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半酌是清秋》 初来诈到 楔子 你可曾听闻,临安城归云居有酒,名为清秋——初品不名其味,酒过半巡始观其貌,酣畅一壶方得其髓。 怀安帝曾下旨,此酒需得用白玉壶盛装,玉壶需薄如纱衣,隐隐透其华。且,此酒一人一生只可饮一壶。 有人曾问安帝为何会下这道旨意,明知不可能一人一生只饮一壶,空引得酒比金贵罢了。 安帝笑道:“如此,世人方会细细品会,不会蹉跎其韵味。” 元盛帝梁炜十年,春。 “王……王爷,洛姑娘去了。”瘦削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跪下,前倾着身子,花白的胡须触到了青石地面。 被唤作王爷的男子名叫梁祁,乃梁国赫赫有名的七王爷。他的名满天下不仅得力于七王爷这个尊位,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煞神。 他曾在梁国与驮摩国的一场战役中,大败驮摩国镇远将军,并将其斩杀于马下,驮摩国将士乱了阵脚,纷纷置戟投降。 令驮摩国战士没料到的是,投降,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驮摩国战俘未留一个活口。 梁祁当年年仅十九岁,看着近五万人躺在流成河的血泊里,眼都不曾眨一下。从此便被冠上煞神之名。 此时的梁祁笔直地立在老头前面,低沉着脸走到床边,用手试了试床上女人的鼻息和脉搏,眸子里似有浪潮澎湃,闭眼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埋了!” 话音刚落,两个小厮鱼贯而入。迅速地用床上的毯子裹好了被唤作洛姑娘的女人,一人扛着一头,准备出去。 伴着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轰轰的雷声响起,前半夜还皓月当空,不知何时起,窗外除了灯影哪里还有一点亮光。门外的小丫头们,都被惊得本能地抖了一下。 “额……”声音很小,从被裹里的女子嘴里发了出来,小得连前头扛着他的那个小厮都听得不太真实。 但随后,被裹里的人手脚开始蠕动了,仿佛这是个茧,她不安分的妄图破茧而出。 “诈……诈尸…。!”最先反映过来的就是扛着她的小厮,两个苦命的小家伙,十三四岁,平时听得最多的就是吃人的熊阿婆、王小花冤魂不散寻她继母索命的故事,哪里能经得起这般吓。 “啪、啪。”两人跪坐在地,连滚带爬地就往一边闪,撞翻了凳子和花架。不是他们不想逃出门,经这一吓,哪里还能分得清方向。 女人顺着毯子滚了出来,艰难的动了动手,非常吃力。 此时最镇定的人莫过于梁祁,久经沙场的他不是不信鬼神,而且杀人如麻的他自信,就算是牛鬼蛇神也会惧他这个一身戾气的煞神! 他果断抽出了鞋里的匕首,闪至女人身边,奋力一刀直刺她的右肩,刀刃立刻贯穿女人的肩骨没入她身下的地板。 “啊!”女人凄婉的一声尖叫,与这黑夜格格不入。鲜血溢了出来,沾染了她的前襟。 梁祁举起手背靠近她鼻翼。有呼吸! 难以置信的他又覆上她的手腕,有脉搏!若是说一个医生无法判断人是否真正死亡,难道久经沙场的他也无法断定吗? “童老!”梁祁暴喝扯过吓得惊坐在地的小老头。 童老颤颤巍巍的爬去观察地上女人的身体情况。 透过手忙脚乱的童老,梁祁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第二章 惊魂未定 清秋觉着这身体哪儿哪儿都在疼,这睡个觉跟上战场似的!难道这次旅游水土不服了? 嘴巴在闹干旱,她挣扎着想起来,右肩意外地传来一阵阵巨痛,又让她重重的摔回了床上。 “人醒了,翠伊,去请童老,再遣人去王爷那里知会一声。”陌生的女声传了过来,清秋疼得无暇顾及。 “洛姑娘,您当心伤口,要什么跟奴婢说。”女子轻轻地扶正清秋的身子,让她躺好。 清秋喉咙沙哑:“水!”连这个字都说得几乎用尽了身的力气。 “绿萝姐姐,童老来了!”绿萝刚给清秋喂了点水,门外翠伊将童老迎了进门。 “绿萝姑娘。”童老向绿萝作了个揖。 “劳烦童老了。”绿萝回礼。 童老起身,坐在了床边的小圆凳上,认真诊脉。 安静了片刻,去通知王爷的人也回来了:“绿萝姐姐,王爷说知晓了。” “王爷…不来?”绿萝向门外探了探。 “没说要过来,会客去了。”门口小厮小声答道。 绿萝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脉象上看,洛姑娘已无大碍。就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伤口还有些发炎,需得忌讳发物。”童老起身对立在一旁的绿萝说道,“恕老朽多嘴,姑娘身子虚,需得好好静养。”童老无奈瞟了瞟床上的女人。 “奴婢记住了。”绿萝压了压棉被轻声说道。 “老夫就先告辞了。”童老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跟自家孙女一般大,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退出了门。 接下来的两日,清秋迷迷糊糊地喝药,喝粥,除了疼痛和四肢无力,根本没什么其他念想。 待她意识开始清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洛姑娘,该喝药了。”绿萝将她轻轻扶起,一只手撑着她,一只手拿着汤匙,很细心地吹凉。 清秋上下打量着绿萝,精巧的面庞,丝带束发,很精细的蝴蝶小发饰,一身淡黄色的纱衣,内衬是米白色,最关键的是穿的汉服! 这年头穿旗袍的很多,清秋自己衣柜里就有几件。可是汉服不太多啊,何况自己可是旅游来了泰国。 见怀里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张嘴的意思,绿萝皱了皱眉:“洛姑娘,奴婢伺候您喝药了。” 清秋心咯噔一下:“你,你是谁?”她口中的洛姑娘又是谁? 绿萝探究地看着她,一语不发,片刻对门外吩咐道:“翠伊,去劳烦童老来一趟。” 绿萝盯得清秋硌得慌,小小丫头,有着与她年纪完不相称的稳重。 “洛姑娘,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童老轻声地问,看这小女孩,吓得不轻,心里免不得一番同情。 “我…!”清秋边说边想坐起来,肩部传来了剧烈疼痛,眼泪都疼出来了。 “额,您的肩…受了点伤…”童老欲言又止,“您且宽心,老叟那里有玉肌丸,过几天让人给您送过来,您外敷加内服,疤痕不会很明显的。” 女孩子,总是最在意自己外貌的。 清秋仍是紧盯着童老,一言不发。 “童老,洛姑娘好像不识得奴婢了。”绿萝走到床前,面容似有些焦虑。 “洛姑娘可认得老夫?” 清秋摇摇头,还是默不作声。 “那丫头可还有印象?”童老又指了指稍远点的翠伊。 清秋偏头看了一眼,仍然摇头。 “那您可还记得您是谁?”童老再次询问。 清秋本想开口说知道,但这环境太诡异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童老再次给清秋检查了一番:“洛姑娘之前撞了前额,估计淤血堆积,恐是失忆了。” 绿萝送别了童老,就让翠伊去给王爷传信去了。 “洛姑娘,奴婢绿萝,刚出去的是翠伊。奴婢们都是在您近身伺候的,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奴婢。” 像是料到清秋不会回答,绿萝说完就端起药碗起身:“药凉了,奴婢去给您温温。” 清秋就这么躺在床上,肩上的刺痛让她清醒,这些环境都是那么陌生,想来想去,竟想出了穿越一词,难以置信。 第三章 原来我是妾 又过了两天,已经能起身的她,坐在床沿,看着翠伊丫头抱着一束小花进来。这两天,清秋过得很小心翼翼,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在暗中默默地观察。 翠伊年幼,大约十二三岁,外向活泼,笑起来声音跟百灵鸟一样好听,嘴角有浅浅的小酒窝,很是讨喜。 清秋试着向单纯的翠伊问道:“翠伊,我,能给我看看镜子吗?” 翠伊把花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去拿铜镜:“姑娘,您仍然美的倾国倾城。”小丫头笑嘻嘻的,声音跟风铃一样清脆。 清秋接过铜镜——鹅蛋脸,明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镜子里的女子脸色苍白,更有一种柔弱的美,精致的脸庞,未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雅致秀丽。 但关键是,这面容与原来只是清秀的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清秋使劲掐了掐这陌生的脸,疼!真穿越了?! 恐慌。 “姑娘您干嘛?别吓奴婢呀!”清秋这一手自残,吓坏翠伊。 “翠伊,我不记得以前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清秋可怜兮兮的看着翠伊。 翠伊放下清秋的手,轻轻揉了揉被清秋掐红的脸蛋:“姑娘您名叫洛画,是我们王爷的侍妾。” “你说我是谁?”侍妾?人家穿越不都是王子公主、士大夫的小姐什么的啊,她就一侍寝的小老婆? 翠伊看着清秋,雪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同情,让清秋预感情况似乎还会更糟:“您原,原是宿柘城云朝楼里的花魁,年初来了京都的醉生阁,被王爷相中,带回了府中。” 翠伊也觉得这段历史并不光彩,越说声音越小。她低着头,偷偷瞄着清秋的神色——苍白的小脸居然被气得有了些红晕。 天啊,不光是小老婆这么简单,出身还是个妓女!老天爷,清秋是哪里得罪您了,活的好好的,您非要拉到这里来不可,还给个这么尴尬的人设! “可王爷对姑娘是真真的好,隔几日就来看望您,吃穿用度都按夫人配给的。只是碍着您的出身,不能给您夫人的名分罢了。”翠伊赶快说着她自认为是安慰的话。 清秋心里一阵翻滚,老娘还没结婚啊!虽说追求者不是排着大队等着召见,也是有几个根正苗红的有志青年的,这些人的正房太太她都还不屑做,来做小老婆? “王爷有几房夫人?” “王爷有两位侧王妃,四位夫人。但是最受宠的就您一个!”哎哟喂,这声音小傲娇的,让清秋有暴走的冲动! 当个侍寝丫头有什么好傲娇的!啊啊啊!七个老婆啊,韦小宝吗? “王爷他…。”傲娇小翠伊想继续掀他家王爷的家底,清秋摆了摆手,不想听了。 绿萝领着送餐丫头们刚踏进屋,就发现清秋坐那里脸都青了,估摸着是翠伊惹她不高兴了,给翠伊使了个眼色,转身对清秋柔声道:“姑娘,您身体有恙,可得好生修养!” 翠伊吐了吐舌头,让绿萝来伺候清秋,自己去桌边布碗筷了。 “奴婢扶您去用膳吧。” 清秋点点头,由绿萝扶起身,身体还是软绵绵的,重量压在了绿萝身上,别看绿萝还比现在清秋这身体的主人年岁小,扶着清秋却仍然步伐稳健,都不带晃悠的! 花了几天时间,清秋慢慢从翠伊那里得知,王爷的正妃阮静沐,四年前因病去世。从那以后,王爷有了一个收集癖——收集各种与王妃相似的女子,第一个收的就是王妃的庶出妹妹,如今的阮侧妃——阮静仪。 而洛画,也就是现在这身体的原主人,长了一张与王妃八成像的脸,要知道就连王妃的庶出妹妹,也就仅仅唇鼻有些相似而已。所以哪怕洛画是个妓女,也被带回了府中,给了无限宠爱。 但前几日,不知道王爷与洛画起了什么争执,她居然自寻短见,差点因此没命。 王爷更是这几日都未曾来探望过。 不来也好,来了怪尴尬的,最好都不来,猥琐大叔!清秋心里想着。 可不是个猥琐大叔嘛,据说如今已经29岁了,看看自己这小身板,顶多十五六岁。看见像自己老婆的就往家里带,都不管对方还是不是个孩子,节操呢? 第四章 无知之灾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讨喜的。清秋正在院子里闭幕养神,太阳暖暖的打在身上,把瞌睡虫都勾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没了阳光开始冷飕飕的。 清秋拢了拢手臂,起身准备回去去添件衣服,没办法,还是不习惯没事衣来伸手使唤小丫头的日子。 “汪汪汪”一只可爱的哈巴狗绕着她脚叫了起来,身雪白。 “好可爱的小家伙!”清秋伸手就去逗它,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手,痒痒的,暖暖的。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戏弄它?”一声呵斥,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女子气冲冲的杀进了院子。 清秋愣愣的看着她,这女孩有着与她五分相似的容貌,年纪上比自己还小吧,连声音都还夹杂着稚嫩的童声,心里又是一阵问候她夫君:禽兽啊,连这么小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女子冲过来,一把抱起哈巴狗,顺势推开清秋:“贱骨头也敢碰雪儿,也不怕折寿!”说完还轻蔑的瞟了一眼清秋,“狐狸精!” “哎呦,这一声贱骨头骂的,不都是做小嘛,你哪儿比我高贵了?”莫名其妙就挨骂,清秋也是有脾气的。 “你说什么小?凭你也敢跟本郡主比?”女人的气焰猛的拔高一节,还真有点上位者的气势。 院子里的争执引来正在安排晚膳的绿萝,待她刚刚站定,准备行礼时,清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绿萝,她是哪房夫人?” 郡主小萝莉立刻爆炸了,抽出自己的腰上的软鞭就往清秋身上招呼:“贱婢居然敢侮辱本郡主,有恃无恐是吧?” 清秋呆住了,这世道一言不合就开抽是吗? 倒是绿萝警醒,一个闪身,挡在了清秋前面,结结实实的挨了两鞭子。 “郡主,还请您息怒,王爷一定会替您做主,请您先移驾吧,毕竟王爷吩咐过未得令不得入居然阁。”绿萝双膝跪地,磕头请罪,但面上从容,仿佛那两鞭子不是抽在她的身上。 “绿萝,你居然帮她欺负我!”郡主小萝莉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又看向清秋,使劲瞪了瞪,跺脚一个转身,带着仆人走出了院子。 “绿萝,疼不疼?”清秋扶起绿萝,满眼的关心。 绿萝躲过清秋翻查她伤口的手,看着那关心不是假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清秋:“姑娘,您是不记事了,可是话还是不能乱说的,刚刚那位是王爷和王妃的独女,皇上亲封的年合郡主。您这一声夫人,把王爷置于何地?” 清秋一阵苦涩:完没想过这个便宜老公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啊。 绿萝见她满面愁容,以为是她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了:“哎,您还是先准备用晚膳,今晚估计王爷会召见您。” 要不说这绿萝有先见之明呢,清秋这刚刚吃完饭还没半刻钟,梁祁就气冲冲的来到了居然阁。 清秋当然是不认得这一阵风似的就冲进了主屋的男人是谁,只觉得此人身姿矫健,面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大而有神,眼神凛冽,轮廓清晰刚毅,有点武侠片里那些盖世英雄的气魄,感觉他就是只鹰,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只兔子。 “王爷千岁。”屋子内外的人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就清秋傻愣愣的杵在那里,格外惹眼。 绿萝扯了扯清秋的衣角,清秋仍然不自知。她本就没什么尊卑观念,让她莫名其妙的跪一个人,有些牵强。 “洛画!”梁祁看着木头般的清秋,气更是不打一出来。谁知道自己都发话了,那人还是呆呆的立在那里! 清秋也着实冤枉,人家二十三年都是被叫做清秋,哪里能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自己叫洛画! 梁祁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一个猛劲儿,茶盏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圆弧,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清秋的脚前。 哐当一声,清秋吓得跳起来,绿萝一个巧劲顺势就把清秋拉跪下来。 “胆儿真肥了,郡主不放在眼里,本王你也不放在眼里,不比你高贵是吗?”梁祁得暴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一个健步跨到清秋面前,对着她腹部就是一脚。 清秋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痉挛了,疼得直接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肚子,眼泪不能自已的往外流。 “掉眼泪了?”梁祁又是猛的一脚。常年习武的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但是已经让清秋疼得生不如死了。 毕竟打女人也没什么成就感,看着满地打滚的女人,梁祁就近先找了个凳子坐下。 过了好一会,清秋才算是缓过劲来,慢慢地立起身子,侧坐在地板上,泪眼朦胧的哽咽道:“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梁祁心脏猛地一缩,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而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皇子,从师多年未归的他,一直都无人问津。 那年年末,皇上突发奇想召他回宫,路上一个瞎了眼的小毛贼以为他是个软柿子,趁着他身边侍卫离开打探消息之际,偷了他的钱袋,撒腿就跑。 