他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可是说归说，真上了餐桌柳忻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他没有父母，这种长辈单独见面的场景柳忻根本就没有亲身经歷过。如今柳忻手心里全是汗，他在餐桌底下蹭了蹭裤子，蹭掉了那些冷汗。


    「阿姨，您想吃什么？」柳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叶崇青端起眼前的小瓷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茶。她淡定地启唇，慢声细语地说道：「我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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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愣了一瞬。


    「本来是想跟你吃个午饭的，但是我担心这顿饭会让两人都没了胃口，所以提前吃过了。」叶崇青挑起眉，看着对面非常紧张的年轻人，故意问道，「柳忻，你不会介意吧？」


    柳忻摇摇头：「没关系。」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我也听说你很忙，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好。」


    「林齐巍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昨天我问他的时候他跟我讲起了你们俩婚礼的事。」叶崇青的腔调跟温水煮青蛙似的，想要把柳忻煮死，「你知道他的计划吗？」


    柳忻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嗯。」其实叶崇青也没想要后续，因为她也猜到了柳忻不知道。傻白甜的林妈妈不傻的时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柳忻如坐针毡。


    「其实到了我们这个位置的父母，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我跟他爸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至少不会因为你们俩都是男人而拒绝你们交往。」叶崇青慢吞吞地说，「他爸比我开明，他只要儿子喜欢就可以了。但我肯定要比他多个心眼，万一你不是什么好人，把林齐巍骗得人财两空怎么办？」


    柳忻代入了一下，发现自己被骗得人财两空的可能性好像更大。


    「来之前林齐巍跟我讲不要让我为难你，所以我们就不聊家世背景，聊聊其他的。」叶崇青笑了一下，只不过眼里也没有笑意，「支票也不用了，前天晚上都告诉你了，你肯定有心理准备。」


    「我可以同意你们结婚。」


    柳忻怔了怔，听她继续讲道：「但是你要退出娱乐圈。」


    「......理由？」


    「你是公众人物，林齐巍会因为你遭受到很多的非议。假如你们结婚的事情被公开，那你就又要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去了。」


    林齐巍让叶崇青不要为难柳忻，那么叶崇青便从林齐巍的角度出发，换个方式跟柳忻谈判。


    「或者还有一种方法，你跟林齐巍隐婚，但是隐婚带来的结果可能就是你的身份永远都不会被林齐巍身边的人承认。」叶崇青把柳忻拿捏得死死的，「不过我觉得像你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会甘心是这个结果。」


    「反正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如果我是你我肯定选择第一个，毕竟如今你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是林齐巍送给你的。」


    「他总是在为你付出，现在该轮到你了。」


    这一番话，从情到理，叶崇青说得滴水不漏毫无错处。


    柳忻忽然想到林齐巍与他讲过很多次的话——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然而如今细细想来，柳忻受的最多的委屈便是来自于林齐巍。


    林齐巍用「喜欢与爱」绑住了他，叶崇青便用「付出与责任」去谴责他。柳忻不管怎么选择，到头来夜里辗转反侧的也是他。


    所以柳忻也不想选了，叶崇青把人一逼再逼，柳忻终于被他逼到跳墙了。


    「阿姨，我知道您关心林齐巍，可是林齐巍也在意我。」其实柳忻对长辈讲这些话特别不礼貌，但在柳忻的认知里除非林齐巍不喜欢他，其他的人或者事情来阻止他跟林齐巍谈恋爱真的很没有意思。


    「您现在回去跟他讲柳忻要跟他分手，您看他会是什么反应。」眼前那杯茶已经快凉了，柳忻垂着眼睛，平静地说道，「您可能不知道，当初他为了追我，用跳楼自杀来威胁我跟他在一起。」


    他抬眸，目光冰冰凉凉的：「阿姨，您让我不好受，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作者有话说：


    宝们，明天要跟认识的太太面基，所以请假一天~追更的宝宝们后天再来哦~


    第83章


    叶崇青反应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忻这是在威胁他。


    柳忻伸手把那杯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阿姨，我下午还有通告。既然您已经吃过午饭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叶崇青应答，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孩子......」叶崇青愣愣地瞧着柳忻潇洒的背影，喃喃道，「怎么这么能耐呢......」


    离开之前柳忻顺便买了单，本来他以为这会是一顿漫长的午餐，因此没有叫俞澈等他。现在他自己坐进了主驾驶，感觉又心虚肚子里又憋着火。


    他慢慢踩下油门，车子驶出一段路然后突然熄火了。柳忻转动着钥匙，却怎么也启动不了。


    这是柳忻自己的车，刚买了半年左右。柳忻转头看着不远处那家高档餐厅的大门，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嘀嘀——」「嘀嘀——」，柳忻的车挡在了主干道上，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柳忻干脆下了车，直接打电话给了拖车公司。


    这时叶崇青也把车开了出来，柳忻望着近在咫尺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在心里默默骂了几句林齐巍。


    说什么来什么，林齐巍的电话正好在此刻打了进来。柳忻接了起来，没好气的「餵」了一声。


    「生气了？」林齐巍仿佛已经知道餐桌上发生了什么，他话里带着笑，好声好气地说，「你不是没输吗？」


    「输什么？」柳忻听着他那搅屎棍一般的语调，怒火有些控制不住，他硬邦邦地说道，「林齐巍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跟阿姨吵起来？」


    「没有没有，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林齐巍连忙道歉，「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你现在在哪？我在公司，你来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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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车坏了！」柳忻吼得委屈巴巴，「这什么破车！我才买了半年就坏了！」


    「坏了？怎么就坏了？」


    「我怎么知道！它一直熄火！启动不了了！」


    「那我来接你吧。」林齐巍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往外走，「你现在在哪里？」


    「餐厅门口。」


    「餐厅门......」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刚刚我妈跟我打电话，说她现在从餐厅里出来了......」


    「嗯。」柳忻幽幽地说，「我看见你的车了，就在我眼前。」


    就在柳忻打电话给拖车公司的时间里，被他堵在后面的车在门口保安的调节下从另一个路口离开了。柳忻看着不远处一直不挪位的黑色轿车，郁闷极了。


    耳畔男人的嗓音起来：「要不......」


    「嗯。」柳忻冷笑了一声，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有本事你继续说下去。」


    林齐巍到底是掐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嗯......我现在出来了，你在车里坐会儿吧，我马上就到。」


    柳忻挂断电话，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了下来，叶崇青的侧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车坏了？」叶崇青开口的语气也很冷，柳忻淡淡地「嗯」了一声。前者察觉到他冰冷的态度，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我送你吧，你要去哪？」


    「不用了阿姨。」既然撕破了脸柳忻也不假装礼貌了，「过会儿林齐巍来接我。」


    叶崇青稍显讶异的扬起眉，嗤笑道：「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呢？」


    「没有。」柳忻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在跟您解释。」


    「随便你吧。」叶崇青慢慢摇上车窗，丢给柳忻一句话，「既然你那么能耐，那就自己想办法进林家的门。」


    五分钟前——


    在柳忻走了以后，叶崇青立刻打电话给林齐巍向他告状。


    「......柳忻怎么能跟我这么说话呢？！」叶崇青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没吵赢柳忻，把气全撒在了儿子身上，「你看看你找的对象！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跟他第二次见面！他就对我这种态度！」


    林齐巍「嗯嗯嗯嗯」的听她发泄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曾经为了追他，用跳楼威胁他？」


    林齐巍毫不愧疚的应道：「嗯，是。」


    叶崇青的嗓门瞬间高了：「林齐巍！」


    「当时我好像站在十八楼的天台上，让他不要离开我。」林齐巍还要把这件事具体化，「他站在我面前，警告我下次不要再逼他。」


    仅仅这么几句话，叶崇青就被吓得肾上腺素飙升。她被柳忻气，回头还要被自己儿子气，叶崇青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更被气得头晕眼花。


    「我把你养那么大，就是看着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妈你别那么大声，冷静一点。你看，你唿吸声都重了。」男人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懒洋洋地说道，「柳忻这个人，不太能忍，您别老是为难他。如果你搞得他现在要跟我闹分手，可能我就要直接当着他的面割腕了。」


    「林齐巍！」这会儿叶崇青的端庄优雅也都统统抛到了脑后，她听得胆战心惊，生怕儿子做什么傻事，「你敢！」


    电话那边静了一瞬，然后才响起林齐巍无奈的声调：「妈，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好，为什么只有你觉得他不好？明明你对他的第一印象评价很高，就因为他是『柳忻』，所以你非要挑些错处出来？」


    叶崇青一不小心把真心话秃噜了出来：「谁说的？我也觉得他很好啊。」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种话？」此刻林齐巍也无法理解了，「又是退圈又是隐婚，他又不是卖给林家了。妈，你不会以为我跟他谈恋爱，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吧？」


    「你还有脸说？」叶崇青听林齐巍这种说这种低声下气的话就觉得憋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连一个男人都骗不到手！」


    林齐巍感觉出叶崇青缓和的语气，笑了笑：「好了妈，我不跟你说了，我给柳忻打个电话。」


    叶崇青嘀咕着生出来的儿子像泼出去的水，然后愤愤地结束了通话。这时柳忻望着黑色轿车远去的背影，也不满地嘀咕道：「凭什么要我进林家的门？有本事让他进柳家的门！」


    -


    拖车公司的人来得很快，柳忻与他们交流完，林齐巍也赶到了。


    两人上了车，柳忻这会儿也没觉得那么荒唐了。当然了，他在心里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会跟一个长辈置气的。


    所以上了车以后，柳忻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我觉得阿姨挺漂亮的。」


    林齐巍差点没笑出声：「这话怎么不当着我妈的面说？」


    「我说了她也肯定会觉得我在奉承她......」柳忻扭头看着窗外，不让林齐巍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她那么讨厌我，我怎么可能会说？」


    「没有，她觉得你很好。」


    「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这两人看上去好像都是嘴硬心软，林齐巍没办法，只能当一个传话筒，「她刚刚在电话里跟我讲的。」


    柳忻转过头看着林齐巍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


    「哦。」他闷闷地应了声。


    趁着前方红灯的间隙，林齐巍抓住了柳忻的手：「还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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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眼前的风景快速掠过，柳忻目不转睛地说道，「我生什么气？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你，要是我是做母亲的，我也不会愿意我的儿子跟这样的人来往。」


    红灯转绿，林齐巍松开了手。


    「这样的人？怎样的人？」


    「什么都没有的人。」柳忻回忆着叶崇青说的那些杀人诛心的话，闷闷不乐地说，「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我赚大了。」


    不知道怎么的，林齐巍听柳忻说这样的话心里就很难受。他皱起眉，责备他：「柳忻，不要这么说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柳忻赚大了，可同样的，只要稍微了解过林齐巍和柳忻是如何相处的，也能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齐巍这样的。


    至少到了林齐巍这个位置，光「跳楼威胁」这件事就能被朋友嘲笑很久了。能做到像他这样那么「不要脸」的追人，也算是极少数了。


    感情好像是不可能公平的，外界说柳忻靠美色上位，但同样也有声音会说林齐巍像一只没脸没皮的舔狗。如果真要计较起来，一时间还真算不清谁赚谁亏。


    「林齐巍，你已经在打算结婚的事情了？」


    「嗯。」


    「可是我没有父母，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你有那么多亲朋好友，到时候跟你结婚了，我会不会被他们嫌弃？」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顾虑了？」林齐巍也猜到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让他受到了影响，「我觉得假如他们让你不满意，你跟我离婚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男人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件事，然而它一直都是事实：「柳忻，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明白......」


    「我跟你之间，患得患失的人一直是我。」


    柳忻突然回头，语带惊讶：「嗯？」


    「因为你比我心狠。」林齐巍瞄着他的侧脸，有些挫败地说道，「我捨不得你。」


    「但你捨得。」


    男人的话仿佛让柳忻忽然被丢进了海水里，一颗心泡得他酸酸涨涨的。他抿着唇，思索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道：「那......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跟他们说不要总是欺负我，也不要总是拿我开玩笑。我就......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没关系。」听到他这么说，林齐巍反而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无论怎么样，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捨不得我的。」


    第84章


    其实聊到这个话题，林齐巍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这不仅关系到感情，还关乎到男人的尊严问题。


    他把柳忻追到手已经够艰难了，在一起之后还要每天担心有一天人家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这换作任何一个霸道总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柳忻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也不觉得哪里做得特别不好。虽然肯定不能面面俱到，可林齐巍的不安全感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男人在开车，车厢里安静了片刻，柳忻回味了一下林齐巍话语里的意思，然后才开口：「你......真这么想？」


    「怎么想？」


    「就是......」柳忻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你不会脑子里每天想的是我什么时候跟你分手吧？」


    「开什么玩笑？」林齐巍飞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公司里那么多事，我光把事情捋一遍就要一整天。」


    柳忻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那你还跟我多愁善感！弄得我跟负心汉一样！」


    「你不是吗？」


    「我还巴不得我是呢，这样我还能多几条退路。」


    「你想都别想。」林齐巍立刻反驳他，有点自负又有点自豪的语气，「现在的娱乐圈只有我能 一手遮天，你想着怎么算计我就够了。」


    「林齐巍，你好臭屁。」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承认？」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两人突然开始无聊的拌嘴，等林齐巍把车开到公司，柳忻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午餐。


    「先上去吧，过会儿叫周容准给你去买。」


    「阿姨真的挺厉害的，一开始就跟我说她已经吃过午饭了，搞得我那时候腿都吓软了。」


    「真的？」


    「真的啊。」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感觉得出来？」


    「你腿都吓软了还能把我妈气成这样。」林齐巍佩服地说，「那你有底气的时候不得直接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柳忻被林齐巍油腔滑调的语调气到：「林齐巍！你有病是吧！这难道怪我？！」


    「怪我怪我。」


    两人乘坐的是专用电梯，电梯一路直达林齐巍的办公室。两人一路从停车场吵到出电梯，周容准隔着老远就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


    好在这一层楼就只有林齐巍和周容准的办公室，周助理喊了声「林总」就算是打招唿了。


    似乎早已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柳忻见到他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两下，他喊住准备回去工作的周容准，说道：「周助理，你帮我叫一份外卖吧？」


    「我不知道哪家店好吃，想着你肯定比我了解一些。」


    「好......」


    「别吃外卖。」林齐巍又要跟他对着干，「我让周容准直接给你去私人饭店买。」


    周容准只听林齐巍的话，眼看着他打算拿车钥匙出门，柳忻连忙叫住了他：「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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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叫个外卖就行了！」


    「不行。」


    「是我要吃午饭！不是你要吃！」


    「不行就是不行。」


    「林齐巍，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吃了。」


    「好，知道了。」林齐巍伸手挥了两下，示意周容准按柳忻说的话去办，「你去给他点份外卖。」


    周容准脸上满是无语的表情，但他又不能发泄。如今他心里就一个念头，求求这俩人赶紧结婚吧，然后马上去度蜜月，给他腾出几个月喘息的空间。


    早些时候俞澈被关导一个电话喊走了，电话里关导跟他讲综艺剪得差不多了，让他或者柳忻有空过来看看效果。俞澈一边佩服关导团队的工作效率，一边立刻起身去找他了。


    如今他站在关导的办公室，考虑到柳忻这会儿正在进行一个重要的会晤，所以给他发了条消息。


    随后柳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俞澈有些惊讶，奇怪他这顿饭怎么吃得那么快。


    「吃完了？」


    「没吃呢，准备在公司吃外卖。」


    「你不是......」俞澈支支吾吾地说，「跟......吃饭吗？」


    「嗯，然后没吃成，散了。」


    「哦......」此刻俞澈也不好多问，转而进入了正题，「我现在在关导这里，他们已经剪辑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对。」


    「怎么样？」


    「就跟他一开始跟我们讲的那样。」俞澈实话实说，「节奏很平，除了那段通话就没什么爆点了。假如我们想按部就班的来，那他就把这段给剪了；假如我们想要热度，那就不剪。」


    柳忻感慨于关导的体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给我们做选择的权利。」


    一般来说，不管是哪类综艺节目，为了制造热点总要把一集综艺剪得一波三折，把原本是「好人」形象的明星剪成「坏人」。只有出现这种反差，观众们在看的时候才会激烈讨论，这样才能维持住热度。


    俞澈把关导的话复述了一遍：「要是其他人他就自己做决定了，主要是这次邀请的是你，他怕自己做完决定以后饭碗就丢了。」


    「有那么夸张吗？」柳忻哭笑不得。


    「有那么夸张吗？」俞澈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坐在他面前的关导。


    「呵呵......」关导尴尬地笑了两声，给自己挽尊，「让你们做选择还不好吗？别人都是随便我怎么剪的！」


    「那先等我看完剪辑吧。」柳忻说道，「俞哥，你在关导这里吧？回来的时候拷贝一份回来。」


    「知道了，已经拷贝好了。」


    「好。」


    -


    柳忻与叶崇青讲自己下午还有个通告其实是一个藉口，他今天一天都没什么事情做。百无聊赖的大明星在林齐巍的办公室里泡了一下午，直到林齐巍下班，两人打开门时办公室里还飘出一股酸菜鱼的味道。


    因为柳忻在场，导致林齐巍的心思基本不在工作上。他一下午就处理了一份文件，周容准来拿文件的时候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签名栏时人都傻了。


    只见那一栏上龙飞凤舞签着两个大字——柳忻。


    周容准咬了咬牙，利落的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重新列印文件了。


    林齐巍带着柳忻下班的时候还问了周容准一嘴：「还有什么要紧的文件吗？」


    周容准默默地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毕恭毕敬地开口：「没有了。」


    「那我先走了。」


    「好，您慢走，路上小心。」


    俞澈提前回了公司，把那份拷贝好的u盘给了柳忻。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中途叶崇青打电话给儿子，问他吃晚饭了没。


    「在吃，跟柳忻一起。」


    好在叶崇青也约了她在国内多年未见的小姐妹一起吃晚饭，不然她又得在儿子面前丢脸。


    「在吃什么？」


    「柳忻不饿，我就带他随便吃了点。」


    「他不饿你也不饿了？」


    「他不饿我也没什么胃口了。」


    「林齐巍。」叶崇青喊得男人眉色一凛，「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林齐巍委婉地岔开了话题：「妈，现在也不早了。您赶紧去赴约吧，不然迟到了多难看。」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


