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外室后,我和君上he了》 第1章 难道要她当着一群男人的面生孩子 第1章 001.难道要她当着一群男人的面生孩子? [主人,您的生命值仅剩15%,请选择:a.保胎b.保命] 系统小白在齐妙妙脑中载入问题。 身为成年人,齐妙妙不做选择,两个都要,哪怕她行将就木、即将临盆。 [收到。助产士马上就位,一,二,三……] 系统下线,齐妙妙听到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像金属物在碰撞,其中不时有人惨叫,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把胎儿挤出体外。 “质子羽,受死吧!”有人大吼一声,划破了乱葬岗的夜空。 齐妙妙气若游丝,费力地睁开眼,只见夜幕下一群黑衣人把一白衣男子团团围住,凶神恶煞。 他们个个手提刀剑,目露凶光,像野兽露着锋利的獠牙。可白衣男子却气定神闲,连佩剑都未出鞘,光背着手站在包围圈内一动不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模样是极好看的,哪怕齐妙妙身子巨痛,下一步即将“弥留”,目光也还是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住,呆呆看着。 她看到那俊朗面庞上多了一份严肃与冷峻,似乎与其年轻的外表不相符合。 “今夜不想杀生。”他轻启丹唇,冷冷地说:“尔等毋须白白牺牲。回吧。” “回?”黑衣人不为所动,步步紧逼道:“不取到公子羽的首级我等如何回?” 他们缓缓缩小了包围圈…… 齐妙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作为旁观者,她既害怕又害羞。 无法自控的胎动与宫缩已经“折磨”得她不得不开始生产,腹中的龙凤胎似乎也知道母亲身负重伤无能为力,正在自行发力往体外钻。 难道要她当着一群男人的面生孩子?太丢脸了! 正急着、羞着、焦灼着,说时迟那时快,白衣男子一个挥手,他身上那薄如蝉翼轻如纱的外氅便翩然而至,不偏不倚正落在齐妙妙身上,帮她遮挡。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外氅的味道犹如晨风拂过荷叶,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齐妙妙惊叹,从前的自己只能把玩一枚小叶紫檀手串,而这人衣裳留香,淡淡清香甚至掩盖掉了死人堆子里的腐臭味! 要做到这样,唯有在熏衣笼子里烧整块的紫檀才做得到!而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年代,恐怕只有贵族才有可能讲究到穿衣的细节,极尽奢华。 他究竟是谁? 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似乎是一枚强心剂,暂缓了齐妙妙的死亡,让她回光返照,有了气力。 “加油齐妙妙!一定要让孩子们平安降生!” 她痛苦的嚎叫伴随着刀枪的金属声响彻夜空,乱葬岗的夜头一次这么热闹。 “啊!” 一边是女子费力地迎接新生,一边是男子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 黑衣人前仆后继凌空飞起落下剑雨,白衣人步步后退、招招躲避。 刀枪剑戟激烈的碰撞溅起火花无数,连齐妙妙都感受到了剑气的凶猛,不禁冷汗淋漓。 胜与负、生与死仅在一瞬间!可白衣人似乎“节节败退”了。 “兄弟们上啊!”黑衣人一鼓作气,几个人冲锋,几个人后补,阵法队形切换自如,一看便知是专业训练出来的杀手。 而白衣人剑不出鞘,让人团团围住四面八方进攻,仍旧不急不缓地防守。 “糟了……”齐妙妙看到黑衣人一拥而上,举起凶器朝白衣人齐齐劈砍过去,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使她害怕。 她不想看到白衣人被剁成肉酱的场景。 “呕~~”一阵反胃,她吐了满身污秽。 第2章 手染鲜血后又救人,如此精分 第2章 002.手染鲜血后又救人,如此精分? 可没想到,柔条纷冉冉,叶落何翩翩,轻裾飘飘时正遇青丝盈盈。 一阵风起,白衣人“咻”一下凌空飞起,瞬间突破包围圈,来了个防守反击。 “好!”齐妙妙失声叫好。 只见白衣人出手若闪电,发力如雷霆,外松内聚,刚柔并济,招式足够漂亮,三下两下就把黑衣人全打趴下了。 “可恶!” 这一叫好吸引到了黑衣人们的注意,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前仆后继向齐妙妙袭了过去。 “啊!呀呀呀!”齐妙妙吓得抬起手臂挡住脑袋大呼小叫,准备迎接皮开肉绽的剧烈疼痛。 “砰”一声过后又是噼里啪啦刀剑碰撞的热闹,她偷瞄一眼,发现是白衣人替她挡下飞驰而来的刀,与黑衣人继续过招。 他以一敌十,举手投足潇洒利落、不沾尘埃,像一抹云,白净而飘渺。 他身姿宛若蛟龙在空中盘旋飞舞,不一会儿黑衣人便相继摔落在地没了气息。 齐妙妙甚至都没看清他们是如何被打飞落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呜呜呜……”风吹草浪,震慑山林,仿佛在为乱葬岗今夜又多了二三十个孤魂野鬼而悲鸣。 他明明给了他们机会逃离,可他们却一意孤行,偏偏挑战不可能,甚至想杀害旁观的“无辜”。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泊里收了剑,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锦帕把刃擦了个干干净净,似乎对刀下亡魂不在乎。 齐妙妙懵了,顿觉此人好像比黑衣人更可怖…… “你别过来啊……” 他走了过来,齐妙妙下意识地躲闪,可身子太重只是微微地颤了颤。 “别杀我!” 他蹲下身子朝她伸来手,吓得齐妙妙抬臂乱挥舞。 “别、别……”她颤抖地嚷嚷着。 他没有怜香惜玉,一把抓住她手腕,足够用力。 “放手!”齐妙妙一甩手抬起了眼,意外与他四目相接。奇怪的是她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尽是温柔,顷刻便放松了下来。 他竟替她把脉,齐妙妙:“?” “脉急如切绳转珠……”他喃喃自语,又掰开她紧握着的拳头,捏着她的手就着月色看来看去。 “干嘛?!”齐妙妙欲抽手而回,岂料他抓得死死的。 他只是轻握而已,可手中却有一股巨力,让人无法撼动。 齐妙妙只得听之任之。 “中指中节跳动,方临盆……”他转头对齐妙妙说:“胎儿不能长时间待在产道里,得把它尽快弄出来。” “弄出来?”齐妙妙怯怯地吞了口唾液,“怎、怎么弄、弄?” 她不知眼前这位俊秀又略显冷漠的男子为何手染鲜血后却预备救人,如此“精分”。 的确,在黑衣人落地之后,胎动就不那么明显了。 “会不会有危险?”她试探性地问,“您是医师?” 他听到问话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只扭头四处张望。 齐妙妙不解其意,又不好意思追问,毕竟他貌似不那么平易近人。 “保大还是保小?”他突然一问,齐妙妙一阵恍惚。 片刻过后…… “不是说了不做选择吗?为什么总问我保大还是保小,保胎还是保命?我就不能和其他产妇一样平平安安生下孩子?非得死一头?我招谁惹谁了?!” 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白衣人安安静静地听着,倒是把她整不会了。 “闻一闻。” 待她说完,他把腰间一个异常精美的香囊给扯了下来,递给她。 “闻?”齐妙妙莫名其妙,试着嗅了嗅,哪知一股异味钻入鼻腔,不久腹部就剧痛! 第3章 助产士是他!一名陌生男子! 第3章 003.“助产士”是他!一名陌生男子?! “喂!”齐妙妙捧着肚子在地下打滚,吼道:“你怎么给我用麝香?!” 她识别了出来,气不打一出来。奈何男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没人性”地说:“催生下胎,事急从权。”接着一个飞身,不见了踪影。 “跑路了?”齐妙妙急了,用尽气力呐喊,“你给我回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别走啊,我不生气了……” 她想求他把她送到医馆去,哪怕他害得她腹部宫缩得剧烈,让她忘了浑身几乎因为棍棒挥打而散架,但只要救她和孩子,一切好商量。 好死不死,原本通明透亮的月牙在白衣人走后突然被乌云笼罩,周遭瞬间伸手不见五指乌漆嘛黑的,把她给吓坏了。 “呜呜……”这次不是风声,而是猫头鹰的叫声,渲染着骇人的气氛。 齐妙妙浑身战栗,强忍着十级阵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把他盖在她身上的外氅抱紧。 唯独这上面的紫檀清香能让她心宁,也能让她调整呼吸开始用力。 “对不起,只能让你们出生在这死人之地了……” 愧疚着、哀怨着、用力着,白衣人突然翩翩而至,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明亮的月光。 “你……”齐妙妙话刚出口,一大坨“丸子”塞入了口,味道极其怪异。 “呕……”她想吐,却被他捏紧嘴巴轻轻一推,囫囵吞枣般吞了进去。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她话音未落又是一颗,接连四五颗之后,口腔中全是甘草的清甜与苦涩。 “钝叶草催产有奇效。”他抽出锦帕揩手,“本应煎服,但来不及了,只能吞咽。” 齐妙妙这才晓得他刚才是去采药了,前后不过七八分钟。 “你……”她想再问他是不是大夫,有没有行医资格,凭什么给她乱喂药,结果他说:“准备好。” “嗯?” “开始了。” “开始什么……”话才说半句,齐妙妙立马哭爹喊娘。孩子们已经发力,而男子掀开外氅动手替她接生! “什么鬼?!” 原来,系统派出的“助产士”是他!一名陌生男子?! 好你个系统!齐妙妙呕死了,羞耻、尴尬“一拥而上”,比剧痛更让她难受。 对比之下,白衣人却气定神闲,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用言语指挥、激励她。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适时”划破微亮的天空。旭日东升宣告着新生命的降临。 “寅时三刻,龙凤胎。”他当真像一名医师,冷静得不正常。 不同的是他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的白袍,拿剑一分为二,熟练地裹了两个襁褓,抱起新生儿给齐妙妙瞧。 “福禄,寿喜,好久不见……”齐妙妙喜极而泣,忘了疼痛与尴尬。 此时此刻,再次成为母亲与孩子们重逢让她只顾欣喜地抚摸他们的脸蛋亲了又亲,泪决堤…… 乱葬岗的漆黑与凄厉的怪声在母爱光芒的照射下也不再吓人,只剩温馨。 “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了这一刻,忍辱负重,仰人鼻息,但能再一次把他们诞下,母子三人再一次团聚,于齐妙妙而言苦都是甜的。 “好甜……”一阵甜蜜涌上心头,透露着血腥。 “哗!” 一大口鲜血吐出,齐妙妙眼前一黑。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濒死边缘拼尽最后一口气分娩的。 而白衣人的出现像一个开关,按下了“回光返照”键,暂缓了她的死亡。 奈何,终究是油尽灯枯了…… 第4章 被闺蜜的夫君金屋藏娇 第4章 004.被闺蜜的夫君金屋藏娇 “不要……我不想死……”齐妙妙在内心呼喊,却在黑暗里越陷越深! 恨,油然而生。若非那个人,那个女人,此刻的她本该在享受天伦之乐! 一个时辰前,在被当作死尸抛到乱葬岗前,乱棍“伺候”得她气息奄奄,而刽子手的脸、被施暴羞辱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鱼妈妈,定远候府专做“脏活”的老妈子,手里握着十几条人命,杀人如麻。 来到齐妙妙在城郊的“金屋”她却突然“慈悲”起来,说:“瞧您这肚子怕是要生了,真是作孽哟!说到底也是侯爷的种。怪就怪来得不巧,和咱夫人撞一块了。您说,一介外室妄图母凭子贵登堂入室,是不是您的不是?” 她将套住齐妙妙手指的夹板狠狠一拉,痛得齐妙妙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哪怕是七尺大汉也难招架,何况一个即将临盆的弱女子?! 可齐妙妙忍着巨痛,咧了咧嘴,笑了。 “我的不是?您可真会说笑!” 她笑老天爷给的“剧本”太搞笑。穿越前父母双亡被枕边人出卖,穿越后莫名其妙身怀六甲又被闺蜜追杀。 人活一世罢了,穿越重来罢了,当真要安排她的命运如此多舛吗? “呸!”她朝牛妈妈的老脸啐了一口,转头怒问堂上端坐着的贵妇,“金巧儿,害我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我怎么得罪你了?” 曾经的她们是校园里最亮眼的姐妹花,学霸+校花的人设让多少人爱慕、羡慕,可是突然有一天,齐妙妙结婚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毒妇!” 哪怕现在集体穿越了,来到古代夏国“副本重置”,可“她恨她”这件事却板上钉钉,甚至变本加厉,到了要夺人性命的地步! “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齐妙妙不解那男人哪里值得她们两个优秀的女人“雌竞”了。 “你喜欢尽管拿去,老娘不稀罕!” “不稀罕?!”这话似乎激怒了金巧儿。她怒目圆瞪拍案而起,指着齐妙妙的鼻子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候府大夫人的体面! “不稀罕你会有身子?!不稀罕你会勾着侯爷宿在你这儿整夜整夜不回府?不稀罕你会唆使侯爷纳你为妾?还妄想做平妻和本夫人平起平坐!现在一句不稀罕就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些指控齐妙妙哼哧一笑,耸了耸肩,无言以对。 这些骚操作都是原主干的,和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宿主没半毛钱关系,可是没了原本记忆的金巧儿是不会相信的,齐妙妙只得缄默。 “怎么?被本夫人说中了?无话可说了?!”金巧儿居高临下抓住齐妙妙的下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可知朝廷重臣随意纳贱籍女子会有何种结果?” “不知。你博学多才告诉我呗。” “好,本夫人就赏你死个明明白白。”金巧儿甩开手,咬牙切齿地说:“轻则丢官削爵,重则充军流放。侯爷金屋藏娇这般久,你肚子里的野种都快出世了还没被人参一本,真乃上天眷顾!” “呀,这么严重啊?”齐妙妙挑衅道:“那侯爷明明知法却还义无反顾地犯法,这不是对我情根深种是什么?” “你……” “我?我什么我?男人犯舰你跑来对我又打又踢,把我手指夹断,这么厉害怎么不去闹他?要知道即便没我这个妙妙还会有思思、圆圆、婷婷,忙得过来吗你?” “忙?”金巧儿冷笑一声,“料理侯爷的风流账只是本分罢了,解决一个是一个吧……” “解决?” 金巧儿的语气从怒火冲冲骤然释放出了刺骨的寒意,齐妙妙顿觉不妙。 第5章 做外室没好下场,被乱棍打死后丢乱葬岗 第5章 005.做外室没好下场,被乱棍打死后丢乱葬岗 “解决?怎么解决?” “来人呐!” “在。” “拖下去,乱棍打死!” “?” 齐妙妙没想到金巧儿对自己居然动了杀心! 而可悲的是金巧儿还真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次她带了好几个彪悍的老妈子,加上婢女、小厮一干人等,齐妙妙插翅难飞!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齐妙妙诘问道,“你就不怕坐牢?不怕侯爷怪罪?” “坐牢?怪罪?”金巧儿笑了,仰天大笑,“你这蠢钝女子空有美貌,却没见识,竟连基本的律法都不知。侯爷一向挑剔,也不知你用了哪种狐媚子手段让侯爷醉心,本夫人倒真想知晓一二了。” 身为定远候府明媒正娶的嫡夫人,金巧儿对府内大大小小的妾室、姨娘、通房、奴婢都有着不可撼动的生杀大权。 齐妙妙身为外室,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嫡夫人自然想怎样就怎样,是卖是杀全凭喜好,并不会被追责,反而齐妙妙做外室在律法和风俗上都属于不正经,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你……你身为孕妇还打打杀杀,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积点德吧!” 两人都即将为人母,齐妙妙不相信金巧儿没有同理心。 “是啊大夫人。”这时牛妈妈上前进言,“小公子在夫人肚子里才刚三个月,还不够稳当,看不得打打杀杀,不如……” 牛妈妈预备说不如这里交给我。岂料齐妙妙接过话头便说:“稚子无辜。杀我无所谓,但你杀侯爷的孩子性质可就不一样咯!” “不一样又如何?又不是没杀过。”金巧儿一个冷眼,震得齐妙妙一激灵,“死的那几个侯爷没多久便忘了。野花野草、死猫死耗子,侯爷日理万机怎会放在心上?至于孩儿……当然是嫡出的好。” 她低眉浅笑,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眼也不抬地说:“回府。这儿交给你了牛妈妈,别让本夫人失望……” “是、是……”牛妈妈点头哈腰:“夫人请放心,一切有老奴在,必定干干净净。” “那敢情好。回府有赏。” 金巧儿搭着婢女的手前呼后拥地走了,走出侯爷在城郊给齐妙妙置办的“金屋”,养胎去了。 齐妙妙实在佩服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下令杀人还能如此镇定,心里竟没有半点愧疚与不安,果真来到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夏国就是不一样……”齐妙妙喃喃自语。 牛妈妈唤她道:“我说齐娘子在嘟囔啥呢?准备好了没有?” 齐妙妙回过神来问道:“有没有三尺白绫?我能不能换个死法?” “恐怕不能。”牛妈妈摇了摇脑袋,不无遗憾地说:“夫人刚才说的是‘乱棍打死’,不能改。齐娘子请放心,老奴会叫他们下手狠一点、快一点,这样可少些痛苦。” “那谢谢您嘞!”齐妙妙转头又说最后还有一个请求——别打她的肚子,“不想孩子受苦……” “齐娘子是个好娘亲。”牛妈妈点头应允,“不过真要为孩儿着想就不该勾引侯爷,哪怕寻个穷苦人家嫁了,那也是贫家的大娘子。齐娘子嫌贫爱富,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今日之下场就得受着了。” 说罢,牛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小厮拿着长棍对着齐妙妙娇弱的身子就是一顿乱扑。 上百棍之后,他们把她裹进草席子里扛到乱葬岗随手一扔,拍拍屁股走了。 第6章 死亡之地的新生儿瞬间没了娘 第6章 006.死亡之地的新生儿瞬间没了娘 狼烟千里乱葬岗,乱世孤魂无人访。这儿一派死气沉沉,只有乌鸦偶尔发出的凄厉叫声在空中飘荡…… 或许是它们的叫声太过于尖锐,草席子逐步有了动静,滚到了树下。 “叮!”系统上线,奄奄一息的齐妙妙被唤醒,不久她看到一群黑衣人在围攻一名白衣人。 而白衣人按下了暂缓她死亡的按键,让她顺利分娩。可分娩过后,她终究难逃气绝身亡! “救救我的孩子……”她动了动嘴唇,想最后交代一句,可话未出口便咽气了。 咕噜咕噜…… 呼噜…… 咽气后她游离在了通道内,像一尾徜徉在水中的鱼,随着气流的波动漂浮在空中起起伏伏,荡漾着…… 通道内空无一物、明光铮亮,除了白茫茫一片就只有清透的水在地面缓缓流淌,不知来源,也找不到去处,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 [主人,任务失败请选择,a.回去b.继续] 系统小白的声音缥缈而遥远,仿佛从天边传来。两张如高山般巨大的白门随着声音影影绰绰出现在齐妙妙眼前,等待她开启。 “还能继续?” [可以。] “那我选b。”齐妙妙毫不犹豫。 父母双亡,净身出户,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除非重启,回到结婚前。 结婚前,她有疼爱自己的双亲,有让她醉心的事业,除了“大龄剩女”这个标签,一切堪称完美。 悔不该去相亲,悔不该…… [主人,确认吗?] “确认。我要完成这儿的终极任务,重启旧世界,提醒爸妈别坐那趟车……” 说完,齐妙妙头也不回地缓缓步向b门,消失在了白光中…… “夫人您醒了?” 有人在唤她,声音清脆而陌生,齐妙妙睁开了眼。 是一个小丫头,娇俏可爱,喜悦写满了她一脸,“公子,夫人醒了!” “公子?”齐妙妙头痛剧烈,事情太过于魔幻,场景又切换得过快,她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今夕何夕。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不远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水蓝色丝质长袍,衣冠楚楚,仪态万方。她不免打量起来。 只见他头绾一髻,中间随意用一根木簪固定,脑后的发自由地披散着,长及腰间,黑如浓墨,颇有魏晋风度。 是那个在乱葬岗杀了一群黑衣人又替她采药接生,迎来新生命的白衣人。 新生……对了! “福禄呢?寿喜呢?!我的孩子们呢……” 想起两个新生儿齐妙妙一时慌了神,猛地坐起身来。 “夫人慢些。” 丫头忙扶住她双肩,让她缓一缓,哪知她一阵头晕目眩重新倒进了软榻当中。 点点幽馨沁入肠,软榻也有那若有似无的香气,难不成…… 难不成这是他的榻?齐妙妙顿时脸一红。 男子更近了,齐妙妙不经意瞄到了他腰间的香囊。那东西做工考究,绣花精美,看样子用的是上等的缎。 她顿时知晓了他“体香”的来源。除了熏衣,恐怕香囊功不可没。 香囊从何而来?自然背后有双巧手、有颗巧心在操劳。 但她对这东西有阴影,里面那味麝香尤其重,想起来便肚子痛。 “去把孩子们抱过来。”此时男子开口道,“让夫人瞧瞧。” “哎!”小丫头应声,随后疾步出了门。 听他们这语气,福禄寿喜应当无虞,齐妙妙松了口气。坐定好,她打量四周,发现身处的是一间清雅的竹屋。 第7章 策马时附身落吻 第7章 007.策马时附身落吻 诺大的空间里就一榻、一案、一几、一架,外加一个屏风,制式讲究,极致简洁,连雕纹都没有。倒像这男子清冷淡漠的性子。 只见那案上放着一把琴,旁边是烹茶的炉子和茶具,矮几上堆着没画完的画、没写完的字,架子上整齐码放着捆捆竹简,上头没有积灰,想必他时常翻阅。 “哐当!” 门突然被巨力撞开,惊得齐妙妙一跳。 “公子,孩儿们不见了!”是刚才那个丫头。 “什么?!”这一通报把齐妙妙的腿都吓软了,她掀开被子就要下榻,岂料脚一沾地就像踩在了海绵垫上,头重脚轻,随即一p股坐在了地上,弄得一地污血。 “仔细找了没有?”男子语气有了一丝起伏,“怎会不见?” “芷儿不晓,明明前头刚喂过米汤哄睡下了,一刻钟前还好好的呢!” 齐妙妙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去,朝大打四开的耳房急闯而入。 两个竹制摇窝依旧在轻轻晃悠着,像小主人在里头睡着时一样。可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齐妙妙伸手一探,尚未冷透,想必没被抱走太久。 “快……快去追!”她大喊一声,复又重重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主仆俩跟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男子没有犹豫、没有停顿,一把把齐妙妙打横抱起,回到卧房抓起榻上的羊绒毛毯像裹襁褓似的把齐妙妙包得严严实实,随后高声道:“芷儿!牵马!” “可月黑风高,贼人来无影去无踪,如何追?” “暂且不追。” “那公子要上哪儿?!” “医馆。” “城里头宵禁了,抓到了要格杀勿论的……” “救人要紧!” “啊?!” “快去!” “是!” 小丫头纵身一跃,脚尖轻点,“飞”出三丈远,片刻就到了马厩。 男子三步并作两步,抱着齐妙妙飞身上马,“驾”一声,一骑绝尘。 “福禄……寿喜……”齐妙妙虚弱地呜咽着,处于恍惚之中,“妈妈来救你们……” 梦呓完她彻底失去了意识。男子一个扭头,只见那裙摆上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滴甚至随着马身的震动而散落一路…… 血崩? 他忙从衣襟处掏出一小小瓷瓶,咬掉木塞,往齐妙妙嘴中倒入药丸吊着她最后一口气。 “吞。”他握住齐妙妙的下巴使阴力一推,意欲借助外力把药丸打进她喉咙里,如同“喂”钝叶草一样。可这一次,齐妙妙单单含在口中,毫无反应。 “驾!”他甩动缰绳让马儿凌空飞跃一步千里,颠簸强力。奈何震动仍然未起作用。 “得罪了。” 策马奔腾之际他艺高人胆大,单手拉住缰绳,另一手怀揣着齐妙妙附身落吻。 四唇相接,温润甘甜,口齿留香,怦然心动。为了救命,他不得不派出软糯之物在对方口中寻找药丸,继而将之“润滑”下去。 生脉丸果然有奇效。血似乎止住了,齐妙妙呼吸变得平稳起来,脸色在月光下不再惨白,而是有了一抹血色。 男子不自觉抿了抿唇,淡淡一抹花香悄然而至,似茉莉,像栀子,馥郁芬芳,让他的面颊与耳根不由自主地“燃烧”,目光随之落在了桃花小脸上。 第8章 锦衣夜行被围攻,缴械投降 第8章 008.锦衣夜行被围攻,缴械投降? 眉目如画,唇若点樱,面凝鹅脂,神若秋水,好一副如花“山水”,美得几乎让马儿都不识途了。 可马儿乃良驹,怎会迷途?它反客为主,驮着主人回归大路。 来到城中,城门已下钥,街口与巷口都有铁栅阻隔,上面挂着锁。 除了更夫在街上巡夜,间隔敲锣,城中空无一人。莫说医馆,就是供人夜宿的客栈也都大门紧闭。 男子下得马来,抱着齐妙妙改为步行。 “乌骓,你先回。”他拍了拍马脸、顺了顺鬃毛,马儿仰颈“嘶”一声后嘚嘚地跑了。 他掉头抱着齐妙妙在街市步行,不久即被盯上。 “何人在此?!” 有巡逻的更夫发现了两人的身影。男子停下了脚步。一群更夫拿着武器围拢过来。 “宵禁时入城者格杀勿论,尔等是过路客不懂规矩还是贼寇想趁夜色作奸犯科?”为首的更夫疾言厉色,举刀向前打量道:“或者……是别国的细作……” 更夫们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男子没有应答,只抱着齐妙妙一动不动。 他身上被血浸染红了一大片,更引起更夫的怀疑,问道:“怎么受伤的?怀里抱着的是何物?打开来看看。” “本公子要进宫,尔等开路。”他声音里透着冷静,更像命令。 “进宫?”这话把更夫整得莫名其妙,差点笑出声来,“我等替你开路?你是哪根葱?” 男子没有与更夫争辩,只扯下腰间别着的香囊,丢给了更夫。 更夫迟疑着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夜明珠。 “萤石?”更夫大惊失色,“这这……好你个偷珠贼,竟敢盗取宫中之物!” 更夫正欲上前捉拿男子,手下一把拽住他说:“老大,看这人一身华服,不像是贼啊……” “那又怎样?或许是狗贼奸滑,故意为之!” “可小的听说咱们王上几乎把国中萤石都赠予给了嫡公主,而嫡公主又把萤石都转送给了那辽国质子。小的怕……” “你意思是这人有可能是公子羽?” “正是!他可是未来驸马,王上有多疼公主,老大也是晓得的。” “嗯……” 两人还在咬耳朵,男子催道:“速速开路!” 闻言为首的更夫上前,抱拳作揖道:“萤石乃宫中之物,但小的看公子陌生得很,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宫羽。”男子自称“宫羽”。 “当真?”更夫谨慎,半信半疑,“据小的所知,公子羽被王上下令不得离开竹林范围,如今……” “有什么本公子自会担待,尔等负责带路便是!” “带路?去哪儿?” “御医坊。”男子紧了紧怀中的“襁褓”,示意道:“救人要紧。” “救何人?公子可否让小的们查验查验?”为首的更夫满脸堆笑,可就是不放行,“公子见谅,入宫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他们欲动手,男子一个后退单手拔剑。更夫们立马举起武器对准了他,双方拉锯。 少顷,男子“缴械投降”,居然把剑朝地上一扔。 第9章 嫡公主驾到,到了牢房 第9章 009.嫡公主驾到,到了牢房 更夫手下立马去捡男子丢落在地的剑,却发现单手压根提不起! “好重!”手下惊呼,“怕是有百来斤重!” 他换成双手,像拖死尸似的拖了半天才终于把剑交给他老大查验。 这眼前男子明明单手握剑轻松自如,想不到是“臂力惊人”?! 而这般重的剑只有…… “是宵影。上古名剑宵影……”为首的更夫识货,“的确是公子羽的配剑,也只有公子羽能单手提起这般重的古剑。” 因为名贵,也因为难以驾驭,夏国猛士无人争用。夏王便将这“烫手山芋””赐给了辽国王子宫羽。 夏王原本是想用重剑羞辱他一番,结果他竟舞出了飘逸之姿,在宫宴上技惊四座,从此一鸣惊人,夏国人人得知质子舞剑的“典故”。 这阵风甚至吹回了宫羽的母国,辽王差人送来了礼物,嘉奖他武学更进一步。可由此而来的还有杀戮…… “公子羽,刚才得罪了。请!”更夫们分列两队,一队在前面开路,一队在后面断尾,护送宫羽与齐妙妙往御医坊疾步而去。 兵荒马乱,贼寇横行,夏国更夫都是御林军扮成的,以此护卫王城安宁。 有他们开路,宫羽顺利将齐妙妙送进了御医坊。 之后,他当场被投入大牢…… “夜闯王宫,惊动御林军,羽,你何时如此大胆了?” 天未亮,接到消息的夏国嫡公主商婳祎匆匆而来,甚至披头散发未及上妆。 “每次宫宴你都推三阻四,说到底就是不想入宫,此次为何‘自投罗网’?” “救人如救火,考虑不周,望公主海涵。”宫羽并不想过多解释。 本来也只是从心而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救人?救何人?”商婳祎抬了抬眉,眼中充满疑惑,“何人让你一反常态?” “是……”宫羽还真不知齐妙妙姓甚名谁,只能说:“是一位丢了孩儿的母亲。” “母亲?你如何遇到的?不是在竹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着?”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宫羽复又沉默。 “又来了又来了……”商婳祎拿他没办法,只能耐心劝导,“你什么都不说,本宫如何去求父王放人?” 宫羽沉吟片刻,道:“那妇人产后有血崩之象,龙凤胎亦不翼而飞了……” “得了,明白了,你又出手救人了。”商婳祎两手一摊,自是清楚宫羽的行事作风。 宫羽不接话,只端坐于草堆之上,神情漠然。 他如同一尊佛像,哪怕被投身于肮脏的牢笼亦未沾染半点尘埃。 商婳祎无言以对,绞尽脑汁在想如何撬开此人的嘴。 “公主可否再帮一忙?”宫羽却破天荒地率先开口了,商婳祎欣喜万分。 她和他同坐于草堆之上,半点不顾及嫡公主的体面,大大咧咧的。 “本宫说了,只要是办得到的都会替你办。”她靠在他肩头上春风拂面,“别的不说,就说晓得你喜静,本宫帮你推了多少雅集、宴请、应酬……” “谢……” “哎!打住。如此生分本宫不悦。” “好,给。”宫羽从衣襟处掏出一枚小物。 “什么?”商婳祎接过来放在掌心里摩挲,仔细端详着。 第10章 嫡公主想把婚期提前 第10章 010.嫡公主想把婚期提前 掌中物是颗兽齿。是颗被细绳串起来的小小兽齿。很明显,它被彻底打磨过,不但光滑洁净,还呈现出了优雅的水滴形。而它顶部钻有小孔,绳索从中穿过,装有一个金属环扣。看得出“改造”它的人很用心。 “给我的?”商婳祎惊喜地问,抑制不住兴奋,“动物的?” “人的。” “人?谁?” “那群黑衣人中为首的。”宫羽并未隐瞒,直说:“看他叫得凶,口中有异我便撬了下来。”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看样子像狼牙。” “大抵是吧。估摸着他被人打缺了牙,又捕了狼才得了这么一颗好物。” “所以他乃何人?”商婳祎要宫羽帮她戴在脖子上,“着实好看。” 她喜欢他懂她的喜好。 “不知来历。”宫羽淡淡一语,“招式集众家之长,应当是训练出来的杀手。” “杀手?”商婳祎一个蹙眉,无不紧张,“又遇刺了?有没有受伤?” 她抓着他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没外伤,会不会有内伤?不行,还是得去御医坊走一遭。” “不必了。” “为何?若伤了脏器可大可小,还是仔细着点好。若那些人懂得利用剑气,内伤或许几日后方才突显,你忘了那时……” “多谢公主关心。”宫羽没等商婳祎“啰嗦”完便再次拒绝道:“不必麻烦。” “不必不必!”商婳祎听到这两个字就来气,霎时泪眼婆娑。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想起了他被俘差点醒不过来的往事,“还想重蹈覆辙不成?!” 说完她猛地“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着他,枕在他宽阔的胸口上痛哭。 “不、不许,不许你有任何事,不许你离开本宫……” 他的安全是她的底线。 而他漠然地任由她静静地哭,什么话都不说。 良久,她转而小声抽泣了。他欲与她分开,却被纤纤玉臂给揽住了,揽住了腰。 “还要……”她还要抱,还要他拍她的背轻柔地和她说话。可他的手像灌了铅,重重地耷拉着,就是抬不起来。 抬不起来算了,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就好。 “不如把婚期提前,不再等你弱冠,也不再等本宫二九,你我马上生一对龙凤胎?” 她突发奇想,雀跃地抬起头来眼神明亮,可撞上的是他漆黑的眸子,那犹如潭水,深不见底,极寒极冷的眼睛,她的,便跟着极速黯淡了下去。 对她来说,异国的他终究是个迷,无力解析。更要命的是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 她退出身来站定,把干草从衣裙上拍了下去。 淡淡衫儿薄薄罗,凤眼半弯藏琥珀。哪怕没有上妆身处牢笼,衣裙沾满邋遢的碎屑她亦如清水芙蓉。 “本宫这就去求父王赦免你,至于什么妇人,什么龙凤胎,羽,你自个儿处理。” 说罢她拖着长长的“尾翼”走了,犹如高傲的凤凰。宫羽没有言谢,只站起身来抱拳作揖,朝她背影微微一鞠。 接下来,他要去御医坊看看齐妙妙如何了。 第11章 被嫡公主查户口 第11章 011.被嫡公主查户口 奈何宫羽尚未出发,便有人抢先一步来到御医坊“探望”。 “这就是那妇人?” 来者是嫡公主商婳祎。比起夜里的披头散发,此刻的她精心装扮,可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华贵非凡。 如此兴师动众,居然是来御医坊“探望”一位民妇,众医师不免惊讶,纷纷跪拜迎接,嘀咕齐妙妙恐大有来头。 “都起来吧。”商婳祎一甩裙尾,同行的大宫女红姑立马抽来圆凳安顿她坐下,递上热茶。 “她如何了?”商婳祎询问御医齐妙妙的病情。齐妙妙一脸懵,不敢吱声。 她刚苏醒半刻不到,还不知身在何处。这会子嫡公主突然鳯仪驾到,她犹豫再三该不该睁开眼来。 御医上前拱手道:“此妇前夜产后血崩,经‘生脉丸’固气保了一命。止血后,现今仍气血两虚。” 齐妙妙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因为产后大出血又踏入“鬼门关”——系统通道。 三次任务失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不愿被送回“原籍”,不愿面临父母双亡、净身出户、丧失福禄与寿喜的抚养权、探视权,以及科研失败被逐出实验室的局面! 她需要机会重来,需要完成终极任务重启旧世界。那么第一步就得活下来! “不能再死了……” 幸而那白衣男子救了她两命。他是谁?她尚不得而知。 “气血两虚……”此时商婳祎的话打断了齐妙妙的远思,“水谷精微缺失,那便给她健脾胃、补气血吧。” 没想到堂堂公主还略通医理,齐妙妙稍稍一惊。 御医赞同道:“公主所言极是,食补便是了。” “桂圆当归鸡肉汤可否?” 听到鸡肉汤,整日整夜滴水未沾、滴米未进的齐妙妙肚子咕噜噜地叫,惹得商婳祎一瞥。 她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了,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与商婳祎来了个对视,顿时惊为天人。 而商婳祎也与她“不谋而合”,惊叹了一句:“果然貌美。”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前两日的妆尚残留在齐妙妙面庞上,加之头发凌乱,身上的青烟翠雾罗裙还是在乱葬岗时就穿着的,浑身一股怪味。 如此狼狈,商婳祎还夸她漂亮?齐妙妙莫名其妙,更不自在的是,从她睁眼起商婳祎就在上下左右打量她。 “你这妇人,见了嫡公主还不行礼,还敢直视,好没规矩!” 齐妙妙被大宫女红姑的怒斥吓了一跳,想起身,却头昏,只得轻轻说:“民妇拜见公主,未能下榻,请公主原谅。” “罢了,在病中便随意些吧。” 齐妙妙没想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公主会如此平易近人,倒是身旁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呼呼喝喝的。 “多谢公主……”齐妙妙咳了几声,红姑忙拿起扇子不停地拂,嫌弃得很。 “你是哪儿人?”商婳祎蹙眉道:“为何口音如此古怪?” “我……民妇,民妇是,民妇乃北方人……” “北方人?北方之大涵盖四州,哪国的?” “哪国……”齐妙妙这才想起此时九州并未一统,便随嘴一说:“晋国。” 有没有晋国她不知道,只知道家乡曾经的古名便是“晋”。 还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商婳祎换了问题。 “晋国如此遥远又兵荒马乱的,你一介妇人如何来到我们夏国的?” 商婳祎接二连三的“查户口”快让齐妙妙吃不消了,她只能瞎掰道:“民妇家境贫寒,被父母,不,是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转手几次民妇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贵国了……” 闻言,大宫女红姑与商婳祎咬耳朵道:“公主,这妇人姿色不凡,人牙子为何不把她卖到勾栏瓦舍里大赚一笔却任她在外游荡?此话不可信。” 见商婳祎点了点头,齐妙妙替自个儿捏了把汗。 第12章 丑事见不得人 第12章 012.丑事见不得人 “说,你究竟是何人?!” 大宫女红姑一个跨步向前,抓起齐妙妙藏在被褥里的手,举给商婳祎看。 “公主您瞧,奴婢没说错吧,这妇人果然有鬼。” 齐妙妙十指关节又红又肿,上面涂满了药膏,一看便知伤重。 “这样的伤是私刑吧?”商婳祎挑了挑眉,问道:“即将临盆还被酷刑折磨,你得罪了何人如此阴毒?” 嫡公主到底是嫡公主,没跟着红姑的思路走,没把一位受害者随随便便当细作。 不过,查户口依旧在继续着…… “这……民妇能不能不说?”齐妙妙倒没天真地以为商婳祎会为自己做主,大胆直言道:“民妇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是把金巧儿供出来便等同于承认自己是“定远侯外室”了。定远侯栽了,福禄寿喜怎么办? 她本打算离了御医坊去求求这位“前夫”,希望身为新晋父亲的他能念在与原主的往日情分上派人出去寻回两个孩子。 但商婳祎突然的造访打破了计划。 “大胆妇人!”红姑比商婳祎还激动,斥道:“公主问话你敢推三阻四,是不是还想尝一遍夹指之痛?!” “不要!” 十指连心,夹指的“酸爽”齐妙妙今生难忘。 包括“棍刑”,皮开肉绽的疼痛比之分娩的十级阵痛来说不遑多让,齐妙妙想起来就胆寒。 比起怕死,她更怕疼! “姑姑莫怪!”她忙解释,“是丑事见不得人,怕污了公主尊耳才不启齿……” “丑事?” “是……” 痛恨小三的她穿越后却做了定远侯的外室,被金屋藏娇,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恨不得对井里头一跳。 若非为了孩子…… “那你的龙凤胎还想寻回来么?”商婳祎吹了吹茶,饮起来蜻蜓点水,浅尝即止。 “想!公主有办法?”齐妙妙眼睛一亮,心想比起侯爷或许公主的门路更广。 商婳祎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问:“你与公子羽是如何相识的?” 问题突然大转弯。 “公子羽?”齐妙妙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个剑法了得的辽国质子宫羽?” 他的“威名”因为一次宫宴而远播,人人皆知辽国质子臂力惊人。而在此之前,是他的相貌闻名夏国。 惨绿少年,风度翩翩,貌若潘安,仪表堂堂。 齐妙妙对此也有所耳闻。 “你不知送你来此处的是公子羽吗?” 商婳祎朝齐妙妙一笑。齐妙妙看到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恍惚间,她仿佛在这高贵女子身上看到了金巧儿的影子。 难道她齐妙妙就是摆脱不了“对标对象”的阴影吗? 儿时是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齐乖乖,做什么都要与她比。 好不容易离家到了大学又是金巧儿与她“相爱相杀”。 两人既是闺蜜又是攀比对象,男友、成绩、工作,无不比较。 如今穿越来了夏国,与金巧儿的恩怨尚未结束,公主又找了过来,齐妙妙隐隐觉着不妙…… “喂!问你话呢?聋了?!”红姑铿锵有力的嗓音犹如一记重锤把齐妙妙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在乱葬岗替她接生,而后救她回竹屋,送她来御医坊的白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宫羽! 她直愣愣地张了张嘴,嘟囔道:“不知……民妇不认识公子羽……” “放肆!”红姑大声训斥,“胆敢糊弄公主!公子羽为了你夜闯宫廷,把御林军都惊动了,现在被王上投入大牢,你竟说不知道、不认识?!” “啊?!”这消息让齐妙妙大为震惊。 萍水相逢罢了,何苦牺牲? “对不起公主。”齐妙妙扑通一下从病榻上滑溜到了地上,跪拜道:“要是知道公子羽会被收监,民妇绝不会要他相助。他是好人,求公主施以援手!就是要民妇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公子羽不日将做驸马之事夏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日商婳祎突然来临,齐妙妙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只见商婳祎眼神一个示意,红姑不情不愿地扶起了齐妙妙。 “地上凉,你还是月婆子,不好久跪。” “谢公主。” 齐妙妙没想到商婳祎小小年纪又是金枝玉叶还这么能体贴人,心中一暖。 商婳祎转而问道:“当真做牛做马也愿意?” “是。”齐妙妙点了点头。 “那好。”商婳祎起身,高高在上,众人稽首在地听她说话,“本宫殿里还缺一名宫女。看你可造,便随我回去吧。” “随公主回去?” “去凤阳阁先做个打扫宫女,之后再看。” “这样啊……”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民妇何德何能……” “本宫说你能便能。” “是……” 齐妙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去公主寝殿坐月子…… 事情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第13章 他是她心尖上的人,莫招惹 第13章 013.他是她心尖上的人,莫招惹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从御医坊出来,真正踏入夏王宫,眼前所见让齐妙妙想起了《阿房宫赋》。 不成想这个南方小国的宫殿竟如此富丽堂皇,说壮丽都不为过。 除了建筑,极尽奢华的还有前头轿辇上端坐着的嫡公主。 她那一身穿戴,头饰耳饰不说,光是迤地长裙就足够雍容华贵了。 还有出行的仪仗,抬辇者有之,执香者有之,扛旗者有之,在宫中转悠一圈,居然还配备了执剑的侍卫。 “太夸张了……”齐妙妙忍不住探头,“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哇……” 这话自是不能被旁人听到的,尤其红姑,盯得她死死的。 “不信我又何必把我留在凤阳阁?” 齐妙妙不知商婳祎打的哪门子主意。 但城郊的金屋是回不去了,金巧儿奸滑,说不定去而折返,齐妙妙可不想再被乱棍打死。 为了终极任务,现在的她必须惜命! “宫里头也不错。”齐妙妙左顾右看,觉得新鲜极了,“至少吃喝不愁。” 最重要的是把商婳祎伺候好了,找孩子就有着落了。 “停!” 齐妙妙正盘算着,红姑抬手把她给拦了下来,不让她再跟着仪仗队伍前行了。 “跟我来。”她冷冷地说。 说完一个转身朝红砖绿瓦的小巷子走去,齐妙妙只能碎步跟上。 七拐十八弯,走了约半刻钟终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虽然稍显破败,但拱门假山、鲜花绿植,该有的都有。 “公主见你刚生产完,需要静养,这儿暂时拨给你用。” 红姑那语气像齐妙妙欠了她钱似的。 “真的?”齐妙妙没想到嫡公主人美心善,“多谢公主,多谢姑姑。民妇以后……” “哎!”红姑打断道:“进了宫就是宫中人,从今往后得自称奴婢,而非民妇。” “哦,对。多谢姑姑提点。”齐妙妙一个屈膝,毕恭毕敬。 见她仪态还不错,红姑似乎和善了少许,但话依旧不中听。 “宫中规矩多,你这样的野路子以后还是少在外丢人现眼了。晚些时候我派个教习宫女来,你跟着学点规矩。” “是。劳烦姑姑了。” “你这厮嘴是很甜。”红姑挑明了说:“可我不是公主那样对人掏心掏肺的好人,想糊弄我,我看你还嫩了点。” 齐妙妙站定,满脸堆笑道:“姑姑想多了,奴婢没想糊弄任何人。” “是便最好。”红姑警告道:“一个人要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何处,若想僭越,就得想想命够不够硬了。” “是,姑姑所言极是。” “看你孺子可教,我便再多和你说些话,免得你死都不知怎死的。” “奴婢愿闻其详。” “听好了。在这宫里,除了咱们王上,公子羽是公主最要紧之人,你可莫想招惹分毫。” 招惹公子羽? 这话让齐妙妙顿觉不爽,辩道:“奴婢和公子羽就见过一次,以后大抵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招惹?” “你莫恼。”红姑敏锐地察觉到了齐妙妙的情绪,“我只是提醒罢了。若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也没办法。但,我不许任何人惹公主不快,明白?” “还真是公主的一条好狗。”齐妙妙在心里嘀咕,面上她还是含颌浅笑,显得异常温顺的。 “是,奴婢明白了。多谢姑姑教诲。” 见齐妙妙收敛了脾气,红姑没有继续“训诫”,转背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奴婢恭送姑姑。” 场面功夫齐妙妙尽量做齐全,礼多人不怪。 但…… 但接下来干嘛?就这么住下了? 齐妙妙百无聊赖,踏入几间屋子来回转悠,熟悉地方。 见院中诺大的大瓷缸子水面上浮着芙蕖与荷叶,下面几尾红鲤游来游去,自成一处美景,齐妙妙趴在缸边拨水玩耍。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不知怎的,一种离愁涌上心头,齐妙妙望“美景”出了神,仿佛那水面上浮现出了那夜那人的君子风范。 “夫人。” 有人唤她。齐妙妙蓦然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第14章 来陪夫人坐月子 第14章 014.来陪夫人坐月子 来人灵动活泼、伶俐可爱,齐妙妙一时晃神,竟觉得她像极了自己的女儿——寿喜。 可来人并非寿喜,而是白芷——宫羽从辽国带过来的贴身婢女。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白芷的到来也足够让齐妙妙震惊的。 “公子叫我来的。” 白芷偏着小脑袋,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你家公子?他不是在……坐牢?” 齐妙妙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刚刚安定,白芷就入了宫,这速度未免也太迅速了。 关键是,宫羽把白芷派过来意欲何为? “嫡公主帮忙求了夏王,夏王就把公子放了呗。” “然后呢?” “然后公子去了御医坊,没见着夫人,听他们说公主带走了您便使唤芷儿过来了。” “可他叫你过来干嘛?” “陪夫人坐月子呀。” “……” 齐妙妙没想到宫羽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夫人,芷儿先忙了。” 白芷说着就开始收拾屋子,拿起鸡毛掸子拂来拂去,还趁空烧了一壶热水,烫杯子泡茶。 “夫人先喝泡的,芷儿忙完了给您煮。”她双手递了一杯给齐妙妙饮,“夫人坐这儿,抹干净了,也干透了。” 小丫头扶着齐妙妙坐下,转头又晒被褥、搓衣服、洗菜切菜,手脚麻利,一看便是干惯了粗活的。 齐妙妙一声叹息,自叹不如。 从前在实验室她只懂得捯饬瓶瓶罐罐,写写论文,研究研究黄芪能不能用静脉注射的方式输入人体,生活技能几乎为零。 如今什么都要靠自己,倒也慢慢适应了。 “芷儿,你就这么进了宫,公主能允许?”她转而打听道:“你来了我这儿,你公子咋办?” 齐妙妙只能肯定宫羽与白芷对她并无恶意,其他的她还想再多观察观察。 “还要公主允许?”小丫头反问道:“不是想来就来?” “想来就来?你当王宫是菜市场呢。” “可芷儿就这么进来了。” “那你怎么晓得我在这儿?” “嘻嘻……”白芷调皮一笑,笑容灿烂,“芷儿自然有芷儿的法子呗。” “什么法子?”齐妙妙刚张嘴问,身后就有人高声道:“白芷,你为何在此?!” 那浑厚苍劲的声音听得齐妙妙心头一震,忙起身“接待”。 “姑姑好。”她带着白芷起身行礼,行那被红姑批评动作不到位,丢人现眼的屈膝礼。 来者正是红姑,看到齐妙妙不伦不类的动作白眼翻上了天。 跟着红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俏丽的女子,穿着宫服,姿色不凡。 “紫鸢儿见过姐姐、妹妹,问姐姐、妹妹好。”她的回礼优雅又得体,齐妙妙顿时便对她颇有好感。 可刚与她四目相接,她却猛地往后一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了?”齐妙妙抚了抚自个儿的脸,心道:“别是我这副尊容吓到人家了。” 在御医坊躺了那么久,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她也知道自己蓬头垢面无法见人。 而红姑这头还不客气,说话粗声粗语。 “好你个白芷!可知私闯宫廷可大可小?!不解释清楚我便叫御林军前来提人!” “来便来呗。”白芷不以为意,一个挑眼,撅着小嘴说:“他们还打不过我呢!最起码抓我不住!嘻……” “在这!这死丫头在这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到御林军御林军便来了。 他们个个戎装气势汹汹,瞬间把狭小的院子挤得拥挤不堪。 齐妙妙一脸懵,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第15章 这儿曾是齐妃的处所 第15章 015.这儿曾是齐妃的处所 “就是这丫头!”有御林军指着白芷说:“前头就是她翻宫墙,硬闯进入!” “拿下!”御林军头头一个挥手,好几人一拥而上,把白芷的手臂、肩头、手腕齐齐控制住。 “慢!”齐妙妙急急叫停,“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一个小姑娘不懂事有所冒犯,可也罪不至此吧!” 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抓着弱小姑娘的细胳膊细腿,齐妙妙生怕他们稍加用力就给折断了。 “少罗嗦!”御林军没有管齐妙妙的劝阻,押着白芷就走,“带走!” 可才走了两步小丫头便滑如泥鳅,三下两下挣脱开束缚,咻一下消失不见了。 “你们来抓我呀……” 不知几时她已经站在了琉璃瓦片上哈哈大笑,朝御林军做鬼脸。 “好你个白芷!”红姑怒目圆瞪,嚷道:“连御林军都敢戏弄!快给我下来!” “呸!”白芷两指塞进嘴中扯着腮帮子,吐出舌头,气得红姑吹胡子瞪眼。 “走咯!”她飞身一跃,像一只风筝,身轻如燕。 “好轻功!”齐妙妙不由得赞叹,鼓起了掌,“太漂亮了!” 瞥见红姑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后脑勺,说:“不听话是该打p股,奴婢这就把芷儿叫下来……” “不必了。”红姑摆手阻止,“御林军会把她抓到的,如若再放肆,就地正法便是!” 说完红姑转身而去,御林军追着“小泥鳅”出了院子,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这就完了?”齐妙妙无奈地耸耸肩,对吓坏了的教习宫女紫鸢儿说:“你别担心,芷儿没事的。” 白芷是宫羽从辽国带过来的人,宫羽又是嫡公主最在意之人,难道御林军敢动白芷不成?齐妙妙不相信。 可紫鸢儿还是双手抱臂,满额大汗,一副惊恐模样。 “你没事吧?”齐妙妙欲扶她进房,可紫鸢儿发疯似的不肯,嘴里头碎碎念着“不要不要”,早把仪态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好好……不进不进……”齐妙妙柔声安抚,“咱就坐外头。” 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院子虽小,可也自成一派雅景,对心绪不宁之人还是能微微起到安抚作用的。 两人刚在石桌旁坐下,紫鸢儿一个晕头转向趴在了石桌上。 “哎!好凉,快起来。” 齐妙妙扶她,不料摸得一手滚烫,忙伸手探额,结果被烫得缩手。 “怎么突发高烧?” 齐妙妙急得团团转,四处张望,这儿一没人、二没药,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咚、砰咚…… 不远处养着芙蕖的大瓷缸子发出了清脆的水声。 原来是鱼戏莲叶间,激起小小浪花无数。 “对了!莲叶!” 她就地取材,将莲叶捞出来撕成长条对着紫鸢儿的额头就是一贴,当下呼吸就均匀了不少。 “等着我……” 齐妙妙转身去到小厨屋把剩下的莲叶捣碎用开水冲了一壶茶,清新芬芳。 新荷小小,青青半卷。待紫鸢儿服下莲叶冲水,病情似乎得到了缓解。 “到底怎么了?”齐妙妙追问道:“吓成这样应该与御林军无关吧?” 紫鸢儿沉默,一口一口饮着“药”,若有所思。 “别怕,我不是坏人,有什么可以直说。” “这儿……” 暖暖的“莲叶茶”与凉凉的莲叶“退热贴”让紫鸢儿好受了不少,她缓缓张开了嘴。 “这儿从前是……齐妃的处所。” “齐妃?” 第16章 这儿被打成冷宫 第16章 016.这儿被打成冷宫 “齐妃是谁?”齐妙妙顿时来了兴趣。 她心里很清楚,商婳祎无端端安排这么个好院子给她定然不简单,内里肯定还有什么乾坤。 “齐妃是王上从前的一名宠妃。” 紫鸢儿脸色从惨白渐渐红润起来,说话也不再哆嗦,齐妙妙松了口气。 “当年齐妃宠冠六宫,这儿便是王上赏赐她的处所。” “这儿……”齐妙妙环顾一周,说:“这儿的确幽静雅致,但是对于一个宠妃来说会不会太寒碜了一点?” “姐姐所言极是。”紫鸢儿淡淡笑了笑,“但听说齐妃性子清冷,不喜热闹,寒碜她不怕,反而怕太过于奢华惹人注目。” “那你们王上也舍得?”齐妙妙能明白齐妃不慕荣华的心情,但身为一国主君,夏王未必觉得有面子。 “舍不得也没办法,齐妃说什么便是什么,王上由着她。” “就这么宠?” “是啊。除此,齐妃还有一项特权。” “什么?” “侍寝不必前往正殿。” “什么意思?” “此处偏远,便次次是王上来找她,而非她被召去服侍王上。” “你们王上可真是体贴入微呐!”齐妙妙无不赞叹,“舍不得她七拐十八弯就自己前来,纡尊降贵的……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太得宠恐怕会招人眼红。” “正是。因此好景不长……” “后来发生了什么?”齐妙妙对此更好奇了,就像冥冥之中她会来到这儿听到齐妃的故事一样,后续的事必定“不正常”,不然紫鸢儿为何一看到她就一惊,之后更惊得发起了急症? 齐妃与她齐妙妙有何干系? 除了同姓,其他尚不得而知。 紫鸢儿正欲张口,雨突然就落了下来,空气中瞬间氤氲着淡淡的腐味和潮湿的霉味。 齐妙妙抬头一看,这儿位置偏西,有一半的屋子被树荫遮蔽,难怪会如此潮湿。 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舍情。 齐妙妙哼哧一笑,嘟囔道:“好嘛,雨打芭蕉,真是够凄恻的。” 原来有棵芭蕉树正种在庭院的一角——假山之畔,好看是好看,就是它“高舒垂荫”,挡了好些光线。 齐妙妙喜欢明亮,可又舍不得把树砍了,一时踌躇起来。 “砍不得。”这时紫鸢儿一杯茶接一杯茶地饮,“这树就是齐妃刚入宫时种的。” “那她后来咋样了?现在在哪儿?” “后来这儿成了冷宫,君上再未造访……” “人死了?” “嗯,听说心灰意冷不久便殁了……姐姐!”紫鸢儿突然一把抓住齐妙妙的手,诚恳地说:“虽然鸢儿与姐姐头次会面,但鸢儿不想姐姐出事!” “出事?好端端的我出什么事?” “这……”紫鸢儿哀叹一句,似有难言之隐,“有些话鸢儿作为一介宫女不好宣之于口,毕竟得谨言慎行……” “这我明白。”齐妙妙也清楚情绪喜欢挂在脸上,口无遮拦之人在后宫恐怕活不过一集,“幸好我只是给公主打打杂,不会妨碍到谁,应该没事吧?” “无论如何,姐姐一定谨记,莫要强出头惹人注意。” “好。”齐妙妙抚了抚紫鸢儿的额头,随即起身拿起耙子和小刀,挖出了些许芭蕉树树根。 “姐姐这是做甚?” 第17章 准驸马出现在公主寝殿太正常了 第17章 017.准驸马出现在公主寝殿太正常了 只见齐妙妙把芭蕉树树根洗净,捣成泥浆,加了点水熬成汤药要紫鸢儿服下。 “这可以让你心宁。”齐妙妙柔声道:“只能就地取材,但也是极好,你放心服用。” “姐姐是医师?” “不是。”齐妙妙摇头道:“只是略懂药材,以前在药厂实验室做些无聊的研究……” 她说的话紫鸢儿不甚明了,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她,只说:“姐姐好生厉害。” 两人正在厨屋中畅聊,一小婢女来报:“齐娘子,公主有请。” “干嘛?”齐妙妙没好气。这儿屁股还没坐热一桩一件的事儿就来回上演,她当真累极了。 “奴婢不知。”小婢女无比卑微。 “好吧,稍等片刻。” 她不想为难她,再说公主的“邀请”她也无法拒绝。 安顿好紫鸢儿睡下,跟着小婢女左一个弯右一条巷,凤阳阁终于近在眼前。 “夏王可真有耐心。” 作为君主日理万机,每日下朝还左拐右拐地去往小院,齐妃的美貌不言而喻。 可美好的感情终究是终结了,夏王与齐妃之间发生了什么,紫鸢儿特意把这事儿说给她听的原因是什么,商婳祎把院子批给她住的目的又是什么,齐妙妙完全没有头绪。 不巧,一个失神,她与人撞了个满怀,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一边是翦水秋瞳,眼眸明丽;另一边是剑眉星目,目光炯炯。 两束眼神一相聚,顿时似有花火在其中闪烁,加之一抹紫檀香气氤氲着、飘荡着,似有若无,使人心跳加速。 “公、公子羽?”齐妙妙好不吃惊,“你、你怎么来了这儿?” 话一问出口她顿觉自己如此愚钝,身为“准驸马”,宫羽出现在公主的寝殿再合理不过了。 可宫羽却没有如她所想象的入宫陪宴多么的兴致勃勃,反而意兴阑珊情绪不高。 难道宫羽不想来这儿?齐妙妙很奇怪自己会有如此闪念。 她定睛一瞧,进宫而来的宫羽与在竹屋的“闲逸”颇为不同。 今次的他把长发全都绾了上去,用金冠固定,身穿的也是比宽袖纱服华丽百倍的官服。 真真是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为了避免尴尬,齐妙妙只得与他假意寒暄:“福禄与寿喜就拜托公子羽在外帮我张罗张罗了。我这边也会求公主帮帮忙的。” “孩儿是在竹屋不见的……”宫羽轻启丹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芷儿看护不力……” “不,公子羽误会了。”齐妙妙忙解释,“我没有责怪芷儿的意思。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们。” “不必。” “要的。”齐妙妙还真不是随便客气两句,当即稽首在地给宫羽行大礼,“若非公子冒险送我入御医坊,恐怕我这条命又没了!” “又?”宫羽不知她为何说“又”,忙疾步上前扶她起身,“不必如此。” 他一近身,那味道袭来,齐妙妙一阵头晕,刚站起来便一栽,彻底倾身入怀。 不该立即挣脱么? 齐妙妙理智上明白应当如此,奈何脚下生根,浑身僵硬,压根就动弹不了,心里急得七上八下,乃至目不转睛。 目不转睛近距离盯着他的双眸看,仿佛那里面的“深潭”同样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奇怪的是,他没有选择回避,而是回应,奉上温柔目光,大大方方。 不过两人似乎忘了这是在凤阳阁入口,除了站岗的军士,还有…… “齐娘子忘了我的嘱咐了吗?” 还有无处不在的红姑…… 第18章 公主的男朋友都不急,她急什么 第18章 018.公主的男朋友都不急,她急什么? “忙了一天,红姑也没歇着?” 用齐妙妙的话说,红姑就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这宫里哪哪儿都有她。 能与之一拼的唯有定远侯府的牛妈妈,精力充沛、忠心耿耿,永远站在第一线替主子排忧解难。 “总有人不知深浅,不知死活。”红姑在宫羽面前对齐妙妙也不客气,尽管她只是个奴婢,“我不警醒着点,让那些冒失鬼冲撞了公主可就不好了。” “公主金枝玉叶,谁敢冲撞?” “齐娘子年轻,不知胆大妄为的人多了去了。”红姑语气傲慢,“不怕死的也多,就比如那个白芷……” “芷儿?”宫羽转过身来,正色问道:“芷儿现在身在何处?” 按照他的安排,白芷本应该陪在齐妙妙身边忙前忙后,而不是消失不见。 红姑咧嘴冷笑,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公子羽,公子羽万安。” 宫羽微微欠身。 “白芷的事齐娘子最清楚。”红姑把问题抛给了齐妙妙,“奴婢看公子羽还是直接问齐娘子为好。” “不用问夫人!芷儿来也!” 一把清脆的声音从天而降,如珠落玉盘,格外高亢。 三人抬头,只见一抹倩影宛如轻盈的羽毛飘然落下,转眼就站在了宫羽身旁,抱拳问好。 “公子也进宫了?” “寻你而来。” “啊?谁这么快嘴巴,说芷儿不见了?” 这话宫羽没答。 “不过也好,公子与夫人正好见一面!” 这话说得好像齐妙妙与宫羽非急着要碰面似的,让人尴尬。 “我与你家公子有什么好见的?”齐妙妙嘟起嘴嘟囔了一句。 说完她忍不住害羞地瞥了一眼宫羽,哪知宫羽正望向她。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人的距离四目相对,让齐妙妙如春风拂面,仿佛自己伫立在了春日绿水旁,看杏花盛开纷繁,心花怒放。 “那个……” 她想报以微笑缓解脸红的尴尬,可在不多的两三次接触中她看得出来,宫羽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 “芷儿轻功真好!” 最保险的做法——在和他熟络之前,别自讨没趣。 她转头先夸起了白芷,问道:“刚才把御林军引哪儿去啦?” “不远,就宫外。” “啊?” “他们现在恐怕还在城里转悠寻我呢。公子,芷儿是不是很厉害?!” 白芷雀跃地望向宫羽,想获得肯定,可宫羽却一脸铁青。 “御林军可是保卫宫廷安全的。”红姑插话进来,“你这丫头好不懂事。把御林军支开,万一……” 不说还好,一说只听得凤阳阁内传出了女子尖锐的叫喊,在夜幕刚刚降临之时好不瘆人。 “公主?!” 红姑顿时脸色煞白,丢下三人一个箭步朝寝殿内疾步走去。 门口守卫的军士见此纷纷跟上,提着刀剑如临大敌。 “听声音有点像公主……”齐妙妙莫名不安,“不会有事吧?” 她隔着白芷问宫羽,似乎想勾起他说话的欲望。 可宫羽不言不语,只轻启莲步朝前走去。 看商婳祎这位“男朋友”都不急不缓,齐妙妙猜测或许她并无大碍,只是红姑小题大做罢了。 而事实证明,宫羽是对的…… 第19章 嫡公主压根就不是嫡公主 第19章 019.嫡公主压根就不是嫡公主 三人踏入凤阳阁,只见鼎铛玉石、金块珠砾、金光闪闪、金碧辉煌。 夏王似乎是举全国之力把奇珍异宝都堆砌在内,以表达爱女之心。 “这么大、这么壕,我看王上对嫡公主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单凤阳阁一个宫殿就占了夏王宫快一半的面积,而里面只住了嫡公主一人而已…… “这哪是寝宫,明明就是一座城嘛……” 齐妙妙无不感慨。 三人走了一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各色园林,应有尽有。 “我一个人来恐怕会迷路吧……” “才不会呢!”白芷指着前面说,“夫人请看!” 只见宫女、侍卫、嬷嬷、黄门,伺候公主的下人如过江之鲫穿来走去,好不热闹。 “往人多的地方走准没错。” 白芷伶俐。 齐妙妙顺口夸道:“咱们芷儿最聪明了。” 说完她还不忘紧紧箍着她,无比亲昵。 白芷对齐妙妙也不生分,与之有说有笑,看得宫羽一愣,问道:“你俩何时如此亲密了?” “就刚才。”齐妙妙一个挑眉,跟着白芷变得活泼起来,“女生的友情你们男生不会懂的。” 宫羽的确不懂。他更不懂商婳祎好端端的为何会发帖子邀他与齐妙妙一起来凤阳阁。 明明在牢笼里说得清清楚楚,他与齐妙妙就是萍水相逢而已,难不成还需要三方当面对质? 这些年来面对着商婳祎,宫羽当真是乏了。 但身为质子,游走在夏王“喜怒无常”的情绪当中,商婳祎的确算得上他的保护神。 “也好。”宫羽轻哼一声。 她那儿还有他需要的东西,亲自取也无妨。 “公子羽?” 齐妙妙唤他。宫羽回过神来问道:“何事?” “传言嫡公主可能继位,不知是真是假。你有没有听说?” “继位?” “是啊。就是做女储君,以后登基。” “女储君?”宫羽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闻所未闻。” “哦。” “那她将来可是九州十国里的头一位女君!”白芷惊叹,“好不威风哟!” “头一个?”齐妙妙接话道:“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 “谁啊?” “就是……就是……” 齐妙妙这才想起眼下所处的年代离女子第一次称帝还有四百来年,便把话咽了下去。 “有位吕母……”没想到惜字如金的宫羽再次搭腔,“新朝时期她曾自立为将军,带领起义军冲入县城开仓放粮,救济穷人。也算得上第一位女首领。” “那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夫人佩服?” “当然。” “夫人也想做那样的人?” “我?”齐妙妙挺惊讶宫羽问自己的态度,忙摆手道:“我可没那样的胆识和气魄。我就是个小女人而已……” 她边说边看他的神色,见那俊俏面目不久又恢复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一阵失落从心底里涌出。 难道他对胸无大志的自己失望了? “嫡公主便是那般的巾帼枭雄,霸气侧漏,有勇有谋。”在未婚夫面前夸他的未婚妻准没错,齐妙妙接着说:“等嫡公主到时候登基为王,公子羽便……” 她想说“夫凭妻贵”,但又觉得有种“赘婿”的意味,甚是不妥,便收声不再胡言乱语了。 她抬头望向宫羽,意外捕捉到了他眼中被克制住的愠怒,莫名高兴。 能让不苟言笑之人表露出内心真实的情绪何其不易! 她突然很想以后继续。看他能被自己“开发”到哪种程度。 正想入非非,白芷小丫头突然来了一句:“嫡公主其实压根就不是嫡公主。” 这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八卦的齐妙妙自然抓着白芷就是一顿好问,打破沙锅问到底。 第20章 嫡公主是庶出 第20章 020.嫡公主是庶出? “哼!明明就是庶出!”白芷语气中全是轻蔑,“还在这儿装大尾巴狼!恶心!” “装?”齐妙妙问道:“谁恶心?” “还能有谁?”白芷说的是商婳祎。齐妙妙愣住了。 小丫头似乎对商婳祎充满了敌意,说话也不含蓄。 宫羽皱了皱眉,轻轻斥了一句。白芷嘟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 “芷儿为啥讨厌嫡公主?”齐妙妙禁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因为你家公子?” “差不离!”白芷气呼呼地说:“她成天缠着公子,下贱得很!” 齐妙妙瞪大了眼,心道这小丫头也太敢说了。 “芷儿!”宫羽高声一语,斥道:“休要胡说!” “芷儿哪里胡说了?!她明明就是个蛇蝎妇人,却装温柔善良!假情假意!” “你……放肆!” “芷儿就是放肆!公子才晓得?!” 说着说着小丫头的眼中竟飙出了泪,齐妙妙连忙抚抚她肩,安慰道:“好芷儿莫哭,你家公子也是怕隔墙有耳。毕竟这儿是凤阳阁啊!” “凤阳阁又咋地?我芷儿能飞天遁地,还怕她不成?!” “是是是……”齐妙妙用袖子替她揩去泪花,晓之以理道: “可芷儿也得替公子考虑考虑,他就算有浑身本领,但一日为质就脱离不开这个环境,也摆脱不了嫡公主。如果两方交恶,除了被不停地投入大牢,是不是还会有生命的威胁?” “生命威胁……”芷儿抬起泪眼,望向齐妙妙说:“不,芷儿不要公子有事,不要……” 她转而一头扎进宫羽怀中,显得弱小又无助,齐妙妙不禁动容。 “若他们敢动公子,芷儿会让他们所有人身首异处!”白芷恶狠狠地说:“就像她虐杀叮叮当当一样!” “好了好了……”宫羽抚了抚白芷的后脑勺,柔声道:“小小女子不要成天喊打喊杀,该学一学夫人……” 他抬头望向齐妙妙,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望夫人多担待,以后请多多照看芷儿。” 这话在齐妙妙听来像交代后事似的。 “当然。”她忙应承下来,“芷儿与我一见如故,就像寿喜……” “孩儿的事我会替夫人周全的。” “多谢。” 三人继续前行。 齐妙妙见白芷情绪稳定下来,便问:“芷儿刚说的叮叮当当是……” 白芷一听到“叮叮当当”四个字就忍不住伤心,“是芷儿从前养的两只小白兔……” “名字你取的吗?真可爱。” “可惜芷儿没能保护好它们……” “咋了?” “死了。” “哦。” “死得好惨。” “怎么回事?” “那毒妇见公子事事维护芷儿,奈何不了芷儿,便把坏心思用在了叮叮当当身上。杀了剥皮,剥完皮还煮给芷儿吃。其心可诛!” “这……”齐妙妙想说这着实变态,可又怕白芷再一次情绪失控,便换了个问题。 “那嫡公主不是嫡公主究竟什么意思?” “嫡乃何意?”白芷反问齐妙妙。 齐妙妙回答道:“自然是正妻,也就是王后所生的公主才能被叫作嫡公主。其他嫔妃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庶出。这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咯!”白芷冷笑道:“夏国人人皆知,嫡公主并非王后所生。她就是庶出!” 第21章 妹妹溺水身亡,姐姐不救 第21章 021.妹妹溺水身亡,姐姐不救? “啊?!” 嫡公主居然是庶出之女,这消息可把齐妙妙惊到了。 “怎么可能?” “真的。芷儿可没诓夫人。夫人要不信随便抓个人一问便知。” “不是……我不是说芷儿你骗我,而是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夏国的“人人”可没包括齐妙妙。 她来这儿几个月光躲在“金屋”里头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有宫羽的“丰功伟绩”时不时“飘进窗”来让她听到一耳朵,心里便逐渐“架构”起了一个伟岸的形象…… 他身为辽国国君的幼子,幼学之年便毛遂自荐,带着白芷远赴夏国,为两国能停战而四处奔走,哪怕要孤身留在敌国做质子也在所不惜。 如此胆识、如此牺牲,他的故事在齐妙妙心里扎了根。 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见到本尊。本尊没有见光死,没有让她失望,反而更令她崇拜。 与她萍水相逢罢了,他竟一次又一次地施以援手,即便被投入大牢依旧我行我素。 齐妙妙向身旁的高大身影投去崇敬的目光,发现同样这么做的不止她一人。 在凤阳阁步行这一路,所遇之人无不对他恭恭敬敬。 他们自发地让出路来,分立两旁,作揖的作揖、屈膝的屈膝,眼中全是善意与敬意。 “见过公子羽。” “公子羽万安。” “公子羽慢行……” “……” 与有荣焉——齐妙妙脑中蹦出来的唯有这四个字。 当真与他同行都骄傲不已…… 可白芷没有注意这般细节,只说:“夫人今日一直在感叹这儿如何如何金碧辉煌,夏王如何如何宠爱毒妇,实则最大的恩典就是封她做嫡公主!” “确实。” 庶出之女硬抬位至嫡出之女,夏王的用心昭然若揭。 对此白芷颇为不忿,说:“可怜夏王生儿子不行,只能白白便宜那个毒妇!真是气人!” 看来嫡公主成为储君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夏王这一步算是明示了。 不过在齐妙妙看来,儿子、女儿,庶出、嫡出没有任何区别,有能者居之便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夏王的举动让齐妙妙不免想起自己的父母。 她虽然没有如商婳祎一般生在帝王之家,但离异的父母依旧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高二那年暑假,她犯了错。同父异母的妹妹——齐乖乖溺水她没有救。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她害怕水中的漩涡,她害怕被妹妹拽住无法上岸…… 自责、心痛、悔恨几乎摧毁了她,家人不得不求助于心理医生。 而从发生事故到她医病的整个过程,从没人对她说过一句——死的怎么不是你? 他们包容她、安慰她、陪她度过一个个黑暗的夜晚。 之后她顺利考上大学,读研读博,留在了医药公司实验室开发药物。 生活似乎朝着标准的方向越来越清晰,乃至完美得不够真实。 直到一段婚姻,一场车祸,将她打回原形…… 也许来到这儿,会有一番新天地? 可终极任务究竟是什么? 齐妙妙不清楚,系统也没有提示。被迫入宫的她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众目睽睽之下宫羽礼貌行礼,齐妙妙回过神来连忙照做。 白芷则随随便便糊弄两下,看得红姑吹胡子瞪眼。 “羽,你可算是来了!” 商婳祎一个箭步上前,冲进了宫羽的怀抱,也不顾自己嫡公主的体面,看得在场人瞠目结舌。 “怎么了?”宫羽柔声问道,一边双手扶肩把商婳祎轻轻推开来,“刚听到尖叫声,可是有刺客?” “喏!”商婳祎一招手,几个御林军打扮的男子被护军推倒在地,跪在了商婳祎面前,面目狰狞。 “他们……” 宫羽上前查看,发现几人面善。 “是他们……” 齐妙妙当场认出了他们来! 第22章 舌底藏毒 第22章 022.舌底藏毒 “是他们!” 认出他们来的不止齐妙妙,还有白芷。 “这几个街溜子不就是被芷儿引到宫外去的那几个御林军吗?怎么会是刺客?” 而齐妙妙与宫羽则异口同声道:“他们是那夜的黑衣人……” 说完,两人对视,更加肯定了彼此的判断。 究竟怎么回事? 那夜在乱葬岗袭击宫羽的黑衣人不是已经…… “是我妇人之仁了。”宫羽这才道出实情来,“不该手下留情……” 原来他并非冷漠无情的杀人魔。那夜只是把为首的黑衣人砍了,小喽啰留了一命。因此让商婳祎今日陷入危险当中。 “对不住公主……”他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假扮御林军混在宫中伺机而动,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预备对商婳祎不轨。 “本宫就说过既然杀就要杀干净,留着尾巴终是祸害。” “我只是想给人一个机会……” “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训练出来的野兽,教化不了的。” “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而为,可恨的是背后下命令的那个人。” “羽你又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善心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 “也许吧……”宫羽复又缄默不语,商婳祎无可奈何。 “说!你们是何人派过来的?!”她裙摆一拉,霸气侧漏地坐下,齐妙妙顿时觉得这女子的确有君主的气势。 “实话实说本宫且会考虑留你们一命,不然……” 商婳祎话音未落,黑衣人便眼神交汇,纷纷露出了诡异笑容。 齐妙妙反应迅速,急吼:“快拦下他们!” 说罢她一脚踹过去,将脚尖塞进其中一个人的嘴巴里,结果被咬得哇啦哇啦大叫。 宫羽忙扶住她,三下五除二,一个扫腿,一个霹雳掌,打得黑衣人松开了嘴。 “想死?!”