小毛贼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还是个练家子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在经过巷子口的时候,突然遇上了一个和自己穿同色衣服身形相似的男子,灵机一动,把钱袋丢给了他,自己转入了另一个巷口。 这一幕刚刚被偷溜出府的阮静沐看见了,而随后追上来的梁祁,见着那拿钱袋的人就打。阮静沐自负也是个会拳脚的,就想路见不平。 但她那花拳绣腿哪里够看,没两下就被梁祁打趴地上了,身娇肉贵的阮静沐顿时就哭了起来,梁祁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和自己交手的是名女子,虽然小,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是男儿大丈夫欺负了一个小女子,怎么都不光彩。 无奈停手,手足无措地安慰她:“你别哭了,伤到了没?” 听了这话阮静沐哭得更厉害了:“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你好好看看,那贼早跑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一见钟情,小梁祁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心也跟着揪起来,觉得自己对这么位漂亮的小女孩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这位小姐,在下唐突了,你别哭了可好?” …。…。 如今清秋这满腹委屈的小眼神,像极了阮静沐,梁祁一时间也呆住了,那尘封了的回忆如柳絮般飘洒下来。 第五章 王爷来睡觉了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清秋聪明的选择了顺从。规规矩矩跟着绿萝跪好。 片刻的绝对安静,梁祁回过神来,唤了声绿萝。 绿萝匍身叩首:“回王爷,童老诊断洛画姑娘确是失忆,不记得过往,也不识得人了。” “洛画,以前的你不是这么不知分寸,这往事你不记得,矜持和涵养也被你丢干净了?” 尽管此刻的梁祁内心起了波澜,但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洛画蹩脚的学着绿萝的样子,匍匐叩首:“王爷,洛画自从醒来就见过只屋子里的这几个人,今日看见郡主这个生面孔,洛画有些高兴过了头,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和郡主恕罪。” 虽说有点找借口的嫌疑,但是清秋是真的服软了。 梁祁似乎透过她看见了那一个人。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既然打也打了,杀又舍不得,罢了,梁祁暗暗叹气:“你还情有可原了?” “恳请王爷再给洛画一次机会。”见好就收,清秋诚恳道。 “这次暂且记下!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听见有人提起。”梁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今晚本王就留这里了,洛画给本王备膳。”摆了摆手,让大家都退下了。 这话一出,洛画犹如得了个霹雳,天,还不如被再打一顿呢!今晚就留这里是什么意思,晚上要啪啪啪么,吓死宝宝了! 绿萝见清秋还在发神,内心恨铁不成钢,王爷都饶恕她了,这人怎么就不知道讨好一下呢!拉着清秋就出去了。 “姑娘,王爷让您备膳呢!”绿萝无奈提醒到。 “哦!是要我去做饭么?” “您会做饭?” “不做可以吗?”打也打了,跪也跪了,还要做饭去讨好他,晚上还得陪他睡觉,这是什么世道! “您就是想做也来不及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晚膳就会呈上来了,您只管送进去,摆上,然后站在边上,像奴婢平日伺候您一样伺候王爷用膳就好。”绿萝扶额,她这是什么运气,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哦。”清秋小声咕哝。 其实,她心里忧的是晚上该怎么办,虽说这洛画是个小老婆,但是人家要跟她圈圈叉叉也算是正份啊,怎么避的开?说大姨妈来了这个万年老梗?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神游得很远,只是一个在回忆往事,一个在担忧未来。 吃完饭,梁祈和清秋就分别去了各自的沐浴间。清秋暗暗庆幸梁祈没再要求自己伺候他沐浴,虽说晚上这刑场是肯定要上的,能有个死缓也算不幸中的小幸。 清秋这个澡洗了近半个时辰,直到绿萝忍无可忍,推脱说没热水了,她才起来,又拖拖拉拉的一阵,就希望进房间的时候,那便宜老公已经睡着了。让她失望的是,这人不但没睡,还在那里喝茶看书。 这人真作,大半夜的喝什么茶,难不成为那事还得提神醒脑? 清秋默默的坐到卧房里角落上的梳妆凳前,把玩手指。这时候真心想念手机,要是看个微博、刷个朋友圈什么的,这时间也能混得快些。 没了城市里汽车的喧嚣,春季也鲜有虫鸣,这夜里就显得格外的清冷。倦意袭来,清秋的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梁祁侧目,看了她几眼。 “还要呆坐到什么时候?”口吻还是一贯的冰冷。 “啊!哦!”清秋猛的惊醒,看了看冰山梁祁,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杵在那里当雕塑吗?”梁祁走到床边,厉声喝道。 清秋猛的一哆嗦,迈着小碎步走到梁祁面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对,在这卧房,他可是她的丈夫,应该说是“含情脉脉”的凝望了一阵。 “你是木头吗?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梁祁不高兴了,是不是真把这女人的脑子给撞傻了?连给本王更衣都不会了? 