    综艺录制结束以后柳忻便收拾收拾行李搬回了自己的家。眼下两人回到家中，柳忻想办法找了一个平板电脑，然后用投影仪把它投到了大屏幕上。


    虽然这版的剪辑是紧赶慢赶赶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关导手底下的人都不是吃白饭的。林齐巍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最终的？」


    「不是，节目不是明晚才播出吗？关导说细节还要再修改，不过大体节奏就是这样了。」


    「嗯......」荧幕上正好播到了柳忻接起自己电话的那一幕，他看了一会儿，语含笑意地说道，「现在看的话，你那时反应确实挺大的。」


    不远处凌空飞来一个抱枕，林齐巍稳稳地接住，柳忻瞪着眼睛看他：「这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是我的。」现在林齐巍已经把道歉的语气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娴熟地道完歉，然后把那个抱枕放在了一旁，问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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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反差有点大，你还骂我了。而且观众又不是傻子，多琢磨一下就能猜到手机那边的人是我。」


    柳忻倏地皱起眉，仔细盯着男人的脸，疑惑道：「林齐巍，我怎么感觉你偷着乐呢？」


    「没有。」林齐巍立刻压住翘起的嘴角，平静说道，「我在跟你严肃讨论呢。」


    「所以你觉得要把这段剪掉？」


    「剪掉吧，这段播出去你又得霸榜热搜了。」


    「是么？」柳忻默默地往后一躺，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懒洋洋地抬眸，「我是不打算剪的。」


    林齐巍瞧他跟猫似的窝在沙发上，一时间还没领悟到他是什么意思：「干吗不剪？不剪你大概要在热搜上挂一个星期，然后挨各式各样的骂。」


    「你不是已经在计划结婚的事情了吗？」柳忻淡声反驳他，「我是不可能隐婚的，所以只能先给他们打预防针了。」


    「还好我是演员，没那么多女友粉；又一直自带着黑歷史，应该也没多少人会对我的恋情指手画脚。」


    从前柳忻和林齐巍一起上热搜，后者之所以会一直冷处理，多半是在强迫着柳忻让他始终跟林齐巍绑在一起。这样既能让柳忻属于自己，又能让别人想要接近柳忻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然而这次是柳忻主动提出来的，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粗暴——林齐巍不是缺乏安全感吗？他没什么本事，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最大程度的安全感了。


    第85章


    柳忻这段话讲得又淡定又霸气，林齐巍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跟柳忻的身份好像对调了。


    不过林齐巍最后还是没有同意，主要是由于柳忻现在是vision代言人的身份。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问题，说不准江明泉又要有意见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关导剪一点留一点。剪掉的是那些很容易能让人猜到的，留下的是特意模煳视线的对话。


    周六晚上《你在做什么？》准时播出，就如他们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很多观众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在做什么？》和柳忻的词条顶上了热搜。


    「#你在做什么？#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柳忻骂人！」


    「#你在做什么？# 我真的笑到流口水，为什么柳忻骂人的时候这么搞笑啊！！」


    「#你在做什么？# #柳忻骂人# @柳忻 哥哥可以骂我一句吗？[可怜.jpg]」


    「#柳忻敷面膜# 只有我关心柳忻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面膜吗？他素颜时候的皮肤状态也太好了吧！！」


    「#柳忻颜值#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柳忻是娱乐圈公认的颜值天花板之一吧？」


    「#柳忻打电话# 看了一圈，怎么没看到有人讨论柳忻是在跟谁打电话？」


    「不是说是他哥哥吗？」


    「他哪来的哥哥！他不是孤儿吗？！」


    「啊？不是吧？！」


    「前面是新粉吧？不了解柳忻的可以去补补他的物料哦！」


    「就是啊！我记得有一次记者採访聊到过柳忻的家庭，他自己承认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啊！」


    「对对对！我也看过那个採访！印象还特别深刻！」


    「所以他哪来的哥哥啊？无中生哥？」


    「明显就是在转移观众视线！各位姐妹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ok，现在压力来到了观众这里。无奖竞猜一下，柳忻在跟谁打电话？以下有四个选项：a.林总 b.林氏传媒的掌权人 c.林齐巍 d.跟柳忻一起经常上热搜的林姓男子」


    「嗯，柳忻是把我们当傻子还是把节目组当傻子？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吧？」


    「本真情实感磕过真人cp并且现在坑底的卑微cp粉表示，假如柳忻不是在林总打电话，我现在就把手机吃下去。按照我看了8475924遍的物料来分析，这语气，这神态，如果不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柳忻是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好想听他们说了一些什么啊！！为什么节目组全部消音了！」


    「@你在做什么？ 我命令你们马上把剪辑掉的内容放进花絮里，花多少钱我都愿意看。听见了没？希望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不是吧，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怎么又搞在一起了？」


    「说明没分彻底呗。嗨呀，小情侣之间分分合合不是挺正常的？我跟我男朋友还每个礼拜都要分手呢。」


    「@vision 你们直接出一款情侣钻戒吧，不要太贵，小几千左右。这里全是韭菜，等着你来割！！」


    「笑死，这算什么？顶级周边？」


    「@vision 听见了没？粉丝们都帮你想好怎么开闢国内的市场了！！评论区全是钱！马上给我们设计！！」


    这天晚上柳忻正好碰上了电影的宣传活动，活动结束以后黄志颖看着一整排的热搜，阴阳怪气的调侃道：「柳忻，你现在越来越有影响力了。」


    柳忻不冷不热的回答道：「您还不知道这些热搜的套路吗？不过是节目组买的水军。」


    然而只要是混过娱乐圈的人点进这些热搜，就能明白过来这些词条下面的每一条微博都是真实的。柳忻一向不屑于买热搜，关导的节目组想买也不需要买，因为吃瓜观众和粉丝能把他们送上热搜。


    柳忻和黄志颖多说一句话都嫌累，他匆匆和卢导告别，然后和俞澈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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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然而等他到了小区楼下，朝上望的时候发现家里没开灯；他打开门，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看林齐巍就没有回来。


    可是柳忻明明记得林齐巍跟他讲晚上不加班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临时有什么事。柳忻自顾自地卸妆洗漱，等他疲惫地爬上床，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到十二点了。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柳忻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顺便也看了一些微信消息，最顶上的是关导——他发了很多，大多是在说节目播出来以后的反响，还非常诚恳的询问以后能不能再合作一次。柳忻首先回了句抱歉刚看到消息，然后承诺只要自己有时间，一定会再参加的。


    下面是吴宇臻的，吴宇臻讲自己今晚准时收看了他第一次出演的综艺节目，还把买的会员拍给他看，要求他报销。


    柳忻回了一个[弱小.jpg]的表情包，吴宇臻秒回了他，立刻就猜到了他才下班。


    【柳忻：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不发朋友圈失恋文学了？】


    【吴宇臻：因为失恋了。】


    【柳忻：真的假的？！】


    【吴宇臻：当然是假的！】


    【柳忻：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感觉好久没见了。】


    【吴宇臻：想我了？】


    【柳忻：是，想死你了。】


    【吴宇臻：可是你比我忙多了，要凑你的行程可太难了。】


    两人聊天的时间里身旁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吴宇臻不满地拍掉它，皱着眉说道：「别烦我。」


    「在聊什么？」说着那个男人便凑了上来。


    吴宇臻用手挡了一下手机屏幕，只让他看到了一个「宝宝」的备註，并没有看见聊天内容。


    「你管得太多了。」


    那个男人却心知肚明：「柳忻？」


    「知道还问？」


    「不知道，所以想确认一下。」


    「什么时候把我的备註也改一下？」


    「想都别想。」


    柳忻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聊天框上方那一栏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却没有等到吴宇臻的回覆。


    「......这就睡了？」他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柳忻接着往下滑，划到最后才是林齐巍给他发的微信消息——临时有事，迟一点回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在这时门外恰好传来了声响。


    林齐巍静悄悄地推开门，正好撞上了柳忻的视线。他愣了一瞬，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怎么还没睡？」


    「刚洗漱完。」卧室的门只开了一个很小的缝，林齐巍站在门外开口。柳忻透过门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你干吗？」


    「什么？」


    「干吗跟做贼一样？」


    「啊......哦——」林齐巍突然推开门，他没有控制好力度，门撞上墙时发出了很重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条件反射的道歉：「对不起......」


    柳忻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古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古怪。林齐巍进门脱了外套：「我也去洗漱了。」


    「嗯。」


    林齐巍离开后不久他放在外套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柳忻喊了他一声，然而林齐巍正在洗澡，没有听清。


    手机铃声从响起到自动停止，接着又再次响起。直到这单调的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柳忻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担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弯腰开始找林齐巍的手机。等他找到手机，手机铃声又一次停止了。


    然后又响了起来。


    此刻林齐巍像是掐着点洗好了澡，他进了卧室，正好看见柳忻在捣鼓自己的手机。


    「你的手机一直响......」柳忻话都还没有说完，林齐巍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夺走了手机。


    这个动作让双方都怔忪了片刻，柳忻看到他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讶异的扬起眉：「怎么了？」


    「我......」手机铃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叫喊着，林齐巍脸上纠结的神情一闪而过，有些不知所措的走了出去，「我先去接个电话。」


    走之前他还贴心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其实林齐巍完全不用有那么大的反应，柳忻只是看到了一串陌生号码，而且又没有备註。他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察觉到林齐巍好像有事瞒着他。


    他把一不小心滑落在地板上的外套捡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他冷不丁的闻到一股香水味。


    柳忻皱起眉，把外套拿得更近了一些，那股香水味瞬间冲进了鼻腔——非常浓郁的咖啡香调，夹杂着甜蜜的花香，这是一款十分标准的男士香水味。


    林齐巍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只不过柳忻从他身上闻到过烟味，酒味，这还是头一次闻到那么清晰的香水味。再结合林齐巍那躲躲闪闪的眼神，他蹲在地板上，寻思着林齐巍这是在背着自己偷什么呢？


    门外传来动静，是打完电话去而復返的男人。柳忻拿着他的外套站了起来，林齐巍瞧着他的举动，惊讶地问：「你在干什么呢？」


    一盏床头灯只能照亮半张床的位置。两人站在床尾，阴影照在他们脸上，地板上分裂出明显的亮暗，柳忻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才闷着嗓子笑了一声：「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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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如果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么柳忻如此轰轰烈烈的恋爱史也仿佛是在打自己的脸。


    vision很快便联繫上了柳忻，柳忻因为代言跟电影宣传的事，也因此忙碌了起来。然而林齐巍似乎比他更忙，柳忻忙得脚不沾地，他是直接不见了踪影。


    这种状况足足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电影宣传结束，柳忻才好不容易能喘上一口气。


    他累得像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林齐巍了。这天下午他正好跟俞澈一起回了公司，柳忻找到林齐巍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大门紧锁。


    周容准从对面走了出来，看见柳忻的时候也蛮惊讶：「林总今天没来公司。」


    「没来？」柳忻吃惊地反问，「那他去哪里了？」


    周容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三四天没来公司了。」


    「他很忙吗？」


    周容准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仿佛在质问柳忻——你男朋友忙不忙你不应该最清楚吗？怎么还来问我这个外人？！


    「林总这几天只是跟我讲自己会不会来公司，然后让我把一些要紧的事情整理出来发给他。」


    其实这一个星期林齐巍也没来过柳忻的小区，柳忻每天下班比月亮还晚起得比太阳还早，根本没有时间在意他枕边到底有没有人。


    柳忻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个星期回家的次数，七天他就回了两天家。难怪林齐巍不来，他就算来了估计也会扑个空。


    两人这些天的维繫仅靠微信聊天。然而林齐巍给柳忻发消息，后者一般会在几个小时以后才回，甚至会在第二天才回。


    柳忻拿出手机，点开与林齐巍的聊天框。他发现两人的聊天停留在昨天晚上七点多，林齐巍问他吃过晚饭了没。


    他稍显苦恼地挠了挠头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冷落了林齐巍。俞澈站在他身侧，眼睛一瞄就瞄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俞澈推了正在一把正在发愣的柳忻，柳忻回过神，然后「嗯」了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忻忻，」俞澈翻了翻备忘录，提醒道，「晚上卢导还要请我们吃饭呢，不要忘了。」


    柳忻人都快要累趴下了还吃什么饭，他有气无力地跟俞澈撒娇：「俞哥，你能不能跟卢导说说好话，让他通融通融？好不容易晚上没有行程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忻忻......」俞澈给他看电影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只见卢导在群里威胁每一个人都要来，不来以后就做不了朋友，「卢导已经在下最后通牒了。」


    柳忻瞪着眼睛认真看了一会儿，投降了：「好吧，那就去吧。」


    「主要是因为卢导知道这顿饭结束以后大家很难再聚在一起了。」俞澈半是安抚半是警告他，「咱们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拿到更多的人脉呢，这顿饭我就算绑着我也要把你绑去。」


    「嗯嗯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两人走到了楼下的停车场，柳忻上了车以后给林齐巍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然而在漫长的等待音结束之后便出现了忙音，最后通话被自动挂断。


    柳忻瞧着通话记录，奇怪地嘀咕道：「在忙些什么呢。」


    俞澈一看他的神态就清楚这通电话是要打给谁：「林总没接？」


    「没接。」


    「可能在忙吧。」


    接着话题又绕了回去：「在忙些什么呢？」


    俞澈怎么猜得到像林齐巍这样的老闆每天在忙些什么：「要不......你再打一个试试？」


    昨晚柳忻是三点睡的，早上是五点起的。如今他的两个眼皮黏在了一块儿，每思考一个问题都要反应好长时间。


    「不打了，他看到的时候会回过来的。」


    卢导把晚上聚餐的地方定在了「金笼」，「金笼」柳忻也去过。当初两人吃晚饭，林齐巍第一次送柳忻玫瑰花就是在那儿。柳忻知道地点之后感慨了一句原来在娱乐圈混的男人审美都是差不多的，俞澈奇怪地看着他，问他何出此言。


    「忻忻，难道你去过金笼？」


    如今柳忻回忆起当初两人吃饭时的纠结和争锋相对还有些怀念，当时的细节眼下想来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柳忻含煳不清的应了一声，从隔板里拿出眼罩，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就开始睡觉了。


    「到家的时候喊我。」


    「知道了。」


    晚餐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柳忻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头昏脑涨。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林齐巍打来的。


    他拨了回去，仍然是漫长等待音之后被自动挂断。柳忻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吵架了。


    柳忻也没有时间多思考，他赶紧起了床，接着和俞澈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聚餐现场。


    一进「金笼」，入眼便是那个标志性的旋转楼梯。柳忻得知了聚餐的包厢号码，然后跟着服务员找到了包厢。


    卢导和很多工作人员都已经在里面了，俞澈在门口悄悄跟他说再见。柳忻拉住他，跟他商量还是老一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他，让他能找个藉口开熘。


    「欸——柳忻——来了啊！来来来快过来！——」


    卢导举着酒杯，看到柳忻的出现眼前一亮。柳忻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大家下意识的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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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志颖也刚到，她瞧见柳忻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奇特，然后很快便恢復了原状。


    卢导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大抵就是希望以后还能同各位再次合作。餐桌上的氛围因为卢导的致辞变得热烈起来，经过这么几个月的相处，大家都已经很熟了。柳忻看着一道道精緻的菜被送上餐桌，卢导坐在他身边感嘆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有想好下部拍什么吗？」


    「在看，手上剧本挺多的。最多的是网剧，电影倒是挺少的。」


    「你这么年轻，拍拍网剧也挺好的，红得也快。」两人凑得近，卢导酒杯里的酒味扑面而来，柳忻倒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专心地听着卢导的建议，「电影的话......还是要谨慎，毕竟电影拍起来周期也很长，万一没掀起风浪，你就很容易会被观众遗忘。」


    说到这儿卢导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不过你也还好，现在大家看到你都挺憷的。只要保持一定的活跃度，粉丝想忘记你也蛮有难度的。」


    「卢导。」柳忻听了那么多，突然问了一嘴，「您觉得我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卢导被他的形容逗笑：「想听实话？」


    「嗯。」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瓶1l的饮料，然后指了指中部的位置：「差不多到那里。」


    柳忻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可怜：「就到那里啊？」


    「你以为？」卢导笑话他，「假如没有人拎着你，你就直接要到最下面去了。」


    柳忻嘴硬：「没这么离谱吧......」


    「你才多大？人家影后在我眼里也就中部向上的位置，你能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黄志颖冷不丁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你们两个人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呢？」


    卢导被她吓到，差点摔了酒杯；柳忻抬手帮卢导把酒杯里的酒倒满，然后虚虚的笑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站了起来，黄志颖竟然十分自然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她瞧着柳忻的背影，小声地与卢导咬耳朵：「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就在我们隔壁包厢。」


    「谁？」


    黄志颖努努嘴，眼尾上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柳忻合上包厢的门，把背后的嘈杂声隔绝在了里面。走廊里安安静静的，进门的时候柳忻还没有注意到，这时他竟然发现当初自己和林齐巍吃饭的包厢竟然就在隔壁。


    他循着记忆开始找洗手间，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看见他的时候瞳孔一缩，显然是认识他的：「柳忻......」


    柳忻被这一声唤喊得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男人面前，皱着眉头看他：「你是......」


    「我......」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身后突然响起了门开的声音。柳忻转过身，看见了这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一面的男人。


    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林齐巍只穿了一件纯黑的短袖t恤。柳忻正想与他打招唿，说一声「好巧」，然而有人跟在林齐巍身后，同他一起走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艷到耀眼的红玫瑰，柳忻此刻非常憎恶自己良好的视力，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竟然数清了玫瑰的数量。和那天林齐巍送他的一样，不多不少，正好十一朵。


    刚刚卢导还评价柳忻的演技是在中部或者在底部。现在柳忻紧紧盯着那个眉清目秀，与林齐巍年纪相仿的男人，心想继陌生的香水味以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走廊的几个人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柳忻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选择了前者，装作什么都看见似的离开了。


    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他走到拐角的时候恰好用余光瞥见了林齐巍低下头，和那个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太刺眼了，柳忻想着，不论是这个场景还有那束花。