白芷同样耳聪目明,脱下自己的鞋塞进两个黑衣人嘴中,防止他们咬断自己舌头。 “想死得问过你姑奶奶我!”她依次撬开他们的嘴,使劲掏臭烘烘的舌底和牙缝。 “咦~~”齐妙妙看到白芷“野蛮”的动作不禁犯恶心,差点吐了。 “找到了!”白芷兴奋地展示指间的“收获”——一粒极其微小的药丸。 “居然藏药?”商婳祎一个蹙眉。 “啊……” 还是有黑衣人因为咬碎藏在舌底的毒药而毒发身亡。 “竟是死侍。”商婳祎哼笑一声,“这就有意思了……” “死侍?”齐妙妙没想到那夜在乱葬岗面对的居然是死侍——任务失败就自戗,绝不给敌人严刑逼供的机会。换言之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罢了,没用了,问不出来什么的。”商婳祎摇了摇头,轻轻抬了抬下巴。 “是……” 只见红姑会意,一个跨步上前,利落地抽刀封喉,一人一刀,快速解决了。 “我天……”齐妙妙惊呆了。 嫡公主居然在自己的寝殿公然s人? “处理掉。”商婳祎没事人一样地吩咐道:“莫脏了凤阳阁的地。” 说完她悠闲地饮茶,并不觉得几条性命在自己手中消逝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公主。”红姑一个拍手,来了一支护卫队——夏王单独给商婳祎配备的护军,由商婳祎亲自训练,并不属于御林军管。 他们有条不紊地抬走尸首,还将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像黑衣人从未来过似的。 但齐妙妙依旧能从中闻到恶心的血腥味。 “公主。”齐妙妙上前行礼,主动请缨,“或许奴婢能试着猜猜他们哪里来的。” “哦?你有办法?” “请公主让奴婢斗胆一试!” “好。你且一试。” 第23章 嫡公主留宫羽在寝殿过夜 第23章 023.嫡公主留宫羽在寝殿过夜? 齐妙妙朝白芷招了招手,示意她把那颗小小药丸递予她。 白芷犹犹豫豫的,宫羽干脆“拦截”下来,说:“夫人,此物剧毒……” “知道。” “不能碰!” “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可是……” “再磨姑,等芷儿手中的药化了,皮肤吸收进去,芷儿可就危险了……” 听齐妙妙如此说,宫羽连忙放开了手。 齐妙妙随即一个甩头,从髻上扯下锦带,秀发如瀑般顺流直下、一泻千里,行云流水之姿把宫羽看呆了。 可齐妙妙并非展露风情,而是情急之下用锦带当帕子接住了药丸。 捏一捏、揉一揉,再用水化开少许,齐妙妙麻着胆子轻轻地闻了闻。 思索片刻,她道:“知道了。” “知道这药什么来头了?”商婳祎没想到齐妙妙还有此等本事,催促道:“快说!” “遵命。”齐妙妙一个抱拳,娓娓道来,“药就是普通的鹤顶红。” “那不普通之处是……”商婳祎追问,“他们如何可以长时间压在舌底而不毒发?” “因为外壳用了一样东西。” “何物?” “林蛙的输卵管。用这东西做‘肠衣’把药丸包裹其中,口水与体温也不能将之化开。但用牙齿一咬即可毒发身亡。” “原来如此。”商婳祎点了点头,转而又问:“林蛙的输卵管乃何物?” 对此她闻所未闻。 齐妙妙一时也不好解释,只得说:“是雌蛙身上的一个器官。素来珍贵,一般是做补药食用,美容养颜。奴婢也是头一次看到用在毒药上面。” “世间还有此等亦正亦邪之物!真是开了眼界了!” “的确如此。这玩意儿珍贵也因为稀有。” “那哪里能寻得此般妙物?”商婳祎眼中有光,晶莹闪亮。 显然,齐妙妙所说的“养容美颜”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这……”齐妙妙却突然吞吞吐吐不说话。 “快说!”商婳祎顿时失去了耐心,把瓷杯重重往案几上一放,脆得一响。 红姑连忙拿帕子擦那纤手,一边骂齐妙妙,“你这厮有话快说有p快放!卖什么关子?小心公主赏你一顿板子,吃不了兜着走!” “额……”齐妙妙瞥一眼宫羽,宫羽心领神会,说:“夫人但说无妨。” 其实这些人的来路,他已经心里有数。齐妙妙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只能说:“回禀公主,是……是来自辽国。” “辽国?!”商婳祎大吃一惊,急问道:“你意思是那青蛙的器官只有辽国才有。” “是。唯有辽国地界的林蛙提取的输卵管才能有这样的效果。也有人用别的材料代替作假,但这些黑衣人直到被抓才自s身亡,可见用的是真货。” “真货……”商婳祎正色道:“那是公子羽的故人派来的杀手?” 齐妙妙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从药丸的材料来分析。至于是谁,奴婢想公子羽或许已有答案……” “哦?是吗?”商婳祎转头问宫羽,“羽,你可有头绪?” 宫羽蹙眉回说:“或许……夜袭和近日父王颁的那道诏书有关。” “辽王的诏书……”商婳祎仔细回想,瞬间眼睛一亮,继而冷笑道:“原来如此啊……有些人也真是足够小心谨慎的!” “羽……”她从凤椅上走了下来,立在了宫羽身前,言辞恳切,“他们不会收手的。有一次就有二次,竹屋不安全。不如你干脆宿在凤阳阁如何?!” “啊?!”白芷有意见,“那怎么成?!不行!” 第24章 白芷被人甩了一巴掌 第24章 024.白芷被人甩了一巴掌 “你这白芷,贱婢而已,何时轮到你说话?!” 商婳祎还没做声,杀人不眨眼的红姑就跳出来疾言厉色、动手动脚,双掌朝白芷一推。 白芷哪是个任由人欺负的主儿? 她没遮没挡,接了红姑的掌,随后运行内力、气沉丹田,忽而单肩一摆,震得红姑整个人飞身而起向后退,像被人当作沙袋一般狠狠丢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人高马大的红姑砸到了屏风上。 屏风应声碎成几块,吓得几个小婢女哇啦哇啦叫,手忙脚乱地将红姑从碎片中扶起。 “好强的内力……” 继出神入化的轻功之后,齐妙妙再次感叹白芷那小小身躯里的内力之强大。 “是不是辽国人被黑土地滋养得好,功夫都这么厉害……” 齐妙妙顿时对黑土地有了向往。 她很想有机会去见识见识那片神奇的地方——宫羽与白芷的母国。 “跟我斗法!哼!”白芷洋洋得意,“吃不了兜着走的该是你这头肥猪!呸!把姑奶奶的肩膀都打疼了!气死人了!” “芷儿……”齐妙妙站出来悄声劝道:“不好人身攻击。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懂点事,别让你家公子难做。” “难做什么?看什么狗p的主人?!”白芷不服从管教,大言不惭道:“大不了连她主人一块儿打!怕什么?!” “你……”这话把齐妙妙堵得语塞。 她偷瞄一眼商婳祎,只见商婳祎眼中只有宫羽,并没把红姑和白芷闹出的动静放在心上。 可这样才可怕。齐妙妙不知权利滔天的商婳祎会怎样秋后算白芷的账,像对待叮叮当当一样…… “都是你干的好事!”齐妙妙开声埋怨白芷,说:“这下让你公子骑虎难下了!” 她先下手为强。 “咋了?”白芷冲动,干什么全凭喜好,哪里知道自己把红姑闹一通,为了息事宁人,宫羽只能答应商婳祎的要求留在凤阳阁了。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白芷说干就干,抓着宫羽的手就说:“公子,咱们走,回家!” “回家?”商婳祎冷哼一声,问道:“回哪里的家?竹屋?” 她话中有二意,齐妙妙听了出来。 身为质子在敌国,真正的家却是母国,但回得去吗? 商婳祎言下之意,宫羽在夏国一日为质,凡事就得听她的。 “我们还就走了,这儿不待了!芷儿与公子一步万里,你们夏国人的三脚猫功夫能追得上我们?!” 两人的轻功的确了得,可这是有轻功就能解决得了的吗?齐妙妙听得都头大了…… “莫再闹了。”宫羽冷着脸对白芷说:“快给公主赔不是。” “什么?”白芷瞪大了眼,不相信她家公子会站在商婳祎那一边,“要芷儿给这毒……” 她想骂商婳祎是毒妇,可“毒”字才刚出口宫羽的巴掌就甩了下来,动作之快,齐妙妙想拦都没拦得住。 “公子羽,你这……” 他那臂力,齐妙妙不敢想,转头看到地上的白芷,半边脸已经肿起老高。 还好,白芷有武学底子,不至于内伤,可…… 可她伤心坏了,捧着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拒绝齐妙妙的搀扶,踉踉跄跄夺门而出,一个飞身便不见了。 “芷儿!”齐妙妙高声呼唤,想追上去,结果被宫羽叫住了…… 第25章 堂堂王子像个面首 第25章 025.堂堂王子像个面首 “夫人追不上芷儿的。”宫羽劝齐妙妙停步。 “我当然追不上!”齐妙妙被这主仆俩气死了,“她一个人也不知会去哪儿!万一有事怎么办?!” “芷儿能有什么事?”宫羽反问,倒把齐妙妙问住了。 的确,白芷一人就能打死一头牛,谁又能近她的身? 齐妙妙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地,可还是生气宫羽对白芷太狠心。 “公子不该动手!芷儿还小,不懂事我们可以慢慢教……” “此话差矣。”看了半天“热闹”的商婳祎接话道:“顽劣之徒就该被教训,天公地道。” 她话说得轻巧,可齐妙妙是把白芷当作寿喜看,女儿般疼爱,自然舍不得她被如此“教育”。 “她如今越发离谱了,都是羽娇纵的结果。这样无法无天下去迟早会闯下大祸。羽,以后本宫替你管教下人,可别舍不得哟……” 商婳祎脸上满是笑意,语气也足够温柔,可出口的“内容”在齐妙妙听来却分外严重。 她一扭头正与商婳祎对视上,只见那漆黑眸子里全是冰冷,让她不寒而栗,连忙低下眼去。 “好了,本宫乏了。”商婳祎重新坐下,发话道:“时候不早了,也该用膳了。你……” 商婳祎指着齐妙妙说:“红姑受伤,就你伺候本宫与公子羽用膳吧。” “公主。”宫羽第一时间阻止道:“夫人刚生产完不久,不好……” “怎么?”商婳祎懒懒抬眼道:“你心疼了?还要本宫伺候她坐月子不成?” “不是……” “那便好。毕竟她的命是羽你救下的,本宫不会糟蹋,放心吧。” “好。” 转头商婳祎又问齐妙妙,“那你呢,有没有问题?” “奴婢可以。”齐妙妙低眉顺眼,希冀自己的温顺能让商婳祎消气,不再计较白芷的顽劣。 “很好。”商婳祎慵懒地抬指要齐妙妙退下去,“羽,你来,本宫这儿疼,捏捏……” 齐妙妙出门前回头瞧了一眼,简直不忍直视。 只见商婳祎横卧在贵妃椅上,宫羽坐她身旁一侧,伸出那双舞剑的手在她脊背、腰肢上来回游走。 身为一国王子,浑身武艺,人品也贵重,却为了两国国民的福祉不得不对敌国公主低头,像一名面首。 “唉……” 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头,疾步往御膳房走去。 宫羽的局只能他自己去解,她一个外人实在没办法插手。 不过查明了黑衣人来自辽国,齐妙妙还是挺意外的,不知辽王颁过什么诏把这些人引来刺杀宫羽。 “究竟是什么诏书……”齐妙妙嘀咕道:“黑衣人谁派来的?” “是定储君的诏书。” “啊?”齐妙妙被身后突然而至的声音惊得一回头,正与那张俊脸相迎,“公子羽……你不是……不是和公主在……” “公主睡了我便出来寻夫人。” “找我?什么事?” “无事。”他抬了抬臂,示意齐妙妙右拐,“御膳房在这边。” “哦。”齐妙妙庆幸他追了上来,不然她肯定会迷路。 “嫡公主喜欢吃什么菜?”齐妙妙对商婳祎不熟悉,不知她口味如何,生怕晚膳安排得不妥当。 “不要荤腥。”宫羽淡淡地说:“公主杀生后都要食得清淡,甜食亦可。” “这样啊……”齐妙妙喃喃自语,“原来杀了人她也吃不下饭呀……” “夫人可能吃动物肝脏?”宫羽突然话锋一转,齐妙妙不知他意欲何为。 第26章 驸马爷亲自煲汤给她喝 第26章 026.驸马爷亲自煲汤给她喝 “能、能吃啊……”齐妙妙没说自己最喜欢吃的小炒就是“韭黄猪肝”,而最爱的汤是“红枣猪肚”。 她就爱吃内脏。 只不过对着宫羽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哪个淑女会喜欢吃“下水”呢?仙女不都只吸风饮露吗? “能吃便好。”宫羽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说着便带她来到了御膳房。 一踏入御膳房内他即刻拿出银索襻膊把袖子绑好,选菜、洗菜、切菜,一套动作下来,食材已经熨熨帖帖摆在了案板之上。 “你这是……”齐妙妙看到御膳房其他人也目瞪口呆。 大家不知甚少入宫的“准驸马”突然造访所为何。 “做菜。”他淡淡回道,接着强调,“煲汤。” “煲什么汤?”齐妙妙看了看眼前被他处理干净、码放整齐的食材,猜道:“猪肝、猪血、猪肺,还有猪肉,这是杀猪汤?” 宫羽难得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在熬开的汤中敲了一颗鸡蛋,又丢入白胡椒、姜丝,放入红枣桂圆,轻撒薄盐,最后将锅盖盖好,任热汤沸腾得咕咕叫。 看他这架势平时没少下厨,齐妙妙调侃他道:“没想到堂堂驸马爷也会煲汤,不是要君子远庖厨吗?” 闻言宫羽脸色一暗,否认道:“我不是驸马……” 这话颇为大胆,齐妙妙四周望了望,悄声道:“公子羽小心隔墙有耳,若传到嫡公主耳中恐怕她会不高兴的。” “不管。”他任性了一回,在齐妙妙面前表露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话虽如此,可做驸马可以保平安啊……”齐妙妙明白他处境艰难,劝道:“当年越王勾践放牛牧羊,今日公子羽也可以卧薪尝胆。” 简单几语说到宫羽心砍里去了。他怔怔不动,眼睛盯着齐妙妙不移不转,像被她吸了魂似的。 齐妙妙被他盯得发虚,连忙又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驸马也好,面首也罢,公子羽要无所谓一点、脸皮厚一点……” “面首?!”宫羽怒目圆瞪,“本公子何时做了面首?夫人你……” “我就是举个例子,形容一下,修辞手法,不是说你真的做了面首。公子羽莫怪莫怪……” 一番解释下来,不苟言笑的宫羽面色终于缓和。 看汤差不多好了,他拿来瓢舀了一碗给齐妙妙尝。 “嗯?给我的?不是给嫡公主安排晚膳吗?” “晚膳已经安排好了。”宫羽指了指御膳房厨娘们的杰作,糕点、甜汤、汤羹,当真是仙女饮食。 “而这汤是特意煲给夫人补血气用的。” 齐妙妙没想到宫羽如此细心。连她自己都几乎忘了尚在月子中,需要滋补。 “夫人试试可合口味?”宫羽亲自端给她,就差一口口喂她了。齐妙妙连忙接下。 “鲜香入味,甘甜醇厚,味道不错……”齐妙妙赞不绝口,“公子羽厨艺了得。” “是芷儿……” “芷儿怎么了?” “芷儿在烹饪上不甚有天赋,所以……” “公子羽不如直说芷儿做饭难吃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和公子羽说话好累哦。” “夫人是个急性子。” “不,我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公子羽说话太绕小心我get不到。” “嗯?” “我意思是我笨,很可能听不懂你们那些暗示、隐喻啥的。最好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好。”宫羽回得倒干净利索。 齐妙妙大快朵颐,全然不顾及“淑女形象”,不一会儿“杀猪汤”就被她喝掉半缸子。 而此时宫羽拿着帕子伸手过来,在她嘴角揩了揩,温柔如水。 齐妙妙呆了,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也要喝杀猪汤,她才如梦初醒…… 第27章 娘娘难产,一尸两命 第27章 027.娘娘难产,一尸两命 白芷饿肚子了就会自动回来。 十年来在夏国她与宫羽闹了多少次别扭,每每都是宫羽一做好吃的她就寻摸着香味回来了。 难怪宫羽不急不恼! “太好了芷儿!”齐妙妙十分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突然跑出去担心死我了!” “哼!也就夫人担心芷儿,公子恨不得芷儿一世不出现!” 白芷撅着嘴、红着脸,气呼呼的模样更像寿喜了。 可寿喜现在还下落不明,齐妙妙难掩伤感。 宫羽瞧了出来,但什么也没说,只新舀出一碗汤来递给她。 “公子,芷儿的呢?”白芷叉着腰嚷嚷道:“芷儿饿惨了!” 可不得饿惨?这小丫头飞了一路、打了一通,又是长个子的时候,自然随随便便就饥肠辘辘的了。 宫羽的手艺就像风筝的线端,握在手中白芷就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喏,芷儿先。”齐妙妙不忍她五脏庙空空,连忙把手中的汤让给了她。 “还是夫人对芷儿好。哼!”白芷对着宫羽做了个鬼脸。 齐妙妙抚了抚她花猫一样的脸,柔声道:“你家公子也一样。你瞧,他这不就做了你爱吃的?” “那不是。”白芷呼啦呼啦一碗汤下肚,抬起袖子大喇喇抹了抹嘴,说:“这是专门做给夫人补气血用的,芷儿只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无论是捡便宜还是专门做的,好喝就成,不是吗?” “嗯,着实好喝。夫人也喝,莫糟蹋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心意?” “是啊。芷儿从不曾见公子对女子如此……用心……” “好生喝汤。”宫羽一个冷眼,冷语道:“休要乱说话。” “芷儿是实话实说。”白芷才不管宫羽与齐妙妙如何尴尬,直言道:“就连那个毒妇公子不也爱搭不理的吗?对夫人倒是主动……” “芷儿!”齐妙妙连忙打断她,告诫说:“这是宫中,还是得谨言慎行……” “哼!怕她不成?”白芷第二碗汤下肚,“芷儿就是在宫中长大的,从来爱咋地咋地!” 其实白芷这话说得不对。 在辽王宫她也只不过待了两年而已,余下的日子就是和宫羽在夏国竹屋,无拘无束,从此养成了散漫的性子。 “那算下来……芷儿三岁就进宫了?”齐妙妙惊问:“三岁不还是个小娃娃?进宫能干啥?” “打杂。”白芷无奈道:“可这也由不得芷儿……” “为啥?” “被爹娘卖了呗,若娘娘不要芷儿,芷儿便不知会流落何处……” “娘娘?” “公子的母妃。芷儿是娘娘殿里的打扫宫女。” 此时宫羽接话道:“阿娘那时新孕,父王便多赐了几名宫女到阿娘殿里,芷儿乃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自己还是个娃娃就得照顾娃娃……” “没有,没有照顾娃娃……娘娘没有生下公主来……”白芷偷瞧了宫羽一眼,悄悄对齐妙妙说:“难产……” “啊?这……” “娘娘死后公子就主动请缨,来了夏国。” “所以芷儿跟着一起来了,也不怕?” “怕什么?” “异地异国,兵荒马乱的,一路很艰辛吧?” “那倒没有。”白芷洋洋得意的说:“不是芷儿要跟来,是公子选芷儿一路陪伴。” 第28章 夏王宫的畜牲们 第28章 028.夏王宫的畜牲们 齐妙妙没想到主仆俩还有这般的前程过往。 “说起来,公子当年为何选芷儿?”白芷歪着头问,“殿中的婢子多了去了,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她们都是伴着公子长大的。芷儿最晚进宫,待在娘娘身边也不过几个月……” 白芷三岁进宫,五岁就陪同当时只有八岁的宫羽上路,一晃,十年过去,少年、少女终长成。 “没有什么为什么。”宫羽不肯透露选择白芷的真正原因,只说:“芷儿年纪最小,若留在宫中怕不好。” “哼!”白芷哼道:“公子想说芷儿脾气臭便直说。” “难道不是?”宫羽也是会反驳的,“那时候若非阿娘……” “若非娘娘……”白芷眼中骄傲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芷儿死个百把回都不止了……” “好了。”宫羽不喜欢煽情,“公主要醒了,我等先传膳。” “我来我来。”齐妙妙催宫羽回凤阳阁上座,“公子羽是公主的……客,尊贵的客人,怎么能传膳?” “有何不可?”宫羽并不在意这些。 “还是我与芷儿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远庖厨。” “我……” 宫羽话都未说完就被齐妙妙推出门口。 可他实在不想早早去往凤阳宫,遂一个飞身上了宫顶,坐在金黄的瓦片上看夕阳。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香风罗绮,华灯争放。 此时正是各宫用膳的时辰,星星点点的烛火逐渐让宫殿通明起来。 今日的风不冷,还香,犹如夏日在栀子花前赏那薰风湿雨,尝那香粽美酒,使他一时兴起,抽出腰间别着的箫随即吹了起来。 “今日公子好兴致。”远观的白芷笑着对齐妙妙说:“多谢夫人了。” “谢我?谢我什么?” “让公子开怀。” “这……不关我事吧……” 白芷的话让齐妙妙一阵脸红。 她悄悄望向远处那个白色身影,听得箫声悠扬,莫名心花怒放。 “娘娘去了后……”白芷突然严肃起来,“芷儿很久没见公子如此轻松愉悦了……” “十年来他一直绷着脸吗?” 在不多的两三次会面中,齐妙妙领教了宫羽的不苟言笑。 但他同时也给了她温柔善良、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该啊…… “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齐妙妙终于逮着机会问了。 “公子心思重,忧国忧民,还要应付那个毒妇以及整个夏王宫的畜牲,能笑得出来吗?” “畜牲?” “夫人刚进宫,不知那些权贵实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都是些伪君子、真小人,说衣冠禽兽也不为过!”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芷儿还诓夫人不成?!” “我相信。所以你家公子被他们欺负了?” “欺负还是轻的……” “那是……” “具体的以后芷儿跟夫人慢慢道来,现在走了走了,传膳……”白芷一边催,一边领着御膳房的小婢女排着队端着各色佳肴碎步往凤阳阁方向走。 “今日红姑受伤……”白芷没提红姑为何受伤,只说:“嫡公主说了,尔等需得听夫人的,明白吗?” “是。”婢女们齐声应答。 白芷对着齐妙妙挤眉弄眼,意思是——看我厉害吧,让她们都乖乖听话了。 齐妙妙无奈地摇头道:“真拿你这精怪没法!” 不过她有个问题藏在心里没好问出口。 第29章 他亲手喂她吃糕点 第29章 029.他亲手喂她吃糕点 “什么问题?”白芷和齐妙妙在队伍后方咬耳朵,“夫人尽管问,芷儿定当知无不言。” “那芷儿答应我千万别告诉你家公子,可以不?” “当然。这是芷儿与夫人的秘密!” “其实……并非要瞒着你家公子……”齐妙妙解释说:“是怕他伤心……” “何事啊?”齐妙妙这话倒让白芷好奇起来,“好端端的公子伤心什么?除非……” 除非提到他阿娘,提到是谁派黑衣人来暗杀他。 “夫人这是两个问题了。”白芷古灵精怪地挑着眉,探问道:“夫人对公子就这么感兴趣?” “不是!”齐妙妙连忙否认,“只是作为朋友关心关心。就像我也很关心芷儿一样。” “朋友?关心?” “是啊,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 “芷儿没有朋友……” “那咱们就做好朋友。” “可以吗?” “当然!我还想收芷儿做义女呢,芷儿和我寿喜可像了!” “别!夫人这般年轻,看上去就只比芷儿大一两岁,哪里能当芷儿的娘?” “我不小了……都生娃了……” “那也不成!”白芷不同意。 齐妙妙连忙“自荐”道:“芷儿不是从小没娘?我会给芷儿温暖的母爱的……” “不要!”白芷严词拒绝,“夫人就这么想要占芷儿便宜?非得多芷儿这个拖油瓶?以后还怎么改嫁?” “这……芷儿还真是为我考虑周到!” “那当然!” “其实我已经有福禄寿喜两个拖油瓶了,多芷儿一个也不多啊!” “那不一样!福禄寿喜是夫人亲生的,年纪尚幼。芷儿都及笄了,夫人顶多算……姐姐!” “姐姐?”齐妙妙转念一想,姐姐也不错,便也不坚持了。 “那公子呢?”此时白芷突然又把话头引到了宫羽身上。 那屋顶上传来的箫声不再充满哀怨,而是轻快愉悦。 “公子?” “芷儿想知道姐姐乐不乐意和公子交朋友?” “……” 齐妙妙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说白芷生性活泼、不谙世事,但当齐妙妙暗示自己或许为其他人的外室,有了亲骨肉,白芷又不曾追问,懂得进退。 齐妙妙便说:“言归正传。将才公子羽和我说他父王近期颁了一道诏,芷儿知道是什么吗?为啥会把黑衣人山长水远地引来?” “不知。”白芷摇了摇脑袋,面露难色,“姐姐若想晓得直接问公子不得了。” 这丫头改口叫姐姐倒挺快。 “我不是说怕让他想起什么往事来嘛……”齐妙妙欲言又止,“怕惹他伤心……” 无端端被母国的人追杀,那下命令之人很可能是他认识的,怎不寒心? “或许……”白芷对齐妙妙眨了眨眼,说:“或许姐姐去问,公子不是伤心而是开心呢?” 说罢她哈哈大笑一溜烟跑了,脚发之快不容齐妙妙反应便消失在了凤阳阁之内。 “好你个白芷!就喜欢拿我开涮!”齐妙妙气不打一处来,“看我抓到不揍你一顿!” “怎了?”宫羽忽而翩然而至,双手极其自然地接过齐妙妙手中的托盘,说:“我来。” 他不介意端着点心与齐妙妙在凤阳阁外步行,一路与熟络的人打招呼。 “就是芷儿……芷儿说我……还有你……”齐妙妙真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气恼之下干脆说:“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说不清!” “芷儿顽劣,望夫人海涵。” 他突然从餐盘里捏起一方花糕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吃块甜的,莫再生气。”他笑意盈盈。 齐妙妙惊得瞪大了眼睛,心想:乖乖,宫羽笑了?还喂我吃东西?这可是嫡公主的糕点呀!要死了要死了…… 第30章 他对她掏心窝子了,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她 第30章 030.他对她掏心窝子了,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她 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沐浴在紫红色微光中,一切事物都显得格外绚丽,包括宫羽那双原本乌黑、深不见底的眸子亦荡漾起柔情来,不再让人感觉冰冷,而是温暖。 “公子羽……”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比之冷峻更为悦目,连口中的花糕也不甚甜蜜,因为清甜已经深入她心间。 “那个……”她有许多话想说,可面对着他难得的笑容一时又语塞,只能不痛不痒地夸道:“刚才的萧声真动听。” 她记得在竹屋似乎看到过一把古琴,于是没话找话道:“公子羽会的乐器真多。” 还有那案几上没写完的字、没画完的画,加之他出神入化的厨艺,齐妙妙感叹道:“公子羽真是多才多艺……” 不仅多才多艺,还武功高强。 “能文能武,当真完美……”她双眼直放光,“长得还好看……” 她不吝赞美,夸得宫羽窘迫不已。 “对了。”齐妙妙转而问道:“公子羽与芷儿师承何人?我想以后要福禄与寿喜两人也学武功。” 战火纷飞、兵荒马乱,什么都比不上一身硬功夫来得更实用。 结果宫羽语出惊人,“没有师承。” “啊?” “芷儿是天生异骨,而我是天生神力。” “你别告诉我你们是自学成才的啊!” “正是。因此招数自成一派,敌人摸不清规律。” “那也就是没有套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甚至乱来……” “可以这么说。但现今我已在读些本子,融入招式,假以时日必定成器。” “那个……公子羽……”齐妙妙吞吞吐吐。 “夫人请说。” “你们主仆俩都天赋异禀不觉得巧吗?这样的体质应该很难得吧?” 齐妙妙一直觉得过于巧合便不是巧合,“有没有想过,你们有可能是亲戚?” 对于这个问题宫羽没有回答。 齐妙妙又追问:“所以这就是公子羽独独带芷儿来夏国的原因吧?” 她当真好奇心重。 “夫人以后会知道。”宫羽只有这么一句。 “以后?以后是多久?”齐妙妙还不死心。 闻言,宫羽停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她一脸正色。 “你要干嘛?”齐妙妙慌了。 宫羽又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她后悔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对不起我……” 她刚开口道歉,宫羽即刻凑近,唇都快亲到她面颊上了。 齐妙妙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浑身僵硬,心跳加速,说话也结巴了。 “公、公子羽……那个那个……我……” “以后回了国……”他在她耳畔悄声说:“我带芷儿回到母国,一定对夫人知无不言……” “母国……”齐妙妙木然,“所以公子羽还打算……” 后面的半句话——打算回国,凤阳阁内人多眼杂齐妙妙生生给咽了回去,没有宣之于口。 宫羽直起身来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竟如此直白地把心思告诉了她!就这么信任她?不怕她是夏王的“卧底”?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定远侯——福远山的外室! “公子羽太不小心了!以后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了!” 她有点儿生气,源于担心。这样的心思可大可小,被夏王知道说不定又会整他。 藏拙这般久、忍气吞声这般久,怎能因为一时兴起就前功尽弃?! 还有,嫡公主商婳祎钟情于他,全夏国已经把他当作准驸马在对待,只待两人年龄一到就成婚! 他走得了吗? 依商婳祎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他归国?! “难不成让公主反过来和亲?去辽国做质子?” 齐妙妙脑洞大开。 宫羽没有回应,甚至连“帮我保密”这样的话都没有交代一句。 他当真对她掏心窝子了…… 她明白,他在赌一把,赌她值不值得信任! 她自然能保守秘密,只不过商婳祎是要做夏国女君的,怎么可能放弃大好前途跑去辽国做一方诸侯的妃子? 这一题在齐妙妙看来基本等于无解…… 她焦虑不已。 “为什么要告诉我……” 而另一面,她又十分期待看宫羽如何破这一局! 第31章 一个金枝玉叶,一个低j外室,凭什么相提并论 第31章 031.一个金枝玉叶,一个低j外室,凭什么相提并论? [夕阳下,霞光覆满头。阁前谁家年少,足风流?] 齐妙妙把那阙词乱改一气,倒符合她的心境。 知晓宫羽有打算回母国,从不想当这个窝囊的“驸马爷”,齐妙妙焦虑是焦虑,可也分外开心。 “不应该不应该……”她明白自己不应该对商婳祎幸灾乐祸,可就是止不住喜上心头,“哎呀……关我什么事呀?我高兴个什么劲儿?” 心里的小剧场一幕幕上演,身旁人却心无旁骛,端着美食挺直脊背莲步轻移,千把米的距离仿佛走也走不尽。 诚然,她也不想走尽…… 尽头那端就是商婳祎的亥殿,是专门给尊贵的嫡公主用来设宴、用膳的。面积之大足以媲美大会堂。 “夸张,太夸张了……”齐妙妙一路自言自语,一路反思自己凭什么比商婳祎还自信。 一个金枝玉叶,一个j籍外室,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为啥要这么比?”齐妙妙觉得太奇怪了,“这是什么扭曲的心理……” “夫人。”宫羽早看到齐妙妙脸色忽而白、忽而红的了,关切地问:“还好吧?” “没事没事……”齐妙妙笑嘻嘻地说:“我又碎碎念了?老毛病了,公子羽莫怪。” “无妨。”宫羽拉她至一旁,对其他端菜的婢女们说:“尔等先传膳,本公子与夫人有事商量。” “是。”婢女们屈膝,依次进了亥殿。 齐妙妙不明所以,问道:“公子羽找我商量什么事?” “思来想去还是得找夫人问问。” 宫羽从腰间宫绦中取出一小包东西,打开来,是研磨得极其细腻的白色粉末。 即便数量异常少,但齐妙妙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夫人知道这是何物?”宫羽说,“从地牢回去后我不放心,又去耳房查看了一番,果然在墙角有发现。” 这些白色粉末是在福禄和寿喜失踪的屋子里找到的,气味怪得很。 “那日芷儿说孩儿不见了,我推门一入就闻见了这股异味。” 齐妙妙当时没放在心上,过后回想便推断出了福禄寿喜大概的去处。 “原来夫人真的早就心里有数了。” 宫羽也看出来齐妙妙对于两个孩子的失踪似乎没有刚开始那般急切了。 情况只可能:一,齐妙妙不爱孩子们了;二,她大概知道了孩子们的下落。 一不可能,那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 “公子羽还真是心细如尘。”齐妙妙并不隐瞒,“我也是事后推测出来的。” “就凭那一抹极其幽微的气味?” “没错。” “夫人果然对药物精通。” “只是略懂罢了。”齐妙妙摆手道,“那公子羽知道我是谁了?” “谁?”宫羽愕然问道:“夫人是谁?” “京城谁人用五石散控制手下人公子羽不知道?” “知道。但范围甚广,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用。” “那也是。”齐妙妙也觉得单凭一个五石散很难猜出使用人的身份,便自报家门,“我是定远侯的外室。福禄与寿喜就是定远侯——福远山的孩子。” 她不想瞒着他,哪怕他会觉得外室下j,是不入流的货色,从此与她断了来往她也不想藏着掖着,因为越往后,交往越深越难表明身份。 “没错,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外室,不配你们叫我夫人。” 齐妙妙耸了耸肩,打算破罐子破摔。 她看见宫羽眉头紧锁,一脸冷漠。 第32章 没有配不配,只有喜不喜欢 乐不乐意 第32章 032.没有配不配,只有喜不喜欢 乐不乐意 齐妙妙不想跟宫羽扯什么原主、宿主的。 尽管她穿越而来就有孕,和福远山一没情、二没爱,更没有夫妻之实,但在宫羽看来,这样的“胡言乱语”像是编造出来逃避责任用的。 宫羽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空气凝固静止…… 好不容易“暖”起来的他一下子又被齐妙妙打到解放前——“冰山”再现。 “芷儿还说让我和公子羽做朋友呢。”齐妙妙苦笑道:“是我异想天开了。” 宫羽依旧缄默不语。 “公子羽是辽王之子,妥妥的贵族。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妇人罢了。凭什么和你交往?!简直自不量力!” 齐妙妙气话一句句涌来,完全不收着,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抱歉公子羽。”她无奈地说:“让你承受本不该承受的情绪垃圾……我、我不想瞒着你,所以……” 齐妙妙也是有苦难言。在这儿她与福远山没有瓜葛,但穿越前他曾是她的丈夫。 “我解释不清,但说的都是事实,你想听就听,信不信再说。” “信什么?”宫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压抑。 无论如何齐妙妙还是松了一口气,忙接话道:“福远山是我的前夫,我们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我恨嫁,没有了解清楚就闪婚。婚后有了福禄寿喜,他却出轨了金巧儿让我净身出户。所以离婚,不,和离了。” 齐妙妙说得没有逻辑,混乱不堪。 她不知自己在委屈什么,但就是想把一切统统告诉宫羽! 当然,这样的说辞在时间线上就经不起推敲,齐妙妙也不指望宫羽能相信。 “夫人所言可虚?”宫羽问她说的保不保真,“夫人与他还有无瓜葛?” 出乎齐妙妙所料,宫羽没有纠结那些细节,反而直击问题重心。 或许,他只探求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我发誓……”齐妙妙举起右手并拢三指,保证道:“我对所有出口的话负责,绝无虚言,绝不骗人。” “那夫人与定远侯……” “自然还有瓜葛。” “哦?” “不是情感上的瓜葛。是我们共同有了福禄寿喜,他是孩子们的父亲,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也是。” “五石散是他惯常用来牵制那些做脏活的打手的。我想就是那些人抱走了福禄寿喜。” “夫人的意思孩儿们如今在定远侯府?” “应该是,希望我没有判断错。” “去看看便知。” “看看?公子羽的意思是……” “我找个机会去拜访定远侯,查探查探。” “多谢。”齐妙妙单膝下跪,对宫羽感激不尽。 宫羽扶起她,两人四目相对,又是一阵静默。 齐妙妙不管宫羽以后对她哪种态度都接受。 毕竟在这个年代,阶级固化十分严重,她不指望宫羽能脱离开时代的枷锁。 “公子羽……”齐妙妙甩开宫羽扶着她臂弯的手,“咱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即便我不做外室,也不过是凤阳阁内一名小小的打扫宫女,不配……” “从来没有配不配。”宫羽却说:“只有喜不喜欢,乐不乐意。” “喜不喜欢?乐不乐意?”齐妙妙懵了,心里头欢悦的波涛不断地翻滚、满溢,让她头晕目眩。 “公子、齐娘子!”此时有人远远地唤他们,“公主有请!” “公主……”齐妙妙这才如梦初醒! 第33章 让她伺候公子沐浴 第33章 033.让她伺候公子沐浴? 齐妙妙晕晕乎乎的,莫名其妙被宫羽牵着走,直到亥殿门口。 “夫人先行,我而后再进去。” 齐妙妙不知宫羽所为是不是为了避嫌,但她已经被这人“哄”得头晕目眩,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呆呆接过托盘丢了魂似的走进殿中。 “怎么才来?” 商婳祎换了身打扮,已经由婢女们轮流伺候着用膳。 看见齐妙妙端着点心进来,她皱眉问道:“羽呢?” “啊?”齐妙妙云里雾里地左右张望,半晌才说:“回禀公主,奴婢不知。” “她们说你们在殿门口咬耳朵,怎会不知?” 看来通风报信的人还不少,齐妙妙灵机一动,实话实说:“刚才是公子羽好心,应承奴婢出宫后帮忙找寻孩儿,便多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公主用膳,奴婢该死。” 这本也是实情,齐妙妙说得有底气,商婳祎见她语气诚恳也没质疑,只说:“休要动不动就该死该死的,晦气!” “是,奴婢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孩儿之事还没眉目吗?需不需要本公主出手?” 商婳祎还挺热心,出乎齐妙妙意料。 齐妙妙感激地说:“多谢公主。已经有了方向,公子羽说帮奴婢去查一查。” “哦?”商婳祎停下筷子,叹道:“羽就是这样外冷内热,十年来悄悄帮了不少人。” “是呢。”齐妙妙接话道:“公子羽是个好人。难怪人人都崇敬他、佩服他。” “那你可别辜负了他。” “奴婢只是一介宫女,身无长物,纵使心怀感激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个简单。”没想到商婳祎却有“法子”,“你做力所能及之事便是了。” “力所能及之事?”齐妙妙不懂,屈膝道:“还望公主赐教。” 商婳祎没有急急“赐教”,而是说:“用完膳再说。你来替本宫布菜。” 她朝齐妙妙招了招手。 “是。”齐妙妙放下托盘,从小婢女手中接过碗筷,看商婳祎的脸色择菜。 与小婢女被商婳祎被动指挥不同,齐妙妙会主动“推荐”她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肴,引导商婳祎“丰富摄入”。 “公主应当吃绿叶蔬菜,胡萝卜也来点,补充维生素。” “瘦肉含铁,补血,还要吃点海带。奴婢看了下公主平时的膳食,结构单一,比较容易缺碘。” 齐妙妙一边布菜一边“科普”,加之菜肴味道本身就不错,商婳祎吃撑了。 “羽呢?”一碗甜汤下肚,商婳祎面露难色,摆摆手让婢子们收拾“残局”。 此时宫羽信步而来,端着消食汤。 “烫。”他说:“凉一点公主再饮。” 齐妙妙这才知道商婳祎从小就容易消化不良,不能过多进食。 “死了死了……”刚才她还嫌弃商婳祎过瘦,一个劲儿地“劝食”,弄得身娇肉贵的公主不舒服。 “完犊子了……” “还好羽你未雨绸缪。”商婳祎没有因为积食而难过,反而无比欢喜,“咱们多久没有一块儿用膳了?没想你还记得。” “不是记得。”宫羽说:“是看红姑不在,没人提点公主,预判到了公主会积食而已。” “无论是记得还是预判,你把本宫放在心上便好。” “应该的。” 话毕,商婳祎拖着宫羽来到殿外看星星、说体己话。 齐妙妙顺利躲过一劫。 星光闪耀,月儿明亮。今夜的确是个观星赏月的好天气。 可惜齐妙妙无福消受,陪同一侧困得直打哈欠。 身为侍女如何能一直哈欠连天?齐妙妙强忍着睡意,一个劲儿地“泪流满面”。 “不早了。”宫羽注意到了齐妙妙的不适,对商婳祎说:“这几日我都在凤阳阁,有的是机会,不如今夜到此为止?” “也好。本宫也乏了。” “消食否?” “嗯,没有堵得慌了,应当无虞。” “那便好。” “浴池水已放,羽你去洗洗。” “好。” “你!”商婳祎突然指着齐妙妙高声道:“你去伺候公子羽沐浴。” “啊?”齐妙妙大吃一惊,“这……奴婢……怎么……” 她一瞧宫羽,宫羽面无表情,好似这事儿没什么奇怪的。 齐妙妙这才知道,商婳祎说的“力所能及之事”是指这个! “咋想的?!”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34章 用恶作剧报仇 第34章 034.用恶作剧报仇 “哈~~欠~~” 齐妙妙这个觉是别想早早睡了。 她强撑起快耷拉在一起的眼皮子,对着商婳祎与宫羽行礼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宫羽看她疲累不堪的样子忙说:“下去吧,本公子自己来便是。” 这话实则是说给商婳祎听的。可商婳祎偏偏装没听懂,坚持让齐妙妙伺候。 “没关系,奴婢可以。” 齐妙妙摸不透商婳祎是什么bt心理,为免宫羽为难,她速速退下,省得两人为她起争执。 “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这诗齐妙妙曾经是读过的,也知道这儿的人沐浴大概是要熏香的,何况是宫羽这般讲究的人,自然更不能怠慢。 “哈~~啊~~” 打着大哈欠、拖着疲惫的身子齐妙妙没有去到下人处所打听该如何伺候主子沐浴,而是直接来到御医坊求香问药。 “你这婢子倒是伶俐。”正逢御医坊掌事值夜,他直问道:“想要何种药材?” 齐妙妙当时被商婳祎“慰问”、接走,让人误以为被商婳祎看重。 现在来到御医坊,掌事的只当她是嫡公主的人,尤为客气。 “不用杂了,一味灵香草就行。” “灵香草可名贵得很呐!” “奴婢猜也是。这个年代应该是大宛国那边进贡中原各国来的吧?” “你怎晓得?!” “推一推就知道了。这东西中原不长,丝绸之路带回来,那就只有大宛国的气候才养得活了。” “神了。正是如此!” “劳烦掌事多给些。” “这……” “奴婢拿来是给咱们未来的驸马爷消除疲劳用的,保准物尽其用绝不浪费。驸马好公主才好嘛……” “也是……” 掌事被齐妙妙巧舌一顿忽悠,乖乖多给了不少灵香草。 “话说……”齐妙妙不禁问道:“敢问掌事宫中的浴室在哪儿?奴婢找了一圈没找着。” “凤阳阁的浴室就在寅殿内。” “寅殿?”齐妙妙惊叹道:“寅殿是浴室,那凤阳阁不会有子丑寅卯十二个殿吧?” “没错。” “乖乖!不愧是嫡公主啊!” 拜别掌事,齐妙妙前脚刚踏出御医坊白芷后脚就现身,还在她耳边凑近说:“区区庶女却极尽奢侈,真是可恶!” 齐妙妙被吓得一弹,一拍白芷的脑袋,嗔道:“明明看到你这丫头进了凤阳阁,怎么布菜那会儿不见身影了?” 白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惹齐妙妙担心。 “技高人胆大是不是?” 齐妙妙生气她做事没有交代。 白芷抚了抚被齐妙妙打疼的脑袋,辩道:“芷儿能帮那毒妇传膳就不错了,还想芷儿伺候她吃,可别想了!” 原来她把菜一送上桌,商婳祎刚准备要她伺候,她一个飞身上梁,转了几圈就藏了起来,打起了盹儿。 “你这丫头也是,毕竟在宫中,莫太任性了,省得让你家公子难做。” “晓得了晓得了……”白芷嫌齐妙妙罗里吧嗦,揶揄道:“晓得夫人心疼公子了,可以了吧?!” “你……瞎扯什么?!”齐妙妙急得抬手又要敲她,可她滑如泥鳅,哪里打得到? “不过……”白芷神神秘秘地说:“托传膳的福,今儿个芷儿总算报了仇了。” “报谁的仇?” “还能有谁?” “为了叮叮当当?” “为了芷儿所有的不痛快!” 齐妙妙心道不好,忙问道:“那芷儿怎么报的?” “嘻嘻……”白芷坏笑道:“她吃的那些菜里都被我加了料……” “额……别告诉我是……” “是芷儿身上的好东西。” “什么东西?” 凭白芷贪玩的性子,齐妙妙生怕“那东西”是屎尿屁。 “夫人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你这丫头无不无聊……都多大了,整这样的恶作剧……” “谁叫她阴狠,哼!算轻的了!” “难怪公主不消化,我还劝她多吃点来着……” “哈哈!”听到这话把白芷高兴坏了,拍手称快道:“到底是夫人,厉害厉害!” 小丫头一痛快,几个跟头一翻,再次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剩齐妙妙形单影只。 “这丫头……”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管这小泥鳅滑到何处去,尽管疾步去往寅殿准备伺候宫羽沐浴。 岂料她一踏入寅殿,发现宫羽已在热水中闭目养神半晌了。 “这么快……这么大?” 所谓的浴池压根不是齐妙妙想象的小水池,而是几百米长的大泳池! “这根本就是个室内游泳馆啊!洗个澡而已,用不用这么浪费水啊?” 她顿时觉得灵香草会被浪费掉。 “这么大池子多少药都会被稀释得干干净净……” 更夸张的是水池一分为二,中间用一块精美的浴帘隔着,嫡公主就在另一头泡汤! 这样的“共浴”看得齐妙妙目瞪口呆。 “是灵香草?”闭目养神的宫羽闻到了齐妙妙刚点燃的熏香,说:“正合我意……” “那就好。” “劳烦夫人给我背上也敷一敷。” “背上?敷?”齐妙妙反应了过来,“我怎么忘了这茬?” 她把剩下的灵香草丢在锅中煮开,用薄纱包住,预备给宫羽做背后热敷。 可…… “那我岂不是也要下到水中去?”顷刻间她脸如火烧。 第35章 柔情缱绻在了羞涩春光里 第35章 035.柔情缱绻在了羞涩春光里 焚香烧蜡,素衣长发。齐妙妙褪去外裳,换上和其他婢女一样的白色薄裙,缓缓进入水中。 在此之前,她取下发上为数不多的簪子、头花,松开发髻,待一头秀发垂至腰间才信步来到池边。 池中两人分浸两边,貌似一别两宽。 左手边是嫡公主,已经有三四个婢子在帮她搓揉、指压、清洗了;而右手边是宫羽,正靠在池边闭目养神,孤孤单单。 “好吧,那就帮宫羽治疗治疗好了……” 齐妙妙想尽量心无旁骛,可惜事与愿违,变成了心猿意马。 热气氤氲,熏香馥郁,当洁白的双足刚刚接触到热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满颊飞红了。 “好热……” 水不深,刚刚没过她胸口,可荡漾的热气还是让她呼吸不畅,心砰砰砰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气绝身亡。 “公子羽……”她柔声轻唤。 水雾渐渐浓郁起来,让她看不分明,只能隐隐约约见他影影绰绰直起身来从池边走到了水中央。 他在等她…… “头发好长。”她嘟囔了一句,结果下一秒他即抬手把长发从背后撩到了胸前。 他背后再无遮挡。至于水下,齐妙妙只敢用余光瞄,似乎有一块白纱缠绕他腰间,一直长至腿上膝盖。 她松了一口气,费力地挣脱水压来到他背后。 她这才注意到水面刚齐他腰。 “你不会有一米九吧……” 她第一次觉得此人高大得过分! 而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过背来,气氛似乎再次僵持得足够尴尬。 直到…… “这是什么?” 那强劲脊背上有一道横跨整个肌肉组织的伤疤,不得不让齐妙妙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怎么弄的?” 她不禁覆手而上触碰、轻抚,任由一阵莫名的心疼袭来,鼻子一酸。 她对他的过往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么大的疤肯定伤得很重。” 他侧过脸来轻声回答:“在竹屋躺了一百日,所幸无恙。” “伤筋动骨一百天,人没事已经很难得了。到底怎么弄的?” 她第二次问了。显然,她真的很想知道谁下手这么狠。 宫羽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了。可她不敢与之对视,只痴痴低头垂眼,心如鹿撞。 “抬起头来。”他语气不容置疑。而她僵硬得纹丝不动。 他抬指勾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让她轻轻扬起头来。 灵动双眸迎接的是他垂下来的温柔目光。 于是,情切切,意脉脉,千般娇,万般怜。 柔情缱绻在了羞涩春光里,随着帷幔与雾气的飘动变得越来越浓烈。 “啊呀呀……” 齐妙妙回过神来突然捂住了眼睛,哇啦啦大叫。 宫羽连忙把双手从她细弱的双肩上撤了下来。 “何事?”叫喊声让另一边的商婳祎高声问道:“可是有刺客?” 回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嘹亮响彻,源源不断。 看来黑衣人的偷袭让这位金枝玉叶有了心理阴影,任何异动都被认为是另一场行刺。 “没事没事!”齐妙妙赶紧出声,生怕她即刻召来那私人护卫军。 柔情蜜意里不需要汗流浃背、五大三粗的汉子来破坏气氛。 “那你怪叫什么?!”商婳祎语气中全是不满,“还是说公子羽吓到你了?” “回禀公主,是奴婢大惊小怪了,与公子羽无关。” “哦?是吗?” “是的。” “那好。记住,你都是做娘的人了,不应该如同黄花闺女一样一见男子就大惊小怪。” “奴婢明白了。” 原来商婳祎是这个意思。齐妙妙这才清楚这位嫡公主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3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36章 036.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齐妙妙觉着商婳祎就是想羞辱她,顿时委屈得不行,梨花带雨、轻声抽泣起来。 “怎么了?”宫羽第一次怯怯地问:“好好的为何哭了?” 齐妙妙甩了甩头,抬起手臂用衣袖拭泪。 可纱衣早被池水浸了个透,弄得她满脸湿乎乎、乱糟糟,如同一只花猫。 “该死!” 脸上的妆本就被热气晕染开了,这下好,彻底糊了! “真讨厌!” 于齐妙妙而言,被商婳祎拿“已婚已育”阴阳怪气都不及在宫羽面前掉妆更让她难堪与尴尬。 她还是颇为在乎容颜的。 “公子羽转过去,奴婢给您上药。” 她没好气地抓着宫羽一“拧”,几近用尽全身力气,奈何手软,无法“拧”动近在咫尺的高大之人。 “生气了?”他试探性地问:“因为公主的那些话?” 他“死死”地面对着她,就是不转身。 “岂敢?”齐妙妙当真不敢,可又忍不住气话连篇。 “人家是公主,奴婢是啥?一介外室,还是被抛弃的那种!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个贱婢生气了?” “休要胡言!”宫羽变脸极快,立马疾言厉色起来,“不许自轻自贱!” “奴婢……” “在本公子面前不准自称奴婢!” “那我说什么?” “这般就很好。” 他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准”,像是她的主君。 “是,公子羽。”齐妙妙气鼓鼓地屈膝,在水中朝他行礼,“您们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要矫情是不是?”他朝她袭了过来,逼得她步步后退。 “你想干嘛?”齐妙妙退无可退,已被逼至池边尽头,“好痛!这砖硌得我背痛!” “而我……”他抬手,她下意识地躲。 “心痛……” 他把她箍在强健臂弯的狭小空间里让她无处可逃。 “心痛?” 热气、热水浸湿了他们的发与肤,彼此急促吐纳出的气息正不偏不倚沾染上各自的身,渐渐混为一体。 她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不值得。”她闪出星辉的眸子突然暗淡无光,“有些人不值得金贵的公子心痛。一具残躯废骨罢了,何德何能?” “管不得。”他贴得更近了,她甚至听见了那激烈的心跳声。 原来他也有所悸动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说得足够直白了,奈何齐妙妙并不接受。 她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犹如一尾鱼,从他的臂弯中“溜”出去。 她动作迅疾,拿起岸边煨着的用纱布包着的“药包”,一把贴在了他背上,烫得他低吼一声。 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喉音听得齐妙妙心里一紧,他的痛苦业已随时可以拨动她的心弦,让她感同身受了。 “烫吗?”她紧张地问:“痛不痛?” “不痛。”他再次侧脸道:“暖。” “暖?”这个回答齐妙妙想不到,更想不到他转过身来拿起岸边长袍把她裹了起来,直接丢她上岸。 “干嘛?奴婢……不,我还没帮公子羽洁肤呢。” “我自个儿来。”宫羽舒展眉头,微微一笑:“今夜妙妙乏了,回去睡吧。明儿个我再去芭蕉院拜访。” “你叫我什么?” “妙妙。此名着实玄妙。悦耳动听。” 他的嘴竟可以如此甜? 今后谁人再说他不善言辞齐妙妙就撕谁的嘴! “芷儿!” 此时宫羽高声一唤,才一声白芷即飞身而下,仿若雀鸟翩翩飞舞,轻飘飘“落”在了齐妙妙身前。 “我……你这丫头一直都在啊?!” “是啊,芷儿全看到了。嘻嘻,精彩!” “……” 第37章 圈套 第37章 037.圈套 齐妙妙没想到水池中发生的一幕被白芷尽收眼中。 她更臊得慌了,觉得太丢脸了,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白芷没眼力见,仍不知收敛地笑话她、揶揄她,让她无地自容,裹紧宫羽的长袍即朝寅殿门口跑去。 “夫人,等等!” 白芷腿脚快,要追上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齐妙妙不费吹灰之力。 可齐妙妙等她一靠近便说:“你家公子留给你伺候,我自己回院子,走吧走吧!别很着!让我静静!” 她不要白芷跟着。因为一看到白芷她就想到和宫羽在水池中暧昧的一幕。 “羞死人了!” 想起那一幕她就心跳加速。 “奇怪。”转头她又不解,“从前对着福远山为啥没有过这种感觉?” 齐妙妙脑中的福远山不是如今夏国里的定远侯,而是她现实里的前夫。 她唯一一个恋爱对象,她唯一一段一地鸡毛的婚姻。 “悔不该去相亲……” 相亲的局是当时的闺蜜金巧儿组的,之后她与福远山关系进展迅速,没多久就闪婚了。 其实当时齐妙妙也明白自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与爱无关,只是年龄到了照顾“社会情绪”而已。 没想到由此中了人家圈套,害她落了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净身出户于她而言一点都不可怕,她可以重头再来,可恶的是他们拿着福禄寿喜的抚养权威胁她,继而让她连探视权都失去! 一个母亲不能得见幼子,何等残酷?! 齐妙妙忍无可忍,决心报复。 不料,三人一起穿越到了古代夏国,位置还掉了个个儿——福远山成了定远侯,金巧儿是明媒正娶的嫡妻,齐妙妙反而成了金屋藏娇见不得人的外室! 不止,曾经的小三还要追过来把她乱棍打死! “有没有搞错?!”齐妙妙不服,誓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直到福禄寿喜重新出生…… 孩子们让她内心重新柔软起来。 “有吃有喝、有片瓦遮头足矣。” 齐妙妙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没有志气”。 “宫羽……” 宫羽的确是个意外,让她在夏国的生活好似展露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怎么办?” 宫羽很好,但他已经是商婳祎的未来驸马了。除非…… “除非他能回国……”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齐妙妙这才注意到夜晚的王宫有多漆黑、多可怕。 “这个芷儿……”她向后望了望,“不要她跟着还真不跟来,真是的!” 她有些胆寒了。 “快点走、快点走……” 可惜越快越乱、越乱越怕。夏王宫的每条巷子似乎都一模一样,不消片刻齐妙妙便迷路了。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她心里发毛,“怎么走来走去都在这儿?” 她陷入红墙绿瓦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高树声锵锵,幽幽发暗光。齐妙妙仿佛看到有黑影在瓦片上窜来窜去。 “谁?!”她一回头却不见人影,只有自己在月光下投射的幽暗影子,寂寥又孤寂。 她加快了步伐,几乎跑起来了,可影子紧追着她,在她身后呼啦呼啦。 “走开……”齐妙妙吓出了哭腔,呼唤道:“羽……羽……我怕……” “嚓”一声响,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倒,齐妙妙顿时动弹不得。 “谁……”话未出口她即一阵眩晕,而在眩晕前她鼻腔里好像钻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五石散?” 第38章 去母留子 第38章 038.去母留子? 闻到五石散的味道反而让被掳走的齐妙妙心里踏实。 她“将计就计”,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水都泼不醒。 这不止是秘药的作用,更是因为一路折腾过来她累瘫了。 “醒醒。”有人轻轻拍她的脸,喊她、唤她,可她就是不睁眼。 你拍你的,我睡我的…… 哈欠都没打一个,她翻身复又昏睡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叽里咕噜说话。 好奇心重如她压抑着极度的困倦,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是不是药使猛了?怎么三天了还不醒?” “不应该啊,按照一半量使的。小的肯定没弄错!” “那有没有解药?孩子吃不到奶又要闹腾了!赶紧再找个乳母来!” “是。” 孩子?! 齐妙妙听到“孩子”心里一惊,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丽的软榻之上。 “绮席、象床、寒玉枕……”齐妙妙摸了摸精美的榻上四件套,叹道:“果然要这样的配备才舒服啊……” 城郊的金屋可没有这样的好物。 “福禄寿喜呢?” 她一扭头,正看见半透明屏风另一头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他曾和她共度五年光阴,共同育有一子一女,化成灰她都认识。 陌生是因为他现在人模狗样,一身华服,有爵位、有封地,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侯爷”。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几个月来齐妙妙还是没能分得清。 其实她打听过夏国这个福远山的来历。 严格算起来他其实是当今夏王的表亲,嫡公主商婳祎还得叫他一声舅舅,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出身已经够好了,他完全可以混吃等死,做个风流贵族。 可他偏偏征战沙场立下军功,“坐实”了定远侯的美名。 “哼!沽名钓誉!” 即便如此,即便这儿的福远山比另一个要有担当,可齐妙妙还是对他恨之入骨。 谁叫他们拥有同一张脸、同一把声音! “水……”她突然干咳,“我要喝水……” 她干得嗓子冒烟,喉咙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让她差点把肺咳出来。 “醒了?” 福远山听到动静一个箭步闯进屏风里,猛然撞见齐妙妙的目光,愣住了。 只见齐妙妙血压高升,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满嘴红殷! 她看到他就想起那时的自己是如何被他哄骗的…… “宝贝帮我签个字。”他有求于她时嘴巴沁甜,把她哄得神魂颠倒,没看合同内容就写下了“齐妙妙”三个大字。 直到净身出户,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被自动放弃,她才发现签的是离婚协议。 最冤枉的是她还被判定出轨,是过错一方。 可出轨的明明是福远山! 那一日,他和金巧儿在车上激吻被她撞个正着。 而双重背叛就发生在她父母的出殡日! 巨大的打击之下,她差点结束自己…… “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找他们报仇?让他们也体会体会你的痛苦!” 和这个声音同时出现在她脑中的还有另一段尘封的记忆。 新婚不久,尚在蜜月期,她听到他和哥们儿通电话,说只要两个老不死的不在了,房子、票子就都归他所有了! 她不相信这是人说的话,更不相信身为丈夫会觊觎妻子娘家并不那么富裕的财产! 可后来他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一切,齐妙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怪自己一早发现他不可靠却不曾警惕。 “柴米油盐罢了,为什么要过成谍战片?” 这就是齐妙妙的逻辑。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直到穿越而来她才长记性,没有被这里的福远山所迷惑。 这里的福远山足够殷勤,也懂得嘘寒问暖,甚至不惜赌上前途金屋藏娇。 可金巧儿的所作所为他当真一点不知吗? 那孩子们被他手下掳走又该如何解释? “侯爷,好一个去母留子啊!” 齐妙妙喝完水变得伶牙俐齿,战斗力爆表,抓着福远山兴师问罪,不留情面! “妙儿你听我解释……”福远山反而唯唯诺诺起来。 “装,你给我继续装!”齐妙妙无论如何不上当了。 第39章 嫡夫人亲自做乳娘 第39章 039.嫡夫人亲自做乳娘? “呼呼……”齐妙妙喘着粗气,口含热血。 一抬手,她用袖子把嘴角的殷红抹了个干干净净,绝不在福远山面前孱孱弱弱。 “快请医师来!”福远山高声道:“来人!” “不用假惺惺的了。”齐妙妙冷笑一声,“你巴不得我死。把我绑来也只是为了给孩子喂奶罢了。” “不是……” “那是什么?”齐妙妙才不信他的甜言蜜语,“不是最近城中疫症频发,好些乳娘都回乡下去了,你没人用,哪里会想得起我?” “的确是人手不够,可……” “我被你那嫡夫人打死,丢到乱葬岗去时你在哪儿?我独自产子血崩之时你在哪儿?你把孩子掳走,让生母与新生儿分开又是何等残忍,你知不知道?!” 齐妙妙连环开炮,福远山百口莫辩。 “妙儿你说得对。”他叹气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我与你相遇得太晚。” 这什么跟什么?! 齐妙妙一个白眼,恶心他打感情牌,“谁想和你相遇?你在胡扯些什么?!” “唉……”福远山娓娓道来,“我与巧儿是指腹为婚。她生来就是做嫡夫人的命。而我与妙儿你……” “与我是什么?你说清楚!” “是……一段孽缘!” “所以我该死?孩子该没妈?” “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明知我朝规定贵族不得纳贱籍女子,可还是情不自禁……” 福远山与原主的渊源齐妙妙还真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 “你忘了?” 原来跟着家人从北方一路逃难南下的原主在路上卖身葬父,被福远山看中,带来了京城,藏在了城郊。 “这么俗套的剧情?” “可这就是事实。” 生逢乱世,这样的故事太常见了。 不过福远山不知道的是,到胎儿四个月时原主因为心梗一个人在金屋的软榻上可怜地香消玉殒,宿主齐妙妙才通过系统穿越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前一世”的羁绊…… 不管福远山记不记得,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齐妙妙都要把一切记在他头上。 “谁叫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自认倒霉吧!”齐妙妙冲口而出,福远山莫名其妙。 “好了,不和你掰扯这些没用的了。”齐妙妙只想见孩子,“把福禄寿喜抱来,让我瞧瞧!” “福禄寿喜?” “我给孩子取的名字。以前……是你取的,说这名字喜庆。” “也好。就叫福禄寿喜吧。”福远山转身对小厮说:“去,把孩儿们抱来给娘子喂奶。话说……” 齐妙妙晓得他想问什么。这些日子没有亲喂孩子,她应该早就回奶了。 可齐妙妙是何人?中医学博士!她自有良方留着孩子们的“口粮”。 “不用了。”一把尖锐的声音“闯”进门来。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金巧儿的作风。 “你还敢出现?!” 天不遂人愿,眼瞧着与孩子们近在咫尺了,等来的却是金巧儿! “本夫人在此,何时轮到你个外室造次?!” 金巧儿刚生产完三天,还在坐月子,甚至没有下地,可听闻福远山把齐妙妙找了回来,立马就杀了过来。 “本夫人就是现成的乳娘,你这贱籍女子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小心本夫人的棍棒!” 金巧儿并不掩饰她杀人弃尸的恶行。 “好!”齐妙妙乐得轻松自在,“你要做便做。若福禄寿喜比你娃儿瘦,看我不闹到嫡公主那儿去!” “嫡公主?”金巧儿一个挑眉,问道:“此事和嫡公主有何关系?” 本来齐妙妙死而复生就让她够窝火的了,这会儿齐妙妙还把嫡公主给搬了出来,金巧儿顿觉不妙。 “我已经是凤阳阁的大宫女了,直属于嫡公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齐妙妙把红姑的身份套在了自己身上。 “哼!先唬住金巧儿与福远山再说……” 第40章 感谢牛妈妈不杀之恩 第40章 040.感谢牛妈妈不杀之恩 齐妙妙不得不承认,“嫡公主”三个字真的是柄“尚方宝剑”,一拿出来金巧儿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自然,狡猾如金巧儿即便这会儿被唬住,但是等她回过神来定然会竭力求证。 如果被她发现齐妙妙名不副实,那么受害的还是福禄与寿喜。 所以…… 齐妙妙在心里一阵盘算,为今之计只有真的当上大宫女,或者成为商婳祎倚重之人。 至于怎么做到,齐妙妙还没有想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送我去御医坊。”她对福远山说:“你随意掳走宫中之人,犯了宫规,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得受罚。关键是……王上会不会觉得你入宫犹如入无人之境,藐视王法呢?” 这话说到了金巧儿心坎上。 她这一生的掣肘就是福远山的造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最明白不过。 “那……”金巧儿的态度软了下来,“我们着人即刻送你回去?” 她居然与齐妙妙好生商量。 齐妙妙笑了笑,想要她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齐娘子直言无妨。” 请神容易送神难,金巧儿也晓得齐妙妙没那么好打发。 “要门口那个婆子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门口的婆子?谁啊?”金巧儿装傻。 “牛妈妈!”齐妙妙直接开口喊了,“别躲了,都看见您老的大脚丫子了。” “嘿嘿……”牛妈妈满脸堆笑,心虚地踏进门来,“齐娘子还记得老奴,老奴真是三生有幸哇……” “可那是我的不幸哟……” “齐娘子爱说笑,您是有福之人。这不,都那样了,您还……还不是回到候府来了。” “那样?哪样?” “哎呀,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为难我这老妈子了。老奴不也是听命行事?” 这话一出口牛妈妈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 这不是摆明把罪责推到了主子金巧儿身上吗? 金巧儿一个横眉冷对,吓得牛妈妈跪拜在地打摆子,求饶道:“老奴错了,不是主子,不、都是主子、哎呀哎呀……” 她语无伦次,急得只能用甩嘴巴掩饰慌乱。 “夫人,老奴错了……”她抓着金巧儿的裙角求饶,“办事不力…不对……” 怎么说都是错,金巧儿就是一脚,踹得她倒地假哭。 “好了好了……”齐妙妙笑着下得榻来,扶起了牛妈妈,说:“我今日不是来找茬的,而是特意要感谢牛妈妈的不杀之恩。” “感谢?”牛妈妈不可置信,问道:“老奴有没有听错?齐娘子感谢老奴?” “没错。”齐妙妙点头道:“当天若不是牛妈妈善心,放我一马,没打我肚子,今日恐怕已无福禄寿喜在世上了。” “不不不……”牛妈妈可不想要这样的感谢。 她瞥一眼金巧儿,金巧儿气得七窍生烟。 “总之啊,这个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 “不不不,是少爷小姐本身福大命大……” “无论如何我会禀报给嫡公主,让她涨您的工资。不对,是涨月银。给您涨月银。!” “不用了不用了……”牛妈妈摆手摆不赢,“老奴在候府吃好睡好,月银足够了。” “哎!牛妈妈不用客气,今后福禄寿喜还要仰仗您多费心,这点福利算什么?我自当竭力为牛妈妈争取。” “唉呀,唉……”牛妈妈无语哽咽。 无论她怎样接话都不对,夹在齐妙妙与金巧儿中间左右为难。 “好了,我得回宫了,领我看孩儿们一眼吧。” “这……”牛妈妈瞅一眼金巧儿的脸色,金巧儿点了点头。 “齐娘子这边请。” 牛妈妈点头哈腰在前头引路,齐妙妙疾步快走。 她等不及要看到两个孩子了。 “便是这间房。” 齐妙妙急切地推门而入。 第41章 侯爷想正式纳她为妾 第41章 041.侯爷想正式纳她为妾 “福禄!寿喜!” 齐妙妙急急推门而入,却见两个精美的摇窝空空如也。 她脑子“嗡”一声就炸开了。 又一次场景再现? “不!”她惨烈地哀嚎,“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疯了似的在“育婴房”里乱翻乱找,誓要掘地三尺把孩子们从暗格、暗箱里翻出来! “说!你们把他们藏哪里去了?!”齐妙妙抓住牛妈妈的领口,直接把她提溜了起来,尽管牛妈妈又肥又壮。 “不说信不信我弄死你?!” 齐妙妙双眼通红,仿佛邪魅上身,吓得牛妈妈作揖求饶,“小的真的不晓得,小的不是乳娘啊……” “乳娘回乡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对,回乡了。可还有专门看护的下人啊!老奴这就去找他们。指不定是抱去喂米汤了……” 听到这话齐妙妙松开了僵硬的拳头,牛妈妈摔落在地。 “快去!”齐妙妙一脚踹在牛妈妈p股上,高声道:“今天我非见到福禄寿喜不可!不然……拿你第一个开刀!” 牛妈妈吓得屁滚尿流,摔得鼻青脸肿。 “哎哟!”她门牙磕在高高的门槛上断了半截,霎那间满嘴鲜血。 可她立马爬起来对齐妙妙说:“老奴一定把少爷小姐抱回来!” 说完她踉踉跄跄地跑了,福远山与金巧儿却在院子里远观,没有进屋。 “她……不是她了……”福远山有感而发。 “是啊。”金巧儿会意。 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从受气包变成了“疯女人”,原因是什么? “孩儿是她的底线呐……”福远山道出了关键。 “侯爷到底想说什么?直说无妨。”金巧儿开门见山。 “没别的意思。只是夫人既要做福禄寿喜的乳娘,那请一碗水端平,切莫厚此薄彼。” “是。”金巧儿答应得痛快,“说到底,福禄寿喜是侯爷的孩儿,身为母亲我自不会亏待。” “那便好。养在你房中你就得养好,免得落个苛待妾室的污名。” “妾室?”金巧儿听出了端倪,反问:“不是外室吗?” “我想……” “侯爷莫非想她登堂入室?” “无论如何,她生下了长子,还是应当给个名分的。” “长子……”金巧儿本想生下嫡长子,奈何算盘打空—— 齐妙妙没死,还赶在她前头生产,福禄成了长子。 而她后头诞下的是个女娃,嫡子的位子也落空了。 不过,身为正妻,无论外室还是姨娘所出的孩儿都得视她为母亲。 “福禄也是夫人你的长子。”福远山强调道:“以后咱们也会有嫡子的。来日方长。” 的确,任齐妙妙再会生,也生不出嫡子嫡女来。 这话安抚了金巧儿焦虑的情绪,可齐妙妙仍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掉始终寝食难安。 如今福远山改弦更张,想要纳她为妾了,怎么可以? “侯爷要为前途考虑啊……律法不可更改……” “哎!”福远山一抬手,打断她说:“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纳贱籍女子那让她做个良人便是。” “做个良人?哪里那么容易?” “不是有嫡公主吗?” “嫡公主?”金巧儿恍然大悟,“侯爷的意思是利用嫡公主……” “没错。我们坐等便是。”福远山咧嘴一笑。 金巧儿报以苦笑。她一万个不愿意齐妙妙进门,奈何天不遂人愿。 而此时,呜呼哀哉的齐妙妙披头散发、泪眼婆娑地坐在地上,像丢了魂似的嘴里念念叨叨“孩儿孩儿”,像极了失心疯。 牛妈妈碎步跑来跳过门槛,行礼道:“齐娘子,找着了,是抱去给老太君瞧了。” “老太君?”齐妙妙不知老太君何许人也。 “侯爷的母亲呐!少爷小姐的祖母。” “哦。原来如此。”齐妙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可…… “老太君有请。”牛妈妈把齐妙妙从地上扶了起来,禀告道:“老太君请齐娘子去屋中坐一坐,说是想看看少爷小姐的生娘,顺便说说话。” “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 “我不是外室吗?来到正房会不会冲撞到老太君?” “这老奴说不好。但既然老太君发话了,齐娘子总不能不去吧?再者……”牛妈妈欲言又止,“再者……” “什么?”齐妙妙急性子,催道:“都这个时候了牛妈妈还吞吞吐吐个啥?有话快说!” “是是是……”牛妈妈悄声道:“老奴是想着若得了老太君庇护,少爷小姐在府中便更自如了。” 这话醍醐灌顶,齐妙妙马上就要出门拜访福禄寿喜的“守护神”。 “等等等等……”牛妈妈拉住了她。 “又怎么了?”齐妙妙不耐烦了,“刚是你催我去,我动身你又不让,逗我玩呢?” “不是,您这样不能见老太君呀……” “我咋了?” 第42章 卦上说福禄是帝王命相,寿喜是金枝玉叶 第42章 042.卦上说福禄是帝王命相,寿喜是金枝玉叶 “哎哟喂……”牛妈妈难掩一脸嫌弃,“您照照镜子喂……” “很丑?” 齐妙妙也知道睡了三天三夜没刷牙、没洗脸、没绾发的模样恐怕有点儿“惊悚”。 “也不是……”老油条如牛妈妈马上满脸堆笑,尽捡“好听”的说:“您就是欠收拾……” “嗯?” “不是不是,老奴的意思是齐娘子天生丽质,只要稍加修饰立刻光彩照人。来,老奴帮您。” 牛妈妈扶齐妙妙在铜镜、妆奁前坐下,帮她把乱糟糟的鸡窝头梳得熨熨帖帖。 之后妙手生花,齐妙妙还没看清咋弄的,一个云髻就盘到了头上,插只金钗装点,顿时貌美如花。 “厉害了。”齐妙妙惊叹牛妈妈居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打水来!”牛妈妈一嗓子,小婢子打来温水,齐妙妙好好洗了把脸,随后涂脂抹粉、描眉贴钿,整个人恍然一新。 “牛妈妈的手好巧哦!”齐妙妙惊觉五大三粗的老妈子居然有一双巧手! “嘿嘿!”牛妈妈对于齐妙妙的夸奖十分受落,直言道:“老奴这双粗手啊不但可以干脏活,也能干细活。” “你这是技多不压身哇!” “正是。老奴时不时也要帮夫人绾绾髻、上上妆什么的,也就练出来了。” “金巧儿?”齐妙妙轻哼一声,“她那么挑剔都认可你,看来牛妈妈当真有两把刷子。” “可不是。在候府要干得好可不容易哩!” “是呢。”齐妙妙左右摆头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却说:“把这些头饰都取了吧,留一根木簪子就行了。” 说着她拿起锦帕把胭脂、唇红擦去了不少,脸色立时素净了。 “嘿!为何都揩了?”牛妈妈不解地问。 “我又不是去相亲,不用那么漂亮。”齐妙妙道出了原委,“面见老太君还花枝招展,可不是太不懂事了?” “也是,齐娘子言之有理。是老奴疏忽了。” “衣裙找套干净的给我吧,用不着奢华。” “是。老奴这就去。” 收拾打扮好,由牛妈妈领着,齐妙妙在佛堂见到了老太君——一位满头银丝却面色红润的精瘦老太太。 “来了?”老太君瞥了她一眼,并没如红姑般嫌弃她并不标准的礼仪,反而很和气。 齐妙妙松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老太君会特别严厉,尤其对着她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外室。 “见过太君。”齐妙妙毕恭毕敬跪拜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起来吧。”老太君示意随侍的老妈子把齐妙妙扶了起来,“去看看孩儿们吧。” “可以吗?”齐妙妙没想到一会面老太君就允许她看孩子,“真的可以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竟然“近乡情怯”了。 “你是亲娘。”老太君反问:“亲娘看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听到这话齐妙妙再次跪地,痛哭流涕。 