清秋突然生出了英勇就义的感觉,不就是啪啪啪嘛,瞧着他这模样,这身材,又不亏!命都没有了的话,留着清白又有什么用,况且这洛画本就是他小老婆,这清白早就没了吧? 抱着吃亏占大便宜的想法,清秋不怕死的看着还站在跟前的梁祁问道:“您上还是我上?” 梁祁一阵吃惊,这女人脑子真的坏掉了?居然敢跟他抢床睡了? “混账,你什么时候在上面过?”语气里有些怒了。 清秋拍了下脑袋,自己怎么能这么傻呢,这王爷这么大男子主义,肯定喜欢自己主导的嘛。心一横,往床上一躺,把自己摆成个大字。 这下轮到咱七王爷傻了,这是唱的哪一出?还真去占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而且这姿势太难看了,哪里有个女人的样子。 “你这什么姿势!”梁祁喝道! “在下面不就是这个姿势嘛!这样?”说着,清秋抬起张开的双腿,微曲。 饶是反应再迟钝,梁祁也明白她这姿势是什么意思了。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一半是尴尬,一半是气的!他敢保证,他刚刚生出了被调戏的感觉,绝不同于勾引,就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这还是个女人吗? “滚起来!”梁祁的内心已经澎湃了。他恨不得一把抓起床上的女人扔到院子里去,太气人了。 “滚开,更衣!更衣!不会吗!”梁祁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炸了。 清秋一溜烟地滚了起来,忙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理解错了。”这次轮到她尴尬了,“来,我给你脱!” 梁祁一把推开那双魔爪,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和衣上床,背对着清秋道:“老规矩,跪着。” 这是什么破规矩!清秋听愣了,这王爷以前就是这么折磨洛画的?说好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呢? “那我什么时候能睡呢?”清秋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傻啊!他都睡着了还能管着你睡不睡? 虽然背对着,梁祁也能感觉到清秋丝毫未动,“咳!”梁祁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清秋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跪下没多久,清秋的膝盖就又冰又疼,这春寒料峭的,屋里有火炉也不能把地板给捂热了。左摇右晃了一会,她开始轻声试探道:“王爷,您睡了吗?” “闭嘴!”梁祁口气冰冷。 清秋长叹一口气,左晃晃,然后跪坐在自己腿上,发现承受不住了,又跪直。 总之,梁祁就听见背后总传来沙沙声,能让明天要早朝的人安静睡下觉吗? 清秋闷闷的又跪了一小会,真的受不了了,小声问道:“王爷,我可以跪垫子上吗?” 这次梁祁没说话,他只想睡个好觉。 算是默认了吧,清秋想。立刻起身,揉了揉腿,赶紧出去找坐垫。 清秋来来回回好几趟,让梁祁一度在心里把她比作耗子! 终于消停了,梁祁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睡觉了,又听见那鬼魅似的声音:“王爷,您睡着了吗?” “再说一个字,本王把你舌头割下来!” 终于,屋里安静了。 第六章 王爷被嫌弃了 自从上早朝以来,梁祈便习惯了四更天自然醒。起床一看,好家伙,在他床前的地板上睡着个跟死猪一样女人,那睡姿,比在军营里的将领都还不如! 难怪昨晚忙活那么久,这么多被子棉絮的,不知道她去哪里翻出来的。 梁祁重重咳了两声,某人还在跟周公约会,不理他;于是梁祁又用脚轻轻踢了两下,某人翻了个身;无奈,梁祈用力一脚踢向了某人的屁股,某人直溜溜地滚向了桌脚,碰地一声,额头上撞了个大包! 晃晃悠悠醒来,清秋还以为自己睡觉掉床下了!定睛一瞧,梁祈正用危险的眼光看着自己,“王爷,您早!”转身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真的是蛮早! “更衣。”梁祁也不想跟她废话。 清秋慌乱站了起来,昨日挨的那两脚,过了一晚还是很疼。 这四周也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嘛? 梁祁见她没动:“你要是脑子坏掉了,本王让人给你换颗新的如何?” 清秋打了个寒颤,“王爷,我,奴婢这里没给您换的衣服。” 梁祁皱眉,忍了又忍:“绿萝!” 话音刚落,绿萝就领着人,把衣服和洗漱用品都送了进来,有条不紊地伺候梁祁更衣洗漱。 看着忙碌的众人,清秋觉得自己就像个隐形人。 小半个时辰以后,整理完毕的梁祁,让清秋眼前一亮,要不都说穿制服的男人好看呢,这本就好看的男人,穿着绯色朝服,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第一次在这女人眼里看见了欣赏,这点取悦了梁祁,他高高兴兴的跨出了房门,留一个潇洒的背影让她回味。 刚出内院,梁祁想起了忘在悠然居外屋的奏折,嗯,回去拿吧,反正时辰尚早。 卧房里的一幕,让梁祁终身难忘——他昨晚睡的床单、被子、枕头都被揉成一团,丢在了墙角,上面还有好几个脚印,然后那人把昨晚打地铺的床褥被套瞎摆弄几下,放上床,正做着美梦呢! 我们伟大的七王爷被嫌弃了,这让梁祁怒火中烧:“洛画!” 清秋迷迷糊糊的躺着没动,眼睛也没睁开,这中气十足的吼声,让她联想到以前楼下经常会响起的声音:“收旧家具、旧冰箱、旧彩电!” 简直扰人清梦。 梁祁走进屋,看着角落的床单,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扯被角,清秋飞出了一个抛物线,稳稳地趴在了地上! 这一跤算是摔清醒了,清秋就地一屁股坐了起来:“干什么呀——王爷!”