    第87章


    【你是从哪个细节发现男朋友（老公）出轨的？】


    「谢邀，从他微表情发现的。有些人一旦错过了，真他妈谢天谢地。」


    「不请自来，当他的手机有人发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看消息而是看你时，你就要注意了。」


    「当然是从他身上闻到了别人的香水味啦~」


    「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以前天天见面还跟我说嫌时间太短，现在半个月见一次都要嫌时间太长。」


    「推说自己忙，聊天变冷淡，故意不回復。」


    「说一个心理上的，从他身上感受不到爱意了。」


    「呵呵，脖子上被种了新的草莓，骗我说按摩按的。」


    「突然间有了新习惯~」


    「开始喜欢说谎。」


    「没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他行为上的反常。」


    「当他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时，不再执着于你为什么不接，而是随便你会不会回復。」


    柳忻锁上了卫生间的门，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些「有经验的热心网友们」的回覆，忽然觉得每一条评论都能和林齐巍对上，但每一条对上的时候都有点牵强。


    当然这不是柳忻发的帖子，他只是搜了一下类似这样的标题，点进了回复数最多的那一个。


    他心理上是非常相信林齐巍的，但身体却比他更诚实。这一次与他们上一次偶遇不同，上一次在玻璃门那明显是个乌龙，可这一次，根据林齐巍最近的表现来看，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柳忻眼前闪过那束漂亮的玫瑰，心烦意乱地按灭了手机屏幕。手机铃声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在偌大的卫生间里回音都显得非常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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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


    「喂，忻忻啊。」俞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昨天陈导跟我打电话，想约约你的档期。好像跟他很熟悉的一个编剧写了一部网剧，他看了一下发现你来演很讨喜。」


    俞澈说完才想起来柳忻在聚餐：「欸......瞧我这个记性！你吃你的，这件事等迟点我来接你的时候再说。」


    柳忻低低地「嗯」了一声，俞澈这时才感觉到电话那头出奇地安静：「忻忻......你在哪儿呢？」


    「厕所。」


    「哦......」


    「俞哥。」柳忻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一般男人出轨，都有哪些细节啊？」


    俞澈猝不及防的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嗯？啊——」


    柳忻听到电话那头那么大的动静，有些倔强的给自己找藉口：「你别那么大反应，我就随便问问。」


    「这我哪知道啊......」老实说这确实触及到了俞澈的知识盲区，「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反应过来以后不确定的问道：「忻忻，你在说谁啊......不会是林总吧？」


    柳忻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俞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荒诞：「也是，林总要是真喜欢上别人，也犯不着出轨，直接说分手就行了。」


    这直白的话在柳忻看来竟然是一种安慰，他思忖了几秒钟，居然觉得俞澈说的一点都没错。


    ——没错啊，根据林齐巍的身价，如果他不喜欢柳忻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早就跟他说分手了。


    柳忻跌到低谷的心情瞬间向上涨了不少，他结束通话，开锁推门走了出去。


    「金笼」洗手间的设计和「玻璃门」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那种金灿灿亮闪闪的。男洗手间分好几个隔间，也是一人一个单间的设计，有人站在不远处的墙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柳忻看见男人，脑海里瞬间飘过那些评论。林齐巍肯定做不到真装瞎，在柳忻离开以后，他与那个捧着玫瑰的男人说完正事，便立刻追了过来。


    林齐巍见到他出来，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柳忻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发现在那个瞬间他暴露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但唯独没有愧疚。


    他暗自松了口气，林齐巍垂着眼睛看他，在这时开口了：「那束花不是我送的。」


    柳忻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是我的朋友，今晚恰好约在了这里一起吃晚饭。我们进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在卖花，所以他打算买一束回家送老婆。」


    林齐巍条理清晰的把这件事解释了一遍，柳忻嗫嚅着唇「哦」了一声，面上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还生气呢？」


    「生气什么？」


    林齐巍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动作亲昵：「刚才你看我的眼神就差把我大卸八块了。」


    「有吗？」柳忻抬眸，十分有底气的质问他，「没有吧？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林齐巍见他不承认也无可奈何，两人一同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回去的时候柳忻发现林齐巍的局已经散了。


    「你们怎么不吃了？」


    「你的脸都那样——了......」林齐巍心有余悸的揶揄道，「我们怎么还敢吃？」


    柳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点被揭穿的气急败坏：「关我什么事？」


    「你把我的朋友们都吓跑了，还说不关你事？」


    「那是你朋友胆子小。」柳忻不服气地跟他呛，「你们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跑得那么快？」


    两个人一个星期没见，一见面就拌嘴。林齐巍说不过他，纵容着点头：「是是是，我们是做了亏心事。」


    柳忻听他的语气就肚子冒火，他气得打了林齐巍好几拳。后者一边笑一边逃，嘴里还念念有词：「柳忻，是真的，我真的做了亏心事。」


    「你给我闭嘴！闭嘴！听到没有！」


    「你看我憋了一个多星期没对你说实话，现在说实话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柳忻快要被这个臭男人搞破防了，他也没仔细听林齐巍说什么真话假话。此刻他十分后悔不久之前在洗手间里提心弔胆的自己——就林齐巍这吃相，他会出轨柳忻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


    二十分钟前——


    按照林齐巍的计划，今晚大家是要商讨现场应该如何布置。林齐巍这些天都和这群人混在一起，餐桌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神情。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林齐巍的朋友之一，也就是在走廊上碰到柳忻的那个西装男人首先开口，「是打算水到渠成的那种，还是要surprise的那种？」


    「你们觉得柳忻会喜欢哪种？」


    这个问题大家在这一个多星期里听到了不下五十次，西装男人脸上是那种便秘的神情，他也是第五十几次回答林齐巍：「柳忻是你男朋友！你来问我们干吗？！」


    「surprise吧？」第二个开口的便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他是国内顶级婚庆公司的负责人。以他这个年纪能那么快坐上这个位置，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明他的业务水平是多么的优秀。


    「以我的经验来看，一般求婚仪式对方都会更偏向于惊喜，毕竟求婚跟结婚也有很大的差别。」


    其实林齐巍也觉得惊喜更好一点，但他更担心自己会把这个过程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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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惊喜......从哪里开始呢？」


    第三个发言的是一个有资深「求婚经验」的男人，他舒服地躺在椅背上，老神在在的模样：「老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用不了那么隆重的，到时候结婚以后谁还会记得结婚以前的事情啊？」


    这个男人只比林齐巍大了一岁，求过三次婚，结过三次婚，也离过三次婚。他看林齐巍仿佛就在看当初第一次求婚时的自己：「婚姻就是一地鸡毛，任何浪漫因素都不管用。」


    几个人还没制定计划，就已经先被浇了好几盆冷水。西装男人被气笑了：「我早说了，来之前就应该买一卷胶带把他的嘴巴给粘上。」


    「干吗？我不是过来人？不是林齐巍需要我给他传授经验？」专业结婚男笑得满脸欠揍，「我问问你们在座的这些人，谁能结三次婚离三次婚？你们做得到？啊？」


    坐在他身边的是第四个陌生的面孔，他也没什么作用，主要是到时候求婚的时候给林齐巍撑场子的。他听着这些话，忍不住嗤笑起来：「被戴了三次绿帽子还自豪上了？」


    不出意外的，这两人互掐了起来。


    其他人似乎早已对这种场景免疫，负责人问林齐巍：「戒指还需要多久？」


    「三天。」


    「那应该来得及。」他接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手上有几个设计图，到时候你看看喜欢哪个场景，我们就按哪个布置。」


    「还有一个问题。」林齐巍想到从前他跟柳忻的相处方式，有些忧虑，「柳忻非常敏感，我害怕到时候会被他猜出来。」


    「这还不简单？你就跟他吵架啊！」专业结婚男嚷嚷着说道，「吵得越凶越好！吵到他对你心灰意冷你再给他一个惊喜，这样不就完美了吗？」


    「难怪能被戴这么多次绿帽。」西装男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脑迴路，「我要是你老婆我也要绿你。」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跟他吵架......」林齐巍想像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他可能直接就跟你分手了，我还在订做的戒指说不好一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吗？」


    「嗯，他行程太满了。」


    「那不是很好？他越忙越方便我们行动。」


    「是，后面的行程我也给他安排好了。」林齐巍难得腹黑一次，把柳忻也算计了进去，「他应该不会再有精力管我在做什么。」


    第88章


    林齐巍的晚宴结束了但柳忻的还没有，他不能提前离开，林齐巍在门口与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竟然自己走了。


    虽然林齐巍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柳忻瞧着他的背影，还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以前碰到这种两人要分别的场景，林齐巍都会说很多腻腻歪歪的话，然后会提出自己在门口等他吃完，接着柳忻便会劝他立刻离开。眼下即使结果是一样的，可省略了中间的过程，柳忻突然就觉得很不习惯。


    林齐巍出来以后立马掏出了手机，刚才跟柳忻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把他的大腿都要振麻了。他当然不敢在柳忻面前看，然而一直提心弔胆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只见微信置顶有一个群，群名为「坦白局」。


    里面的群员也就是刚才在餐桌上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负责人把设计的完成效果图发在了群里，并艾特了林齐巍。


    【西装男人：我觉得1比较好，又大气又浪漫，看起来还特别贵。】


    他说的选项1是以海洋蓝为基调，把整个婚礼现场设计成了星空的感觉。负责人在群里讲这个设计之所以贵，也是因为铺在现场的花都是真花，而由于气候和地理位置等原因，是只能从国外运送进来的玫瑰。


    【吃瓜群众一号：玫瑰？再贵能值多少钱？】


    【负责人：设计师跟我讲假如要把这个设计照进现实，营造出那种震撼的氛围，花是绝对绝对不能省的。这个场景的亮点就是这些花。】


    【专业结婚男：所以呢？别说废话！老林还会差钱吗？！】


    【负责人：按最低成本算，不算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保守估计现场要五万朵花。花的最低批发价是100一朵。】


    【吃瓜群众二号：？】


    【专业结婚男：老林啊，咱们还是考虑一下吧？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求婚又不是结婚，等你拿到戒指直接戴人家手上就行了！】


    【西装男人：那第二个呢？】


    「选项2」是以白色为主基调，偏向于北欧风格，北欧风格注重金属质感元素。设计图里从天花板开始，就做出了那种坠落下来的线条感。西装男人瞧着整个现场都是布灵布灵亮闪闪的画面，觉得这个也挺好看的。


    【负责人：是不是觉得这个现场很亮很闪？】


    【吃瓜群众三号：对。】


    【负责人：因为那些亮闪闪的都是真钻石。】


    【西装男人：？】


    专业结婚男看到这条回復，被噎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专业结婚男：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净整这些贵的花炮的没用的！！】


    【负责人：没有啊，我是按照林总的身价给他挑出来的。】


    林齐巍坐在车厢里，放大图片仔仔细细瞧着这些设计图。他觉得它们各自都很有特点，一时间又拿不准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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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叶崇青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林齐巍接了起来，反客为主的说道：「妈，你帮我看点东西。」


    叶崇青顿时了忘记自己想说什么，她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母亲回国以后林齐巍便教她怎么用微信，没过多久叶崇青就收到了几张设计图。她瞥了一眼就猜到了儿子在谋划什么：「你要结婚？！」


    「不是。」林齐巍纠正她的措辞，「我要求婚。」


    「求婚也要弄得那么隆重啊？」叶崇青不满地责备他，「当年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呢。」


    林齐巍十分无奈的语气：「妈，现在又不是你那个年代了，柳忻也不是你。」


    每一个女人都喜欢购物，叶崇青也不例外，她凭藉多年的购物经验立马发现了重点：「这得花多少钱啊......」


    「花不了多少钱。」


    「这比别人的婚礼现场都要豪华了。」


    「妈，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我赚了这么多钱，现在就是用它们的时候了。」


    叶崇青仍旧不满意：「太奢侈太隆重了，求婚都这种排场，以后结婚该怎么办啊？」


    林齐巍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个细节：「妈你在担心什么？」


    「我还能担心什么？」叶崇青不悦地说道，「你瞧瞧他对我的态度，还没结婚就这样对我。以后们两个结婚了，我在这个家里是不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林齐巍哭笑不得地回答，「柳忻这个人最好相处了，他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他的态度。一般他都不会故意去针对一个人。」


    「那他就会故意针对我！」


    「妈......」


    叶崇青突然间就愤怒了：「你求婚结婚是你的事情！来问我干吗？！」


    「给我自己解决！」


    电话被突兀的挂断，林齐巍无声地嘆了口气。他自言自语地开口：「不问你你又要觉得我不重视你......」


    他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林齐巍看着来电，以为叶崇青还没骂够：「妈，还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第一个比较好看！非常浪漫！」


    林齐巍还没反应过来，通话又被掐断了。


    后来男人又花了半个小时琢磨了这些设计图，最后拍板决定了要布置哪一个现场。


    【林齐巍：就第一个吧，很多花的那个。】


    【西装男人：决定了？】


    【负责人：行，我明天就联繫花商。】


    【专业结婚男：啊——我只能说，有钱真好——】


    -


    负责人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订好了那么多花，它们将会按照花期和花的状态把花分批送到国内。


    求婚时间被定在了一周后，毕竟林齐巍也捨不得柳忻再忙十天半个月的。昨晚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柳忻又瘦了一些，时间再长一点柳忻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然而这么大的一个现场，仅用一个星期来布置着实有点吃力。林齐巍没有雇外人，找的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朋友。这样林齐巍的求婚组织基本已经确定了，算上群里那些人，一共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


    当然这二十个人不是每天都有空的，除了林齐巍和负责人，其他的都是有空的时间过来，没空的时间让其他人顶上。


    他们至少要让现场每天都维持在十五人左右。


    时间不等人，负责人很快把设计图纸的设计师喊到现场，让他教导他们该如何布置。


    而在周容准眼里就是这副模样——他们公司的摇钱树忙得成天不见踪影，他们公司的掌权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柳忻一些重要的资源都需要通过周容准去和对方联繫，林齐巍又把一些事务交代给周容准，让他每天给他整理要紧文件给他签字。周容准被迫每晚每晚的加班，整个公司就数他上班得最早，下班得最晚。


    林齐巍租借了一个场地专门用来布置，上午十点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了。这个场地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不算很大，方便布置，而中央特意划出了一个区域让林齐巍来求婚。


    负责人和设计师一人一个喇叭，扯着嗓子给每个人开始安排工作。


    「你们五个人！来铺瓷砖！」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门口搬小灯泡！」


    「再来两个人去贴墙纸！」


    「剩下的人都去搬花——」


    西装男人有些吃惊地说：「花这么快就到了？！」


    「只要有钱，什么事的效率都会被最大化。」负责人回答他，「现在只到了五千朵！晚上还会再到一批！」


    每一朵玫瑰都被包装得很好，这批最早到的玫瑰全都是含苞待放的状态。再过一个星期，它们就会以最好的模样去迎接那个毫不知情的人。


    「搬完的人去搬梯子！然后来布置天花板！」


    首先从天花板开始，设计图里天花板是用层层叠叠的玫瑰铺成的花海。林齐巍抱着梯子走了进来，他爬上梯子，底下的人开始给他递钢丝。


    钢丝是用来固定玫瑰的，从最内圈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外铺。林齐巍跟其他几人先把最里面的钢丝固定好，做完这件事所有人都累得直喘气。


    这个场地里的人加起来价值好几百个亿，大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谁还做过这种事情？大家一边嘴上唆使着让林齐巍找工人，一边手上却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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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长这么大就没搬过那么重的东西！」


    「又不是我求婚！为什么我要这么苦啊！」


    「林齐巍，我命令你马上给我找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齐巍抹掉脸上的汗，就问了一个问题：「这些人里只有我没结婚了，哥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你们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还是你们想看着哥们孤独终老？」


    大家面面相觑，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算了，他看起来好可怜，我们就帮帮他吧。」


    「嗯嗯！」


    「帮吧帮吧！就当减肥了！」


    「他妈的我要是柳忻我不得高兴的昏过去？」


    就在这个时刻林齐巍手里的钢丝突然划伤了他的掌心，男人「嘶」了一声，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怎么了？」


    「划伤了。」


    不远处有个人想从梯子上爬下来，结果一脚踩空，直直地摔了下去。


    「哎呦——我的屁股——」


    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有人被瓷砖绊到，然后狠狠摔了一跤。


    「哎呦！我的牙！疼疼疼！」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负责人一边走一边拿着喇叭大喊：「能不能小心一点——我不是给你们准备了很多软垫吗！一个个都跟懒狗似的不愿意搬！到时候摔疼的还不是你们自己！」


    「林齐巍手划伤了——能不能拿几个创可贴过来——」


    负责人拿着创可贴走到他们这里，仰头看着这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把他们放在梯子上的棉布手套举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戴个手套干活会让你们晚上睡不着是吧？」


    「哥！这里这里！帮个忙！我看不懂这个图！」


    「我不是跟你讲过三遍了吗——」


    「这不是没听懂吗！」


    「别吵！来了——」


    「哥！这个花要不要浇水啊？」


    「迟点迟点迟点再浇！」


    「哥！我也有问题！」


    「你贴个瓷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问题？！」


    「这个瓷砖哪个是正面哪个是反面啊？我怎么看着前后都是一样的？」


    「因为它就是一样的！！」


    很快整个场地就「热闹」了起来，负责人穿梭其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身心疲惫。


    ——他深深喘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个求婚现场任重而道远。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林总之所以找的都是朋友，是因为以后两人结婚的时候这些朋友都会到场。而由于之前的舆论，他要扭转他们对柳忻的看法——意思就是他们布置得越辛苦，越能体现林齐巍对柳忻的重视。


    第89章


    【标题：慎入！关于现在某顶流的一些疑惑。】


    【正文：有没有人发现某柳和某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同框了？这是又分手了吗？】


    「分没分手关你屁事啊人家谈个恋爱还要给你报备啊你算哪根葱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傢伙，这么长一串我竟然读出来了。」


    「当代网友真的这么闲？每天关注别人谈没谈恋爱，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啊？」


    「确实，现在的我已经不关心他们有没有在谈恋爱了，我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没看见顶流后援会发出来的行程表吗？好傢伙这是把24小时过成了48小时吧？」