曾经所有的委屈随着泪水喷薄而出,彻底释放。 “好了,后头还有你哭的,赶紧看吧。” “是。” 齐妙妙尽量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缓缓起身。 可一站起来她就破功,一个箭步冲到侍女身边接过福禄寿喜,一手一个抱着亲了又亲。 “宝贝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该死……让你们受苦了……” 从他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分离,如今历时一个月终于抱在怀里了,这其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不舍、思念、懊恼、悔恨,还有重逢的喜悦…… “太难了,咱娘仨分开得太久了……” 齐妙妙泪决堤,想止却怎么也止不住。 果然如老太君所说,有得她哭的。 “好了,你们抱下去吧。”半个时辰之后福禄寿喜醒了,哇哇大叫,老太君发话道:“孩儿们饿了,找乳娘喂奶去……” “等等。”齐妙妙不愿撒手,恳求说:“太君,奴婢可以亲喂孩子吗?” “你?”老太君惊讶地问:“一个月过去了就没回奶?” “我每天都想办法排空,没有堵,一直还有。” “那敢情好!”老太君喜上眉梢,“亲娘的奶是最好不过的了!快!莫让孩儿们饿到。” “是。” 终于,一个月之后福禄和寿喜吃上了齐妙妙为他们保存的“鲜奶”,第一次享受到了亲子拥抱! “有营养,吃饱饱;长高高,身体壮;有抗体,不生病……” 齐妙妙一边喂一边哄睡,口中轻轻哼着童谣: “月亮粑粑,豆里坐个嗲嗲,嗲嗲出来买菜,豆里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个糍粑……” 两个孩子吃着吃着又睡着了,齐妙妙教侍女如何帮他们拍背。 听到一声“嗝~~”之后,孩子们睡得更踏实了。 “好了,抱他们去睡吧。”齐妙妙依依不舍地把福禄寿喜交到侍女们手中,“等等……” 她亲了亲两个粉嫩嫩的小脸蛋。 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在老太君看来可能过于放肆了。 可老太君只是停下手中默默数着的念珠,没有责备一句。 “听说齐娘子略通医术?”老太君抬了抬手,示意齐妙妙坐下。 齐妙妙明白,又一次“查户口”正式开始了。 老太君没等她回答又说:“刚抱孩儿们给菩萨掌眼,打了个卦,卦上说福禄乃帝王命相,而寿喜为金枝玉叶,也不知是不是算错了。” 第43章 钮祜禄?妙妙 第43章 043.钮祜禄妙妙 “帝王命相?金枝玉叶?” 老太君这话虽然离谱,但在齐妙妙听来却格外悦耳。 哪个当娘的不想孩子将来有出息? 哪怕再离谱的预言听来高兴高兴也好。 不过表面上齐妙妙还是寒暄客气,故作惊讶道:“不会吧?这也太夸张了。除非……” 她想说除非侯爷登基为王,福禄才有可能继承王位,但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便改口道:“除非福禄开疆扩土、征战一方,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候府公子得了。” 闻言,老太君沉吟了片刻,而后问道:“你可知这儿叫什么府?” “候府……定远侯府。”齐妙妙眼珠子一转,说:“定远侯,食邑千户。太君是想说侯爷曾开辟边疆、驻守边疆,想要福禄效仿?” “卦上既然有了明示,他父亲既然是个榜样,身为候府长子怎可虚度一生?” “太君说得对,是奴婢目光短浅了。” “听说齐娘子精通医术?” 老太君的问题又绕回到了齐妙妙身上。 齐妙妙想,刚才不是说略通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精通了? 但无论哪种通,她都不通…… “回禀太君,奴婢只是对药材、药性有一点儿了解。临床上……完全没有经验。” “读过书?” “读过几本吧……” “听说远山是替你葬父才收你做外室的。那在逃难之前,你父亲在何处任职?” “何处任职啊……”齐妙妙犯了难,对于原主的前尘过往她一无所有,只能“现编”。 “父亲在家乡开了个私塾,带带学生……” “那在开私塾之前呢?”老太太刨根问底,齐妙妙难以招架。 “开私塾之前……”齐妙妙冥思苦想,想到自己当出版社编辑的老爸,便套用上来,说:“父亲曾任校书郎。” “难怪。”老太君说:“晋国那地界常有饥荒。饭都吃不饱,却让女儿读书识字,习得药理,唯书香门第才会如此。” “只可惜后来连书香门第都不得不南下逃难了,所以……”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老太君语重心长地说:“做外室是落难时不得已的选择,没什么好说的。有头发谁想当秃子?” “太君……” “但今后的路如何走就看你自个儿了。” “看奴婢自个儿……”齐妙妙噙着泪问:“奴婢可以吗?” “听说你机缘巧合进了宫做了嫡公主的大宫女?” 齐妙妙惊叹老太太啥都晓得,在候府内的眼线着实多。 “是……” “好。那纳妾之事老生就不勉强你了。” “纳妾?” “远山看你诞下长子,大抵是会要纳你的。” “但奴婢是贱籍啊!” “有嫡公主在,只消她一句话,贱籍成皇亲国戚都可以。做个良人有什么难的?” “还可以这样?”齐妙妙算是开了眼了,“奴婢还以为一辈子都改不了……” “好了。”老太太摆了摆手,缓缓起身,“老生乏了。和你说的你好好寻思寻思。孩儿们那边老生自会替你照看。” “多谢太君,奴婢谨记。”齐妙妙恭敬行礼。 “好生去吧……”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了。 经她提点,齐妙妙豁然开朗,对前路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卦象是迷信还是预言?身为母亲,这一次齐妙妙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至少,这能让她在夏国“支棱”起来。 常言道:母凭子贵。反过来想,如果这个母亲出身太低微,也是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前途的。 齐妙妙不由得想到了八阿哥胤禩的母亲良妃,包衣奴才,辛者库管领。 这个出身羁绊了八阿哥一生。他一路的激进难道不是想证明“自己也可以”? 在齐妙妙看来,“自卑”最可怕。她不希望福禄寿喜和八阿哥一样。 “所以第一步……”齐妙妙打定好主意,坚定“回宫”! 她告别福远山,甚至心平气和地与金巧儿打了声招呼,嘱托她好好照顾三个孩子,随后在牛妈妈的护送下来到了宫门口。 “我,齐妙妙,不!应该是钮枯禄?妙妙回来了!开门!” 第44章 收买人心 第44章 044.收买人心 “我,钮祜禄?妙妙,摆驾回宫!” 齐妙妙气势汹汹来到宫门口,奈何一秒破功。 “去去去!”守宫门的御林军赶叫花子似的赶她,“王宫重地岂容你这泼妇喧哗?!赶紧滚!不然小心爷爷棍棒伺候!” 棍棒伺候?齐妙妙吓得直接躺地上打摆子。 “休要在此造次!”御林军说着就要动手,“装疯卖傻爷爷可不吃这一套!” “军爷且慢!”牛妈妈忙拦了下来,“我们这就走、就走!” “呸!”御林军啐了一口,倒没继续追究。 牛妈妈赶紧掐齐妙妙人中,将她拖死尸似的拖回到了马车上。 “齐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羊癫疯?” 牛妈妈自然不懂何谓“创伤后遗症”。 齐妙妙被她老人家的棍棒伺候过,一想到当日的场景齐妙妙就心慌、气促,头晕目眩。 现在病情似乎严重了,严重到齐妙妙一听到“棍棒伺候”四个字就抖如筛糠,像发羊癫疯。 可见当时“棍棍到肉”有多痛! “切莫咬断了自个儿的舌头!” 情急之下牛妈妈不知从哪儿揪出来一块绢帕塞进了齐妙妙嘴中。 绢帕又脏又臭,齐妙妙瞬时清醒,狂吐。 “吐了好,吐了好……”牛妈妈倒是殷勤,忙帮齐妙妙拍背,“这是得了急症?吓死个人!” “是……”齐妙妙喘着粗气说:“是被你那次打怕了……一听到棍棒伺候身体就颤抖。如今控制都控制不住……说不定以后还会失禁,拉一身……我算是彻底废了……” “这……这……”牛妈妈一脸委屈,“齐娘子怪不得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老奴对齐娘子可是没有半点恶意!” “明白明白。可惜我刚想和那看门的理论几句就打起了摆子……” “无妨。容老奴去会会那厮!嫡公主的人也敢得罪,简直是活腻了!” “得了吧!”齐妙妙一个白眼,“牛妈妈就别演戏了!福远山要你送我入宫,难道什么通行证、令牌不会给你一个两个?” “这……” “我可是被他从王宫里直接掳走的!当王宫是他的定远侯府呢?明目张胆藐视王上!” “齐娘子这话就严重了……” “甭废话了,赶紧送我进去,想必福远山早就和嫡公主打好招呼了。您老啊就别老想着邀功了!” 牛妈妈看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齐妙妙瞅了出来,只能“嘿嘿嘿”用傻笑掩盖尴尬。 “拿着。”齐妙妙从发髻上取下步摇、金钗,一个不留,包括走之前福远山送她的一对金镶玉耳坠,一并递了过去。 “我与牛妈妈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些就当见面礼了。” “这、这哪成呐!”牛妈妈作势把东西往外头推,“太贵重了……不是……就算不贵重老奴也不能无功不受禄啊!” “当然有事相托,请牛妈妈笑纳!” “哦?” “请受我齐妙妙一拜!” 齐妙妙突然单膝跪地,可把牛妈妈吓傻了,忙弯腰扶她。 “使不得、使不得!齐娘子这、这是折煞老奴了!” “还请牛妈妈体谅我身为一个卑微母亲的心……福禄寿喜请牛妈妈多多照应!” 说罢,齐妙妙把金银首饰一股脑硬塞进了牛妈妈兜里。 “在宫中我会好好筹谋,说不定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牛妈妈操心。” 齐妙妙这话格外含蓄,幸而牛妈妈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公主惜才,总有用得着牛妈妈的地方。依我看,那个红姑比之牛妈妈来说差远了。” “不敢当不敢当!” “只要孩子们平安健康,我就能安心搞事业……不,是安心在凤阳阁行事。我好,你好,大家都好!” “齐娘子大气!”牛妈妈举起大拇指对齐妙妙一顿猛夸。 齐妙妙倒不用她拍马屁,只要能与她达成共识就成。 “齐娘子放心,老奴一定护少爷与小姐周全。” “有牛妈妈与老太君打配合,我谅金巧儿不敢对孩子们动歪脑筋。” 如今在候府至少有两个人可以盯金巧儿的梢,齐妙妙悬着的心踏实下来。 “那老奴去叫门?” 牛妈妈走到宫门前一拿出福远山的侯府令牌,守门的御林军转瞬就点头哈腰起来。 “小的眼拙,不知是凤阳阁的齐姑姑,刚才得罪了。”他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赔罪道:“齐姑姑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算了,你也是职责所在。” “齐姑姑真是通情达理,不愧是凤阳阁的大姑姑。这边请。” “谢了。” 齐妙妙与牛妈妈道别,信步朝凤阳阁走去。 去之前她把护送的御林军打发走了,一个转身溜进了小巷子里。 照常七拐十八弯后她回到了商婳祎临时拨给她用的“芭蕉院”。 “也不知道紫鸢儿怎么样了?” 算下来从“芭蕉院”离开差不多过去了一个礼拜,之前紫鸢儿也是多有不适。 “为什么一看到我她就脸色有异?” “还有那个齐妃……和我有啥关系?” “嫡公主把院子给我究竟什么用意?” 齐妙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齐妃已作古,那些前尘过往、爱恨情仇随着时间的推移早烟消云散,按说应该没有“遗留悬案”。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宫中来来去去的人多了,怎么单单齐妃让人“难忘”? 一路想着、走着,芭蕉院近在眼前,齐妙妙定睛一瞧,那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湿、隐蔽。 “咦?那是谁?” 远处有人在院门前踌躇徘徊,看衣着打扮像是个富贵王爷。 “难道迷路了?” 齐妙妙上前打招呼,准备助人为乐。 “见过大人。”她屈膝行礼,客客气气,“这儿是奴婢的住所,不是公共厕所。您要小解该去那头。” “公共厕所?”这人听到齐妙妙的怪言怪语转过身来,问道:“那是何物?” “就是……”齐妙妙站起身来,抬头迎着他的目光说:“就是茅厕啊!” 岂料这人与她一对视,吓得一弹,弹得老高,就像猫儿看到了黄瓜。 第45章 陌生男子是齐妃娘娘的故人 第45章 045.陌生男子是齐妃娘娘的故人? 陌生男子惊恐的眼神与那日紫鸢儿的神色如出一辙。 齐妙妙奇了怪了,“难道我是阿飘不成?” “gui啊~~”男子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比紫鸢儿还夸张。 齐妙妙:“……” 她无奈地拿出随身铜镜照了照,左瞧右看,觉得自个儿除了脸色不大好以外,其他并无异常。 “您看。”她对地上打摆子的人说:“铜镜都能照出我的模样,哪里是阿飘?” 那人颤颤巍巍地眯缝着眼看了看,果真在铜镜里瞧见了齐妙妙的花容月貌。 “真能照见!” “对了嘛……” 坊间有云,阿飘没有肉身,镜子是照不出影像的。 齐妙妙不信,但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肯定是mi信。 男子长吁一口气想从地下爬起,奈何脚踩进了深深的淤泥里拔都拔不出。 “这儿潮得很,尽是烂泥……”齐妙妙也不扭捏,弯腰就去搀他,“也不知从前王上每天都走这条路,为啥不着人修一修。” “或许……”这人恢复了正常,说话也利索了,“王上也不知此路如此难行。” “怎么可能?!”齐妙妙不相信,“听说王上与齐妃娘娘感情甚笃,生怕她多走了路,回回都是王上亲自登门。有时候一天来几趟,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这人吞吞吐吐,“其实王上是不需自己走路的……” “啊?啥意思?” “从大殿来此处不甚方便,贵为王上都是坐轿辇的。” “哦,那难怪。”齐妙妙恍然大悟,“果然贫穷限制了我想象……额……那个,大人对王宫还挺熟是吧?” “历史悬案”被这人三言两语解了开,也算是真相大白。 男子谦虚回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那您不是宫中人我可直说了。”齐妙妙埋怨道:“王上身不沾尘,所以从不关心路好不好走。我觉着君王还是得适当接接地气才好。” 闻言这人淡淡一笑,说:“不成想娘子对君王之道颇有见解。” 他这奉承在齐妙妙听来好似反话。 齐妙妙忙解释说:“我就是随便发发牢骚,着实是被这淤泥整烦了。绝对不是妄议王上哈,别误会。” 她也知道在这里尽量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不会,娘子说话在理,议论议论无妨。这儿确实应该着人好好修葺一番。”这人嘀咕了几句转头问齐妙妙:“娘子住这儿?” “是啊。” “看娘子年少,怎会知齐妃?那已是久远之事了……” 这人一说起齐妃即目眺远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的确蛮久了。” 齐妃仙逝快二十年,这院子却没塌,说明有人一直在维护。 齐妙妙猜眼前这人应该和齐妃颇有渊源,不然过去这么久怎还念念不忘?甚至提起来就一脸忧伤。 “大人也认识齐妃?” 齐妙妙突然抛出这么个大胆的问题让男子措手不及。 “这个……我……那个……” 男子嘴巴来回颤了两颤,半天没有组织好语言。 齐妙妙上下打量他,越发对他的身份好奇了。 似乎是经受过岁月的洗礼与摧残,男子脸庞上有了一些沟壑与痕迹,不似年轻人那般的平整光滑。 但看得出他眉眼也是俊秀的,年轻时应该属于温润公子那类。 他身穿一件墨黑色长袍,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胸口、双肩处用金线绣着盘龙图案,精美奢华。 宽腰带上挂着的玉佩齐妙妙认得,是和宫羽同款的玉壁,古朴而沉郁,来自大宛国。 能进得宫来的都是贵人,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他独身一人,连个陪侍都没有显得不同寻常。 “敢问大人高姓大名。”齐妙妙想,与其猜,还不如直接问,遂开口了。 看他犹豫,她自报家门抛砖引玉,“奴婢是凤阳阁的打扫宫女,这儿是嫡公主拨给奴婢暂时住的,大人想不想进来喝杯茶?” 她简单行了个礼,随后进了院子,也不管男子跟没跟进去。 “鸢儿、鸢儿?!”她高声呼唤,“鸢儿在吗?” 可无人应答。 她打开厢房一一查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上哪儿去了?”她叹了口气,只能先去厨屋沏茶。 “哇!这是……” 总算紫鸢儿有良心,人不在,但食材一应俱全,连茶都分了好几种——白茶、红茶、绿茶、黄茶,以及自己窨的花茶。 “原来这个时期的茶叶已经分得这么细了……” 齐妙妙随即挑了自己爱喝的茉莉花茶煮了一大壶端到了院中石桌上。 管得那人来不来,齐妙妙自己先大饮一杯让通体舒泰! “好香!”那人竟从厢房里信步而出。 齐妙妙瞥了一眼,他进的屋子貌似是齐妃从前的寝卧。 回眸间齐妙妙看到他满脸泪痕。 “大人哭过?” “啊?这、这……失礼了……”他窘迫地用袖子揩了揩脸,没有正面回答。 齐妙妙也不讨嫌地追问,而是拿起新杯敬他。 “借花献佛。”她笑魇如花,他失神呆望,“还望笑纳!” “……” “大人?”看他呆若木鸡,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请接茶,好烫!” “多谢多谢!”男子接下立马饮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齐妙妙。 “啊啊啊!” 可怜齐妙妙没来得及阻拦,他就被烫得大叫,茶杯滚落在地碎成了几块。 “哎呀!”齐妙妙惊呼,“舌头没事吧?喉咙呢?” 男子咳了几声,摆手说:“无妨。谢娘子关心。” 看他如此心不在焉,齐妙妙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子拿出锦帕擦身,抬头问道:“何事?” “那奴婢放肆了?” “娘子但说无妨。” “奴婢先头看您在院外徘徊,后又在厢房内流泪,大胆猜测您是齐妃娘娘的故人,没错吧?” 男子沉吟不语。良久,他点了点头。 “那您也姓齐?” “非也。我姓商。” “商?哪个商?” “商婳祎的商。” 第46章 女为悦己者容 第46章 046.女为悦己者容 齐妙妙开头还以为男子是齐妃的娘家人,该和她一样姓齐。不成想他竟姓“商”! 齐妙妙故作镇定,问道:“商什么?奴婢可以知道大人的名字吗?” “商非子。”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告知。 “商非子……”齐妙妙来回“咀嚼”这个名字,确信是头一次听到。 见齐妙妙没有反应,商非子问道:“娘子不知在下乃何人?” “奴婢应该知道吗?大人很有名?” “也不是。”商非子笑着说:“看来娘子是别国人。晋国?” “乖乖!”齐妙妙心里一惊,不敢想自己的“晋国口音”已经严重到了能让人猜出来的地步! “厉害了!”齐妙妙竖起了大拇指。 商非子叹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米还多,自然晓得,没什么厉害的。” “大人看上去也不是很老,还没到不惑之年吧?我猜三十四五!” “娘子不但伶牙俐齿,还眼神如炬。” 齐妙妙不知这话是夸她还是损她,只说:“大人姓商,那应该是嫡公主的长辈,怎么不去凤阳阁?今儿个是处暑,凤阳阁要吃鸭子、放河灯、煎药茶、拜土地公,好玩的多着呢!” 这些她都是从牛妈妈那儿听来的,不知真假。 “可……今日是她的生忌……” “她?齐妃娘娘?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在下不会诓骗娘子的。” “那可太巧了!” “巧?如何说?” “因为……”齐妙妙一杯下肚,正色道:“因为处暑也是我的农历生日啊!” “什么?!”没想到听到这话商非子再一次跳得老高,和前头在院门口一样。 齐妙妙喷出一口茶来说:“至于反应这么大吗?不就是撞个生日嘛。如果奴婢告诉您,我俩连姓都撞了,大人会不会又跳一次?” “撞姓是何意?” “就是奴婢也姓齐的意思……” 不出所料他真的跳了,跳得比桌子还高。 “您是猴子转世吧……” 齐妙妙想,这或许就是宫羽所说的骨骼清奇。 这儿的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特长”。 “羽……”想起宫羽齐妙妙莫名感伤,“不知我失踪了几日他有没有着急……若福远山那厮要纳我为妾怎么办?还有嫡公主的婚期……唉……好烦……” 不知怎的,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混为一谈,十几杯茶下肚才豁然开朗。 “不想了。今天我生日应当高兴才对!” 回过神来,她才看到商非子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盯着她,不禁心里发毛。 “他怎么一会儿像要杀人,一会儿又和蔼可亲?” 这么阴晴不定的性子令齐妙妙想起了一个人——商婳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姓商的可能都有点……难以捉摸……” 各自默默饮茶、貌似各怀鬼胎,齐妙妙中途借尿遁离开了院子。 待回到屋中她将门反锁,商非子来敲门她死活不开。 直到门外是紫鸢儿的声音她才小心谨慎地一把把紫鸢儿扯到屋中重新锁紧门。 “走了吗?”她问。 “走?” “石桌旁的人。” “没人。我见上头有一壶茶便知是姐姐回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 “凤阳阁。” “你不是教习姑姑吗?怎么会去凤阳阁?” “红姑受伤,姐姐又不在。凤阳阁今日有宴,人手不够遂把我抽调了过去。” “红姑还没好呢?这都几天了。话说凤阳阁什么事情宴客?”齐妙妙心想商非子大抵就是来赴宴的,“不会真的过处暑吧?” “正是。全鸭宴。” “好家伙!我没赶上啊!” 她转念一想,商婳祎宴客不可能少了宫羽,那宫羽定然还在凤阳阁内。 于是立马换新衣重新上妆,还让紫鸢儿替她梳了个发髻。 “咋样?好看不?” “姐姐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啊!那人是谁?” “你甭管。晚宴的差事我替你做了,你休息吧!” “姐姐要去凤阳阁?” “对。” 今日她生辰,她想与他放花灯。 只可惜刚跨出门口她即与人撞了个满怀,一脸胭脂全蹭到对方身上了,好不倒霉! 第47章 有人要她做良人 第47章 047.有人要她做良人 齐妙妙被撞得一p股坐在了地上。 刚换的新衣裳就弄得尽是泥水,还怎么去找宫羽?一想这儿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哎哟哟……” “哎呀呀!” 现场一片呜呼哀哉。 原来与她相撞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搞什么?!”齐妙妙没好气地说:“走路没长眼睛啊!” 她定睛一瞧,发现地上两人都是小宫女。一个是红姑带的徒弟——小梳子,凤阳阁的杂役。 另一个面生得很,齐妙妙头一次见。 紫鸢儿听到动静出得门来,赶忙扶起了齐妙妙。 “姐姐今个儿出师不利,鸢儿看还是算了吧,别去了。” 她体贴地帮齐妙妙换了一身衣裙,说还是她去凤阳阁替齐妙妙当差好了。 “小梳子和小篦子来找姐姐定然有要紧事,姐姐尽管去办。” “小篦子?谁啊?” “大殿的奉茶侍女,那可是在王上身边伺候的。” “在王上身边伺候还这么毛毛躁躁,我看她迟早闹出动静来。” “姐姐差矣。” “咋了?” “若非姐姐想去会意中人太着急不看路,又怎会与小篦子撞个满怀?” “你这是怪我咯?” “一方冒失,一方急切,都有过错。” 紫鸢儿笑着赶紧跑,怕被齐妙妙打。 如她所说,小篦子真的有要事相找。可巧的是,凤阳阁的小梳子也是。 “今天什么日子?事情上赶着来。” “回禀姑姑,奴婢奉命带姑姑去换户籍。” 小篦子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弄脏的衣裳,之后还不忘伸手帮忙,把小梳子扯了起来。 看她懂事,齐妙妙没有怪责,而是把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叫进了房中,催她们换上干净衣裳。 “幸亏我这里有几十套宫女服,你们自己找合身的穿。”齐妙妙懒懒地磕着紫鸢儿为她准备好的瓜子问道:“换户籍是啥意思?” 结果小梳子接话道:“嫡公主派奴婢来也是这事儿。巧了,居然和小篦子办同一个差事。” “那敢情好!”小篦子显得很高兴,“早些完事咱们可以去禁苑放风筝。” “好呀好呀!好久没有放风筝了。话说我刚糊了个新的,燕子的,可好看了……” “等等等等……”齐妙妙打断道:“两位小妹妹,谁能跟我说说换户籍是干啥?” “听红姑说……”小梳子接话道:“嫡公主想撤了姑姑的贱籍,让姑姑直接做良人。” 听到这话小篦子咋呼一叫,“哎呀,大内也是如此交代奴婢的。” “大内又是哪路神仙?”齐妙妙头昏眼花。 “就是伺候王上的老黄门。” “大太监是吧?苏培盛?李莲英?” “不是不是,大内姓牛。” “哦?”齐妙妙一怔,“我也认识一位姓牛的,那是真有点儿牛。好了……” 齐妙妙催小丫头们出门,“无论换成什么户籍,反正比贱籍要好,没错吧?” “那是自然。”小篦子无比羡慕地说:“姑姑好气运!我等可还是不良人呢!目前整个王宫也只有红姑和大内这样级别的宫人才是良人。” “乖乖,这么多规矩,咋还有个不良人?凭啥说你们不良?” “没办法,律法如此。贱籍,不良人,良人,这样升上去。上面还有士族和王族。” “明白了。”齐妙妙点头道:“我算是跨级了。嫡公主的用意我能明白一二,但什么牛大内我人都不认识,为什么他要给我升级?” “大内只是派任务,命令可不是大内下的。” “那是谁下的?” “姑姑当真不知?” 齐妙妙懵了,问道:“我应该知道吗?我去哪里知道?” “姑姑再不清白,也应该晓得大内服侍的是何人吧?” 第48章 造物主留下的谜团 第48章 048.造物主留下的谜团 大殿的宫女与大太监,这两个“要素”加一起,齐妙妙回过神来想:不会是夏王吧? 但夏王为什么要管她这个才入宫不久的打扫宫女是贱籍还是良人呢? “我不认识王上啊!”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大殿那头我去都没去过!” “那奴婢也不知为何了……”小篦子甩了甩头,“反正是好事,姑姑莫想太多。换了户籍,姑姑在宫里头也会有个正式称号。” “正式称号是什么?” “就像红姑、大内这样的,姑姑独有的。” “类似于妃嫔们的封号?” “差不多,反正是宫人们一等一的荣耀!” “这么好?那我叫啥?” “奴婢不知。”小篦子抚了抚后脑勺,“好像要内务坊那边拟订。” “哦。希望不好听我可以换。” “应该可以选。” “哇,这么人性化!不错不错。” 齐妙妙喜笑颜开,与两个小丫头高高兴兴来到了内务坊。 找到专门办事的宫人,凤阳阁的小梳子将齐妙妙原本的户籍纸拿了出来。 “我的?”齐妙妙心里一惊,只问小梳子道:“是嫡公主交给你的?” 小梳子点了点头。 显而易见,这东西定是福远山派人送来给嫡公主的。 原主因为“卖身葬父”而成了福远山的外室,户籍纸被他捏在手里也很合理。 “我能再看一眼吗?” 今日换了新户籍之后这份旧的会被当场销毁,意味着原主的身份信息将彻底被抹得干干净净。 身为宿主,齐妙妙竟对此有点儿感伤…… “跨越千年,难得我俩同名同姓……”齐妙妙苦笑一声,“有缘……” 她对手中的户籍纸一阵端详,发现除了名字,原主与她还有好些地方“重合”。 “晋南郡、阜丰县、向家屋场……这这这……”齐妙妙惊了,“这不是我家地址吗?!” 齐妙妙虽在城市长大,但户口本上的户籍地址正是向家屋场! 她转头问宫人道:“如今是什么年份?” “建元二十二年。” “那奴婢的户籍纸上为啥写的更始三十三年?” “这个嘛……”宫人喝了口热茶,缓缓说:“很简单。姑姑是晋国人,用的是贵国王上的年号,跟我国不一样。” “几国之间没有统一吗?” “尚未统一。” “那好吧。请问换算过来奴婢应该多少岁?” 两个小丫头在旁笑道:“姑姑难道不清楚自个儿几岁?” “你们不知一孕傻三年吗?”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齐妙妙打趣道:“我至少要傻个六年!” 不知原委的小丫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姑姑,换算下来,您是建元初年生人。”宫人拿着档案查了查,说:“生辰日期也巧,正好那天是处暑,也是咱们王上登基的日子。” “啊?!”齐妙妙大吃一惊。 难怪夏王宫要在处暑这天安排这么多活动,原来出处在这儿!处暑是夏王登基之日! “恐怕这也是齐妃受宠的原因之一……”齐妙妙脑子转得快,“看来夏王对处暑出生的人‘情有独钟’,也给我来了份生日礼物。” 齐妃、原主、夏王,这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信息,仔细琢磨下来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妙妙觉得仿佛有个造物主正拿着根绳索把他们串起来,喊抬脚就抬脚,喊低头就低头,把他们当提线木偶耍。 “之后肯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是齐妙妙的直觉。 至少眼下,跨越千年原主与她的出生地一模一样,生辰也在同一天,其中有什么秘密,齐妙妙生出了好胜心,想要和“造物主”斗智斗勇。 “姑姑?” “姑姑?” 小丫头们唤她了。 “现下可否换户籍了?” “哦,好。”齐妙妙把原主的户籍纸递给了宫人,“办吧。” 宫人仔细誊抄了一份新的,齐妙妙一项项检查,而后依次按下指印。 当着齐妙妙的面,宫人点燃了旧纸。 “诚祈晨阳喻春暖,祝福恳切表心间。文韬武略划蓝图,雅致靓颜心高远……” 随着宫人念出祝福语,燃烧得鲜红的火焰快速熄灭。 那张曾经无比重要的纸变成了轻飘飘的黑色碳灰随风散去……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样一个齐妙妙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齐妙妙明白,人生苦短,应该且行且珍惜。 接下来…… “妙妙娘子走好!”宫人毕恭毕敬送三人出门。 齐妙妙觉得奇怪,问道:“大人叫奴婢什么?” “妙妙娘子啊。” “妙妙娘子是什么鬼?” “是王上赐予娘子的称号。” “……” 第49章 你的福气在后头 第49章 049.你的福气在后头 宫人无奈地摆了摆手,对齐妙妙说:“这是王上拟好的,换不得。” “说好的人性化呢!”齐妙妙“怒瞪”小篦子,怪她传错话,害得她白期待。 小篦子机灵,没有“硬碰硬”,而是说:“王上亲自拟订可是头一遭,看来姑姑十分被看重哪!” “王上都不认得我是哪根葱,怎么会看重?你这丫头别尽捡好听的说,忽悠我!” “说不定姑姑见过王上,给王上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当我老年痴呆啊?见一国君主这么大件事怎么可能不记得?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那好吧。”小篦子又换了一套说辞,“无论如何,妙妙娘子这个称呼悦耳极了,姑姑为何非要换呢?” “是啊。”小梳子“捧哏”道:“奴婢也觉得好听。姑姑可能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呢是呢。”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齐妙妙没了脾气,唯有作罢。 三人从内务坊出来,远远瞧见一位白发、白眉的老者阔步走来,气宇轩昂。 只见他戴着高帽,左手拿着拂尘,右手举着一卷精美的卷轴,带着几个同样打扮,但态度是卑躬屈膝的少年昂首挺胸地走着。 齐妙妙心想:“这老头谁啊?怎么比红姑和牛妈妈还牛b哄哄……” 待老者走近、停脚,齐妙妙身后两个丫头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内。大内万安。” 居然对个太监说“万安”?他是贵人吗? “姑姑,行礼。快行礼。”有人提醒道。 齐妙妙如梦初醒,尴尬地对着白眉大内笑了笑,说:“一孕傻三年,大内见笑。” “妙妙娘子生养过?” “是。” “那就糟了。” “咋了?” “以后说。跪下。” “什么?” “妙妙娘子接旨……” 在场一干人等慌乱跪下。白眉大内把拂尘一甩,展开卷轴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君上诏曰:良人齐妙妙德才兼备、含章秀出,今特赐‘妙妙娘子’尊号一个,望能自强不息、厚积薄发,得以人人颂之。钦此!” “谢王上!”齐妙妙双手举过头顶接下圣旨,接着就被白眉大内扶了起来。 “恭喜妙妙娘子了。”白眉大内躬身道:“今后咱们平起平坐,娘子有何不懂大可来问老奴。” 齐妙妙忙屈膝道:“大内这么客气,那妙妙就不客气了。” 这话说得大内一愣,哈哈大笑,叹齐妙妙着实有趣。 “怪不得王上会如此。” “如此?哪样?”齐妙妙听不懂老头在说些什么。 “妙妙娘子有福气。不过,福气可能在后头。” “那妙妙就等着。”齐妙妙不卑不亢地接话道:“希望别让妙妙等太久就成。” “不会。”白眉大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抱拳道:“妙妙娘子晴好,告辞。” “大内慢走。” 大内走了不多会儿,齐妙妙被封“妙妙娘子”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夏王宫。 如此高调,所为何? 齐妙妙想着、思索着,拿着圣旨看了又看,一无所获。 待她回到院子里p股还没坐热,小梳子又跑来请她。 “能不能消停会儿?” “消停不了。” “咋了?” “嫡公主有请。” “晚点,我喝口茶。” “晚不了!嫡公主说要让你做驸马爷的媵妾!现在叫你去谈谈!” “什么?!”齐妙妙“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第50章 和嫡公主共侍一夫 第50章 050.和嫡公主共侍一夫 “哎哟哎哟,好疼……”齐妙妙摔了个p股墩子。 这消息足够震惊的,震得她心狂跳。 “媵妾不是陪嫁吗?”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猛灌下一壶茶说:“我、我又不是嫡公主的姐妹,做啥媵妾?” “奴婢不知。”小梳子懵懵懂懂的一问三不知,“嫡公主就是这么交代的。姑姑快去,去了一切就都明了了。” “我我我、我不去!” “啊?为何?”小梳子大吃一惊。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想要违背嫡公主命令的人。 “姑姑大胆!” “我这哪里是大胆?”齐妙妙结结巴巴、心里发慌,“我吓都吓死了……” “吓?” 齐妙妙不知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觉得此事有诈,总之凤阳阁内的晚宴绝对是鸿门宴,才不是什么所谓的过处暑节气这么简单。 但不去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走吧,姑姑。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心呢?其实平日里嫡公主还是挺善待我等下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犯了一些无法挽回的过错,那……炮烙之刑、点天灯也是有可能的,全凭公主心情。” “炮烙?这么古老的酷刑……太残忍了!”齐妙妙一头冷汗,“你们胆子真大,去哪不好非去凤阳阁当差。” “因为月银与赏钱比其他宫的多得多啊,大家都争着抢着去呢!嫡公主相当大方!” “再大方也经不住炮烙啊。” “别犯错就成。” “是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齐妙妙嘀嘀咕咕。 小梳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弓着身子左瞧右瞧,笑着说: “奴婢都被姑姑带歪了!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来着,怎么一到姑姑嘴里就成了会被刑法伺候的坏事了?” “你太年轻了,想得太简单了!” “也许吧。但能和嫡公主同侍一夫那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荣耀?!” 这词在齐妙妙听来格外刺耳。 做媵妾就比做外室好那么一点点,本质还是小老婆,正经人家谁会让女儿做小? 齐妙妙好不容易从福远山的火坑里脱离出来,可不想再跳进第二个。 哪怕对象是宫羽也不可以。 “宫羽……”纵然不舍也不得不放弃,齐妙妙知道对他本就不该有幻想,“是我贪心了……” 回过神来她问小梳子:“他们已经商量到纳妾的步骤了,也就是说婚事板上钉钉了?” “那还有假?”小梳子一脸骄傲,“公主的婚事岂能说改就改?那可是关乎一国的体面!” “难怪。这是预备让我一同嫁过去,省事。” “大抵如此吧。可是奴婢出门之时好似听到公子羽有异议来着……” “有异议?”齐妙妙心里一阵失望,“他不同意?” “好像是……”转脸小梳子又说:“好像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个丫头这都说不清?” “哎呀姑姑!”小梳子拖着她就走,“去了凤阳阁不就知道了!” “哎哎哎!等等!” 齐妙妙挣脱小梳子,进屋换了身干净的宫女服,还把发髻好好摆正了,拿起铜镜照了照。 “我咋样?妆花没花?” “没花没花。姑姑是仙女下凡,美貌非凡。” “那不成。”齐妙妙拿起丝帕在脸上揩了揩,把妆去了大半,“现在呢?” “现在……”小梳子皱眉道:“像大病初愈似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唇未涂丹,没血色。” “这就对了。走吧。” “啊?” “快开席了吧。” 两人正在拉扯,一群宫人突然涌入。 “妙妙娘子、妙妙娘子!”他们粗鲁地扯起喉咙喊。 “来了来了。”齐妙妙探出头来一看,问道:“大哥们这是……要干啥?” “我等是工坊的,现在来把这条路给填平一下。” “哦……”齐妙妙没想到烂了二十多年的路要被修好了,“谁这么好心?” “自然是王上。”宫人说:“大殿下的命令。” “王上?”齐妙妙心想王上终于想起这茬或许是经那个善变的富贵王爷提点。 “好的时候很好,歹的时候吓死人。真是和嫡公主一样一样的。难伺候。”齐妙妙嘟嘟囔囔。 小梳子等不及,扯着她的衣袖绕过宫人就跑,力气之大把齐妙妙惊到了。 “慢些、慢些……” “来不及了……” 跑起来就是快,不消片刻两人就到了凤阳阁。 小梳子无妨,齐妙妙却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瘫在门口。 “歇歇、歇歇……”她喘着粗气快要落气。 小梳子却打趣她说:“姑姑把妆擦掉想避公主锋芒。可惜现在一发汗,满脸通红的,水色真好看。堪比上妆!” 齐妙妙没想到这懵懂的小妮子居然看明白了她的用意,瞬时明白她比她想象的要机灵多了。 “哇!好漂亮。”小梳子指着天边,“姑姑快看!” 齐妙妙艰难地抬眼。 只见晚霞灿烂,淡天琉璃,是个极美的傍晚。 奈何她没有心情欣赏,心里直打鼓,空落落的。 “无论哪个年代这都是违反人性的……” “人性的本质就是自私,尤其感情……” 她无论如何不相信,有人会愿意把爱人拱手相让。 正想着,有人在身后大声呵斥,“去去去!快走开!莫挡驾!” “挡驾?”齐妙妙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野蛮地推开了。 她正欲发作,却见是一豪华威严的仪仗队伍缓缓而来。 呵斥她的正是提着香灯的宫人。 “提个香都这么牛,那后头轿辇里坐着的不会是那个人吧?” 第51章 局面越来越复杂 第51章 051.局面越来越复杂 果然是那个人。 齐妙妙远远看到精美奢华的轿辇旁陪侍的是大内。 大内只为一人服务,那就是…… “姑姑,快退后,是王上的仪仗。” 小梳子拖着齐妙妙站在凤阳阁大门一侧,双手搭在腹前,微微躬身,目不斜视,显得小心谨慎。 队伍缓缓进入凤阳阁,齐妙妙终于明白这儿为何要修得这么宏伟了。 “吃个饭都如此大阵仗,来百把个人伺候,不大哪里站得下呢?” 夏王宫夸张的风格在齐妙妙这里越来越合理了。 她神游天边,没发现轿辇已然停在了她身旁。 小梳子见状忙拉她扑通一声跪下,招呼道:“见过王上。王上万安。” “王、王上万安。”齐妙妙跟着打招呼。 轿辇里静寂无声,仿佛没人。 “啥时候说平身啊……” 地面不甚平整,跪在上头齐妙妙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双颊红得像再一次自然“上妆”。 “妙妙娘子可喜欢寡人给你取的称号?” 君王突然发问,声音有点儿耳熟,可齐妙妙注意力全在膝盖上,想不起来。 “不、不喜欢。”她直话直说,是心声,也是气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拉家常!腿痛! “放肆!” 又一个和红姑一样,主人没发话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首当其冲跳了出来。 是大内。 只见他拂尘一甩、白眉一挑,一副凶神恶煞想把齐妙妙生吞活剥的模样。 轿辇里的人摆了摆手。大内弯腰退下。 “那妙妙娘子给寡人说说为何不喜欢呐。” 夏王还在掰扯这些有的没的,齐妙妙额上的汗珠已经豆大了。 她忍无可忍,问道:“王上,奴婢可否站起来说话?” 她居然没正面回答夏王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其他。 大内看不下去了,想要夏王惩戒她,可转念一想,夏王待她如此特别,她定然前途无量,便罢了。 “都起来吧。”夏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摆摆手,拨弄得珠帘掀起了一角,齐妙妙隐隐约约看到他一身黑袍,不怒自威,但脸不甚分明。 跪久了起不来,小梳子干脆单手扛起了齐妙妙。不说还以为齐妙妙刚在战场上负伤了。 “可有碍?这是怎了?”夏王显得殷勤又亲切。 “没事。”齐妙妙揉了揉膝盖,说:“缺钙。牛乳补补就好了。多谢王上关心。” “那说说吧,为何不喜欢称号?” 齐妙妙只得应付,“四个字不够简洁。像红姑、大内,两个字多顺口。小宫女们叫我姑姑就挺好。” “原来如此。”夏王又问:“那寡人以后叫你妙妙如何?宫人们还是叫姑姑?” 齐妙妙心想这不是瞎折腾吗?刚取的称号又取消,简直是朝令夕改。 可脸上她不能驳了夏王面子的,遂恭敬地说:“谢主隆恩。” 这算是接受了、妥协了、答应了。 轿辇重起,仪仗开始缓缓入内,简短的谈话结束。 “妙妙一路吧,帮寡人布菜。” “啊?”齐妙妙想起上次帮商婳祎布菜闹得她积食一事。 虽然不知者不罪,但在齐妙妙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生怕没伺候好贵人会受炮烙之刑。 “大胆奴婢!还不赶紧跪谢皇恩浩荡?你何德何能,有幸帮王上布菜?” “是是是,大内说得是。” 齐妙妙悄悄白了大内一眼,心想前面这老头还说她和他平起平坐,这会儿又狐假虎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不过这是其次。关键是夏王突然一掺合,局面似乎变得复杂了。 第52章 原来他就是夏王 第52章 052.原来他就是夏王 凤阳阁内雕梁画栋,玉石铺地,甚至用真金白银镶边做装饰。 齐妙妙每进入一次就瞠目结舌一次,现在更是惊叹这“穹顶”之高,轿辇在其中穿行毫无压力。 不过今日凤阳阁与平时有少许不同。 今日少了一些浮夸的冰冷,多了一丝节庆的热闹。 每个殿的横梁、柱子、窗边、门上都张灯结彩。 还有入口处诺大的人工水池白雾飘渺,上面荷花尽数开放,已经有些宫人在放花灯祈福了。 远处不时传来欢声笑语,齐妙妙猜应当是开席前一群王公贵族身着华服相谈甚欢。 觥筹交错、流光溢彩;葡萄美酒、饕殄盛宴。 看来今夜凤阳阁可以满足齐妙妙对于“上流社会”的全部想象。 她莫名有些期待稍后的宴席了,甚至媵妾的烦恼也被暂时抛诸脑后,极好! 突然!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断断续续、闪闪烁烁,像电影的片段、闪回,片刻就占据了齐妙妙的脑子! “啊呀~~” 齐妙妙顿觉头痛,皱眉闭眼不得不扶额。 待她再睁眼,已是凤阳阁被洗劫过后破败不堪的画面。 “不……这不是真的……” 理智告诉她这是幻象!齐妙妙甩甩脑袋,想要保持清醒。 可红姑被吊在梁上歪着脑袋、舌头吐出的恐怖画面分明就在眼前! “红姑!” 画面转而一黑,商婳祎蓬头垢面地出现了。 只见她浑身污垢,提着剑,嘴角一抹鲜血…… 齐妙妙立马掌掴自己一个巴掌,疼痛奏效了。 待她再抬眼,看见的是大内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表情。 “做甚?”他提醒道:“宫中行走注意分寸。容不得你猫弹鬼跳的!” “是……”齐妙妙一个弯腰,低眉顺眼,“多谢大内提点。” 看她毕恭毕敬,大内瘪了瘪嘴,倒也没抓着她继续念。 “妙妙。” 此时轿辇里的夏王开口搭讪,问陪行的齐妙妙:“院外那条路可有修好?” “奴婢谢过王上。”齐妙妙也猜到是他派人修葺的。 “王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 “您是不是那个大人?那天来芭蕉院和奴婢喝过茶,好像叫商非子来着。” 轿辇内一阵静默。不久,帘珠被掀开,夏王露出脸来,朝齐妙妙微笑。 “我就知道是你!” 齐妙妙猜对了,一时失言,没用敬语。 “奴婢放肆了。”齐妙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一脸尴尬。 尴尬是其次,主要是逃避大内犀利的目光。 夏王没有怪责,而是问:“那日寡人敲门,妙妙为何不开?” “奴婢当然不能开!”齐妙妙想起来汗毛就炸开,“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敲房门,奴婢怎敢?再说,王上当时的脸色贼难看,吓死个人!” 夏王哈哈大笑,放下帘珠说:“寡人是想起一些往事才心情不好……敲门也是跟妙妙道别罢了……” 他语气落寞起来,“吓着妙妙了,对不住。” 堂堂一国之君向她道歉,齐妙妙受宠若惊,可她依旧不怕死地说:“小事一桩,奴婢原谅王上了。” 夏王又大笑。 这下好,大内杀了齐妙妙的心都有了。齐妙妙看得出来。 她碎步走近,在大内耳边说:“大内,让王上笑不是更好?何必拘泥于规矩?” 大内一脸“你教我做事”的表情。 齐妙妙当然清楚自己太放肆,逾越了,但比起让夏王哈哈大笑,她更喜欢让大内吹胡子瞪眼。 大内就像男版红姑,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留情面。齐妙妙不整整他心里憋得慌。 “停辇!” 大内高声一叫,齐妙妙定睛一瞧,仪仗已达亥殿。 里面的人鱼贯而出,纷纷在门口迎接。 齐妙妙想:“这也太没规矩了吧?怎么不在凤阳阁外头接驾?” 她把这想法一五一十说给大内听,只见大内乌嘴紧闭,朝齐妙妙翻白眼。 “起开!”他把齐妙妙赶开,躬身打开轿辇大门,扶夏王下辇。 齐妙妙趁机踮脚眺望,想在人群中找到宫羽。 果然,他立在商婳祎身旁。 他也发现了她,微微躬身,齐妙妙则用轻轻屈膝回应,含颌一笑。 “王上,请。”这边大内刚说完,另一头亥殿门口众人齐呼三声万岁。 仪仗队跟着跪拜,场面壮观。 “这恐怕就是做君主最大的成就感吧,接受众人顶礼膜拜,风光无限……”齐妙妙悄声嘟囔。 她想到商婳祎登基后亦如是,站在权利的顶端呼风唤雨,而宫羽…… 宫羽该如何?自己呢?齐妙妙有点神伤…… 商婳祎衣衫褴褛的画面再一次冲击进脑,齐妙妙脸色骤然惨白。 “起来吧。” “啊?” 她抬头,只见夏王朝她伸手过来。他要牵她起身。 齐妙妙人都傻了。 第53章 夏王勃然大怒,带来两个重磅消息 第53章 053.夏王勃然大怒,带来两个重磅消息 整个凤阳阁随着夏王的伸手而安静得犹如无人之境。 谁都不知道夏王打的什么主意。 一个最不起眼的打扫宫女,只比杂役的等级高那么一点点,为何又是换户籍,又是赐称号?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一国之君还弯腰牵她,意欲何为? 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知道答案。 直到齐妙妙不得不被夏王牵起站立在众人面前,宫里的“老人”才看出来端倪。 他们心领神会,收起惊讶的神色,侧身让出一条道让夏王带着齐妙妙从中走过,进入亥殿。 “王上,您请。”齐妙妙欲收手而回退到后面,但夏王迅捷地轻轻一握,齐妙妙无法挣脱。 “王上……” 他什么也没说,但言下之意齐妙妙懂。 他要她和他并排一起走。 齐妙妙想,这恐怕就是小梳子所说的“荣耀”吧。可她一点都不为之骄傲,反而惶恐。 “奴婢不敢。”她悄声道,要夏王放过她,“您这是把奴婢放在火上烤呢!” 夏王一个眼神瞄过来,齐妙妙收声。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无法,齐妙妙硬着头皮走,体会到了何谓“社死”、何谓“公开处刑”。 尤其经过宫羽身边时隐隐嗅到的那股熟悉的紫檀香气,使齐妙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焦虑不安,甚至羞愧难当! 她抬眼,宫羽面如死灰,而他身旁的商婳祎却木然。 她的淡然、漠然好像是因为习惯了她父王的任性和出其不意似的。 “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父亲肯定带来过不少惊喜,哦不,是惊吓……” 包括这一次,如此出格,宴会散了后齐妙妙不知商婳祎会不会赐个炮烙之刑给她。 “还是乱棍打死好啊……” 比之炮烙,棍棒她尚能接受。 “上~~位~~”大内缓慢而悠长地大声吆喝。 齐妙妙才发觉这白眉老头中气十足。 走定,夏王上座,众宾客伫立两旁。待他摆摆手,他们才依次席地而坐。 齐妙妙和大内分立两侧,俨然两尊守护神,“睥睨众生”。 白眉老头是气定神闲,可齐妙妙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惶惶不安,像尿急了一般站没站相、动来动去。 还好,歌舞犹如及时雨分走了旁人的注意力,齐妙妙松了一口气。 “来,替寡人满上。” 夏王示意齐妙妙倒酒。 “是。”她对此娴熟,随即一个满杯双手递予夏王。 岂料大内呵止道:“停!先要试毒。” “啊?” “你喝一口。” “就着杯子喝?” “当然。不然酒水无毒,杯子有毒怎办?” “可王上这样就……喝到奴婢口水了。”齐妙妙觉得漏洞百出,“万一奴婢是细作、杀手,舌底藏毒,或者唇红里抹了毒呢?如何避免?” “你这女子倒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夏王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一国之君面前大谈特谈细作之事。 “王上见笑。奴婢也晓得如此性格很可能活不过一集,不,是惹来杀身之祸。但是看到宫里有这样的安全隐患奴婢不吐不快!” 这话倒实在。连大内都点头称赞。 齐妙妙十分意外,发现其实大内并非故意找茬,而是自己前头当真做得不好。 “原来老头是要求高。人还是挺公道的。” 几个来回下来,齐妙妙算是逐渐摸到了一些大内的性子。 “等等,我摸老头的性子干嘛?要揣摩也是揣摩夏王的心思才对啊。”齐妙妙内心os不断。 “王上。”此时大内拱手上报:“老奴听说凤阳阁前段时间有黑衣人作乱,那些人被抓后咬破了舌底的毒包自杀身亡,让人查不出身份。” “还有此事?为何现在才上禀寡人?” “是嫡公主不让说。” 商婳祎就在坐,夏王把歌舞喊停,问道:“婳儿你给说说,黑衣人作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都瞒着寡人?!” 商婳祎起身、站定,欠身道:“回禀父王,是一群辽国死侍意欲挟持女儿,以此威胁公子羽自戗。” “自戗?”齐妙妙心里一惊。她不知黑衣人背后竟有如此真相! “哦?在寡人眼皮子底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御林军何在?!” “父王,是女儿的护卫军护了女儿周全,应当嘉赏。” “赏!大赏特赏!” 而御林军则被罚了个昏天暗地。 随后夏王又问:“那些人被抓就自杀,查不出来路,尔等如何知道是辽国死侍,而非别国?” 商婳祎答说:“因为妙妙根据毒包查明此乃辽国独有,所以如此判断。” “哦?”夏王颇觉惊奇,问身旁的齐妙妙道:“你会使毒?” “不会不会。”齐妙妙连忙否认,“只是对药材略知一二。” “你倒是能时时给人惊喜。但他们为何要置公子羽于死地?” “回禀王上。据奴婢所知他们武功不及公子羽高强,硬攻不下,于是打起了公主的主意。如此行为奴婢听闻是由于辽王的一道诏书。” “诏书?何诏书?辽王的诏书都祸害到我国来了,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夏王勃然大怒,“还有尔等!发生如此大事居然不通报!是想欺君不成?!” 他抬手一指,在座之人全都趴在地下不敢出声。 齐妙妙见状,劝道:“王上息怒,公主是怕您忧心。再说死侍已经伏法,所以……” “他们的贱命算什么?胆敢袭击我国未来储君。这是要公然伐夏吗?岂有此理!” 储君?伐夏? 全场哗然。 夏王这一句话里面就带有两个重磅消息,在场一干人等议论纷纷。 第54章 女世子横空出世 第54章 054.女世子横空出世 七嘴八舌、人声鼎沸、沸沸扬扬、叽叽喳喳。 夏王一句“储君”、一句“伐夏”让凤阳阁顿时成了菜市场,好不热闹。 “君主在此,何人喧哗~~” 白眉大内气沉丹田轻松一问,尾音拖得老长。 初闻,犹如洪钟。再闻,犹如狮吼。 他声音浑厚高亢,直接贯穿耳膜,使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现场片刻就安静了下来。 “静~~坐~~” 白眉大内再一嗓子,来宾纷纷落座,生怕坐晚了被他的内力震破耳朵。 不过也有一位高人,泰山崩于前而自岿然不动。 他,就是夏王。 只见夏王端坐于大殿之上,睥睨席下众人,不怒自威,好似狮吼功于他而言只是蚊子叫而已。 “好内力!”齐妙妙佩服不已。 可当她扭头,发现原来夏王早就塞好了耳塞,十分无语。 “老奸巨猾的王上!” 比起夏王的“小伎俩”,齐妙妙更佩服大内实实在在的功力。 “难怪会被提拔伺候王上,实至名归。” 反观自己,齐妙妙扪心自问,何德何能可与大内平起平坐?夏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咳咳。注意听,莫走神。”大内咳嗽提醒。 “是……” “既然提到储君之事。”夏王此时发话了,“那寡人索性一次都交代了。省得国内议论纷纷,人心不稳。” 他递了个眼神给大内,大内恭敬弯腰,双手接过圣旨。 “接旨~~” 诺大的亥殿内乌泱泱几百上千人,一口气全都整齐跪下,场面之大让齐妙妙惊叹。 “大内叫一两嗓子,果然就把人训练得听话多了。” 齐妙妙不禁想,若这样的军队出征会输还是会赢?答案显而易见。 可为什么她脑中会不断闪现可怕的亡国之景? 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 “奉天承运,君上诏曰……”大内宣读圣旨,“自古君王继天立极,必建立元储,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嫡女婳祎天资粹美。今,谨告天地,授之以册宝,立为女世子。凤阳阁即为东宫,钦此!” “谢王上隆恩!” 众人拜谢。 大内双手托举圣旨高过头顶,一步步走下台阶恭敬将之奉给了商婳祎。 商婳祎没有喜极而泣,而是一脸肃然,把圣旨抱在胸前冷静说话: “父王龙体安康、正值壮年,此乃国之幸也! 如今民康物阜、河清海晏,乃父王开创之盛世! 见父王励精图治,儿臣心生万丈豪情,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助父王一臂之力! 奈何身为女儿家有诸多不得已。 所幸父王目光如炬、高瞻远瞩,从不对儿臣持固有偏见,放手让儿臣一搏! 儿臣,感激涕零! 儿臣在此对父王发誓: 对内,将以民为本,使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维护父王开辟之清明盛世! 对外,开疆拓土,千年万年延续不绝,不让祖宗、父王丢分寸国土!” 商婳祎一番慷慨陈词,与席者无不洗耳恭听。 待她话毕,全场静默,激昂的情绪在静默的人群中涌动。 “君王果然都是一流的演说家!” 齐妙妙不得不佩服商婳祎调动听众情绪的能力。 就连她这个别国人都跟着精神振奋起来,好不厉害! “身为储君,身为女人,竟有如此雄心!” 这是齐妙妙没想到的,霎时对商婳祎改观。 一开始她以为商婳祎就是个对宫羽有着严重恋爱脑的刁蛮公主罢了。 如今她只能叹一句,自己眼皮子太浅了! 想深一层便知道,没两把刷子夏王怎么会把一个庶女硬抬成嫡女? 恐怕“封嫡公主”就是夏王为今天立储所走的第一步。 齐妙妙不禁想到自身。 夏王替她换了户籍,又赐了称号,下一步会怎样? 她心里没底,莫名焦虑起来。 第55章 嫡公主想双喜临门 第55章 055.嫡公主想双喜临门 齐妙妙这边神游太虚,夏王那边也是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等着他给商婳祎的豪言壮语一个“评语”。 终于…… “婳儿刚才说,寡人年富力强是国之大幸也。”夏王沉吟片刻后出声了,“但寡人要说,国有婳儿如此储君,亦幸也!婳儿好!说得更好!” 夏王抬手用力鼓掌,极致赞赏,全场跟着轰动,掌声不断。 所有人都被商婳祎的雄心壮志所打动,真心替她高兴、为她骄傲,好像夏国下一步就能一统九州,女王称帝了! “奏~~乐~~”大内掌控着夜宴的节奏,适时安排节目。 于是锣鼓喧天,鼓乐齐鸣,轻歌曼舞,觥筹交错。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有齐妙妙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眼前意气风发的商婳祎与闪现画面中狼狈的商婳祎简直天差地别!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齐妙妙想不通。 更糟的是,画面“更新”了…… 齐妙妙看见商婳祎与那殉情的虞姬一般,英勇自刎。 在狼烟四起、赤地千里的战场上,她悲壮殉国…… 会吗? 齐妙妙希望不会。 “妙妙为何不言不语?”夏王注意到了齐妙妙与众人亢奋的情绪有所不同的落寞之情。 “妙妙不高兴了?”他又问。 这话问得巧,既没问为什么不高兴,同时又精准地捕捉到了齐妙妙的情绪。 齐妙妙不想掉进他问题的“陷阱”里,不想说自己是在为商婳祎成为储君而忧心忡忡。 她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回禀王上。奴婢天生反骨,别人高兴奴婢容易落寞,别人郁郁寡欢奴婢反而会搞气氛调动情绪。” “哦?这样的性格当真有趣。不过,寡人封婳儿为世子,妙妙可有觉得不妥之处?” “妥!妥得不能再妥了!简直完美!” 夏王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说:“你也太敷衍了。说真话!” “说真心话可以。但王上得答应不可罚奴婢、不打奴婢,骂都不能骂。赐死就更不可以了。”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还差不多。” 大内:“嗯?!” 齐妙妙忙笑了笑。 夏王她不杵,大内一挑白眉,眼睛瞪得像铜铃她莫名其妙就发颤。 “说啊,傻笑什么?”夏王催了,“别总对着大内挤眉弄眼。” “是。”齐妙妙转而一本正经,“依奴婢浅见,嫡公主值得托付才是国之大幸。” “如何说?” “因为纵观整个夏王宫,奴婢掐指一算,除了嫡公主,不,除了世子,王上能托付的还能有谁呢?” 夏王沉默了,而大内,青筋暴跳。 齐妙妙好死不死揭了夏王宫的疮疤! “奴婢失言,望王上海涵。”齐妙妙屈膝道歉。可也只是说海涵,而不是“责罚”。 “罢了。”夏王挥了挥手,“你布菜吧,寡人饿了。” “是。” 食不言寝不语,如此巨大的“盛宴”,席间居然只有餐具的碰撞声。 人声、交谈声几乎没有,齐妙妙见识到了夏国贵族的教养。 “父王!”酒足饭饱之后,商婳祎说有事要奏。 “何事?” “回禀父王。儿臣今日被封世子乃人生最得意之事。可儿臣还想双喜临门!” 听到双喜临门四个字,齐妙妙心想坏了。 被“立储”一折腾,她居然把那事给搞忘了。 第56章 宁可孤独终老,也不做小 第56章 056.宁可孤独终老,也不做小 “双喜临门?”夏王来了兴趣,问道:“快说来让父王高兴高兴!” 可商婳祎正欲开口,却被宫羽一把给拦了下来。 隔得太远,齐妙妙听不到他俩在争执些什么。但从嘴型猜,她明白了几分。 “原是我不配……” 宫羽明确反对让齐妙妙做媵妾。 齐妙妙黯然神伤…… “可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宫羽不同意商婳祎“买一送一”其实正中齐妙妙下怀。 她不愿再做小了,哪怕要她放弃宫羽! 可众目睽睽之下,在夏王眼前,宫羽却因为这个问题与商婳祎谁都说服不了谁。 “究竟何事?”夏王吸了口酒问:“一个个说。谁先?” 夏王酒壶中插了根吸管,防止花样百出的下毒手法。 刚才齐妙妙突发奇想,看到凤阳阁水池边种植的芦苇可使用,便现拔现做,剥壳、修剪、清洗、杀菌,四步完成。 青芦苇泛着淡淡的清香,夏王每吸一口都心旷神怡,对吸管赞不绝口。 “婳儿,你先说吧。”夏王还是偏帮商婳祎的,“公子羽身为男子,礼让女子几分合情合理。公子羽可有异议?” “没有。”宫羽一个欠身,抬手让商婳祎禀报。 “父王,儿臣有一事想问。”商婳祎上前请示:“儿臣与公子羽的婚期可否提前?” “为何要提前?” “也无甚特殊情况,就是……” “既然没有特殊情况便还是按照原本定好的时间进行吧。那日子是国子监算好的喜日,颇为难得呐!” “原来如此。儿臣明白了。” “好了,说下双喜临门是何意。” “就是儿臣还想多要一点陪嫁。” “这事儿简单。你派个人去内务坊把想加的东西登记在册,到时候一并送到驸马府去。” “可儿臣是想要个人。” “何人?” “妙妙。” “妙妙?你想她做甚?” “儿臣想她作为媵妾陪儿臣一同出嫁,嫁给公子羽。” 这话一丢出来,直接就成了夜宴上的第三个重磅消息。凤阳阁内重新嘈杂起来。 “那……”夏王顿了顿,没有立马表态,“那寡人先来问问二位当事者的想法。公子羽!” “臣在。” “你可愿意妙妙作为陪嫁嫁与你?” “不愿意。”宫羽斩钉截铁,齐妙妙万箭穿心。 听闻公子羽毫不留情地拒绝,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都投到了齐妙妙身上。 齐妙妙咬破嘴唇强忍泪水故作镇定。 离她近的夏王与大内均可看到她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泪如雨下。 “妙妙,你若有不适可以先行退下,此处寡人来处理便是。” 夏王轻声细语,十分体贴。 齐妙妙不争气的眼泪从两颊滑落,留下了两道泪痕。 泪珠挂在下巴上一颗接一颗地滴落,无法停歇。 亥殿空旷而辽阔,齐妙妙与宫羽相隔甚远,他看不清她身子在战栗,但是落泪他一清二楚。 宫羽藏在身后的手……拳头紧握。 齐妙妙昂起头,抬手拭泪,说:“奴婢也不愿意。” 夏王提醒她道:“婚事乃一生中之大事,不可意气用事。寡人再问你,你可愿意去驸马府做媵妾?” 夏王以为齐妙妙在和宫羽赌气。宫羽拒绝,她为了面子也拒绝。 “王上,奴婢没有斗气。” “那是……” “是真不愿。”齐妙妙当着众人说:“奴婢要做就做正宫娘娘,做嫡夫人,如若不可,此生不嫁。哪怕孤独终老,也绝不做小!” 第57章 被全场嘘,喝倒彩 第57章 057.被全场嘘,喝倒彩 齐妙妙的一番话把凤阳阁内众人给震惊到了。 他们没想到一介小小婢女居然有气魄拒绝与尊贵的女世子共侍一夫!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与荣耀啊!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好大的胆子!” “胆敢对世子不敬!” “逐出宫去!” “不,应当杀之……” 他们觉得自己的特权受到了冒犯,凤阳阁内嘘声四起。 嫡公主慷慨陈词他们是热烈鼓掌。齐妙妙表明心意他们恨不得把她撕碎! 为何如此? 齐妙妙冷笑,明白这就是人微言轻的下场。 但她没有退缩,而是依然坚守在前方,一动不动地接受他们“正义的审判”。 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哗啦啦地流,收也收不住…… 哭,是因为伤心。伤心与宫羽之间的火花不得不亲手掐灭。 但面对嘘声,她一点都不害怕。 尊卑有别,她挑衅了他们的高傲、特权,突破了层级的壁垒,被嘘很正常。 她只担心宫羽。宫羽会怎么看?是不是误会她了?她的心情他能理解吗? 她远远眺望,却见宫羽匆匆步出凤阳阁的背影…… 生气了? 齐妙妙急切地伸长了脖子。 夏王对商婳祎摆了摆手,商婳祎追了出去。 嘘声在继续,大内张嘴预备狮吼,众人见状立马收声,不想再耳朵疼了。 “好了,静一静……”夏王抬手示意,“你们嘘什么?是嘘妙妙还是嘘寡人呐?!” “臣不敢。”众人惶恐,跪拜道:“王上恕罪。” “吃吧,喝吧,嘴用来嘘个小女子做什么?” “是,王上,臣遵命。” 他们的回话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就像一个人似的。殊不知是几百上千人! 舞姬歌姬陆续登场,还有民间的杂耍艺人表演戏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凤阳阁热闹起来。 不过主角商婳祎与宫羽久久不见踪影,是避开众人卿卿我我去了吗? 有婚约在身名正言顺,理因亲昵。 齐妙妙黯然神伤。 “妙妙,你来。”夏王也知道齐妙妙在硬撑,“饮一杯忘却烦恼吧。” 齐妙妙毫不犹豫接过夏王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满口辛辣。 辣得她眼泪直流,痛哭流涕,但心中的郁结似乎一下子就松泛了不少。 “王上,奴婢还能喝吗?” 粗糙的酒水泛着粮食的清香,让人上头。 “想喝便喝吧。今夜你莫当班了。” “多谢王上。”齐妙妙惯会“得寸进尺”的。她竟把夏王案几上的酒壶夺走,抽去吸管,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直饮。 “你……”如此放肆,胆敢喝君主的酒,大内看不过眼了。 夏王拦住了大内,同样递给他一杯说:“你也喝喝放松放松。今日可是处暑啊,普天同庆,别老绷着个脸了!” “是。”大内躬身道,“王上恕罪,老奴天生凶相,惹王上不快了。” “那你笑笑寡人看看。” 结果大内笑得比哭还难看,倒把郁郁的齐妙妙看乐了,一口酒喷出。 三人碰杯,欢快地把黄汤饮尽,无比痛快! “看不出来,妙妙酒量甚好。”夏王赞道:“那日在院中饮茶,味道亦是极好的。” 齐妙妙听出了夏王的言下之意,都不打腹稿,直说:“王上,您是要跟世子抢人吗?” 夏王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真是落叶知秋。如此伶俐,惹人喜爱,但……” “总是有个‘但’,王上就不能痛快夸人吗?” “那妙妙听是不听?” “不听。” “丫头!”大内急吼,“想死?” “不想,那奴婢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夏王语重心长,“就是有时候要收着点。有些人并非和寡人一样不介意。” “多谢王上提点。王上的意思是世子不喜欢下人显得太聪明被猜中心意,对不对?” “那你可愿意去大殿当差?这样便可以畅所欲言了。” “听上去不错,奴婢可否考虑一二?” 大内:“丫头,莫要一朝得志就语无伦次!” “有大内在旁时时鞭策,奴婢不会行差踏错的。” “妙妙说的是。”夏王赞同道:“大内带人有一手,不过最好松紧有度。” “王上所言极是。”大内作揖道:“老奴谨记。” “那大内可愿意辛苦教一教妙妙?” “呃……这……” 第58章 她看烟花,却不知有人在看她 第58章 058.她看烟花,却不知有人在看她 “王上,大内的犹豫就是答案。奴婢看还是算了吧。”齐妙妙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教的主儿,“其实早前红姑给了奴婢一个教习姑姑。” “哦?何人?” “名叫紫鸢儿。” “紫鸢儿”三个字一出口,齐妙妙见夏王与大内的眼神来回闪烁。 怎么了? 上次紫鸢儿看到她像活见鬼。 这次主仆俩虽然不至于吓得打摆子,但是敏感的齐妙妙还是在他们脸上捕捉到了同样的东西——讳莫如深。 她隐隐觉得这与那个神秘的齐妃有关。 不然紫鸢儿怎么对齐妃之事如数家珍? “哎呀糟了!” 她又想起紫鸢儿曾提醒她不要太出挑,尽量低调,但今夜…… 今夜她几乎当着全宫人的面刷了一次存在感! “这可如何是好?”齐妙妙怕被当作靶子,枪打出头鸟。 “噼噼、啪啪~~” 凤阳阁外响起巨声,时而像惊雷,时而像擂鼓,震得人心颤。但听得出是一派喜庆的热闹。 “王上!”齐妙妙两眼放光,很想去瞧一瞧。 “走。”夏王发话了,“吉时到。都去外头观赏吧。” 席上的人不管吃没吃完、喝没喝醉,统统跟着大队伍出了凤阳阁环绕在夏王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把齐妙妙都挤开了。 齐妙妙真不知这些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肯定是故意。 “啪~~啪~~”烟花璀璨,把夜幕装点得格外明亮。 每个人都仰起头来遥望星空,看那火光冲天而上然后噼里啪啦一顿开花。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光芒一一绽放,流光溢彩,璀璨夺目,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 “在家过年也会放……”花火照亮了齐妙妙的眼,继而在她眸子里开放,让她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别样好看。 她看烟花,却不知有人在看她。直到那熟悉的体香飘来。 “羽?” 不期而遇,齐妙妙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在人群深处捕捉到了那双熟悉的心灵之窗。 她追了过去。 可人太多了,味道太杂。追着追着紫檀香气和眼睛都不见踪影了。 “羽……”她不敢声张、不敢呼唤,只能借助烟花升空炸开发出光亮的一瞬寻找。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猛然间她的手被谁牵住了,使她不由自主跟着一股力量走。 她没有害怕、没有反抗,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有安全感。 他们穿过人群,离了熙攘之地,终于在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 “这儿是……” 齐妙妙环顾四周,只见飞檐翘角、雕花矮窗,庄重中透着秀逸。 “这儿是宫里看戏的戏园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厚重、好听,“不开戏时一般没人。” “没人我们来这儿做什么?”齐妙妙嗔道:“今夜放了花灯之后难道没戏可看了?” “没戏”这话一语双关,她是在问眼前人,她和他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前头她抛出来的世纪难题——不做小、不做妾,只做大夫人、嫡娘子,让身有婚约的他无所适从。 除非他解除和那女世子的盟约,不然自然是没戏的。 但可能吗? “乍一看是不会有戏的了。”宫羽明白她有两意,隐晦地说:“但焉知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关键是……” “是什么?” “等。” “等?” “等机会。” “好。”齐妙妙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不需要他解释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说那句“不愿意”。 可他就是要说,还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只给了她四个字——情非得已。 “但我是直抒胸臆,我就是不愿意!”齐妙妙被他戳痛了非要还回去。 “晓得的。”他轻声细语。 “晓得你还不高兴地走了,害世子去追你。对了,世子呢?你们的婚期……” “婚期不远了……” “那公子羽要筹谋些什么就得抓紧了。” “妙儿你能等便好。” “妙儿?” “他们都叫妙妙了,那我便换叫妙儿好了。” 原来他要独一无二。齐妙妙噗嗤一笑,笑他如孩子一般。 “幼稚!” “砰”!又是一束烟花冲上了天,炸裂的瞬间齐妙妙被捂住了耳朵。 是他的手。他双手覆在她耳上,怕她被巨音的震天响所吓到。 她扭头,正与他低垂下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看到他眸子里有烟花在开放,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他亦然。 对视着、静默着,在满是星空的夜幕下他们观赏彼此眼中的璀璨。 良久,表演终于散场,空气中全是硫磺的味道。他把手放了下来。 “呛不呛?”他没话找话,好似为刚才的唐突而忐忑不安。 “我喜欢这个味道。烟花的味道,好香!” “嗯,的确香。” “不止哦,还可以杀菌消毒,祛除疫症呢!” “哦?还有如此功效?” “当然,古人的智慧可不容小觑。放烟花驱逐年兽,那年兽中也包括了疫症哦。” “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得来劲,也不知是哪儿飞来一个“地老鼠”在他们脚边猛然炸开,吓得齐妙妙直往宫羽怀里钻。 那时他救她,策马奔腾,她正是这般卧在他胸间听那砰咚砰咚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 可现在…… “羽?!”明明在他怀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没了心跳与呼吸。 “不!”齐妙妙赶紧捂住了口鼻! 第59章 母妃也是血崩而亡 第59章 059.母妃也是血崩而亡 随着“地老鼠”的自燃,整个戏园子充斥着一股怪臭味。 齐妙妙连忙捂住了口鼻。 现下她没有时间分析毒气的来源,她要趁着自己没有昏倒前让宫羽恢复心跳和呼吸! 唯一的办法只有——cpr。 但…… “烟子还没散,这儿不行。” 怎么办? 一个字——拖。快速拖他离开此地,宫羽不能等! 容不得多想,齐妙妙撸起袖子抬起宫羽双臂就往后拉。 可当一个人失去意识后身体死重,何况宫羽本身个子就高大。 齐妙妙的小身板实在没有力气拖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宫羽依旧纹丝不动。 时间不等人。齐妙妙当机立断,反其道而行之——快速把这儿的毒气吹散。 “芷~~儿~~”她学大内的狮吼功,气沉丹田、运作吐纳,发出了极有穿透力的高音。 她也只有发出一声的时间,接着便将外衣敞开,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誓要把宫羽周遭的空气清理干净。 “咦~~这什么味儿这么臭?”白芷还真的翩然而至,“夫人你打p了?” 齐妙妙:“……” “公子!”白芷发现宫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脸色惨白,“公子你怎么了?” “没有心跳了。” “啊?死了?” “呸呸呸!别乱说话!我现在就在救他。” “救?能救活吗?公子你不能死啊……你的雄心壮志还未酬啊!” 白芷自顾自呜呼哀哉,齐妙妙心烦意乱。 “别哭了!再哭就真的会死了!”齐妙妙指挥白芷说:“你用外衣扇风,帮公子保持空气流通。我给他做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是什么?” “救他的法子。别问了,照做吧!” “是!”白芷拿着外衣又扇又摆,动作行云流畅。 她有武学底子,事半功倍,不一会儿就让这儿再也闻不到臭味了。 齐妙妙把宫羽的衣襟解开,尽量让保持气管顺畅,随后实施胸外按压。 “羽,一定要醒过来!一、二、三、四……” 三十次之后,她打开了他的嘴巴。 “得罪了……” 容不得犹豫,齐妙妙深吸一口气,捏住宫羽鼻子,包住他的嘴,朝里吹气。 见此一幕,白芷鼓大了眼睛。 “起来了、起来了!” 白芷能明显看到宫羽的胸廓鼓了起来。 有戏! 这给了齐妙妙动力。 “来,第二次。” 齐妙妙掌控着心肺复苏的节奏,按压三十下、吹两下,如此循环往复。 半个小时之后…… “为什么还不醒?” 齐妙妙渐渐体力不支,动作慢了下来。 她中指食指并拢放在他脖子上探脉。 “在跳动。但一直不能自主呼吸的话会脑损伤……” 齐妙妙一背冷汗,不敢停,继续费力地救治着。 “啪嗒”。有东西甩到了宫羽身上。 齐妙妙拿起一瞧,发现是宫羽的香包。 “那时生福禄寿喜他还给我闻过……” 齐妙妙拿起来看了看,刚凑近就头晕目眩、心跳加快。 第六感告诉她——就是这东西在作怪。 