本是愤懑的吼声,当看到眼前的人是梁祁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倒变得有些娇嗔。 “王爷。”侍卫青卓拿来了奏折,梁祁顺手接过,对着清秋冷笑了一声,抬步离开了。 得,这一惊吓,清秋的瞌睡是完醒了。 洗漱完,清秋坐梳妆台前,任由翠伊摆弄她的头发。 清秋愁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这王爷可不是个善茬,昨天挨的一顿小打,晚上还得跪着伺候。 今早又被虐,总觉得以后这悲惨日子肯定是家常便饭,虽说这并不是自己的生活,可总得活着不是? 清秋筹划着,从长远来看,王府肯定是待不得的,寄人篱下,身份说尊贵点是个宠妾,说白了就是个贱奴,生死不由己!可是自己怎么出去,出去以后又怎么生活呢?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政治课里她唯一记得的内容。 “姑娘,您看今天是带这鎏金戏蝶步摇还是翡翠玉滴簪呢?”小翠伊犯难了,这两个都挺适合今天的发髻,一个显得富贵高雅,一个显得娴淑温婉。 “随便!”清秋随手夺了翡翠的簪子,往桌上一扔,“就你手上这个吧!” “姑娘,您轻点,这簪子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您都不知道,就连吴侧妃都眼红得紧,当初王爷赏赐给您的时候,她回去可摔了好几个杯盏!”翠伊慌忙拿起簪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碰坏,才小心翼翼的放好。 “这个很值钱?”清秋问。 “您这话说的,王爷几时给过您次品?就算是每次宫里赏下来的物件,王爷都会命人挑好几样珍品给你送过来。” 清秋侧身看着盒子里的首饰,乖乖,还真不少!密密麻麻的摆着,清秋的脸都乐开了花,“哎,翠伊,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是说这么贵重,万一我弄丢了怎么办?” “王爷送给您,自然就是您做主了。” “那我送人,或者哪怕拿去卖了,都没问题?”清秋仰着小脸问道。 “都凭您高兴,可王爷的这份心意,搁哪位夫人那里,都是千金不换呀!” “心意我记着呢!”不让睡床,折磨跪到半夜,一早又从被子里飞出来两次!这情义,啧啧,肯定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翠伊,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翡翠簪?”清秋拿着刚刚那只簪子在翠伊眼前晃了晃。 “奴婢不敢。”翠伊惊慌地跪了下去。虽说她年纪小,进府时间也不长,但是主子的东西不是她能肖想的,这道理她懂。 “哎呀,起来起来,拿着,我送你!又不是让你上山去打老虎,什么敢不敢的!”清秋拉起翠伊,使劲把簪子塞她怀里。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姑娘对漂亮东西没有抵抗力,笑的一脸灿烂:“谢谢姑娘!” “翠伊呀,你说我要是想出府去逛逛,可以么?”清秋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 “您是想出去?什么时候?奴婢去替您请示阮侧妃娘娘。”小狐狸的奸计被绿萝听见了。 绿萝对清秋福了福身:“姑娘,奴婢还是劝您一句,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 清秋撇撇嘴:“不让就不让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是不让,您要是想出去,奴婢这就去请示。”绿萝依然是那么不卑不亢,“您是想何时出府?出府又为何故?” “尽快吧,明天?原因嘛,闲的实在无聊,想出去买点衣服,化妆品,可以吧?” “姑娘,府里的绣娘都是顶级的,布匹也多是贡品,是在外找不到的好料子。”绿萝为她主子的智商堪忧,“不知化妆品是何物?” “就是擦脸,保护皮肤的!” “胭脂水粉每个月,颜沁斋都会给府里送最好的来,奴婢不认为您在市面上能找到更好的。” “那我想出去吃点好吃的!” “姑娘,王府内的掌厨是两位御厨大人,各房的小厨房里的也多是宫内御厨大人们的关门弟子。” “……!”能直接说想出去卖东西嘛? “那,那……我要去买小说!”衣食住行,都不需要她操心,她只能选择精神食粮了。 “何谓小说?”绿萝自诩从小跟着七王爷,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小说是个什么物件? “就是,就是那个讲故事的书!” “您是要去买话本子?” “对对对,这个得亲自出去选,是吧?不然买回来不喜欢,就浪费钱了!”清秋自觉找了一个好借口。 绿萝腹诽,这偌大王府还怕你浪费几个书钱?再说,王爷书房里的藏书,只怕外面的书斋看了都会叹为观止。虽说不会让她进,要借两本出来看,想来是没问题的。 这借口越来越不过脑子,不过绿萝不打算再纠缠了:“奴婢这就去请示,请姑娘稍等。” 绿萝退出了房间,径直走进了梁祁的小院。 第七章 赐婚 朝堂上,今日迎接驮摩国使臣,梁国拿出了大国气度,礼遇有加。 驮摩国这次来的主题很明确——梁祁,我们公主要给你当媳妇!美其名曰:美女爱英雄。 坑杀驮摩国五万战俘的事,你驮摩国人忘记了,他梁祁可没忘,又不是没有女人,放条毒蛇在身边找虐? 梁祁还未来得及回绝,倒是他皇帝老爹先开口:“使者有所不知,老七对先王妃用情至深,恐会怠慢了公主殿下。哎,老八是个好的,可惜身体羸弱,老十又过于轻浮,老三老四亦早有正妃…” 驮摩国使者心里一阵冷笑,我们公主都来了,这狗皇帝是要打我们的脸,让我们再把公主带回去? 其实是使者多虑了,几个皇子是最先明白他们老爹的意图的,不是不要,而是他自个儿想要啊!谁让你们把那位公主的姿色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那老色鬼能不打主意才怪! “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公主乃天之骄女,七哥在军营里侵染多年,七王妃还健在时,曾与儿臣打趣道七哥在家少言寡语。