    「他们公司是不是只剩他一个人了啊？别人不是也能接资源的嘛！！」


    「忙点好啊，人家才多大？忙点又不会怎么样。而且越忙赚得钱越多，有谁会不愿意呢？」


    「别人想接也接不了咯，人家合作商点名要跟他合作，别人想上位也不容易吧？」


    「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顶流这两个字用在他深山有点讽刺。」


    「我也觉得，没成绩没实力没人品，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红气。」


    「歪楼了歪楼了，这个帖子的主题是讨论他的恋情。」


    「不是正在讨论吗？他都把一天过成48小时了，哪有时间抽空谈恋爱？」


    「我认识的一个狗仔跟我诉苦，就因为柳忻天天忙事业，他偷拍不到他的八卦照片，每个月工资只剩两千块钱了。」


    「天吶，太可怜了吧！」


    「顶流会看我们的发言吗？看到的时候能不能体谅一下底层工作人员？帮帮忙吧，别忙事业了，钱是赚不完的，抽个空跟某林去约个会吧。」


    「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在他们公司上班，她跟我讲她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某林出现在公司了。」


    「嗯嗯嗯？不会又分手了吧？」


    「说什么屁话，分手他还能拿那么多资源？而且你看他最近接的，别人接一个就已经算是在娱乐圈混出东西了，他能接十个。」


    「忙，忙，忙，大家都忙，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在坑底等粮的。」


    「再等等吧，我刚才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算了一下我cp的近况，他跟我说最近将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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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林齐巍所在的「施工现场」的进度好歹是赶上了时间，完成了40%左右。这三天下来这些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少爷们消瘦了不少，更奇怪的是这个现场明明是在室内，不少人还晒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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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大家还有精力一起开车去吃顿好的，从第二天开始，所有人都开始嫌麻烦了。他们宁愿坐在现场水泥地上的吃盒饭，也不愿意再开车来回折腾了。


    吃的时候大家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先说！我这辈子第一次吃盒饭！」


    「我也是我也是！」


    「你们看到我今天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吗？这是我第六次摔下来了，我真的哭死。」


    「你不是戴着护膝？」


    「不是有软垫吗！你装什么矫情！」


    「老林都没说话你卖什么惨？！你们看看老林的手，真的，我都怀疑他不是来给人惊喜的，他是来被虐待的。」


    林齐巍右手掌心里包着一层薄薄的纱布，胳膊上也贴着各种颜色的创可贴。他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料到自己竟然突然被点名。林齐巍仰起头，把嘴巴里的红烧肉咽下去：「关我什么事？」


    「老林啊......」虽然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很多遍，然而每天仍然会有人再问，「......我们今天能提前下班吗？」


    「你公司里有事？」林齐巍目光犀利地望着他，「你早上不是说把事情都交给秘书处理了？」


    那个人一脸失望地缩了回去，负责人拿起保温杯，里面是治嗓子的药。他「嗯嗯嗯」的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感觉有锯子在锯我的脑子！」


    「我跟你们说，昨晚我梦到我们把这里都布置完了，明天老林就要求婚了。结果有一天突然有人闯进来，跟我们说这个场地是违章建筑，要马上拆掉！」


    「哎呦——你打我干吗！」


    「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我还每天都失眠。现在我回家，脱了鞋就能直接在地板上睡着！」


    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林齐巍听他们叽里哌啦的拌嘴，默默地吃着晚饭。他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因为觉得感动或者愧疚，主要是假如他不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多吃点，这群每天抢着吃饭的傢伙能把这些饭菜统统吃完。


    林齐巍垂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把一块又一块肉夹进自己的盒饭里。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闪过了惊讶的神情。


    男人放下盒饭，走远了些才接起电话：「柳忻。」


    「我下班啦！」电话那边的语气非常雀跃，「你在公司吗？一起去吃晚饭？」


    「我不在公司......」林齐巍回想着他的行程，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本来是还有一个通告的，但是他们的导演突然临时有事，通告就改到明天了。」柳忻听着林齐巍平淡的语调，质问他，「怎么？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


    「哪有？」林齐巍赶紧解释道，「我肯定高兴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那你现在在哪？」


    最近这些天大家成天在一起，每天调侃着他们不像是在布置求婚现场，反而是像在工地里搬砖。林齐巍耳濡目染，听到柳忻这么问，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我在工地。」


    柳忻惊讶极了：「你在工地干什么？」


    「呃......哦......那个......有一个合同，朋友让我来工地看看。」


    林氏传媒是一个娱乐圈的经纪公司，柳忻无法理解什么合同能和工地扯上关系。难道是公司里的星探在工地里发现了好苗子，让林齐巍去掌掌眼？


    柳忻追根究底的问：「哪个工地？我现在过来。」


    「别别别——」林齐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在哪？我来找你吧。」


    「我快到公司了，周助理有事找俞哥，所以我跟着他一起去了。」


    「好，我现在开车过来。」


    林齐巍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朋友们瞧他脸色焦急，齐齐地问：「怎么了？」


    「柳忻找我吃晚饭。」


    「啊？！」西装男人非常自然的把林齐巍盒饭里的红烧肉夹到了自己碗里，「那你去吗？」


    「去啊。」


    「你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去了你们就不能干活了？」林齐巍目光冰冷，注视着每一个正在吃饭的人，「我吃个饭马上就回来。」


    「你自己去约会把我们扔在这里啊——」


    「老林你小心点不要露馅啊——」


    林齐巍上车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打扮，有些担心柳忻会不会发现什么。


    二十分钟后林齐巍便把车开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柳忻在周容准的办公室等他，见他进来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只见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t恤和五分短裤，髮型凌乱，脸颊两边瘦了一圈，下巴周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柳忻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晌，再把目光转到了同样目瞪口呆的周容准身上。


    在林齐巍到达之前柳忻还与周容准聊了几句林齐巍的近况，眼下他注意到他的表情，确信他说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确实是实话。


    「怎么了？」林齐巍见他们一个个都呆了傻了，镇定地说道，「走了柳忻，去吃饭了。」


    柳忻盯着他手上的纱布和胳膊上的创可贴：「你手怎么了？」


    林齐巍怔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得太快，完全忘记负伤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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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柳忻步步紧逼：「我听周容准说你这些天都没来公司，哪里去了？」


    「我......」


    男人搜肠刮肚，急忙想理由。


    柳忻注视着他紧张的神情，忽然间就有点气急败坏：「你好好想藉口，给我想仔细了，别编出什么漏洞出来！」


    「我们出去说。」


    俞澈跟周容准都在这里，林齐巍还想给自己留点底裤，他拉着柳忻的胳膊，把人带了出去。


    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深，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柳忻还蛮奇怪的，林齐巍又不在公司，自己也没跟他吵架，男人怎么就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


    谈合同？什么合同能把人谈得浑身上下都是伤？


    「你这几天干吗去了？」


    「我......」林齐巍酝酿了一下，把那种委屈巴巴又理直气壮的腔调拿捏得很好，「我帮忙去了。」


    「帮什么忙？」


    「有一个朋友这几天搬家，叫人搭把手。」


    在「施工现场」吃饭的朋友们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不会找搬家公司？」


    「呃......他搬的都是贵重东西，他担心搬家公司会把他的东西搬坏。」


    柳忻紧锁着眉，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他没有其他朋友了？」


    「柳忻......」林齐巍纠正他，「话不是这么说的。」


    柳忻也急：「那你干吗这么热心嘛！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你还有理了！」


    「他前几天刚求完婚，我还在现场。」林齐巍冷不丁的转移了话题，「他那个求婚现场可好看了。」


    「是么？」柳忻却丝毫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他小心翼翼地抓着林齐巍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漠不关心的说，「求婚现场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喜欢？」


    「不喜欢。」柳忻抬头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麻烦，而且矫情。」


    「真喜欢直接领证不就行了吗？弄那些有的没的干吗？」


    林齐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90章


    两人从公司里出来，林齐巍开车的时候柳忻在一旁与他聊天。然而男人似乎被柳忻那句话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了，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他做的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


    柳忻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男人看起来听得很认真，实际上根本没有在听他说什么。


    「林齐巍。」他喊他的名字。


    林齐巍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仿佛没听到柳忻的声音。


    「林齐巍——」柳忻的音量抬高了一点。


    林齐巍依然沉默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齐巍！」


    「嗯？」林齐巍被柳忻吓了一跳，「怎么了？」


    敢情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在跟空气讲话，柳忻口干舌燥地质问他：「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我问你打算吃什么。」


    「都可以啊。」林齐巍来之前吃过几口饭，但即便没有那几口饭，他现在也根本没有胃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啊。」


    不知道怎么的，柳忻的拳头忽然就硬了：「林齐巍！」


    男人还是那副不冷不热漫不经心的语调：「怎么了？」


    「你干吗啊！」


    「我干吗了？」


    柳忻也被他弄得没胃口了：「你不想吃就不吃呗。」


    「我没......」此时林齐巍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施工现场」的朋友打来的。按照他们的智商，明知道林齐巍是去跟柳忻吃饭的，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电话的。


    因此林齐巍考虑再三，还是当着柳忻的面把电话接了起来：「餵。」


    「喂！老林！」手机那边的背景音很吵，仿佛是有人在欢唿着什么，听起来有点像鬼哭狼嚎，「我们这里停电了！」


    林齐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


    「停电了停电了！他们说是附近要维修电路！明天才能来电！」西装男人语气雀跃地说，「所以我们现在都出来了！」


    「哦。」结合柳忻不久前说的「麻烦而且矫情」，林齐巍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伤害到了，不管是谁似乎都不支持他继续做下去，「那你们现在去哪？回家？」


    「没有！我们准备去蒸桑拿！」好像是有人接过了手机，其他人嚣张的腔调瞬间涌了进来，「老林！你吃完饭也过来啊！我们都辛苦这么多天了，放松放松明天才更有力气干活！」


    林齐巍不咸不淡的敷衍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他也没有说自己会不会到场。柳忻坐在他身边，听着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闹哄哄的吵嚷声，悄悄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因为这个插曲，柳忻突然就忘记他们俩刚刚说到哪儿了。他卡了一下壳，而后才想起来：「不吃了！」


    「为什么......」林齐巍一句话还没讲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珠宝店的老闆打来的电话。


    眼下这个场景就算柳忻想吵架，也一时半会儿不太能吵起来。


    「林总，您订做的戒指已经到我们店里了。」老闆恭恭敬敬地开口，「您有空的话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


    柳忻动了动嘴巴，无声地喘了口气。他等了片刻，确定没有电话了才再次开口：「很忙？」

 第151页

    「没有，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天知道当林齐巍自己说出「无关紧要」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


    「我们去吃什么？」


    「嗯？你还没想好吗？」林齐巍竟然有些疑惑地反问他，「你以为你早就想好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导致柳忻神经敏感，现在非常易怒，总能轻易被三两句话挑衅到。


    「我不是一直在问你吗！」


    「我不是说了好几次都可以吗？」


    柳忻冷笑了一声，他自认为现在没跟林齐巍打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克制了。而林齐巍同样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明明以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柳忻做决定的，他吃什么完全取决于柳忻要吃什么，他根本做不了主。


    林齐巍想着柳忻的喜好，象徵性的问了一句：「那去吃火锅吧？」


    「不行，这几天我有点上火，吃不了火锅。」


    「那去喝点鸡汤？」


    「没什么兴趣。」


    柳忻的回答完全就在林齐巍的预料之内，他无可奈何地开口：「那你想吃什么？」


    「去吃酸菜鱼吧？」


    「你不是说上火吗？」


    「没关系的，以毒攻毒。」林齐巍跟他一起讨论，柳忻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吃完就不上火了。」


    男人分析了一下柳忻的逻辑，被他折腾得无话可说。不是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吗？他跟柳忻都是男人，怎么他突然间就看不清柳忻了？


    「好。」林齐巍无奈地应他，「还是那家吗？」


    「对。」


    「可是你的手......」柳忻忽然考虑到了林齐巍的伤口，「算了算了我们换一家吧！」


    「没关系的。」林齐巍无所谓的说道，「这都好几天，早就结痂了。」


    「那你怎么还包着纱布？」


    「一直没时间去医院。」窗外的路灯投了进来，照进林齐巍的眼睛，他偏头看着柳忻，看着他脸上忧虑的神情，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柳忻，我不太喜欢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柳忻满脸困惑地应了他一声，等着他把话说完；可是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面的内容。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就没了？」


    「就没了。」


    「你真是......」柳忻脸上都是骂人的话，他憋了半天，好歹是维持住了自己明星的形象，「你真是个宝贝！」


    -


    两人吃完酸菜鱼，柳忻想着他们多日未见，还心情甚好的拍了他们吃酸菜鱼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当然了，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出镜的。


    柳忻：来吃最喜欢的酸菜鱼啦！【图片】


    「第一！」


    「我靠！奶奶！您关注的博主发微博了！」


    「哇塞！这个鱼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


    「本爱鱼星人来了！鱼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鱼鱼！」


    「我也特别爱吃酸菜鱼！姐妹们能不能扒一下忻忻吃的这家店！想去探店了！」


    「看起来像私家饭店欸......」


    「忻忻看起来心情很好欸！」


    「因为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吃喜欢的酸菜鱼，所以心情肯定很好！」


    「哇哦，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是跟谁一起去吃的了~」


    「那么无奖竞猜来了！忻忻是跟谁一起去吃的酸菜鱼！」


    「我猜是朋友！」


    「我猜是跟俞助理！」


    「我猜是某林！」


    「哇擦，某林[点菸.jpg]」


    「什么意思？某林现在已经变成时代的眼泪了？」


    林齐巍开车把柳忻送回家，后者瞧着他把车停在小区楼下，却没有下车的举动。


    柳忻回过头，看着他：「你不下车？」


    「我去一趟公司。」林齐巍淡定地找藉口，「你先睡，我马上就回来。」


    「哦......」柳忻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他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说了「再见」。


    柳忻走后，林齐巍在车厢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再次启动轿车，车才缓缓驶出了柳忻的小区。


    而柳忻站在漆黑的阳台上，静静地望着楼下。他望着林齐巍的轿车驶出了小区，驶向了与公司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他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接着面色如常的离开了阳台。


    林齐巍去珠宝店拿回来一对戒指，这对戒指被放置在一个红丝绒材质的小方盒里。男人拿到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他把它揣进了口袋，然后开车回到了那个半成品「求婚现场」。


    就如那些朋友们说的一样，这一整片区域全部都停电了。林齐巍进去之前从后备箱里找到了一个手电筒，他打着手电筒，慢慢吞吞的踏进了自己的心血之地。


    天花板上的花海已经完成了，如今层层叠叠的海洋蓝玫瑰像波浪一般往外延伸；瓷砖铺好了一大半，是比玫瑰更深一点的蓝；那些已经运送过来的玫瑰铺展在这些瓷砖周围，每天都被悉心呵护着。虽然他的这些直男朋友们每天都抱怨好苦好累，但更多时候他们都惊嘆于这个现场的越来越完美。


    林齐巍随便挑了一个角落，直接坐了下来。他把手电筒放在脚边，让他照亮了自己面前的这片区域。


    而柳忻的电话也恰好在这时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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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两边都很安静，柳忻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忙完了吗？」


    林齐巍点了点头，然后才发现柳忻根本看不见。他连忙应他：「忙完了。」


    「回来了？」


    「快了。」


    「林齐巍......」柳忻在他离开以后仔细回忆了今晚发生的一切，总觉得林齐巍心里藏着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话里并没有对他的不信任与怀疑，柳忻只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齐巍好像因为什么事烦心着。


    林齐巍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红色的方盒，然后打开了它。手电筒的光束洒落在四周，他看着里面的那对戒指，大大方方的承认：「有。」


    「......什么事？」林齐巍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又有点沮丧。柳忻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轻声地问他：「是公司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我能不能帮上忙？」


    林齐巍目光黏在那对戒指上，牛头不对马嘴的，很轻地嘆息道：「柳忻，我只是没想到，我好像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喜欢你。」


    柳忻结巴了一下：「怎么......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你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林齐巍含煳其辞，把「婚前」这两个字含煳了过去，「可能有......焦虑症吧。」


    「什么？焦虑症？」柳忻惊讶地开口，「你什么时候有焦虑症了？！」


    「没事，我随便说说的。」林齐巍合上盖子，把戒指揣了回去，「不说了，我现在回来了。」


    第91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约定的那天，前一天晚上所有人站在求婚现场，问林齐巍紧不紧张。


    其实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只不过精神上一直处在兴奋状态。毕竟这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是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负责人看着完成的现场，客观又理性地给出了八十五的分数。


    「感谢大家的努力！让我们林总祝福！祝福他明天能顺顺利利！」


    「紧张什么？」林齐巍疲惫地笑了笑，「你们都没有见过世面？」


    众人齐齐嘘声，对林齐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都在询问明天的计划，男人高冷地回答说没有计划。


    这些朋友被要求不能出现在现场，只能偷偷地藏起来——原因也很简单，林齐巍看着他们会说不出情话，柳忻看着他们会非常尴尬。


    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叫过河拆桥。


    林齐巍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都已经痊癒了，他也想明白了，柳忻对这种求婚的事情期待值越低，从另一方面讲反而更容易让林齐巍发挥。


    至少假如把事情搞砸了，两人还能当作无事发生过。


    对于柳忻而言，最忙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之后几天他都没有行程，所以打算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他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六点。


    柳忻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他环视一圈，家里安安静静的，林齐巍似乎不在家。


    他拿起手机发现了林齐巍给他发的微信消息，柳忻咳嗽了一声，直接拨了个电话回去。


    「醒了？」


    「嗯......」


    林齐巍语气如常地说：「那我现在来接你，你洗漱一下，我们去吃晚饭。」


    「好。」


    二十分钟后林齐巍准时出现在了小区楼下，柳忻像个大老爷们似的穿着短袖短裤和拖鞋。他打了个哈欠，眼神困顿地上了车。


    男人今天穿得比之前更隆重了点，但在柳忻的眼里，他只会觉得林齐巍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所以才打扮得精緻了一些。


    林齐巍瞧着他睡肿的脸，问道：「没睡饱？」


    「睡饱了。」柳忻感嘆道，「好久没睡得那么舒服了。」


    两人商量着决定了吃晚饭的地点，柳忻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放在了隔板上的手机上。


    「手机借我一下。」


    林齐巍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柳忻便拿着他的手机在他面前照了一下，手机便解开了锁。