没有犹豫,她抬臂一挥,把香囊甩出老远。 “夫人,公子是不是救不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宫羽还没有醒的迹象,白芷急了。 齐妙妙叹道:“唉~~不会的!别泄气!上次我血崩你公子都把我救活了,这次我也一定能救活他!” “血崩……”白芷狂哭,“我家主子就是血崩而亡的呀!” “你家主子?”齐妙妙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问道:“你是说公子他娘?” “正是。” 第60章 悄悄十指紧扣 第60章 060.悄悄十指紧扣 齐妙妙终于明白为什么宫羽对接生“熟门熟路”了。 “小小姐就是公子替主子接生的,然而……” “怎么了?” “最后难产,一尸两命,当着公子的面……” “什么?!” 宫羽接妹妹出世,却连母亲都一并身亡了,齐妙妙不禁想这样的打击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可他为什么要帮母亲接生呢? 白芷道出了实情:“因为辽王昏庸无道,听信谗言,把主子打入了冷宫,哪怕主子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了!” “天呐!没人性啊!” “主子要分娩,她们封锁了消息,想让主子自生自灭。公子只得闯入冷宫亲自接生,可偏偏难产!最后……” 白芷说不下去了。 “所以上次我生福禄寿喜使羽想起了他娘,对吧?” 白芷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样令人悲痛的前尘往事……”齐妙妙无比感慨。 可在感慨之余,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当时听到御医坊的掌事说羽用什么药吊着我一口气才争取到了救助的时间。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生脉丸。公子一直随身携带。” “那快找出来,给他服一粒。” 两人在宫羽身上翻来找去,半天才在袖子里找到小瓷瓶。 奈何宫羽的嘴犹如难撬的锁,密封紧闭,药丸塞不进去。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来吧。”齐妙妙把药丸放入嘴中化掉,尔后含着药汁对着宫羽的嘴一口口喂下去。 当真死马当活马医了。 现在只要有任何一点办法齐妙妙都会试一试。 “夫人……” 白芷又瞪大了眼。不过这一次没有前面瞪得大,她似乎已经习惯看到如此场面了。 药汁顺着宫羽齿间的缝隙缓缓流入,一点一滴。 齐妙妙累瘫在地,没休息几秒钟又继续喂药汁。 药汁喂完是心肺复苏,往返继续。她不会停,除非宫羽醒过来。 一阵晚风拂来,带来了秋天的气息。脱了外衣的齐妙妙却累得满身大汗,丝毫不敢停留片刻。 “咳咳、咳咳……” 咳喘声阵阵。 “水……” 是宫羽!他挣扎着、扭动着,似乎很难受。 齐妙妙赶紧喊白芷,“快把他侧过来!” 两个女子齐心合力,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拉,一个推,终于把他翻转了过来。 岂料他刚侧卧,立马就狂吐。 “公子这是怎么了?” 白芷从未见宫羽如此难受过。 可齐妙妙却欢欣鼓舞。 “吐了好!把毒物吐出来就没事了!” 果然,吐干净之后,宫羽“回来了”。 “咳咳、咳……发、发生何事了?”宫羽咳得厉害。 “没事。咳是好的,排废气……” 这会儿换作齐妙妙没力气了,她一头栽进草地上大喘气。 遥望星空,星光璀璨。人生大起大落过后,齐妙妙体会到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这样的惊吓她不想再经历了…… “嗯?” 突然一股“暖流”钻进了手窝。齐妙妙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被人牵住了。 是宫羽。他手中是暖的,有温暖的热度。 刚才他浑身冰冷,她吓懵了,以为当真就这样失去他了。 还好没放弃。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他们悄悄十指紧扣。 “芷儿看到了。”白芷说:“不过,芷儿权当没看见。夫人和公子最好一辈子别松手!” 真是童言无忌。两人相视一笑。 明月皎皎,星斗阑干。齐妙妙参悟出人生最美妙之事莫过于虚惊一场。 “还好你没事……”齐妙妙不免后怕。 “可为何……”宫羽不解,“妙儿与芷儿无妨?” “这个嘛……” 这的确很奇怪,但齐妙妙心里七七八八已经有了答案。 第61章 曾经是兄友弟恭,现在是兄弟阋墙 第61章 061.曾经是兄友弟恭,现在是兄弟阋墙 三人一同找到了“地老鼠”的“残骸”。 “羽,你别过来,省得复发。”齐妙妙摆摆手要宫羽别靠近,“我来。” “妙儿……”宫羽不放心,“会否中毒?” “刚才那么浓烈我都没事,现在更没问题。放心吧。” 齐妙妙捡起那碎成几块的残骸仔细端详,发现就是一只非常普通的烟花,制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应该是在火药上动了手脚……”齐妙妙冥思苦想,“那个味道我认得……” “那个味道像p。”白芷此时插话进来,“但和人p还是有点儿区别。” 这话提醒了齐妙妙,使她豁然开朗。 “对!不是人的,是动物的。是短尾鼩!” “那是什么?” “一种哺乳动物。它的毒液平时就毒一毒蚊虫,捕食用。” “那制成烟花,只是炸开下怎么可以把公子这么大个人给毒晕?” 齐妙妙顿了顿说:“如果没推断错的话,我想是公子的香囊起了配合作用。” “配合?”宫羽皱了皱眉。 他的香囊都是商婳祎送的,戴了许多年。 要出事为何今天才出事?这说不通。 “因为以前没有满足这个条件呗。”齐妙妙道出了关键。 “满足何条件?” “短尾鼩的毒素经过火药点燃,散发在空气中,和麝香相结合,生成致命毒气。” “所以妙儿与芷儿没有佩戴香囊反而没事。” “大概是。也有可能是羽你长期熏香,体内已经有微量的麝香了,所以反应特别大。” “妙儿分析在理。” “公子,那是哪个天杀的要致您于死地呢?” 白芷只要宫羽说出对方的名字,立马就奔赴对方的老巢,杀他个片甲不留! “大概……”齐妙妙看宫羽一脸黯然,替他说了,“还是指示黑衣人的那个人吧?” “简直岂有此理?!”白芷怒目圆瞪,“一次两次没完没了,当我们好欺负?!” 可她不知那人姓甚名谁、身在何处,只能干瞪眼,指着远处大骂特骂,诅咒那人不得好死。 齐妙妙与宫羽也不劝。任这脾气火爆的小丫头发泄。 他们手牵着手沐浴在月光下含情脉脉,体会难得的甜蜜。 “羽,可以告诉我你父王那封诏书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吗?” 齐妙妙心里一直有疑惑。 怎么一封诏书可以让千里迢迢为国做质子的宫羽惹上杀身之祸? 她憋着不曾问就是怕他伤心。 上一次死侍舌底藏毒,她分析出是辽国独有的林蛙输卵管做的包衣。其实已经说明下令者乃辽国人了。 这个人宫羽定当认识,甚至是亲朋。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勉强。”齐妙妙也是懂得体谅的。 “和封公主为世子的诏书一样。”宫羽拐着弯地回答,似乎想回避掉这个问题。 “封世子的诏书……”齐妙妙想了想,明白了几分,“你意思是你父王封了新的储君?” “对。” “然后因为你在夏国的名望,致使新储君害怕被你夺了王位去。所以先下手为强?” 宫羽不愿承认也没办法,这就是事实。他只能伫立在月光下忧思。 曾经的兄友弟恭,现在的兄弟阋墙,甚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不令人伤感。 齐妙妙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为他谋算后招: “此事你得去和夏王解释清楚。这位新储君的行径已经出格,夏王都说出了‘伐夏’这样的话。难道你想看到两国之间爆发战争吗?” “兴百姓苦,衰百姓更苦。战争只有带来生灵涂炭,我自然不愿看到。但他若没有能力治理,我也会为了天下苍生与之一斗。或许借助夏王的力量是个不错的选择。” 齐妙妙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眼前这位伟岸的男子虽然身为质子,但已经生了那夺嫡之心! 齐妙妙不免担心,担心他深陷权利斗争的漩涡里一不小心就被吞噬了。 “轰~~哗~~噼噼啪啪~~” 突见远处火光冲天,把天空都烧红了。 而看那个方向…… 白芷飞到树上远眺。 “公子,夫人,好像是凤阳阁诶……” “什么?!” 第62章 正儿八经的官配 第62章 062.正儿八经的官配 三人先按下“地老鼠”的事不表。因为眼前的火光已经大得不能让人忽视了。 “天呐!”齐妙妙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自己脑中的“预言”这么快就成真。 熊熊烈火、烟炎张天,顷刻间整个夏王宫都充斥着烟熏的味道,咳嗽声连绵不断。 哪怕是远离凤阳阁的戏园子也未能幸免。 齐妙妙忙用丝帕捂住了宫羽的口鼻。 “羽,小心烟熏。你刚恢复神智……” 话音未落,大手即轻轻握住了软指,显得小心翼翼,好像怕一用力就把骨肉给捏碎了似的。 齐妙妙能感觉到掌心痒痒的、酥酥的,是被他的唇正摩挲着。 她害羞地抽手而回,随后放到了身后,生怕他再握住亲吻。 可他咳嗽了,她担心得要命,不惜扯掉裙裳一角给他蒙上过滤过滤。 “戴好,遮住口鼻,切莫取下来,多少能挡点烟子。”她异常严肃,管束他,“还是先回竹屋去吧,凤阳阁那边我和芷儿去帮忙。” “不成。我必须在。” “必须?” 齐妙妙想了起来,他可是准驸马! 公主的屋子烧了他怎么可以不出现,还独自逃回去?岂不是枉为人夫?! “好吧。我明白了。那你去吧。” 齐妙妙告诫自己不要不高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官配”。 不争气的眼泪哗啦啦不期而至,止都止不住,她慌了,侧过身去。 等她抹干净了,转过身来就说:“告诉你,我可没在哭。只是流泪而已,仅此而已!” 她不服输,可她也知道情爱不是比赛,赢或输都没有意义。 “对不起。”他只有这么一句,尔后突然覆手而上,搂住她腰,腾空而起。 原来轻功也是可以带人的! 齐妙妙惊了! 朗朗星空下,他们如两只轻盈的燕子,脚下生风,在红墙绿瓦间畅快穿行。 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快,时而慢,直到白芷追上来。 “公子、夫人,你们也太坏了,居然不给芷儿打招呼就走。”白芷气呼呼地说:“芷儿要赢过你们去看那毒妇老巢被端的热闹。告辞!” 说完白芷一个飞身不见了。 “芷儿!”齐妙妙生怕白芷调皮,在凤阳阁做了手脚,弄得现在无法收场。 “不会。”宫羽带着齐妙妙蜻蜓点水、凌波微步,只需借一点点力便一次跳出丈把远。 “芷儿不服管教,但还算有分寸。杀人放火之事她不会做。” “但愿!”对于这一点齐妙妙尚持保留意见。 “到了。” 两人落地,轻盈得像两根羽毛。只是羽毛差点被火热给点燃。 凤阳阁前熊熊火光冲天,即便站得很远也能感受到热浪滚滚而来。 “王上……” 夏王带着大内,嫡公主带着红姑,还有一众宾客站在凤阳阁前看它烧得肆意,烧得噼里啪啦。 竟然没有一人去救火?! “火太大了……”宫羽低头对齐妙妙说:“救不了的。勉强为之,还有可能伤及无辜,譬如救火之人。” “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凤阳阁烧掉?里面那么多珍宝。” “真金不怕火炼。烧不掉的自然会留下来。也算是好事一件。” “好事?” 宫羽居然说起这么大的火是好事。齐妙妙只觉得太离谱了。 奇珍异宝是死物,没了就没了,可活人呢? 她环顾四周,只见在场的不足刚才宴会上的一半人数。难道…… “看来是的了……” 不少人被烧伤、熏死,甚至在逃命时被踩死,还有些出来得晚,被烧断的横梁掉下来给生生砸死了。 “太惨了!” 每个人都在哀叹、哭泣,就是没有人问一句,事故是如何发生的?和烟花有没有关系? 第63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第63章 063.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你们来了……” 夏王一脸云淡风轻。 当他转过身来看到宫羽,还像没事人一样地询问他的看法。 商婳祎就不一样了,在宫羽面前很不一样。 只见她穿着长长的拖地长裙,一个飞奔冲进了宫羽怀中,像凤凰一样夺目。 她衣裙上用金丝银线勾勒出的暗纹白日里只是若隐若现,足够低调。 但到了夜间被月光一照,瞬时闪闪发光。 还有什么比把璀璨穿在身上更显眼的?尤其在漆黑的夜幕下。 齐妙妙都被她的华贵、奢华所深深吸引住了。 况且,商婳祎的身份担得起。 现在她被封为世子,将来便是夏国的女君,如何高调都是合理的。 她不需要像齐妙妙一样示弱、藏拙,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可以肆意地做自己。 齐妙妙好不羡慕。 她羡慕发生这么大件事,她亦如往常一样身不沾尘,连发丝都一丝不苟。 怎么做到的? “这么身衣服逃命起来不方便吧……”齐妙妙不免怀疑,“除非……” 除非她早就知道会着火,提前出阁! “不会不会……” 齐妙妙承认自己嫉妒她与宫羽太过于亲密,可道德感提醒她,不能因此而随意揣度,特别是恶意揣度。 “要尽量保持客观。” “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的……” “有可能是她带着红姑在前殿放花灯,所以一起火就率先冲了出去?” 最后硬生生假设出了这么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齐妙妙松了口气。 “妙妙在嘀咕什么呢?”夏王朝齐妙妙走了过来,埋怨道:“烟花升空之际便不见了你,上何处去了?” 齐妙妙躬身回话:“回禀王上,奴婢是被人群冲走的,所以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欣赏了,着实无奈啊。” “将才人的确是多了点。你去了何处?” “去了戏园子逛了逛。” “那般远。” “实在是人潮涌动,不知不觉把奴婢带去的。误打误撞,还遇见一件惊险万分之事。” “哦?”夏王立马来了兴致,问道:“是何事让妙妙心有余悸啊,说予本王听听。” “是。” 齐妙妙把遭遇“地老鼠”一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王上,奴婢知无不言,就是怕两件不同寻常之事有所关联。即便没有,奴婢还是得说一句——王宫内已经不安全了。” 听完齐妙妙上报,夏王脸色凝重,认同了她的看法。 “现在我等在明,那贼寇在暗,屡屡侵f,还几乎都得手了。看来有人是对世子不满呐!” “对世子不满……” 夏王提到的这一点齐妙妙倒是欠考虑,漏掉了。 凤阳阁失火的确有可能是“保守派”看不惯女人做储君,心生怨恨,铤而走险,想把世子烧死,一不做二不休。 “王上,借助烟花升空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呐。” “没错。” “父王。”商婳祎此时说:“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婳儿你尽管说。要什么父王都答应你。” 看来凤阳阁没了,堂堂东宫烧了,心疼的不是商婳祎,而是夏王。 夏王自然不会心疼那些奇珍异宝,他多得是,他是心疼女儿突然没了华贵的住处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委屈她住在窄小的别殿里? 可别殿哪里窄小啊?齐妙妙无语哽咽,“明明占地面积堪比足球场……” 足球场商婳祎看不上,只说:“儿臣想暂时去竹屋落脚。” 商婳祎居然想搬去宫羽那儿?公然同j? 齐妙妙的心就像有把利刃狠戳了一下,而后那喷涌而出的血浆堵在她咽喉处,让她无法呼吸! 如此请求,夏王会答应吗? 第64章 忍不住阴谋论 第64章 064.忍不住阴谋论 夏王不答应。 跟凤阳阁比起来,竹屋只能算个草棚子,还四处漏风。 “处暑过后一日比一日凉了,可不敢任性……” 夏王拒绝商婳祎最大的理由就是——不抗冻,竹屋经不起风雪肆虐。 “仔细受寒。”他面露难色,“去别殿,还是去别殿吧。” “冷怕什么?漏风算什么?多烧几炉火,多盖几床被褥便是了!” 商婳祎还真是异想天开,就像个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的孩子。 “等等……”齐妙妙不免想,“她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枝玉叶,身娇肉贵,当然不用体会人间疾苦。” “不安全。宫里都有人敢放火,宫外就……”夏王的理由一大堆,“婳儿现在是世子,不是一般的公主了。” “父王,借此机会正好让儿臣历练历练。有两大高手贴身保驾护航,比在宫里时安全得多。竹屋所在地清幽,很少有人能潜进去而不被发现。” 商婳祎的理由足够充分,几乎让夏王无法反驳。 “这……”夏王犹豫起来,“两大高手是何人?” “一个是羽,一个是羽的侍女,白芷。” “白芷的功夫寡人略有耳闻。” “儿臣还会带上自个儿的护卫军,让他们守护整个竹林外围,里面由白芷看护,这总万无一失了吧?” 看来商婳祎早就盘算好了。 夏王使出老招儿,问宫羽道:“公子羽乃竹屋之主人,是不是给个意见?你给寻思寻思世子住竹屋妥是不妥?” 宫羽说:“让世子住破烂竹屋自然不妥。” “就是。”夏王无比赞同。 宫羽却又说:“但只要世子不嫌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护世子周全。” 夏王欲哭无泪。 商婳祎高兴得跳起来,活泼而灵动,也是可爱至极。 “这女君一会儿一个样,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齐妙妙无奈地想,“恐怕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夏王也会竭尽所能摘下来。” 商婳祎搬到竹屋暂住之事铁板钉钉。 齐妙妙不高兴也没办法,毕竟自己只是个婢女而已,人微言轻! 此时宫羽投了一束温柔目光过来,齐妙妙转头就回避掉了。 她知道,这不是宫羽的错,他不可能拒绝堂堂世子的请求。 但道理她懂,就是情感上还是有点不舒服。 “父王,儿臣想问父王要个人。”商婳祎说要齐妙妙随行伺候。 “啊?”齐妙妙愣住了。 “怎么?妙妙不乐意?”商婳祎语气并不客气,“会不会觉得委屈?毕竟现在你可是和大内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齐妙妙忙接话道:“世子折煞奴婢了。再如何,奴婢也是凤阳阁的打扫宫女,换户籍也是得亏世子拿到了旧户籍纸才得以成事。奴婢对此感激不尽,任劳任怨。” “好,既如此,收拾收拾咱们即刻出发!” 商婳祎已经迫不及待了。 “唉……”齐妙妙头痛不已,“真要近距离和世子,特别是红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吗?” 想起来就可怕! 她甚至阴谋论起来,“凤阳阁不会是商婳祎自己点的,好为了去竹屋住吧?” 不会吧?不会吧? 第65章 有情饮水饱 第65章 065.有情饮水饱 齐妙妙知道商婳祎疯,可想她还不至于疯到把诺大的凤阳阁点燃烧了,就为了去竹屋和宫羽做伴这么夸张。 “没那么变t吧!” 容不得她多想,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起!” 红姑一声吼把如坠梦中的她叫“醒”了过来。 齐妙妙这才接受现实——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真的要挤进那小小竹林里去了! 杂役、贴身侍女、护卫队,还不包括干粗活的小厮,商婳祎精简又精简的队伍最后还是有百来人上路! “住得下吗?”齐妙妙悄声问白芷,“睡哪间呐?” “就睡一间。”白芷一番话把齐妙妙惊呆了,“她要和公子同聚一室!” “啊?” 虽说商婳祎与宫羽有不平等“婚约”在身,可婚前同聚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也不算。听说会在中间隔一个屏风,再新开一张榻。” “这样也行?” 商婳祎的操作齐妙妙看不懂。 抛开一切不说,就说从巨大的凤阳阁搬到两三平米的竹屋一角,商婳祎能习惯得了吗?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可能有公子在,要那毒妇吃糠咽菜都乐意。” 白芷倒是说出了关键。 “有情饮水饱,懂了!” 齐妙妙渐渐相信,商婳祎对宫羽的感情可能没她看到的那么表面。 “世子也在狠狠爱着啊……”齐妙妙顿时不自信起来。 她不禁猜,如果商婳祎不是商婳祎,不是敌国公主,而只是一位普通的皇家女子,宫羽会不会爱上? “夫人,想什么呢?”白芷瞧出来齐妙妙的无所适从,打包票说:“放心吧,公子那头有芷儿盯着呢。” “不用不用。”齐妙妙羞红了脸,“我是公子的谁?凭什么盯着他?” 她拒绝了白芷的好意。 “谢谢你芷儿。他们未婚夫妻想怎样是他们的私隐,我管不着。” “真的?”白芷狡黠一笑,“到时候可别后悔。” “后、后悔什么?” “后悔把意中人拱手相让呗。明明两情相悦!” “可再悦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毕竟他二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再者,不是世子从小护羽周全,羽未必有命长大。所以还是得有点感恩之心吧。” “嗯……”白芷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 “是吧?我们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他人痛苦呀,不然……” 齐妙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成了另一个“金巧儿”。 曾经的金巧儿也说她和福远山是真爱,是齐妙妙闪婚不讲武德。 “不然什么?”白芷瞪着眼“真心求教”,“最近夫人怎么总是心不在焉?” “对不起芷儿。”齐妙妙也说不清为什么。 为什么进了宫想得越来越多? “我是想说,人家有婚约在前,即便公子可能不是那么乐意,但在盟约解除前,咱们是不是也不好和公子走得太近,乱了公子心神?” “嘁!”没想到白芷不以为然,“芷儿觉得情爱之事还是多在意在意自个儿的心意为好。” “自个儿的心意?” “对。喜欢谁就选谁,而不是因为责任、身份!” 这番话把齐妙妙听懵了。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白芷有这般见解! “落!”前头红姑叫停了,竹屋已到。两人的谈话被急急打断。 齐妙妙叹了口气,“唉~~苦日子要来了。” 果然,商婳祎召她了。 “你年长,手也巧,不如就你替本宫布置床榻吧!” 商婳祎居然要齐妙妙帮她在宫羽屋中另置一床! “为什么是我?”齐妙妙欲哭无泪。 第66章 刚柔并济,共画一画 第66章 066.刚柔并济,共画一画 宫羽的屋子还如齐妙妙当初那晚来时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唯一的改变可能就是原本散在案几上没写完的字、没画完的画如今被工工整整地裱好,有的挂在竹壁上,有的卷起摆在了书架上。 一切井井有条。看得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哪怕为质,也在认真地打点着生活。 “唉……” 实在时间不长,齐妙妙却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公子羽。”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又“生分”起来。 “世子大驾光临,恐怕这茶几、书案都得挪到别屋去。” 别屋还有一间耳房,齐妙妙记得,福禄寿喜就是在那里被福远山派的手下掳走的。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好说。”宫羽唯独要保留一张写字用的桌案,其余无关紧要的摆设通通挪走。 腾空地方,齐妙妙一声吆喝。小厮们把商婳祎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奢华大榻扛了进来。 “这么大,我看公子羽干脆搬出去得了。” 齐妙妙阴阳怪气,故意说给宫羽听。 宫羽望向她,她转头又回避掉了。 “不能呐!”小厮不知齐妙妙与宫羽的弯弯绕绕,胡乱接话道:“世子说了,里头必须摆下两张榻,不然烧了!” “又烧?”齐妙妙这个“又”字耐人寻味,“世子还真是中意烧东西……” 她话里有话,宫羽听了出来。 他想拉着她说两句悄悄话,岂料商婳祎带着红姑挤了进来。 “强扭的瓜不甜。”齐妙妙没头没脑对着商婳祎来了这么一句。 可她一想,自己凭什么觉得宫羽在“扭”?说不定他甘之如饴呢? 一顿胡思乱想,她躬身对商婳祎说:“世子,奴婢说错了,不是强扭,是空间有限,两张榻恐怕只能贴着放了。” “哦?”商婳祎瞧了一圈,让小厮们左摆右摆,横摆竖摆,可无论怎么摆,中间就是放不下一张屏风。 “奴婢有个主意。”齐妙妙献策,“不如在两张榻中间做一布帘,再在屋子顶梁上安装一个轨道,让布帘拖拉自如。夜里就寝时拉上,白日里收拢。” “妙哉!”商婳祎大赞,即刻要齐妙妙动手制作。 齐妙妙:“……” “你不会做便画张图。本宫让人带回去要宫里的制造坊着手。” “是,奴婢这就去画。” 从屏风到布帘,中间的隔断越来越薄透,齐妙妙想或许那两人共枕眠就在不久之后。 她出了屋子疾步去往耳房,不一会儿宫羽追了过来。 “公子羽来这儿干嘛?”齐妙妙气呼呼地说:“赶紧陪世子去,这儿不用您劳神!” “妙儿生气了?” 好似她生气他还挺高兴。 “我算哪根葱,轮得到我生气?公子羽也太看得起我了!” “无论如何……”宫羽难得没有眉头紧锁,而是春风拂面,“妙儿你知道一切并非我所愿便是了。” “可是你的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向来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妙儿委屈了。” “不。”齐妙妙正色道:“是你委屈,你卧薪尝胆让我难过。” 她看不得他被欺辱! “无须担心。付出总会有收获。狡猾如豹,捕猎时也要蛰伏,忍耐吧。” “好吧,只有如此了。” 半刻过后…… “画好了。”齐妙妙画了个大概,“能看懂吧?” “这……还是重画一张吧?” 墨汁已经浸透纸背,线条糊成了一团。 “莫要沾太多墨,笔尖一点便是,像这样……” 他居然从后搂着她,握住她拿笔的手,两人一同在宣纸上勾勒。 她控制笔画,他控制力道。两人同心协力,一笔一划完成了图纸。 齐妙妙怔怔望着桌案上自己亲自下笔画出来的示意图,惊艳不已。 原来两人配合刚柔并济,方能成就一派美丽。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羽,父王召你进宫!” 商婳祎闯了进来,屋门跟着吱呀一响。 齐妙妙手中的笔则啪嗒一声,掉了。 第67章 一个不愿纳妾,一个不愿做妾 第67章 067.一个不愿纳妾,一个不愿做妾 齐妙妙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作贼心虚”。 她别扭地推开宫羽,慌张地给商婳祎行礼,一脸煞白。 “好了,瞧你害怕的。”倒是商婳祎“大方”,没有因为他俩的接触而大发雷霆,反而语出惊人,“都说要你过来伺候,你偏偏不愿。矫情!” 原来商婳祎看出来两人之间火花四射,便想把齐妙妙作为媵妾留在宫羽身边,让他安心待在夏国。 商婳祎清楚,宫羽心中一直有个“归国梦”。 身为嫡公主她断断不会远嫁辽国。留守夏国做一番大事业才能让她不枉此生! “世子乃奇女子。唯公子羽能驾驭。”齐妙妙顺着商婳祎的毛摸。 商婳祎却说:“驾驭是一回事,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本宫只想羽开怀。” 商婳祎极其聪明、极其敏感,看出来只要齐妙妙在场宫羽整个人都是松弛的。 她不懂这是什么。齐妙妙懂,说这是安全感。 “安全感?”商婳祎不明所以。 “可能公子羽与奴婢都是别国人,流落他乡,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还是不愿商婳祎认为她和宫羽有私情,哪怕商婳祎不在意,甚至愿意撮合。 这样的“大爱”,齐妙妙自认为办不到。 在齐妙妙的认知里,感情应该是斤斤计较的,舍我其谁的,自私的。 “你们一个不愿纳妾,一个不愿做妾,此事就此作罢。从此尊卑有别,注意分寸!” 商婳祎变脸快,齐妙妙跟不上她东一下西一下的转变,只能应付着说:“是,世子,奴婢懂了。” 商婳祎瞥一眼宫羽,要他表态。他却一如既往的静默不言,只是抱拳作揖。 “世子,图纸在此。”齐妙妙奉上布帘轨道示意图,商婳祎要她即刻拿到制造坊监工。 “干脆一路。” 宫羽也要进宫。 “火已经灭了,父王派人递话过来该查一查了。” “我这就去。这儿……” “竹屋交给本宫,你尽管去。” “多谢世子。” 几人出屋,宫羽命白芷骑乌骓送齐妙妙进宫,而他自己飞身一蹬,即刻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待两个小女子策马到了宫门口,宫羽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公子轻功又精进了。”白芷笑道:“芷儿这次心服口服!” 要强的小丫头居然第一次输得心甘情愿,听得齐妙妙云里雾里。 “你们打了赌?” “没错,赌是芷儿策马快,还是公子轻功更厉害。”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也会进宫?”齐妙妙转头问向宫羽。 显然,这个赌是早就打好的。只待商婳祎一声令下。 “猜的。”宫羽说得轻描淡写。 “猜?” 齐妙妙越来越佩服这人预判别人预判的能力了。 而除了神机妙算以外,他还洞若观火,只消围着凤阳阁转一圈便有了发现。 “究竟发现了何物?”夏王急切地问。他已经在此磨蹭半日了,除了一堆黑炭和瓦砾,什么也没发现。 “臣发现了一股气味。” “气味?何气味?为何寡人一无所获?” “因为臣曾经接受过训练。” “哦?还有此事?寡人愿闻其详。” 第68章 找到了起火点 第68章 068.找到了起火点 昔日巨大华丽的凤阳阁彻底被烧成了一堆黑色瓦砾,连残垣断壁都算不上。 火熄了,可四处仍蔓延着焦糊的味道,宫羽不禁咳了两声。 他似乎还没从中毒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 一闻到烧焦味就止不住喉咙发痒。 看来地老鼠的威力巨大。 伤害并没有跟着毒气的散发而消失。 遗留在体内的毒素还在继续发挥作用。 “好毒……”宫羽黯然神伤,“她这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啊……” 一次次的戕害在十年间不曾中断。 唯一不同的是,在辽国国君颁布了储君人选后,刺杀变本加厉,花样百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羽飞身而上在黑色废墟中穿行、查探,没有思虑接下来将会面临死侍何种“挑战”。 眼前要做的就是查出凤阳阁走水一事。其他的以后再想…… 此时只见大内带领一群宫人分散四处,翻翻捡捡,检查有没有遗落的贵重物品可以回收、翻新。 大内气定神闲站在高处监督,谁手脚不干净胆敢趁机偷走凤阳阁的一草一木他会上大刑伺候。 “尔等仔细着点!”大内声如洪钟,训诫道:“休要想着拿走分毫!” “是。”宫人们齐声应答。 “由此刻起……”大内又说:“无论找到的是金银玉石还是珠钗玛瑙,全都一一登记好放入盒中。回收得越多奖赏越多。第一名者可额外奖励金锭两个!” 此话充分调动了宫人们的积极性,个个瞪大眼睛仔细翻找,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宫羽居高临下,火眼金睛,不多会儿便找到了起火点。 只见那地儿烧得最为彻底。所有物体基本化成了灰烬,颜色最深,且四周呈发散状。而离它越远火势明显越小。 宫羽飞身而下,蹲在灰烬里,捏起了什么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后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飞出废墟,抖掉了身上的尘土才去拜见夏王。 “王上,臣已探查到了起火点。” “哦?”夏王急切地问:“是在何处?” “看位置……”宫羽抬起头来,“是在下人处所起的火。” “下人处所?” “是。” “你意思是有人内外勾结引狼入室?” “不全是。因为臣嗅到一种特殊的味道。” “何味?为何寡人去转了一圈一无所得?” “回禀王上,在辽国之时父王对我等进行了训练,故而对气味尤为敏感了一点。” 哪知听到这话,夏王仰头哈哈大笑,“质子也莫要为了给寡人留面子瞎编出这样的话。训练嗅觉?如何训练?训练这样的技能做甚?” 夏王不相信。 实则辽国人自古崇尚书剑双美,更以善用草药而闻名于世。 像宫羽这样的王公贵子并不像商婳祎这般养在深宫长大,而是从小时不时被丢进山,采草药、习武功。 要用药,自然就得有灵敏的嗅觉。只不过说出来没人信罢了。 宫羽不跟夏王抬杠。夏王不信就不信,他不用非得说服夏王,只说用在现场得到的证据说话。 “证据?”夏王没有想到烧成灰烬的凤阳阁还留下了证据,“是什么?” 宫羽从衣襟处摸了出来。 第69章 留存的证据被人生吞了 第69章 069.留存的证据被人生吞了 宫羽摸出来个香囊恭敬递予夏王。 夏王使了个眼色给贴身伺候的小黄门,小黄门却不明所以。 夏王就是一脚踹在小黄门p股上,嗔道:“警醒着点!学学你师父,别愣头愣脑的!快去!还得寡人请你不是?” “是是是。”小黄门接过宫羽的香囊,左瞧右看。 他迟迟不把东西交给夏王,反而大胆地打开来一股脑倒进了嘴巴里。 “这……”夏王惊呆了,不知大内的徒儿为何如此行事,气得喊人把他绑了! “大胆奴才!居然敢把证据吞掉!说,是不是你这厮纵火杀人?速速把罪行统统招出来!” 夏王怒目圆睁,肯定纵火的凶手就是眼前已经神志不清的小黄门。 “花~~好多花~~好多鸟~~好漂亮~~” “仙子~~道长~~带我飞呐~~啦啦啦~~” 小黄门神情诡异,眼神涣散,失心疯般傻笑,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口中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说着什么看到了仙女,太山老君请他喝酒云云,对于自己被擒完全没有意识。 “休要在此装疯卖傻!”夏王不信这人片刻时间就丢了魂,“你销毁证据罪该当诛!” “王上!”闻声而来的大内连忙请示,“可容老奴瞧一眼?” 夏王抬了抬手,允了。 大内对徒儿仔细望闻问切一番,“王上,看样子这小子是中了毒,迷了心智。” “中毒?”夏王冷冷哼道,“可不得中毒?他把质子采的证据一股脑吞了。死了活该!” 可大内到底还是舍不得徒儿的,想争取给他一个机会,又问:“老奴可否询问公子羽一二?” “去去去!”夏王摆手道:“你们去商议。寡人烦了,传膳。” “是。” 大内还没来得及问问宫羽就发愁该为夏王安排哪种餐食。 这餐食既要能填填肚子,又要不占肚子,以免影响午食。 “参见王上。” 身后有人请安。 “王上如此心烦气躁,不如来碗桂花藕粉粥去去燥?” 三人回头一瞧,竟是齐妙妙款款而来,全都惊喜万分。 “王上万安。”齐妙妙上前跪拜。 她的礼节、礼仪越来越得体了。 夏王大喜,跨步迎了上去,双手扶起她说:“妙妙你来得正好。这小厮把寡人气得够呛。证据生生就被这疯子吃掉了,该如何是好?!” “一定有办法的。”齐妙妙轻声细语,声音悦耳得如同百灵鸟,及时安抚了夏王暴躁的情绪。 “据奴婢所知。”她转头对宫羽微微一笑,继而说:“公子羽办事牢靠,定有后招。” “后招?” 齐妙妙点了点头,转身对大内说:“大内事忙,王上的午前小点就交给奴婢吧。大内尽管行事。” “好。”大内无不感激,从从前对齐妙妙的疾言厉色变成了和颜悦色,“多谢。” 他甚至破天荒地致谢。齐妙妙受宠若惊。 “好了好了,你们莫寒暄了。”夏王又不耐烦了,“妙妙来了,世子那边怎办?” “就是世子遣奴婢来的。竹屋那边已经全都打点妥当了。” “如此甚好。” “请王上平心静气,以免被这秋燥弄得心烦意乱。” “那妙妙安排寡人食何物呐?!” “端来王上便知。” 齐妙妙躬腰屈膝退下。 夏王随即问宫羽说:“质子可如妙妙所说当真有后招?” “为免出现意外,臣的确多备了一个香囊。” 果不其然。 “这备用的也是那证据?” “一模一样,分装两袋而已。” “好。给寡人瞧瞧。” 这次夏王不假手他人,亲自接下。可他拿到香囊即解开,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第70章 连环计 第70章 070.连环计 “咳咳、咳咳……”夏王被异味冲得咳嗽不停,“此、此乃何物?!” 大内忙奉茶,一边扶夏王坐下。 “王上仔细着点。” “再倒一杯茶来。” “是。” “此物味道甚异,也不知乃何物?为何寡人闻了之后心慌意乱、恶心想吐?” “回禀王上。”宫羽抱拳道:“妙妙已经去煮绿豆汤了。” “绿豆汤?不是说好了吃桂花藕粉粥吗?” “因为绿豆汤可以解毒。” “解毒?” “王上已轻微中毒。” “什么?” 听到“中毒”二字夏王与大内大惊失色,顿时慌了手脚。 “砰”一声夏王竟昏了过去,躺在地下打摆子。 “王上发羊癫疯了!”大内高声道:“来人!快传太医!” 小黄门慌作一团,几个几个撞在一起,摔了一地。 “不中用的东西!看我打不死你们!” 倒是宫羽从身上把配玉取了下来塞进夏王的嘴中,以防他抖起来咬断自己的舌头。 “让王上侧过来吧。”他指挥道:“仔细食物倒流,堵了口鼻。” “是。” 大内和宫羽一齐帮夏王翻身。 不一会儿夏王浑身战栗的幅度小了不少,口中尽数吐出许多白色泡沫。 “拿水来给王上冲洗冲洗。” “是。”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拍背,一个冲嘴,夏王呕吐片刻终于清醒了过来。 “王上感觉如何?”大内竟然喜极而泣,完全没有平时的威严不可侵犯。 现在的他就像个被吓怕的孩子,老泪纵横。 “每次寡人发病你都哭!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夏王一顿埋怨,大内缄默不语,只顾拿袖子揩泪,看上去可怜兮兮。 宫羽此时插话道:“大内紧张王上,忠心耿耿。” “寡人亦晓。就是讨厌哭哭啼啼。” “对不住王上,老奴不会了。” “那敢情好。对了……”夏王问宫羽说:“将才你说寡人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宫羽从地上捡起香囊说:“这些东西有轻微毒性。臣尚未来得及阻止,王上已经闻了,所以……” 夏王大惊,“闻一鼻寡人就发羊癫疯,那吃进去还得了?” “难怪老奴的徒儿那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究竟何物如此厉害?” “臣只在其中分辨出了五种药剂。” “药剂?哪五种?” “丹砂、雄黄、白矾、曾青,还有一味硫磺。” 听到“配方”,夏王顿时明了,“这不是五石散吗?” “没错。臣猜测这东西已在王宫内传播开来,多人服用了。” “岂有此理!” “这可是宫规严厉禁止的!” 宫羽分析道:“下人们当差辛苦,难免苦闷。据闻五石散可使人愉悦,看到幻境。偶尔服食后上瘾也不是不无可能。” 夏王点点头,若有所思,接着追问道:“那宫人们服这东西和凤阳阁的火又有什么关系?” “王上可还记得臣刚才说起火点在下人处所?” “所以呢?”夏王见微知着,“你意思是有人服用了五石散产生了幻象,意外点燃了东西引发火灾。” “没错。但不尽然。” “那还有什么?” “臣在五石散之下多闻到了一股气味。” “是什么?” “火油。” “火油?”夏王勃然大怒,“这就是有人蓄意纵火了!” “王上英明。可能有人借着下人意识混乱之际借刀杀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夏王摆头道:“还是个连环计。他们想让下人成为替死鬼,便没有人会去追究真正的凶手了。”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留下了痕迹。其实如果是烛火引燃的,也最多在亥殿烧烧,绝不会蔓延如此之巨,还烧得那么快。” “质子所言极是。昨天那场火极其诡异,说没有助燃剂寡人不信。”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那倒火油之人? 第71章 宿主继承了原主厨艺 第71章 071.宿主继承了原主厨艺? 倒火油之人一时半刻找不到,夏王便交代下去:“尔等今日在场的,谁都不准透露半句。违令者,斩!” “是!” 众宫人,包括宫羽与大内全都抱拳躬身,严阵以待。 夏王自然是不想打草惊蛇的,随即抛出个烟雾弹:“传寡人之令,全宫上下彻查服用五石散之人!轻则强行戒瘾,重则赶出宫去。若发现有人私自贩卖、销售,还以此牟利,杀无赦!” “遵命!” 大内急急拟诏分发下去,随即各宫传达王命,不一会儿整个夏王宫藏有五石散之人全都开始焚毁消灭证据。 到处充斥着呛人的烟子,仿佛空气中都是五石散的味道。 可即便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耐不住大家议论纷纷,最后流言四起。 于是夏王又很“体贴”地把小黄门们派了下去,替宫人们讲解。 众人皆道“服用五石散”的风气由来已久,夏王突然严查莫名其妙。 小黄门则道:“王上可说了,咱们世子的东宫凤阳阁的起火点找到了,正是在下人处所。” “下人处所有何稀奇的?”众人不明,追问:“与失火何干?” “王上说了,就是在下人处所发现了五石散的残骸,断定有人服用后产生了幻象,故而发疯点火酿成了此次事故。”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是“某宫人服用了五石散酿成火宅”的定论便一传十十传百,半日不到夏王宫里人人皆知。 如此,那倒火油之人定然放松警惕,以为调查在五石散上终止了。 殊不知…… 遣走其他人,夏王悄声对宫羽说:“起火点与五石散都是质子寻得的,那这个藏在背后的凶手想必质子也志在必得。” “如若王上信任臣,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 “好。相信质子有这个魄力。” 两人正商议,齐妙妙踏入了殿内,身后跟着端餐点的紫鸢儿。 只见紫鸢儿弯着腰、低着头,好似怕人认得,畏畏缩缩的。 夏王自然不得多瞧普通侍女一眼,眼中全是齐妙妙与她无与伦比的美食。 “美食不敢当。”齐妙妙越来越谦虚,应对夏王也越来越得体,“都是些时令小餐和点心,王上将就着吃。” “妙妙亲自下厨?” “那还有假?” “那寡人真要尝尝了。” “这……王上还是别抱太多期待了,随便吃吃随便吃吃……” 从前的齐妙妙十指不沾阳春水,巧手、巧思都放在了实验室项目上。 做饭?她真不知。 连两个孩子出生都没让她停下脚步,直到被药物公司赶出实验室…… “妙妙厨艺不错。”夏王赞不绝口,拉回了神游太虚的齐妙妙。 “真的吗?我不信。”齐妙妙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按照菜谱烹制罢了,马马虎虎,夏王竟觉得好吃? 齐妙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像……” 好像原主留存在手的厨艺原封不动地被她这个宿主承袭了! “骗你做甚?”夏王并未虚言,“你自个儿尝尝。” 齐妙妙新端一碗舀一勺入口,绿豆百合粥的清爽、甘甜让干燥的秋天立马多了一丝水润。再一口下去,神清气爽,胃口大开。 “还有吗?”夏王开胃了,五脏庙空落落的,竟越吃越饿。 还好齐妙妙有后招,备好了咸味、肉类餐食,趁机让夏王饱腹。 “王上入夏以来就没好好食过饭!”大内感激涕零,“妙妙妙笔生花。” “你妙妙妙的,害我以为进了只猫儿。”夏王打趣大内,众人笑成一团。 此时有小黄门进来通报:“王上,定远侯求见。” “谁?” “定远侯,福远山侯爷。” “他来做甚?” “说是有事相报。” “请进来吧。” “是。” 齐妙妙真没想到会在大殿碰到不想碰之人。 她正想逃,可那人携同金巧儿已经入殿了。 齐妙妙无处可逃! 第72章 前夫的前世今生 第72章 072.前夫的前世今生 “大内!”齐妙妙呼唤白眉老头,要他过去,“有事请教。” “何事?” 眼瞧着定远侯带着夫人前来拜见夏王,大内得贴身伺候,怎知被齐妙妙“缠住”。 “究竟何事?” “向您打听打听这定远侯。听闻大内您是夏王宫的百科全书,所以有此一问。” 福远山算得上是夏王后的娘家人。 世子商婳祎碰到他还得喊一声“舅舅”。 而因功勋卓绝,这个侯爵他当得硬气,从来不以皇亲国戚自居。 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一声“定远大将军”。 言下之意,家业是我一手一脚打下的,不是什么都不干继承父业而来。 这些齐妙妙都知道。今次她想借机了解些她不知道的。 “那这个定远侯还真有点儿本事咯?”她开始套话。 大内不知她与福远山的弯弯绕绕,听到齐妙妙说起福远山,也不介意把一肚子的话倒出来。 “看来大内对侯爷之事如数家珍,不如告诉妙妙一二?” 夏国的这个“前夫”和从前比起来怎么样,齐妙妙很关心。毕竟福禄寿喜还在府中。 如若大内说定远侯不靠谱,绝非可以托付之人,那么她下一步就计划把福禄寿喜接进宫中。 那候府,可能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孩儿们的祖母——老太君。 老太君如何了?齐妙妙想有机会去瞧瞧她老人家。 “妙妙为何对定远侯如此感兴趣?”大内问了。 “常听人提起便随便一问,大内随便说说。” 哪里是随便,明明“别有用心”。 还好齐妙妙经受住了大内的“考验”。 大内如今对她颇为信任,知无不言。 “说来话长……” “大内长话短说呗。” “好吧,老奴试试。” 原来这个福远山并不姓福,是被继父收养后改的姓。 “好家伙!”齐妙妙不禁想,一改竟改得和她前夫同名同姓,不得不说真是前世的冤孽。 “那定远侯原本是谁家的?” “弘农侯之后,姓夏侯。” “夏侯……” 夏侯远山少时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旁人都说他不学无术。 长大了些他突然痴迷武学,博览兵书、日日习武,潜心抄集诸家兵法,注《战法》十几篇,练就了一身硬功夫。 不久,京城贼人生事,他拜骑都尉讨贼,后征为太守。由此仕途坦荡、平步青云。 “后来呢?”齐妙妙听到这里知道有个转折,问道:“好好的太守不当,怎么镇守边疆去了?一去还是二十来年。” 大内只能接着娓娓道来…… 原来福远山中途与人不对付,受不了窝囊气,便称疾归乡里赋闲。 守着世袭的爵土他做起了不问朝政的纨绔公子。 旁人又说他是年少气盛、武人意气,不善g场上阳奉阴违那套,为此自暴自弃葬送了大好前途,替他可惜。 他却不恼,把鼎盛精力放在了飞苍走黄上。 “那他家事是哪位娘子打理的?”齐妙妙问到了重点。 福远山这样奔来走去的生活,对于金巧儿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绝非最好的托付。 齐妙妙不相信金巧儿会为了所谓的“真爱”与福远山苦守边疆。 “妙妙猜得对。”大内如是说道:“定远侯嫡妻刘氏一无所出,但俩人乃少年夫妻,打小的情意,即便无后犯了七出之条,定远侯也从未动过休妻的念头。” “这么说来还挺有情有义。后来刘氏呢?为什么现在他身边的是金氏?” “刘氏死在了边疆,回京后定远侯要纳填房,于是如今的大夫人,曾经的金氏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都是以讹传讹,不见得就是真的。” “就当故事听听呗。”齐妙妙不介意,撺掇大内多说点。 “好吧,妙妙权当老奴胡诌。金氏说:公子有大业,大业需后人,后人名正方能言顺。 定远侯问:我如今赋闲在乡,谈何大业? 结果金氏说:宝珠委地、宝剑蒙尘,差的只是时机。旁人只知潜龙在渊,却不明韬光养晦的道理。 此话正切中多年来隐忍不发的定远侯的心思,一下就入了他心。” “这话的确说得巧妙。”齐妙妙不得不佩服金巧儿巧舌如簧。 但比起能说会道,金巧儿明显更懂得抓人心理。 “金氏后头还说:现今王权衰落,诸侯列国虎视眈眈,天下迟早分崩离析。 公子乃盖世英豪,不屑在死气沉沉的朝堂上指鹿为马,凭真刀实枪闯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才是全公子振翅之心的正途,国之将来还得仰仗公子!” “啧啧!这马屁吹得!”齐妙妙对金巧儿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定远侯要把她这填房扶为正室。金氏果真有两把刷子!” “确实如此,她一介风尘女子可以当上堂堂侯爷的正妻,差点本事都不行。” “什么?!”大内这话惊到齐妙妙了。 她原本以为金巧儿是身娇肉贵的宗亲女或者生于官宦之家,没想到竟出身青楼? “妙妙毋须感到惊讶。老奴觉着这才是定远侯的过人之处——不以偏见待人。” “大内不如说他不挑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 “你!”大内气急,斥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齐妙妙好不容易在大内这儿刷的印象分又被她自己作没了。 此时福远山与夏王似乎相谈甚欢,齐妙妙想趁机悄悄退下找宫羽说说话。 岂料她刚抬脚往殿门口挪动,即被金巧儿逮个正着。 “齐娘子好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 金巧儿哪里像问好?她那恨不得齐妙妙死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你好你好。” “听说齐娘子已经是良人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好说好说。”齐妙妙敷衍地应付。 “妙妙你来。” 直到夏王召她,告诉她那个重磅消息,齐妙妙才如梦初醒。 “什么?!”她严词拒绝,“这怎么行?我不要!” 第73章 前夫要抓她回府做小 第73章 073.前夫要抓她回府做小? 齐妙妙不知金巧儿为何会同意福远山的“奇思妙想”。 连他的私生子她都可以毫不留情地残害,现在居然同意齐妙妙进门? 简直匪夷所思! 可无论金巧儿在玩什么心机,齐妙妙只坚信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金巧儿绝对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侯爷与大夫人来此不是为了关心凤阳阁失火一事吗?” 齐妙妙与大内分立夏王两侧,俨然大殿的大宫女,说话的语气也足够硬气。 她不和他们正面谈论进府一事,先旁敲侧击,探探口风。 “世子尚流离失所,在竹屋将就。”齐妙妙又说:“奴婢一介下人怎敢跑去候府享福?”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先让他们哑口无言再说。 原来今日福远山与金巧儿不请自来,是想接她回府。 齐妙妙如今已经脱离贱籍,是正儿八经的良人了,只要候府求娶,无论做夫人还是当小妾,朝廷都会允许。 “贱籍”这个保护色没有了,而齐妙妙马上就满二十五岁了。 按照宫规,宫女到了年纪是可以自行出宫婚配的。 齐妙妙猜,这大概就是福远山选在这个节点进宫的原因。 “在宫中做一辈子的宫人多得是。” 她说着瞟了一眼大内,岂料大内别过头去,还在对她刚才的口无遮拦有气,不替她说话。 齐妙妙无语,只能说:“奴婢没打算与人婚配,就预备一个人这么过一辈子,伺候好世子与王上也算是居功至伟了。” 只见一直静静待在角落里的宫羽默默投了个眼神过来,齐妙妙迎上去,一切仿佛尽在了不言中…… “羽,希望你能懂……” 齐妙妙所说的自然是搪塞福远山的场面话,为了拒绝他故意为之,实际她心里有别的打算——期待宫羽回国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是结伴而行还是痛苦离别尚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她知道如若回到侯府那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侯爷和夫人错爱,奴婢惶恐。自觉不配,所以请让奴婢自生自灭吧!” “娘子谬也!”哪知福远山不依不饶,就是要齐妙妙去侯府做小,甚至不惜赌上声誉,利用福禄寿喜! “禀告王上!”福远山上前道:“臣有欺君之罪!” 夏王一惊,忙问:“爱卿此话怎讲?” 福远山坦白道:“实际上臣与妙妙娘子有……有过一段情!” “啊?!”夏王着实没想到堂堂侯爷竟曾与一卑微的贱籍女子有过感情。 更离谱的是,福远山又说:“我们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什么?!”夏王瞪大了眼睛,“如此离谱?” 齐妙妙急死了,站在夏王身边左右不是。 纵有如簧巧舌又如何?这事儿她压根就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黑历史她抹不去! 大内此时躬身在夏王耳边悄悄说: “王上,妙妙生养过这事儿跟老奴禀告过。世子也是知道的。妙妙就是在御医坊医那血崩之症时被世子领回凤阳阁做了宫女。” “还有这样的渊源?” 夏王对齐妙妙的身世没过追寻,当时只记得纪念齐妃,顺理成章对齐妙妙不设戒心。 “那……”没想到夏王不斥责齐妙妙,反而对福远山厉色道:“为何她一个女子会在外头生产,而不是在你府内?血崩居然被送来御医坊?谁送的?!” 夏王高声一问,在场之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敢乱接话。 第74章 是保守治疗还是开膛破肚 第74章 074.是保守治疗还是开膛破肚? 大殿空旷而幽静。 宫人们把殿内每一处都水洗了一遍。 纵使秋日干燥,可宽阔的石地上仍留有一片片的水迹。 夏日里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消失殆尽,夏王惯常喜欢脱了鞋袜直接踩在石地板上走来走去。 这会儿他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又没着鞋袜,一不留神竟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了下去,把在场众人吓得不轻。 “王上!” 大内反应敏捷,看到夏王踉跄即伸手去抓,奈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时错失机会竟只能眼睁睁看他连滚带翻,摔到了高台之下——福远山脚前。 福远山立即去扶,齐妙妙急急碎步下来阻止道:“侯爷,慢!切莫胡乱移动。” 这下摔得不轻,夏王年纪也不小了,齐妙妙担心挪动他会造成二次伤害。 为今之计…… “快传太医呐!”大内急都急死了,“一个个杵这儿做甚?看王上热闹?” “是是是。”小黄门又是乱作一团。 你走东来我跑西,两两相碰,小黄门们撞得鼻青脸肿。 “还是我去吧。”宫羽飞身,脚步轻盈,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不多时,他带着御医坊掌事飞檐峭壁而来,差点没把老大夫给吓晕。 更吓人的是,堂堂夏王摔在台阶下如同烂泥,看模样很是不好。 “可能肋骨断了。”齐妙妙粗略诊断了一下,“就怕内出血。” “内出血?”掌事忙把脉,脉象已经十分不好,“估摸着是了。” “这如何是好?”大内急了,一头冷汗,满眼眶的泪。 “先把气吊上吧。” 宫羽掏出生脉丸,塞了一颗到夏王嘴中,随即一掌拍在他下巴上,药丸滑了下去。 不消片刻,夏王的气息平稳了不少。 众人松了一口气。可如今面临一个问题——他们必须快速决定“治疗方案”。 “如果内出血,里面必须缝合,也就要开膛破肚了。” 齐妙妙语出惊人。 “但这儿没条件也没外科医生……” 齐妙妙想到了系统小白。 来了这儿将近一年,除了进入通道,平时她都不敢召唤它,就怕把机会用完了。 “怎可?不可不可!” 齐妙妙大胆的提议让掌事连连摆手,坚持保守治疗。 “臣先给王上服用汤药,尔后……” “掌事,再拖下去就完了!”齐妙妙再次“口无遮拦”? “呸呸呸!”大内听不得齐妙妙这样晦气的话,“王上一定无虞。老奴去请示娘娘,再去请示世子,去……” “等大内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办?” 大内心想自己与齐妙妙都只是奴婢罢了,这么重大的决定就不说请示娘娘们与嫡公主了,总也该找个说得起话的大臣商议商议。 大臣? 定远侯不正在眼前? 大内拱手道:“侯爷既在此,不如侯爷给拿个主意?” “要本侯爷说……”福远山正准备发表意见,即被金巧儿拉住了。 金巧儿低声道:“侯爷,切莫乱说,不然有何事该算到你头上了。” “不是,现在王上情况紧急……” “越紧急越得沉住气,让旁人说去!” “都什么时候了……” “夫人差矣!”大内耳聪目明,金巧儿打的什么主意他看了出来,忍不住说道:“如若不是二位造访,使得王上气恼,又怎会突然摔下来?!” “嘿!你个奴才……”金巧儿预备开骂。 第75章 下猛药 第75章 075.下猛药 齐妙妙第一次见大内对着主子——皇亲国戚一顿“怼”。 她顿时明白了,其实在大内心里只有夏王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其他都只是附庸而已。 没有夏王,他们所谓的荣华都不复存在。 如今正经主子被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假”主子给坑了,还不出力,还想逃避,一点担当都没有,大内忍无可忍! “王上将才正预备质疑侯爷为何弃身怀六甲的妙妙娘子于不顾便不幸摔了下去……” 大内在夏王一侧看得清清楚楚。 “妙妙娘子可是咱们大殿的大宫女,是王上的左膀右臂,王上心疼她的,可侯爷却作贱。如此惹恼了王上,王上才……” 大内话音未落,正要说出关键,哪知金巧儿冲上去即奉上了一个巴掌,打得大内老眼昏花。 “要你个黄门在此大放厥词?!” 金巧儿不顾候府嫡夫人的体面,泼妇骂街似的,叉着腰在大殿喧哗。 “无根之人斗胆冒犯侯爷,死百把遍都不为过!来人!” 她以为是在候府,还准备使唤小黄门捉拿师父,顺便押入大牢。 “传本夫人的话,即刻将这老奴押下去!” “你……” 明明金巧儿自己就是青楼贱籍出身,如今却登堂入室,祸害到了夏王身上。 大内无论如何不输这口气。 齐妙妙见势不妙,立马拦下了他,劝道:“大内,现在王上更重要。不要再与无关紧要之人浪费唇舌了!” 齐妙妙冷眼瞥福远山一眼,眼里的狠劲儿似乎在说: “好你个堂堂的镇远大将军!曾经是何等风光,如今却被自家夫人死死拿捏。我齐妙妙看不起你!” 诚然,这些眼里的信息福远山能接受多少齐妙妙没兴趣知道。 现在掌事已经动手熬药,她负责给夏王服用第一沸汤药,马虎不得。 看夏王的脸色因为服用汤药而慢慢有所改善。大内大喜。 齐妙妙也抹了抹头上的汗,心想如果这样能养好,不用开刀,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她心里就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实。 “掌事果然妙手。”大内赞叹,完全忘了和金巧儿的争执,“王上吐纳平稳多了。脸色也红润。就是不醒呐…~” “大内莫急。”掌事摆手道:“一次不能用急了药,不然……” 岂料掌事话音未落,夏王即浑身抖动,肚子那儿看上去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怎么了这是?” “不会又要打摆子了吧?” “前头发过羊癫疯,难道……” 众人还在猜测,哪知夏王突然起身,尔后一口鲜血吐出,接着倒地不起没有了呼吸。 众人吓懵了,手足无措,大内更是扶着夏王呜呼哀哉。 “王啊~~”他悲鸣道,“国不可一日无王啊!!” 齐妙妙也瞪着眼不知所措。 唯有宫羽…… 宫羽此时倒没乱,示意掌事把脉,他则用两指探夏王脖颈上的脉搏。 “不行了。下猛药试试吧。”宫羽对掌事抬了抬下巴,鼓励他试一把,“拖不得了。” “好,也唯有如此了。” 掌事拿出随行医药箱里的小瓷瓶,齐妙妙数了数有十几个。 可掌事手抖得厉害,打不开瓷瓶。 齐妙妙着急,一把夺到手上一个个开盖。 “沉住气。”宫羽在夏王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我已经封住了王上的气,暂时不会流动,你快!” “是。” 掌事拿出个精细的小称,倒入药粉一点点称,直到最后数量足够随即混合。 “成了吗?”宫羽问。 “成了。”掌事无不激动。 “快喂。” “是。” 掌事用纸折个角当作漏斗,把药粉倒进了夏王嘴中。 这一套程序下来,掌事紧张得累瘫在地,呼哧呼哧喘粗气,一额的汗都流到了地上。 这招有没有用直接关系着夏王的性命,每个人都祈祷夏王吉人天相。 而齐妙妙已经预备了后招以防不测。 [小白?小白?你在吗?] 第76章 是人不是神,可也要竭力营救 第76章 076.是人不是神,可也要竭力营救 齐妙妙的系统就像死了一样,任她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该死!” 她开始后悔曾经不该拒绝它的“好意”,执意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化解在夏国的种种危机。 [开外挂没难度、没意思。] 言犹在耳,她曾如是对系统说,把来到夏国当作一出游戏。 分娩时宫羽及时出现搭救,被福远山挟持回侯府又有老太君照应,甚至来到宫中,紫鸢儿、白芷、大内排着队对她加以照拂。 如此种种让齐妙妙误以为在这儿永远有贵人相助。 即便死了也只是进入通道,随喜好选择留还是走。 她以为她会无风无雨就这么过一辈子,至多撂挑子不干了,回到现实世界中孤独终老。 可今日,随着夏王从台阶上滚落,御医坊掌事束手无策,齐妙妙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神!不是有“穿越者”身份加持就所向披靡! “王上,您不能有事!” 夏王有不测她会一辈子愧疚! “都怪我!” 他是为了她去责问福远山时不幸滑落。 那一幕齐妙妙看得清清楚楚! “妙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宫羽知道齐妙妙喜欢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安心医治王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万一……” “没有万一。”宫羽语气尤为坚定,“生死有命,真要走你也留不住。所以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不,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齐妙妙不信邪,“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由天?那你想如何?逆天改命?你是人,不是神!妙儿你醒醒!” “我醒着的,非常清醒!羽,我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掌事的猛药起效,等夏王体内的伤口自行修复,等齐妙妙找到系统! “不,我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无休止地等下去!” 齐妙妙觉得理应做点什么。 她从别殿取来被垫、被褥塞到夏王身下,防止沁凉伤到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里,替王上盖好。” 她命小宫女在夏王身上再盖一层透气的棉褥保暖。 “一二三,起!” 在齐妙妙的指挥下,他们轻轻在夏王脖子下塞了个玉石枕。 夏王的呼吸更为顺畅了。 秋日昼夜温差大,随着日落大殿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大内与小黄门们置了几只炉子远远围着夏王,以此升高整个大殿的温度。 可大殿太巨大、太空旷了,冷风直往里头灌,关了门窗也不顶用。 偏偏受伤之人不宜挪动! 怎么办? “拿几张屏风来!”齐妙妙高声道:“交叉围住,让风‘拐弯’,自然就会消散了。” 果真如此。明明没有围成铁桶般密不透风,但中心点已不再冷风嗖嗖。 “炉子放在外围,升高周围的温度。留一扇窗透气,小心煤气中毒!” 众人照做,围炉取暖,大殿的温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大殿归于平静,只有炉火的红光印在他们脸上,显得庄严肃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宫羽拿起萧吹了起来。众人沉浸在悲壮的萧声中静默不语。 只有齐妙妙…… “那个大内……”她察觉到了某些异常,有点儿好奇。 “妙妙有话直说。” “那个……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妙妙啊……”大内叹道:“这次老奴算是看出来了,妙妙对王上是真心真意的。这么说吧,老奴唯王上马首是瞻,那今后定也对妙妙掏心掏肺。” 大内一番感慨。 “谢谢大内信任。”齐妙妙放下戒心,直问道:“奴婢不解,这么久了,王上危机的消息应该每个宫都传遍了,为什么一个娘娘都没见?她们不担心王上吗?看都不来看一眼说不过去吧……” 第77章 突然袭击 第77章 077.突然袭击 天幕彻底降了下来,星辰挂于其上,闪闪烁烁,晶莹璀璨,是个极好的秋日夜晚。 “为了王上忙了几个时辰了……” 包括福远山和金巧儿在内,所有人一直守在大殿没有离去。 大内逃避掉齐妙妙的问话,对在场之人说:“想必大人们都乏了饿了,老奴这就去御膳坊瞧瞧,着人给大人们送点吃食来。” “好。”众人有的躺在席垫上,有的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还有的来回踱步,看样子都想陪着夏王,并不愿离去。 “诶?大内!”齐妙妙叫住了大内,说:“还是奴婢去吧。您陪着王上。” 她看他年纪大了,从早忙到晚,没有休息片刻,想帮帮他。 这边大人们是没有进食,他大内何尝不是?刚才还经历了大惊与痛哭,齐妙妙知道大内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内想说了再来告诉我。” 他的态度已经很清晰,齐妙妙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为难他。 “大内请坐。” 给他安置在夏王身边,一个蒲团外加一床铺盖,齐妙妙放心地出来到了大殿,独自往御膳坊走去。 月似弯弓露似珠,暑气着实消了下去,夜里的王宫空旷而寂寥,秋风一吹,渐有了萧瑟之感。 齐妙妙不自觉抱了抱臂,嘟囔道:“王宫再美,到了晚上还是无比寂寞的……” 一边走着,一边看月辉撒在石路上,齐妙妙心情稍稍愉悦了一点儿。 这儿虽没有万家灯火的热闹,但难得的清净让齐妙妙放松。 成日里奔来走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可一想起不知如何激活下线的系统,齐妙妙又愁眉苦脸起来。 “这儿不适合你。”突然一把熟悉的男音从她头顶落了下来,一同落下来的还有厚实的披风。 “仔细受寒。”他不无体贴地说。与那个哄骗她签下净身出户协议时一模一样。 想起来就气!齐妙妙怒目圆睁,瞪着他。 想起他的算计、诡计,以及他和金巧儿的偷晴齐妙妙就觉得恶心! 她厌恶地把披风取下,一把扔在地上,还不忘踩几脚说:“不必假惺惺的,奴婢受不起!” 说完她疾步快走,几乎是小跑了,可他在边疆对付蛮子二十余载,还对付不了她这样一个弱女子? 三步两步他追上了她。而她开始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他还是轻松超越。 此时他笑了,觉得和她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挺有趣。 “放开我!” 他突然一把扛起她,扛到了肩上。 “你要干嘛?我现在可是大殿的大宫女,不是你的……你这样等于对王上不敬!反了你了?!” 可任齐妙妙如何拳打脚踢,福远山还是义无反顾地扛着她跑,直到来到御膳坊。 “你到底想怎样?” 他突然又放下了她,出乎她意料。 “没什么。”福远山吊儿郎当一脸坏笑,“就是饿了,想你给我做道吃食。” “我又不是厨娘。再说了,这儿哪个厨艺不精湛?非得我动手?” “可为夫就是想吃娘子你做的……” “闭嘴!”齐妙妙被彻底激怒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谁是你的……” 齐妙妙话音未落,福远山即袭了过来,意欲亲吻。 齐妙妙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毫不犹豫。 第78章 原主与他感情甚笃 第78章 078.原主与他感情甚笃 “啪”一声脆响。齐妙妙知道这一下打得挺重,乃至等福远山扭过头来,她看到他嘴角渗出了鲜血。 “额……”她不免小小一惊,有点儿心虚,可依旧嘴硬,不想气势上败下阵来。 “谁叫你凑过来?再这样,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话足够狠,几乎是齐妙妙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 她想借此吓退福远山,岂料福远山没有发怒,没有回骂,反而咧嘴轻笑。 “又笑……”齐妙妙觉得这笑里面全是不怀好意,“哪有被人打了还笑得这么猥琐的?恶心!” 福远山摆了摆头,显得意犹未尽,接着懒懒地说:“本侯爷是笑自个儿的外室娘子越来越有趣。” “侯爷谬也!”齐妙妙不允许某标签再次加注在身上,“和侯爷有外室关系的是原主,不,我意思是原本贱籍的我做了侯爷外室,而现在的我脱胎换骨。” “本侯爷知道,齐娘你已是良人。” “那侯爷知不知道良人何意?” “自然是拥有自由身之人。” “对。良人不隶属于任何一个人,没有主人。因此我有权决定自己是婚配还是孤独终老的权利。侯爷别管!” 齐妙妙一股脑把百分之八十的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唯一没提的是“前世今生”,他俩在现实世界中的“渊源”。 可福远山又笑了,这次笑得不一样,特别宠溺。 “闭眼!”齐妙妙快被福远山整吐吐了,警告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小心我告诉大内!” “那个阉人算哪根葱,一个下人罢了,都不算是个人。” 福远山这样阳刚气十足的行军之人最是看不得和大内一般的阴柔黄门。 “好了,齐娘。不要闹小性子了,是本侯爷错了。” “别碰我!”齐妙妙一把打掉福远山伸过来的手。 福远山无奈,大大叹了口气,“我晓得你气我让巧儿对你动用私刑而没有阻止……但那段日子我正在宫中述职,完全不知道其事。” 福远山解释嚣张的金巧儿私闯金屋“乱棍打死”齐妙妙之事。 “这让你差点一尸三命,你心中有怨气,应该的,本侯爷明白。但切莫气太久了,仔细伤身。” “别假惺惺地关心了,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在私刑之前你我何等亲昵!” 听到这话,齐妙妙懵了。她没想到原来原主与福远山感情甚笃,金巧儿说他不管不顾外室死活其实是骗她的! “我怎会不管?!我是完全被蒙在了鼓里。还有从前那几个外室也被她处置了,杀的杀,卖的卖……等我晓得一切已经归于平静了……” “这样的毒妇你还留在府里干嘛?嫌自己活久了?” 齐妙妙匪夷所思,不懂金巧儿为何频频作恶多端还被福远山次次包庇? 她甚至怀疑福远山的原配死得不明不白也和金巧儿有关。 “真是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为了我好,你还是保持一百米开外的距离好了。” 齐妙妙一个推手,哪知正被福远山一把握住。 只见他一个回扯,齐妙妙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怀里。 她正欲挣扎,他双手猛然将她搂住,逃脱不了。 “齐娘,原谅我,是本侯爷错了。” “放开我!” “本侯爷答应纳妾之后对你好,你想想福禄寿喜……” 福远山拿出了杀手锏,齐妙妙犹豫了。 第79章 与前夫偷情 第79章 079.与前夫偷情? 福禄寿喜是齐妙妙唯一的掣肘。 福远山把这个杀手锏一丢出来,齐妙妙立马败下阵来。 御膳坊内热气腾腾,把秋日夜晚的干冷全驱逐了出去,只剩下满屋的温热。 齐妙妙脸红了,哪怕她与他曾经共度了好几年,无比熟悉,但她不能确定这个福远山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一位,还是新人、陌生人? 何况,原主与他感情甚笃。这般与他相处,齐妙妙总有种当小三的感觉。 “放开我!”她机械化地挣扎着,心里一直在思索应不应该为了福禄寿喜而委曲求全,回到侯府当他的小老婆算了。 她随意设想了一下—— 老实安心带孩子,成天与金巧儿斗智斗勇,再来个争宠,好个宅斗戏码!这难道就是她的后半生? 我不要! 齐妙妙才不要浪费生命在无意义的斗争上面。 她不禁想,福远山与金巧儿的不请自来,会不会是系统小白重新安排的剧本,嫌她在王宫如鱼得水,闲得出油? “大人,姑姑。”宫女们见两人搂抱在一起,只能目不斜视,“奴婢告退……” 她们预备出门而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偷晴之人。 可齐妙妙没想别人是否有所误会。她看到了异常之处。 这个点应当是宫中各位娘娘进食的时间,是一日当中最忙的时刻,可厨娘却只有她们在准备第二日的食材。 今日的最后一餐呢?怎么完全没有准备? 齐妙妙问小宫女说:“开伙的这么少,娘娘们吃什么?” 宫女却回道:“就没有娘娘。姑姑不知道吗?” “没有娘娘是什么意思?” “就是……”福远山插话道:“王上没有后宫。” “啊?”齐妙妙上次听到这么可歌可泣的帝皇家爱情还是光绪与珍妃。 但即便是光绪,也是有后宫的。 “所以为什么王上不设后宫?” 这话一问出来,包括战功彪炳的福远山都缄默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成哑巴了?”齐妙妙在外人面前也不给福远山面子,说话大呼小叫。 小宫女见两人耍起了“花腔”,赶紧行行礼,跑了。 这下福远山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本侯爷不愿意说,实在是宫廷秘史,不好多嘴。” “秘史呀。”齐妙妙嘿嘿笑道:“那我更有兴趣听一听了。” “气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我尚在边疆剿匪,有天朝廷突然发了讣告过来,说齐妃殁了。” “又是这个齐妃?她究竟是谁?” “这……她的来路我没打听。” “为何?” “她是王上的妃子,我一个定远将军不可打探后宫之事。再说等我回京述职,已经好几年过去了……” “也是吧,算你说得通。” “我实话实说自然是通的。还有,王上在齐妃殁了后把其他妃嫔也陆续遣散了。” 听到这话齐妙妙无不震惊。她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夏王居然对一个妃子用情至深! “那齐妃虽然早逝,但此生也不算枉费。毕竟有君主对她如此深情。”齐妙妙感慨道:“算起来齐妃殁了也有小二十年了吧,王上依旧不设后宫,真是痴情。” 福远山点了点头,“谁都劝不动。还差点因此被逼宫。” “还有此事?” “没错。当年满城风雨。王上差点被造反派赶下台。” 这齐妙妙就不懂了,“历朝历代造反派都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即便得来王位也会被不断质疑合法性,造反派图什么?” “在我看来造反派也不是全无理由,其实两派之间就是这个不设后宫闹的。你想想没有后宫哪里来的储君?岂非国将不国?” “那也是……齐妃和王上这么多年在一起难道没生育?还有其他妃嫔呢?有没有孩子?”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儿复杂了。”福远山欲说还休,“毕竟是宫闱之事,我一个外臣,怎么能探听得那么仔细?” “那谁可能探听仔细?” “齐妃曾经的贴身侍女。” “啊?齐妃都死了这么久了,她们还在?” “按照前朝的规矩,应该被分配到了其他各宫。但有的年岁大了可能也就出宫了。” “那你还要我去问?诚心耍我?” “岂敢?”福远山笑了,“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惹人喜爱。没想到从前那般弱柳扶风的女子今儿个竟能如此泼辣。” “少打趣我。说重点。侍女在哪儿?” “她不就在你现在的院子里当差吗?” “我那院子?紫鸢儿?” 福远山点了点头,“她就是从前服侍齐妃的。你没瞧见王上正眼都不瞧她吗?” “正眼不瞧她……” 齐妙妙回想起夏王从龙椅台阶上滑落前,他们一众人喝粥,紫鸢儿就在场服侍。 而夏王的确对她有所回避。紫鸢儿也始终低眉顺眼,低调得可以。 “你的意思是,王上不理鸳儿是因为怕睹人思人?” “正是。”福远山摇摇头说:“咱们王上还真是心善,换作其他君主可能早就把人赶出宫去自生自灭了。” “不止……”对于宫廷秘闻齐妙妙也有所耳闻,“有的可能还会要下人陪葬……” “不错,这十分常见。咱们王上的作风才是凤毛麟角。” “唉!什么世道?!”齐妙妙愤愤不平道:“人命如草芥!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说杀就杀了。实在可恶!” 