如今边疆鲜少太平,七哥必定常年在外奔走抗敌,长此以往,恐会怠慢公主。”八王爷梁宸站了出来。 “儿臣附议,公主和使者带着驮摩国的诚意而来,我们梁国则应拿出更大的诚意!公主殿下爱英雄,但公主殿下只看见了儿臣的匹夫之勇,国之根本乃父皇,安定繁荣乃是靠父皇的英明决断,父皇您才是当仁不让的当世英雄。若是公主殿下能常伴父皇左右,才能得偿所愿,而梁国和驮摩国亦能共享太平!”梁祁不慌不躁的说完这段溜须拍马的话。 其余王爷在一旁,心里凉飕飕的:三个臭不要脸! “这…使臣意下如何?”臭不要脸的皇帝发话了。 驮摩使臣也在心里暗骂:臭不要脸,梁国的人都臭不要脸!这皇帝的好色之名他们也是知道的,可谁都料不到,这臭不要脸的还能跟儿子抢媳妇啊。 还能如何,难道你要我说你可以当我们公主殿下的祖父了,所以不要跟你么?使臣气结:“能伴陛下左右,实乃公主殿下之幸,我驮摩国之福。愿大梁和我驮摩永世安好。” “甚好,传朕旨意,驮摩公主明艳动人,温婉贤良,赐丽为号,尊妃位。礼部颜卿,责你甄选良辰吉日,力督办丽妃入宫事宜。”元盛帝梁炜此时的笑脸跟朵牡丹似的茂盛,心里直夸他的两个好儿子。 早朝后,梁祁回到自己的主院,传进了久候的绿萝。 “何事?” “禀王爷,洛姑娘欲出府购些话本子,奴婢特来请示。” “她从未要求出府,这第一次居然找这么拙劣的借口?”梁祁的想法和绿萝一样,话本子哪里需要自己去买,还不如找她想回楼里探望姐妹的借口强。 “好,准了。从今往后,但凡她要求出府,不必请示本王,你只需告诉绿冉,他会安排妥当。”梁祁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本王倒要看看,谁想在本王头上动土。” “奴婢领命。”绿萝福身,“王爷可还有吩咐?” “绿萝,本王不跟你挑明,相信你也明白本王的意图。翠伊年幼,诸事不宜多晓,你且多提点些。”梁祁望着绿萝,眼里少份威严,“你已及笄,日后的路须得好生斟酌。” 绿萝福身:“绿萝记下了,谢王爷。” 梁祁摆摆手,示意绿萝退下。心里一阵冷笑:终于要有动作了吗? 绿萝又去了阮侧妃院中,告知了王爷的意思,并带回了出府令牌。 第八章 出府 清秋其实心里还是拿不定注意,要是真的卖了首饰,不知道七王爷会对自己下什么毒手,可是不卖的话,她就没资本,在这世上,如何能立足? 踌躇半刻钟,咬咬牙,决定——换钱! 大不了再挨一顿打! 得知能出王府,清秋高兴的抱着她的首饰盒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憧憬着自己的富婆生涯。 现在心情美丽得,就连这七王爷也觉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绿萝看着她的举动头疼,总觉得这次醒来后的洛画变得神神叨叨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清秋这个赖床大王居然破天荒的自然醒了。唤来了绿萝和翠伊,催促她们赶快给自己梳妆:“快点吧,好绿萝,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绿萝和翠伊看着清秋一本正经的说完这段胡话,噗呲笑了出来。 “姑娘您这是去哪里学的话,怎么这般有趣!”翠伊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话本子里学的呀!快,我们出去找几本更有趣的。”清秋看着首饰盒眼睛滴溜溜的转。 梳妆完毕,翠伊刚准备收好首饰盒,清秋一把拦下,咧着嘴笑道:“别收,别收!”扯出自己的手绢,挑了手镯、发钗、耳环、项链等各五六样,叹了口气说:“拿走吧。” 翠伊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还是顺从的去抱首饰盒。 “哎哎哎,别,你抱错了!我是说拿这个!首饰还是得留几个的。”清秋抓起了手帕,塞给翠伊,然后死死护住首饰盒,跟防贼似的。 翠伊本想问清秋的意图,绿萝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按清秋的意思做。 清秋又打开了盒子,选来选去,递给了绿萝一对镶金翡翠耳环:“我昨天送了翠伊一个发钗,刚刚选来选去,觉得这对耳环很适合你,送给你。” “奴婢不敢。” “你们俩整天都说不敢,我是让你们去打仗了还是让你们去杀人了?收着吧,我不能厚此薄彼。谢谢你们照顾。” “谢姑娘。姑娘如此说就是折煞奴婢了。”绿萝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眼前这女人了,按理说她应该是知晓她们俩的身份的,那么施与小恩小惠,又有何意义呢? 三人一路凭着绿萝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大门。 清秋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得快蹦起来,这还是她来这里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出门。她特别好奇绿萝的令牌,死缠烂打的给要过来,心想哪里有配钥匙的呀,能给我配一块这令牌嘛? “姑娘,咱是去甄品斋还是去宛渊阁?”绿萝问。 “这两处离我们这里远吗?” “王府在城东,甄品斋在城南,而宛渊阁在城西。”绿萝回答。 “那好,我们都去!”清秋的回答总是让绿萝意外。 “绿萝姐姐,那一串的红色是什么呀?”翠伊的兴奋程度不亚于清秋,毕竟年幼的她,几乎都没出过门,即使偶有机会出门,也绝不是让她出来逛街的。 “啊,你都不知道啊!那是糖葫芦呀!”清秋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翠伊撇撇嘴,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 清秋同情的对翠伊眨眨眼,随手把令牌别在了腰间,她是真想找个机会能复制一块。 “师傅,停车!我们出去走走。”清秋冲外喊到。 