    他点开林齐巍手机上的微博，用林齐巍的微博小号刷着首页，想看看最近粉丝们有什么诉求。


    林齐巍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作，庆幸自己最近这些天忙得团团转，只是转发了微博，并没有附上自己的感受。


    「怎么改名了？」


    林齐巍之前的id叫「忻忻的甜心小宝贝」，现在被他改成了「忻之所向」。柳忻垂头看完这些微博，总结陈词：「林齐巍，你对我的喜欢好像没有那么热烈了。」


    林齐巍直接笑出了声音：「何以见得？」


    「你怎么都只是转发了微博？」柳忻无趣地瘪瘪嘴，「你的感受呢？」


    「我的感受都当面跟你本人说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林齐巍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主要是上个礼拜我的首页被你的粉丝视奸了，他们就跑到我的评论区骂我。然后我没办法就改了一个id，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轰炸。」


    柳忻忽然间来了兴趣：「他们骂你什么？」


    「还能骂我什么？你不是看过我的微博吗？无非就是让我不要意淫了赶紧滚蛋，柳忻不需要你这种脑残粉，我好像被迫被开除了一千多次粉籍。」


    柳忻笑得直不起腰。


    说到这事林齐巍也挺无奈的：「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本来就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我有说过一句假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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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还有人直接艾特了林氏传媒的官博。说什么赶紧叫林总看看，趁早把这种粉丝解决了。」林齐巍一边说一边也觉得离谱，「我是什么超人吗？眼睛一瞥就能让人消失？」


    「还有一个人，他从我的微博首页推测我是私生粉，叫公司注意柳忻出门的时候不要被跟踪。」林齐巍听着柳忻嚣张毫不掩饰的笑声，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发了一条微博，说第二天跟俞澈去说什么什么的。他们怎么不推测我是什么圈内人士，非要给我头上扣屎盆子干什么？」


    林齐巍的私信里还躺着一些粉丝来爆破时的言论，柳忻随便点了一条，就看见对面发了一长串的话。


    【忻忻以后是要跟林总结婚的！你算什么东西！被林总发现没你好果子吃！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柳忻绘声绘色地把这段话念了出来，林齐巍听得心烦意乱：「别念了别念了，我总感觉自己像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怎么还帮我贷款结婚了？」柳忻笑累了，嘟囔着絮絮叨叨的说，「人家还年轻着呢。」


    「你不想结婚吗？」


    柳忻挑起眉，看着林齐巍的侧脸：「你想结婚？」


    林齐巍点点头：「想的。」


    「那也没见你提啊。」


    「看你太忙了，不好意思提。」


    「我明天开始就不忙了，你可以提了。」


    「我提了你就会跟我结婚吗？」


    「看你表现。」


    林齐巍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男孩子要矜持一点。」


    柳忻笑得想死，警告林齐巍以后不准再跟他讲冷笑话。


    -


    他们吃完了晚饭，出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林齐巍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柳忻好奇地问去哪，林齐巍卖了个关子，回答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在求婚现场的朋友们在一个小时前接收到了林齐巍的消息，他们各就各位，打开了场地里所有的小灯泡。


    静谧的蓝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下慢慢地闪耀起来，这种现场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震撼。西装男人胸口挂着一部照相机，酸熘熘的说：「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这个眼光确实比一般人高很多。」


    「那等他求完婚你问问老林，问问他愿不愿意借给你用用，你也去求婚。」


    「说的什么屁话！我都结婚两年了！」


    有人在角落里架起了摄像机，林齐巍想要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他们摆好机位，半是担心半是吐槽的说道：「老林可真有自信，万一柳忻不同意呢？这摄像机万一最后记录下来的是老林的眼泪该怎么办？」


    「柳忻还会不同意？！」


    「不可能吧，老林都这样——对他了，他应该也没什么顾虑了。」


    林齐巍开车到达的时间九点左右，路上他一直很紧张，可越紧张他表现得反而越淡定。柳忻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玩，眼见着路越开越偏僻，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轿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然后停在了场地前。柳忻疑惑地下了车，正想回头问林齐巍这是什么地方。男人却直接越过他，牵着他的手把人带了进去。


    林齐巍的掌心很热，紧紧抓着他的手，柳忻愣了片刻，跟在了他身后。


    这个被林齐巍用心布置了一周的求婚现场终于等来了最后的「验收人」。室内很暗，缠绕在天花板的那些灯光如今落进了柳忻的眼睛里，他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头震撼。


    「林齐巍......」柳忻呆呆地开口，「这些是什么......」


    「我......」其实真到了这个时候林齐巍自己也尴尬，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打腹稿。然而现在他看着柳忻的眼睛，总觉得这些话都太肉麻了。


    他迟疑地从口袋里把那个焐热的盒子拿了出来，柳忻一看到那盒子的红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柳忻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倏地笑了起来，「这些天，你都在忙这个？你身上的伤，也是弄这个弄出来的？」


    「嗯。」林齐巍点了点头，「我找了些朋友，我们一起弄的。」


    之前含苞欲放的玫瑰现在完全盛开了，前一晚他们在这些玫瑰上面铺了一层亮闪闪的粉，如今望过去仿佛就像是星星坠落到了这些玫瑰上。柳忻抬着下巴环视了一圈，联想到林齐巍最近奇怪的举动，又想到他之前受的那些伤，感觉一切突然明朗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用手指了指林齐巍手里的那个盒子，努努嘴：「其实有这个就够了。」


    「有这个我就会答应你了。」


    「别人有的我也想让你拥有。」林齐巍打开那个盒子，两枚同款但大小不同的戒指呈现在两人的面前，男人抬眼看他，重复了他们在车上时说的话，「你别那么快答应，男孩子要矜持一点。」


    「你早说啊......」柳忻垂头看着自己的打扮，忽然扭捏地说道，「早知道我就穿得好看一点了。」


    「我藏都来不及，还会主动坦白？」林齐巍有些语塞，「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担心自己说梦话，然后被你听到。」


    两人黏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聊了一会天。朋友们站在不远处，他们预料中的感动与眼泪统统没有。西装男人看着镜头里的这两人，奇怪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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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这两人干吗呢？！」


    「怎么还聊起天来了！跑到这里开茶话会呢？！」


    柳忻伸手抱住了男人，他抬头，踮起脚，亲昵的用自己的鼻尖去蹭林齐巍的。柳忻弯弯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林齐巍，谢谢你，真的很漂亮。」


    果然人都是双标的，不久前某柳还曾说「麻烦而且矫情」。如今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他顿时就高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嗯。」林齐巍垂眸看他，认真地说道，「柳忻，我们结婚吧，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接着柳忻便在这样的氛围里，问了许多普通人都会问的一个非常庸俗的问题——


    「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


    柳忻见林齐巍下意识的要回答，先一步开口了：「可是我不想听那些誓言。」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愣怔，林齐巍听到柳忻给他出的这个难题，有些无可奈何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没有人能保证永远，我也一样。」


    「嗯。」柳忻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林齐巍，你知道的，我没有亲人。如果我和你结婚，那你就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亲人，我会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你的身上。那些琐碎的，无聊的，每天我都会对你倾注很多很多感情，说不准到了哪一天，你就会厌倦我了。」


    其实林齐巍只说了前半句，他示意柳忻放开他，然后默默地抓住了他的手。


    「柳忻，我们都不能保证会永远爱对方。你比我更清楚断舍离，假如真到了那一天，也许你会比我抽身更快。」林齐巍低声开口，对柳忻许下了一个非常郑重的承诺。


    「我不能保证会永远爱你，但我能保证在我爱你的时间里永远爱你。」


    「我觉得，至少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愿意接收你那些琐碎的，无聊的感情。」


    当大小合适的戒指戴上柳忻的无名指那一剎那，所有躲在角落里的朋友们都没有按捺住。他们拿着彩炮吵嚷着跑了出来，柳忻帮林齐巍戴上戒指以后，耳畔瞬间炸开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恭喜这对新人！！！」


    「祝福！！要永远高兴！永远快乐！！」


    「要永远幸福！！」


    林齐巍搭着柳忻的肩，把人揽了过来。大家都在他耳边咋咋唿唿的讲以后如果林齐巍欺负他，一定要跟他们告状。


    柳忻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感情淡漠的环境里，但林齐巍却一直努力弥补着空缺，慢慢填满那些丢失的爱。


    情绪到了一定的临界线，柳忻终于没崩住，一边笑一边让眼泪自己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倒数第二段，「丢失的爱」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友情跟亲情。


    第92章


    林齐巍完成了与柳忻的订婚约定，两人回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择日不如撞日，立刻出国去把证给领了。


    柳忻后面几天都没有行程，林齐巍大手一挥，放了柳忻整整一个月的假。彼时柳忻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综艺，他抬眸，提问：「你打算怎么跟我的粉丝解释？」


    「就说你去度蜜月了。」


    「那你说。」柳忻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现在上我的微博，跟他们讲我要去度蜜月了。」


    林齐巍当然不敢，他只敢上自己的微博小号，在小号上了一条微博——


    忻之所向：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领证啦，以后我们就是合法爱人了。@柳忻


    之前骂过林齐巍的那些甜心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到林齐巍的首页看看他又会发出什么「疯批言论」。眼见着「忻之所向」安稳了好些天，如今竟然又开始蹦跶了。


    林齐巍的微博还没发出去多久，立刻就收到了好些抨击的言论。


    「你怎么还没被封号？你怎么还没被封号？你怎么还没被封号？」


    「你是哪家医院逃出来的？没治好病能不能别偷偷熘出院？」


    「@微博客服 你们什么效率？我都举报她一个星期了，为什么她还能发微博？」


    「妹妹，有时间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不如多去工地搬几块砖。」


    「柳忻不喜欢女人！柳忻不喜欢女人！柳忻不喜欢女人！」


    「姐妹们别骂了，我发现越骂她越起劲，我们不要再给她存在感了！」


    「太噁心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林齐巍捧着手机递给柳忻看，柳忻笑不可遏，把手机丢了回去说他又不管他的粉丝想做什么。


    「粉丝行为，正主买单。」林齐巍很上道的来了一句。


    柳忻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被林齐巍趁势捏住了脚腕。他惊唿了一声，吓得直蹬腿。


    林齐巍瞧着他过激的举动，生怕他从沙发上摔下去。他连忙松开手，柳忻那几脚还顺势踹到了他脸上。


    男人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无奈地说：「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过分了。」


    听到这种话，柳忻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你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林齐巍嘆了口气，仿佛自己是被强迫结婚的，「签证都下来了，机票都买好了，明天就要起飞了。」


    柳忻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跟他聊正事：「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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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忻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阿姨什么时候出国？」


    「她说想在国内再玩几天。」林齐巍回答，「大概还要一个星期吧。」


    柳忻瞧着林齐巍的神色，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敢问叶崇青现在对他是个什么态度：「阿姨她......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林齐巍看他的眼神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她要是不同意，我们还能这么顺利？我们那个求婚现场她也出了意见。」


    「真的？！」


    「真的啊。」林齐巍笑了起来，「其实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知道这点就好了，更何况我妈现在还憷你呢。」


    「我......」柳忻慢慢坐正，把脑袋凑了过来，「那我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去？阿姨喜欢什么？」柳忻这副狗腿的行为让林齐巍忍俊不禁：「不用不用，我妈又不吃这一套，你这样反而会让我妈觉得你是看上了我家的钱。」


    「那确实，最开始要不是看你有钱，我也不会跟你走。」


    两人凑在一起回忆了以前的往事。柳忻细数了从前林齐巍做的种种恶行，警告他如果婚后也这样，他必定会採取一定的手段。


    林齐巍左耳进右耳出，他把人抱到床上，折腾了好久才放过他。


    大抵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这晚柳忻罕见的做了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重生以前，他在奔往「玻璃门」的路上。


    可是此时开车的司机换了一条路行驶，路上并没有出任何事情，他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而在他下车以后，他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辆黑色轿车是他无比熟悉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了男人冰冷的侧脸。柳忻正奇怪他想说什么，画面一转，他竟然重新站在了路边。


    黑色轿车依然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眼看着林齐巍蠕动着嘴唇，想开口跟他说什么。但是只听见一声震天动地的响，背后一辆大卡车勐然撞上了黑色轿车。


    「砰——」


    柳忻立刻睁开了眼睛。


    「柳忻！」林齐巍大力推开门，慌里慌张的说，「你怎么还没起床！要迟到了！」


    柳忻脑海里还是那个真实的梦境，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艰难地开口：「你......怎么不叫我？」


    「我半个小时前就喊过你了，你还应我说知道了。快快快快起床，我已经把行李确认好了。」


    l柳忻头痛欲裂，他虚虚地踩上地板，缓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柳忻洗漱完出来，很快就把昨晚的梦给忘记了。


    两人紧赶慢赶，最后赶在安检前上了飞机。然而机场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都会有狗仔和娱记蹲点，林齐巍跟柳忻这两人也不出意外的被抓拍了下来。


    他们抓拍到以后都很惊讶，毕竟这两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同框了。而镜头里「林齐巍拉着行李箱，柳忻跟在他身后」的画面看起来特别恩爱，狗仔看着手里这些照片差点喜极而泣，因为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拿到过一份像样的奖金了。


    在飞机起飞之后，这些照片也被润色加工，然后被一些营销号传到了微博上。


    【机场抓拍！柳忻恋情疑似复合？！】


    每一个营销号发出来的照片都不止一个角度。而照片里的柳忻只戴了一顶鸭舌帽，由于太过匆忙，他的墨镜口罩全落在了林齐巍的车上。林齐巍就更别说了，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大喇喇的呈现在了镜头里。就是因为这些因素，才导致一些粉丝想洗都洗不了。


    毕竟你家正主正脸都被拍到了，除非你洗柳忻有个双胞胎弟弟，不然他和林齐巍就是坐实了此刻正在一起。


    「ohhhhhhhh——」


    「哦——麦——嘎的——请问这是什么？！」


    「一觉醒来就看见了如此劲爆的瓜，这比闹钟更能让人清醒。」


    「哇哦！好久不见这对在一起的画面，突然有些怀念。」


    「这是要去哪？柳忻最近有国外的行程吗？」


    「不知道，公司还没公布他后面几天的行程。」


    「在线蹲一位和这两位同一班机的好心人，帮评论区的姐妹们答疑解惑。」


    「哈哈哈这么看来柳忻确实是被宠的，你们看他手里就拎着一个包。」


    「是！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行李看起来好少啊，两个人只有一个行李箱，感觉大概率是去国外谈合作吧。」


    「大胆猜测一下，应该是要去vision总部。」


    「可是去谈合作，为什么不带助理啊......这两人看起来都没带助理啊......」


    「也许没拍到吧？」


    「有什么合作需要老闆亲自陪同呢？」


    「非常重要的合作，懂得都懂，说不准老闆也需要一起拍代言呢。」


    「真复合啦？！」


    「真的，我在现场，我看着他们领的结婚证。」


    「我超我超我超！cp粉一觉醒来发现春天来了？！我不管我不管！他们就是复合了！」


    「嗯，已经把他们的照片p成结婚照了。谢谢狗仔，谢谢娱记，谢谢你们成全了我们。」


    「我已经在村口摆好桌子了，姐妹们记得中午都要来啊，大家一起来吃席。」


    林齐巍事先通过邮件和那个国家的市长办公室预约了时间，他们特意避开了双休日跟节假日。林齐巍买了两张头等舱的票，如今这架飞机上的乘客寥寥无几。柳忻系好安全带，脑袋「嗡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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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瞧着柳忻特别难看的脸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柳忻，有哪里不舒服吗？」


    柳忻蹙着眉摇了摇头。


    「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可能是早上被你吓醒了。」柳忻嗔怪地说道，「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林齐巍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你睡迟了，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好在飞机上什么都有，柳忻戴上眼罩，林齐巍给他盖好薄被，见他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柳忻头痛欲裂，很快就又陷入了梦境里。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很少做梦，而每一次梦境都碰不上好事情。


    昨晚柳忻梦到林齐巍的车在自己眼前被一辆大卡车撞得面目全非，眼下梦境竟然与昨晚连在了一起。他重新出现在了车祸现场，而那里到底都是人群和哭喊声。


    「前线报导，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撞击四辆轿车以后才停下来。而出事地点是一个临时停靠点，此车祸造成两人死亡，两人重伤。」


    不远处有记者焦急地对着镜头通报着如今的情况。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人，有人推搡着柳忻，他毫无防备，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林齐巍紧闭的双眼。他躺在担架上，头朝着他的方向。他看起来很安静，如果没有脸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会让人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柳忻！柳忻！」


    柳忻紧紧皱着眉，倏地被惊醒。


    而在同一时间，飞机广播也响了起来：「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遇上强烈气流，可能会发生紧急迫降。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再重复一遍！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原来并不是有人在推他，是飞机本身就在左右晃动。


    柳忻目光失焦，他仿佛听见了身后乘客的唿喊声，很杂乱，让人无端端的心悸。头顶上的照明灯忽明忽暗，眼前的事物都在摇晃，包括眼前林齐巍的这张脸。


    「柳忻......」林齐巍伸手过来，帮还没有回过神的柳忻系好了安全带，他语气急促，但意思清晰，「没事的宝宝，别害怕，我们才起飞，现在紧急迫降不会出什么事的。」


    柳忻面前忽然闪过梦境里林齐巍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容，他颤抖着唇，却发现自己害怕地说不出一个字。


    在灯光完全暗下来之前，他看清了林齐巍的嘴型。在这一刻所有尖叫声好像都远去了，他紧紧抓着座位扶手，很想离他近一点。


    ——「我爱你。」


    第93章


    好在飞机在剧烈抖动了一分钟以后脱离了危险，广播再一次响起时，每一个人都涌起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各位乘客请注意，现在飞机已经远离了强烈气流，现在飞机已经远离了强烈气流。在飞机起飞时和降落时遇见强烈气流属于正常现象，望各位乘客不要惊慌，旅途愉快。」


    头顶上的照明灯重新亮了起来，柳忻怔怔地低头，发现有人紧紧握着他的手。


    「没事了。」林齐巍慢慢松开手，唿出一口气。


    柳忻眨巴眨巴眼，傻傻地盯着林齐巍，他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把魂儿捡了回来。


    「......没事了？」


    「嗯，没事了。」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林齐巍把头顶上的照明灯调暗，伸手摸了摸柳忻的眼睛，温声地说：「柳忻，没事了，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