齐妙妙气呼呼的,两个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红红的,犹如一朵鲜艳的桃花。 纵使与她生过孩儿了,福远山依旧看呆了。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在被金巧儿乱棍打死之后,似乎脱胎换骨了。 现在的她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见她不似前头那般对自己十分抗拒了,开始用甜言蜜语攻势,想说服她跟他回府去。 “今夜月色正好,本侯爷可与齐娘在此闲谈,当真开怀。” 他的开场白弯弯绕绕,无非一个意思——我对你有想法。 齐妙妙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之继续掰扯。 齐妃之事固然令她震惊,但夏王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大殿侍疾的众人也米水未进,齐妙妙撸起袖子开始就地取材,准备有什么做什么。 “齐娘请看。”只见福远山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番茄对她说:“此为番果,西域刚刚进贡而来,甘甜鲜美。不过也只有在宫中才吃得到。” “那你再给我拿两个鸡蛋来。”齐妙妙指挥道:“最好去园子里拔点葱给我,以前你可喜欢吃我做的番茄炒蛋了……” “以前?番茄炒蛋?”福远山不知齐妙妙在胡言乱语什么,“以前你做过吗?” 齐妙妙不自觉代入到了从前的旧时光——她与他相敬如宾的新婚蜜月期。 她静默了,不再说话,只等米沸了朝里面下入肉沫、姜丝,还找到一颗皮蛋切碎丢了进去。 另一炉火她蒸上了馒头。小宫女们手巧,早就做好了几十个备着,齐妙妙拿来蒸熟就行,省时省力。 “光喝粥不抵饿的。”她解释道:“今夜王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大家估计要通宵坚守了。可不能饿着肚子!” “齐娘所言极是。” 他还是不死心,又试探性地说:“巧儿那边本侯爷保证,你过门之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一定让她待你和和气气。” “我和她可是生死之仇,怎么和平共处?”齐妙妙鄙视福远山一眼,“我这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流落在外,她有权处置。” “那为妾了她不也能随意打死贩卖吗?” “说是这么说,但同一屋檐下只要不是犯了大错,本侯爷保证,她不能拿你怎么样。还有母亲……” “太君怎么了?” “母亲自你走后常常念叨……” “太君是真心实意对我和孩子好,没有介意我的出身。也帮忙看着福禄寿喜,免得被你那嫡夫人虐待。” 这话让福远山无比难堪,狡辩道:“巧儿她虽任性,是个醋坛子,但是诺大一个侯府的确需要她这样一位雷厉风行的铁娘子才镇得住。” “镇得住?”齐妙妙冷笑一声,“你不如说她凶,说她恶毒来得更直接。我就奇了怪了,她都戕害你的孩儿们了,你为什么不休了她?还把她当宝贝似的供着?” 福远山缄默。 齐妙妙笑话他,“别装深沉了。被拿捏住了就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福远山突然正色,“不是被她拿捏住了,是……” “是什么?” “是她拿命给我换过命,我承诺过,今生定不负她!” “拿命换命?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有些事再提及恐怕会伤了巧儿的心。” “你怕她伤心还在外养我这个外室?!” 齐妙妙这话一剑封喉,“杀”得福远山无语哽咽。 她想,原主与福远山相好时肯定是在金巧儿“拿命换命”之后。 这其实说明福远山还是变相地背叛了。 只不过有“男子可三妻四妾”的旧糟粕遮丑,金巧儿固然不高兴,也被迫接受了。 “你其实对金巧儿只是责任,而没什么感情了吧?”齐妙妙眼神如炬,“只不过有那个承诺在,侯府嫡夫人的位置必须是她的。但她太嚣张了,你忍无可忍,想到我可与之抗衡,便才把我的户籍纸给了世子,让世子利用手中的特权升我做良人,好让你纳进府打击金巧儿,我说得没错吧?” 齐妙妙一顿分析,把整个事的来龙去脉捋了个清清楚楚。 福远山意味深长地笑了,“齐娘妙语连珠,本侯爷叹为观止!” “甭废话,我也是猜的。” “猜对了大半,也不错。” “哦?才大半?那剩下的小半是什么?请侯爷赐教,小女子洗耳恭听。” 第80章 吃醋 第80章 080.吃醋 “本侯爷就不能真的是想纳你为妾吗?” 福远山突然变得深情,让齐妙妙颇不适应。 她逃避掉他火辣辣的目光,转过身去不再与他说话。 小炒,炖煮,清蒸,各色菜肴现在她信手拈来。 她把原主留在体内的“肌肉记忆”训练得更加纯熟了。 不一会儿,一桌好菜烧好,齐妙妙叫福远山过来帮忙。 “端菜去大殿,分发给众人。” “你把我堂堂侯爷当个侍女使唤?” “谁叫你跟着来,还把小宫女吓跑?别啰嗦了,干活!” “齐娘。”他却突然近身,在她身后搂住她,将下巴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柔声道:“从前是本侯爷对不住你、辜负了你,你气归气,但不要如此凶残好不好……” 他居然对她撒起娇来,齐妙妙恶心得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呕~~” 她忍着反胃带来的不适抬起手肘,向后一击,正中他心窝。 可他皮糙肉厚,在战场历练惯了哪里害怕一弱女子的花拳绣腿? 他把她的反击当作了打情骂俏。 “好痛……”他大大一掌握住了她小小手肘,随后轻轻一扯。 她耐不住他掌中阴力,身子像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直到与他面对面。 近在咫尺、气若幽兰,他受不了脱胎换骨的美娇娘重回怀抱,顷刻弯腰意欲亲吻。 今夜第二次了…… 齐妙妙吓得向后倒去,抬起巴掌就要甩他个七荤八素! 可他认真起来狡猾得很! 他预判了她的预判,速度极快地抓住了她的手,阻拦了她的阻拦。 “你!”齐妙妙一边被他搂住腰,一边被他抓住手,完全被掌控! 他绝不止想点到为止。 “齐娘晓得的,习武之人才不会随便被蜻蜓点水两下就能糊弄过去!” “那你想干嘛?你别过来啊……” “本侯爷的想法难道不是路人皆知吗?齐娘如此聪慧,不会不知道吧?” “住嘴!你这是……想强迫!” “不。”他不同意她的说法,尽管她在他怀里如泥鳅般扭动,已经明示拒绝了。 他认为她在欲拒还迎。 “好吧,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妙妙奋不顾身抬起另一手,一拳打在他面颊之上。 “很好。”他并未躲闪。 “你不躲?!” “被齐娘打我甘之如饴。” “你!疯了!” 齐妙妙这一拳足够有力,让他的牙正割在了口中软肉上。他啐地一口,已是一嘴殷红。 她呆了,而他却笑了,“齐娘厉害,那蛮子都伤不了我,你却做到了。” 他马屁拍得离谱,竟说她比边疆那些部族的勇士还厉害。 他们杀不死他,无法伤他毫毛,唯独齐妙妙可以! “还要为夫如何低声下气,齐娘才答应回府去?” “侯爷还是死了心吧。”齐妙妙严词拒绝,“现在立刻放开我,看在福禄寿喜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不然你轻薄王上的大宫女的后果如何你自个儿掂量……” “休要拿这个来压本侯爷……”福远山不上她的当,“你要是王上会怎么选?是保一个斟茶递水的宫女,还是保一个领兵作战的将军?” “对,我是低等宫女不值得王上为我得罪你。但你呢,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齐妙妙回敬他的“羞辱”。 “你回京当闲差,不就是打不动战了吗?新晋少将军已经替你做了戍边大将,还不能说明问题?” “你……”福远山气得冲冠一发,可不是为了红颜,而是为了自己不再明确的前途。 砰咚! 一声巨响突然而至,有人应声闯了进来,两人一惊,分开身来。 可他们不是主动分开的,而是一个踉跄倒地,一个被踹飞老远。 “你这厮敢对本侯爷动粗!看招儿!” 来者何人? 宫羽也。 只见他飞身而起,凌波微步,悬空一个回旋踢朝着倒地的福远山进攻,与他从前多数时间只是防守的架势完全不同。 哪怕当时黑衣人进犯,他也是先劝他们放弃,而后黑衣人不听劝执意动手,他也留了一线,没有夺取他们的性命。 可对着福远山,即便是齐妙妙这样不懂武学的人也一眼瞧出来,他招招狠辣,好像恨不得置福远山于死地似的! 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齐妙妙不禁想,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莫名的,她的心为之一动。 他的英雄气概,他因为轻功更胜一筹而一直掌握着这场比试中的主动权也让她着迷。 他快,福远山才快;他慢,福远山则慢。 快慢交替、刚柔并济,这场比武在齐妙妙心中宫羽已经获胜。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御膳坊已经一片狼藉,好好的食材滚轮在地,被踩碎、被碾出泥。齐妙妙心疼不已。 要知道在这物资匮乏、靠天吃饭的年代,粮食得来不易。 如此糟蹋可是要遭天谴的! “你们给我住手!”齐妙妙大吼,“要打出去打,别让我看到你们再踩坏粮食!” 连宫羽的英雄气概在粮食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她那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两名男子被震慑住了。 “狮吼功?难道是大内的狮吼功?” 齐妙妙没想到一生气,居然激发出了体内隐藏得另一项“才艺”——河东狮吼! 可她明明连运气都不懂,怎么一生气就得了一门武功绝学?! 齐妙妙匪夷所思。 不作他想,她对愣住的两名男嗔道:“全都吓傻了?赶快停手好好收拾!” “齐娘,刚才那声音直穿耳内,现在本侯爷脑袋嗡嗡的。那招可是跟大内学的?看样子起码有他八层功力。” “别拍马屁了。”齐妙妙不想与之纠缠,“刚才我都口出恶语中伤你了,你还不生气?还不赶紧避我远之吗?” “你我是夫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者,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是恶语也好,冷言也罢,我这个夫君都应该担待。” 夫妻、夫君,床头,这些词在宫羽听来十分刺耳。 他不是不知道齐妙妙的过往。他自认为不会介意,可他太高估自己了。 今夜当福远山与齐妙妙在他眼前靠得那么近,他实在无法控制嫉妒的火焰在体内熊熊燃烧! 他疯了,一剑刺下去,鲜血即从福远山的手中蹦出! 福远山握住了锋利的剑刃! 齐妙妙人都吓傻了,“羽!快收剑!” 利剑出鞘哪有随随便便收回去的道理? 宫羽对齐妙妙的规劝置之不理。 他就像杀红了眼的死侍,唯一的信念就是把剑插入福远山的要害让他一命呜呼! “想要我的命?你还嫩了点儿!” 福远山徒手握住剑刃不松手,纵使宫羽依旧用力向前推进,也再深入不了分毫。 吊诡的是,福远山像扭麻花一样拧起了剑刃,直至它变形为止 “侯爷住手!”齐妙妙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知男人一旦斗勇斗狠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何况是各方面不相上下、势均力敌的两个人! “侯爷是想自己的手筋被挑断?”齐妙妙脸色铁青,“徒手抓握是练了铁砂掌不成?如果不是,你给我放手!” 可福远山好死不死还要去挑衅,说:“要我放手可以。你跟我回府,做我的美妾,我们夜夜笙歌,闲来无事就带着福禄寿喜游山玩水。一家四口结伴同行,岂不快哉!” 说着福远山握剑往左拧,宫羽不甘示弱向右使力,两人意欲一决高下! “侯爷,今夜如此挑衅意欲何为?”宫羽问了。 福远山一边公然向夏王要人,一边追齐妙妙来御膳坊,趁无人之际企图轻薄。 这样的人,宫羽决意教训! “本侯爷如何行事不需要同你一个质子交代。看招!” 两人僵持。福远山肩头的伤口已经越来越深。 一着急齐妙妙覆手而上,竟握住了利刃! “妙儿!”宫羽正欲抽剑而回,福远山立即阻止,“别动。你一收剑齐娘这手便废了!” “那如何是好?”宫羽慌了,“妙儿松开手,我答应你不再与定远侯讨教。” “讨教?”齐妙妙笑了,“明目张胆的斗殴哪里是讨教?我左说不听,右劝不行,到底要我怎么的做你们才肯罢手?!” 剑刃十分锋利,齐妙妙掌中嫩肉哪里经得起利刃的触摸? 她才刚搭上手,指头即划出道道血印血流不止了。 她这双手还要烹饪,还要抚摸福禄寿喜可爱的粉脸蛋,怎能划拉成断掌? “断掌好啊。”齐妙妙冷笑道:“断掌之人是被诅咒的,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没有你们带给我烦恼,我不知多轻松惬意!” “莫说气话!”福远山率先松手。 他不相信有齐妙妙握着剑,宫羽会朝他肩头狠刺下去。 奈何他太天真了。宫羽没刺,齐妙妙却握住利刃一把拔出,随即对着自个儿心口狠狠捅了进去! 两名男子只见鲜血一飙,飙了他们一脸。 她自戗了?! “不!”宫羽惨叫,抽剑而回,鲜血再次从齐妙妙伤口蹦出,如何都止不了。 齐妙妙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两扇巨大的门在眼前! 第81章 美貌也是一种武器 第81章 081.美貌也是一种武器 [叮!主人,您的生命值仅剩15%,请选择:a.回去,b.继续。] 时隔多月,系统再次上线! 齐妙妙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在宫羽与福远山斗气斗狠之时抓着利刃对着心口狠狠一扎,随即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后,她飘飘然来到了这里。 空无一人,空无一物,只有清澈的水哗啦啦流向远处。 “我终于见到你了……” 悬浮在系统通道,齐妙妙高声与系统对话,可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和连绵不断的水流声。 “哦,对,你没有实体。不应该说见到,而该说重启。” 重启系统,重入通道。她不再召唤不到。 水流潺潺,月辉皎皎,这儿不会冷、不会热,不会疼、不会饿,但也因为什么不适也没有,同样的也没有任何快乐。 “我不怕不快乐,永远待在这儿都无妨。” 这儿“无欲无求,不悲不喜”,让齐妙妙觉得心静。 世界太嘈杂了,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古代夏国,她的生活几乎都是一地鸡毛。 〔a.回去,b.继续〕 系统却像个无情的机器,并不回应齐妙妙的热情。 它不断重复早已设置好的程序,问了一遍又一遍。 “我来这儿是寻求你的帮助的……” 齐妙妙可不想自己灵机一动,用痛苦自戕换来的重启却得不到系统的回应! 她不自觉捂住了心口,那个插剑的位置。 当冰冷又坚硬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突破肌肤、肌肉,撕开心脏的瓣膜时,极致的疼痛让齐妙妙当下就后悔这么做了。 “我那么痛,就是为了来到这儿找你。” 原主仍旧留在御膳坊被宫羽抱在怀中。 他像失心疯了一般,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裳和发丝,已经凌乱不堪。 而福远山站在一旁痛哭流涕,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抽搐。 天幕上突然出现这一幕,连齐妙妙本人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旧风俗里死人要停在家三天。 “原来是怕和我现在一样,意识在一处,选择了继续活下去,肉身却被埋了、烧了。起死回生并非空穴来风。所以你的意思是……” [请选择:a.回去,b.继续] 天幕收起,空中出现如山般巨大的高门。 走左边回到现实世界,走右边回到宫羽的怀抱,重新启航。 “可我浪费一次复活的机会不是为了做这样的选择的。” 齐妙妙像在自言自语。可她知道,在通道内所思、所想、所说的一切,系统都听得见。 “夏王重伤,我希望他能起死回生。该如何做?” 轰~~ 只见天幕中出现齐妙妙在御膳坊巧手烹饪,以及面对宫羽和福远山斗殴时发出河东狮吼的画面。 “什么意思?是要拿这两项技能交换吗?” 齐妙妙没想到刚刚磨练好的原主的技能,还有突破“修为”意外获得的狮吼功,这么快就要被系统收回。自己将再一次变得一无是处! 除了中医学博士这个身份,对药材有一点儿了解以外,其他的生存技能几乎为零! “太残忍了~~” 要知道烧得一手好菜可以让她在宫中站稳脚跟,而河东狮吼可以在危急关头救她的命! 欻~欻~~ 画面再一次切换,全是齐妙妙在夏国时的一颦一笑。 她时而娇俏,时而妩媚,时而肆意,时而疯狂…… 可无论她是生气,是伤心,是雀跃,还是害怕,这些片段都在说一件事——她美貌非凡。 “你意思是美貌也是武器,是生存必不可少的东西?” 第82章 抽盲盒抽了个答题系统 第82章 082.抽盲盒抽了个答题系统 系统依旧静默…… 齐妙妙渐渐适应了与它交流的方式。 别人的系统可能很拟人,像ai机器人一样与主人对话,甚至能化为具体的角色来到穿越世界与主人并肩作战。 “为什么我的系统这么含蓄?” 含蓄自有含蓄的好处。 齐妙妙本身喜静,系统爱出“烧脑题”让她猜也算是一种乐趣。 “那好吧。”齐妙妙也觉得不该向系统无止境地索取,有来有往才有意思,“我愿意用烹饪技能和河东狮吼交换医疗设备,治愈夏王。” 她渐渐了解这个“游戏副本”的玩法——必须付出才会有收获! 而当付出得不够多时,就必须…… 天幕降下新画面,齐妙妙一看,惊呆了!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居然是考卷? “有没有搞错?” 抽盲盒竟抽了个答题系统! “好家伙!” 而如果不做题,不得a,恐怕下一步牺牲的就是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了。 “不要!” 对于“不美就死”的齐妙妙来说,拿走美貌等于取走她的灵魂、生命。 身为宿主的她当年虽然比不上原主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但在她不大的社交圈中也算得上小美女一枚。 “好吧。我乖乖答题吧。” 只要能救夏王,这点“痛苦”算什么? 她可是高考、考研、考博一路考上去的。 试题于她而言就像老朋友,根本不怵。 “希望多答一点、答好一点,救夏王的希望更大一点……” 一页又一页,一题又一题,齐妙妙不知做了多少、做了多久,只知道题目好像无穷无尽,永远有新的题不断冒出来。 这儿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日升,也没有日落,唯有一轮发出银辉的大圆盘悬浮在高山大门之后,照亮得地面的水流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那是月亮吗?” 做久了,齐妙妙也会四处看看。 大圆盘,水流,高山白门,还有苍茫而没有边际的穹顶。 齐妙妙感觉自己不是身处天地之间,而是像待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 她甚至想探究这儿是天堂还是地狱。 为什么有这样的空间存在? 这究竟是科技发展人造的还是自然存在进化的? 她脑洞大开。 [叮!答题即将结束,请选择:a.交卷,b.继续] “b,能多做点就多做点。” 虽然她有信心正确率高,可此事关乎夏王性命,马虎不得。 [交卷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天幕毫不留情地收起。齐妙妙忐忑地等待成绩。 〔主人,通道即将关闭,请选择:a.回去,b.继续〕 系统像出了故障。 “怎么不先出成绩?你还没告诉我夏王的医疗设备有没有指望呢……” 话音未落…… [通道关闭倒数,十、九、八、七、六……] 不做多想,齐妙妙立马腾云驾雾、凌波微步,极速闯入b门,一头扎进了刺眼的白光里。 “妙儿!” 熟悉的、悦耳的男音,熟悉的紫檀香气,齐妙妙明白自己回来了。 可从飘忽不定,到“寄居”在一具并不娇小的身躯里,齐妙妙一时无法操控身体。 她只能转动眼珠子,连眼皮子都抬不起。 御膳坊里独有的蔬果气息钻鼻而来。嗅觉渐渐恢复了。 “齐娘,快醒醒,为夫再也不逼你回府了。你想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只要你活着!” 福远山的“表白”格外聒噪。听力恢复了。 可接踵而来的是……齐妙妙最不想要的……痛觉…… 心口痛得她猛地睁开眼,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突然一下惊得宫羽和福远山一跳,却也喜极而泣! 第83章 突然的自卑 第83章 083.突然的自卑 两名高大的男子眼下却像梨花带雨的女子,双颊挂泪,呜呜咽咽。 “别哭了……”齐妙妙要带动原主这具身子本就吃力,还得安抚他们。 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比暴躁。 “等我真死了你们再披麻戴孝!现在……” 她说一句话已经提不上气,一生气仿佛心口又被刺了一剑。 “好,好。” 他们抬袖抹泪,真心的高兴,又生怕惹恼了她。 “齐娘消消气。” “妙儿,为何……” 他们不懂,为何一剑刺进去齐妙妙仅仅晕厥了片刻,没有丢了性命。 明明有鲜血蹦出,按照常人的承受力,这么深的伤口必定当场毙命! 齐妙妙知道自己下手狠。 当时她不想要死不死、半死不活,于是一咬牙使尽了浑身力气。 执剑的宫羽定当对此了然。 这都能活下来,貌似有点说不过去。 “对啊,为何无虞?” “你们想我死是吧?” “非也,只是不解……” “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齐妙妙灵机一动,说自己心脏是反的,在右边。 “没有伤到要害。羽,你是不是给我含了生脉丸?” 生脉丸吊着她这口气足够久,让她恢复得快。 “还有此般体质?”福远山镇守边疆二十载,亡命之徒见过许多,唯独没见过心脏处于右边之人。 “世界之大,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现在你见识到了,我不没死,好好的吗?” “奇哉!妙哉!”福远山不停惊叹,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说着就要给齐妙妙上药。 “住手!”宫羽一把拦下,“男女授受不亲,侯爷怎可如此轻薄?” “起开!”福远山一把打掉宫羽的手,又摆出要过招的架势,“我与齐娘都生孩儿了,还有什么没见过?!” 这话把齐妙妙羞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除了羞,她更气,气福远山当着宫羽的面谈起原主与他的闺房之事,让宫羽难堪。 而她更丢脸了!仿佛不够纯洁,配不上宫羽!商婳祎再如何阴晴不定,起码是完璧!就这一点她就输了。 越想越气,她一巴掌挥了过去,哪知扯动伤口致使撕裂,鲜血直流,乃至浸湿了衣裳透了出来,滴落地面。 她唇色、脸色突变惨白,吓得两名男子大惊失色。 他们后悔不该图一时口舌之快而让齐妙妙生气,受到了二次伤害! “把药给我。”齐妙妙气若游丝,“劳烦二位老爷将、将饭菜送至大殿……安排众人进食。王上今夜的情况怕不好……” 一阵抽痛,齐妙妙顿了顿,随后说:“我自个儿会上药……二位老爷不用操心。芷儿!芷儿!” 齐妙妙捂着伤口费力地朝门口高声叫喊。 不一会儿白芷像一只吊挂悬梁上的蝙蝠,扇着“翅膀”飞身而来。 “这儿有芷儿……二位老爷放心了吧……”齐妙妙喘着气扭头对白芷说:“芷儿帮我上药…~” “是,夫人。” 两名男子忙听话地端着吃食出了御膳坊,去往大殿供应饥肠辘辘的众人。 在这儿耽误得太久,那儿的人已经又饿、又冷、又累。 可宫人们尚能换班。齐妙妙呢?宫羽呢?大内呢? 他们身为核心人物,身为夏王身边的人不得不寸步不离。 “妙儿,苦了你了……” “齐娘,等这事儿过去了,本侯爷无论如何要接你回府!宫里是人待的吗?” “……” 而齐妙妙这边…… “倒了?” “倒!” 白芷给齐妙妙深红的伤口倒入药粉,痛得齐妙妙差点背过气去。 “夫人,好端端的为何自残?” 白芷鬼灵精,看出了端倪。 齐妙妙一怔,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说是他们弄伤我的?一个人怎会对自己刺这么狠,差点要了性命?” “很简单,公子万般不可能。但用脑子随便想一想就知道,那个什么侯爷若伤了夫人,公子还能和他平心静气去送餐食?我看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小小丫头分析得头头是道,齐妙妙赞不绝口。 “可是……夫人为什么呢?你最怕疼。” “不是为了救王上何必出此下策?” “救夏王?” “好了,别啰嗦了。”齐妙妙把刚炒好的两个菜端给白芷要她尝一尝。 “试试味道。让我知道究竟能不能救到王上。” “试菜?” 伶俐如白芷都猜不透试菜和救夏王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第84章 技能被收回,辽王却突然送来贺礼 第84章 084.技能被收回,辽王却突然送来贺礼 本着对齐妙妙的信任,看着眼前盘子里烧焦的奇怪菜肴,白芷还是麻起胆子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呕~~” 她实在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就那么难吃?”齐妙妙没有黯然神伤,反而欢喜雀跃。 白芷一边吐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齐妙妙,问道:“芷儿觉得难吃夫人还这么高兴?” “真的难吃?” “难以下咽。” “什么味道?” “糊了,特别苦。然后好像还加多了盐,又咸得发苦。两个苦加一起,苦上加苦。” “太好了!”齐妙妙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可心口的伤,痛得她皱起了眉头,咳喘道:“难、难吃就对了……咳咳咳……” “为何?”白芷百思不得其解,“夫人没事吧?” “没事。” 齐妙妙不解释,只催着白芷一路赶往大殿。 大殿众人已经吃上了,见齐妙妙进来都夸她做的东西色香味俱全,除了金巧儿。 齐妙妙苦笑一声,说:“今后奴婢可不会再有这般的烹饪水准了,还是叫御膳坊的厨娘掌勺的好。各位呀……擎好吧……” 众人不知齐妙妙说的什么意思,权当她是谦虚。 只有齐妙妙知道,原主留在体内烹饪的“肌肉记忆”已经被系统收回,作为她领取夏王医疗设备的“敲门砖”。 “肃静~~”她突然大吼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柔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气韵悠长。 可这与河东狮吼无关。 齐妙妙明白,刚“装备上身”的狮吼功也被系统收回了。 刚才之所以声音洪亮不过是因为大殿足够巨大而空荡荡罢了。 “唉,好好的逃生技能也没了。” 齐妙妙舍不得。生逢乱世,能有一招吓退敌人,起码可以争取逃命的时间。时间就是生机! 毕竟她一不会轻功,二不刀枪剑戟,在战争连连的年代若非这红砖绿瓦的保护,她死几百回都不够。 “重新练吧。” 她无奈地耸耸肩,计划等夏王这关过了,回到竹林便跟宫羽和白芷好好习武,学它几招。 “最好是轻功,三下两下就能一跃千里,如此就不怕什么黑衣人,什么死侍了。” 齐妙妙打定了主意! “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想到此处,她重展笑颜。 “妙妙何事如此开怀,可是王上的医治你有了法子?”大内急切地问。 他见齐妙妙刚才进到屏风里,又是摸夏王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热,又是摸他的脉,看他脉象如何。 大内猜齐妙妙心里或许已经有谱了。 果不其然。 “是的,目前有点儿眉目了。不过还是要看王上的状况对症下药。” “这是自然。”听到夏王有救,大内语气都变得轻松了,“需要老奴如何配合,妙妙尽管开口。” “奴婢希望……”齐妙妙直抒胸臆,“无论后面发生何事,大内可以无条件支持奴婢。” “无条件支持你?” 齐妙妙眼神坚毅,点了点头。 第一次向系统提要求,她不知系统会是出难题给考验,还是直接帮她解决问题。 她只希望无论是顺境还是困境,都有人能站在她一旁给予支持,最大程度地把夏王医好。 “报~~”有小黄门突然来报,“各位大人,辽国君主派使者送了给世子的生辰贺礼来,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父王?”宫羽一惊,“送贺礼?” 第85章 折腾折腾更健康 第85章 085.折腾折腾更健康 夜黑风高,深寒露重。这样一个初冬的夜晚一国之君的礼物却不期而至,实在太反常了。 “为何是今夜?”福远山蹙眉道:“懂不懂点规矩?哪有大半夜送礼的。明早不行吗?” 可小黄门回禀道:“奴才也不知。那使者不好说话,非得今夜就给送进来。说什么送了就回国,很急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尔等可有查验?” “查了。看不出端倪。都是一些木板子。但从材质上来看,确实是上好的紫檀木。” “紫檀木?”齐妙妙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宫羽身上独特的味道来自于辽国盛产的紫檀木,齐妙妙因此爱屋及乌,对紫檀木的香气极其喜爱。 “真是阔气。”齐妙妙心中暗暗惊叹,“把这么名贵的木头直接烧了就为了熏熏衣裳,奢侈。” 金巧儿此时站出来插话道:“只是些破木头罢了,咱们不要还不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明显不把宫羽放在眼中,瞧不起他是个质子,因而对夏国的手下败将——辽国出言不敬。 宫羽皱了皱眉,也没与她这个妇人多做计较。 可白芷不干了,呛声金巧儿,“对啊,就是破木头,只是可惜贵国连破木头都没有。不知是谁每年派使者来哭着求着我们王上卖些破木头给他。不卖就撒泼打滚。这才是真滑稽呢!呵呵!” “你……”金巧儿斜睨白芷一眼,“哪里来的野丫头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词?一介奴婢而已胆敢插话,反了你了!” “奴婢?你也不遑多让!” “你说什么?” “据我所知,侯爷夫人国色天香,果不其然,貌美非凡。也是,不貌美又如何当那众星捧月的花魁呢?” 白芷当众嘲笑金巧儿的出身,金巧儿怒不可遏却又无力反驳,嘴唇被气得不住地颤抖。 见此,齐妙妙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心里爽快极了。 “齐娘子瞧热闹瞧得痛快,不也是个卖身求荣的货色?莫以为羞辱了本夫人你就高贵了!”金巧儿正气没处发,还不逮着齐妙妙一顿骂。 “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笑……”齐妙妙才不上当,不与她争执、掰扯,转头对通报的小黄门问道:“那些板子是不是大大小小很多块?” 小黄门点头称是,“姑姑晓得是何物?” “大概猜出来一点。” “那……”小黄门望向目前大殿内层级最高的定远侯福远山,“侯爷您看……要不要放行?” “既然齐娘都说知道是何物了,本侯爷也想见识见识。要他们送大殿来吧。” “好嘞。奴才这就去。” 小黄门退下,福远山这个急性子忙问齐妙妙说:“齐娘快说说,贺礼是什么?” “或者你……”他转头又对宫羽说:“质子羽,你可知晓你父王平素爱送何种礼物?紫檀木做成这样的东西一般有何用?” 宫羽眉头紧锁、思索一阵,只道:“在下也想知道自己判断得对不对。” “那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不确定。” “行。送来就晓得了。希望莫出幺蛾子。王上已经不起折腾了。” “或许……”齐妙妙闷闷来了一句,“折腾折腾更健康……” 福远山:“……” 第86章 夏王突然苏醒却唤她乖乖 第86章 086.夏王突然苏醒却唤她乖乖? 不得不说,御医坊的掌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几副汤药现配现抓、现煎现熬,陆续给夏王服下。 夏王如今气息平稳,面色也有转暖。 大内紧张的神经有了片刻放松,有了闲暇去劝阻白芷与金巧儿互相不要谩骂、攻击。 “两位如若继续喧哗,为了王上龙体康泰,老奴只得请二位离开大殿了。” “谁稀罕!”金巧儿当即就想拂袖而去,奈何福远山还想待在大殿揭秘辽王礼物的秘密。 “宫门都下钥了……”福远山高声道:“你也出不去!不如在这安生对付一宿。明儿个宫门一开你就走。” “打发我走?”金巧儿恨极了福远山如今的态度,“是不是有了她,你就对我无所谓了?” 她抬手指着齐妙妙无能狂怒,吵得大殿里嘈杂不堪。 福远山气得差点抬手给她一个嘴巴子。 “戏子就是上不得台面!”他忍住了,收起了手,“在王上面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他的嫌弃,特别是在齐妙妙面前嫌弃,让金巧儿颜面尽失,只能蜗进墙角里哀怨哭泣! 没有人想安慰她,也没有人能安慰得了,除了福远山本人。 可他此时只对齐妙妙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生怕金巧儿冲撞了她,让她心口的伤加重了。 “这样的伤本侯爷一年也要受个七八回。”福远山言语夸张,“但也得处理好伤口才是,不然会死人的。金疮药上了吗?” “上了。” “那就好。金疮药可是经过本侯爷多番试验,极其有效。” “多谢侯爷。” “话说齐娘……”福远山想问她为何自戕,“以后不要再那般想不开。有何事咱们好商好量。” “咱们?” “对,咱们。咱们是一家人。包括福禄寿喜,不是吗?” 提起孩子,齐妙妙沉默了。 “以后要做什么先想想他俩,他俩还需要你呢。” 福远山突然的“懂事”、体贴让齐妙妙无所适从。 “可目前他们需要的是她……”齐妙妙抬了抬下巴,指向金巧儿,“侯爷还是多多安慰嫡夫人吧。不然她恨我,迁怒于福禄寿喜就不好了……” 这话也有道理,福远山听劝,走到角落里扶起了金巧儿。 金巧儿哭得梨花带雨,一见福远山过来,忙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呜咽。 众人见此转过头去,不好打望,留他夫妻二人在角落里恩恩爱爱。 “乖乖!” 大叫一声,夏王此刻突然醒了,吵着嚷着要见齐妙妙。 “奴婢在,王上。可有哪儿不舒服?” “发生何事了?” “您从高处摔下,现在可有头痛、恶心、想吐?” “没有。” “那还好。” 还好没有脑震荡,齐妙妙松了口气。 不过她知道,内脏的伤如果不彻底诊治好,“定时炸弹”迟早引发大乱! 一旦内出血,恐怕神仙都救不回。 “王上先休息,莫要胡思乱想。有掌事在没问题。伤很快就好了。” “不,是有妙妙在寡人定然无虞……” 夏王紧紧握住齐妙妙的手,不禁唤了一句:“乖乖……” “乖乖?” “哦~~寡人刚醒来,一时眼花认错人了。” “认错人?”认错人为何喊乖乖?不是宝宝,不是贝贝,偏偏是乖乖?奇怪,太奇怪了! 齐妙妙意欲再问,此时辽王的神秘礼物突然而至。 如此反常,齐妙妙不知是不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嘿哟嘿哟……” 宫人们抬着大大小小的木板进入大殿,众人围观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让寡人瞧瞧。” 连夏王都来了兴致,不顾身体不适,伸长脖子眺望。 究竟是何物让人摸不着头脑又纷纷跃跃欲试? 第87章 不是贺礼的贺礼 第87章 087.不是贺礼的贺礼 空旷寂寥的大殿里因为十几块紫檀木板子的到来而气氛活跃。 “你们何人抬进来给寡人瞧瞧?” 抬是抬不动了,众人七手八脚把围着夏王的屏风给拆了,把板子一块块拖到他面前让他“检阅”。 板子块块都很厚实,需要两名成年男子才拖得动,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那最诡异的是何处?”夏王好奇心重,追问。 “回禀王上,最诡异、最异常之处有两点。” 抢先回话的是定远侯福远山。齐妙妙看到宫羽收回了手。 “哦?”夏王没想到福远山居然看得如此透彻,还分析出了一二三,忙抬抬手要他直抒胸臆,不必顾及。 “此事涉及辽国。”夏王对宫羽交代道:“定远侯只是以事论事,绝非要冒犯贵国。” 宫羽抱拳道:“臣明白。定远侯向来客观。” 实则在齐妙妙看来,客观的是宫羽自己才对。 他没有因为她和他的关系而意气用事,也没有因为在御膳坊与福远山“干架”而在夏王面前极尽诋毁之能事! 齐妙妙觉得宫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气! 而福远山此时抛出了他总结的“大论”,在场众人听来觉得不无道理。 “其一,送礼的时间。这么迟,完全没有诚意。” “会不会是路上有所耽搁?天灾人祸,辽国来此可不简单。” 宫羽尽力替辽国使者解释,实事求是。 福远山点了点头,赞同了宫羽的推测。 “不过……”福远山话锋一转,“有质子珠玉在前,从辽国来我国需要多少时日,世子在我国是何地位,还有处暑的重要性,贵国既然要送礼,为何不先打听清楚?” 一席话问得宫羽哑口无言,找不到理由为母国的失策而开脱。 “还有今年并非贵国首次给世子送生辰贺礼。熟门熟路之事还犯此等错误,说不过去吧?” 对此宫羽不大认同,但给出的解释也不太站得住脚。 “也许是礼官换人了。新官上任不熟悉,才有此疏漏。” “也许吧。”福远山来回踱步分析道:“不过本侯爷更倾向于贵国只是打了个送贺礼的名义,实则这东西并非贺礼。” “不是贺礼的贺礼?”齐妙妙歪着头嘟囔了一句。 福远山接话道:“正是此意。妙妙所言极是。” 夏王对分析没有发表意见,只问:“那第二点诡异之处是什么?” 他着急。 “其二,使者送礼却不进宫。本侯爷认为是因为害怕。” “害怕?”夏王皱眉道:“害怕什么?” “害怕王上砍了他们。”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难不成这约定俗成的道理寡人会不懂?这也太看不起寡人了吧!” 说这话时夏王瞥了一眼宫羽,言下之意——辽国弱小,夏国强大,居然还以小欺大? 难道忘了他们的王子正在夏国做人质吗? 宫羽明了,作揖道:“臣相信臣母国不管是君主还是百姓都没有对王上不敬的意思。” “是,他们没有看不起王上,只是摸清了王上的心思。” “摸清了寡人的心思?人都没进宫,都没拜见寡人,如何摸清?” 福远山语出惊人,“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有这个规矩存在,王上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砍人,所以打死他们都不进宫。” “这就奇怪了。送贺礼自然是喜庆之事,寡人又不是暴君,为何要胡乱砍人?” “那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这份贺礼足够让王上生气,忘了约定俗成的道理,非要至他们于死地不可!” 闻言,众人交头接耳,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又不得不认同福远山的分析。 “好吧。”夏王无奈地哼笑一声,“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解开贺礼乃何物这个难题,其他秘密才能迎刃而解了。” “王上英明。” “妙妙。”夏王问齐妙妙道:“你可有了头绪?” 此时齐妙妙正蹲地下仔细研究木板,还时不时用墨在木板上画着什么。 “哼!什么鬼画符!”金巧儿一百个看不上,“本夫人劝你还是别这么大胆妄为了,仔细把贺礼给涂坏喽!” 夏王看金巧儿挤兑齐妙妙,斥道:“你这妇人休要在此大放厥词!不然,寡人非着人抓你出去不可!” 夏王冲冠一怒为红颜,金巧儿被吓懵。 她忘了夏王已经清醒,刚才才出言不逊。 见情况不妙,她忙跪拜在地痛哭流涕,求夏王饶恕。 “晦气!”夏王拂袖道:“休要喧哗!出去!” 福远山忙拖金巧儿出了大殿,金巧儿叫得如同杀猪。 而就在这闹腾的空挡,齐妙妙第一步已经完工。 “哦?完事儿?”夏王急急问道:“妙妙究竟在上面画的是何物?” “编号。” “编号是……” “就是给板子排序,比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夏王惊叹道:“妙妙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寡人不知的?” 第88章 拼积木 第88章 088.拼积木 齐妙妙没有因为夏王的赞赏而沾沾自喜,而是务实地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禀告王上。”齐妙妙行礼道:“奴婢可否请公子羽帮手?” “质子?为何?为何是质子?” 夏王三连问。这是齐妙妙没想到的。 “因为公子羽与奴婢一样,早早知晓了板子为何物?” “哦?那为何不直说?” “也许……”齐妙妙知道不能说出来,不然死八百回都不够,“因为拼起来更直观。” “拼?”夏王大惊,“这些板子能拼在一起?” 齐妙妙点头,“没错。在奴婢的家乡,这叫做积木。” “积木?何物呐?” “王上请看……”齐妙妙示意夏王看一看板子的边角,“这些榫卯是互相匹配的,两两相拼,最后就能组建成一物。” “何其神奇!” “是啊,老祖宗的智慧,并不需要一颗螺丝钉即坚固非常,应该是能工巧匠打造的。” 众人闻言皆啧啧称奇,见过世面的夏王此时问道:“是不是类似于那些奇门遁甲?” “也不至于。”齐妙妙回禀说:“应该是师承鲁班绝学吧。木工活一级棒。” “原来如此。”夏王即对宫羽说,“既然妙妙有求,质子你就必应吧。” “是。”宫羽差大内拿来了文房四宝,按编号一一描绘出了每块木板的大致模样。 “这是做甚?”夏王不解,“为何在纸上画出来?” 宫羽回道:“因为木板过重不好摆弄,故而画个图纸以免弄错,也好节省宫人们体力。” 其实齐妙妙想说,这就是个说明书、示意图。 因为厂家没提供,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羽……”她悄声对宫羽说:“看图纸你也知道是什么了,真要继续?” 宫羽一边仔细检查有无错漏一边说:“妙儿难道觉着我们还有停下来的可能?” “也是。”齐妙妙也知道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一步,说不拼了不现实。 “可要是拼好了王上可能会……” “会杀了我?” “算算时间,那送礼过来的特使应该已经逃离夏国境内了。” “你意思是王上抓不到特使所以会拿我撒气?” “听嫡公主……不,听世子说过,王上从前一有不高兴就把你抓进水牢虐待,我怕……” “这是必然的。”宫羽出乎意料的冷静,“质子本来就是安插在敌国的受气包。如果我一人受辱可以让王上消气,让两国不至于陷入战火,水牢还是地牢又有何关系?” 原来他一直抱着的是这样的心思! 齐妙妙既高兴,高兴宫羽有大爱;同时又悲伤,悲伤宫羽为两国所做出的牺牲太大了! 他本是辽王宫一个不起眼的王子,可以在封地荣华富贵一生,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现在这般是何苦?! “难道是……”齐妙妙灵机一动,“难道是为了那个梦想?” 人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何区别? 齐妙妙似乎越来越理解宫羽的心情了。 “如此看来……” 他们已经指挥宫人们按照步骤一块块拼接木板了。 “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下去了……” “我们本来也无选择。” “有。我选择与你一起承担后果。因为积木是我俩一起完成的。”齐妙妙打定了主意,不容置疑。任宫羽如何劝都听。 “只是我不解……”齐妙妙蹙眉道:“你母国为何要送这么个东西来故意挑衅?这不是致你于不顾吗?” “这个……我亦不知……” 看着宫羽心事重重却无力改变只能承受的模样,齐妙妙心疼不已! 他似乎适应了“逆来顺受”,无论发生何事都不急不躁,心态极好。 “难道这就是磨练、历练?”齐妙妙不主张歌颂苦难,但她莫名觉着宫羽所经历的会变成他日后的财富。 [叮咚!] 系统突然而至,吓了齐妙妙一跳。 [主人,你的订单已送达!] 订单?积木?医疗设备? 齐妙妙大喜,心生一计,有了帮宫羽脱困的办法。 而目前唯一没有头绪的就是如何使用设备,以及如何让夏王同意使用。 “打死王上都不会用吧……” 齐妙妙对此深表怀疑。 “哎呀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是乐天派,笃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先把积木搞定!” 可积木才拼了一半,夏王突然鼻血直流,惊呆了众人。 “无妨,流鼻血罢了,常见。”夏王安抚众人道,“寡人身子骨英朗,莫一惊一乍的。” 奈何齐妙妙看出了端倪,忙催促宫人们说:“加快速度,可能马上就要用到它了!” 第89章 丧失厨艺,只做得出黑暗料理 第89章 089.丧失厨艺,只做得出黑暗料理 旭日东升,晨光绚丽。 不知不觉夜晚过去,一日之晨的到来似乎带来了新的希望。 大殿里宫羽指挥着宫人们在紧赶慢赶组装着木板,而殿内其他人打着哈欠、忍住瞌睡围着“贺礼”想探个究竟。 “究竟是何物来的?” “似乎是个盒子……” “哪有这么大的盒子?” “有啊就是……” “不可能,绝无可能!除非辽王疯也!” “你们在说什么?奴才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而宫羽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地组装着。 他一会儿修改图纸,一会儿亲自动手和宫人们搬搬抬抬,也不在意满是灰尘的木板弄污了双手与衣物。 “歇一会儿吧。”齐妙妙不好替他擦汗,只好递了一块锦帕过去,“擦擦。” 他摆了摆手说免得自己把精美的锦帕弄脏了,拒绝了齐妙妙的好意。 “芷儿!”齐妙妙唤来白芷,把锦帕递给她,要她帮宫羽擦。 白芷左揩右揩,宫羽左躲又躲,两主仆仿若跳舞。 “好了,芷儿歇息去吧。”齐妙妙在她耳边说:“从现在起你就待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就是你能看到我们,而别人又抓不到你的地方。” “这儿每一处不都是?还有何人抓得住我?” “指不定有大内高手呢。总之芷儿莫轻敌。若你都被抓,待我与公子需要你时便无人接应了。” “啊?”白芷愕然,不懂齐妙妙这么交代所为何。 “晚一点就知道了,你先赶紧休息,养精蓄锐,后面可能会很辛苦。” “好吧。” 白芷头脑简单,知道齐妙妙心里有许多弯弯绕绕。 不过即便齐妙妙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也很可能听不明白。 “那芷儿去也~~”白芷一个飞身,也不和夏王打招呼就不见了。 幸亏夏王没有怪罪,只有大内吹胡子瞪眼。 “这丫头……”齐妙妙无奈摇了摇脑袋,转身又要宫羽慢些,“一口气或许整不完,羽不必着急。” “妙儿不是说王上等不得么?”原来他把她随意的一句话牢牢记在了心上,“我还是尽快完工的好。” “可你要知道,这东西一旦完工有可能就是我俩共赴牢笼之时。” “不会的。”宫羽似乎很乐观。 可齐妙妙悲观,基于事实,“怎不会?” “此乃母国赠送之物,与妙儿何干?妙儿不过是解密之人罢了。” “与我何干?” 齐妙妙这才明白他打算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罪责。 自然,系统之事宫羽一概不知,不知这东西是齐妙妙通过系统召来的,其他人亦然。那夏王又怎会降罪于她? “但我会劝王上使用。”齐妙妙悄声道:“王上必须躺进去!” 她语气不容置疑,惊得宫羽顿时一背冷汗。 “妙儿!”他甚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不可!万万不可!他们会杀了你的!” “可是唯有如此才能救王上!” “救王上?”宫羽不解,渐渐松开了手,“这只是木板而已,就算拼接好也空空如也,如何救王上?”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必须如此!” “你!不要……”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夏王的注意。从苏醒到日出,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毫无睡意,眼睛瞪得像铜铃。 齐妙妙离了宫羽,赶紧上前劝道:“王上,不如先歇息歇息。您受了伤又一夜未睡,不利于龙体恢复。” “你和质子在拉扯何事?”夏王关心地问:“可是贺礼出了问题?” “这个……是使用上奴婢与公子羽有了分歧。” “使用上?何意?” 既然夏王问了,齐妙妙寻思着不如直接交个底,“奴婢想问王上一个问题。” “说。” “王上相不相信奴婢?” “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奴婢后面可能会冒犯王上。” “冒犯?” “但请王上相信,奴婢是为了王上好,绝无加害之意。” “哦?”夏王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冒犯十分大胆呐。” “没错。”齐妙妙承认,“弄不好王上可能会想砍了奴婢的脑壳。” “那就不止是大胆了,而是胆大妄为!” “奴婢只希望到时候王上可以给奴婢一点时间,以观后效。” “准了。” “这可是王上说的,君无戏言哦!” “那是自然。” 齐妙妙没有见好就收,而是“乘胜追击”,“那王上可以给奴婢多少个时辰?” “妙妙想要多少?” “不多不少,十二个时辰便好。奴婢想,一整日过去无论如何该有起色,如果没有,王上再砍奴婢脑壳不迟。” “一言为定。” “好。既然此刻说得如此开怀,王上不如再给奴婢半个时辰。” “所为何事?” “让奴婢为王上准备早膳。王上不睡觉,也该进食吧?” 闻言夏王一笑,摆了摆手让她去。 “去之前奴婢想要一人帮手。” 齐妙妙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厨艺,做出来的东西必定是黑暗料理。 “想要何人自个儿去邀,难不成那人还推脱不成?” “还真会。” “哦?何人如此大胆呐?” “回禀王上,是定远侯府的嫡夫人。” 第90章 照猫画虎 第90章 090.照猫画虎 齐妙妙问夏王要人,要的还是金巧儿。 金巧儿气都快被气死了! “居然要我堂堂的侯府嫡夫人烧菜煮饭,反了你了!” 齐妙妙笑了笑,两手一摊,“是王上要你给我打下手的,说我怎么要求的你便怎么做,我也没有办法呀……” “哼!”金巧儿冷笑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你撺掇,王上哪里想得起本夫人?!就是你在王上耳朵边上嚼舌根故意陷害我的!” “夫人想多了。只是做个早餐而已,哪里严重到陷害的地步?” “你一肚子的坏水,谁知道呢?本夫人也只能有多远避多远。” 两人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就这么来到了御膳坊。 御膳坊的小厨娘一见齐妙妙,想起定远侯与她在这里“亲亲密密”,又看见定远侯的嫡夫人与她十分熟络,不禁啧啧称奇。 她们私下里议论,说齐妙妙的手段高明。 “不过进宫几月,又是除贱籍,又是做良人,如今还在大殿伺候,与大内平起平坐。这样的人好生了得!” “是哟,令人佩服!” “佩服什么?不过是凭一副好皮囊占了先机罢了。” “如何说?” “你们进宫晚,大抵没有见过当年的齐妃。” “齐妃?何许人也?” “王上的宠妃。算下来死了怕是有二十载了吧。当年可是宠冠六宫。” “那与妙妙娘子有何干系?” “关系大了!” “快说说、快说说……” “……” 自然,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每天都在宫里嗡嗡嗡,齐妙妙晓得,不过不在意。 现下的她只想做好早膳,哄夏王吃下,之后在他一命呜呼之前劝他躺进那木板拼成的积木盒子里接受治疗。 至于宫羽与她被打入大牢,能不能顺利地被白芷救出来,齐妙妙没有百分百把握。 她只希望夏王给的那十二个时辰能起效。 毕竟他们多活一时,被解救的成功率就高一成。 “夫人好手艺,真不错。”齐妙妙这才发现许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巧儿厨艺了得。 炸煎炖煮她信手拈来,色香味俱全对她而言似乎是小菜一碟。 “早知道昨晚就把你拖过来做晚膳。不如今晚再来?” 金巧儿则斥道:“你以为本夫人是你的手下,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今次不过是看王上的面子本夫人才勉强为之。 怎么?你还想本夫人能者多劳不成?嘁!” “我只是觉着嫡夫人的手艺了得,莫要浪费的好。这些菜品众人品过定然赞不绝口。” “得了吧。”金巧儿不上当,“休要给本夫人戴高帽子。以为说几句漂亮话本夫人就屁颠屁颠给你们当厨娘?当本夫人傻?” 她又指了指围在灶台边的御用厨娘,“你看看她们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又肥硕。知不知道这就是吸多了油烟造成的!” 齐妙妙定睛一瞧,好像还真是。看来金巧儿所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厨屋虽然属于御膳坊,可不通风,烟子出不去,全都氤氲在屋中。 偶尔待一下就满身油烟味,如果常年累月下去必定有损肌肤的细腻白净。 “好歹毒的妇人!”金巧儿突然上手掐住齐妙妙的脖子,还十分用力,“故意说本夫人做菜好,劝来烧菜,就想本夫人成为黄脸婆,好独占侯爷是吧?看我掐不死你!” 她居然想歪成这样!齐妙妙猝不及防。 可想挣脱她的袭击谈何容易! 齐妙妙只得一脚踢翻菜篓子引起厨娘们的注意。 她们见此一幕吓都吓死了,赶紧上前劝架。整个御膳房顿时鸡飞狗跳。 可金巧儿莫名力大无穷,厨娘们掰不开她的手,齐妙妙眼瞧着就要断气。 “怎么办?!”她们急得团团转,“妙妙娘子可是王上身边的红人,她有何事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至少会被置一个救治不及之罪!” 想到此处,资历最老的胖厨娘心生一计,拿起铁锅对着金巧儿的后脑勺就是一敲。直接把金巧儿敲晕了。 金巧儿的手,终于松开了…… “妙妙娘子!” “娘子!” “姑姑!” 厨娘们摇她、唤她,可她似乎失去了意识,没有回应。 “我来。” 一把声音从梁上落下,宛转悠扬。厨娘们一抬头,只见白芷翩然而至。 经过戏园子“一役”,她跟着齐妙妙学会了心肺复苏。 此刻,她想把所学实践一下。于是按照胸外按压三十次+人工呼吸两次的节奏,她开始抢救齐妙妙! “那另一个呢?”有厨娘指了指金巧儿,“她也是得罪不起的侯府嫡夫人。打坏了她咱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如我们也学这姑娘的救法试一试?” “好吧……唯有如此了。” 商量妥当,厨娘们对着照猫画虎的白芷照猫画虎,轮流给金巧儿做心肺复苏。 她们十分拼命,只是有没有成效谁都心里没数。 第91章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不能宠妾灭妻 第91章 091.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不能宠妾灭妻 “呃……啊……” “呼……” 齐妙妙与金巧儿各自深吸一口气,从窒息与昏厥当中醒了过来。 她们伤得并不重,只是若没有白芷与厨娘们齐心协力的及时救治,谁也无法保证不会一命呜呼。 厨娘们累瘫了,全都倒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御膳坊厨屋里顿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唯有白芷没事人样的拍了拍手,得意洋洋。 “没想到芷儿学会了。以后不但会杀人也会救人了!” “杀人?”齐妙妙大惊失色,问道:“芷儿你杀过人?” “没有哇。”白芷瞪大眼睛天真一笑,“我只是知晓杀人的方法,晓得割他们哪里死得最快。” 说着她掏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抽出刀鞘,在金巧儿面前比划。 “夫人的事就是我白芷的事儿,若是有人胆敢再对夫人不利,我就让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话毕她握着刀往桌面一个用力,只见那锋利的小刀倒插进木头里,刀身来来回回晃动,韧性极佳。 金巧儿见此没有害怕地求饶,反而越发嚣张,叫嚣道:“本夫人乃堂堂定远候的正室嫡妻,谁要让本夫人不好受,本夫人让她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两方人僵持不下,厨娘们不知该站在哪一方。 她们颇有默契地装作失去了意识,悄声嚼舌根嚼得不亦乐乎。 “依我看那嫡夫人凶巴巴的,像个疯子一样去掐妙妙娘子的喉咙,我还是更喜欢妙妙娘子。” “你莫忘了妙妙娘子前一夜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她和侯爷拉拉扯扯,像个外室的作派,不正经。我想换作任何一个嫡妻都会看不过眼吧,简直太嚣张了!” 厨娘们议论纷纷,甚至争执不下。 “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家家户户不这样?七出之条就有说妇人不能善妒。嫡夫人不该与一个外室计较!” “不能善妒那是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不善妒就不善妒?见自己夫君和别的女子亲亲爱爱,你能不妒?”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 “所以说这嫡夫人疯了点也能理解。我反正觉着不能宠妾灭妻,不然这天下不都乱套了?” “有道理。不过有没有可能妙妙娘子是被侯爷强迫的?” “强迫?她不主动沟引侯爷能独独抓着她亲热?宫里多少貌美的女子,妙妙娘子也没多美吧……” “这还不美?”有人听不下去,“你自个儿是多美若天仙,居然说妙妙娘子不美?如今各宫没有娘娘,王上又想念齐妃,可知她不会是另一个齐妃?” “那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应当巴结妙妙娘子才对咯?” “可是姐姐不是说齐妃那时突然和王上闹不痛快了,住所直接被打成了冷宫,而妙妙娘子如今就住在曾经的冷宫!” “呸!真晦气!怎么这么不吉利,妙妙娘子不知道?” “是嫡公主,不,是世子安排的。谁敢做声?” “原来如此!” “哎呀,哪里轮得到我们站边!我们就在这儿看热闹便是了。” “也是也是……” 待这边厨娘们议论了个七七八八,那边白芷护着齐妙妙送餐,不让金巧儿近身。 金巧儿哼笑一声,端着王上的餐食碎步出屋,也跟着去往了大殿。 她并不害怕齐妙妙会把她的所作所为告知夏王。 因为福远山是难得的将才,夏王还要求着他帮忙守江山的,定然不会为了个宫女得罪他。 那推论下来,定远侯府的嫡夫人自然拥有特权。 等三人陆续到了大殿,发现这时候说其他事压根就没人听了。因为夏王看上去只剩半条命了。 第92章 回光返照 第92章 092.回光返照 见到情势不对,齐妙妙忙使了个眼色给白芷。 白芷心领神会,一个飞身上梁,轻盈如羽毛,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安顿好白芷齐妙妙松了口气,端着餐食上前,行了个礼,随后放在夏王案几上。 饭白做了,夏王已无心餐饮。 大殿内一片混乱,夏王怒目圆瞪,气得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积木在宫羽的指挥下拼装完成,明晃晃展示在众人面前。 其余人围着它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说来说去无非是说辽国胆大妄为,居然如此挑衅,送这样子的贺礼! 他们甚至叫嚣着要把宫羽五马分尸,最后攻打辽国,取了辽王首级挂城楼上以儆效尤,看当今还有哪国敢挑衅夏国的威望。 “来人,拿下质子羽!”夏王抬手一挥,御林军将宫羽五花大绑。 其实凭宫羽浑身武艺,对付御林军绰绰有余,以一敌十都可以,但他选择了束手就擒。 他可以选择一人跑,但辽国呢?辽国与夏国的百姓们如何跑? 难道要百姓再次承受战争带来的痛苦吗? 齐妙妙与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她懂。 两人在四目相接时都没有表情,但在彼此眼中他们发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担心,是心疼,还是鼓励与希望? 也许都有。一眼万年大抵说得便是这样。只消一个眼神,齐妙妙仿佛看到宫羽在对她说:“我无妨,莫担心。” 而齐妙妙在宫羽眼中的回应则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这一眼只是轻轻一瞥,却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其中,份量尤其重。 不过,他们同时又很默契地明白,对方只是想说一句——保重。 “羽,各自珍重吧……” 齐妙妙收回眼神,观察情况,希望从中找出一些破绽。 她看到了福远山。 只见福远山喜笑颜开,仿佛今天过年似的。 在他看来辽王的贺礼足够震撼,可更震撼的是辽王的亲儿子亲自把贺礼的神秘面纱给揭开了。 “真是自毁长城呐……”福远山替宫羽可惜。 可他并不知道辽国人这一通匪夷所思的操作背后,其实是齐妙妙为了救夏王而恳求系统的结果。 他只觉着辽国人太笨了! 一个敢送,另一个还敢解,甚至当着夏王的面解! 这行为无异于自戕! “呵真是自找的。辱人者人恒辱之!” 看来宫羽的被捕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喜讯,齐妙妙摇了摇头,心想他恐怕靠不住,帮不上忙。 此时夏王抬手指了指,问齐妙妙道:“就是这个东西?你和质子画的图便是此物?!” 齐妙妙不得已,点了点头。 “那妙妙画图之时可知晓乃此物?” 齐妙妙又点了点头。 “你……”夏王浑身颤抖,问道:“如此辱人之物你为何不提前通报,偏要拼起来气寡人?” 齐妙妙没有解释,只问了夏王一句:“王上可记得夜里奴婢曾问您要十二个时辰?” “那时你就打定主意诓骗寡人?” “没有。”齐妙妙否认道:“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欺君,奴婢只是希望王上能多给点时间让奴婢调查,不要因为生气而急急把得力干将都给砍了。” “得力干将?都有谁?” “奴婢与公子羽。” “什么?公子羽?他公然羞辱寡人那还是什么得力干将?!” “王上息怒。”齐妙妙双膝跪地行大礼,说: “奴婢恳求王上放公子羽一马。公子羽在夏国十年,他并不知道辽王会送这样的贺礼来。 他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才跟着奴婢斗胆一试! 王上,您不能降罪于一个无辜之人呐王上!” “妙妙的意思是寡人绑错人了,是昏君?” “奴婢绝无此意!” “那你只晓得为一个辽国的质子开脱,却没有想过你的君上因此而被别国羞辱是何等的无辜?!” 夏王越说越激动,结果鼻血喷薄而出。 大内吓坏了,赶紧帮夏王拍背顺气,边劝道: “王上息怒,妙妙娘子只是太着急,一时说得不够全面。 她一定也是考虑了王上的感受的。王上不气。注意龙体。” “咳咳咳……” 夏王已经无法回话,因为鼻血是止住了,鲜血却选择从口而出。 “呕~~” 一大口鲜血从夏王嘴中涌出。 不是吐血,而是血从心窝子一冲出来,直接从夏王嘴中喷射而出! 众人慌乱,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大内直接吓瘫! 其实今时今日之此情此景,齐妙妙一早就推算了出来。 “掌事,借一步说话。”趁乱,齐妙妙拖住御医坊掌事到角落里,悄悄塞了一颗生脉丸到他手中。 “王上这是回光返照,请掌事用这生脉丸吊着王上最后一口气。” 听到齐妙妙这话,掌事吓坏了,嚷道:“什么?回光返照?最后一口气?!” 一时间不利的消息太多,掌事没办法接受,更“消化不良”,腿软坐在了地上。 齐妙妙费力地把他提溜了起来,安抚道:“掌事莫慌,一切有奴婢在。” “有你?”掌事眼前一亮,“妙妙娘子有法子?可以救王上?” “奴婢会尽力一试。目前第一步就是先吊足王上的最后一口气。 若这口气落下去了,那神仙都救不了了。 这个,还得劳烦掌事把控。” “好好好。”听到齐妙妙有办法,掌事重新振作起来,“老夫这就去给王上把脉。开一方配合生脉丸的药剂,为王上多争取点时辰。” “多谢掌事。”齐妙妙恭敬鞠躬,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成功,但是必须斗胆一试!麻着胆子试一试! 第93章 她不是疯癫,而是不想活了 第93章 093.她不是疯癫,而是不想活了 掌事望闻问切,用最快的速度诊断,发现夏王的急火攻心是引发内出血的罪魁祸首! “可惜可惜……”掌事不相信后面下的猛药都没能镇住夏王心肺的损伤,“明明已经在恢复了……” 自然,齐妙妙知道,夏王当时的状况不进行外科手术是不可能靠几副汤药就能医好的。 汤药的确止了血,可伤口还在。一个小小诱因再次引发内出血是迟早的,或者说是必然的。 看到贺礼后夏王的动怒与“气急攻心”实际只是提前了他进入弥留之际的时间。 没有这份贺礼,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还是会来这么一出。 反过来想,齐妙妙甚至觉得贺礼是个背锅的。 夏王如果不幸崩逝,那么两国会否因为贺礼而陷入战争的漩涡,齐妙妙觉得还真保不齐。 “看来这事没这么简单……” “老夫无能,一生行医却救不了自己的君上!”掌事痛哭流涕地为夏王煎药,齐妙妙看到顿觉不忍。 其实掌事并非医术不精,而是夏王的伤重程度超出了目前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 “只能靠系统一搏了……” 系统送来了医疗设备,同样也带来了难题——如何让夏王躺进去。 “只能镇痛了么……”喂药之后,想到只能用“镇痛剂”减轻夏王的疼痛,掌事的手都在颤抖,不敢下药。 他瞥了齐妙妙一眼,齐妙妙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大内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不解地问,:“掌事与妙妙娘子可是有难言之隐?可否告知老奴一二?或许老奴可打个下手?” “这……”掌事犹豫了。 他想到若是行差踏错一步,整个御医坊可能都要陪葬,甚至株连他家九族。 此时齐妙妙上前,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觉着瞒是瞒不住了,不如开诚布公地跟夏王讲清楚。 “王上,治疗方案是奴婢定下的。掌事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罢了。有任何问题都与掌事无关,是奴婢出的主意。” “你、你出的主意……”夏王气喘吁吁、呼吸困难,说话磕磕绊绊,“何人……给你的胆子……决、决定一国之君的生……生死?” 齐妙妙再一磕头,重重一拜,众人只听到“砰咚”一声巨响。 那是齐妙妙额头磕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所发出来的声音。 待她抬起头来,额上已经红肿了一块。 夏王不免一惊,却又故意视而不见。 “奴婢……”齐妙妙正欲解释,岂料有人突然插话进来,声音洪亮。 “父王,儿臣来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商婳祎带着红姑和一众小厮、婢子、护卫军匆匆进入大殿,并未通报。 护卫军带着刀,于常规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冒犯了。 “世子,大殿之上,君子面前,怎可让军士携带武器对王上不敬?太失礼了!” 福远山是定远侯,来面见夏王尚且把配剑放在了殿外,由专门的黄门保管。 商婳祎身为王室中人,不可能对此不了。 此时夏王病情危急,她突然逾矩,难免使人浮想联翩。 “难道……”福远山也是敢说,“难道见王上生病,公主,不,世子等不及了?” 他话中有话,就怕直接把“逼宫”二字说出口了。 “舅父!”商婳祎高声道:“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福远山笑了,指了指用剑对着他的护卫军说:“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护卫军不但带兵器闯入大殿,而且还把众人控制住了。 “事急从权。”商婳祎解释说:“父王突发急症。为免有人趁乱搅事不得已而为之。本宫身为世子,理应护卫王宫安全。” “究竟是护卫王宫安全还是控制王宫,这恐怕就得两说了。”福远山对商婳祎不依不挠。 齐妙妙觉得奇怪。 从前听说福远山算是商婳祎生母表哥夏侯家那边的亲戚。 福远山后面之所以能进入朝廷当官,除了自身的实力,恐怕母家的这层关系功不可没。 尽管他被过继到了福家,但是与夏侯家一直还有联系。 怎么说也不该与商婳祎如此生分,甚至对立。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她不知晓的内幕,齐妙妙倒是很想搞清楚。 莫名的,她觉得这些事于自身而言有好处。或许关键时候能救命。 “哼!不是我八卦!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是战术!” 心里这般想着,看到大殿的形势齐妙妙直发愁。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懂为何简简单单给夏王救命会这么困难重重。 她的系统好像与其他穿越者的不同,不像外挂,却像个出题小能手。 齐妙妙一时解不开其中的关键秘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父王!”商婳祎上前跪拜道,“女儿来迟了!” 夏王要她免礼,她不起,只说:“父王,贺礼之事定然是有何误会,我等还是不要急于判断。” 夏王勉强摆了摆手,话说不出口。 此刻的他有疑惑、有郁结,但已无力去解。 “听闻这贺礼是送来给儿臣贺寿的。”商婳祎继续说:“儿臣想,这并非故意送给父王用以羞辱!即便是羞辱也是羞辱儿臣,父王一定要放宽心,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伤了根本!” “世子言之有理。”齐妙妙表示赞同,转而她恳求道:“王上,耽误不得了。” 她再次重重磕头,“请王上服下生脉丸!” “生脉丸?!” 众人大惊失色,不懂齐妙妙为何要夏王服用弥留之际用来吊气的生脉丸。 “当真如此严重?”连福远山都惊了,“难怪要派兵!恐怕这消息传出去会有人趁机作乱。” 朝野动荡,内忧外患,如果夏王真的崩逝,指不定还会有外敌入侵。 身为定远侯,他不能看着边疆陷入混乱。 一个跨步上前,他主动请缨,“王上,臣在朝野向来不懂得为官之道,却在战场如鱼得水。现在局势不稳,臣请求王上放臣回边疆守好一隅,也算对得起王上的知遇之恩。” 福远山无比直接,听得在场之人一头冷汗。 他几乎是直白地说,王上你快死了。你一死,疆外那些部族恐怕又会蠢蠢欲动。朝廷的内斗我管不了,不如让我去打战守好外防吧。 齐妙妙自然也听懂了福远山的话外音。 可她与其他人的想法不同。 她反而觉得这个时候套话、空话、客气话不敌这样“粗糙”的毛遂自荐更实用。 “习武之人大抵如此吧。” 这个福远山似乎与现实世界里的福远山有所不同。 他们在家事上都一团糟,但眼前的这个起码在国事上有所担当。 果不其然,夏王并未怪罪福远山。而是抬抬手,允了。 福远山与金巧儿准备回府,决定不日便启程去往边疆军营。 “齐娘。”离宫前福远山拉住齐妙妙说:“国事为大,等平稳过度……夫君再回来纳你。” 对此,齐妙妙什么也没说,只道:“侯爷保重。” “好,齐娘也是。等我。”说完,他带着金巧儿出了大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商婳祎此时轻轻一笑,低声道:“舅父还真是多情……” 齐妙妙也不客气,接话道:“世子,万一侯爷逼奴婢为妾,那奴婢岂不是成了世子的舅母了?” “这……”商婳祎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红姑听到这话对着齐妙妙大放厥词,但碍于夏王在,她只能暗暗咬牙切齿,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所以这妾……奴婢觉着甚是不妥。” “也是。不知舅父如何想的。” “那不如等侯爷回来,世子帮忙劝着点。奴婢身贱,即便是作妾也是不合格的。” “我看你是想做正室,而非侧室吧。” 齐妙妙上次在凤阳阁的“豪言壮语”商婳祎还历历在目。 只是夏王病危,她没心情与齐妙妙“你来我往”下去。 “此事到此为止,父王……” 夏王已经服下生脉丸,气色有所好转,气也顺了些。 就是胸口仍疼痛难忍,让他一时静默无言,光冒着虚汗。 “王上。”齐妙妙磕第三个响头了,“请王上服用五石散!” “什么?!” 全场哗然。连大内都忍不住怒斥齐妙妙道:“大胆奴婢!宫中刚刚颁诏禁止服用此物,你却让王上亲自破坏规矩!究竟意欲何为?!来人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投这奴才入大牢!” “是!”小黄门们这就准备上前绑人,结果被掌事拦下,说: “王上如今疼痛难忍,五石散确实有镇痛之效。 妙妙娘子也是没有办法。 她是想要减轻阳王上的痛楚,好……好让王上做一些……一些重要的决定……” 掌事言下之意夏王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如趁五石散发挥药效时一一交代好后事。 “寡人当真病入膏肓了吗?”其实夏王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的伤不同以往,自己真有可能挺不过去。 这不,辽王都把棺材给送了来,冥冥之中仿佛是一种暗示、预示。 没错,贺礼的板子经过宫羽的指挥,宫人们按照图纸拼接,组装成的正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不怪众人说要伐辽,送这样子的贺礼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上。”齐妙妙再次上前说话,更为大胆,“王上并非无药可救。” “哦?妙妙有办法?” “请王上先服五石散奴婢再说。” “大胆奴婢!竟敢威胁王上!”红姑又跳了出来。 她故意坐实齐妙妙以下犯上的“罪行”,恨不得提醒每个人,齐妙妙罪该当诛! “不是奴婢威胁,而是不得不如此,不然奴婢不肯定王上可以挺得过非一般的救治。” “非一般的救治?” 这话倒是引起了夏王的注意。 “妙妙可否透露一二?” “请王上服药。” “好。” 夏王说着一口吞下五石散。 等药效渐渐起了作用,夏王看上去精神奕奕了,齐妙妙才口出狂言道:“请王上躺进去。” “躺进去?哪里?” “这儿……”齐妙妙抬手一指。 “啊?!” 借众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般疯癫的话。 “不,她不是疯癫,而是不想活了。” 第94章 众人都觉得齐妙妙留不得 第94章 094.众人都觉得齐妙妙留不得 大殿内的形势有点混乱…… 齐妙妙跪拜在地垂着头,不言不语。 而夏王怒目圆瞪,捂着胸口,急急喘着气。 大内立在夏王身旁,一边拿着锦帕不停帮夏王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一边低声安抚:“王上莫动气,仔细身子……” 大殿另一侧,宫羽依旧被御林军控制着,生生站着,却悠闲地闭目养神。 商婳祎看不过眼,使了个眼色,红姑立马搬了张凳子悄摸咪地塞到了宫羽身后,要他休息休息,奈何宫羽不理。 “这个羽,又死脑筋!”商婳祎拿他没办法,听了周遭小黄门对彻夜发生的事的叙述,他觉得宫羽实在太冤了! “羽啊……”商婳祎不断叹气:“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红姑道:“世子觉不觉得此事蹊跷?” “那是自然。姑姑有想法。” “老奴不敢。只是这事不符合常理,随便推演一下就觉得离奇。谁会送这么个东西来挑衅?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姑姑以为如何?” “老奴觉着辽王好端端送这么个东西来,就为了挑衅和侮辱没有道理。咱两国的关系不应如此。” 因为宫羽的关系,原本夏国的手下败将——辽国老实了不少。 两国在宫羽为质这十年来没有起过大的纷争,最多小打小闹。 如今都是两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之时,不可能一方无端端没事找事。 “难道有人冒名顶替?”红姑继而猜测,“不是说送礼来的使者连大殿都没入吗?估摸着就是怕被拆穿,所以走为上策。” “有道理。”