赶马车的大叔吓了一大跳,咋成这洛姑娘的师父了,立马拉了缰绳。 “我们去试试凉皮好不好?翠伊,绿萝。”清秋看着美食,两眼泛着金光。 “谢姑娘,奴婢不用。”绿萝一张脸沉到了谷底,女子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本就是极张扬的事了,还要吃路边的小吃! 小翠伊则是不经意间咽了下口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清秋。 清秋心领神会,立刻要了两份凉粉,然后傻笑着让绿萝付账,还对着绿萝摸摸腰,意思是说:不是我小气呀,我没钱! “你试试,味道真的超级好!”清秋硬塞了一口给绿萝,没办法,从小麻麻就告诉她,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有轻微洁癖的绿萝气急,又不能吐掉,逼迫自己咽下去:“姑娘,奴婢觉得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 清秋转头看看翠伊,小翠伊还是附和绿萝点点头。 “逛街就是逛吃逛吃!你们坐马车奔一个地儿,再奔下一个地儿,那叫赶路。安心,就露了个脸,身上穿的实实贴贴,有啥不能露的!”清秋说着,直向绿萝点头,仿佛她点了头,绿萝也就理解了。随后又拉着翠伊继续逛吃。 绿萝瞟了眼混在人群中的绿冉,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上了清秋。 “这里是卖啥的?”清秋拦着绿萝,指着正前方的一个店铺问:“没看见他卖东西呀!” “姑娘,这里是当铺。”绿萝用还是耐心回答她。 “哈哈哈,我就知道,八成就是它!”清秋转身对翠伊道:“翠伊,去把我那首饰盒拿来!” 翠伊闻言,小跑步去了街角的马车那边。 清秋看着这间富丽堂皇的当铺,仿佛看见了明晃晃的金子。 “老板,大客户来啦!”清秋大笑道,迈进了当铺。 第九章 下馆子 “姑娘,您请内室稍候片刻,掌柜的立刻就来。”清秋和绿萝的衣服料子都是上乘,识货的小二立马把这位贵客迎进了内室。 绿萝已经猜到清秋打的什么注意了,心里一阵恼火:这女人看来是要跟王爷明着杠上了! 等翠伊拿来了首饰盒都小一会儿了,掌柜才笑盈盈的走出来。 “让姑娘久候了,还请姑娘勿怪罪!” “老板,别客气,还请你看看,我这些首饰能值多少钱?”清秋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接过首饰盒,就往掌柜面前送。 掌柜打开一看,好家伙,是珍品,有些傻眼了,心里直叹:败家啊! “姑娘,您这是都要当给小店?” “你们买不起吗?我看你们店子装潢挺高大上的呀!”清秋开始鄙夷这外强中干的当铺。 “不不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您当的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呀,很多都是孤品!”见着清秋穿着华贵,掌柜的也不敢坑骗她。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很值钱的?” “件件珍品。” “那你快给我算算,一共能卖多少钱?” 掌柜扶额,这姑娘思维怎么能跟常人不一样呢?这穿着,能是差钱的主吗? “请您稍等,老夫立刻亲自为您点算。”掌柜的也不含糊,大生意,不做是傻蛋,麻利的开始点算起来。 待掌柜发现近一半都标有七王府的标志,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尊大佛,他得罪不起啊! 掌柜只得硬着头皮把价往高了算,还说做笔大生意呢,估计近一个季度的盈利都赔这姑奶奶身上了。 “姑娘,共计伍仟两白银。”掌柜的心是颤抖的。 “才五千呀,你们还说很值钱呢!”清秋觉得上当了,5000块还不够买个新款手机的,“老板,再加点吧,我知道当铺会压价,但是你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赚钱不是?” “姑娘,不少了啊,这可够小老百姓富足的生活十几辈子了。”掌柜的擦着冷汗。 “我就知道,你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呢!”清秋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大气的往桌上一拍,“咱们七王爷可不是你们能蒙骗过去的!” 绿萝见势立马拿回令牌,就要往腰里塞,这王府令牌不是拿来给她狐假虎威的。 “那是铜的,摔不坏,放心绿萝,我有分寸!”说着,清秋又把令牌抢了回来。 毕竟自己是丫头的身份,绿萝也不敢跟清秋硬抢:“姑娘,令牌须得放好了,要是弄丢了,奴婢和您都逃不了以死谢罪。”言下之意,这么大的责任,令牌还是我来保管的好。 “放心,我卡得很紧,拿出来都费劲的!人在令在。”不给,小样,想收走,等我先找个师傅印个模子再说。 “小的真没蒙骗姑娘您呀,要不再给您加壹一仟两,一共六千两,您看?”掌柜泪奔:杀神不敢得罪啊! “六千?”清秋看看绿萝,绿萝气结,没理她,她又看看翠伊,翠伊使劲跟她点头,看来真的卖得很高了。 “哎,好吧,有总比没有好!”清秋一阵丧气,觉自己的富婆梦就这么破灭了。拿了银票,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换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碎银子。其余的都贴身放好,带着两丫鬟,拂袖而去了。 掌柜长松一口气。 清秋郁闷归郁闷,但是终归身上有点钱了,心情还是好了很多,无本买卖,赚多赚少,都是赚嘛! 再说,她房里不是还有很多古玩字画嘛,刚刚嫌太重,没拿,过几天再去搬出来卖。 想想自己的富婆梦还是有希望的,清秋又重新打了鸡血:“绿萝、翠伊,哪有好馆子,我们去嗨一顿?我请客。” 有钱了,说话就是有底气。 翠伊兴奋道:“姑娘,福来酒楼怎样,听说那里的菜品堪称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