    柳忻哪还有睡觉的心思？他的太阳穴突突的疼，梦境里和重生前的往事一股脑的钻进了他的脑袋。柳忻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林齐巍。」柳忻舔了舔干涩的唇，冷不丁的开口，「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死了。」


    林齐巍瞧着柳忻快要哭的表情，啼笑皆非地说：「好像你每一次梦到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嗯，我也很少做梦，可是每次做梦都要梦到你。」


    「柳忻，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记忆里林齐巍好像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是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出车祸时的前一个晚上。柳忻在他身侧醒来，跟他讲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死了。


    柳忻揉了揉太阳穴，仿佛是在缓解头疼的症状，又仿佛是在整理措辞：「林齐巍，我跟你说一件事。」


    「好，你说。」


    「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林齐巍做了心理准备，以为他要说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情。没想到他预料的方向是对了，但柳忻开口的言论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你说什么？」林齐巍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我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显然柳忻也从那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回忆起了相同的场景，他皱着眉，解释道，「就是你出车祸的前一个晚上，我跟你讲我梦见自己死了。其实我说的那些并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


    林齐巍想了一会儿，勉强开口：「你说医院，骨灰那些事都是真的？」


    「嗯，是真的。」


    自从和林齐巍在一起之后，柳忻过得顺风顺水。再讲起重生以前的事情时他也没有当初那么深的怨和怪罪，所以柳忻只是平铺直叙，把事情陈述给林齐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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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讲起，嗯......应该是《粉色闪电》。那时候我接到的是《粉色闪电》的群演，陈导发简讯来告诉我们晚上去玻璃门聚餐，结果路上发生了车祸。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尸体躺在了病房里......」


    林齐巍打断他，没听懂后面半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你的尸体躺在病房里？」


    「就是......就是我的意识跟我的肉体已经剥离了。」柳忻自己解释起来也觉得玄乎，「哎呀你继续听我讲！」


    「好，你说。」


    「然后我不是孤儿吗？但是我的尸体要处理，所以你就出现了，出现以后你就跟医生讲把我的尸体火化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醒了，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一天晚上，我就跟你说了这件事。」


    林齐巍担忧地摸了摸柳忻的额头：「柳忻，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柳忻被他气到，立刻拍掉了他的手：「我没病——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齐巍听得认真，回答得也很认真：「嗯嗯，我相信你。」


    「其实我自己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事件重演，一切都按照我重生之前的进度发展着。直到......」


    「直到？」


    柳忻抬眸看他：「直到出车祸的变成了你。」


    林齐巍目光惊愕了一瞬，明显没把自己的车祸和柳忻话里的车祸联繫在一起。


    「接着时间线就变了，后面的一切就变得不可预料了。」


    柳忻跟外头的算命半仙似的，讲完这些无厘头的事情以后，最后补充道：「我知道你觉得很不真实，因为时间过去快一年了，现在我自己说起来也有一种『这件事真的发生过吗？』这样的感觉。」


    林齐巍慢慢消化着这些内容，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保持沉默。」柳忻也是非常无奈的口吻，「反正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本来我都想把这些事捂进棺材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柳忻想起刚才差点发生的意外，脑洞非常大的说道：「因为我说万一，万一我们两个出什么事了。如果你获得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是得像现在这样对我。」


    一开始男人还没听明白柳忻的意思，后来他才反应过来的：「你是说......我也重生？！」


    「是。」


    「可是柳忻......」林齐巍结巴了一下，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离谱，「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吧？」


    「连我都能碰上，为什么你碰不上？」柳忻固执地说道，「重生前我喜欢你，重生以后我也喜欢你。林齐巍，我们讲讲公平，假如你也重生了，你不许移情别恋。」


    「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搞半天原来这才是重点，听到这里，林齐巍终于确定柳忻是被吓到了，他附和着他，权当他是在说疯话，「你放心，不管重生几次，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


    飞机一共飞行了二十三个小时才到达当地的机场，比预计的时间晚降落了半个小时，不过好在他们比预约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出发，所以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两人下飞机的时间正好是当地时间的早上八点，柳忻没坐过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落地的时候还有些分不着东南西北。


    林齐巍牵住他，找到了之前在国内联繫好的导游。导游开了辆非常拉风的敞篷跑车，穿了件花衬衫，戴着一副墨镜，见到林齐巍的时候热情地跟他打招唿：「hey——handsome boy——」


    当地的气温比国内高了几度，早上八点柳忻就被毒辣的太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他被那个「boy」吓到，拽了林齐巍一下：「你......你确定是这个人？」


    「是。」林齐巍确定。


    「他喊谁boy呢？」


    「我。」


    柳忻上车的时候头还是晕的。


    导游和林齐巍娴熟地用英文交流着，柳忻听懂了一部分。他听见导游问他们怎么迟到了，去市政府做什么，是不是去结婚的。


    林齐巍回答了「yes」。


    导游的视线放在后视镜上，柳忻扬起下巴，和他视线交汇。他仿佛被柳忻冷漠的视线威慑到，没有再说什么调侃的话。


    这是柳忻第一次来这个国家，路边的街道遍布着古老的轨道，蜿蜒的巷子里是哥德式风格的外墙，视觉上繁复又精美。现代与古典交织的建筑在雕刻和装饰上相当精緻，柳忻眯起眼睛迎着阳光，林齐巍凑过来与他对话。


    「柳忻。」


    「嗯？」


    「我们快到了。」


    「好。」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现在在想领证那个时候我会说些什么。」


    古典风格的市政府今天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对客人，是两位亚洲面孔的男人。导游领着他们进入了市长办公室，腆着肚子的市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i am very honored to receive two of you（非常荣幸接待二位）......」


    听林齐巍讲，领证时会有宣誓过程，还有律师公证，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证婚。柳忻看着他把他们二人的资料都递了过去，接着市长便带着他们去了另外的房间。


    走廊是木质地板的材质，走在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林齐巍走在他身侧，柳忻竟然在这时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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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打开，面前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办公室，中央靠前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讲台，想必那里就是宣誓的地方了。


    律师检查完证件，向市长点了点头。林齐巍把随身携带的手持相机递给了工作人员，让他帮忙记录下这一切。这个看起来非常憨厚亲和的市长示意他们走上台，然后熟练地开口：「mr.lin......」


    市长念了很长很长的宣誓词，大概意思就是你愿不愿意跟你身边的男人一起度过余生。柳忻一边听一边垂头盯着讲台的某一处出神，他心想林齐巍的「我愿意」开口的可真快，真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mr.liu......」


    轮到柳忻的时候市长等了很长时间，却发现他一直低着脑袋，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覆。


    于是市长喊了他的名字：「mr.liu？」


    柳忻这时才倏地抬起头，市长这才发现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脸颊。


    「我......」柳忻开口时的语气非常镇定，包括他的表情，他淡定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自己就掉下来了......」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市长听不懂中文，而市长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露出了一个理解的微笑，又问了一遍柳忻是否愿意。


    「yes，i will。」


    柳忻的手忽然被握住了，他的眼泪在这一瞬间掉得更凶了，可是他说话时的语调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如果只听他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如今他正在掉眼泪。


    「好了好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哭得这么厉害。」


    林齐巍温柔地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接着市长便把相关证件和带着钢印的结婚证给了他们。


    律师和工作人员都送上了祝福，市长接待了那么多新人，似乎也很少见到像柳忻这么哭的。林齐巍纵容地说道：「别哭了，镜头都看着呢，丑死了。」


    柳忻瞪了他一眼，然后从他手里夺过结婚证，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林齐巍向大家致了谢，正想离开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了去而復返的柳忻。男人差点没撞上他，而柳忻回来的原因也是为了说一句谢谢。


    「thank you。」


    刺眼的阳光洒满了整条街道，两人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导游正在朝着他们挥手。林齐巍惊异他为什么还没有离开，而这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从车里拿出来一束白色的捧花，递给了先跑出来的柳忻。


    「this is custom（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这个热情的导游笑得非常灿烂，「happy wedding（新婚快乐）。」


    第94章


    导游送完花便开着他那拉风的敞篷跑车离开了。林齐巍站在不远处，拿着手持相机继续录制着这一切。镜头里柳忻愣愣地接过了那束捧花，回头看他的眼睛红红。


    「柳忻——」镜头外，他喊他的名字，语气很温柔，「新婚快乐。」


    那个拿着捧花的年轻男人哽咽了一下，接着便朝他走来。


    「别拍了。」柳忻粗鲁地用手挡住了镜头，硬邦邦地说，「丑死了，拍什么拍。」


    「你这个态度可不对。」林齐巍避开了他的手，笑着责备道，「那些狗仔娱记偷拍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对他们的。」


    「你都说了是偷拍！他们拍我的时候我是不知情的！」


    「那你现在可以假装不知情。」


    「林齐巍，你不要强词夺理。」


    男人忽然拿开了相机，然后靠近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林齐巍沉着嗓子说道：「很漂亮。」


    这个吻不在柳忻的预料范围之内：「......什么？」


    「我说很漂亮。」阳光毫不吝啬的铺洒在两人的肩膀，他们在异国他乡，站在巍峨古老的建筑前，说着没人能听得懂的情话。


    「你和花都很漂亮。」


    那种汹涌的情绪褪去之后，柳忻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只不过他哭得眼皮有点肿，林齐巍瞧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嫌弃道：「你看看你，眼皮都哭肿了。」


    柳忻把那束花塞进他怀里，跟他顶嘴：「我没哭！」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林齐巍指了指手里的相机，「还有它，也看到了。」


    「你好烦！天天举着一个破相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着柳忻便想去抢他手里的相机，林齐巍抬起手，不让他抢：「你这人怎么耍无赖呢？明明来之前我们说好的，你自己也愿意的。」


    「我现在不愿意了！我在国内天天面对镜头也就算了，凭什么我出了国也要面对镜头！」


    实际上这两个人仗着这个国家的人都不认识他们才如此肆意妄为，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背后的市政府每一天都会接待好几对亚洲情侣。


    就比如现在，一不小心和他们选择了同一时间领证的两个男人姗姗来迟。他们事先约好的导游并没有出现，导致他们下了飞机以后还要自己打车。


    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其中一个长得非常白净，他眼尖，还长时间网上冲浪，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柳忻跟林齐巍。他突然跟抽了风似的拽了一下身旁的男人，接着立刻拉着他往回走。


    后者被他吓到，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市政府的周围都是用石砖砌成的围墙，他带着爱人找了个墙角蹲下，然后悄悄地探出去一个脑袋。


    爱人蹲在他身后，两人跟做贼似的：「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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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柳忻。」


    「柳忻是谁？」


    爱人拥有非常贫瘠的娱乐知识，他懒得跟他解释，立刻拿出手机「咔咔咔」的偷拍。他瞧着相机里的照片，皱着眉头放大它们：「还真是柳忻啊......」


    有人跟复读机一般的接着问道：「柳忻是谁？」


    「一个明星，说了你也不认识。」


    「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为什么要跟见不得人似的蹲在这里？」爱人非常困惑地开口，「我们不是来领证的吗？」


    「是，不过要等一会儿。」他紧绷着神经，手指翻飞，「等我发完这条微博。」


    （柳忻超话）


    【腹黑帝王攻：今天跟爱人出国领证，结果好像偶遇了柳忻......[图片][图片][图片]】


    「嗯？？？」


    「excuse me？！」


    「等等等等！信息量太大了！！等我消化一下！！」


    「什么国？！什么证？！谁？！」


    【腹黑帝王攻回覆：并不是私生！也不是柳忻的粉丝！真的是凑巧！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也非常惊讶！】


    「草！！真的是忻忻！！货真价实的！消失了整整两天的柳忻！」


    「他这是在跟谁在一起？某林？」


    「不会有人不认识这张脸吧？全娱乐圈独一无二如假包换的林氏传媒掌权人林齐巍。」


    「靠！这些照片也太高清了！」


    「他们在干吗？！为什么柳忻手里拿着一束花？」


    「好傢伙，柳忻公然放假约会某林是吧？」


    「我超看起来真的好甜啊，帅哥跟靓仔的组合永远是坠dior的！」


    「这是在哪个国家啊？看起来好漂亮啊！」


    「呜呜呜，忻忻笑得好甜啊，我好像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


    「他手里的花也好漂亮啊，这真的是抓拍吗？！这完全就是可以当手机屏保的照片！」


    「谢谢博主姐妹！谢谢谢谢！cp粉原地过年，你就是女菩萨！祝你和爱人长长久久！新婚愉快！」


    「姐妹能帮我们科普一下忻忻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吗？我看他们背景的那幢建筑有些年头了，是什么着名的旅游景点吗？下次有机会我也想打卡这个地方！」


    【腹黑帝王攻回覆：你好，我是男人，我爱人也是男人，谢谢你的祝福。这是这个国家的市政府，一般来这里的都是来办理结婚手续的，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支持同性结婚，所以吸引了很多同性伴侣。而你们说的花，这是当地的习俗，大多情况下大家会为领完证的伴侣送上一束捧花。】


    「？！」


    「啊？？？！！！」


    「再等一下——你们先别聊——救命！是我想的那样吗？！我好像快要窒息了。」


    「救，我在吸氧了。」


    「这是.......官宣了？！」


    「来晚了！网络识图搜索了一下这个国家！确实是支持同性结婚的。」


    「草草草，我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了。」


    「嗯，内娱有过这种经歷的明星吗？应该没有吧？」


    「嗯，一觉醒来我房子塌了。我走过去挖开，没想到下面藏着的全是cp粉。」


    「嗯，人家一般都是先公布恋情，这对是直接一步到位了。」


    「这也太精彩了，我以为在看小说。不对，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呜呜呜，我他妈对着这几张照片又哭又笑。」


    「怎么说？娱乐圈一个月的kpi不用愁了吧？」


    「笑死，柳忻以一己之力养活了所有的营销号。」


    林齐巍与柳忻完全不知道如今国内的腥风血雨，他们领证的事情事先都没有跟自己的助理讲过，之前的申请流程全都是林齐巍亲自操办的。周容准只以为这两人出国玩一趟，当公关部主管的电话打到他那儿，跟他说明这件事的时候，周容准第一个想法就是假装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


    「哦。」由于这个震惊全网的大爆料，没一会儿微博就瘫痪了，周容准坐在办公桌前，疲惫地揉着眉心，「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林总和柳忻一起出国的事情被人偷拍到了！还几乎被实锤了他们是去领证的！」


    「哦。」


    「周助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所有娱记，还有营销号！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他问我们打算出多少钱用来洗白！」


    「啊？」周容准与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洗什么白？」


    「林总跟柳忻的事情啊！！」


    「嗯，知道了。」


    「......啊？！」


    周容准回想起林齐巍最近的忙碌，不见踪影，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出国。所有的一切串起来，周容准才明白过来这小两口的良苦用心。他托着下巴，难得懒散地腔调：「迟点再说，我先给林总打个电话。」


    「好好好！」


    然而可能是因为国家的通信频率不同，林齐巍的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打给柳忻，那边也是一样的状况。


    主管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听他的语气仿佛是要哭了：「周助理！林总怎么说？！」


    「他没说。」


    「没说？！」


    「嗯，没说。」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容准被他的嗓门嚷得头疼，既然两个正主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也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始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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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洗白？！」


    「别洗了，累了毁灭吧，随便他们了。」周容准淡声回復，勐然间对手头上的工作也产生了厌噁心理，「你也别管那些营销号了，他们爱怎么写怎么写吧。」


    俞澈那边也是如此，他并不是第一个看到这个消息的，但很多人在这个瞬间把电话打给了他。俞澈了解情况以后，心不在焉的应着：「他们会看着办的啦。」


    「公司也会看着办的啦。」


    「公司到现在还没消息说不准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意思啦。」


    「什么？结婚？领证？我当然不知道啦。」


    「嗯嗯，我挂啦！」


    接着俞澈的电话便打到了周容准那里，这两个专业完全不同的助理好像在突然之间能读懂对方的心思了。


    「喂，周助理，你有没有打通过林总的电话？」


    「没有。」


    「我也没有打通柳忻的。」此刻俞澈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不打算再打了。」


    「我也是。」


    「你那边情况如何？」


    「手机快要被打爆了。」


    「是他们先瞒着我们的。」


    「对。」


    「你说他们怎么能瞒得这么好呢？」


    「其实很简单，有心就可以办到。」


    「所以现在出了事也不关我们的事吧？啊——好累——」俞澈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睡觉了，「我今天请假了，手机一不小心掉进马桶里坏掉了。所以对于今天的一切，我都是一个局外人的状态。」


    周容准听到他拉椅子的声音，也控制不住的想要翘班：「我今天请假去了乡下，乡下一直没有信号，所以我也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


    「嗯，周助理，假期愉快。」


    「你也是。」


    第95章


    按照计划，这对新婚情侣领完证的下一步便是度蜜月。首先两人拿着护照去店里买了两张新的手机卡，插上卡以后柳忻习惯性的打开了微信，然后发现了整页整页的微信新提醒。


    柳忻在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一回头发现林齐巍也在对着手机出神。他迟疑地喊了一声「林齐巍」，后者勐地抬起头，把手机屏幕反过来给他看。


    「柳忻，我们好像又上热搜了。」


    「这次......是什么原因？」


    「刚刚在市政府门口，我们应该是碰见认识我们的人了。」


    「......」


    「然后他把我们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去了，还猜出来我们是来领证的。」


    「......」


    「网友们好像都疯了。」


    「......」


    「柳忻。」其实林齐巍也挺佩服这个偶然的，「这次我们好像连底裤都要没有了。」


    两厢对视，柳忻在无语之后很快便淡定了下来。今天到底是个喜庆日子，柳忻在考虑片刻之后，忽然打算以毒攻毒，做营销号想做的事情，让他们无事可做。


    「那我们开直播吧。」说着柳忻便点开微博，打算开播，「既然大家都猜到了，那我们也不要藏着掖着了。」


    林齐巍还没反应过来柳忻这是在发什么疯，他的爱人已经眼疾手快的点了「开播」。


    热搜第一的词条是「柳忻和林齐巍领证」，第二的词条是「同性结婚」，第三的词条是「林氏传媒股价」，这些词条在这时分别都超过了十亿的讨论度。还在热烈分析林氏传媒该如何应对这些热搜时，所有关注柳忻的粉丝或者是吃瓜群众都收到了一条提醒。