商婳祎点了点头,赞同了红姑部分的想法,“但是不一定是别国栽赃,而是目的就是陷羽于不义!” “世子的意思是有人在借刀杀人?趁机除掉公子羽?” “八九不离十吧。”商婳祎不免阴谋论一番,“姑姑可还记得辽王前段时间颁的那道诏?” “又是立辽国新储君那个?” “嗯。” “哎呀呀~~”红姑眼珠子一转,顷刻明白了,“如此便说得通了!和上次死侍是一个来路!只不过这一次更阴险、更狡诈、更迂回罢了。” 按照主仆二人的推断,辽国那边有人借商婳祎生辰的由头送来棺材作为贺礼。 夏王和夏国上下必定对此勃然大怒。 但为了一个区区贺礼大动干戈,甚至调动军力去伐辽又不可能,那么迁怒于谁最好呢? 自然是受气包宫羽了! “好狠的手段!”红姑咬牙切齿,“好毒的心!” “可羽就是这么憨直……”商婳祎恨铁不成钢,“非得跟着妙妙瞎胡闹,去解什么密!若一直待在竹屋与本宫在一起,本宫也能护着他点不是?如今父王下令逮他,本宫再来救就难了!” “世子莫急!”红姑出主意,“王上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王上想清楚了,我们再解释解释,王上必定能明白公子羽不可能参与送礼一事。这不是给自个儿找死吗?” “找死……”商婳祎微微咧嘴,说:“有个人就是在找死……” 商婳祎说的是齐妙妙。本身看到贺礼是个诺大的棺材夏王就觉得够晦气的了。 结果齐妙妙还要他躺进去,简直匪夷所思! 不仅匪夷所思还莫名其妙,夏王给机会要齐妙妙解释,齐妙妙解释不清,只说躺进去就会包治百病。 “找死!” “这女子怕是失心疯了吧!” “就是!王上为何不直接把这样的疯婆子逐出宫去?还让她在这殿上大放厥词!” “就是就是……” “对王上大不敬,诅咒王上理应处斩!” “对,杀了她!杀了她!” 宫人们的叫嚣声此起彼伏,个个像正义使者不许齐妙妙再在殿上胡言乱语。 旭日东升,东方破晓。 此时日头当空照,击鼓声起,声声震动人心。 早朝时刻到了…… 大臣们陆续而来,还没入殿就被宫人们自发的叫喊声惊住了。 一打听,居然发生此等大事,大臣们蜂拥而入,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围着夏王急急表述自己的意见。 “王上,如此使不得!” “王上不如这样……” “臣以为……” 听过来听过去,大家意见一致的统一——齐妙妙留不得! 第95章 牢房是个保护罩 第95章 095.牢房是个保护罩 “肃静!”大内一声“狮吼”,大殿内回声嘹亮,“听~~王上有话要宣~~” 众大臣顿时安静下来。 大内又高声道:“跪~~” 众大臣才发觉进来这么久,没一个人记得行礼这一回事。 一个齐妙妙竟然搅动朝堂风云,使得做了一辈子官的大臣把基本规矩都给忘了,于是统统慌忙跪下。 “拜~~” 闻声,众大臣,包括宫羽和齐妙妙还有一直守着的御医坊掌事全都稽首在地,高呼万岁。 “起来吧。”夏王轻轻抬手示意礼毕,众人起身,站定。 可人潮鼎沸的大殿之上,唯有一个女子在久跪不起。 她双膝着地,腰杆子却是直的,低眉顺眼的模样惹人怜爱,可又听不得她的言语。 她说的话众人恨不得捂耳!认人对她嗤之以鼻! “大胆贱婢!休要在殿上胡言乱语!你听听你说的是何话?” 大放厥词的仍旧是大内,他恨不得当即就把齐妙妙打入大牢! 火急火燎为哪般? 红姑在商婳祎身旁冷笑道:“都说大内看重那丫头,丫头也以大内马首是瞻。可是世子您瞧瞧,疯丫头一出幺蛾子,头一个想她死的人便是大内!所以说这世道……啧啧啧!人心隔肚皮哟!” 红姑悄声大论一番,可商婳祎却有不同的见解。 “姑姑谬也!” “哦?世子有何高见?老奴愿闻其详!” “表面上大内是要把妙妙投入大牢,实则……” “实则是要救她?不会吧?” “还真被姑姑说中了。” “啊?!” “妙妙的狂言自然不是因为失心疯,而是有她的道理……” “道理?”红姑没想到自家公主居然觉得齐妙妙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哪有叫一国之君进棺材的? 不是疯就是入了邪,总之这事不是好事。 红姑斜着眼瞥瞥远处的齐妙妙,扁着嘴说:“那样诅咒王上,等同于诅咒我们整个国,不凌迟处死算她走运!” “本宫倒想看一看,落入如此田地这女子还有什么奇招妙招让自个儿脱险。” “那世子不准备救她了?” 对于这个问题商婳祎没有把话说死,“且看看再说吧。至于大内……” “大内怎么了?” “妙妙的言论足以让大臣们送她炮烙之刑了。比起被投入大牢是不是严重得多了?” 红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老家伙是为了保她!” 牢房对此刻的齐妙妙来说的确是个保护罩。 商婳祎来大殿晚,不知道除了大内明保以外,齐妙妙还给自己提前留了两条后路—— 一,要王上恩准她十二个时辰。不要急于杀她和宫羽。 “忍一忍,再看一看,或许豁然开朗。” 这是齐妙妙当时对夏王说的原话。 夏王对此存疑,却也因为齐妃的关系,天生对齐妙妙有好感,也足够信任她,于是便应允了。 二,白芷。 按照齐妙妙的打算,如果前面十二时辰的计划失败。 自己与宫羽被送往刑场,那么这个时候就用得上白芷了。 “大概率要劫法场。”齐妙妙事先和白芷打好了招呼。让白芷对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有底,早做打算。 “救了你们我们就直奔回国!” “回国?” “回辽国呀。”白芷早就不想待在夏国了,“芷儿想家了!” 她是巴不得趁这次撕破脸皮,带着她家公子回到故土,吃一碗酸汤牛肉面! 可齐妙妙对此有异议。 第96章 陪他入棺 第96章 096.陪他入棺 在齐妙妙看来,如果就这么仓皇出逃,回到辽国,那么宫羽这十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即便是回去,也是挺胸抬头地被人迎回去,而不抱头鼠窜!” 齐妙妙不是完全为了宫羽所谓的名声与面子,而是仕途。 “在夏国的这十年必须得成为他的功绩,而不是污点。” 她这么一说,白芷领悟了少许。 “一切夫人说了算。芷儿尽心执行。” 能驯服叛逆少女着实不容易,可齐妙妙没觉得自己有刻意花功夫去讨好、逢迎。 白芷最在意宫羽,只要真心对宫羽好,以诚相待,即便白芷共情能力弱常人一点,也能感受到诚意。至少不会与之为敌。 这是前面齐妙妙安排白芷做“后卫”的情形。 此刻…… 在前台,在殿上,齐妙妙仍旧据理力争,犟的很。 “王上,五石散的药效即将过去。您的时间不多了。请速速入棺!” 她这边“大言不惭”。 大臣们可不会让她胡来,个个上前就要动手,恨不得在殿上直接就把她打死! 他们推搡的推搡,脚踹的脚踹,还有的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公然羞辱,连大内的狮吼功都镇不住。 “王上!妙妙……妙妙娘子虽然过分,但她绝非会伤害于王上。老奴相信她一定有苦衷,王上如若不信她,不如就把她赶出宫去,不用让她活活被人打死啊王上!” 大内急得团团转,可他一介黄门,唯有狮吼功护身。若要比拼武力,殿上几名武将他就吃不消! 唯一的办法就是求王上开恩,把齐妙妙放出宫,当个平民最好。 可夏王迟迟不松口,还在纠结于齐妙妙的话到底要不要信,是真还是假。 奈何形势不等人,他再犹豫下去,齐妙妙就会被打死了! 看着齐妙妙浑身到处是脚印,脸也被踹肿了,嘴角流血,夏王捏紧了拳头…… “住……”他正欲开口,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便翩然“飘落”。 白影像一只鸽子,飘忽不定,只见它在动手的人群中快速地飞舞着、盘旋着,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被它“沾身”的人无不一一倒地,不得不停止对齐妙妙的围殴! “野蛮!” 待白影落地,扶着奄奄一息的齐妙妙众人才看清原来反击他们的是质子——宫羽! “造反了造反了!” “公然袭击内臣,质子是要挑起两国之争么?” “一介质子,好大的胆子!” “他俩一定是辽国的细作!” “可恶!” “将细作投入大牢!” “打死他们!” “……” 又是一阵纷扰,又是不眠不休的吵吵闹闹。 不过,任殿上众人嘴皮子多硬,就是没有一个人再冒冒然动手。 因为他们看到押解宫羽的御林军全都被他打翻在地。 御林军可以说是夏国颇为厉害的存在。 他们多数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伤兵,多数还是有些硬功夫在身上的。 除了几名武官,殿上几乎清一色文官。 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打打女子轻轻松松,可换作宫羽这样力大无穷的武林高手,他们还是会掂量份量孰轻孰重的。 “王上……”齐妙妙被打得五劳七伤,头破血流,宫羽心疼不已。 “莫要说话了。”他劝道:“不如就此打住……” 言下之意,夏王既然不信她,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齐妙妙拒绝了,“事情因、因我而起,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怎么、么可以半途而废?” “代价?什么代价?” “羽……以后在府中最、最好还是请个……厨娘……” “为何?” “因为我烧饭难吃。” “妙儿,不要再说这些了!都这个时候了……” “羽,有些事我必须要做。”齐妙妙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艰难地站起身来。 “王上,奴婢也重伤了,不如、如奴婢陪王上、上……一起入棺,如何?” 第97章 主动献祭 第97章 097.主动献祭 “一起入倌?!” 齐妙妙再一次语出惊人,朝臣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不能再等了啊王上!”齐妙妙挣脱开宫羽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在了冷冰冰、硬邦邦的大殿地面上,苦苦哀求。 众人听得那声脆响,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仿佛与齐妙妙一样,生疼。 “王上,您要不信奴婢,大可请钦天监掌事出来问话!” 齐妙妙改变了策略,打起了心理战。 “钦天监?”夏王费解,“此事与钦天监何干?” 齐妙妙冷笑道:“王上尽管问一问那掌事,今日可会七曜连珠?” “七曜连珠?”夏王大惊,“竟有此事?” “七曜连珠”四个字一出,惊讶、惊恐、惊慌的不止夏王一人,还有在殿内的一干人等。 他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竟都不知会有此等大事。 “为何钦天监没有通报?!”夏王大怒。 “不可能!”宰相站出来摆手道:“百来年才一回的七曜连珠怎会在今日说来便来?钦天监日日夜观星象,不可能预测不到。” “他们预测到了,只不过不敢通报罢了!” 齐妙妙直接就怼了上去,有多夸张说多夸张。 为了哄夏王进棺材她无所不用其极。 她相信,系统既然要让“平平无奇”的棺材来做医疗设备,在夏王躺进去运行后必定会有特效加持。 到时候自己用“巧舌”包装一下,定然能瞒天过海。 只要夏王恢复了,还有何人会去纠结到底有没有七曜连珠呢? “跟他们讲科学他们未必信,但玄学他们肯定信。” 齐妙妙渐渐摸清了夏国人的脾性。 “国师,请上前说话。” 夏王果真把钦天监的掌事给请来了。 一见这架势,国师竟打起了摆子,说早算到自己有此一劫。 “你莫哆嗦,把话说清楚。寡人又不是昏君,没事不会砍国师的。” “王、王上……”可钦天监掌事依旧浑身抽搐,像发羊癫疯,口吐白沫,囫囵说着什么“大凶之兆”。 宫羽觉着蹊跷,瞅了一眼御医坊掌事,掌事心明,忙上前替国师把脉。 这没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国师其实身强体健,何事都无。 那他为何装病? 他不但装病还对着御医坊掌事挤眉弄眼,大抵是说别把他供出去。 御医坊掌事不想欺君,正欲禀告夏王,岂料国师瞬间跳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了。 他说刚才的异样都是因为在感召天象。齐妙妙觉着好笑。 “王上,老道掐指一算,今儿个的确会七曜连珠。” 如此儿戏?夏王皱眉不信。 “为何早不通报?如果不把你召来,那是不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等七曜都连上了,寡人还被蒙在鼓里?” “老道知错!”堂堂国师跪拜道:“老道有苦衷,实在难以启齿!” “哦?何种苦衷让国师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钦天监掌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说!”夏王对他失去了耐心。 “王上……”此刻齐妙妙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却仍然坚持发声,“奴婢有事禀告。” “何事?”夏王见她脸色不好,忙要御医坊掌事给她把脉上药。 “不用了。”齐妙妙摆了摆手说:“国师未能说出口的话奴婢想代为传达。” “他不聋不哑,为何不能自己说?” “天机不可泄露。一旦泄露恐遭殃。” “那妙妙就不怕?” “怕。但奴婢更怕影响王上,影响整个夏国的气运。所以斗胆一泄。” “那天机究竟是什么?” “看国师的意思,应该是要献祭一人。” “献祭?” 对于献祭这样的事,夏王并不陌生。 旧时新王登基,宫殿落成,以及大型的祭奠先王与祖宗的庆典活动都有过献祭活人的历史。 但这种“礼法”在他商非子登基后就废除了。 由此,在他亲政的前期还被人诟病因为不献祭触怒了神明,使得夏国陷入了战乱。 一直到和辽国交战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战,以弱制强,夺回了失地,这种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如今为了七曜连珠而要推翻奉行了二十年的国策,这何人敢提? “难怪国师欺上瞒下!”夏王怒不可遏。 钦天监掌事当真两面不是人,通报会被批,不通报又说他欺君,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奴婢可以。”齐妙妙抱拳道:“奴婢愿意做这个献祭之人。” “什么?”夏王大惊,万万想不到齐妙妙如此大胆,“你晓不晓得献祭是做什么?” “奴婢知道。” 可她话音未落就有人把她“夸”上了天。 “妙妙娘子乃当今的活菩萨啊,为了我国的风水牺牲自我,属实难得!” “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呐!” “妙妙娘子的血与跳动的心必定会让神明开怀,王上定然能无虞……” “夏国千秋万代!” “王上万岁,娘子千岁!” “……” 朝臣们全都欢欣鼓舞,巴不得赶紧把齐妙妙献出去,一石二鸟。 “但奴婢有个要求。”齐妙妙没管那些“嘈杂”的声音,只说:“如果奴婢有幸活下来,或者死而复生,请王上即刻入倌,如何?” 如此峰回路转?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小期待了。 第98章 儿时噩梦 第98章 098.儿时噩梦 最不期待,最愁眉不展的除了夏王就是宫羽。 “妙儿!”他面如死灰,沉重地问:“一旦献祭,你可知晓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身为没有废除献祭制度的辽国王子,小小年纪他就见识过那样愚昧的残忍。甚至…… “甚至亲自动手过……” “天啊……”齐妙妙无比错愕,捂住了嘴,连连问:“不会吧,那时你才几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吧?怎么这么bt?辽国怕是茹毛饮血惯了吧?” 宫羽其实不愿回想那时的噩梦,可为了劝齐妙妙放弃,他只有勉为其难。 “我是三岁习武,五岁练剑,八岁就……成了……” 他努力克服,可终究是说不下去…… “八岁成了什么?” 女子尽七七,男子尽八八。 齐妙妙知道,男子一生都是以八年为周期的。 辽国显然对此了然,不然不会把“杀人见血”这一课放在王子们的第一个周期之时。 此举是想让他们定性,也是为了筛选。筛选掉那些胆弱之人。 “八岁我就做了执行者,第一次褫夺了他人性命……” 这么多年过去宫羽终于说了出来,他长吁了一口气。 但在辽国,在当时他们只能表现得强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恶心。 夜晚是骗不了人的。那时他夜夜被吓哭,哭醒过来又睡下,周而复始。 瘦了一圈,病了一段,在母妃的悉心照料下宫羽终于挺了过来。 可因此养成了冷淡的性子。 而他的王兄从此变得残暴不仁。 “看来每个人对献祭的反应各自不同。但无论执行者如何,牺牲者只有一种结果。妙儿你到底清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执行的过程,宫羽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极致痛苦。 “当时没有别的药,更没有五石散。只能找到林蛙,用它们的毒来麻醉祭品,从而减轻痛苦。” 减轻痛苦的做法只有宫羽一人这么做,其他人才不管祭品在被执行过程中如何鬼哭狼嚎的。 他们有的想尽快结束典礼,有的本身嗜血,享受生杀掠夺的快乐。 只有宫羽“慈悲为怀”,没有把祭品不当人,悄悄把林蛙之毒涂在了利刃之上。 如此,他们中毒身亡之时取出来的心脏仍旧是跳动的。 “那不如你就做我的执行者吧?”齐妙妙竟提出这种非分要求,“你有经验。” “这……”宫羽愣住了。 人人都说齐妙妙是失心疯,宫羽不以为然,但她突然这般要求,连他也懵了。 一时竟不知这女子是大胆得过分还是真的如别人所说疯得可以? 在大殿一侧半透明屏风后看热闹的商婳祎懒懒放下了茶,问在一旁伺候的红姑对此如何看。 她和宫羽有着同样的疑问。 红姑回话:“要奴婢说,这女子是极度的自恋与自负!” “哦?如何说?” “能自我要求赴死,就是对死不恐惧,轻视死亡。这不是极度自负是什么?” “那自恋呢?” “那女子和王上说能死而复生,肯定认为自个儿是天降神灵,可以通天达地无所不能。” “在理。” “但老奴还是觉得她是个疯婆子。一切胡言乱语不过是王上怜惜她罢了,因为……” 因为什么红姑话说半句。她看了看商婳祎的脸色,那上面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对不起公主……不,对不起世子,老奴失言!” “罢了。”商婳祎一抬手臂,算了。 “咱们静观其变吧。其余的废话莫要再说了。” “是,老奴知错了。” “去,去把那个候府嫡夫人召来。本宫饿了,让她进宫给本宫做几道吃食。” “世子。”红姑提醒道:“那妇人可是您的表舅母。这……不妥吧?再者,侯爷即将远赴边疆,她怕不是会跟着上路?” “她?”商婳祎哼笑道:“她才不会去那样的鬼地方。去,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妙妙娘子要被开膛破肚了,请她来观礼。” “是。”红姑碎步退下。 而宫人们已经开始着手搭建祭坛。 应齐妙妙的要求,辽国贺礼——大棺材被抬至祭坛中央。 齐妙妙“死”后将会被放入进去等待起死回生的一刻。 此时众人从小期待转变成了翘首以盼。 第99章 决意献祭 第99章 099.决意献祭 丽日蓝天却夜幕降临,鸟飞犬吠,众星显现。 此乃七曜连珠之征兆。 之后,天空中会出现一轮“黑日”。 “其实这是太阳被月亮遮盖住了,所以呈现出一个银光环绕的‘黑太阳’。大家不必恐慌。” 齐妙妙费心解释说:“月亮把阳光勾勒出一个黑圆的剪影,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围绕在太阳身边闪耀。” 众人尽力想象。 “七曜济济一堂,近在咫尺,斗丽争辉,景色瑰丽又奇异。可这不是重点……” 齐妙妙话说半句,众人追问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大家不能光观星象,这专业的事儿有专业的人操办。尔等该做别的。” 众人又问何人专业。 “自然是钦天监。” 众人恍然大悟,再问七曜连珠之时他们该如何做。 “在天色突变之时就要立马把王上放入棺木之中,不然会来不及的。”齐妙妙交代道,“七曜连珠的时间非常短,一定要提前准备。” 自然,这交代是建立在她“死而复生”成功的基础之上。 如果复活失败,在场之人会将齐妙妙重新投入到棺木之中,随后浇上火油,一把火点了。 他们将让棺木和齐妙妙的尸首一起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妙妙当众和夏王、大臣们达成一致。 宫羽万般不愿,可齐妙妙坚持如此,他也只能接受“煎熬”。 “妙儿,你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比之自己肉痛,看着心爱之人沦为祭品,还是亲自动手让她痛苦,考验的不是齐妙妙,而是宫羽的心理承受能力…… “羽,你信不信我?”齐妙妙唯有这么一句,“如果信我,请坚强起来,不要退缩。” 其实齐妙妙心里也没谱。那般的疼痛,即便有“麻醉”她也不知会不会被痛醒。 她一生除了虫子就最怕痛。 可被逼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这么做。 不然,夏王是断断不会进棺木的。 那意味着什么,齐妙妙与宫羽很清楚。 “你非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吗?”宫羽此时此刻仍然不解,“弄不好,你就是陪葬。” “但成功了我在夏国的地位会突飞猛进。” “地位于妙儿而言就那般重要?” “当然。”齐妙妙直言不讳道:“在茹毛饮血的年代,低阶即意味着被宰杀,还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死了也连一点水花都没有。羽,你甘心如此?” 齐妙妙明白宫羽有振翅之心,也清楚迟早有一天他会回辽国,去争一争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 她没有商婳祎的运气,出身就是人生巅峰,她要爬高,要能帮他,如今只有“献祭”这一条路! “罢了。”宫羽放弃劝说了,“既然妙儿你决意如此,我也只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齐妙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强压着心里的痛楚,朝宫羽鞠了一躬。 最后一条性命了……用好了,在夏国她豁然开朗。 没用好,她就只能打道回府,回到现实世界,剩福禄寿喜在候府朝金巧儿喊“母亲”,一辈子! 齐妙妙想起这点就心疼!为了孩儿们,为了自己,为了宫羽,齐妙妙拼了! “给我吧。”她要宫羽加大药量,“你别怕,狠一点,让我去得快一点。” 听到这话,宫羽噙着泪点了点头,随后一抬手迅速地抹去。 今日他将使用夏王提供的短匕首执行,而不使用自己的配剑。 “宵练永不会沾染妙儿的血。永不……” 他口含浓烈白酒,吐了一口在那短匕首上,接着大饮一口,吞下去。 齐妙妙夺过酒壶,同时将五石散倒入嘴中再用白酒送下去。 强烈刺激的气味呛得她大咳,宫羽心痛地把她拍背,要她不要再饮酒了。 “给我!我要喝!不喝……” 不喝她会怕…… 远处商婳祎见此一幕,摇了摇头,闲逸地放下了茶杯,嗫嚅道:“这女子对自个儿真狠!” 第100章 告别 第100章 100.告别 “真狠”这个词对于齐妙妙来说不知是赞扬还是贬斥。 现在的她已经无暇顾及别人对自己的评判了。 除了生死,人生别无大事。功过是非,人一死什么都不知道了,也用不着计较了。 齐妙妙无奈地笑了。 她想起紫鸢儿曾经提醒过她,不要强出头,不要高调,不然会遭殃。 果然如紫鸢儿所说,她一在宫中出尽风头坏事就接踵而至。 等意识到不对时,齐妙妙已经无力回天了。 “鸢儿,我错了。”齐妙妙缓缓步入进“祭坛”的中心位置,离棺木仅一步之遥,“没听你的话……” 她看到紫鸢儿在人群中心急如焚,眼中的泪滴在闪烁,像是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可此刻她只能用眼神告诉紫鸢儿,“有缘再见了……” 紫鸢儿显然也看到了齐妙妙“复杂”的眼神。 她暗暗朝齐妙妙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我相处虽短暂,但不妨碍我们亲如姐妹!” 齐妙妙读懂了,满意地笑了笑,随后闭上了眼睛…… 天高云淡,云淡风轻,正午时分空气中都是花香的沁甜。 如此美妙的天气,好像是为了让齐妙妙最后再看一眼,看一眼夏国,看一眼宫羽,留恋一生。 “好舒服……” 药效渐渐上来了,齐妙妙感觉身体越变越轻,伤痛的沉重似乎消失了。她心情愉悦。 “用酒化开五石散,见效就是特别快!” 可酒加五石散同时服用约等于自戕。 顷刻间,齐妙妙嘴角、眼角与鼻腔,还有耳朵陆续渗出血来,甚是吓人。 齐妙妙不管不顾,任它们去,连擦都不擦。 宫羽急了,呜咽道:“妙儿你脏器受损,七窍流血了……” “哦?真的?”齐妙妙脸上洋溢起诡异又奇怪的笑容,说:“反正都要被剖,现在好与歹有什么关系?” 这话没错,可宫羽不忍,不忍在她死前还要遭受折磨。 “我都七窍流血了还没死,这不是老天爷偏爱吗?”齐妙妙自有她的道理,“目前我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的确如此,她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可宫羽却哽咽了。他知道,今日铁定是齐妙妙的死期了。 这便罢了,现下这个将死之人还安慰他: “羽,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来这儿走一遭认识你是最开心的事。如果我没回来,你的雄心、你的抱负,一定要去实现。这也算是告慰我的在天之灵!记住,我会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看着你的……” “会吗?”宫羽对此表示怀疑。他一直笃信“有今生,无来世”。这一别,怕是死生不复相见。 “或许……我能重生?” “希望……希望……”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有可能是残酷的。 宫羽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期许自己在执行时尽量利索一点,让齐妙妙少点痛苦。 此时齐妙妙对着夏王所在的方向叩拜,高声道:“多谢王上知遇之恩!妙妙去也!” 夏王状态已经十分不好。他想与齐妙妙道别,却已经回天乏术,只能远观。 回光返照的精力耗尽,五石散与生脉丸的药效也快消弭了,他行将就木。 “来吧。”齐妙妙走在十字架前,招呼宫人们将她捆绑住,“刻不容缓了……” 第101章 她身死了,他便心死了 第101章 101.她身死了,他便心死了 按照从前的献祭方法,齐妙妙是要躺在石台上,然后宫人分立两侧按住她的手和脚再由宫羽从中执行。 可齐妙妙希望执行之时自己面对的只有宫羽一个人。 她不想被别人打搅。 于是宫人们按照齐妙妙所要求的在祭坛中央立了根木柱,然后打横在立柱中间又绑了另一根,如此做成了一个十字架。 此刻齐妙妙立于中心,双脚、腰部、颈部被绳索绑在立柱上,而手臂展开绑在横木上。 绳索绑得足够死,哪怕是五尺大汉也奈何不了,齐妙妙根本挣脱不了。 现在的她已经被五石散的药效弄得真成了失心疯,眼神涣散空洞,摇头摆尾、呲牙咧嘴,像一只野兽奋力挣扎,口中发出“哇唔哇唔”的声音,仿佛半兽人。 “快!你不能再犹豫了。”宫羽提醒自己。 他拿起酒壶咕噜噜直往肚子里灌酒,随后拉开如同丧尸的齐妙妙的衣襟,举起了匕首…… “妙儿……” 他下不去手。哪怕她已经失去意识,即便她清醒后约等于废人,可他还是不想伤害她。 她的一肌一容、一颦一笑已经镌刻在了他心中。 他怎么能用利刃划开她白皙的肌肤让鲜血涌出,乃至取出那个强烈跳动着的“肉球”继而将它投入火中? 宫羽做不到。打死他都做不到! 匕首从他手中滑落,掉落在地,砰地一响,惊醒了宫羽这个“梦中人”。 他跟着跪地,沉吟片刻,接着抱头痛哭。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质子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不由得议论纷纷。 议论了什么身在屏风后的商婳祎自然听到了。 红姑正欲插嘴说闲话,商婳祎抬了抬手,要她闭嘴。 她不想听,不想猜测,更不想嫉妒。 她深知嫉妒会像颗种子被播撒进心里,随后长成一棵大树。 大树会吞噬掉她。 她不想沦落成金巧儿那样,小家子气。 她是世子,她的视野应该更加开阔才对。 于是,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办法。 咻~~咻~~ 正当众人不知该不该把宫羽拉出去,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红墙绿瓦间穿行而过,尔后停在了祭坛中央,捡起了宫羽掉落在地的匕首快速地划拉开了齐妙妙的心间肉。 “野兽”齐妙妙瞬间就安静了,脑袋耷拉着,呜哇呜哇叫得更瘆人了…… “不!”宫羽腾地站起身来就要阻止,岂料被白衣女子一脚踹出老远,毫不留情! 这一幕看得红姑心头一紧,嘟囔了一句:“仆人怎么能对主子不敬?真是反了天了!老奴就说这丫头是个缺心眼的,没错吧?” “姑姑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哦?其二是甚?” “这丫头忠心耿耿,不但对羽如此,对妙妙亦如是。” “不会吧?”红姑不可置信,“她已把妙妙娘子的心都掏出来了,世子快看!这还是忠心耿耿?哪有这样对主子的?” 商婳祎却笑了,苦笑。 “妙妙身死,恐怕羽就是心死了……至于白芷如此行事,应该是妙妙事先交代好的。” 替宫羽执行的是侍女白芷,商婳祎没猜错,白芷已经把齐妙妙当成了和宫羽一样层级的主子了。 为了一个主子不亲自动手结果另一个主子,她可以毫不犹豫下刀,然后把热乎乎还在跳动的东西掏出来丢入火中焚烧殆尽,祭天! 众人欢呼,跪拜在地拜天,三呼万岁! 天不怒了,夏王也就康健了。 可果真如此吗? 第102章 死马当活马医,监国 第102章 102.死马当活马医,监国 宫羽疯了…… 众人前头第一次见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表露出了情绪,还是极致强烈的情绪——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他们知晓了他对齐妙妙的感情是何等深。 这些人中间也包括商婳祎。她虽对此没有多言,但是宫羽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了眼里。 红姑不知她这主子有没有疼在心里。 一国世子,将来还是女君,何其荣耀!红姑不懂商婳祎为何吊死在宫羽这棵树上。 明明宫羽移情别恋,与后来者齐妙妙眉来眼去。 特别是此时,宫羽疯癫、癫狂、狂躁不安。哪里配得上世子? “呸!”红姑啐了一口,为商婳祎觉得不值。 “不!”宫羽仰天怒吼,吓得众人一跳。 等反应过来,只见他居然提剑对着白芷,誓要杀了她! 白芷何许人也? 那可是在儿时就进了他母妃寝宫,陪他一路艰辛来到夏国,又在夏国与他相依为命的贴身婢女! 她如同亲人,如同妹妹,他早已不当她是奴婢了。 而这正又是宫羽最痛心之处! 白芷竟然用匕首把齐妙妙开膛破肚了! 宫羽无法原谅原谅白芷的“暴行”!哪怕他知道她是为了他。 愤怒的情绪来自于极致的悲痛,他无法消化失去齐妙妙的痛苦。 他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结果…… “公子当真要杀了芷儿吗?” 白芷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宫羽反目,竟是因为齐妙妙,而非感情纠葛! 她噙着泪,眉头紧锁,同样对宫羽缓缓举起了剑。 “公子,你我从未交手过,不如这一次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何?” 听到这话,宫羽气喘吁吁起来,像一只极度狂暴的野兽。 看得出来他在强忍,强忍一剑封喉白芷的冲动! “为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挤出来,“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杀害妙儿?!你知我对她……” 宫羽哽咽,把后半句话咬碎牙齿吞进了肚子里。 “公子起先不是要自己动手来着?”白芷不解,“为何芷儿就不行?芷儿明明看见公子不舍、不忍,不想公子为难才替公子下决定。公子不感谢芷儿,反而要杀芷儿,这是哪门子的理儿?!” 白芷把不解一通丢了出来,问得宫羽哑口无言。 可宫羽并非哑口无言,而是有口难言! 原本他打算帮齐妙妙献祭之后与和她共赴黄泉,以此解除手刃意中人的痛苦! 棺木复活得“托词”他压根就不信! 他笃定齐妙妙若献祭必定死路一条! 于是,他打算唤出白芷将齐妙妙劫走。 “一切都冲我来吧!”他这么想、这么思虑,打算让白芷救出齐妙妙后独自接受刑罚。 是关水牢折磨,还是秋后问斩他都没有异议。只要齐妙妙平安就行。 因为她的平安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白芷突然“帮倒忙”,直接将齐妙妙献祭了出去,连跳动的心也丢掷进火中,再也无法接驳上,齐妙妙复活无望! “连荒谬的棺木治疗都无法进行!你说你该不该杀?”宫羽语气冰冷,充满了极致愤怒,“平日里你调皮任性我都由着你。但大是大非面前你竟然如此行事,害妙儿性命,你该当何罪?!” “不,公子谬也!”白芷坚决不认错,直说:“事情是夫人一早就交代给芷儿的,让芷儿要不劫法场,要不按照指示走。芷儿如此做了,却成芷儿的错了?” 听到这话宫羽心里一惊,忙问:“按照指示走?什么指示?” 白芷和盘托出,“夫人交代的,如果对公子的性命有威胁芷儿便劫法场,三人一起回辽国。而如果公子无恙,那便让她做她想做的。” “她想做的?是什么?” “献祭。然后救夏王。” “可……” “夫人最后说,死马当活马医。” “死马当活马医?” 这话值得玩味,宫羽思来想去,最后亲自将齐妙妙胸口上惨烈的伤口缝合,抱起瘫软得可怕的尸首放进了棺木中,盖棺,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都快日暮西斜了,那棺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宫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知晓是自己天真了。 “怎么可能?” 毕竟心都被烧毁了。 “不如我们将那烧完的碳灰一同放入棺木中看看会如何?” 出主意的是商婳祎。 她爱慕宫羽,并不想看他痛苦。 虽然对齐妙妙死而复生的期待不知道是出于怜惜宫羽,还是佩服齐妙妙敢大胆行事,但只要让宫羽好起来她都愿意尝试尝试, 这主意值得一试。 可当宫羽捧着黑灰想打开棺盖之时,棺木却死活打不开,即便用尽工具也不得力! “那便放棺盖之上好了……” 这次还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宫羽捧着黑灰,小心翼翼,生怕漏了一点会让齐妙妙的复活计划失败。 可天公不作美,突然间狂风大作,宫羽一下没护住,轻飘飘的黑灰四处散落,随风儿四处飞舞,成了散灰,再也难以捡回来。 “不……!”宫羽恸哭,跑着、追着、飞身追逐,追逐黑灰,追逐齐妙妙最后生存的影子! 可惜他失败了,什么也没追逐到。 黑灰像羽毛,更像流沙,从宫羽指间划过。 明明抓到了,一松开手又都没了,一切随风而逝。仿若宫羽和齐妙妙的感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结束得这么莫名其妙。 宫羽笑了,大笑,笑得肚子疼,甚至眼泪横飞。 商婳祎知道他这是极度痛苦,哭笑不得,哭笑不分,让她不免动容。 “羽,兴许还可以……”她想劝,却词穷,当真不觉得齐妙妙还能有任何生机。 不过,盖棺之后无法再打开,任众人合力也无济于事,确实匪夷所思。 “或许这便是关键,不如我们稍安勿躁?” 商婳祎亦是温柔的,陪着宫羽,轻声细语,搂着他让他放肆哭,尽管捶胸顿足。 “好了,你们退下吧。”她命令围观的众人,“有任何消息本宫会知会各宫。国不可一日不运转,尔等做好手头上的事儿。” 夏王无力朝政,已经下达诏书让商婳祎监国。此时的商婳祎等同于女君。 “是,世子。” “具体事务请教宰相,裁决不定再来找本宫。下去吧。” “是……”众人正准备跪别。商婳祎又喊“且慢”。众人停步。 “今日异事耽搁了议政。本宫刚才说了,国不可一日不治,尔等今日便留下来,各自领几个婢子小厮伺候,留宿宫中吧。” 商婳祎要大臣们通宵达旦处理政事。 这在夏王当政的二十多年里还从未有过。 “那七曜连珠也未在父王执政期间出现过。本宫说如何就如何。” 商婳祎的语气不容他人打反口。 毕竟是夏王授权的监国,也正是考验商婳祎执政能力的良机。 大臣们不好为难她,只得跪拜之后悻悻地走了。 商婳祎转头问钦天监掌事,“国师,今日说好的七曜连珠为何迟迟都未出现?这都快天黑了……” “或许是日子算错了。” “这都能算错?国师是在打趣本宫吗?” “老道不敢。只是这妙妙娘子一死,天显异象。老道掐指一算,七曜连珠可能还得好几日。” “这……”商婳祎记得,齐妙妙生前说过救她父王需得在七曜连珠之日。 “那等如此之久父王可会……” 商婳祎没把那个不吉利的词——崩逝,说出来。 国师自然心领神会,只说:“人各有命,或许妙妙娘子也没想到自己一死居然风云突变。” “风云突变,本宫怎么没感觉得到。” 夏王宫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哪怕入冬也是阳光明媚的。 此刻夕阳西下,一轮红日照亮得天空全是琉璃色,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除了那阵风…… 那阵妖风吹跑了黑灰。 “老道说的变幻是指天体,而非此地。” “本宫只想知道,父王有没有救?” 钦天监掌事轻轻捋了白须,说:“那妙妙娘子救人义无反顾,老道相信她定然马到功成。若有异象,老道自会来报。” 钦天监掌事说话讳莫如深,与刚开始被召见时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商婳祎不解,却也没问,放他走了。 此时宫羽已倒地,双目呆滞,蓬头垢面。 衣食住行一直讲究的他也不再在乎礼数,心中全是痛苦,面容全是颓废,仿佛流浪汉。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 商婳祎明明知道答案,答案就在那个棺木中 三日后…… 宫羽守着棺木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天了,依旧毫无收获。 众人都说齐妙妙在里面闷了这么久肯定都臭了,扬言要撬开棺木。 而此时有件怪事出现了——晋国,齐妙妙号称的母国也给夏王送来了礼物。美其名曰夏王终于立下储君,还是一位女君,惊世骇俗。 众人对这样的礼物已经见怪不怪。打开了一看,笑了。 居然也是好几块大木板! 只不过与辽国的紫檀木不同,众人认出来这是上好的楠木, 于是又一顿斥责,大骂晋国凑热闹,伙同辽国公然侮辱! 商婳祎没管,只命人学着前头宫羽与齐妙妙的方法,对每块木板编号,画稿,最后根据图纸来拼接木板。 果不其然,巨大的棺材横空出世。 “去,把它抬到祭坛那儿去。不日将七曜连珠,父王将会得救。” 商婳祎猜得没错,的确是天有异象,但是并非七曜连珠,而是别的。 众人大惊失色!而宫羽,只觉得眼前一亮,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似乎出现了一抹彩色。 第103章 坐实了妖女头衔 第103章 103.坐实了妖女头衔 天有异象,风云变幻。 这是把第二口诺大的棺材抬到祭坛放下后出现的现象,不免引人遐思。 原本晴朗的日头突然电闪雷鸣,接着妖风大作,几乎吹得人走不动路。 奇异的是妖风还带来了龙卷风。 龙卷风陆陆续续卷走了宫女小厮、黄门大臣,还吞噬了任何它能吞噬的东西。所到之处可谓寸草不生。 众人顿时乱做一团,做鸟兽散往大殿跑。大殿的建筑最为牢靠。 此时有御林军来报,凤阳阁的废墟被卷走不见了。 “不见便不见了,只不过残垣断壁罢了,人没事就好。” 商婳祎摆了摆手,并不觉得奢华寝宫的消失是多么可惜的事。 而龙卷风似乎看到了大殿,想要挑战,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儿它就赶来。 瓦片、窗楞、砖石统统被卷走,唯独剩下个骨架子,留众人在里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若龙卷风继续发威,他们必定死绝! “呜呜呜,怎么办?”众人呜咽起来,大殿乱作一团。 “夏国亡矣!” 有大臣无比悲观,瞅着眼前的天灾却突然指责起齐妙妙来。 “妖女现世果然是亡国之相!可悲、可叹啊!” 他的话足够蛊惑人心。 众人把面对不可抗的灾害时的无尽恐惧转换成了极致愤怒,全都怒不可遏地辱骂齐妙妙! “妖女死了还要我等陪葬!王上您糊涂啊!” “不是王上引狼入室,哪里有妖女开坛祭祀?如今惹怒上苍却要我等为之陪葬!不公平!” “是啊!凭什么?我等什么也没做,为何要为妖女赔上性命!” “我等无辜,我等冤枉!” “我不想死啊……” “都怪妖女!” “对,诛妖女九族!杀了他们!” 被“裹”在龙卷风风眼里的众人七嘴八舌破口大骂,以此宣泄内心无边无际的恐惧。 还好,龙卷风似乎吃饱了,“放开”了大殿,转了两转又走了。 众人不相信,不相信电光火石间经历了劫后余生与有惊无险。 “完了?走了?” 能活下来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不会吧?这么快?” 有人差点被巨力吸走,还好大家众志成城拉住了他。 他们着实没想到从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到安全无虞只需要须臾片刻。 “太快了吧?” 快得仿佛不是真的。 “狂风就这么走了?” “看样子是的!” 这片刻他们的心情大起大落,原本以为死定了,结果龙卷风骤然变小“溜”走了。 “出去看看。” “那风去哪儿了?” “别去别去,万一它走而折返如何是好?” “不会了不会了,小多了。” 真如人们所说,龙卷风渐小了,连乌云密布的天空都重新阳光灿烂起来。 众人互相搀扶、互相鼓励,踩着大殿内的破砖破瓦缓缓前行,似乎对此还心有余悸。 他们的脚步不够沉稳,准备一遇到点杂音立马调头就跑。 他们才不要做那风中亡魂呢! 可眼前的景象终于还是令他们放下心来。 只见那祭坛像有特别的吸引力,让龙卷风“驻足”,稳定在一处呼呼大作快速地转动着,甚至前头被卷上去的人与物还隐约可见。 奇怪的是它可以卷走大殿的外墙、砖瓦,甚至是宫人,可连一副棺材都卷不走。 两口棺材在被龙卷风反复蹂躏之后仍“稳如泰山”。 更吊诡的是,抱着第一口棺材痛哭的宫羽也毫发无损。 他既没有被卷上天砸下来摔死,也没被极致强悍的风力撕扯成肉片,洒落一地。 他竟然没事人样的进入了风眼后又出来,不但衣裳完整,连发丝都不曾凌乱! “乖乖,他是如何做到的?没想到一介质子武艺却如此高强!” “怪哉!恐怖如斯!” “奇也怪也。莫非他是天神降临,连风都可以被他驯服?” 众人尚未找到答案,只见龙卷风卷土重来,对着第一口棺材使出了洪荒之力,极速运转,越变越大! 砰! 惊天巨响,震动山河。待众人回过神来发现,龙卷风消失不见了!而与之一同不见的还有棺材板。 “不是打不开吗?” “打开了?不可能吧?” “原来那妖风是来帮忙开盖的!” “快看看里面那女子可还在?” “什么女子?明明是妖女!” 看来,无论齐妙妙是死去还是复活,妖女的头衔是个抹不去的了。 复活了更糟,不是妖女,没有妖力为何会死而复生? 凡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齐妙妙的复活似乎坐实了这种谣言。 第104章 杀无赦 第104章 104.杀无赦 不管谣言几何,不管众人非议着什么,齐妙妙要醒过来还是会醒过来。 她的命运不该以其他人的意志为转移。 任何人都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钦天监掌事是她飞鸽传书提醒七曜连珠会有异动的,白芷也是她事先交代该果断就得果断的。 还好,白芷理解对了,替宫羽执行。 她早就知道宫羽下不了这个手,大概率需要别人代劳。 但她没预判到宫羽居然会在她“死”后如此痛苦,乃至疯癫! “羽,我回来了。” 齐妙妙直接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诡异一幕令在场众人惊呼,继而哄散,人人几乎都在鬼哭狼嚎!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被开膛破肚,那颗跳动的肉球明明被白芷丢入火中焚毁成了灰烬,怎么会? 无心之人怎么会复活?! “莫不是傀儡?” 有见多识广的大臣曾在墨国看到过用木头机械制成的假人。 假人披上人皮,穿上衣裳与真人无异,只不过要人操纵。 “会不会质子就是那个提绳之人?” “有可能。” 众人议论纷纷。很快,这个假设就被完全接受,然后传播开来。 妖女神通毕现时他们害怕,可提线木偶他们不怕,还大胆地下到祭坛中来,对齐妙妙品头论足,甚至找她身上有没有牵引线! “这木头人的人皮做得真像那么回事嘿,居然有温度,暖暖的。” 齐妙妙:“……” “别说。这心口被刀的位置衣裳还是破的,人却好了,奇哉妙哉!” 又是奇哉妙哉。终于…… “怪哉!” 终于有人说怪了。 “何人会去费尽心机准备一个假人吃力不讨好?” “自然是那想骗咱们王上睡棺材的人了。如此诅咒,其心可诛!” 齐妙妙:“……” 齐妙妙可不想自己浪费一条性命,用牺牲“婚姻的美满”与系统交换而来的复活,白白在他们口中被替换成了“骗王上睡棺材”这样的无稽之谈! 齐妙妙这才明白,信任一旦失去,无论你做什么都很难改变别人恶意的想法。 为了保护自己的成果,齐妙妙跳上祭坛中央她被献祭时所搭的台子,高声宣布:“我不是妖女,我也不是提线木偶!我还是那个妙妙娘子,是活生生的人!尔等休要胡诌!” “不是妖女没有妖力如何能死而复生?” “就是!宫中都是凡人,每年病死、被打死的不少,也没见他们复活呀。” “要不就是她与质子还有那个疯丫头一起做的把戏,想哄骗我们那棺材可以治病救人,然后引诱王上进去,弄差我们的国运!”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就是辽国和晋国的细作!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为何如此大胆以身试险?肯定用了何种障眼法!” 齐妙妙:“……” 众人越说越夸张,齐妙妙无语哽咽,百口莫辩。她不得不惊叹现在眼见都不为实了,事实摆在眼前都不能让众人信服了! 这是进步还是退步?齐妙妙不知道。 她只知道非议她忍了,服药的药效她忍了,被扎心的疼痛她忍了,可是面对污蔑她忍无可忍! “放p!” 她不再矜持,不再遵守所谓的规矩,更不想保留大宫女的体面了,她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救他们的王上,她牺牲至此,结果得到了什么? 质疑?污蔑?咒骂?诅咒? 全都有!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今儿个她预备开骂,骂一骂他们糊涂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浆糊! 可……宫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刚说他们在“放p”,宫羽一个飞身便站在了高高的献祭台上,来到她的身边对她微微一笑。 “妙儿,得亏你没事……不然……” 不然他们都要陪葬。他对台下众人举起了宵练…… “谁再造谣?!”宫羽不怒自威,脸上掠过寒冰,使众人又一次见识到了他强烈的情绪,“杀无赦!” 这三个字有足够的震慑力。人人都知在夏国委曲求全的质子实则拥有绝对的武力。杀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众人不想成为宵练的剑下亡魂。嚼舌根罢了,罪不至死,死了实在划不来! 现场静默了…… “白芷!”齐妙妙振臂一呼,白色身影飞跃而来,像一只白蝴蝶。 “去把王上请来,说妙妙回来了,要他赶紧医病!刻不容缓!” “是,白芷听命!” “慢!”白芷正要飞身而走,有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急急叫停,问道:“妙妙曾说过父王需要在七曜连珠之时才能医好,如今天象还未明示,为何急着要父王入倌?” 叫停问话的是商婳祎。齐妙妙面对这个世子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要白芷尽管去请。 白芷悄声飞走。 随后只见齐妙妙抬头看了看天,接着掐指一算,仿佛国师上身。 “妙妙?”商婳祎问道:“妙妙这是在做什么?故弄玄虚吗?” 齐妙妙笑了笑,指了指天说:“回禀世子,奴婢只是在计算。奴婢记得前面交代过,七曜连珠的时间非常之短,在连珠之前我们要做好准备。不然等下次连珠就得两百年后了……” “两百年后?妙妙不过一介宫女罢了,为何连钦天监之事都如数家珍?” “因为……”齐妙妙话锋一转,“世子再阻拦可就来不及了!” 说罢,风又起了,和龙卷风来之前一样。 第105章 宰相防范世子所为何 第105章 105.宰相防范世子所为何? 在龙卷风来之前,众人只记得一件事——妖风大作。 此刻不遑多让。 “都这个时候了,尔等还在犹豫什么?!” 齐妙妙都用亲身经历验证了棺材有“神力”,连无心之人都可以死而复生,夏王只是脾脏受损,只要躺进去自然药到病除! 这事儿唯一隔应人的地方就是“寓意不好”,不吉利。 “医疗设备”做成什么造型不好,偏偏是一副棺材! “好你个系统!出这么一道难题给我!”齐妙妙忍不住埋怨。 在信息闭塞的时代,尤其在王宫内事事都讲究寓意、吉祥,要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 猛不丁地让一国之君躺进棺材里无异于诅咒国运衰退。 齐妙妙明白众人的顾虑、夏王的犹豫、商婳祎的反对。 她统统理解,所以才以身试险,做个好榜样。 可如今看来,她的付出在众人眼中不过是“戏法”,甚至是细作引诱夏王的鬼把戏! 这让她情何以堪?! 齐妙妙不气,只是有点受伤。 “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王上对我不多的信任了。” 齐妙妙尝试了所有办法,也努力过了,如果还是不行,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王一命呜呼。 “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 齐妙妙摇了摇脑袋,想了想后续…… 后续是商婳祎继位,女君登基。 那些保守势力,以及本就反对女性做统治者的宗亲,还有外疆的部落必定虎视眈眈,看不起这个黄毛丫头,想要以身犯险。 出难题是肯定的,商婳祎能应付得过去还好。 万一…… 万一她失手,被弹劾,齐妙妙无法想象夏国会成什么样儿。 朝中必定动荡,而外部必定有人来犯! “不行!”齐妙妙打定主意,“不能让夏国国将不国!” 比起生灵涂炭,眼前说服夏王的困难要小得多。 何况天公作美。七曜即将连接,天地间亦有“表现”,从晴天白日突然乌云密布,从云淡风轻突然狂风呼呼,天象的变化对于夏国人来说应该最有“说服力”。 “世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速速请王上来此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奴婢保证必定药到病除!” “本宫自有考量。”商婳祎没有给齐妙妙一个准话。 可转头…… “快!把父王接来。”商婳祎低声对红姑说,“父王在偏殿密室内。” “难怪老奴不见王上多日。为何……” “这事实在太过于蹊跷,宰相忧心有人设计对父王不利……” “依老奴看,宰相这不像防别人,而更像是防世子你啊!” “无论他防谁,也是为了父王。如今父王羸弱,我等不好自乱阵脚。监国可是人人都盯着看呢。” “那王上来不来此的决定世子可要想好,要是出了岔子……” “别啰嗦了。父王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再不试可就真的没机会了。快去!” “是。”只见红姑快步赶往偏殿。不久,御林军抬着龙床来到了祭坛中央。 龙床之上的夏王已经奄奄一息。 齐妙妙不知自己走的这三日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反复用生脉丸吊着。”御医坊掌事全程陪同。 他最了解夏王的病情,说:“不过现在药效越来越差了。昨儿个王上还清醒了半日,今日以来一直昏昏沉沉。” “这是产生耐药性了。再到后面生脉丸基本无效,王上必定崩……” “好了妙妙娘子!”御医坊掌事打断她道:“不吉利的事不要说。” “那我现在还要做不吉利的事,咋办?” 听到齐妙妙这话,御医坊掌事抹了把老泪,抬了抬手,无奈地说:“唯有如此了……” 众人开始合力将高大的夏王抬进棺木里。可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 “且慢!” 又有人阻拦?为何做件事这么难?!齐妙妙无语…… 第106章 蛊惑 第106章 106.蛊惑 出言阻拦之人是宰相。 “宰相大人。”齐妙妙鞠躬道:“王上气息越来越弱,不能再耽搁了。” “不行。”宰相不讲道理,“此事兹事体大,得容我等商议过后再从长计议。” 听到这话齐妙妙气都快被气死了,“还商议?还从长计议?那世子都执政十年过去了……” 齐妙妙不再客气,不由着这些老古董折腾。 “王上已经等得太久了。宰相大人也不看看天象?天象已经明示,此时正是治疗的绝佳时刻!” “大胆贱婢!斗胆对王上不利!”宰相也不装了,直接指挥御林军,“拿下妖女!” 原来他是信了妖女的谣言。 “是!” 御林军兵分两队,各执不同兵器,看来宰相挑选的是御林军中的精英强队。 “呵!对付我这样一个毫无武学功底的弱女子用得着这么厉害的武士吗?” 他们对付齐妙妙当然绰绰有余,但对付白芷和宫羽那就两说了。 此时宫羽提着宵练站在了齐妙妙身前,而白芷不知从何处飞来同样拦截下了御林军。 两方正式对抗! “妙儿尽管去做想做之事。”宫羽侧头对齐妙妙说:“这里有我和芷儿,没有人能够打搅到你。我说过,谁还要为难妙儿,那我便杀、无、赦!” 看来宫羽是要动真格的了。从前他无论对刺客还是死侍,几乎都会留一线。 而今日,他不再隐忍。因为他知道齐妙妙的死而复生何其不易! 这让他在短短几日之内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差点疯癫,差点随她而去! “反了反了!”宰相振臂疾呼,“众同僚还要看着他们这对狗男女祸害咱们夏国,蛊惑咱们王上吗?” 蛊惑? 这词用得足够绝妙,齐妙妙冷笑一声,“难道王上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王上都成了你们两个异国人的傀儡了,听信你俩的谗言,不听也罢!” 宰相终于暴露。他甚至对抬龙床的宫人们说:“放下王上。谁要是把王上抬入棺木之中,谁便是罪人!待杀了这两个异国人,尔等也得陪葬!” 这话足够有威慑力,吓得几个宫人放下龙床抬腿便跑。 除了大内,没有剩下一个劳动力。 夏王身材高大,在这个时期的古代夏国并不多见。 因此在他尚未封为世子之前,就有他是天生龙体、帝王的说法。 如今面对这具帝王之躯,齐妙妙使尽吃奶的力都抬不起。 “大内可否帮手?”齐妙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内身上。 可大内还是犹豫。 “难道大内都不信奴婢了?” 看得出来大内见齐妙妙死而复生由衷的高兴。 可一想到夏王即将进入“那样”的地方他就难免心生疑问。 “大内!奴婢都活过来了,您还不信?” 齐妙妙真是觉得白忙活了,心情不由得低落起来。 可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记不记得之前奴婢问过你,后面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无条件支持奴婢?” 大内想了起来,的确有过这样的承诺。 “那么奴婢请求大内,为救王上出一份力吧!” “救王上?”这三个字对大内而言有十足的诱惑力! 第107章 格杀勿论 第107章 107.格杀勿论 两方对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前方宰相召集的御林军精英越来越多。 美其名曰斩妖女、护夏王。实则齐妙妙猜测这是宰相要反的节奏,趁机夺权。 另一方的前锋是宫羽与白芷。 他们一个握着重剑宵练,一个握着无影剑含光——只有在光线足够强烈的照射之下才能看到剑影。 出了名的杀人于无形。 “好啊!曝露了吧?!”宰相冷笑,像逮到了宫羽与白芷的把柄似的疾言厉色道:“原来上古名剑是被尔等偷走的!平时就偷鸡摸狗,之后恐怕就是弑君夺位了吧?” “依奴婢看想弑君的是宰相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奴婢救王上究竟为哪般?” “休要胡言!”宰相威胁道:“你个妖女还是祈祷别落入我手中的好。不然定对你剥皮拆骨后烧成灰烬!” 宰相的话实在太过分,白芷冲动,一个没忍住提着含光就冲锋,跳入御林军的包围圈以一敌十。 白芷已经动手,宫羽不能光看着。 他跟着飞身跃起,开始与外围的御林军过招,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大内,刻不容缓!公子羽和芷儿恐怕抵挡不了多久。我们需要即刻送王上进去。” 他们要送夏王入的是第二口棺木。 “为何不是第一口?” “第一口已经被奴婢用掉了,法力尽失。” “妙妙的意思是……” “没错。棺材里的神力都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奴婢之所以可以起死回生也是动用了其中的能量。” “其中的能量……何物?” “自然之力。”齐妙妙尽量转换成大内听得懂的概念,“比如风力、植物的生长之力,还有日月的运行之力……” “所以妙妙要王上在七曜连珠之时医病。” “没错,那时自然之力鼎盛,王上定然无虞!” 这样一解释大内明白了,开始积极帮忙。 可惜他们一个是阉人,一个是女人,都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抬着死重死重的夏王再置于高高的棺木之中。 “鸢儿来帮姐姐。”紫鸢儿来了,满眼泪花,“姐姐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可没有时间寒暄,她们只能点头示意。 此刻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红姑来了,小黄门来了,还有凤阳阁的小侍女们。 可正当众人齐心合力,甚至轻轻叫着号子有节奏地抬起沉重的夏王时,宫羽被御林军的红缨枪抵在了喉结上! “羽!”齐妙妙大声呼救。 宫羽则回头道:“别管我!做你该做的!好好活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芷突破自己这边的防线,用含光开路杀人不眨眼,冲过去救宫羽。 “死丫头挺厉害!” 御林军头头一个眼神,后方突袭,刺破了白芷手臂。含光落地,鲜血淋漓! “芷儿!” 远处的齐妙妙见此情形高声呼唤。 一时间祭坛失去了祭祀求福的功能,成了“斗兽场”、“菜市场”,仿佛杀人是这些场所里的常态。 “御林军听令!”宰相下重令,“谁要再反抗,格杀勿论!” “是!” 宫羽与白芷看来是要遭殃了! 第108章 一丘之貉 第108章 108.一丘之貉 宫羽这边厢的现场可以说是极度惨烈。 白刃相接,生死肉搏,御林军密密麻麻把他与白芷团团围住,使之瞬间就四面楚歌。 可宫羽不急不躁,气定神闲。 刚才抵住他咽喉的红缨枪被他徒手握住了前端一个扭动,顿时犹如炸开的炮仗,四分五裂了。 如此臂力震慑住了御林军队伍,可他们的头头还不信邪,还要与宫羽“讨教”。 讨教之前先动之以情。 “此刻言败还能饶恕尔等一条性命,听候宰相发落。”他大言不惭,“相识一场我也不想手刃质子羽。” 闻言宫羽冷笑,“御林军御林军,到底是王上的护卫军还是宰相府中的家丁?” “你!” 宫羽真发起威来也是口若悬河的,与平日里的不善言辞判若两人。 他懂得何谓“杀人诛心”。面对敌人,他无所不用其极。 “尔等不护卫王上,转而做了宰相的走狗,对我等赶尽杀绝!不觉得可耻吗?” “我、我……”御林军头头并没有反心,只是这儿除了宰相没有人的官阶更高了,一切人员自然听宰相调动。 况且商婳祎身为世子与监国,凡事还得请教宰相,御林军听命于宰相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御林军头头恼羞成怒。 宫羽冷笑一声:“看来杀了我与芷儿接下来就是杀王上了。” “休要胡言!”御林军头头急了,“我等护卫王上在宫中二十载,岂会造反?” “现在王上正在接受特殊治疗。尔等打断就是杀人!” “那不是治疗!”宰相插话道:“那是妖女在实施妖法祸害王上。我等必须阻止!” “你等阻止不了。”宫羽抬剑,置于眼前,右手食指拇指并拢缓缓为剑身上划过。 一道剑影掠过他的双眼,那眸子中瞬间腾起了蓝色的火焰。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蓝色的眸子,大呼小叫说宫羽和齐妙妙一样是妖怪! “原来与那妖女是一丘之貉……” 众人起哄。 “难怪一直为她鞍前马后,连世子都不管不顾!” “就是,妖类哦,不得了。” “他就不配做驸马!” “嘘~~小心他盯上你!” “果然有鬼!”御林军头头啐一口在地,既想杀之而后快又有点胆怯,“我就看尔等可以守到几时!” 他一个挥手,御林军不再只是战备状态,而是一拥而上,几百人朝着宫羽与白芷举起了冰冷的武器。 御林军头头轻身一跃,直抵包围圈中心,从宫羽头上飞过阴毒地朝下刺剑。 他料想宫羽应接不暇,接不住他的剑。 哪知宫羽一个抬臂,巨力通过宵练传达到御林军头头的兵器尖端,再从尖端抵达手柄,震得他浑身打颤发麻。 手一麻,兵器应声掉落。 说时迟,那时快,宫羽接着就是一个“嫦娥奔月”,瞬间从地面高高跃起,踩在了御林军头头肩上。 御林军头头承受不起,用掌击反抗。 可得到的是借力打力,宫羽竟躲避掉他的掌击,一个踩踏,直接把他踩落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嘴角的血是因为胸口受伤涌出来的。他受了内伤,却还未伤到宫羽分毫。 他转而举起剑对着白芷而去! “不!芷儿!小心!”宫羽瞪大了眼睛。 “啊!” 第109章 爆头 第109章 109.爆头 御林军头头技不如人。 才跟宫羽过了一招他就明白,这辈子是不可能靠武力与之一争高下的了。 但白芷可以试一试。 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他举起剑向白芷飞了过去。 同样是借力,他踩的却是御林军各个士兵的肩头,以此用最快的速度让白芷猝不及防,一剑毙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等白芷反应过来,他未必是她的对手。 只有趁其不备。 她以一敌百体力已经开始不支,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偷袭开始…… “不!”宫羽瞧见了,高声呼唤,“芷儿小心!” 可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白芷躲不过去。 咻~~ 电光火石间,一道红光闪过,接着“啊”一声惨叫,有人倒地。 炮灰成了御林军头头本人。 御林军们懵了,甚至停止了用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攻击宫羽。 “头儿……”有的已经带着哭腔了,而更多人是待在原地仿佛冰雕一动不动, 只见一根红缨枪从御林军头头眼窟窿里穿了过去。 他脑子被戳穿了。 众人惊呆。 惊呆的还有宫羽,白芷则拍手叫好,叉腰哈哈大笑。 “谁干的?” “谁干的?” 所有人左顾右盼,左看右看,纷纷找寻凶手。而凶手就在祭坛中央,第二口棺材旁边。 前头御林军头头在与宫羽唇枪舌战,齐妙妙十分担心,担心得手抖差点摔到夏王。 大内、紫鸢儿还有红姑,以及凤阳阁里的小厮婢子,大家用在偏殿地宫躲避龙卷风时的床板子抬起了夏王,让夏王平躺在上面,随后直接放入棺木中,盖棺! 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事情简单得出乎齐妙妙的想象。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边才安顿好夏王,宫羽那边却“烽烟四起”。 不久只见一武士打扮的人像一颗子弹举着剑朝着白芷极速飞身而去。 这是要直接结果白芷的节奏! 齐妙妙想都没想,完全没有时间思考,抓起地上不知哪个兵士落下的红缨枪用扔标枪的方式掷了出去! 其实她扔得并不准。她只想把他射下来,把他的剑射下来,瞄准的是他的手。 可是红缨枪却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眼睛,变成爆头了。 齐妙妙当即即吐了,狂呕。 原来夺取他人性命是这样的可怕!就像自己被抽取了一部分灵魂似的。 “我、我、我手沾血了……”齐妙妙眼珠子鼓大,面目变得狰狞,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成了刽子手。 果真,成为了杀手人都变丑了。这就叫做相由心生! “妙妙莫急。你也是为了救那丫头……”大内安慰道:“是那御林军自寻死路。什么人不好惹,惹质子最看重的丫头。自然不得好死!” “可大内……是我动的手。他罪不至死对不对?” “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哀哀怨怨的!”红姑对齐妙妙颇为不屑,“自作孽不可活。老奴都来抬棺了,世子的态度显而易见,这厮还来作对,简直就是找死!你啊!杀得好!” 紫鸢儿此时搭话道:“此非姐姐所愿,但既然已经无力挽回,不如厚葬了他,也算死得其所。姐姐以为呢?” “是啊是啊,紫鸢儿说得对。” “依老奴看尔等就是没有出息。违抗世子的都死不足惜!厚葬什么?直接乱葬岗一扔。完事了!” 他们各抒己见,可另一方的人态度却出奇的统一。 他们朝他们奔了过去。 第110章 妖力 第110章 110.妖力 “兄弟们,妖女动用妖力把老大残忍地杀害了!” “妖女是祸水!” “不能放过妖女!” “杀了她!” “对,杀了她!杀了她!” 御林军们义愤填膺,个个手执利器调转枪头朝祭坛中央的齐妙妙袭去。 宫羽和白芷飞身阻拦,鏖战继续…… 包围圈越来越大,大到把整个祭坛死死封锁住了。 看来他们今天要是取不了齐妙妙的项上人头当真会要誓不罢休。 他们人数众多,犹如蚂蚁,而齐妙妙就如一粒米。一粒煮熟膨胀,香喷喷、肉嘟嘟的米。 这能让饥肠辘辘的蝼蚁拼命,把她夺过来占为己有,尔后一剑封喉,为他们的老大报仇! 他们人太多了,一批累了、伤了、死了就换另一批。永远都有新鲜“血液”替补。 宫羽与白芷才两个人,纵使武艺卓绝,奈何体力有限。 经过与前一批人长时间的较量,他们的失误开始多起来。 白芷频频受伤。白色衣裙上到处是血迹。 见御林军火冒三丈的气焰,齐妙妙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在劫难逃。 现在唯有等。 等风来。 宫羽与白芷到底只有两人,御林军突破他们的防线,开始进入祭坛。 其他人他们不要,他们唯要齐妙妙的首级! “姑姑大内得罪了。此事与两位无关,两位最好还是离远一点,省得被殃及。” 有御林军上前打招呼,红姑乐得看热闹,而大内还想再劝一劝。 “妙妙娘子并非有意,她是误杀……” “误杀也好,谋杀也罢,人总是她杀死的。我们只要凶手。” “可是……” “大内得罪了。今日妖女必死!” “可她是王上看重之人,尔等不能动用私刑。各位的心情老奴能理解,请等王上苏醒再做决断。” 大内磨破了嘴皮子也劝不下。急得团团转。 红姑趁机跑了,而紫鸢儿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干瞪眼。 她人微言轻,御林军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劝也是白劝。 “且慢!”大内没放弃,反而越战越勇,“妙妙娘子还要负责王上的医病之事。尔等杀了她,那王上的身子谁照顾?” 大内说的在情在理,奈何御林军油盐不进,执意当场对齐妙妙行刑! 这边劝不动,那边挡不住,该如何是好?! 大内只能挡在齐妙妙身前,把自己当作护盾,不让御林军靠近。 “你们不要过来……”大内知道身为夏王身边的人,御林军断断不敢对他如何。只要他挡着她,他们就不敢落刀。 可世上总有冒失鬼,冲动之下嫌老东西碍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剑劈过去正对着大内头顶。 这要是中了,大内必定被劈成两半。 幸好齐妙妙在他身后一拽,躲过去了。 可躲得了一刀一剑,下一次呢?红缨枪、铁双刀、琅琊棒,十八般兵器她与大内如何躲? 呜呜呜~~ 一阵呜呜呜声忽然而至,接着电闪雷鸣,树叶沙沙作响。 众武士停手,观察响动。 “这是什么声音?” 听上去像风声,可又像动物正在大狂奔。 第111章 妖风大作,却被人利用了 第111章 111.妖风大作,却被人利用了 龙卷风席卷而来,像有人指挥似的,目标明确。 “啊啊啊啊!” 现场震耳欲聋的除了龙卷风的风驰电掣,还有御林军们的叫喊。 众人见势不妙,纷纷躲进附近的建筑物之中。 有了第一次躲避龙卷风的经验,他们清楚它威力几何,更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每个宫殿下的密室地宫最为牢靠。 可空间有限,谁进去得按资排辈。 按资排辈不可怕,甚至龙卷风也不可怕,他们怕的是为何齐妙妙与宫羽安全无虞? 那龙卷风像有思维似的,在他们身边绕圈,好似在和他们游戏玩耍,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还有紫鸢儿与大内,明明从风眼处进入了却又平平安安地出来了,毫发无损,让人匪夷所思。 最离奇的是那个疯女子白芷,明明浑身血肉,破衣烂衫,可被风卷了卷后竟然脱胎换骨。 之后更大摇大摆地飞身离去,完全看不出半个时辰前她差点身首异处! “妖力……一定是妖力!” “连宫女与黄门都是……” “那可是大内啊!是王上身边的大黄门,怎么会?” “那你解释解释,为何妖风独独对他们‘视而不见’。定然是他们控制的妖风!或者,妖风就是他们召唤出来的!” “错!”有人持不同意见,“他们控制的不但是妖风,更是我们整个夏国!” “这便说得通了!我就说为何让一个女子做世子,如今还监国!看来异国亡我之心不死,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 “……” 不是亲耳听到这些无的放矢的言论,打死齐妙妙都不相信夏王只是摔了一个跟头,自己只是想方设法救助而已,竟会被误会至此! 该如何解释,齐妙妙感觉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甚至怀疑哪怕夏王被救活,他们都会说他被他们这些妖人所蛊惑,不是真正的王上了! 对此,齐妙妙心里没谱儿,忐忑不安。 呜呜呜~~呼呼呼~~ 龙卷风过境之处无不“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它就像条贪吃蛇,把身边能吃、不能吃的一股脑全卷进了肚子里搅成碎屑,再吐出来,弄得到处一片狼藉。 包括御林军,龙卷风卷走了他们手中的兵器,却并未伤害他们的身体。 为何? 众人大跌眼镜! “妙儿!可是你……”宫羽的后半句话被风卷走了,但齐妙妙明白,他是问她操纵龙卷风的可是她。 齐妙妙摇了摇头,否认了。 御林军丢盔卸甲,面对不可抗拒的“妖力”哪里还敢对齐妙妙几人下手? 龙卷风于他们而言就像召唤出来的怪兽,不是人多就能征服,也不是武学功底高深就能对付得了的。 他们四散,落荒而逃,王宫一片混乱。 商婳祎见此情形招了招手,那些带有武器的护卫队即刻接管了此处。 同时逃跑的御林军也被他们从各个宫殿里揪了出来,重新编队,成为了商婳祎护卫队的一员。 宰相无人可用,只能捶胸顿足! “好一个借力打力!” 齐妙妙身在祭坛中央,压着夏王的棺材板也没少注意其他人的动态,尤其是商婳祎。 她没预计得到,此事竟然被商婳祎利用起来为自己的政治资本加了码。 “果然是未来的女君。” 夏国需要的不是傻白甜,而是像商婳祎一样的“黑莲花”。 “王上一定老怀安慰……” 可宫羽呢?女君登基之后,他这位准驸马该何去何从? 齐妙妙想,或许回辽国的计划该提上日程了。 正想着,飓风瞬间消失,宁静祥和突然而至。 除了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和垃圾,以及被龙卷风拧坏变成残垣断壁的宫殿外,其余完好无损。 可惜,好景不长…… 第112章 第一先生 第112章 112.第一先生 龙卷风走后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从藏身之所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试探性来到祭坛周边,查看妖女齐妙妙是生是死。 “妖女还在。” 他们似乎很失望。 “还有质子羽和大内,以及齐妃的侍女,都在呢……” “他们怎么没有随妖风而去?”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把王宫弄得一片狼藉,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居然还有脸待下来?” 貌似无人关心棺木之下还躺着君主。 “王上,您如何了?”齐妙妙试图打开棺材板的一角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宫羽阻拦了她,说:“打不开的。你在里面时任我们如何使力都无济于事。” “哦?也许要治疗好王上才会开启棺木。” “妙儿,在棺木里时你感觉到了什么?为何可以起死回生?我明明看到……” 关于这一点,齐妙妙无法言说。她不可能把系统之事和盘托出。 但在系统通道内,她的确得到了治疗,类似于水疗…… “我感觉自己躺在水里,在河里流淌。心口的痛慢慢的消散,身体各处的疼痛亦然。 随后身体越来越轻松,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最后听到巨响,就是龙卷风卷走棺材盖子那一下,我睁开眼坐起身来,发现回来了。” “期间你可有睁眼查看?” “没有。说实在的……”齐妙妙努力回忆,“从被芷儿剜心到你们把我放进去,我全程没有任何感觉。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当时的我已经……没了……” 当时的她早早进入了系统通道,也意味着在宫羽这方看来是“人没了”。 想起那一幕宫羽的心好似被剜了一样疼痛。 伤在她身,可痛在他心! “羽……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伤心了……” “不,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有些事我虽不理解,但知道妙儿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但有时候初心可能会被人利用,替人做嫁衣裳了。” 她的言下之意——夏王病危,魑魅魍魉爬出来百鬼夜行了。 宰相逼宫,商婳祎四两拨千斤,轻松接管王宫,这都是当夏王崩逝了的动作。 “要不要这么急?”齐妙妙无法理解商婳祎如此对自己的父王,“或许生于王室从小就冷漠……” 她明白,宫羽不一样。 “接下来有何打算?”齐妙妙问了。 若他说回国,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路,远赴辽国。当然,得带着福禄寿喜一起! 但真有如此简单吗? 齐妙妙不知。 她只能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并非催你表态。”两人从未把话说明,齐妙妙无奈道:“但女君一旦登基,你该如何?她能放你在竹屋继续做质子吗?还是说你想做第一先生?” “第一先生?何意?” “便是女君的夫君。我亦不知在这儿该用哪个词。总之,女君一旦称王势必建立后宫,豢养面首,后宫之中还有没有你的位置?这些你都要考虑。那样的日子是你所需要的吗?可能实现你的抱负?” 齐妙妙一席话让宫羽若有所思。他尚未考虑得如此深远。 而此时,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天空中电闪雷鸣。明明是白日却黑黢黢的犹如黑夜。 众人惊呼:“天狗食月了!” 第113章 封口 第113章 113.封口 哪里是什么天狗食月?明明是七曜连珠如约而至! “终于……” 天空就像拉下一张帷幕,遮天蔽日,世界顿时漆黑一片。 齐妙妙抬头,只见太阳变成了黑色。 而黑色边缘一圈金边,瑰丽而奇异。 恰在此时一股紫檀香气由远及近,瞬间近在咫尺。 “羽?” 齐妙妙从棺木上刚直起身子就被人一把搂住, 搂住她的人正是宫羽。 “怎么……”她不解其意,“怎么如此?” 他不发一言,趁着黑暗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差点以为失去你。”他哽咽起来,“妙儿以后行事可否想一想,或许有人会心忧,会彷徨,会害怕……” 闻言齐妙妙垂眼浅笑,才知道他在大胆表白。 这话听起来甚是伤感,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十足甜蜜。 那甜蜜像一颗糖,在心中化开,逐渐荡漾,扩散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里。把它们全部占领! 占领她的还不止甜言蜜语。 她枕在他开阔胸膛上又一次听到那个“砰咚砰咚”的声音,强劲有力,生机勃勃。 她不知道自己被白芷剜心之后他是如何应对她胸前的空洞的。 他定然吓坏了。 “你好狠的心!”他不禁埋怨,“居然那般残忍地对自己,对我。毫不留情。我差点疯了。不,我已经疯了!” 他当真疯癫,一下就捏起她小小尖尖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 “做什么?”她惊了,可也雀跃期待着,“你想做什么?”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头,在黑暗中打量她。她亦借着不多的光线看他炽热的目光在她眼中探索。 她发现他的眼中当真有抹蓝色的火。 “怎么不是红色的?”她有点儿好奇,更惊异于这两把火可以被他主动点燃。 怎么做到的? 原来他身上有这么多未解之谜值得她去开发和解密。 可惜还没来得及张嘴问他,就被他的软糯占据了。 他封她的口了! “唔!”她想嘟囔,才发现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感觉尤为熟悉。 怎么回事? 不该是陌生的吗? 为何会熟悉?好像曾经…… 他退出唇来解答了她的疑惑:“对,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 “啊?”齐妙妙大惊,竟然忘了害羞,“何时……有过?” “但那次是迫不得已……” 他把用生脉丸吊她气,她服不下药,他不得不“亲喂”一事如实“告知。 “原来如此。”齐妙妙脸腾地红了,一直烧到耳朵根,“我全然不知。” “是我冒犯了。当时只想救妙儿你,所以……对不住了。” 齐妙妙一个抬手,两指堵住了他嘴,说:“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对不起。答应我。” “可是……” “没有可是。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另一方要充分理解。可能当下解释不清,但是一定要无条件信任彼此,给彼此时间。” “给彼此时间……”宫羽咀嚼着这话,最后双眼一亮,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只见娇小的女子伸长手捧住了他脸,随后垫脚主动送上香勿。 宫羽彻底呆住了。 第114章 片刻温存 第114章 114.片刻温存 一夕相遇,永难忘记。 齐妙妙不免想,那时的自己如果不是遇见福远山,而是直接和宫羽在一起该多好。 也就没后面这些事了。 但…… “但现在也不错……”她心忖,历经艰苦与磨难的爱或许更历久弥新。 “妙儿所言极是……” 处暑过后的夏国已经有冬的气息,尤其在七曜连珠的当下,日头被遮挡,更显得阵阵冷风彻骨。 “冷不冷?”宫羽紧了紧怀里的她,低头吻她头顶的芬芳。 这样依偎的片刻也许只有这七曜连珠时的片刻钟。 “片刻也好……”她怏怏不乐,“要你永远记得我。” 她重新踮起脚仰头求吻,他痛快地回应,低头下去与她唇齿相依。 可她任性、调皮,轻咬他的唇皮,顷刻间一股血腥味浸染了他口鼻。 她感觉到他下意识地躲避,但随后就变得淡定。 他是极其能忍痛的。 微微一怔之后,他仍旧在她香唇间流连。 这样疼痛与血腥伴随的吻恐怕今生只有齐妙妙会“赐予”了。 他不禁莞尔一笑,在吻的当下。 甜蜜的温存是极其短暂的。不消片刻,随着天体的运行,月亮离了太阳,阳光重新普照。 天,终于通明透亮起来。 他们不得不分开身来,以免旁人闲话。 但一吻定情,他们总算正式表明心意了。 “且行且珍惜。” “嗯,且行且珍惜……” 今后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公子!夫人!” 两人正柔情蜜意,尚在你侬我侬之际,突然一把清脆得犹如黄鹂般的声音从天而降,继而落在棺材板上,惹两人一个分离,吓了一跳。 “谁呀?” 谁这么近与他们说话?谁敢这么近与他们说话? 答案必定是——白芷。 “芷儿!”齐妙妙无比欢欣,“你去了哪儿?伤还要不要紧?” 白芷扬起下巴,无比骄傲,说:“我跟着宰相出了宫,见他回了屋便又回来了。御林军给的那点小伤算什么?岂能害得了我?嘁!” 她一如既往的傲气,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今日的她越来越伶俐,知道在其他人被龙卷风吸引走注意力的当时跟着宰相出宫一探究竟。 “所以宰相是否真的有反心还得从长计议。” 宫羽惯来谨慎,尽管前头宰相不分青红皂白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一人是不可能行事的。”齐妙妙分析道:“羽可曾记得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说过何话?” “胜券在握之时?”宫羽回忆道:“他好像提到了世子。” “没错。看样子他和宗族里的保守派持同一意见。” “他反世子,反女子做世子。” “对。”齐妙妙抬手抚了抚棺材板,说:“王上丢出嫡公主这张王炸,真是把朝廷里的牛鬼蛇神都给炸出来了。” “这些人看来早就坐不住了。” “羽母国里那位不一样?”齐妙妙冷笑道:“辽王才颁诏封了世子,追杀就不期而至了。” “是呢。” “不过我倒是很高兴。” “高兴?”白芷不明其意,“公子被追杀,夫人还高兴?” “是。” “为何?难道公子死去夫人也高兴?” “看,你这丫头又急了。”齐妙妙弹了弹白芷的脑门,“我就问你为何那人要一轮一轮刺杀?目的是什么?” “这个……” 第115章 被扣了顶夺嫡的帽子 第115章 115.被扣了顶夺嫡的帽子 对于齐妙妙提出的这个问题,白芷觉得太过于简单了。 她埋怨齐妙妙看不起她,“夫人当芷儿是三岁孩童呢!问这么个问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就是想公子死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齐妙妙一笑,给了白芷一个大拇指,赞道:“芷儿说得真对!不愧是你家公子的小棉袄!” “小棉袄?” “就是让公子暖暖的,很贴心的那种。” “哦。那夫人如此问是想说明什么?派杀手来当然是杀人,未必陪公子玩儿啊!” 听到白芷这话齐妙妙又笑了,着实喜欢与她这般“弯弯绕绕”地说话,好逗她。 “那芷儿可有想过,那人为何山长路远派死侍从辽国来到夏国?” “这……”白芷挠了挠后脑勺,“这芷儿就猜不准那人的心思了。或许是吃饱了撑的?” 齐妙妙噗嗤一笑,“也有可能。但是最有可能的是他为了解决对手。” “解决对手?” “没错。辽国新世子上位,或许根基并不稳。我大胆一猜,不见得对。我觉得他应该夺嫡夺得辛苦,险中得胜。因此生怕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会有动作。看样子,在辽国已经死了一批人了。” “妙儿的意思是我对世子之位有威胁?” “怎么可能?”白芷不信,“公子在夏国为质已经十载,实在远离了母国纷争,怎么可能参与夺嫡?” “对,我们正常人都会这样想。”齐妙妙继续分析,“可人家不正常的可不这样认为。羽在夏国做质子做出了声望,对方恐怕以为羽有一天会民心所向。” “所以夫人高兴?” “因为敌人越着急跳脚,越说明我们做对了。他们的气急败坏不正说明我们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吗?” “夫人的意思他们以为公子会和他们争世子之位?”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辽王之位。争王位!” 白芷听到这分析,眼睛一瞪。她没想到她家公子居然和辽国夺嫡牵扯到了一块儿。 “为什么不能牵扯到一块儿?”齐妙妙反问道:“难道羽不是辽王一脉,没有继承权?” “不是。是公子做了十年质子已经心如止水了。” “水可以止,但拉开闸门又能重新流动起来。” “不过人家已经立了世子了。” “立了可以废嘛~~”齐妙妙给了白芷一个小眼神,“现在明白对方为何一次次派死侍来追杀,这次还用棺材借刀杀人了吧?” “他们这是要以绝后患呐!好狠毒的心!” “所以一入宫门深似海。并不是你不想争就不争的。可能你的不争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另一种不动声色的争。” “妙儿的意思是……” “既然他这么怕你,怕被废,怕你抢了王位去,做这么多小动作。不如羽你就满足他。反正夺嫡的帽子已经给你扣上了,你不如让他称心如意呗。” “也许这一切并非当今辽世子的主意。”宫羽怏怏道。 “那有可能是谁的?等等……”齐妙妙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别告诉我他生母就是现在的辽王后哦。” “正是。” “乖乖。我都佩服我自己。” 第116章 诡异一幕 第116章 116.诡异一幕 齐妙妙猜中了一点,却没有猜中第二点。 原来想置宫羽于死地的并非当今的辽世子,而是辽王后——世子的生母。 “也能理解。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当王。好不容易被立为世子,当然要肃清障碍咯。” “可恶!”白芷愤愤不平,“公子早已经离了朝廷,竟然也被穷追不舍。真讨厌!” “所以从侧面说明,你公子离开十年还有人惦记,肯定有对方害怕的地方。也就是你公子的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白芷又挠了挠头,为难道:“公子浑身都是过人之处,还让那个毒妇惦记上了,真要命!” 这话说到了齐妙妙心坎里,连连夸赞宫羽这里好那里妙。 这反倒是弄得宫羽一脸尴尬。两个女子不动声色地夸,让他不自在。 “不行!”白芷开始打算,“毒妇的招数防不胜防!前头是派死侍追杀,这次又派棺材来挑衅,想让夏王处决公子,真是太阴毒了!” 白芷越说越气,抬手一敲,手掌打在了棺材板上。 噼啪…… 棺材板居然裂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会不会把王上劈死了?” “为何这疯女子又出现了?没人可以把她赶走吗?” “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日在宫中搞破坏,为何还没事人似的进王宫如入无人之境?” 观天过后众人议论纷纷。 开头看到天狗食日,他们害怕地躲进殿中,生怕那黑色太阳边缘发出的金光照耀到自己身上,带来霉运。 这会儿雨过天晴,他们一个个又都冒出头来,却正好瞧见白芷对棺材板“动粗”的一幕。 “妖女!” “果然就是异于常人。居然一掌能劈开那么厚的木头。”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是否派个人过去看看王上情况?” “大内在呢。” “他和妖女一伙的,不值得信任。” “……” 商婳祎见舆情如此,抬了抬下巴,让红姑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往祭坛。 “红姑小心,那儿有妖。” “红姑胆子着实大,令人佩服。” “我怎么记得前头红姑也有帮手抬王上入棺?宰相呢?” 听到这样的闲言闲语红姑一个横眼,吓得乱说话之人赶紧闭嘴。 而随着白芷掌击的“横空出世”,在祭坛的几人第一时间围观过去。 等到红姑抵达,一看,随即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祭坛里面面相觑的几人一样。 “怎么会?” 红姑连滚带爬回到商婳祎身边,禀告道:“回禀世子。王上……王上他……” 商婳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看红姑的模样,她料定她父王出事了。 “父王怎么了?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王上他……” “是不是已经……” “不是。” “那是什么?” “王上他不见了。” “什么?” 本来白芷能轻松劈开棺材板就稀奇。 在治疗期间任臂力惊人的男子都抬不动棺材板一丝一毫,白芷却轻轻松松不费力一分为二。 这只能说明夏王的治疗结束了。 可他人呢?怎么可能无端端消失? 众人觉着简直太诡异了! 第117章 四两拨千斤 第117章 117.四两拨千斤 又来了又来了…… 齐妙妙不知自己一日之内要经历几番质疑。 “妖女,还我王上!” 走了宰相,又来了个武将提刀上前誓要与齐妙妙“讨个说法”。 “先头哄骗王上入棺,我就晓得有蹊跷!” “那将军当时为何不说?”齐妙妙也不客气,直接回怼上去。 闻言武将怒发冲冠,没想到一介宫女竟然敢与他这战功卓绝的大将军呛声。 “好你个妖女!”武将举刀直指齐妙妙,“说什么医病,实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承蒙将军看得起!”齐妙妙不卑不亢地回道: “奴婢小宫女一枚,只懂得斟茶递水,至多偶尔为王上排忧解难一二。 奴婢没有胆子挟持任何人,请将军莫乱扣屎盆子,奴婢担待不起。”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武将冲锋陷阵杀敌是一把好手,奈何嘴笨,说不过齐妙妙,“油嘴滑舌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恼羞成怒,说着就要用刀划破齐妙妙的喉咙,让她交出夏王。 “将军与其对付奴婢,不如让奴婢想办法寻得王上岂不更好?杀了奴婢,奴婢如何交人?” “你这是承认把王上藏起来了?” “奴婢意思是寻到人再给将军一个交代……”齐妙妙无语哽咽,实在为武将的理解能力忧愁。 “将军稍安勿躁。”大内此时上前劝道:“老奴一起与妙妙娘子抬王上进棺的,并无异样。此事应与妙妙娘子无关。” “哼!谁晓得尔等是不是一伙的?!” “将军说笑。”大内破天荒地满脸堆笑,好言好语道:“老奴在宫中行走几十年,在王上还是世子之便在东宫当差。老奴要是想对王上不利,何须等到现在,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此话在理,武将在心里琢磨了两下放下了刀。 “那快些寻得王上出来,国不可一日无君!” “将军所言极是!”大内指了指商婳祎在偏殿临时整的“办公点”,“将军有事要奏可与监国通气。” “监国?”武将冷笑道:“本将军有何事还需与个小女子通气?!笑话!” “将军此话差矣。”大内只差捂武将的嘴了,“世子虽为女子,但是才高八斗聪明伶俐,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将军切莫胡言,省得惹祸上身……” “放p!”武将眼睛鼓得像铜铃,声如洪钟,“本将军杀敌之时她不过是一襁褓婴孩儿。能坐上世子之位还不是因为宗室无人?!” “宗室有人也好,无人也罢,世子之位既然已经让嫡公主坐了,咱也就唯其马首是瞻了。” “你个老油条就晓得和稀泥。”武将不服气,“可晓得大好江山落入这女子之手会如何被糟蹋?” “将军多虑了,世子登基之后定然文治武功。将军要相信王上的眼光。” “懒得与你这阉人说话,就知道捡好听的说,谁都不得罪。实则于江山社稷何意?” “江山社稷那就得让将军这样的栋梁撑起来了。将军多多辅助世子,世子将来定不负众望。” “唉……希望如此吧……” 大内一席话圆下来倒把喊打喊杀的武将气焰给灭下来不少。 齐妙妙叹为观止。她才发觉“会说话”也是一门本事。 而在宫中会说话就如同拥有了“太极推手”这门绝学,分分钟把戾气化为乌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齐妙妙正对着大内佩服不已便听见身后传出阵阵声响,一回头,只见棺材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这还怎么找夏王,“怎么回事……” 第118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18章 118.我命由我不由天 棺材是被白芷几掌给劈烂的。 “芷儿!”齐妙妙一转身楠木棺材就成了几块烂木板子了,“这……” 这还怎么找夏王?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线索。”白芷拍拍手,翻看了下楠木块,“那么大个人嗖地就没了,还能从破板子里找到什么线索?” 她把板子一丢,一脸嫌弃地说:“一点都不好玩。” “芷儿这不是玩儿!偌大一个人不见了,还是王上,这要是找不到整个夏国就完了!” “岂会?”白芷颇不耐烦,“不是还有那个毒妇监国吗?直接登基不就好了?要什么夏王啊!” “住嘴!莫瞎说!你玩你的去……” “那芷儿去也!”白芷说走就走,来去自如。飞身一下就不见了。 送走这尊菩萨,齐妙妙松了口气,可又头痛该如何是好。 “羽,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齐妙妙抱有一丝希望,“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 “除非什么?”宫羽站起身来问道。 他刚才仔细查看了棺材,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于是大胆要白芷把它劈开了。 “啊呀,是羽你要芷儿这么干的?” “没错。” “为什么?” “就如妙儿刚问的,看看有何机关。再者芷儿力大无穷,不找点事儿给她做,消耗不掉精力夜里睡不好。” “完了,那我冤枉她了。” “无妨。芷儿虽顽劣却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就好。” “妙儿刚才说除非有一种可能,是哪种可能?”宫羽把话头又拉了回来,“这太匪夷所思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真是头一次碰见。” 这也是齐妙妙觉得尤为奇怪的一点。 哪怕如她拥有系统,也是脱离肉身,由精神进入通道。 夏王倒好,整个人都不见了。难道系统拥有如此巨力能够大变活人不成? 齐妙妙不相信。 “只有一个可能……”她估计自己这次是赶巧了,“七曜连珠带来了某种力量让王上瞬间转移了。” “瞬间转移。” “对。” 七曜连珠本来是齐妙妙用来哄夏王入棺整的一个噱头,并不具备宫中之人以为的神力。 在这一点上齐妙妙的确是撒谎了。但事急从权,她无可奈何。 那一日去往内务坊办理户籍之事,和两个小丫头路过钦天监,趁着没人她们进去游览了一番,就如同在现实世界里齐妙妙带着福禄寿喜去科技馆玩耍一样。 也是凑巧,东瞅瞅西看看,齐妙妙翻到了档案,这才晓得七曜连珠就在不久之后。 当时留心记下国师推算出的日子只是她的一点小私心罢了。 她是想约宫羽一起欣赏这百年一遇的自然奇景。 没想到后来遇到夏王摔成重伤之事,又没想到需要系统出力,更没想到需要用到七曜连珠做噱头哄众人。 “一切都是注定的。”齐妙妙摇头笑了笑,“一定是系统精密规划好的剧情。” 但系统如何会未卜先知她要去钦天监偷看? 到底是“一切都是命”,还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齐妙妙糊涂了。 “别想太多。”宫羽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 这便是宫羽的座右铭和行事准则。 “还有。”齐妙妙补充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对。”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是被动的人,但齐妙妙相信,被动之下他们一定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现下,该解决眼前的当务之急。 齐妙妙指了指,宫羽顺眼望去。 第一口棺材——辽国送来的由紫檀木拼接而成的巨型棺木,让齐妙妙死而复生的那一口! “它?” 第119章 障眼法 第119章 119.障眼法 齐妙妙被白芷剜心后进入的是辽国送来的紫檀棺木。 她顺利地在里面死而复生。 她不知道后来的那颗心“从何而来”,但捂住胸口,和从前一样,它跳动得格外强劲。 “旧心”被丢入火中焚烧殆尽,连黑灰都被吹散了。 “我希望自己以后也一样。”向着夕阳,齐妙妙对宫羽说:“有一天被挫骨扬灰撒入风中,随风而去,去往每个角落……” 宫羽没有说话,只看着散落一地的木板——晋国送来的由上好楠木制成的棺木一筹莫展。 “妙儿怀疑王上借由七曜连珠的神秘力量继而进入到了紫檀木棺材里?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王上早就醒了,趁着天黑黢黢的溜进了我待的那口棺材里,看众人反应。” 才没有什么神秘力量使人发生瞬移,而是夏王自己寻摸过去的。 “那妙妙娘子的意思是……”大内忍不住问了,“王上痊愈了?” “应当是。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内喜极而泣,当下就想打开紫檀木棺材板迎夏王回殿。 可大殿和凤阳阁一样,成了一片废墟。 “宫殿多的是,还怕王上没处落脚吗?” 比凤阳阁好一点,大殿起码还剩了个骨架子。 “大内不如现在与紫鸢儿一起去寻个妥帖之处。”齐妙妙建议道:“也可以着工坊准备修葺用的材料了。” “是。妙妙娘子如此安排甚好。” 只是大内尚未与夏王见上一面,内心始终不安。 齐妙妙干脆要他在紫檀木棺材上敲了两敲,用他们之间的暗号。 咚咚、咚咚…… 果然棺材内部给出了熟悉的回应。大内顿时泪流满面,全是喜悦的泪水。 只见他对着棺材稽首在地,磕头作揖,只差喊三声万岁了。 众人不免好奇…… “这阉人发的哪门子疯?” “看来是被妖女糊弄魔怔了。” “没事给一口棺材行大礼,定然和那质子一样,失心疯!。”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之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此情此景被商婳祎瞧见,记在了心里。 她吩咐红姑道:“去,去着人把这偏殿收拾妥当。在大殿被修复好之前,父王暂时在此上朝。” “王上?”红姑不解,“不是在棺木里不见了吗?” “他们找着了。” “找着了?在何处?” “一直就在祭坛里,从未出去。好一个障眼法,耍得我等团团转。” “障眼法?”红姑不知商婳祎说的是齐妙妙的障眼法还是夏王的,她没追问。 看商婳祎的脸色她不敢。她这主子心思深,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她琢磨不透。唯有老实听话不会出错。 此时她信步前往工坊,途中却见护卫军调动得十分频繁。 这支由商婳祎亲自训练出来的队伍已经接管了整个王宫的护卫职责。 而从前的御林军重新整队后,一些精兵强将也被安插了进去。 按说他们都该听商婳祎的调令,可红姑眼前所见却是开始戒备。 “没听世子说要如此严防死守啊。发生何事了?”红姑隐约觉着不好。 第120章 叫棺 第120章 120.叫棺 整个夏王宫除了戒备之外,也变得忙碌非常。 此时夕阳西下,宫殿与祭坛全都沐浴在了晚霞里。 建筑物、植物、人无不披着一层淡淡的红光,顿时把龙卷风袭击过后的颓败清扫一光。 齐妙妙缓步走出祭坛,众人见此却连连后退,好似她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她一路走,旁人一路让,直到让出一条道来。 齐妙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昂首挺胸地走在这条道上。 霞光里的她没有妖孽的半点妩媚与妖娆,倒如一名女战士,征战完后回头清理自己叱咤过的战场。 “退、退……” 旁人可不想与之作对,更不愿成为她的剑下亡魂,即便她手无寸铁。 “让让、让让……”有人维持起秩序,“不想被妖女害吧?那快让开,让她过身……” “妖女这是做甚?” 妖女这标签仿似已经是齐妙妙的个人属性了一般,在夏王宫一传十,十传百,变成比封号“妙妙娘子”更响亮的存在。 大内对此十分厌恶,严厉禁止小黄门传播。 齐妙妙倒是不在意,一笑而过。 她心想与其让别人不够尊敬,不如让他们畏惧。 反正百口莫辩,何必去扭转那些扭转不了的思想呢? 她默默来到了大殿,立于石阶之上,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 包括商婳祎、众大臣,还有大大小小宫人们,她不卑不亢道:“世子、大人们,经过七曜连珠自然力量的救治,王上已经痊愈。” 这个惊天巨雷一抛出来,众人愕然,面面相觑。 明明棺材被劈得四分五裂,夏王连个人影都没见,齐妙妙竟然宣布治愈,怎么回事? 他们还以为齐妙妙如此郑重其事地立于大殿前是负荆请罪来着,没想到是疯言疯语。 “奴婢是不是疯言疯语,各位前往一观不就知道了?” 事实是最好的说明,无需多言。 看齐妙妙如此自信,众人倒好奇夏王到底没有被她变走,是不是完璧归赵。 “去瞧瞧。” “走……” 众人移步,却又不知该往哪儿走。 齐妙妙下得台阶来,步向商婳祎。 她站定,屈膝行礼,岂料商婳祎一个下意识地后退。 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半步,其他人并未察觉,但齐妙妙捕捉到了,暗暗一笑。 看来清醒如商婳祎也有被谣言侵蚀的一天。 这反而让齐妙妙觉着商婳祎有了“人气”,和普通女子别无二致了。 “世子,请。”齐妙妙微微鞠躬,抬臂示意,商婳祎站着没动。 “父王在何处?”她冷冷一问,并未急慌慌跟着齐妙妙走。 这份理智让齐妙妙不免猜测,商婳祎是否并不要紧夏王…… “不被感情所累”是成为君主最基本的品质。 她又忧心起宫羽与商婳祎的感情来。 宫羽是商婳祎唯一的羁绊。 若宫羽有一天回国了,与之一刀两断,齐妙妙无法预判商婳祎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她捉摸不透这位世子,同时越发觉着夏王的眼光毒辣。 “难怪他会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女子为储君……” 九州之内,商婳祎恐是将来唯一的女君! “回禀世子。”齐妙妙弯腰道:“王上一直就在祭坛。” “没见着人。” “世子去叫棺便是。” “叫棺?” 这个词倒是挺新鲜。 第121章 不小心知三当三了 第121章 121.不小心知三当三了 “叫棺是何意?”商婳祎一个皱眉,脸色不快,仿佛齐妙妙塞给了她一只苍蝇。 对于商婳祎展露出来的厌恶,齐妙妙笑了笑,随后解释道:“回禀公主,王上还在棺木中休息。对于在渊之潜龙,我等要让它飞龙在天,是否得郑重一点儿?” “潜龙在渊,飞龙在天?”商婳祎挑眉道:“你这女子倒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奴婢瞎比喻而已,世子见笑了。” “谦虚。” “世子,请,这边。” 简单交流几句后商婳祎似乎没有那么重的戒备心了。 她让齐妙妙在前面引路,自己则由婢子们扶着缓行跟在后头。 “就在祭坛。没有几步路。” 原来齐妙妙特意前往大殿不止是向众人宣布夏王被治愈,更是去亲自请商婳祎进入祭坛。 这事儿发生许久以来,商婳祎还从未靠近过祭坛。 现在突然要她进入,她还是无比犹豫的。 “世子切莫担心。”齐妙妙指了指,“公子羽还在。有何事他定能护世子周全。” 这话说出来语气是云淡风轻,旁人听不出来任何异样。 但只有商婳祎清楚,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仿佛走了金巧儿的老路,不知不觉成为了“夏国官配”的第三者。 “我真的知三当三?” 齐妙妙不确定。她只能和宫羽感叹得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像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宫羽已经等在了棺木旁,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任意一个适婚女子瞧见了都很难不心动。 齐妙妙与商婳祎前后脚停步,三人不期然对视起来。 你望着我,我望着他,她望着他,三人相对无言。 众人围在远处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破坏了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会成为众矢之的。 “世子,请。”宫羽率先打破沉默,邀商婳祎进入祭坛。 所谓进入也不过是主路与祭坛中间有一条长长的石阶而已。 商婳祎一个抬手,宫羽会意。 他瞟了瞟齐妙妙,见齐妙妙朝他点了点头,便接过商婳祎朝自己伸来的手,握住,牵她下阶。 “世子仔细着点。”他体贴,小心翼翼,一直牵着商婳祎来到紫檀木棺材前才放手。 而齐妙妙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低头不语。 身为宫女本也不应该时时刻刻插话,宫羽摸不准齐妙妙是不高兴还是尽职责。 不容多想,此刻的任务该是让夏王出来。 “就是在这儿叫棺?”商婳祎来回看了看,问道:“为何不直接打开?妙妙不是前头就从这儿出来的吗?” “没错。”齐妙妙回道:“但是进入后只能由里面的人打开,外面的人任凭使多大力气都不顶用。公子羽试过。” “所以由世子叫棺……”宫羽接着说:“王上在里面听到了自然就出来了。” “父王有何理由躲藏在内?” “这就得去问王上了。” 商婳祎见宫羽与齐妙妙态度坚决,好似没有自己叫棺她父王就一辈子不出来似的,只好勉为其难。 对于这棺木,她有许多的不解。 第122章 凤求凰 第122章 122.凤求凰 “父王?”商婳祎试探性地呼唤,“是儿臣,婳儿呀!父王可有听到?” 她叫了老半天,却没有得到半句回应。 “请世子再试试。”齐妙妙鞠躬请求,毕恭毕敬。 “儿臣来了。父王可以出来了,外面很安全。龙卷风走了,宫人们也开始收拾了。儿臣已将偏殿整理出来,父王可上朝、可就寝,委屈两天即可搬回大殿!” 商婳祎在尽力给夏王吃定心丸,奈何还是毫无效果。 “何故啊?”她似乎快失去耐心的,面色凝重,“是不是里头压根就没有人?你们在诓骗本宫?” “怎么会?”宫羽没想到商婳祎会想歪,竟怀疑他。 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世子如今不信任在下了吗?”宫羽对此有点儿好奇。 商婳祎却说:“从前的羽肯定不会。但当今的羽会不会就难说了。” 她言下之意,宫羽被齐妙妙蛊惑了。 宫羽尴尬地望了望齐妙妙,随后问:“世子可有何处误会了?” “没有误会。”商婳祎语气冷淡,“只是不解羽的想法。” “我的想法?” “物也好,人也罢,既然羽喜爱,本宫又答应给你,你何必推三阻四,事后却又背着本宫自己捡起来?” 商婳祎没有言明,但是无论是宫羽还是齐妙妙都听得出来商婳祎意有所指。 她在暗示要齐妙妙做媵妾而又被无情拒绝之事。 齐妙妙不要做小,而宫羽也不愿她做小。 这反倒让主动成人之美的商婳祎里外不是人,成了全夏王宫的笑话! 这口气商婳祎一直咽不下去,也不想咽! 此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显然并非一个好时机。 只是唯有此刻,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 为了不让商婳祎继续咄咄逼人,齐妙妙贸然打断道:“世子、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上尚未出棺呢。” 宫羽回过神来接话道:“正是。不知世子可有其他办法,让王上放下戒心出棺?” “其他办法……”商婳祎还没消气却要解决夏王的“任性”,她恨不得拂袖而去。 爱回不回! 她都想对着棺材破口大骂——愿意出来就出来,不出来本宫就埋了! 反正监国有了,储君有了,夏国顶得住! 可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持续了片刻。 片刻过后,商婳祎若有所思,说:“或许这个可以试一试……” “哪个?” 商婳祎微微抬了抬手,一名小宫女上前听令。 “去,去把我榻前的玉箫取来。” 小宫女为难道:“世子您忘了?凤阳阁……” 商婳祎这才想起自己的凤阳阁被付诸一炬了,而玉箫早已“香消玉殒”…… “那用我的吧。” 宫羽从腰间扯出长箫递予商婳祎。 “你日常用短的,长的应该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便是。” “好,本宫试试。” 商婳祎握箫,抵于唇上,随后一曲调子悠扬婉转,在王宫、祭坛飘扬开来。 众人洗耳恭听,陶醉其中,包括那一位。 “谁?”突然有人吵闹,声音闷闷的,“谁人在吹寡人的《凤求凰》?好不大胆!” 第123章 返老回童 第123章 123.返老回童 棺木开启。 众人跪拜,除了商婳祎。 她微微退了一步,挑了挑眉,不确定里面的人会是自己的父王。 “父王?”她轻唤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只见棺材板开启了一条缝,从里透出强烈的蓝白色的光芒,好看是好看,却显得有点儿诡异。 木材制的棺材罢了,怎会有光?谁人见过棺材发光? 夜幕已经落下,宫中却没有万籁俱寂,而是熙熙攘攘,几乎所有人都在围观。 “当真是王上?” 大多数人是不信的。也有小部分跪地痛哭流涕,生怕自己的母国、君主遭遇不测。 他们祈祷的祈祷,哭泣的哭泣,从夏王在祭坛消失的那刻起就胆战心惊。 “王上……您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王上……” “祈求苍天让王上回来。奴婢不出宫了,终生为王上做牛做马,伺候王上……” “王上一定无虞!我等向月仙祈求吧!” 一众人跪地拜月,口中默念祷词,齐妙妙还是头一次见把君主当作神来拜的。 “也好。也是一种信仰。” 正想着,砰咚一声,重重的棺材板整个儿掉落在地,扬起沙砾,众人吓得一退,集体哎了一声。 而齐妙妙、宫羽与商婳祎三人则一个抬臂,用大大的袖子挡住了面庞。 沙尘、强光使人一时间无法直视前方。 等到三人试探性地望向棺木方向,只见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沐浴在了月色之下。 “王上……” “父王?” 月光下那人目光炯炯、精神奕奕,说“雄赳赳气昂昂”再恰当不过了。 “拜见王上!”宫羽率先行礼,众人从惊诧中“苏醒”,纷纷跟随。 全王宫跪拜在地,场面壮观。 踩在棺木两侧,高高在上之人却没有立马说“平身”,而是从左至右缓缓用目光“扫射”俯首称臣的众人。 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哪里还是那个病入膏肓即将进入弥留之际的夏王? 他甚至连白发都油黑发亮了,而原本驼了的脊背腰身也挺拔了起来,彻底脱胎换骨了! “真是王上?” 众人信又不信,小声议论。 看身形,看五官,的确是他们的君王,可这人又与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有人悄声问了。 “说不上来……”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总之,像又不像……” “王上!是王上!曾经的王上!” 唯独一个人认出来了,肯定、确定、认定就是那个励精图治、文治武功,治理夏国二十余载的君主! “大内啊……”有大臣不解,问道:“何谓曾经的王上啊?此话何解呐?” “周侍郎您不觉得面善吗?”大内侧头反问:“您从王上入主东宫就辅佐,不觉得王上如今看上去像被刚刚立为世子那一年么?” 经大内提示,周侍郎眯着眼左看右看,随后眼睛一瞪,点头道:“像、像!王上一夜之间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呀!” “是呢是呢!”大内喜极而泣。他没想到这一摔,夏王居然死里逃生,甚至因祸得福。 众人诧异不已,不解这棺材怎么不但能治人病,还能使人返老回童! 当真如此吗? 夏王突然一跃,直接从高高的棺木上跳了下来,身手矫捷。 如今他站在宫羽身旁,与他仿似一般年纪。 “众卿家平身……” 他底气十足,声如洪钟,看来当真是被七曜连珠“妙手回春”了。 “乖乖。”他没扶起商婳祎,却头一个扶起了齐妙妙,问道:“乖乖还记得如何吹《凤求凰》呐?” 齐妙妙一头问号,“王上,曲子并非奴婢所吹,而是世子的杰作……” 至于为何叫她乖乖,齐妙妙想夏王大概率睡久了,认错人了。 她听紫鸢儿说,她与当年的齐妃长得像,而齐妃原名就是齐乖乖。 “但,这不是我妹妹的名字吗?” 第124章 打算重立后宫 第124章 124.打算重立后宫 “人和人难免同名同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时的紫鸢儿如此解释。 但齐妙妙心里发毛。 同名同姓的固然多,可同名同姓又长得像的那就凤毛麟角了。 难道…… 那年妹妹溺水,人没了。听了紫鸢儿所说的齐妙妙不自觉多想,难道妹妹来了这儿成了齐妃? “可齐妃去世已经有二十余载,时间对不上……” 不但时间对不上,年龄也对不上。 齐乖乖溺水那年也才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成为什么齐妃?! 甩了甩脑袋,齐妙妙抽回思绪,才看清夏王整个人意气风发像换了一个人。 “恭喜王上龙体康健,看来七曜连珠果真奏效了!”齐妙妙由衷的高兴。 夏王闻言点头称赞,这才转身扶起了女儿商婳祎,说:“你母亲还在时最爱吹这曲子,没想到你也会。” 商婳祎低眉顺眼,柔声道:“听宫中老人们常常提起母亲旧事,经常有说到此曲,儿臣便不时吹奏吹奏。” “嗯,不错。”夏王又指点了两句:“若换成短笛或者短箫或许更有意境。” “儿臣平日里就是用的短箫。长箫乃公子羽好心借儿臣一用的。” “哦?原来如此。” “儿臣的短箫已在凤阳阁被付诸一炬之时化为灰烬了。” “那太遗憾了。”夏王恨毒了放火之人,抽出腰间的玉箫丢给了商婳祎,说:“这是你母亲的,寡人时时带着,偶尔吹奏。如今婳儿你也会了,便赠予你好了。” “谢父王。”商婳祎显得很高兴,拿着玉箫在手中把玩,齐妙妙一瞥,似乎在玉箫面上看到了个“齐”字,心里为之一惊。 可商婳祎随后便把通透的绿箫收入了袖中,齐妙妙没看清,无法确认。 古字的齐与今日的齐大不同,齐妙妙想或许只是上面的一个纹饰,是自己看错了。 正琢磨那个像又不像的“齐”字,只听得商婳祎问道:“看父亲年轻了不少,好似儿臣的同龄人,不知父王感受几何?” 夏王想了想,也说不上来什么,只觉得和从前并无差异,就是精神好了许多而已。 “向天再借五百年。”齐妙妙搭话道:“王上如今精神头十足,夏国的老百姓有福了。” 这是明面上的话,在心里她不免猜测商婳祎或许并不高兴。 毕竟她父王如此康健,何时轮到她继位? “希望世子别性急,不行大不了还是回去当嫡公主……” 总之商婳祎多的是退路。 齐妙妙想起历史上曾有过几名太子当久了等不及了逼宫的“教训”。 “希望世子不会成为李世民。” 玄武门之变齐妙妙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如今身在朝廷之中,这样的事便不再是书本里看得见摸不着的一段历史,而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与人的竞争。 齐妙妙只希望在宫中的日子可以平平淡淡,大家和和气气。 奈何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夏王刚康复,刚“看上去”年轻二十来岁,他便对着众人宣布:“本王从今往后不但要更加励精图治,为我国开疆扩土,还要多多延绵子嗣,为王室后续有人添砖加瓦!” 这话一出犹如惊雷,“炸”得众人目瞪口呆。 “王上这是要重立后宫了?” 第125章 女世子即将被废 第125章 125.女世子即将被废? 重立后宫乃大喜事! 众人欢呼雀跃,尤其是从前对此有意见的大臣、宗亲更是欢欣鼓舞。 毕竟一国政权要稳固,子嗣繁茂、开枝散叶是基本。 “王上终于清醒了!” “国基稳了!” “王上万岁!” “夏国的未来有望了!” 众大臣之前有不少人反对夏王,就是对他“不设后宫”有意见。 后来这股反对力量越来越茂盛,达到顶峰之时便是商婳祎被立为女世子的那一日。 “立一个女子,不如在宗亲中找一黄口小儿更靠谱。” 尽管商婳祎在夏国名望颇高,但女子的身份还是限制了她。 比如入朝为官,比如远征边疆。 她就是想为夏国尽一份力也束手束脚,根本无法施展才能。 夏王更绝,直接封她为世子,让她登基后再施展。 可现如今夏王准备传宗接代,那商婳祎是不是意味着会被废? 齐妙妙不由得望了望她。只见她面色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齐妙妙心明这是不正常的。 父亲死而复生打算奋发图强,身为女儿竟不为之动容? 只能说明商婳祎在忍、在表情管理。 商婳祎管理得实在太好了,看不出任何异样。齐妙妙佩服她可以喜怒不形于色至此!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齐妙妙转而屈膝低头道:“王上解散了后宫,没有娘娘操持立后宫之事。不知王上有何打算?可要选秀?” 夏王闻言哈哈大笑,说:“你这女子真是个急性子!” 齐妙妙打趣道:“奴婢是实干型,既然王上有了打算,身为大殿之人,奴婢定当全力以赴。晚做不如早做嘛……” “妙妙所言极是。”夏王点头道:“那选秀之事就由妙妙着手操办好了。你再挑几个得力的人帮手,要谁尽管跟寡人说。” “是。待奴婢拟好名单便问王上讨人,王上到时可别不舍得让人给奴婢差遣。”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寡人哪里敢打反口啊。” “啊呀呀!王上折煞奴婢也。” 夏王一开玩笑,吓得齐妙妙节节败退,不在口舌上讨痛快。 夏王宫顿时洋溢着欢声笑语,一扫龙卷风袭击后的颓败与哀怨,人人为之乐开了怀。 也许除了商婳祎,所有人都为他们即将有新娘娘和王后而兴奋不已。 封后必将大赦天下,可谓普天同庆之大喜事。 可惜还没有高兴过三秒,一阵骚乱便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只见千军万马叫嚷着,手提刀枪剑戟朝着祭坛奔跑而来,不消片刻便把宫中之人团团围住了。 “来者何人?”夏王不顾大内阻拦坚持上前。 他们一身戎装,气势汹汹,见到夏王还不行礼,明显来者不善。 大内狮吼功问道:“大胆!见王上于此还不速速跪拜?” 他这一吼,宫中众人连忙跪地。可外围的兵士却仍旧不为所动,反而拿刀剑对准了夏王。 “放肆!”夏王勃然大怒,“尔等是要造反吗?” “不然王上以为呢?”一人接话道。 他从兵士的包围圈里缓缓走了进来,格外嚣张。 第126章 回忆两吻笑出声来 第126章 126.回忆两吻笑出声来 咯噔、咯噔…… 那人从月色里走了出来。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执又长又细的红缨枪,一身戎装,看上去英武不凡。 围住祭坛的兵士们听到他的声音全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显得无比恭敬,反而对夏王的命令充耳不闻。 看样子他们都已经叛变,把马上人当作了唯一的主子。 借着月色,齐妙妙瞅见兵士中有不少熟面孔。 “竟是原来的御林军……” 保卫王宫的御林军站到了敌对那一面,反过头来开始威胁王宫众人的安全。 “当真讽刺呵!”齐妙妙冷笑一声。 她不免忧心起商婳祎收编的那支队伍会出问题。 据她所知,商婳祎自己的护卫军里头掺杂了不少被宫羽与白芷打得落花流水的御林军。 若对方是假意俯首称臣,实则是混入护卫军队伍里搞鬼那就麻烦了。 “看来这些人早就渗透到了王宫里。”齐妙妙猜测现在他们斗胆造反是收到了风,想趁夏王病要夏王命。 可惜…… 可惜夏王被齐妙妙一把救治了下来。不但起死回生,还年轻了二十岁,因祸得福! 齐妙妙心生骄傲,对自己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豪无比,乃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敌对双方正蓄势待发,现场众人噤若寒蝉。 初冬的夜晚除了逆风的呼呼声,没有任何杂音。 齐妙妙突然哈哈哈,吓得众人一跳。 她想收声却怎么都收不住,只得一手捂肚,一手捂嘴。 “何人喧哗?!”马上之人问了,驱使马儿向前,啪嗒啪嗒走到了齐妙妙身边。 齐妙妙这才看清他的脸,竟与夏王有几分神似。 一个晃神,她甚至以为马上人就是夏王。 “怎么回事?是巧合吗?” 而那双眼投射过来的除了冷漠就是冷漠,盯得齐妙妙一个激灵,全身汗毛一炸,心虚得突突直跳。 这样的眼睛似曾相识,齐妙妙断定在哪儿见过。 至于具体是哪儿、是谁,她一时想不起来,只得冥思苦想。 “休得无礼!” 此时宫羽一个闪身急急拦在了齐妙妙身前,阻挡住了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目光不遮不掩,不知羞耻地在齐妙妙身上来回扫射。 宫羽举起了宵练,剑气逼人,齐妙妙如梦初醒。 香馥馥、淡幽幽,熟悉的气味,遥远悠长,齐妙妙不免心如鹿撞。 “还是羽身上的气味好闻……” 齐妙妙想起七曜连珠之时在“黑太阳”之下的那一吻。 不,是两吻。一次他落下来,一次她追上去。 齐妙妙顿时面红耳赤,发觉自己在大敌当前之时竟还胡思乱想、心猿意马。 可宫羽高大的身躯,如瀑般及腰的墨发以及浑身似有似无的紫檀香气都让齐妙妙很难忽略掉。 “有匪君子,温其如玉。在此月下,乱我心曲……” 齐妙妙在宫羽背后嘟嘟囔囔。 直到…… “戬儿!”夏王居然亲切地呼唤马上人的名讳,还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放不下,当真要弑父吗?” “弑父?”齐妙妙这才意识到马上人乃夏王之子,名唤“商戬”。 “怎么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人?” 更让齐妙妙不解的是夏王明明有儿子,却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立商婳祎为世子。所为何? 难道这人忍无可忍,跑来抢世子之位? 结果宫羽回头一语,齐妙妙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了! 第127章 野种 第127章 127.野种 月色皎皎、逆风呼呼,众人被商戬的军队团团围住,谁都无法离开。 原本沉浸在夏王康复的喜悦之中的众人猛不丁地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畏惧的畏惧,埋怨的埋怨,饥寒交迫使他们怨声载道。 “怎么隔几年就要来这么一下?” “是啊,一介私生子罢了,王上竟如此放纵,杀之可绝后患却迟迟不动手,意欲何为?!” “此人乃王上之独子,虽然叛逆,但是老子哪里舍得手刃儿子?” “他这是叛逆吗?他这是忤逆!居然举兵造反!换作其他人,恐怕是诛九族之罪吧?” “王上怎可诛他九族?那岂不得自刎谢罪?” “也是,王上是他父王。亦在九族之内。” “嘁!谁晓得他是不是亲生的?或许是个野种!” “没错了,我就说在宫外出生的不可靠。也不知他那个母妃跟哪个相好的颠鸾倒凤一番有了他。如今跑到咱们宫里头发疯。也就王上仁善,换作其他暴君早就让他身首异处挂城门口以儆效尤了!” “此话差矣!” 众说纷纭,却越说越离谱,齐妙妙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道:“这位绝对是亲生的!” “为何?你这妖女休要信口胡诌!” 好家伙!还在说她是妖女呢! 齐妙妙被夏王康复所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忘了身上还被人贴着这个该死的标签呢! “对啊我是妖女。”齐妙妙顺水推舟,一顿乱说,“我死都能复生。还可以把王上一个大活人从一个棺材变到另一个棺材里头去,你就说我厉不厉害吧?” “那……也是……” “妖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七曜连珠也是她提醒的钦天监,比国师还灵。” “所以啊!”齐妙妙将错就错,故弄玄虚道:“我能瞅见你们瞅不见的东西,自然就知晓你们晓不得的事情。” “那是那是。” “不知妖女……不,不知妙妙娘子对此有何高见?” “据我所知……”齐妙妙觉得其实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两父子就像复制粘贴,一个模子印饼印出来的,根本不需要做亲子鉴定,“他就是王上亲生的!嫡亲的儿子!没错的!” 齐妙妙对此盖棺定论,却有未知之处。 “我进宫晚,不知王上为何不把他接进宫中?毕竟是王之子,何故流落在外?” “很简单,因为此人的母亲呗。” “他母亲?怎么了?怀孕了封妃便是,多简单的事儿!干嘛在外头分娩。” “因为她的身份不合适呗!” “身份?什么身份?” “哎呀,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细说细说……” 齐妙妙正与众人聊得起劲儿,只见宫羽率先与商戬打了起来! “羽?!” 齐妙妙心一惊,瞅见两人一个舞剑,一个耍枪,瞬时势如水火。 众人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包围圈,那中心顿时火花四溅,乒乒乓乓作响。 “喂!这是造反,可不是元宵节逛庙会,看人家比武卖艺啊!” 奈何没有人听齐妙妙的。 等两人比拼到精彩之处叫好声还不断。 齐妙妙无奈,眺望远处的夏王,却见他不但听之任之,还看得比任何人都投入! 齐妙妙好不气恼! 此时两人打得胶着难分难解,围观者全数凝神屏气,生怕搅扰到比武者,使之落个断手断脚的下场! 齐妙妙怃然! 她发觉场上透出的狠劲儿明显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战栗胆寒,想叫停,奈何激战正酣,唯她干着急。 怎么办? “羽不可有事呐!” 第128章 独特的夺嫡之争 第128章 128.独特的夺嫡之争 齐妙妙眼瞧着那杆子红缨枪逮住空档飞速翻转,处于劣势的宫羽身子行将被刺个大窟窿! 看官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嘘声句句,弱质女流们甚至纷纷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可齐妙妙敢,尽管好不惊险! 她大声喊出“小心”。 众人回头,要她莫鬼喊鬼叫打扰到比武。 可齐妙妙明明看到宫羽听到了她的呼喊,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个“苏秦背剑”给挡了回去! 提醒有用! 此刻宫羽转身,拦腰横削,接着跃起,当头直劈,身手敏捷至极! 他似是得了何种神力,逼得本处于上风的商戬节节败退,无还手之力! “好!”齐妙妙忍不住叫好。 众人又对她嘘,要她保持安静,但齐妙妙不服,嗔道:“你们可以叫好,凭什么我不可以?” 后来她知道了,宫羽这厢得由嫡公主在场外护着、提醒着,才是比武正儿八经的规矩。 “我算什么?” 齐妙妙有点儿泄气。名不正言不顺,连提醒都不能。 可宫羽就是被她那句“小心”鼓励充满了动力,将招式演变得格外出神入化。 如松之劲,如风之迅,九九八十一式仿若雷电暴雨,幻化成凌厉剑气,点点落在剑尖,却神奇的丝毫不带杀气,甚至有飘逸出尘之姿,令人眩晕。 “好帅……”齐妙妙眼冒金光,被宫羽迷得神魂颠倒。 宫羽舞剑令人赏心悦目,乃至众人忽略掉了这足够危险! 他又一次替众人做了前锋。 “什么意思?”齐妙妙第一次见此情形,忙问宫中老人为什么商戬领兵却不大肆进攻,反而只与宫羽单挑。 “为了不伤及无辜。” “哦?这么好?” “这厮唯一的好。他与王上约法三章后,只单挑。三局两胜。” “如何说?” “他每次用自己的法子进宫挑战王上。王上可派能人异士与之对战,不用亲自上阵,就如同下棋一般。如果棋子用尽,那便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齐妙妙不解道:“可王上封了世子为储君,如何可以退位让贤?” “所以世子在其中最无发言权。一旦王上这边没有棋子可用,那么世子便只能跟着退位。由这厮登基做君上,其他臣子也不得有异议。” “荒唐!”齐妙妙觉得简直太荒唐了,“怎么可以把王位当作儿戏争来夺去,完全只比拼武艺?!” 齐妙妙想或许夏王会因为父子之情而对商戬手下留情。但商婳祎呢? 商戬这个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哥哥罢了,陌生得很。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说来说去,这种夺嫡足够独特,最后还是会演变为两兄妹之间的斗争。 可惜宫羽…… 齐妙妙正琢磨着,却见一杆红缨枪朝自己飞速前来。 怎么回事? 她心不在焉的围观没想到会被当成靶心。 “刀剑无眼!快跑!” 身边其他人纷纷“叛逃”,反应迅速,只剩她杵在原地呆若木鸡。 “妙儿!”她听到宫羽呼唤,可双脚却如同陷在了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耳朵“轰”一声响,一阵头晕目眩,她耳鸣了。 晃神间她仿佛回到了那年暑假。 那年暑假她眼睁睁看着妹妹齐乖乖在水中挣扎却无能为力,双脚就如同现在一般,石化了动弹不得! “妙儿!”呼喊由远及近,接着就是殷红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不!羽……” 第129章 做她的肉盾 第129章 129.做她的肉盾 齐妙妙恨自己看到危险来临之时却呆若木鸡。 她更恨商戬眼神如炬,与宫羽不好好比武,光找他的痛楚戳! 宫羽的痛楚彻底暴露! 在商戬对着齐妙妙不怀好意地打量时宫羽就不该一个闪身拦在两人之间怒斥! 商戬何其狡猾!一眼就看透了宫羽对齐妙妙的情感。 那混杂着爱意与心爱之人被其他男子盯着时的妒意已经呼之欲出,宫羽竭力掩饰奈何收效甚微。 身为同龄男子商戬看得尤为真切,谁不是这般过来的? 可宫羽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当自己面对着齐妙妙他已然做不到喜怒不喜形于色了! 正是那一下维护、保护让商戬钻了空子。 比武焦灼之际,商戬落了下风便剑走偏锋。 他看到齐妙妙与其余人在场外围观,时不时提醒宫羽注意,每次还不是无的放矢,次次都让宫羽得了便宜,他干脆朝她袭击而去! “好歹毒的心!”齐妙妙眼睛布满血丝,里面充斥着满满泪花。 这不是哭,只是因为激动控制不住泪液分泌罢了。她才不哭呢! “这叫做兵不厌诈!”商戬是没有底线的,只要能赢,什么事都做得出。 宫羽哪里能让齐妙妙受一点苦?更不可能让她死在冷冰冰的兵器之下! 七日前白芷在齐妙妙身上实施的那次“剜心”已经让他三魂不见了七魄,哪里可能再次重蹈复撤! 看到那柄红缨枪极速地朝齐妙妙旋转着刺去,宫羽毫不犹豫使出毕生功力飞奔去堵枪口! “啊……!” 极致的疼痛让中枪之人痛苦嚎叫,当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羽!不要!” 更痛苦的是齐妙妙。 她早就瞅见远处的宫羽在追枪,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可她就是动弹不得! 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她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死死陷在了泥地里,任她如何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齐妙妙放弃了,直到看到宫羽追枪而来。 “不要救我!不要悲伤!我死后把我洒进江海湖泊!” 齐妙妙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遗言,就是要宫羽知难而退。 可宫羽像发射而出的箭,哪里还有回弓的道理?况且他压根不想回。 所幸他武艺高强,身轻如燕,飞身而起的一霎那脚下生风,继而凌波微步,一下就追上了红缨枪,生生挡在了枪前,做齐妙妙的肉盾! 商戬眼睛一亮,料定致宫羽到死地了,而齐妙所见便是那红缨枪银灰色的锋利箭头狠狠刺入宫羽胸口的那一幕。 那一刻大厦倾塌,万物俱灭,眼前一黑,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待回魂,睁眼瞅见的是白芷无比焦灼的脸。 齐妙妙晃神,想:“哦……原来是梦呵,幸而是梦,还好是梦……” 她松了口气。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卧于地,周遭人声鼎沸,几十、几百张脸正俯视着她。 此乃何处?可还在夏王宫? 齐妙妙突然想起来了,想起夏王苏醒,想起商戬造反,想起比武…… 心一落,她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推开白芷,一眼瞧见了那一大滩鲜红。 第130章 怎么死的不是你 第130章 130.怎么死的不是你? “是你吗?” 齐妙妙看到地上一滩鲜血,而鲜血之上有个白衣人。 “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缓缓走近,想要确定。 那人在不住颤抖,汩汩红水如洪水般往外汹涌,直至湿透一衣,恰似那年花雨沾襟。 齐妙妙泪已经模糊了眼睛。她捂着嘴仔细看,确定是宫羽! 宫羽满脸、满口、满身鲜血…… 齐妙妙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血! 她一阵头晕。 不可能!怎么可能?! 几个时辰前他与她踩在祭坛中间,缱绻缠绵,两唇相接。 转眼间,他便在鲜血造成的泥泞中挣扎徘徊于生死边缘,可能么? “夫人!救救公子!犹如在戏台那里!” 有人提醒她! 是白芷。她要她给宫羽做心肺复苏。 可是,他的伤正是在胸口位置。 老天爷似乎把最后一条路都给堵死了! 可白芷不管。她将裙摆撕碎揉成一团紧紧压住他胸前伤口,又用另一手抹去渐渐在他鼻与嘴旁凝固的污血! 她在争取!而齐妙妙呢?震惊封印了她。她动弹不得,什么医疗知识都不记得了! “公子不行了……” 白芷这话犹如一柄剑,一剑惊破双栖梦,爱侣已逝,安能独活? 齐妙妙质问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当年妹妹齐乖乖没了,妈妈就是这么问她的——怎么死的不是你? “是啊!怎么死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个的你们……妹妹……宫羽……留在我身边的除了恶人,全都不得好死。” 除了福远山与金巧儿开怀畅意,包括她的父母,上了那辆车,从此天人永隔。 “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要!” 齐妙妙才不要阴阳相隔、万念俱灰,不要哭都哭不出来! 原来…… 原来悲伤至极是没有眼泪的,反而想笑。 笑自己一朝穿越,信了这个系统的邪,学着人家走剧情,最后泥足深陷! “系统!好样的!”她恨不得拆了那个该死的系统,让她痛彻心扉,万念俱灰! 在现实世界中她有过一次,那一次是因为父母的离世。 而这一次来到古代夏国,她原本并不打算与任何人发生任何的关系,只要报了净身出户的仇就心满意足了。 岂料,宫羽成为了她的意外。 明明是穿越罢了,为什么犹如万箭穿心,一点水分都没有?! 齐妙妙这才懂,所谓的虚拟的“假的”穿越,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 情感又岂会骗人? 她能感觉到她与宫羽真正地动情了。 “羽,不要!醒过来!” 她终于挪动开脚步了,跑上前去想给他再来一次奇迹!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她都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只要他能醒过来,只要他能回来! 回来?所以他是去了? 齐妙妙探得一手冰凉。 不可能!她要给他做除颤! “除颤仪在哪儿?!” 她要让他活过来。这样,当她再次枕在他胸口时能听到砰咚砰咚的心跳。 疯狂之际,她仅有的理智让她明白,所谓苍天就是那个隐遁的系统! 此题是否有解?能不能去到系统通道与它做一笔交易,换他醒来?! 第131章 阻止她陪葬 第131章 131.阻止她陪葬 齐妙妙有了方向,尚未有答案。 她仍旧疯癫,犹如被剜心后以为她死了的宫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齐妙妙除了宫羽,谁都看不上了。 是啊! 这样一个男子,换作谁不喜爱?何况齐妙妙没有谈过几次恋爱。 “罢了,罢了……”齐妙妙收起了笑,突然严肃起来,身子东倒西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让妙儿随羽一同去也!” 祭坛中央的棺木最为合适,不如就是它吧!齐妙妙挣扎着起身,极速飞奔,朝棺木撞去。她要撞得自己脑袋开花血溅当场! 只有这样她才能解了心里的痛,才能超脱,才能再次遇见他! 可有人不肯,徒留她在这世上! 谁? 谁把她一把抱住?齐妙妙发疯乱蹬乱踢,甚至用指甲挠他的手臂,挠出道道血印! “王上,松手吧,妙妙娘子现在听不进去,莫伤了您!” 是夏王!夏王抱住了她!而劝阻夏王的是白眉大内! “大内说得对!” 齐妙妙还有后招!她挣脱不开便不挣,从高靴里抽出了匕首。 拿起就抹脖子,想学那虞美人,碧血化为江边草,花开更比杜鹃红,为之殉情! “妙妙你疯了!”夏王怒吼! 齐妙妙回眸一笑,笑容诡异,看得夏王心惊肉跳。 “多谢王上知遇之恩……”她说完就要上手划拉开一抹鲜红,哪知被白芷徒手抓住了利刃! “芷儿你疯了!” 齐妙妙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逼她放手! “让我去!” “去哪儿?!” “黄泉路上,忘川河边,三生石旁,反正不是这阳世上!” “夫人若执意如此,便先从芷儿尸身上踏过去!” 白芷说着紧握齐妙妙执刀的手,将尖刃对准自个儿的喉咙。 齐妙妙傻了! 更傻眼的是白芷猛然拉扯她的手,匕首即刻见红。 齐妙妙一个哆嗦,匕首掉落。 白芷松了口气,捂住了流血的伤口。夏王放开齐妙妙,众人渐渐围拢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齐妙妙突然捡起匕首欲插入腹部。 接着一道黑影倏忽闪过,将她手中匕首打落。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众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 是商戬。商戬用他的红缨枪打掉了齐妙妙手中的匕首。 “猫哭耗子,假慈悲。”齐妙妙怒目圆瞪,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无暇与商戬纠缠,因为此时有人伏在宫羽一动不动的身上呜呼哀哉、捶胸顿足,看上去悲痛万分。 商婳祎——尊贵的失去了驸马的嫡公主,以及九州第一女世子,哭成了泪人儿。 此情此景把齐妙妙惹哭了。加之白芷,三名女子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见者无不动容。 可马上人商戬却冷言冷语道:“莫哭了!死个质子,何至于?” 齐妙妙怒火中烧,捡起匕首就要刺死他。 可商婳祎却抹干眼泪帮宫羽理好衣与发,盖上白毯着宫人们抬走。 齐妙妙带着白芷追上去要他们放人,现场闹成一团。 “绑起来!”商戬看不下去了,命令道:“两人一起!绑一起!” 第132章 怕他当王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第132章 132.怕他当王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商戬在此发号施令,全然当夏王不存在似的,众大臣也无人敢站出来“忤逆”他的决定,任由他嚣张。 这可是夏王宫,他商戬不过一私生子罢了!何至于如此嚣张?! 看来武艺高如宫羽也被他“一枪毙命”给众人敲了个警钟——他惹不得。无人惹得起! 因为他手握重兵,只需一声令下,军士们即可把这儿的人统统杀光,包括夏王。 “抬走!” 他调拨军士将宫羽抬走,阻拦女子们的阻拦。 “不!”齐妙妙哀嚎,恸哭! 这是要断了她送宫羽最后一程的可能啊!怎么可以? “你们放下他!他没死!他一定没死!你们搞错了!” 现场千号人,却静得如无人之境。 唯有齐妙妙高亢的声音在夜空中徘徊,以及白芷无能为力的哭泣…… “绑了!两个一起。”商戬再一次下令,“吵死了!” 除了商婳祎,几个军士冲过来利索地把齐妙妙和白芷两人捆成一人一束,由商戬牵牲口似的牵着,好比奴仆。 奇耻大辱齐妙妙如何忍得了?何况刚经历了“丧夫之痛”。 只听得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奴婢乃大殿的宫女,是宫中人,绑我没道理!” “杀都可以杀了你,绑算什么?!”商戬用言语反击,怒斥道:“你扰乱比武,本该躺在那板子上。现在有人替你受了,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活罪?”齐妙妙一个挑眉,“是什么?” 她不卑不亢直视着商戬,见他手握着红缨枪怒目而视,不由得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他问。 齐妙妙无不轻蔑地说:“笑大人好不威风!” “哦?是吗?看上去不像啊。”马儿随着商戬的指挥踢踏踢踏地缓缓踱步。 商戬高高在上地打量齐妙妙说:“你胆敢取笑本王?” “王?”齐妙妙语气中全是怀疑,“哪国之王,为何不曾听说?” 事情进行到此处,夏王仍旧缩在后头,没有插手。 两情相悦却生死相隔,如此之痛无法承受,齐妙妙也不管了,疯了,直接往商戬的痛楚戳。 她刚才打听了商戬的“履历”,知晓他流落宫外、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自封为王,人称戬王的个人经历。 于是她说:“哦,记起来了,在夏国与晋国中间的条形地带有一处山地,十几年前被一伙小蟊贼给霸占了。因为两边不靠又是个不毛之地,无人‘认领’也无人争夺。随后便有了所谓的‘商国’,不会就是您的……” 齐妙妙语气挑衅,眼里、声音里全是蔑视。 在她看来商戬无法回宫心有怨气,但身为王之子却抛弃君与臣,亦未回归父与子,还时不时跑来王宫撒野,害得宫羽无法再酬壮志! 好不无辜!齐妙妙恨呐! “人与人,子与子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譬如商戬与宫羽。 她想起曾经与宫羽有过的深谈。 她问他恨不恨他的父王。他父王看着他母妃死去,还让年纪小小的他远赴异国,他没有意见吗? 结果宫羽说:“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许多时候无非形势所逼,生而为人,还是人上人,有太多无奈。” 当时齐妙妙逼迫自己去理解宫羽、了解辽王,因为她也不知道如果离了夏国去辽国算不算一个好主意。 但从宫羽所言,可知辽王是宫羽心目中的大英雄。 不管外界如何定义,暴君也好,枭雄也罢,他只是他的山,大大的靠山,他由此内心踏实而充盈。 齐妙妙那时又问:“公子羽想做辽王?”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想成为父王那样的人”。 她不知他父亲是怎样的,他便说了“执念”二字。 她问他何谓执念,他说是执着于内心所想,并做到极致,他始终认为自己太过中庸,缺了父王那股子劲儿。 她笑叹缺了好,缺了才好,他诧异,问她何意。 原来是她的小心思,生怕他做了王,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可有夏王前车可鉴,世人皆知原来君上还可以不设后宫这般任性。 无论如何,从这一点而言,夏王是另类的,并非商戬口中那般的不堪。 “戬王殿下可知,如若王上派兵,分分钟可以让你灭国?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无风无浪窝在山上是因为什么?” 齐妙妙一顿诘问,问得商戬无语应对,只吼道:“大胆贱婢!公然羞辱一国之君,该当何罪?” 他再一次举起了那柄红缨枪。 齐妙妙笑了,又笑了,这一次笑得够瘆人的了…… 第133章 他抱着她教剑法 第133章 133.他抱着她教剑法 激怒商戬,让他举起红缨枪,让他把戳进宫羽胸口的利刃再戳进自己身体里,继而跟着宫羽而去就是齐妙妙的目的。 可惜,她知道自己的来路,也知道自己的归途。 这一死就是“回家”去,压根见不到宫羽! 她惊觉,宫羽若真的“死”了他们就是永别了。 哪怕商戬真的杀了她,也无法把宫羽还给她。 “可恶!” 齐妙妙心中顿生仇恨,比对福远山的仇恨更多,多得多。 福远山再不济,始终也是福禄寿喜的父亲,不曾亏欠过孩儿。 但这商戬…… “你算个什么东西?”齐妙妙怒斥,“此乃夏王宫,夏王在此岂容你这厮放肆?!” 齐妙妙把夏王抬了出来,奈何夏王装不在。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他绑着她还不够,还一声“驾”把马催了起来让齐妙妙跟着跑。 绑着齐妙妙双腕的麻绳长长地牵在了商戬手中。 他像遛狗似的溜她,只是速度越来越快。 众人见此越来越紧张,因为这个“刑法”他们都熟知,有不少重犯便是这样被活活拖死。 商戬居然没有一枪刺死她,给她个痛快,而是想把她生生拖得四分五裂,烂成块块! “不会吧……” “妖女虽然口出狂言,但也罪不至此吧!” “她不该质疑那个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所谓商国。岂知那野种小气?!” “嘘……莫要提野种二字,小心也拖死你!” “妙妙娘子也没提啊,还不是受此酷刑!” “王上呢?王上为何不救她?毕竟她刚医治好王上,也是大殿的人。” “宫女罢了,哪有儿子重要?即便只是私生子……” “谁去搭救搭救,那个疯丫头呢?” 他们指的白芷。白芷因为宫羽而没了精神气,如同一摊烂泥倒在地上不言不语。 她也不哭,就像三魂没了七魄。 有好事者上前询问她如何了。他们告诉她,齐妙妙被马牵着跑,要被拖死了! 听到这话白芷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腾地醒过神来,一抬头,瞅见了远方齐妙妙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马了。 她立马飞身而去,像一根箭被射出,不消片刻就追上了。 她没有试图去把齐妙妙抱起,也没有砍断麻绳,而是告诉她说“气沉丹田,心随境转”八个字。 不知怎的,这话没有被呼呼风声吞了去,竟然在极速的奔跑之中让齐妙妙听了个清清楚楚。 齐妙妙神奇地一下就理解了。只见那秀美双腿渐渐离地,不一会儿齐妙妙就飞了起来。商戬仿佛在放一只轻盈的风筝。 飞翔的快感,或者不能说是飞翔,而是高高跃起。齐妙妙身轻如燕。 她如同那时候宫羽抱着她飞快地在宫殿中的红砖绿瓦间穿行一般,自由自在,轻松惬意。 他当时就有意无意地传授轻功绝技。 齐妙妙听话地记在了心里。 奇怪的是,她都记住了。被今晚的刑罚一刺激,她竟学以致用,会了! 不止轻功,还有…… 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满天繁星,星光璀璨。在宫中,宫羽突然来到了她的小院,踌躇不语。 当时齐妙妙觉得奇怪,好好的准驸马不去嫡公主的凤阳搁,来她这破落小院做什么。 难道是想她了? 齐妙妙一顿胡思乱想。 岂料他随手就掷了把木剑过来,说晚膳用完后半刻钟可以用舞剑来消食。 齐妙妙不免又想入非非,想他是不是找了个这样的借口与她亲近。 果不其然,她笨手笨脚怎么都摆不对他要的姿势,他这个师父好不气恼,只能一手握住剑柄柄端,一手扶住她腰,带着她剑随心动。 齐妙妙当时就红了脸蛋,哪里还有心思记住招式。于是,踉跄、摔倒如约而至。 本来吃完饭好好地躺在榻上栽瞌睡,他的突然而至害得她摔得鼻青脸肿。 齐妙妙当即就把桃木剑朝地下一甩,撂挑子不干了。 他身上再好闻,他的态度足够温柔,他的声音足够动听,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克服学剑的辛苦与疼痛。 “或许妙儿家乡物阜民丰,但这儿茹毛饮血,还是得有一技傍身。舞剑是最好的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齐妙妙晓得他是为了她好,奈何她对于武学没有天赋,更没有兴趣。 “或许换一种兵器可以。”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了两炳短刀,“用它们轻盈又方便,随取随用,适合近身攻击,以出其不意。” 他教她如何快速地拔出短刀,而后用哪种动作可以给敌人一击致命的进攻。 齐妙妙跟着试了试,的确比舞剑要来得简单。 于是短柄刀成了她最贴身的武器,但是舞剑也没有放弃,每次都学一点点,再积沙成塔。 现在她把它取了出来,猛地一跃千里,追上了商戬,飞到了商戬头顶上。”受死吧!“惹了她何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商戬发现了,加快了策马的速度。奈何他忘了他正在“放纸鸢”。他快,她也快。 两人一个在地面,一个在空中较劲,谁也没有放过谁的打算。 但齐妙妙要用到短柄刀,必得找准位置。宫羽教过,这样的武器只能近身攻击。 出其不意的她总有奇思妙想。她嘴角微微上扬,商戬只道:“坏了!” 第134章 割喉 第134章 134.割喉 飞身在商戬头顶上时齐妙妙眼前闪现出了那日赠刀时的情形。 “你给它取个名字可好?”当时宫羽要齐妙妙给短柄刀赐名。 对此齐妙妙闻所未闻。她只知道剑有名,至于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小刀…… “没必要了吧?”齐妙妙懒得出奇。 “当然有必要。”宫羽耐心解释说,“刀不论多小,一旦有了名字,佩戴在身边就会有性子,和人一样。” “哦,就是所谓的养刀是吧?”齐妙妙大致明白了,“剑有剑气,刀也有刀灵。” 现在这柄刀养在身上快半年了,齐妙妙至多拿来撬一撬核桃、辟辟邪。 “今日……”齐妙妙狡黠一笑道:“就让你浴血开光!” 她转动刀柄,改“握”为“抓”,刀刃向下,对准了地面上骑着马飞奔的商戬。 “随梦,靠你了!” 她叫它随梦。随梦而来,也许也会随梦而去。齐妙妙只希望在这里不留有遗憾。 奈何商戬的“横空出世”破坏了一切,让齐妙妙抱憾终身!她必须以牙还牙,替宫羽报仇! 而报仇之后用不用“随梦”自刎,齐妙妙尚未考虑那般多。 现在、眼下、此刻,她只想把随梦插入那人的骨肉里,让他感受什么叫痛,什么叫死,什么又是生不如死! “羽……他人背负的不幸不该由你来承担!”齐妙妙恨毒了商戬,“既然他这么恶毒地做了,那他也跑不了了,我只能比他更狠!” 人世沉浮凡人渺小。 大多数人犹如尘埃,随风起又随风落,只能任由命运摆弄。 但齐妙妙绝不未曾尝试改变就放弃! 她就算死,也要拉商戬垫背! 谁叫他用红缨枪刺穿了宫羽的身子! 齐妙妙越飞越近,在落马的一霎那手起刀落,用“随梦”对准商戬猛地扎下去。 可商戬到底是习武出身,早就洞察了齐妙妙在空中飞舞时的动作,更洞悉了她的计划,随即一个抬臂用红缨枪挡住了短柄刀。 他正得意,轻敌。料想不到齐妙妙右手被挡住了,但左手还有后招。 “啊!” 出其不意地齐妙妙迅速从腰间拔出另外一把匕首,对着商戬的腹部就是一刺。 商戬痛得大叫,接着用红缨枪挑开了齐妙妙。 齐妙妙飞身旋转,像一只陀螺,前后射出了匕首和短柄刀,“随梦”浴血开刃,扎在了商戬肩头。 商戬从马上摔落…… 齐妙妙跟着轻巧落地,缓缓走近,冷眼看着商戬在地上挣扎、流血。 她上去即把匕首捡了。尔后…… 商戬拿准枪指着她,禁止她靠近,可齐妙妙却面无表情,在手中灵活地把玩着匕首一步不退。 “妖女!滚!”商戬扶着腰、搂着肩,用手紧紧按压着伤口,奈何依旧血流不止。 齐妙妙看到他脸色和唇色开始发白,笑了。 “你、你笑什么?” 齐妙妙哼哧一声,答曰:“笑你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什么人?”商戬道:“你不过就是一介小宫女罢了。本王还会怕你?” “不怕你又后退什么?” 话音未落,齐妙妙一个闪身即近了商戬的身。 商戬听得啪叽一声,一股鲜血涌出,极致的疼痛让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齐妙妙居然徒手把“随梦”从他肩头拔了出来,不打招呼! 更快的是拔出的一瞬间,淌着血的随梦即到了商戬脖子处。 她割喉…… 第135章 割喉不够,枭首才能解恨 第135章 135.割喉不够,枭首才能解恨 宫羽赠予齐妙妙两柄短刀,齐妙妙也没挑三拣四,直接就练双刀。 她还给刀取名随梦、随风,一左一右插在腰间,用外衣遮盖,平日不轻易拿出来,怕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测。 得亏夏王与大内信任,去往大殿之时从未验过她身,她才得以随时佩刀。 这双刀几乎闲置,齐妙妙哪里想过有一天会拿来杀人?! “认命吧!” 此刻她站在马上,不论马儿有多高、奔跑得有多快,她稳如磐石,一手箍着商戬的脖子,另一手用利刃比在他粗糙的脖颈之上。 “认命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认命?”