    【柳忻：我在微博开播啦~有兴趣的进来看看吧~】


    「？？？」


    「我超！！这是什么？！」


    「草！！！」


    「家人们！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


    「好勐的开播，这是打算正面应对了？」


    「卡卡卡，姐妹们你们太急了！能不能退出一下！」


    「我已经卡退十次了！！」


    「通通给我退出！让我先进！」


    柳忻有过直播一次的经验，那次直播留下了全网名言「我是你的狗」。现在他瞧着左下角一秒一百条弹幕的速度，淡定地开口：「卡的刷新一下，或者退出重进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忻忻好淡定！」


    「退出就进不来啦！」


    「忻忻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领证快乐！不管别人说什么，我还是会一直支持你的！」


    「忻忻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哭过了吗？」


    「没有吧？我看着挺正常的啊。」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忻忻我是你的事业粉！我不关心你跟谁结婚，只要你认真演戏我就会一直看下去！」


    「呜呜呜，忻忻才二十岁出头，事业爱情家庭什么都有了。而我都快三十岁了，还一无所有！」


    「忻忻现在在哪？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玩？」


    「忻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林总呢？」


    「你们慢点讲，太快了，我一个字都看不清。」柳忻把手机拿近，只能挑一些看得清的弹幕回答，「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小鱼干送出环游世界x1」


    「白月光送出环游世界x10」


    「林鱼粥粥送出玫瑰x999」


    「我想吃肉送出玫瑰x5200」


    「肉包送出烟花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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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来吧你送出烟花x999」


    「拿来吧你送出环游世界x100」


    「送上份子钱！」


    「我也送了！」


    「救命，微博充值的界面为什么一直在转圈圈！我要花钱！为什么不让我花钱！」


    「草！手一抖多充了一个0！算了都送了吧！」


    「富婆？！」


    「这是我嗑的第一对cp！我可以穷，但我的cp绝对不能穷！」


    「你们不要花钱，不要给我送礼物。」柳忻看着在不停飘动的礼物，上上下下找了一圈，皱起了眉，「我记得微博直播可以关闭送礼物的吧？你们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别——别告诉他！」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送！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送就怎么送！」


    「就是就是，臭男人你难得开一次直播还不让我们送礼物了？」


    柳忻实在找不到，于是唿唤了那个站得远远的男人。只见直播里的柳忻偏过了头，然后响亮的喊了一声：「林齐巍——过来——」


    「林齐巍——」


    「林齐巍！」


    「林齐巍！！」


    「老公——」


    「草！这是真老公了！」


    两人如今的位置是在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由于柳忻要直播，因此他随便找了一条路边的长椅，然后坐了下来。而林齐巍自他说「开播」之后，就一直站在离他有二三十米的地方，远远地望着他。


    眼下柳忻在召唤，林齐巍再怎么不情愿，最后还是满脸无奈地走了过来：「怎么了？」


    「你知道礼物在哪里关吗？」


    「知道。」


    「那你帮我关一下。」


    直播间的镜头突然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翻转，原来是柳忻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林齐巍接过他的手机，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镜头，坚决只让自己的声音出现。


    柳忻注意到他的举动，困惑地问：「你干吗？」


    「我怎么了？」


    「让你关个礼物，你怎么跟拆炸弹一样？」


    「我有吗？」


    「你脖子怎么了？」


    「我脖子怎么了？」


    林齐巍拿到手机的第一步就是把手机朝下，然后镜头翻转。在看直播的粉丝显然们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有这种举动，一时间几百万人都被迫观看这个国家地面上的一块块砖头。


    「？」


    「干吗？」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国家？地面还挺干净的。」


    「不得不说，忻忻跟林总的对话还挺甜的。」


    「来晚了！这不是柳忻直播间吗？这镜头什么意思？准备开始捡垃圾了吗？」


    「我！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不是来看你们来耍粉丝玩的！」


    林齐巍速战速决，把这个烫手山芋解决之后立刻把手机还给了柳忻：「好了。」


    柳忻眼看他又要离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你去哪里？」


    「我......」林齐巍随手指了一家店，「我去那里。」


    柳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那是一家卖女装的店：「你确定去那里买衣服？买给谁？你穿还是我穿？」


    「不许去，坐我旁边，快点。」


    眼见着实在瞒不下去了，林齐巍才凑过来，在柳忻耳畔非常小声地说：「你的粉丝太厉害了，我怕他们又骂我。」


    柳忻听得忍俊不禁：「放心，这次不会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也给我说听听呗！急死了！」


    「本直播间禁止说悄悄话！」


    「呵，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戏码吗？酸死我了。」


    「好甜。」


    「刚才我们在说一件事。」柳忻重新调整好镜头，到底是没让林齐巍出镜。他见弹幕急了，才解释道：「之前他的微博被甜心骂过，所以这次才不敢出现在镜头里。」


    「？」


    「他？是谁？不会是林齐巍吧？」


    「微博？哪个微博？林齐巍有微博？」


    「天吶——还有人敢骂林总的吗？！」


    「忻忻能不能细说？很好奇。」


    「我骂过的人太多了，你不说自己是谁我怎么知道是你呢？」


    柳忻转头问当事人：「要不你自己说吧？」


    林齐巍坐在他身侧，摇了摇头：「我不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他有一个小号。他经常在小号上面转发关于我的微博，然后又发一些跟我的日常。」明明柳忻开直播的目的是为了正面回復那些网友的质疑，然而聊着聊着画风突然开始走偏了。


    「结果有一天他的小号被一些甜心发现，他们看他的微博怀疑他是私生粉。大家就一直骂他......」柳忻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他用手肘撞了林齐巍一下，「要不你现在看看，他们有没有在骂你？」


    「在。」林齐巍低低地说道，「刚才我上微博，发现私信9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之前没想到这么好笑！！」


    「三秒钟！我要知道林总的微博小号！」


    「我怎么越听越熟悉......不会是甜心圈那个着名的私生吧......」


    「谁？」


    「啊？忻之所向？」


    「啊？？？！忻之所向？！」


    「不是吧，我进直播间前才骂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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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对啊，现在他都在我的经常访客里了。我每天起床后睡觉前都要骂一骂他心里才舒坦。」


    「不可能是林总啦！我看忻之所向前天发了一条微博说要跟忻忻去领证！可是忻忻明明跟林......跟林......我靠！！不会真是吧？！」


    「草草草草！真出事了！他的最新微博跟忻忻出国的时间正好对上了！！」


    「难道我一直骂错了人......」


    柳忻瞧着滚动越来越快的弹幕，有些奇怪：「我看好多弹幕都猜出来了，你们看起来都认识他？」


    「柳忻。」林齐巍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恰好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不要说了，我的微博粉丝已经破十万了。」


    柳忻愣了一下：「......啊？」


    「火速关注了！马上就去细细研读林总发的每一条微博。」


    「靠！姐妹们，还真是啊？！我骂忻之所向的话大概能拼成九宫格欸。」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骂了自家人呢？」


    「我天，当初我骂得最狠，现在竟然跟我说是一个大乌龙？！」


    林齐巍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关播了，而柳忻想到自己一直被转移注意力，连正事都忘了讲。


    「我们准备下播啦，不过在下播之前我要说一些事。」柳忻看了一眼前置摄像头，然后笑着开口，「我没看热搜，不过大概能猜到网上怎么说。你们不用怀疑，他们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今天的确是我和林齐巍领证的日子，所以我很开心。或许我的这个举动会让部分粉丝失望，但是对于我而言，他是一个......」


    柳忻思考了半天，突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林齐巍就坐在他旁边直直地盯着他。柳忻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脸热，伸手把他的脸推向了另一边：「你别看。」


    「哦。」


    被这么一打岔，柳忻酝酿的情绪也散了大半。他看着疯狂刷新的弹幕，无可奈何地说道：「下次再说吧，好了那就这样吧！我们下播啦！」


    「？！」


    「就下播了？」


    「怎么话说一半啊！！」


    「他是什么啊！忻忻！说完再走啊！」


    「你上次开播还是在大半年前，下次准备什么时候再开？你们把孩子生出来以后吗？」


    柳忻关播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看向林齐巍，发现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发微博」的界面。


    「怎么了？」


    「我的微博粉丝已经二十万了。」


    「他们又骂你了？」


    「没看。」林齐巍的腔调听起来竟然有一丝无助，「有点不敢看。」


    「我准备发个微博。」


    「那你发。」


    一分钟之后，所有关注「忻之所向」的人都在首页刷新出了一条新微博。


    忻之所向：骂得很好，下次不许再骂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四章完结。


    第96章


    时间转眼便到了正午，两人忙活了半天，早已是飢肠辘辘。林齐巍像往常一样问柳忻想吃什么，柳忻望着繁华的商业广场，奇怪地反问他：「你知道哪家店好吃？」


    「不知道。」


    「那你问我干吗？」


    「哦，忘了。」林齐巍站在他身侧，与他肩并着肩，「习惯了。」


    两人一个拉着行李箱一个拎着包，男人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的景象，问道：「我们先去找酒店还是先去吃饭？」


    「先去吃饭吧。」


    林齐巍只做了领证的攻略，并没有做旅游的攻略。柳忻想着既然大家都不了解，那他就随手指了一家不远处的店，开口：「那就去吃那个吧。」


    男人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什么店？」


    「我也不知道。」


    「好，那就去吧。」


    这家店的店面装饰具有非常正宗的西方特色。两人带着行李，走到门口时有服务员主动帮他们打开了门，他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柳忻瞧着他脸上茂密的胡茬，发现他说的并不是英语。


    柳忻不动声色的看向林齐巍，而林齐巍根据经验，大致判断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林齐巍回了一句「thank you」，然后用英文跟他讲帮他们选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


    店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两人落座之后柳忻好奇地东张西望，他总觉得自己像土狗进城。林齐巍坐在他对面翻阅着菜单，柳忻瞥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也不是英语。


    「林齐巍。」柳忻一直拿着那束花，眼下他把那束花放在自己的右手边，问他，「刚刚那个服务员说了什么？」


    「嗯？哦......他说欢迎光临。」


    「他说的是什么语言？」


    「西班牙语。」


    「你听得懂？」


    「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怎么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林齐巍快要被他绕晕了，他点了点柳忻面前的菜单，啼笑皆非地说：「你不是一直在喊饿吗？怎么？现在又不饿了？」


    柳忻觉得林齐巍好无趣，他见自己问不出什么，随后也乖乖看起了菜单。两个人点了石板烤生牛肉配上水果酒，猪扒包，辣油烤鸡，还有一些甜点。当然这些菜品柳忻都是不认识的，他是按照图片半蒙半猜自己想出来的。


    因为店里没什么人，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当最后一盘甜点摆上餐桌的时候，柳忻看见了一份刚烤好的蛋挞。

 第163页

    但是他们并没有点过蛋挞。


    柳忻反应快，他指了指那份蛋挞，开口：「this dish is wrong（这个菜上错了）。」


    为他们上菜的服务员便是之前站在门口帮他们开门的那个，大概是英语不好，他摇了摇头说了声「no」，然后伸手指了指柳忻放在手边的那束捧花，用西语对林齐巍说道：「este es un regalo del gerente（这是店长送给你们的礼物）。」


    「feilz boda（新婚快乐）。」


    柳忻跟听天书似的，他愣愣的眨巴眨巴眼，林齐巍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thank you。」


    等人走后柳忻按捺不住地问他：「他说了什么？」


    「他说祝我们新婚快乐，这盘蛋挞是店长送给我们的礼物。」


    柳忻皱起眉，有些怀疑地看着林齐巍：「你不会是在跟我编段子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林齐巍也有些无法理解柳忻的脑迴路，「他真是这么说的。」


    「可是你每次都说thank you。」


    「我不说谢谢说什么？」


    「我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柳忻不悦地撅了噘嘴，「但你不能把我当傻子看。」


    「我没有。」


    「也不能敷衍我。」


    「我也没有。」


    这家店的猪扒包里面配着多汁的肉排，林齐巍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因此连忙递给了柳忻：「你吃这个，特别好吃。」


    由于两人只点了一个猪扒包，所以他看了那咬了一口的面包，嫌弃地说：「你怎么把吃过的给我吃？」


    林齐巍愣了一下，然后把面包调了个方向，那另一面没有咬过的放在了柳忻正面：「那你吃这一面。」


    柳忻还在耿耿于怀那个服务员的事情，他故意跟林齐巍对着干：「我不吃。」


    林齐巍看着他那副欠揍的表情，难得抬高了音量：「快点，我要拿不住了，汁都要流下来了。」


    「哦。」柳忻立刻顺从的接了过来，他听林齐巍的话咬了一口，嘟嘟囔囔的回答，「嗯......是挺好吃的......」


    林齐巍看到他吃到嘴边的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还真是......」


    「我这人怎么了？」


    「对了，我还没问，刚刚你在直播的时候，还没把话说完。」


    柳忻跟他装傻：「什么话？」


    「你说呢？」林齐巍喝了一口果酒，语气严肃，「我是什么？」


    「你还能是什么？」柳忻不满地嘀咕道，「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能是什么？」


    「我是什么？」


    柳忻不上钩：「你别跟我车轱辘！也别烦我！我现在要吃饭！」


    石板烤生牛肉附上了一大块超烫的厚石板；烤鸡是用传统的炭火烘烤的，外皮焦脆，表面还留下了很深的烙印，搭配着略酸微辣的酱汁；最绝的是店长送的那盘蛋挞，一口下去就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还带着甜，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柳忻吃得合不拢嘴，他没料到自己随便指的一家店竟然有这种美食存在。林齐巍拿着手机「咔咔咔」的一直在拍，柳忻故意去挡他的镜头，林齐巍一边说着「别闹」，一边推开了他的手。


    「别拍了，赶紧吃。」


    林齐巍看着餐桌上几乎已经被吃完的食物，反问他：「你都吃完了，你让我吃什么？」


    柳忻垂着眼睛扫了一眼，发现好像真的只有自己在不停地吃，林齐巍根本就没有动过几次筷子。


    「我......」柳忻尴尬了一瞬，立刻喊服务员，「怎么回事？明明我也没吃多少啊......」


    而后两人便又加了好多餐，直到撑得实在吃不下了，他们才慢慢悠悠的从店里走了出来。


    这顿午饭吃了整整两个钟头，两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道路两旁的小路上。柳忻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他左手拿着包和花，右手拿着从那家店里打包出来的剩下的甜品。


    「林齐巍，接下来我们去哪？」


    林齐巍拿着手机搜索到了附近的一个度假酒店，告诉柳忻：「去酒店。」


    「怎么走？」


    「离这里1.5km，你是想走还是想打车？」


    「走。」柳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我吃得太饱了，想散散步。」


    于是他们便开始步行——


    这个商业广场是整个城市最集中的地方，广场和最南端的一条河紧紧相连，尽头的人行坡道一直延伸入海。此刻阳光明媚，柳忻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风的咸味也顿时涌了上来。他欣喜地转过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这时林齐巍正好举着手持相机，镜头对准了他，把柳忻脸上的笑意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林齐巍！快看！那边好漂亮！」


    面前都是陌生的白人面孔，柳忻仗着街道上那么多人都不认识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别拍我了！快点拍那边的风景！那边比我漂亮多了！」


    林齐巍不仅没有听柳忻的，还要指挥他：「柳忻，往右边走一步。」


    柳忻还真听话的往右边走了一步。


    「笑一个。」


    柳忻下意识的就笑了起来。


    1.5km大概需要步行二十分钟，然而这对新婚爱侣却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他们找到酒店，柳忻午饭吃过的那些食物竟然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两人入住的是一间总统套房，在这个度假酒店的最顶楼。柳忻进门之后立刻脱了鞋，然后像一条死鱼一样翻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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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齐巍，刚才好多人都祝我们新婚快乐哦。」


    「嗯。」


    柳忻看着放在脚边的那束花，忽然笑得有些贼兮兮：「林齐巍，你有没有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哪种？」


    「就是一群陌生人祝你新婚快乐啊——」


    「柳忻。」林齐巍诚实地回答他，「我只结过一次婚，我也和你一样，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那你是什么感觉？」


    林齐巍仔细分析了一番，才不确定地回答：「有......一点点小得意？」


    柳忻咧开嘴，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果然傻瓜是会被传染的，林齐巍也被柳忻降智，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他笑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有做。


    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拔掉了手持相机的内存卡，然后把它插进了电脑里。


    无数照片和视频很快便呈现在了男人的眼前。林齐巍根据时间，点开了最新的那个视频。


    也就是刚才他们在来酒店的路上拍的那个。


    林齐巍看完之后又打开了剪辑软体，截取了其中一部分，剪成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短视频。


    柳忻脖子朝后仰，看着林齐巍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电脑，以为周容准找他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因此也不再去打扰他。


    林齐巍登陆微博，登上了「忻之所向」那个号，如今这个号的粉丝数开始直逼三十万。他上传了这个视频，在标题那栏思索了半晌，最后取名为「蜜月旅行vlogcut1」。


    其实这个一分钟的短视频主要内容就是柳忻让他不要拍自己去拍风景的对话。林齐巍发出去以后，很快他的评论区又炸了。


    「我超！！！！！」


    「kswlkwsl。」


    「什么蜜月？什么旅行？我是谁我在哪？！」


    「窝巢！林总！我永远滴超人！」


    「好甜好甜好甜。」


    「嗯，林总是不是在故意报復甜心？就因为我们之前骂你所以你就要给我们看这个？」


    「妈妈！！我恋爱了！！」


    「忻忻好娇好公主哦！呜呜呜此刻我想魂穿林总一秒钟！」


    「果然只有在老公面前才能笑得那么灿烂，忻忻拍的那些杂志都没有这个一分钟的vlog好看！！」


    「再美的风景都不及你的笑容。」


    「呵呵，已经开始循环播放了，谁懂？」


    「呵呵，我抱着手机笑得像一个弱智。」


    「cut1？林总是会出cut2cut3吗？」


    「能不能继续出？林总，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不要让我跪下来求你。」


    「林总，如果你想甜心们对你刮目相看，你就给我每天都发这个vlog！」


    【忻之所向回覆：会发。】


    柳忻时刻注意着老公的情况，他注意到他紧锁的眉头，关心道：「林齐巍？你在忙吗？」


    「嗯。」


    林齐巍打完这两个字，忽然觉得这两个字有点轻飘飘的意味。他想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话上去——


    【忻之所向回覆：我会做一个日更博主。】


    第97章


    林齐巍与柳忻在这个城市玩了三天，这三天里柳忻自然也得知了林齐巍说自己要做一个「日更博主」的事情。只不过他的毅力似乎只持续了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的「蜜月旅行vlogcut3」就难产了。


    这一难产可急坏了评论区里一众的粉丝吃瓜群众们，大家每时每分每秒都在催更，催到后来林齐巍都要不认识「催更」这两个字了。


    今早林齐巍意外接到了林国平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责备领证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他说。林齐巍也挺冤的，他明明已经提前报备过了，林国平怎么反而倒打一耙？


    「妈昨天跟我说她出国了。」林齐巍提醒了一句，「爸，你到时候别忘了去接她。」


    「我知道我知道。」经过上次手术事件以后，林国平时不时的就要担心儿子的身体，「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定期去检查。」


    「嗯，一切都好。爸，别担心。」


    两人聊了几句，林国平很快切入了正题：「你跟柳忻不是正好在国外吗？也顺便过来一趟吧？」


    「正好你妈今天到，你们过来的话我们一家人还能聚一聚。」


    其实林齐巍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他跟柳忻正在「度蜜月」，他担心柳忻不愿意让别的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问问柳忻。」


    林国平也挺霸道的：「你把手机给他，我自己跟他讲。」


    林齐巍应了一声，接着便喊了在浴室洗脸的柳忻：「柳忻——有事找你——」


    「啊？」柳忻脸都没擦干就跑了出来，「什么事？」


    林齐巍把手机递了过去：「我爸的电话。」


    柳忻平和的神色瞬间僵硬了。


    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显得眼神也湿漉漉的。林齐巍瞧着他凝重的表情，轻笑着用气声告诉他：「别怕，我爸就是想让我们去找他，他想见见你。」


    这么一说柳忻心里好歹有了底，他接过电话，小心翼翼地「餵」了一声。


    「柳忻啊......」林国平听见他的声音，话里带着笑，「趁着这个机会，你跟林齐巍过来一趟呗？平时你们两个工作都挺忙的，我们一家人也很难聚在一起。」


    柳忻愣了一下，主要是因为林国平说的「一家人」。林国平开口的语气非常自然，柳忻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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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听到柳忻的回答，林国平看上去很高兴，他趁热打铁，继续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来？」


    「我......」柳忻迟疑道。


    林国平话语里满满都是暗示性的意味：「那就今天出发吧？你们坐飞机过来大概要一天的时间，早点买票，我们早点见面。」


    柳忻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和林齐巍对视，又应道：「好。」


    通话结束以后柳忻把手机丢还给了林齐巍，后者脸上满是调侃的笑容：「你怎么答应得那么快？」


    「我还能拒绝吗？」柳忻无措地在他面前转来转去，「你爸跟我说让我们今天买飞机票！」


    「你可以拒绝他的。」


    「我拒绝不了！」


    「为什么？」


    「我......」柳忻恶狠狠瞪着躺在床上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脱了拖鞋就给他来了一脚，「笑！还笑！快给我想想办法！」


    林齐巍一边笑一边躲：「想什么？你不是都答应了吗？直接买飞机票不就行了？」


    「我去的时候要给他们买什么礼物啊！！」


    「买什么礼物？不需要。都说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林齐巍说得轻松，可柳忻一点都不轻松。以前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见他们的，但是他的现在地位又不一样了。这应该算是柳忻第一次与林齐巍的父母正式见面，假如叶崇青用之前自己顶撞过她的行为做文章，那下不了台的一定会是他柳忻。


    他看着林齐巍悠哉悠哉的定着机票，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难怪大家都说男人靠不住，每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柳忻自己。


    -


    他们跨越了大半个地中海，在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左右终于着了陆。柳忻几乎没什么时间可以用心选购送给两位长辈的礼物，他只能强硬地拖着林齐巍，在飞机场的免税店里像个无头苍蝇一般逛来逛去。


    「阿姨喜欢什么！」


    「你买的她都会喜欢的。」


    「那林伯伯呢？」


    「他没什么不喜欢的。」


    柳忻快要气疯了，林齐巍说了不就等于没说？后来他们给林国平挑了一条领带，给叶崇青挑了一条项鍊。飞机降落以后柳忻罕见的开始头晕，他拼命掐着林齐巍的胳膊，虚弱地说道：「林齐巍，我头晕......坏了，我掐我自己都感觉不到痛了......」


    「柳忻，你太紧张了。」林齐巍倒是被他掐得很痛，「而且你掐错人了，你掐的是我。」


    很快林齐巍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喊了声「爸」。


    「到了没？在哪儿呢？」


    「出来了。」


    「我在出口等你们。」


    「好。」


    机场嘈杂，柳忻凑近，仔细辨别着那边的声音。林齐巍笑着颳了一下他的鼻樑，然后牵起了他的手，带他往出口走：「走咯宝宝——」


    林国平见到两人时脸上的笑容几乎和林齐巍一模一样。柳忻见到人以后更紧张了，他站在林齐巍身侧，绷紧声线喊道：「林伯伯。」


    林齐巍父母如今居住的国家比国内更湿热些，气温也更高些。许是刚从家里出来，林国平穿了一件短袖配五分短裤，还很潮的穿了一双球鞋。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柳忻还以为他是自己住那栋老旧小区时楼下那些每天出去乘凉的老大爷。


    两人跟在林国平身后找到了停在门口的车，柳忻这才发现叶崇青也来了，而且还是她开的车。柳忻随着他们一起上了车，车门关上，狭小的车厢氛围立刻就不一样了。


    柳忻与林齐巍一起坐在后座，他紧张得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叶崇青穿了一袭黑色的过膝裙，专心地开着车，顺便看向了后视镜里。


    她与后视镜里的柳忻对上了视线，后者目光一缩，立刻瞥开了头。


    「你不是胆子一直挺大的吗？」叶崇青冷不丁的开口，把车厢里另外两个男人吓到，「怎么现在怂了？」


    叶崇青开口时的火药味很重，柳忻听到她这种腔调反而心安了不少。他重新转回头，不卑不亢的回答：「那也要看场合。」


    「看什么场合？」虽然叶崇青长得非常漂亮，但她冷下脸的时候真的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这里两个男人都是帮你的，你还怕什么？」


    柳忻诚实地回答：「我怕您。」


    此话一出，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怔忡住了。


    「我怕您一直对我不满意。」柳忻表面镇定，实际上手心里早已沁出了冷汗。林国平转过头看着柳忻严肃的脸色，责备地说了一句：「好了，你干吗呀？瞧你把孩子吓得！昨晚你不是还说......」


    「老头你给我闭嘴！」叶崇青顿时把气撒到了林国平身上，「你看看你！都是你惯的！」


    战场瞬息万变，就因为林国平多嘴了一句，叶崇青立刻把矛头指向了他。两个小辈坐在他们后面听他们的拌嘴，柳忻听了半晌，看见林齐巍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


    柳忻看着叶崇青的战斗力，这时才发觉她平时对自己其实嘴下留情了：「我以前还觉得你妈妈很温柔......」


    林齐巍很轻的笑了一下，悄悄地跟他讲：「我爸跟我说，昨晚我妈还想向我要结婚证。」


    「要你的结婚证干吗？」


    「她想裱进相框里。」要不是不能笑得太大声，林齐巍绝对会笑得很猖狂，「然后放在家里天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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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林齐巍父母住的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叶崇青把车停在门口，三个男人先行下了车。


    「我们出门的时候叫阿姨开始做饭了，现在时间应该刚刚好。」


    现在都那么晚了，柳忻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这都要九点了......」


    林齐巍心领神会，立刻接上：「爸，我不是叫你们先吃吗？」


    「喏——」林国平嘴一撅朝着叶崇青的方向，「你妈妈一直说要等孩子到了一起吃。」


    叶崇青这个嘴硬心软的特点被丈夫和儿子接二连三的拆穿，柳忻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笑得很腼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父母关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此刻林齐巍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他揽过他的肩，像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


    叶崇青停好车走了过来，他见到三个男人都等在门口，疑惑道：「你们干吗？干吗都站在这里？怎么不进门？」


    「等你啊。」林国平被骂了几十年，早被骂皮实了。他背着手，又条件反射性的顶嘴，「不然我们都进去了，你肯定要抱怨为什么不等你啊......」


    叶崇青拿包狠狠甩了过去，林国平笑眯眯地接过她的包，油嘴滑舌起来：「走啦走啦进门了，一直站在这里，我都要被蚊子咬死了。」


    虽然别墅的外表是欧式风格，但里面的家具都非常中式。林齐巍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开口：「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你还说！」叶崇青不满的埋怨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子是捡来的呢！」


    进门之后柳忻打开包，从里面把买的两份礼物拿了出来。他嘴笨，又不好意思，林国平还好，不需要他开口就自己接过了礼物；可叶崇青就不一样了，柳忻看着她严肃的面容，心一横干脆直接把礼物塞进了她手里。


    他的语气也横，像是街边上那些强买强卖的商贩：「阿姨，这是送给你的。」


    叶崇青震惊于他蛮横的腔调，接着便被他气笑了：「真是出息了......」


    柳忻送给叶崇青的项鍊是他自己挑的，虽然价格很贵，但是款式与风格都非常简约，而且正正好好买在了叶崇青的心头上。


    叶崇青有很多金银首饰，她也不缺这么一条项鍊。但首饰一旦加上了前缀，那就会被赋予很多意义。


    在叶崇青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条项鍊，更重要的是这是「柳忻送的」项鍊。


    林国平了解叶崇青，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非常喜欢；可叶崇青非要端着架子，淡定地合上首饰盒，淡定地评价：「嗯，一般般吧。」


    而柳忻却对这个评价非常满意，毕竟叶崇青没说出「难看死了」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国平看着自己妻子从他面前走过，然后踩着优雅的步伐上了楼。柳忻瞧着她的背影，一时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那条项鍊，她喜欢得不得了。」林国平注意到柳忻惴惴的神色，笑着开解他，「你看她的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我跟你讲，她现在上楼肯定是去把这条项鍊好好藏起来。」


    林国平解读的跟柳忻看到的实在相差甚远，柳忻也是听得半信半疑。没过一会儿叶崇青便下了楼，她手里的首饰盒果然不见了。


    阿姨正好把最后一个菜摆上了餐桌，然后过来喊他们吃饭。墙上的时针过了九点，对所有人来说，这是一顿有点晚又意义非常的晚餐。


    林齐巍和柳忻并排坐，对面是林国平和叶崇青；林国平担心妻子的冷脸会影响到柳忻，因此故意坐到了他对面。四人落座以后，柳忻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色，发现几乎都是自己喜欢的。


    「我问了林齐巍你喜欢吃什么。」林国平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不知道阿姨做的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这些事林齐巍都没有跟他讲，柳忻对这样的「关照」特别惶恐。而林齐巍夹了一筷子鱼肉快放进他碗里，笑着说：「你别紧张，就像我们平时正常吃饭就行。」


    「你别......」柳忻挡了一下林齐巍的筷子，小声嘀咕道，「你这样搞得我更紧张了。」


    林国平把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笑声爽朗，叶崇青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说：「笑什么笑，吃饭！」


    「不是正在吃吗？」林国平和稀泥般的语气，他像林齐巍一样给叶崇青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哎呀，一家人吃饭这么严肃干什么？来来来，放松一点。」


    许是真如林国平所说，是那条项鍊起了作用。叶崇青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继续拦着他们三个男人聊天。


    「我听林齐巍说你前段时间特别忙。」林国平对柳忻开口，「自己多注意注意身体，真觉得累了就跟林齐巍讲，叫他给你少安排点工作。」


    「咳咳咳......」林国平说的正好是林齐巍装扮求婚现场故意让柳忻特别忙的那段时间，他做贼心虚，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


    柳忻瞧着他这么大反应，以为他是被呛到了。叶崇青皱着眉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柳忻忙着应付林国平，也没有时间去管林齐巍的异样。


    林国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像是准备很多话想对柳忻讲。现在好不容易被他逮到了机会，林国平唠唠叨叨的，柳忻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林齐巍有没有惹你生气？我跟你讲，平时他哪里做得不对你就跟他吵，男人不能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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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就来找我，娱乐圈那么乱，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林齐巍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发现林国平对柳忻的态度才像亲生儿子。柳忻诚惶诚恐的答应着，林国平仔细注视着他的脸色，忽然话题一转，说到了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


    「柳忻，我知道你没有亲人......」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林齐巍强硬的打断了：「爸！」


    柳忻还记得当初叶崇青也拿这方面做过文章，他脸上的笑容渐淡，似乎猜到了林国平会说怎样的话。他陡然有些挫败——难道前面的都是糖衣炮弹，现在才是真正的下马威？


    林国平严肃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


    林齐巍的反应比柳忻还要大：「说这个干吗？」


    「你让我把话说完。」


    「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我又不会欺负他！」


    「你已经说错话了！」


    被林齐巍这么一搅和，林国平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在林齐巍极度不爽的目光下坚持把话说完了：「我知道你没有亲人，但是你跟林齐巍结婚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了。所以以后你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思想，不要总觉得自己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有爱人，有父母，你跟别人是一样的，知道了吗？」


    不得不说林国平的眼睛确实毒辣，虽然柳忻总说自己不在乎，但家庭背景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林国平当了一回医生，把这根刺从柳忻的心上果断的拔了出来。


    林国平看着柳忻发愣的模样，抬高了音量：「知道了没？！」


    柳忻结结巴巴地应道：「知......知道了......」


    「嗯。」林国平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应该喊我什么？」


    柳忻看了林齐巍一眼，而后者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父亲，这时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突然蔫了。


    他犹豫再三，才踌躇地开口：「爸......」


    林国平喜笑颜开：「欸！」


    柳忻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崇青，发现她还是冷冰冰的态度，立刻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打岔，餐桌上的氛围更温馨了。柳忻吃着吃着，那个一直给他使绊子的女人又不开心了。


    叶崇青心里硌得慌，她盯着柳忻漂亮的侧脸，十分生气地说道：「怎么？就因为我对你不好，现在就学会区别对待我跟他爸了？」


    柳忻勐地抬起头，他把这句话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声：「妈。」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宝们周五晚上来看完结章哦。


    第99章 完结章


    叶崇青身体不好，所以不能晚睡，因此大家吃完了晚饭便各自洗漱休息了。林齐巍与柳忻的房间一早便让阿姨打扫好了，眼下两人洗漱完，纷纷上床准备睡觉。


    两人坐了一天的飞机，柳忻还要费心神面对林齐巍的父母。如今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柳忻跟林齐巍说了一会儿话，很快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本该是一夜无梦的夜晚，柳忻却又做梦了。这次梦到的依然是与林齐巍有关，在自己重生以前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以前梦到的都是熟悉的场景，这次却有些不同——场景仍然熟悉，但却与他如今的时空重叠了。


    周围都是海洋色的蓝，柳忻认出了这个地方，是林齐巍送给他的求婚现场。


    柳忻愣了一会儿，因为上一刻他又经歷了一遍车祸，在那个无比熟悉的医院里，他站在林齐巍身侧，和他重复着无比熟悉的话语——


    「我要走了。」


    「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虽然你一直都很不在意我吧，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是你让我能生存下去的，我当然不能怪你。」


    这是自己当时与林齐巍临别时说的话，可自他重生以后，时间的流逝和越来越美满的现实让他开始慢慢遗忘这些内容。而帮助他想起来的，就是这些一直循环往復的梦境。


    空旷的场地，盛放的玫瑰花，在这个地方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回忆。柳忻慢慢消化着脑中的内容，一抬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相普通，他从未见过，放进人群就会淹没在人群里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柳忻看见他缓缓抬脚，然后朝他走来。


    「我还担心重生一回你依然会不幸福。」那个人开口的语气很熟稔，仿佛与柳忻认识了很久很久，「但好在你现在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柳忻仔细盯着他的脸，确定自己前世加今生的记忆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你是谁？」


    那个人笑了起来，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晚上还会做噩梦吗？」


    柳忻愣愣地应他：「会。」


    每次在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他都会做一些预示性的梦。


    「以后就不会了。」面前的人温和地开口，「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发生在你身上的车祸，你出生以后就被抛弃，你在福利院被人欺负......」


    「你无法做选择，但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所以我得补偿你，让你重生一回。」


    他说着如此荒唐的言论，更荒唐的是柳忻竟然听进去了，还听明白了。


    「为什么？」其实柳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为什么是你要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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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家不是都在说吗？」他慢慢悠悠的语调，「当我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我必须要给你打开一扇窗。」


    「别人有完整的家庭，有成功的事业，有美满的爱情，可是你什么都没有。所有人我都要一碗水端平，所以我对你也要公平。」


    他说完这些，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还有其他人在等着我呢。」


    柳忻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的壁灯氤出了温暖的黄，他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上的壁纸。身侧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他躁动的气息，脑袋轻轻一点，然后醒了。


    林齐巍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他一眼就注意到柳忻脸上的神情，大抵是猜出发生了什么。他低声开口，嗓音带着还没睡醒的疲惫：「又做噩梦了？」


    「嗯......」柳忻掀起眼皮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梦，「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会重生了......」


    直到现在，林齐巍也没有把「柳忻重生」当一回事。他捧场似的「嗯」了一声，反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柳忻趁这个梦还没淡出自己的记忆，赶紧告诉林齐巍，「因为我以前活得太惨了，老天爷总觉得欠了我，所以他要补偿我。」


    林齐巍困得不行，灯光投下来，在墙上显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应了他，看见了墙上的时间。


    「不困吗？」


    「困。」


    「那睡觉吧。」林齐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把人搂进了怀里，「睡醒再说。」


    「好。」


    男人转身拧灭了床头灯，黑暗袭来，柳忻在林齐巍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闭上了眼睛。


    睡得朦胧之际，他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很模煳，但字意清晰。


    「柳忻。」


    「......嗯？」


    「别怕，我一直都在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