商戬不怀好意地一笑,“你真认为胜券在握了?” “不对,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认输。你搞偷袭,刺死了羽,现在我就用羽的刀杀死你!比武依旧是我方胜利!” “哦?杀我?你敢吗?” 商戬这话问住了齐妙妙。齐妙妙愣住了。 “敢不敢……”她手开始不自觉抖动,仿佛那短刀的手柄是能烫出泡的。 “练了招式,却没练胆识……” 齐妙妙心明糟了,她当真下不去手! 糟蹋了! 犹记得那时鸟语唤回残梦,春寒勒住花梢,乍暖还寒时齐妙妙没有窝在炭盆边偷睡懒觉,而是督促自己在雪地里将宫羽授予的刀法舞了一遍又一遍。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她没有武学基础只能尽力而为,尽量通过反复练习临时把手脚练得灵活。 这样至少在遭遇危况时能抵挡几分、能跑快几步。 就像碰到商戬这样的亡命之徒,随梦、随风是极好的,足够出其不意。 刚才能在他身上捅两个窟窿靠的就是他放松警惕。 此时随梦、随风通身泛出悠悠赤光,抚摸之下还能感受到微微温热,而非寻常金属制器所固有的冰冷。 这会儿用刀刃贴着商戬的脖子,齐妙妙手握刀柄竟能神奇地感受到他的心境与脉搏。 脉搏是乱的,心境是复杂的。这足以说明商戬没有如他所表现出的那么淡定! “怕了吧?”齐妙妙挑衅道,“怕了就自刎谢罪。也省得脏了我的刀。” “自刎?”商戬笑了,大笑,说齐妙妙异想天开。 结果,寒光即刻闪过,齐妙妙手腕顺势旋转挥舞,轻而易举即搅起皮肉、激起血液,婉转腾挪又激情澎湃!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刀合一是何等畅快! 没想到第一次人刀合一就发生在杀人的这一刻! 她在他脖子上划出道道伤痕,皮肉都翻了出来,风把血带起,飘逝而去。 “这样可以更快地血尽而亡……” 齐妙妙杀红了眼,已经忘了害怕,欣赏血雨的美妙。 “你……你、真……真下手……” 商戬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开始吐血。 “羽给我的勇气。”齐妙妙冷笑道,随后夺过缰绳一把勒马。 “吁~~” 马儿骤然停步。 商戬随着惯性滚落在地,狠狠从马上摔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齐妙妙微微一笑,跟着轻身跃下。 经过商戬刚才的牵绳惩罚,齐妙妙因祸得福激发了内力,被动打通了筋脉,“轻功”信手拈来。 她不知这是系统附加给自己的“金手指”,还是宫羽在她身上种的因意外结出了果。 无论如何,她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宫羽未雨绸缪,早早为她打算,早早让她知道在这个茹毛饮血的时代比起被人保护,不如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羽啊……”齐妙妙越想越心痛,随即将随梦、随风柄端卡在一起一拧,严丝合缝。再一甩,两柄短刀合体成了长剑。 “你、你要干什么,么?”商戬也有怕的时候,“你这是……何种武器?” 听到这话轮到齐妙妙笑了,笑得足够诡异。 她说:“割喉是不够的,枭首才能解恨。” 商戬看到她眼中的疯狂。 第136章 一句话就让她停止砍他脑壳 第136章 136.一句话就让她停止砍他脑壳 齐妙妙说要让商戬身首异处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我一生得到的爱不多,但足够纯粹。”齐妙妙缓缓来到商戬身后找下剑的角度,“父母、妹妹、宫羽,他们都是爱我的……毫无保留,不掺杂质,就像通透的钻石,晶莹剔透……” 她把他披散在背后的墨发撩到了双肩前,让他脖子露出来,随后举剑而起试了试。 合体后的随风与随梦是冰冷的,不再有温度,因为“转化为剑”即意味着它们要成为凶器了。 “前三个人没了,我好不容易遇见了羽,可你……”她伏在他耳边笑着说:“可你把他夺走了,让我生不如死,那么你得死一死了……” “一介质、质子,死,死不足惜!”商戬依旧嘴硬。 “那么办法了。”齐妙妙直起身子,摸了摸剑刃,说:“那就让随便送你上路。” “随、便……咳咳咳……”商戬还是头一次有人取这样的剑名,“这是何名字?如此随便!” 齐妙妙哼哧一声,没有回答。 “随便”剑身笔直而无弧度,背部有脊线,厚度从柄端至剑尖均匀递减,锋利无比,与分成两柄短刀时截然不同。 材料几何,为什么能设计得如此精巧?齐妙妙是门外汉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它的厉害之处。 刚获得它时齐妙妙技法生疏,一不小心四肢躯体上就处处留有随便“轻吻”后的痕迹。不深,但足够血腥。 齐妙妙为了“驯服”它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最常遇见的便是身上老的伤口还没结痂,新的就开花了,血淋淋的。 她偶尔也会迷茫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会问宫羽与白芷何苦这般。 很意外的,给她答案的是“随便”。 正如宫羽所说,剑有灵气,经过磨合,在人刀合一之后,人剑终于渐入佳境。 每每当齐妙妙舞得忘我把控不住时,“随便”次次都会收势,会保护她。 对此齐妙妙并不确信,仅是种感觉罢了,或许生出的只是默契。 “随便”名号不甚响亮,不如剑客侠士惯用的那般霸气,但这正是齐妙妙所希冀的。 即便是利器,“随便”亦不应主宰杀戮,只要被动地保护即够。 她希望它类于“花之影”能迷人眼,落英缤纷散落无形时护她隐去身形,留存一命。 奈何事与愿违,“随便”还是成为了凶器。 “就让你来祭剑吧……”齐妙妙脸上满是怪异的笑容,瘆人得很,“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惹的是谁……” “你是谁?!”商戬慌张地问了,“本、本王就、知道你不简单!咳咳咳……”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接下来马上要赴黄泉就行了。” 齐妙妙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停顿片刻后利落地斩了下去! “且慢!”商戬叫停。 齐妙妙停下了手,可…… “受死吧!”这句话终于用对了地方,齐妙妙没有因为商戬的畏惧而停手。 半秒之后她再次落刀。剑刃斩断了商戬的发丝,青丝随风飘落。 但最后一刻,商戬抛出来一句话让“随便”停在了他皮肤上一动不动,再下去肉就炸了,接着脖颈断裂身首异处。 “真的?”齐妙妙的眼神不再神经质,而是充满了渴求,“你说真的?” 商戬邪魅一笑回道:“如假包换。” 在树丛里偷看这一幕的人不免猜,究竟是什么话这么有力量让齐妙妙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报复? 第137章 下作手段胜之不武,她教他做人 第137章 137.下作手段胜之不武,她教他做人 “那质子没死!” 在生死关头的最后一刻,商戬抛出重量级信息,齐妙妙立马就停下了手。 质子、没死,这两个词于齐妙妙而言重如千斤! “他没死!满意了吧?!”商戬刻意强调,言下之意要齐妙妙把剑收了。 “真的……假的?” “随便”剑是没劈下,但齐妙妙还是让它停留在了商戬脖子上,“不离不弃”。 剑刃冰凉,冷得商戬直缩脖子,忍都忍不住。 驰骋疆场十几年,商戬没料到在一把“女子剑”上破了功,居然胆寒! 他觉得丢脸极了! 可他今夜丢脸的何至于此? 开头想在比武上拿下宫羽,逼宫夏王,自己登基为王,岂料宫羽短短两年武功突飞猛进,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他一口气拿不下他,只能剑走偏锋! 他看到齐妙妙在旁围观,心明宫羽定然会救心爱之人,于是下作地对齐妙妙袭击而去! 男人之间的比试却“祸及妻儿”,没有比这更胜之不武的了! 简直无耻至极! 何况宫羽英雄救美,牺牲自我,这一局怎么判他都无法算赢。 “失算了……” 商戬这才醒悟,从他生出袭击齐妙妙的念头开始他就输了。 而后头他恼羞成怒,把齐妙妙当作畜牲牵在马后头,意欲用“拖死”来威胁她、吓唬她、惩罚她让她就范。 哪知这一招竟让她因祸得福,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飞升为轻功高手,还刺了他身上两个窟窿,血流不止! 他失血过多,已经意识恍惚了。 “走,让我见他,见到他我不杀你。” 齐妙妙抓着他就要走。 “救本王……”他唇色发白,满额大汗。 “什么?”齐妙妙没听清。 “你以为他还在宫中?” “那在哪里?快说!” “想一想刚才军士们是抬他去掩埋还是做什么?” “甭废话,告诉我宫羽在哪儿,我立马放了你!” “先救本王……”商戬上气不接下气地谈条件,“不救本王休想本王说出他在何处!” 说完他一口鲜血吐出,吓得齐妙妙一跳。 她已然忘了自己用随风随梦在他腰上、肩膀扎了两刀了。 “好吧。”特殊时刻齐妙妙也只能选择暂时相信他达成交易,“我救了你,你得知恩图报!” “快!” 在他的催促下齐妙妙抬手摸脉,再摸额头,一手滚烫。 他栽倒在了她怀中,齐妙妙立马厌恶地推开。 商戬滚落,面朝下匍匐在地。 齐妙妙没有翻转他,而是蹲下身子检查伤口,发现周遭有点肉发白。 应该是伤口轻微感染,她判断:“不至于破伤风……好吧,救一救试试……” 她就地取材钻木取火,烧了烧由“随便剑”拆解后的随风随梦。 只是中医学博士罢了,来到这儿她却成了外科大夫,撕开商戬的衣裳对准伤口感染的部分直接“清理”——生生剜掉“腐肉”! 强烈的疼痛让商戬瞬间清醒,单手一把抓住了齐妙妙的脖子。 齐妙妙的脸顿时红如猪肝,太阳穴青筋暴起,几乎瞬间气绝身亡! 她抬手就是一刀,刺进他胳臂里。 商戬痛苦嚎叫,在月色下像一匹狼。 “咳咳咳……呼、呼……” 齐妙妙终于呼上了气,奈何又给商戬捅了个窟窿。 “疯婆子!”商戬疼得在地上打滚,“你个疯婆子!” 可齐妙妙还不放过他,上来就往伤口倒上大量的白色粉末。 这样的钻心痛比之剜肉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戬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听到马蹄声…… 第138章 自建国被屠 第138章 138.自建国被屠 马蹄笃速,啼哒啼哒。 惯使马儿的商戬怎不识这声。 是高头大马踩踏在地面速而急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睛,突然发现周遭环境熟悉至极,并非是在夏王宫的外围。 “与那女子已经奔出了夏王宫如此远的距离了么?” 他不确定。 “兄弟们……” 和齐妙妙纠缠了这般久,他已然把军士们给遗落了。 “好热……”商戬云里雾里,以为是在梦里,“好多马儿……” 寨子里是有马队的。听到马蹄声他不确定这是分布在寨子各处马厩里的马。听到后,他欣喜万分,心想至少寨子里至少幸存了些活物。 “醒一醒,跟我走!”这时齐妙妙来了这么一句,声音遥远而飘渺,让商戬如坠梦里。 他不知是怎么突然回到寨子的,亦不知寨子为何起火,被烧死的人为何被高头大马践踏 他毫无头绪,只觉得头重脚轻现,没心思和齐妙妙在言语上多做纠缠,只想她能使点什么药让他浑身得劲。 她当真这么做了。 “好痛!” “闭嘴!想死吗?” “……” 他正欲说道两句结果被齐妙妙紧紧捂住了口鼻。 “呜呜呜……”他只能发出呜呜声,手脚完全没有力气抬起来反抗她的“恶行”。 难不成药效还没有过去? “不想死就闭嘴,别做声!”齐妙妙在他耳旁小声说,但不容置疑,“幸亏给你这厮用了猛药,不然我不得被拖累死?” 商戬瞅见全副武装的大马驼来了刽子手,身穿轻皮软甲,全身墨黑,铁胄上烙有特殊印记。 “这是……” “应当是放火之人……” “放火之人?” 从前,他会因为上战场而兴奋不已。而此刻,近在眼前摧残家园的罪行让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认识他们吗?”齐妙妙压低声音细细说:“我又救了你一次,你一定得告诉我宫羽在何处,不然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他盯着他们看,完全陌生的队伍。他在寨子里是有养马的。但不是这种魁梧的大型马,而是小小一只的山地马。 寨子里也有自己的马队和护卫队,但绝对没有如此精良的装备,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歹心!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所有人,包括孩童! “不认识……”商戬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他要冲出去和他们拼了!可齐妙妙死死箍着他,不准他意气用事。 “你不能死。死了还怎么告诉我宫羽的位置?” 齐妙妙才不可怜他。只是因为他对她还有用罢了。 不料,商戬泪水浸湿了齐妙妙一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原来你也有感情,有要紧的人。那为何要夺走我的那般残忍?” 对于这个问题,商戬没有回话,任泪水汗水糊了他一脸、一身。 “忍住!” 为免被发现,话不能多说,齐妙妙用搭在商戬臂膀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要他冷静。 商戬忽而觉得心底一阵莫名其妙温暖流淌妈,突然就眼前一黑。 “喂!醒醒!” 商戬听到齐妙妙似乎在喊他,打他的脸。 良久…… “喂,醒醒!” 原来骑马人走后,商戬莫名其妙地往火场里奔。若非齐妙妙拉着,他已经随着寨子里的人烧成了碳灰。 “火是真的……”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此刻见齐妙妙在阻止,他气不打一处来,怪她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假惺惺地救我做甚?!救我这该死的“幸存者”有何用?!”商戬朝齐妙妙咆哮―― “先前父王不要本王,如今连亲人们、友人们、族人们都与本王阴阳相隔!那本王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不如被火一把吞掉算了!至少在黄泉路上能互相做伴,这死了才叫痛快!” 他朝齐妙妙发泄着情绪,却见不远处有异动。 “快跑!” “我不!我要死!”他关键时候还在矫情。 “我去你的!”齐妙妙被逼急了,一脚踹在商戬身上,随后商戬一个踉跄,满地打滚。 “轰隆”巨响一声,整座木楼瞬间坍塌成了废墟。 商戬木了。 “妈呀,吓死我了,只差一点点,我们就没办法逃过一劫。”齐妙妙后怕得要紧,不停地拍胸口叹气,“还好还好,要多亏我那一脚。” 坍塌的地方是他们将将站立过,须臾间即被燃烧着的梁柱横七竖八地掩埋。若他们还在,想必会被烤成黑炭再无法生还。 “你清醒点!”齐妙妙怒气冲冲地对商戬发起了脾气。 “他们都死了!死了!懂吗?何必去送命?!” “本王当然知道!何须你个女子刻意强调?!” 商戬怪齐妙妙刻意将这令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实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逼他看,逼他听,逼他面对! “我是想你接受事实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你还沉溺其中,只会被溺死!” “死的并非你所珍视之人,你怎能设身处地地了解我的切肤之痛?!” “我刚刚失去宫羽!”齐妙妙一个巴掌打在商戬脸上,“拜你所赐!” 齐妙妙虽清瘦,但力气不小,上手就使死力,把商戬打蒙圈了。 她还单手掐住他脖子,眼中全是愤怒,失心疯般地大喊大叫,妄图以这“野兽”般的行径让他畏惧,让他闭嘴。 岂料商戬并不退让。 他不退让倒罢了,反而突然把齐妙妙整个人打横抱起,朝远处重重一抛。 齐妙妙随即在空中不受控地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接着“砰”一声落地,摔得胸口生生作疼,没来及使用内力。 痛感还未过去,商戬已然追了上来,轻身一跃,直接扑倒压住齐妙妙后背,令她喘不过气。 她就这样伏在地,被一副庞大的身躯压制着,好不狼狈! 她狂叫:“无赖!放,放开我!” “要你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齐妙妙蔑视地说,一脸鄙夷,“我还救了你!两次!”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商戬与齐妙妙唇枪舌战,不顾雪有多大! “我的父母也在车祸中丧生!还有可能是我老公和闺蜜害的!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来到了这!才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 齐妙妙一口气把曾经的伤痛撕开,摊在商戬面前给他看。管他会不会嘲笑,有没有触动! 她哭得比他还凶! “你爹娘都没了?”商戬站起身来放开了她,尔后轻轻问:“老公和闺蜜是何意?” \"即是夫君与好友。他们背着我在一起好上了。也就是苟且上了。拿走了我的家产,还不准我看孩子。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我有怀疑他们策划了我爹娘的车祸。\" “何谓车祸?”商戬不懂的词还有许多。 “就是乘车舆之时,被另一辆疾速行驶的车子撞倒,人冲出车子,又被第三辆车碾压致死!” “我的老天爷!竟会发生如此惨烈的车祸,简直匪夷所思!” “就是太巧了,让我心生怀疑,怎么突然一下世界变天了?!我接受不了!如同此刻的你一样。” “那你说因此来到了此处又是何意?” “我发现夫君和好友就在这儿。” “谁?” “定远侯还有他的嫡夫人。” “那你还做他的外室?” “你如何得知我是侯爷的外室?” “这你就莫管了。”商戬并不愿意透露过多的讯息。 其实他不说齐妙妙也知道,他在宫中有耳目,估计在挑战之前就做了大量的背景调查。她这个新晋红人怎么不被盯梢? “噔噔噔……”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什么鬼?” 连齐妙妙也不懂,商戬这自封地为何一夜如此热闹! 她只是想来找宫羽,却偶遇山寨被屠的惨况。 另一队人马又是哪路神仙? 第139章 痛下血本 第139章 139.痛下血本 另一队人马的到来让商戬和齐妙妙停止了争吵和打架。 他从她身上退了下来,不再压着她,而是把她拖入灌木丛中,捂住了她的嘴。 齐妙妙随即张嘴咬他的手指,仿佛小狗,痛得他一个巴掌甩在了齐妙妙脸上,齐妙妙跟着就一拳打在他伤口上,揪住烂肉捅。 商戬正欲痛苦地嚎叫,齐妙妙又是狠狠一拳揍在他脸上,毫不犹豫。 商戬嘴角随后就渗出了鲜血。 “哼!打平了。”齐妙妙前头何尝没有嘴角渗血过,这会儿对商戬以牙还牙,她似乎出了一口气,咧嘴笑了。 “小肚鸡肠!”商戬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压着嗓子说:“你这女子睚眦必报,就如此小气?!” “你还是大男人呢!不照样骂我打我,打女人的男人活该一辈子窝囊!你呀就别指望回宫当君上了!就度量这一点就不如你爹!” “你……” 齐妙妙哪壶不开提哪壶,抓着商戬的痛楚戳,不气死他不住嘴。 “闭嘴!” 他拖她躲在树丛中观测不远处的新一队人马。 “好像和前面的不是一路人。” “嘁!瞎子都看出来了!” 他们与前面穿轻甲的刽子手很不一样。 鞭尸的那群人一身戾气,杀气腾腾的,而这群人穿的是宽袖长袍,手里拿的不是大刀,而是拂尘,气质淡定而从容。 轰隆轰隆~~ 一声响,树枝上的积雪陡然洒落,洒了商戬一身。 “嗯?” 齐妙妙一扭头,发现商戬挡在了她背后,让她脖子没有被雪钻进去冷得一抖。 “你……” 可商戬刚刚被上药,太虚弱了,坚持不住又往齐妙妙身上载,齐妙妙赶紧手一抻,抵住他胸口不让他靠近。 “吞下。” 一颗生脉丸硬塞进了他嘴里,护住他的中气不散。 “真是浪费……”齐妙妙舍不得给他用。但又怕他死了找不到宫羽,只能痛下血本。 洒他伤口上的是金创粉,浪费了好多。 “退烧了吧?” 齐妙妙反手欲摸他额头,商戬一躲,接着一拍,齐妙妙手背红肿。 齐妙妙正欲发作,但看他这状态应该退烧了,便算了。 她扭头看了看树丛外头,那群人无论从衣着还是打扮、气质都像道士。 “修仙之人呐……” 齐妙妙就这么嘀咕了一句,哪知为首的道士居然一个回头,一下子就找到齐妙妙,并与她的眼神对上了。 “呀!” 刚对上齐妙妙就不知今夕何夕了。 等醒来,她发现身处陌生地,看见哦陌生脸。 “你是谁?”齐妙妙拍了拍脑袋,云里雾里,“我朋友呢?” “朋友?” 齐妙妙左看右看、上瞧下瞧,面前人剑眉星目是剑眉星目,还一脸正气,但他仍使她局促与畏惧,毕竟她刚从梦魇中惊醒,头昏脑胀得紧。 “其他人呢?”齐妙妙开口便问,“这是哪儿?” “这就不记得了……”他突然向齐妙妙凑近,十分近,近得齐妙妙几乎都能嗅到他幽兰的鼻息。好生无礼! 齐妙妙顿时羞红了脸。 羞之外更是生气,一把推开了他,就差几个嘴巴呼上去了!像对待商戬一样。 第140章 偶遇奇奇怪怪的修道之人 第140章 140.偶遇奇奇怪怪的修道之人 “宫羽是何人?”陌生男人突然发问。 “啊?” 齐妙妙错愕不已,忘了置气,心里跑马灯似的各种想法呼啸而过。 他如何得知的?她立马警惕起来。 “我数了数,将才你唤了他不下百遍。”他道出原委。 “……” 齐妙妙才知道原来是自个儿“祸从口出”在先。 她脸顿时一阵绯红飞过。 “看来是情郎了。”他笑道,想必是见齐妙妙脸红得过分,面颊、耳根、脖颈全数烫得很。 可那又如何? 齐妙妙觉着这人简直是多管闲事。 她气呼呼地纠正道:“不是情郎,是夫君!” 如此大言不惭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说出来的话也太不羞不臊了吧? “道士”一怔,瞪大了眼睛,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才多大?哪儿来的夫君?!” 他不信,继续笑个不停。 齐妙妙随他去,不信便不信,不信总比被他套出话来得知她芳龄几何借故亲近的好。 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修道之人? “反正!迟早是……”她亦心虚,心虚地加上这么一句,随后转移话题,问他何许人也、来自何处。 “还有……”她急急问:“我身旁的那个人呢?还有你们其他人呢?尸体呢?” 齐妙妙问题一箩筐,才没心思和他掰扯别的。 “姑娘莫急莫急。”这人笑意盈盈,摆手道:“在下左丘铭,江南人,师承南海炽烈岛真人。” 他边说边一个抱拳稍稍欠身,正儿八经。 “真人……”齐妙妙心想还真是个修道之人,抬眼来回在他身上打量。 左丘铭则正色道:“小姑娘有礼。” 他把拂尘一甩,认认真真、正正经经行了个抱拳礼。 齐妙妙忙屈膝回礼。没办法,这是在夏王宫养成了“好习惯”。 她直言不讳道:“本人齐妙妙,宫女。结过婚,生过孩子,还离婚了,已经是老阿姨了。道长就别叫我小姑娘了,不然旁人以为我在装嫩呢!” 齐妙妙又叹气道:“我这次是送商王回寨子,哪里知道会遇见这样的惨事!” “原来如此。” “炽烈岛我知,乃南极之海上的一座火山,百年前曾喷发过一次,如今仍活跃。” “没想到娘子如此见多识广。” “也不是,修道之事我涉猎不多,像真人是谁我就闻所未闻。” “不妨事。”左丘铭并不介意齐妙妙未曾听闻过他师父的名号,反而夸道:“娘子比之正经上学堂的闺阁小姐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齐妙妙熟知他的修行之地已经让他颇为惊喜了。 可那不过是齐妙妙从夏王案前书籍随手翻时看来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真是凑巧了……王上为何突然要研究南极之海?研究一座火山?” 还没想明白,左丘铭便道:“读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原来他已学满三年,早前被师父遣出岛屿历练,足足花了一年才途径到夏国。 “近期因为有所感知。”他说:“感知到了某些东西,我想便是它了。” 他朝齐妙妙腰间指了指。 “什么?” 齐妙妙莫名其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 “短柄刀?” 短柄刀能被感知?齐妙妙着实不懂了。 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就像谜团越缠越多,扯不清楚。 第141章 越来越玄乎 第141章 141.越来越玄乎 “道长感知到了随风随梦?”齐妙妙取出刀来递给了左丘铭查看。 但左丘铭碰了碰,又握在手中把玩,片刻过后他摇了摇头。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齐妙妙急了。 “明明跟着追过来的,可瞬间又不见了。” “追什么?” “幽冥。” “那是什么?” “一种剑魂。” “剑魂……”齐妙妙似乎受到了启发,接着将随风随梦拼在了一起。 “铛~~” 她敲了敲剑刃,“随便”即发出清脆一响。 “是不是它?” 她把“随便剑”递给了他。 左丘铭才刚接过去,顿时就抖如筛糠,随即昏死过去。 “我……”齐妙妙无语了,“所以我的定位是医师?” 她似乎对系统给她的定位明晰起来。 一天能好几个人在她面前昏厥,还都等着她救,可不是为了锻炼她的临床表现? 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掐他人中…… “什么剑魂?什么幽冥?”齐妙妙不懂剧本怎么变得如此“玄学”,“不会拖我去修道成仙吧……” 她的初衷只是想和福禄寿喜安生过日子。 如果这其中还有宫羽参与那就更好了。 而宫中死了二十年的齐妃是不是她的亡妹,她尚未调查清楚,还想要个答案。 “不是。”突然有人这么说,“不会拖你修道的。” “哦哦哦。”齐妙妙低头一看,左丘铭居然醒了,“道长没事吧?” “无妨。”他坐起身来,摆手道:“是我修为太低,承受不起幽冥。” “不会吧?”齐妙妙愕然,嘟囔道:“就是把普普通通的剑啊。” 她拔出剑来晃了晃,吓得左丘铭一躲。 齐妙妙:“……” “你来。”他朝她招了招手,齐妙妙即像一个听话的傀儡不由自主跟着他走。 “我去!” 齐妙妙明明有感知,五识俱在,却莫名其妙的犹如左丘铭的提线木偶,手脚不受控地跟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 齐妙妙不禁想,若有这功夫的人心思歪了,控制别人做坏事,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看到齐妙妙的表情,左丘铭自然晓得她的心思,并不忌讳告诉她:“只是用了一道符,时辰很短的。只是怕娘子找不到洞口,才出此下策。” “符?术法?”齐妙妙当真觉得越来越玄乎了,“我为何要找到什么洞口?” “因为……”左丘铭也学会了吊胃口,“娘子去了便知。” “道长就不能直接带着我去,非得用这样的方法?” 只见左丘铭摇了摇头,随后齐妙妙还想多说什么,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他竟然“禁言”了她! 齐妙妙怒火中烧,随即气沉丹田开始召唤出内力一阵运行,“破!” 她的一声怒吼有了大内狮吼功的真传,果真就突破了左丘铭给她的“封锁”。 “嘻嘻,有用!”齐妙妙顿觉自己越来越会运行内力了,不免得意。 哪知左丘铭即说:“是符的时效到了。” 齐妙妙:“……” 正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一个树洞前。 第142章 山寨被屠并非个案! 第142章 142.山寨被屠并非个案! 树洞温热。因有门,有篝火,齐妙妙左右查看,猜想应该是寨子里的孩子们平日里用树枝树叶搭来玩的。 “孩子……”一想到那么多孩子惨遭毒手,齐妙妙心如刀割。 尽管这些孩子她不曾谋面,亦未曾目睹他们被屠的惨状。 但瞧见眼前的树洞还完好无损,没有被大火吞噬掉,齐妙妙不免唏嘘感叹。 人没了,曾经的物却生生在眼前! “秘密基地”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 “也许他们中有许多人和福禄寿喜一般大……”齐妙妙喃喃自语。 “福禄寿喜?” “我的孩子,龙凤胎,快一岁了。”说完,齐妙妙沉吟不语,似是陷入沉思。 她并不明确福禄寿喜该是哪个年龄段。 在这儿他们尚不足一岁,可在现实世界,他们已经上学,而且是姐弟。 “这一次他们是兄妹……”齐妙妙嘟囔道:“无所谓,只要是他俩就好。” 左丘铭似乎察觉出了齐妙妙的异样,安慰道:“生死有命,不由人。娘子毋须伤怀。” “嗯……”齐妙妙闷闷应答,“我是想起稚子无辜,不该如此悲惨!” “是啊。可逝者已矣,生者可以做的就是替他们办好后事。譬如,揪出真凶,抑或是……复仇。” “复仇?”齐妙妙听到这两字猛然一个抬头,不解问道:“难道不是……先安葬他们?” 整个城寨这么多人,如何安葬?她又哑然了。 思来想去唯有举一国之力方才能成事。 齐妙妙想回宫了。 可宫中已无宫羽…… 事情就是如此矛盾! “娘子是否觉着操之过急?”左丘铭一问,打断了齐妙妙的遐思,“打铁趁热,如若等下去恐怕就不了了之了。” “可毫无线索。”齐妙妙伤脑筋,“只知道是一队铁骑。高头大马,全身墨黑,提着重刀。好似……” 齐妙妙似乎想起了什么。 “好似什么?”左丘铭急急问道,“是不是看到他们肩头有个‘鼎’字?” “鼎?”齐妙妙蓦地抬头,瞪眼道:“你、怎么知道?” 她当真看到那个犹如图形的绝妙“鼎”字绣在了他们衣裳的肩头上。不止肩头,还有马鞍上,披风的尖角处。 齐妙妙脑中画面犹如电影,一帧帧、一幕幕,倒带、前进,使她像个“剪辑师”,可以随意调取画面缩小、放大。 “难道又开发了新技能?过目不忘?”她在心里嘀咕。 转而她问左丘铭,“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有鼎字图形?难道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左丘铭否认道:“我是追寻他们而来。” “追寻他们?”齐妙妙觉得奇怪,“不对啊,你前头不是说追寻幽冥吗?怎么又成追寻戴鼎字图形的杀手了?难道山寨被屠早有预见?” “也可以这么说。”左丘铭娓娓道来,“师父算出来幽冥现世,派我们追寻。岂料还是来晚了。” 原来这种山寨、村庄、部落突然被屠近百年来已经发生了好几十起。 这消息足以让齐妙妙震惊不已! 搞半天,“商国灭亡”并非个例! “只是前面的覆灭多发生在前五十年,如今突然又发生实在匪夷所思。” “的确是奇怪。有没有可能这儿的事和从前的那些没有关系?” 闻言左丘铭摇了摇头,拿出一本卷宗。 “什么?”齐妙妙接过来一瞧,大惊! 第143章 人祸比天灾更可怕! 第143章 143.人祸比天灾更可怕! 左丘铭递过来的是本灰不溜秋的小册子。 “这是……”齐妙妙惊讶于自己第一次见这本卷宗,却像从前阅读过一般,“我怎么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明明她从来不曾读过这样的册子,连封面都没见过! “娘子果然见闻广博,这都晓得。”左丘铭一脸喜色,“不凡不凡?” 但其实…… “我也不知道为啥知道。”齐妙妙实话实说。 她揭开来,满目小楷,读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好字。”风萧萧禁不住赞叹。 这里面记录着如同寨子被屠那晚一模一样的场景。可它里面描述的内容明明是百年前的事。 “百年前居然就发生了和今夜一般的事?连细节都类似。简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我路过时……”左丘铭灰着脸接话道:“正是火球落地烧起熊熊火焰后……远远的,我们就听得轰轰作响,接着天便烧红了……” “不敢想!”风萧萧惊叹道:“若你早一步到来是不是也会被伤到?” “那应该无法与娘子相识了。”左丘铭苦笑道。 “还好还好。”齐妙妙捂住胸口镇定下来。 这着实让她心有余悸,原来她与左丘铭都错过了一场可怕的“意外”。 转而她又问道:“既然村寨与世无争又怎会招来横祸呢?” “这就是我们要查明的原因。目前走访的几个部落原址,除了位置都很偏僻,并无其他共同之处。” “那道长为何要说是人祸?人力怎么可能拥有此般能量?会不会是流行坠落?” 齐妙妙想起彗星撞地球,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左丘铭摇了摇头,否定了。 “熄灭的火球告诉了我们这绝非自然灾害……” “熄灭的火球?” “乌漆麻黑的铁疙瘩,拂去上头的碳灰依旧可以看见刻着的鼎字图形。所以……” “所以……火球是人造的?”齐妙妙开始颤抖,“什么人如此丧尽天良?!” 她的颤抖不知是源于气愤还是胆寒,或许兼而有之。 “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深渊,而是人心。” “是啊!人性之恶……令人畏惧!” 能制造威力无穷的火球,能杀人如麻,能此般草菅人命之徒,绝非单单一队人马。 人马不过是充当前锋,背后是何人下令? “或者应该问是什么组织!” 说着,左丘铭又从衣襟处摸出一方锦帕,上头用金线绣着个“鼎”字。字形字体都做出了些许变化,更像图画。 只见一缸鼎,里头烈火正熊熊燃烧,十分生动。 “就是这个‘鼎’!”齐妙妙彻底回想了起来,“绣工了得!” “重点不是绣工,而是这个图形。娘子可曾见过?” “很熟悉……”齐妙妙又一次觉得似曾相识,“我不肯定。就像刚才看到道长的小册子一样,好像很久以前同样的场景发生过一样。” “奇哉妙哉!”左丘铭惊叹:“看来娘子鬼使神差来到这个也绝非是因缘际会的巧合。冥冥之中或许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齐妙妙不明白他嘴中的“一切”指的是什么。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或许宫羽的失踪也与此有关。 第144章 邪魔是清除不尽的 第144章 144.邪魔是清除不尽的 齐妙妙觉着出来一趟长了好多见识。 “所以你们类似于钦天监那种机构?”她追问。 “也不是。”左丘铭摆了摆手,“人间事有朝廷、有官府。官府无法处理的便由我们协助解决。” “原来如此。从前对此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会观星象、算卦、炼丹,与钦天监有相似的地方。但也不全是。可以说我们一直做的不是为朝廷,而是维持人间正道。” “哦,明白了,清除邪魔歪道是吧?” “邪魔是清除不尽的,只要能维持人间的平衡便好了。” “所以道长你说册子里的异事都是朝廷解决不了的,也就是灵异的、人力达不到的那些……那些……幺蛾子……” “对。其实大多数都查了出来,结案了。” “鼎字……就叫鼎字案吧,不知何时可以查出来,还死者公道!” “无解的案子很多,鼎字案在其中算不上特别,甚至平平无奇。只是官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丢给了我们。可一路追踪过来,还是来晚一步。” “来早了也不行。你们死了,谁查呢?” “这么说来也是……” 话毕,两人皆静默不语,都在心中回想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 “鼎字案绝非平平无奇,肯定有何特别之处……” 齐妙妙一说起来即闻到那股子呛鼻的气味。 “火球从天而降,把他们都烧死了……村子、寨子,都,都没了……” 她念念叨叨。 那些可怕到极致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她脑中。 当下发生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太过于“魔幻”了,不真实。 可现下一回想,人们的尖叫声,熊熊大火烧毁木楼的噼里啪啦声,甚至火舌撩拨人肉喷发而出的香气,都让齐妙妙不寒而栗。 “就这么烧了还不够,明明他们都成碳灰了,他们还……” “他们?你说有铁骑侵犯……” “没错。”齐妙妙觉得更可怕的是后面的“清理现场”,“他们好似怕寨子里的人没死透,还鞭尸!以确保无一活物!” “简直令人发指!人间竟然发生这样残暴的恶行!” “或许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百年间这样的事在轮番上演。” “至少到我这一代,本道一定要结束这样的现象。唯一能做的……” “找到他们。” “没错,找到他们,必要时像他们对待手无寸铁的无辜者一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道长是要他们全军覆没?” “不可留根,不然后患无穷!” “那会不会我们也成为了他们?” “惩奸除恶来不得半点犹豫,一个不小心便助纣为虐了。” “好吧。“齐妙妙不得不赞同左丘铭的做法,随后问道:”那我该如何才能帮到道长?” “从心而为即可。” “从心而为……”齐妙妙不知他这么说是不是暗示她要去“追寻”她所想要的,譬如宫羽。 “娘子进去歇息吧……”左丘铭看她着实太累了,抬了抬手示意她进去。 “哪里?”齐妙妙不知左丘铭究竟要她进去哪里。只见他抬了抬手,指了指。 第145章 发现冰棺 第145章 145.发现冰棺 左丘铭指了指树洞。 齐妙妙犹豫地问:“这里真可以住人?” 洞口狭小又不稳固,像个鸟巢,当真只有孩童的小身板可以钻进钻出。 齐妙妙伸脑袋进去探了探,里面温暖非常,干燥而静谧,犹如胶囊旅馆。 不知怎的,她觉着树洞让她有安全感。 何况左丘铭面含微笑盯着她,她骑虎难下,只能将信将疑地左顾右盼,费力钻入。 他已经把《荧惑录》的秘密告诉了她,不至于提前弄这么个栖身之所加害于她。 可齐妙妙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起码左丘铭的出现就特别突兀。 还有为何自己与他第一眼接触就直接昏了过去?他那些随从呢?商戬呢? 带着疑问她深入树洞腹地,才一进入就发觉里面豁然开朗,大得足够睡五六个成人的了! 而此时里面只有一个冰棺,晶莹剔透,闪出银光。 “谁?” 里面似是有人,齐妙妙不知那人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她咯吱咯吱踩在枯木上,在树洞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声音尤为刺耳。 冰棺中人竟然没有被闹醒,反而酣睡。 “死了?!” 齐妙妙缓缓靠近,仔细查看,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怎么会……”她泪如雨下,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终究是死了?!” 她捶胸顿足,后悔相信了商戬那个王八蛋的胡诌! 他明明说他没死,什么红缨枪剑刺、吐血都是障眼法。 当时把齐妙妙高兴坏了,尽管商戬所言不太合理。 他解释说经过“辽王送棺材做贺礼”一事,宫羽在夏王宫几乎已无容身之地,所以自己是在帮他脱身。 她还想逮着商戬问个清楚,哪知就遇到了山寨被屠之事。商戬之后不知所踪。 “羽……” 可冰棺中的却是宫羽! 他面如死灰,“白发苍苍”,躯干四肢看上去尤为僵硬,像冰柜里被冻成“铁棍”的鱼。 “羽!”齐妙妙嚎叫、干叫、哭叫,叫得整个树洞里都是她的回声,几乎把她的耳膜都要震碎了。 但她耳膜没有被震碎,反而是冰棺“噼啪”一声成了渣渣。 宫羽纹丝不动躺在地上依旧没有知觉,硬邦邦的。 齐妙妙大哭! 她怕他不原谅,不原谅她把他最后的床给震碎了。 “你起来!骂我呀!和我说教呀!”齐妙妙抓着他摇晃,“我犯了大错,你怎么不起来和我说道说道?!” 从前宫羽与齐妙妙讲起道理来也是滔滔不绝的。 齐妙妙爱听,瞪大了眼睛,生怕漏了一字半句。 若此刻他在,必定训她说:“切勿喧哗!” 他一本正经疾言厉色的模样煞是可爱。 怪只怪两人相处的时辰太过短暂,不够与他一起读全所有书,更不够听他说从前在辽王宫的轶事。 齐妙妙不禁将双臂抱了抱,是冷还是孤单,抑或是孤单使得她冷,不知。 衾枕冷、窗户明,岁岁雪重之际时时可闻折竹之音! 今年,透骨奇寒!齐妙妙在温热的树洞里瑟瑟发抖。 不久,似乎有张织物披了过来,随即一阵温暖入怀,齐妙妙霎时倒在宫羽胸前陷入进梦乡里彻底放松了。 在梦中,她与左丘铭道别。 第146章 回到原点 第146章 146.回到原点 “娘子可想与我一同冒险?”左丘铭邀她一起揭开《荧惑录》里鼎字案的秘密。 在此处的偶遇,他认为她是有“灵性”的女子,一点就通,或许可以做个伙伴,与他一起揭开深藏不露的秘密。 她的思想、角度有特别之处。左丘铭感受了出来,诚恳邀请。 奈何…… “不,我要去找宫羽。” 于齐妙妙而言,“寻找宫羽”是她唯一的出路,不然她怕自己会疯。 对此,她态度坚决。 “去哪儿寻?他已经……”下面半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担心刺激到她。 “不,他还在。”齐妙妙斩钉截铁,“我能感知得到,就像道长能感知到幽冥一样。” “哦?当真?” “是的。”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殊途同归。”左丘铭微微一笑,“本道寻到要寻的人,娘子亦然。” “借道长吉言。”齐妙妙稍稍鞠躬,行了个礼说:“只要意志坚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那……”左丘铭脸色还是有些许遗憾,“本道就不勉强娘子了。保重。” 说罢,左丘铭当着齐妙妙的面消失在了树洞中…… 齐妙妙一阵头晕,忽而听得有人叫她。 “喂!你……醒一醒!” 声音越来越清晰。猛然间她脸一阵生疼。 “你……”齐妙妙彻底蒙圈了,“你是谁?左丘……” “左丘?”眼前人模糊的影子像聚焦一般突然呈现在眼前,况且就是他对着头晕目眩的她甩了这个嘴巴子。美其名曰帮她醒神。 居然是商戬! “怎么是你?我……”齐妙妙不知道身在树洞的自己为何突然一下瞬间转移到了商戬面前。 “左丘铭呢?” “左丘铭?谁?” “就是就是……”齐妙妙脑袋生疼,脸也一样。被商戬打的。可她现在没有力气反击回去! 商戬依旧破衣烂裳,脸色唇色苍白,犹如他消失的那一夜。 “你不记得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吗?”商戬满脸鄙视,“睡着便罢了,还鼾声如雷,还睡了三日。” “啊?怎么回事?”齐妙妙真不敢相信时间点回到了她与左丘铭四目相接晕倒那一刻的第三日。 “那群道士呢?” “你还记得来过一群道士。” “真来了?” “已经走了。” “啊……” “啊什么?”商戬一个抬了抬眉,“你神情为何如此古怪?那群道士你认得?他们是不是与刽子手是一伙的?” “不是。” “如此肯定?那为何他们这么巧来到这儿?” “因为要追寻幽冥。” “幽冥又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找到刽子手下落的线索。只有灵媒,或者说只有那群道士有本事感知得到。还有……” 齐妙妙突然想了起来,在树洞里被冻成冰棍的宫羽。 “树洞!” 齐妙妙推开商戬,朝记忆中的方向奔去,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树洞。 没了树洞,哪里找到停放宫羽的冰棺! “羽……” 宫羽又一次在她眼前不见了踪迹! “你在找什么?”商戬看她无头苍蝇似的在树干下找来找去,索性追了上去与她一起找。 “树洞。”她说,“只够一个人进入,但是里面挺大的,像鸟巢似的,寻常孩子们爱搭的那种树洞。” “没有。”商戬确信,“寨子里是不可能搭那样的树洞的,孩子们也不可能。” “为什么?” 第147章 私生子也是王之子 第147章 147.私生子也是王之子 “为了防火。”商戬解释说:“寨子里的屋子都是吊脚楼,木制的,连接在一起。如果一个闪电点燃了树洞,很可能会引发大火,所以废柴火我们都额外处理了。” “哦……是吗?”齐妙妙眼珠子一转,心想前面那些遭遇或许是梦。 她太累了,已经无力思考。 奈何左丘铭的出现太真实了,个种细节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先吃饱吧!”商戬不与她多言,“吃饱后出了虚恭,咱们再办事。” “办事?办什么事?” 对于这个问题,商戬没有回答,齐妙妙只看到火光通红通红印照在他脸上。 “你也吃吧?”齐妙妙把烤好的鱼递给他。 商戬摇了摇头,回说自个儿不饿,还说捯饬这么一大摊子是特意为了她。 齐妙妙顿了顿,内心有丁点儿感动。 “三日有余,是怪饿的。” 原来她呼啦呼啦大睡了三日之多,让人好不惊愕。 “可睡在哪儿?” “就这儿。” 竟是泥泞中!齐妙妙佩服自己越来越适应如此原始的生活。 商戬腾出火来煮茶,亦不知这套行头从何而来。 “捕鱼时顺道拾的。” “这也行?” 萍水相逢,各奔东西,齐妙妙瞧出这顿吃食的用意。 “我要转道往西北去了,查些事儿。”说着他用树枝拨弄两下篝火,火苗子一阵窜动,齐妙妙就着红光将他的模样记住。 “你顺着主道往东,途经驿站可寻个车搭伴,去王宫的车队、马队每日皆有,不会缺。” 他一桩一件地把事儿仔细交代,还递上个束口绢袋。 “这点碎银子你拿着,不多,但到宫中应当够。” “好。”齐妙妙没有扭捏,没有推托,双手接过塞进衣襟中。 齐妙妙疑问重重,但出口的只有问及他忽而转道西北的原因。 她知晓他之前的计划是待在寨子里筹划下一次挑战,如今改弦易辙不知是否是凶手有了眉目。 他未全然否认,只说明晰了山寨被屠的真正起因。 “是什么?”齐妙妙问了。商戬却不答。 总之,他有了新的目标、新的打算,欲寻找这惨剧发生的背后原因,替遇难者讨回公道! “你要报仇没错。”齐妙妙说:“可那些铁骑你根本无法近身。” “你错了。”商戬摆手道:“始作俑者并非那些刽子手,他们不过是杀人工具,是刀,我要的是这幕后的主使。我要掐灭掉那真正的邪恶之火,然后回到山寨,用邪恶之血来祭奠他们,祭奠无辜死去的他们!” “你这是痴人说梦!”齐妙妙认为这事儿太难,难于上青天。 “可不试试,我终生难安。或许我活着,我成为这里唯一的幸存者便是上苍派我来担此大任的。当初我来到这儿顺利地建国已经注定今日、今后的一切该由我来承担。” “既然亡国了,不如和我一起回夏王宫吧?”齐妙妙给他另一个选择,“二十年前回不了,现在形势不同了,或许可以?” 商戬摇了摇头,只说:“本王才不吃嗟来之食!” “这怎么是嗟来之食?”齐妙妙不懂商戬的脑回路,“你虽然是私生子,但怎么说也是王上在世的成年了的儿子。他会给你名分的。” “本王才不稀罕什么破名分呢!”商戬对此嗤之以鼻。 “你难道对夏国就没半分感情?不想励精图治?不想文治武功?” “不想!”商戬回答得快。 齐妙妙哼笑一声,质问道:“那你建立什么‘商国’作甚?” “本王……” “别掩饰了!”齐妙妙早就看了出来,“如果没有雄心壮志,不肯放低自己王之子的身份,你何必辛苦建立这样子的商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本王无话可说。” “又来了。”齐妙妙嗔道:“你们男人说不过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那你要本王怎样?” “和我一起回夏国!” “世子都有了,本王回去作甚?” 他话刚说完,雪又飘了下来…… 第148章 分道扬镳 第148章 148.分道扬镳 商戬与齐妙妙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碎碎琼芳纷坠落,雪洁如处子,天地万物被其覆盖全然成了纯白色,美则美矣,但冻得人发抖! 此时齐妙妙瞅见商戬把外氅给脱了,露出矫健身姿,开始舞剑。 “你看好了!”他提醒道。 齐妙妙不知这人究竟意欲何为,只得先听他的用心记住每招每式。 “等等等等。”齐妙妙有点莫名其妙,“我从未习过武……” “前几夜不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本王拖行你之时,不记得了?” “哦,想起来了。希望我学得会。” “用心看。” 商戬所舞出的森森剑影与宫羽一样的优美,加之动作行云流水,整套剑法看下来赏心悦目,齐妙妙一招不落地给记下来了,非常轻松。 但光记下来无用,还得会耍、会用。 齐妙妙原以为太难,哪晓得一提起剑来一招一式仿似镌刻在了脑海里随即通往手脚,挥舞得浑然天成,好似她是个天生的舞剑高手。 “谁说你不会?”商戬赞赏道:“你这妮子颇有天赋,完全可以练剑,起码在这样的世道保命无虞。” 可齐妙妙还是生疏,动作不到位。 商戬心急,意欲和那时的宫羽一样从背后搂住她双手带着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比划。 奈何齐妙妙察觉了,马上抛下剑,一个嘴巴甩过去,接着左勾拳、右勾拳把商戬打懵了。 “少趁机占我便宜!” “你!”商戬气坏了,疯起来对着齐妙妙剑刺,齐妙妙不慌不忙运用从宫羽那儿学的招式应付。 两人一前一后、一步一趋,步伐轻快、剑法利落,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输谁,打了个不分上下,不分伯仲,直到昏天暗地。 “算了算了不打了。”齐妙妙累惨了。 商戬也木然收了剑杵在原地呆呆怔怔。 他们不言不语、不动不挪,直到齐妙妙被冻得受不了,忍不住悄悄瞟了一眼过去。 不瞧还好,一瞧商戬居然傻瓜似的任由雪花落了一头一肩,还穿着单衣。 “好了好了,我会了!”齐妙妙打破僵局,高声道:“快把氅子加起来吧!” 闻言他缓缓拾掇好,停了步,拱手而立道:“剑法记好了,多练必定成事儿。” 齐妙妙知道他要走了。 刚才避重就轻,对于她“回不回宫”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没回答就是回答了。齐妙妙由着他去。 哪知他把剑打横双手奉上,说:“剑你拿好,从今往后它便是你的了。” 齐妙妙大吃一惊,心道:夏国流行送剑吗?怎么好几个人都要送剑给她。佩剑是能随便赠予他人的? “我有随便剑了。”齐妙妙拒绝了,“你的配剑于我来说太过于贵重,我不敢受。” “好吧。”他并未强求,随即抱拳作揖,“那咱们……”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可尚未等他转身,齐妙妙即问:“你说宫羽尚在人间,是真是假?” 商戬狡黠一笑,“这就得你自己去找了。” “懂了。没有直接说死了就是没死,对吧?” “本王什么都没说。” 他飞身上马,尔后一骑绝尘,把齐妙妙留在了风雪中。 第149章 出寨遇险 第149章 149.出寨遇险 从山寨出来齐妙妙按照商戬所说的从东南方向步去。 那夜老马识途。她骑着商戬的马任它跑。 结果那畜牲直接回了寨子。 但是畜牲也是有灵性的,还没入寨它就死活不肯跑了。 齐妙妙只能下马,让它驮着他主人由她牵着缓缓进入。 齐妙妙哪知会目睹那般的惨状! 如今要自己步行出寨,她累都快累死了。 “该死的私生子!”齐妙妙骂骂咧咧,“也不留一匹马给我!想累死老娘啊!” 正走着看见一半月浅滩,东行数百米至旁侧小道上又见一溪。 “哇~~景色不错。” 溪水尤清冽,涓涓潺潺,闻其浪声,如鸣佩环,且隐在了葱郁草木之间,不见拾水人影,环合在四周的唯有翠蔓的篁竹与青树。 对此,齐妙妙十分喜爱。 “好个清幽地!”她赞叹道。 可转念她不免想,这地方固然隐蔽,水质固然优良,奈何正值初冬,山茶花开得满山烂漫之际,水温委实太低,溪中尚残余片片浮冰。 该如何过溪? 溪水细细一股,并不宽大,可是横在路中间着实讨嫌。 “湿了鞋袜就麻烦了。”齐妙妙左顾右看,想想办法跨过这溪。 “不是有轻功吗?” 齐妙妙忘了自己已经算是半个高手了。 她立马气沉丹田,运转内力,顿时身轻如燕,脚下生风。 她一个飞奔,待速度上来往高处一跃,轻轻松松。 可惜力度没控制好,直接冲到了树顶落下,居然不偏不倚挂在树枝上! 好死不死,不是别的地儿挂上了,而是脖子后面的衣领卡住了! 她就像被人揪住脖子肉的猫儿狗儿,只能四肢舞动。上不上,下不下,被困住了! 齐妙妙:“……” 本来这儿算是出寨入寨的必经之路,奈何寨子被屠,已经没有活人会要经过这儿。 若到了夜间……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足够原始,晚上定然恐怖非常。 齐妙妙都快哭死了。 但哭了半刻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只能静下心来想办法脱困。 拿出随风随梦,她预备把衣领割破。 但一割破她会极速坠落,并不确定能在第一时间催动内力飞身而起。 如果失败了,下面十来米高,摔是摔不死,但肯定摔个半死,变成残废! 在这儿断胳膊断腿,比挂树上被鬼魅吓死更恐怖。 内脏受伤,四肢断裂没有救治,起码痛苦半个月才会死透。 到那时齐妙妙猜测又不得考虑用不用随风随梦解决自己了。 “那便是痛苦中的痛苦……” 现在想来比起此般境况,刚才湿了鞋袜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齐妙妙追悔莫及!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必须当机立断!长时间挂树枝上面是不现实的。 她只能试一试,斗胆一试! “靠你俩了!”齐妙妙交代随梦随风,左右开弓,反手伸到脖子后面找准位置割破衣领。 突然失重!不打招呼,不讲武德! “啊……” 衣领瞬间断了,齐妙妙极速坠落,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反应过来运气飞跃? 原来真正的高手是遇见任何突发状况都懂得使用对应的武功让自己脱险。 齐妙妙一受惊,武力尽失,离所谓高手相差甚远。 “死定了死定了……” 这回不摔死就是半死,齐妙妙闭上了眼睛…… 忽而身体一轻,没多会儿稳稳落地。 齐妙妙睁开了眼睛,发现被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本来就大的眸子仿佛要跳出眼眶似的。 “又让你装到了。”齐妙妙嗤之以鼻,“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可惜,我不会领情的。” “无妨。”他无所谓。 第150章 齐妃有个女儿 第150章 150.齐妃有个女儿 突如其来英雄救美的人居然是齐妙妙的前夫,如今的定远侯——福远山! “你怎么在这儿?”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是你?” “你不是远赴边疆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这么巧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正好救了我?” 齐妙妙觉得很幸运,如此偏僻,如此凑巧,让她刚才设想的恐怖结局通通没有出现。 她顿时成为问题少女连问地问,问得福远山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娘子莫急。”福远山摆摆手说,“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呗。”齐妙妙觉得诡异极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意外。唯独福远山不行。 “走吧,先出去。”他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咱们边走边说。” “是王上派你前来的吗?”齐妙妙一刻也不想耽搁,才行一步便发问,“你特意来到这商国,也不进去瞧瞧?” “本侯爷可不是来查看什么狗屁商国的。”福远山直言不讳,“寻回你,任务完成。可以打道回府了。” “商国没了。直接烧没了,商戬跑西北去了。” “哦,那个私生子?” “你也晓得?” “宫中无人不知。”福远山回忆道:“曾经王上也是要接他们母子回宫的。可惜后来被钦天监给阻止了,弄得如今如此难堪。差点殃及池鱼。” “这关钦天监什么事?” “钦天监说母子俩不详,会断送江山。这还不吓得王上屁滚尿流?自然把接回宫的计划搁置了。” “听你这语气,多半你也是不信钦天监的说法咯?” “那是自然。”没想到福远山毫不掩饰,“钦天监无非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看当下当权者是谁,有何需要了。” “精辟。”齐妙妙没想到福远山有此见解。 她还以为这个朝代的人都是迷信的,都将钦天监奉为神明,不敢有一点质疑。 “连王上都深信不疑……”齐妙妙摇了摇头,“可怜了两母子。” “王上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时候刚登基不久,谨慎点也可以理解。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后来大概过了十年,王上又找钦天监算了一卦。毕竟王上一脉人丁单薄。” “结果还是不行?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些宫廷秘闻,你那时候不应该在西北行军吗?” “不在行军本侯爷还不会知道此事。” “哦?为什么?” “那段时间本侯爷被急调回京。”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储君之事。” “这么严重?” “关乎国本,你说严重不?!” “所以王上调你回京护驾,怕有人造反就因为想接母子俩?” “看来娘子在宫中待一待,倒聪慧了不少。” “少废话,说正经的。” 齐妙妙一生气,福远山顶不住了,老老实实扶着她走在湿滑的山间小路上。 看到如此景色,齐妙妙实在佩服山寨的先祖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来到这儿安居乐业。 “这儿地形好。易守难攻。里面的田地又肥沃,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你没进去也知道?” “基本功罢了。” 齐妙妙转而问道:“王上调你回宫那会儿,是不是有人逼宫?” “没错!”福远山语气满是佩服,“幸亏王上未雨绸缪,提前知会本镇远大将军回京述职,不然还镇压不下那次逼宫造反的恶事!” 夏王一直没有儿子,当时又独宠齐妃,偏偏齐妃只生了个女儿再也怀不上了…… “女儿?”齐妙妙惊问道:“齐妃还有女儿?在哪儿?” 这话一出口,福远山看傻子似的盯着她看,让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说啊!” “我问你齐妃和谁生孩子?” “当然是王上啊!难道和你啊!” “……” “所以齐妃的女儿就是王上的女儿。额……我知道了……” 她果然是傻子。 第151章 男女授受不亲 第151章 151.男女授受不亲 商婳祎的生母居然是齐妃?! 齐妙妙着实没有想到。 “为什么大家对此都三缄其口?” 她回想了下,好像自己也没有特意问过商婳祎的生母是谁。 彼时她听闻商婳祎并非王后所出却被封为嫡公主,只顾惊叹夏王足够宠爱女儿去了,却全然忘了问一句——嫡公主是哪位妃子生的。 夏王嫔妃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两个。 她居然没有联想一下,如今懊恼不已。 “可为何要懊恼?”福远山不懂,“世子的生母是何人有那么重要吗?” 在翠绿古木间穿行了个把时辰,福远山终于把齐妙妙带到了栓马儿的地方。 齐妙妙腿都快走断了。 “干嘛停这么远?”齐妙妙不解,“里面是能进马的。” 她看到他全副武装,懂了。 “你怕马蹄声打草惊蛇?” 福远山没有回答,就像齐妙妙也没告诉他,自己为何对齐妃那么感兴趣一样。 “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是为了找我这么简单吧?” “就是这么简单。” 他扶她上马,随后一跃坐在她身后,意欲抱着她驾马。 齐妙妙随即后肘用力一推,把他推到了马下,要他离她远点儿。 “怎么?”福远山觉得奇怪,“你我已为人父母多时,难道还如此生分?” 齐妙妙无语,斥他不注意。 “注意何事?” “你我已分道扬镳,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不会还是男女授受不亲那套,齐娘要为那个什么宫羽避嫌吧?” “没错。” “哼!福远山重新上马,按照齐妙妙所说的坐在了前面,“齐娘当真与宫羽相好了?” “不关你事。”齐妙妙没有从后揽住他,而是用手指抠住他的腰带缝隙,勉强扶着,“别跑太快。” 她怕这样会掉下来。 之后她又埋怨他只骑一匹马来,弄得不方便。 “一人如何骑两匹?”福远山高声道:“本侯爷又哪里想得到齐娘如今为其他男子守身如玉?碰都碰不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齐妙妙打开话匣子,也就把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若非你出轨金巧儿,我俩还是神仙眷侣一对,一家四口和乐融融。” “出轨?何谓出轨?” “就是偷腥。”齐妙妙冷笑道:“是我太天真,信了你们的鬼话,最后下场惨淡。” “娘子谬也。”福远山不认同,“自古男子便是三妻四妾。本侯爷没有给娘子一个正式的名分是本侯爷不对,但是娘子若等等,也不是不能入候府的。” “鸡同鸭讲。”齐妙妙无语。 她说的是前一世的事,而他一直在掰扯现世。 “算了,你也是无辜,我怨恨的是另一个。不说了。” “另一个?你指宫羽?”不等齐妙妙回答,福远山又说:“他以后也是三妻四妾,如果登基为王还有三宫六院。娘子如何应对?” 这的确是个问题。福远山问得齐妙妙哑口无言。 “最重要的是……” “什么?” “他死了。娘子想太多也无用。” “乱说!” “尸首都埋了,还能有假?” “什么?!”齐妙妙心跳到了嗓子眼,抓着福远山急切问道:“你说清楚,什么埋了尸首?为什么不等我回去处理?” “娘子人微言轻,如何会等你?”福远山有一说一,“宫羽之事,自然一切都询问过世子才定夺。” “不……”齐妙妙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相信,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可能。” 商婳祎难道会随随便便答应把宫羽埋到地底,让他不见天日被虫子咬? “她也舍得?” 第152章 千年代沟 第152章 152.千年代沟 “不舍得也得舍得啊。”福远山不以为然,“人死了难道还停在殿里?” “但羽和我说过……”齐妙妙回忆道:“他说若自己在夏国没了,便定要躺在竹屋一把火点燃,然后拿他的骨灰撒入江海湖泊。” “这岂不是剉骨扬灰?” “有何不可?我以后也这样!” “荒谬!”福远山不理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孝之始也!怎能死无全尸?” “和你说不清。”齐妙妙觉着和福远山有了千年代沟,“死都死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嘛?” “人死不是终结。还有后代,还有来世,怎能任性坏了风水?” “那也不能不尊重死者的遗愿吧?”齐妙妙转念一想,“不对,宫羽压根就不是死者!嫡公主肯定搞错了!” “是世子。她验的尸,岂能有错?他二人可是有婚约,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没必要诅咒驸马。” “好吧,那我问你,她是单独一人验尸还是有旁人在场?红姑不算。” 福远山想了想说:“好像当时帐子里就世子一人。她说她要和宫羽单独说说话。” 听到这话,齐妙妙一个拍掌,“这就对了!没有第二人在场,怎么肯定埋下去的就是宫羽?” “如此说来的确蹊跷。” “我回去非得挖坟不可!除非亲眼看到宫羽的尸首,不然我不相信。” “你个女子何时如此倔强了?” “这不是倔强,而是严谨。” “那好。本侯爷奉陪。” “嗯。也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何事?” “挖坟我可挖不动,你来吧。” “……” 正值当午,难得山中水雾散去,回馈给两人一个好天气。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终于得见睽违已久的蓝天。 行到大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商队、剑客、难民、百姓络绎不绝。 齐妙妙抬眼望去,又被震撼到了。 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勇士”,把天堑不通之处开凿连接,方成就了今日商旅的川流不息和人来人往。 这儿地理位置如此险要却如此热闹,想必是每一步基石下都卧着一具白骨堆出来的,齐妙妙默默感叹。 百年岁月中陆陆续续从寨子里走出去不少人,有的去了回了,有的一去不复返,无人知晓他们在哪儿。 “寨子都没了。以后这条路久而久之就会废了。” “废了?不会。”齐妙妙异常肯定,“商戬从西北回来一定会重建山寨。” “就他?” “不管是不是他,有信念就做得成。何况……” “何况什么?” “他重建山寨了,那也就没空来王宫挑战了。” “如此说来倒也不错。”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一阵高声喧哗。 福远山想前去看个热闹,哪知转过拐角即豁然开朗。 不仅如此,眼前还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扫在阴暗地行走多时的阴霾。 终于走出来了! 而所有走出山坳的队伍几乎都围在水边休整,添水的添水,喂牲畜的喂牲畜,还有不少人在晒太阳。 齐妙妙哪能不兴致昂扬,一时间手舞足蹈,惹得旁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尽情地欢快嬉水。 玩得兴起,她用手舀水泼向福远山。 福远山没生气,光笑着躲避。水边都是欢声笑语。 第153章 想复合 第153章 153.想复合 闹一通后,齐妙妙听到肚皮咕噜咕噜,好不空空,遂赶紧催着福远山进城投店。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站在了客栈大堂。 “定一间天字一号房。”福远山掏银子,齐妙妙却打断道:“要两间。” “有必要吗?”福远山一个皱眉,不解齐妙妙与他保持距离为哪般。 “齐娘睡榻,本侯爷打地铺不就行了?” “堂堂侯爷,你省这点差旅费做甚?” “为了方便互相照应。” “你怕黑?” “……” “掌柜的,要两间。”齐妙妙懒得与福远山继续掰扯。 结果掌柜说,客房已满,只有天字一号房最贵,还没人要。 齐妙妙无语了,“怎么这么巧?” 无奈,她只能如福远山所愿的同居一室,气都快被气死了。 齐妙妙之所以选中这家店,皆因贴在正门口两侧的“高人下榻,杰士停骖”八个大字。 福远山说他俩既是高人,更是杰士,自当住一住讨个彩头。 “早知道换一家了。” 可仔细打量,出寨后这一路过来就这么一家客栈,难怪生意特别火爆。 在大堂定了房,去楼上食饭,福远山点了个满满当当,没有如齐妙妙所说的“省银子”。 齐妙妙忍不住想偷吃,却被福远山狠狠打手。 一来二去俩人打来打去,貌似八字不合。 “行了,行了,都是孩儿的娘了,还没个正经!”福远山放手。 “不正经的是你!” “本侯爷要是不正经,齐娘以为能离了城郊的金屋?” “不是我要离开金屋,而是你那正夫人不给我活路。如若我再回去她又来赐死怎么办?” “她敢?!” “人家合法的,报官都没用。所以,离了你最好。” “那齐娘有否考虑入府?” “府?” “候府。宫羽已死,就算没死也没了踪影,齐娘不如……” “回去先上贵府探望福禄寿喜。其他免谈。” 齐妙妙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等上完了菜,碗筷交错起来。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齐妙妙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千军万马”横扫殆尽。 期间无人说话、无空交谈,两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风卷残云过后方才定睛瞅见大堂内的热闹。 住店的有之、点菜的有之、牙祭的有之、歇马的有之。 众小二与各路来客穿梭其中,端菜的端菜,吆喝的吆喝,热火朝天,忙乱非常。 也难怪,出了山坳进城的头一家能提供饭食住宿的客店,可不生意兴隆。 “来,侯爷,敬你!” “敬我?” “无论如何,我挂树上是侯爷及时搭救,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那你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侯爷,我再说一次,我们不可能了!人,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本侯爷怎么就成坑了?福禄寿喜你不考虑考虑?” “就是有孩子我才搭理你。 不然凭你从前的所作所为,我早就把你拉入黑名单了。 一切都是看在福禄寿喜的面子上。毕竟,你是他们的父亲……” “好吧。那个……母亲……老太君想你去看看。” “哦?太君可好?”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人老了,不中用了。但老人家还是想你去府里主持大局。” “我主持大局?那金巧儿咋办?” “……” “要我回府也不是不可。除非……” “除非你做正室对吧?” “这是条件之一。你这儿还要多加一条。” “什么? 第154章 为娘的竟主张女儿不婚嫁 第154章 154.为娘的竟主张女儿不婚嫁 “你得休了金巧儿,然后遣散候府里的其他姨娘,包括媵妾、通房等。” 齐妙妙毫不客气地提条件说:“我不但要当正妻,还要全府只有我一位娘子。你要立字据,今后不再纳任何一人,包括外室!” 福远山:“……” “还有。” “还有?” “那你想不想听?”齐妙妙一口饮尽手中的酒,“爱听不听。” “听、听。”福远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道:“你个女子仔细醉酒!” 齐妙妙当真有点儿醉了,更加大胆地“口出狂言”。 “今后你的爵位也得传给我福禄,至于寿喜,到了年纪,配一良家。 倒不一定非得是豪门世家,清白人家就行。主要尊重寿喜的意愿。” “本侯爷的女儿岂能随便嫁给乡村莽夫,自然得门当户对!” “如她不愿嫁也无妨,许她良田百亩,商铺、房产各种,保她生活无虞。” 齐妙妙的“疯言疯语”惊得福远山目瞪口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论! 福禄是长子,继承爵位无可厚非。 “但身为女子哪有不嫁的道理?” 福远山实在搞不懂齐妙妙这个娘是如何当的! 哪有为娘的不替闺女考虑婚嫁?还一个劲儿地怂恿不嫁!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福远山怒斥。 齐妙妙白了他一眼,质问道:“嫁了又如何?幸福吗?” “如何不幸福?” “不说远了。就看你那金巧儿,天天瞅着你往外室金屋里跑,不然就是宿在其他姨娘的屋中,她心里能痛快?” “古往今来不都如此?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对?这也是为了家族开枝散叶!若不悦便是犯了七出之条!” 七出者:无子,一也;淫佚,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 齐妙妙笑了,边饮边说:“妒忌乃人性。只能约束控制,哪能消除得了?” “巧儿那次是不对,她是个醋坛子。一急起来,做得过分了。” “侯爷,这不是重点。”齐妙妙解释说: “我提起这事不是打小报告。而是想说即便女人嫁了也多数不快乐,活在与人争宠的焦虑当中。” “是吗?” “我是现身说法。还有你刚说的什么七出之条,违背人性。但是若不遵守就被休。女子们只能压抑自己。” 听到这话,福远山没说话,默默进食。 齐妙妙趁热打铁,“你想闺女以后也如此?反正你要我回,那就得答应如果今后寿喜不想嫁也不逼迫。保证她生活的富足就行了。” 福远山想了想,“好像也只能如此。齐娘教出来的闺女估计性子如你一般。” “像我怎么了?不好吗?” “没有不好,只是难以驾驭。” “那就反过来,接受我们驭夫呗。” “你……荒谬!” “来。”齐妙妙举杯,“咱们碰一个。就敬……荒谬。” 齐妙妙嫣然一笑。 “好。敬荒谬。” 说罢,两人碰了个结结实实清清脆脆,酒水洒了满怀。 这还是来到夏国后两人第一次如此“平等地”交流。 在初来夏国之时,身为外室,对着福远山齐妙妙是低眉顺眼的。 她懂得审时度势。 当时有孕,又不适应古代夏国的生活,齐妙妙能依靠的只有福远山。 虽然“做小三”不光彩,但在夏国这现象极其普遍,左邻右舍不至于指指点点。 为了活下去,为了孩子能平安诞生,她对福远山百依百顺。 “想起在金屋的齐娘还真是与现今两个样儿啊!” “听侯爷的语气貌似十分怀念呐!” “正是。”福远山闷闷饮酒,一杯接着一杯,“不过……” 他话锋一转,“不过如今的齐娘本侯爷更喜爱。” “啊?为什么?” “如今的齐娘就如同那花,枝干多是刺,但是分外美丽、妖娆。” “你说玫瑰?” “月季?” “哦,对。是这名儿……所以我说你们男人呐……” 齐妙妙不断叹气,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们男人如何了?”福远山追问。 “你们男人哪……”齐妙妙塞了一大口饭,“就是犯剑!对你们千依百顺不珍惜,对你们呼呼喝喝反倒是喜欢了。你说剑不剑?!” “你……”福远山听到这话气都快被气死了。 “话糙理不糙。”齐妙妙回忆道:“从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还能和你一块儿喝酒你就擎好吧!” “从前如何对你?” 福远山老是听齐妙妙这般说,不明所以,便追问道: “从本侯爷在路上救了娘子起,除了不能给名分对不住娘子外,本侯爷扪心自问,从衣食住行到嘘寒问暖未曾亏欠过娘子。 娘子时常说本侯爷如何如何,像仇人似的,究竟为何?” 看福远山如此坦诚,齐妙妙不禁道出了实情。 不过,她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福远山听得懂的方式。 第155章 原主身体被穿越而来的灵魂占据 第155章 155.原主身体被穿越而来的灵魂占据 齐妙妙简明扼要地把现实世界发生的事说给了福远山听。 “侯爷,那时我为药店里捯饬药材的一名……怎么说?伙计?掌柜?就是负责配药的。” “医师?” “差不多吧。但是我不面对病人,也不问诊,就配药。” “原来齐娘会使药材便是那时的经历造就的。” “不止,在此之前我可是寒窗苦读了二十载。” “二十载?!”福远山无比惊讶,“难不成齐娘想去考状元不成?” “你别阴阳怪气的,哪有女状元?压根都没有渠道去考好不?” “那齐娘如何考学的?” “在我家乡一般女子都要读个十六七年书。而我能考便继续往上考了。” “随后呢?” 福远山夹了一筷子菜给齐妙妙催她吃掉。 “莫空着肚子饮酒。” “嗯,谢了。”齐妙妙吃菜依旧就着酒,“说回从前。因为长时间把精力放在了学业上,读博之后我未曾议婚,所以只能相亲了。” “何谓相亲?” “便是由媒人介绍去见面,觉得合适再成婚。” “又是齐娘家乡之风俗?” “是啊。你猜怎么着?” “如何了?” “媒人是金巧儿。” “啊?” “她把侯爷介绍给了我。” “这……”福远山不知齐妙妙为何胡言乱语。 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段经历。 自己明明是在回京述职的路上看到卖身葬父的齐妙妙才好心救她一命的。 收为外室也是因为两人日久生情,两情相悦。 “绝对不是别有用心。”福远山发誓,“更没有逼迫过娘子一分吧?” “嗯……” 当时原主很快就怀了福禄寿喜,正说明两人感情甚笃。 “侯爷莫急。”齐妙妙摆手道,“听我说完。” “好,继续。” “相亲之后我们很快结婚了。或者说,我和那个福远山很快步入了婚姻殿堂。三年后,他出轨了金巧儿……” “且慢。”福远山打断道:“巧儿与本侯爷是早有婚约。不是偷腥。” “可在我家乡,你两人苟且了。与在这儿的情况完全相反!” “齐娘的意思是……如果一切是真的,你我曾是原配?” 福远山没有探究为何情况会相反,反而抓住了“华点”。 “是。” “那为何本侯爷一点都不记得?” “也许你不是他。又或者现在记忆被封存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忆起来。” “那还有吗?”福远山听出了端倪,“应该远不止如此。不然齐娘怎会如此愤恨?!” 齐妙妙笑了笑,与福远山又碰了一杯。 福远山催道:“看来那个福远山当真可恶!” “没错。”齐妙妙要了一盘花生米就酒,“你们偷晴就算了,还把我的钱、房子都骗走了,让我走投无路,差点不想活了。” “什么?!”福远山怒发冲冠,嚷道:“竟有此事!?” 他声音划破客栈的喧闹,惹得店内众人侧目。 “本侯爷行得端坐得正,扪心自问不会使阴招残害一名弱女子,何况还是自己的元妻!” “色欲熏天,被猪油蒙了心,哪里管得元不元妻的!” “不管记忆如何,这就不是本侯爷的行事作风!那人是冒充本侯爷的!哪日定要去会一会那厮!” “好。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在你体内苏醒,最后侵占掉你的身体和意识。” “还能如此?”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灵魂把另一个吞噬掉,然后完全占据身体,变成另一个人……” “哦?”福远山挑了挑眉尾,一脸狐疑,“本侯爷怎么觉着齐娘便是如此?” “哪样?” “现在的灵魂霸占了原本的身体……” 此话一出,齐妙妙手一抖。 两人正话语间交锋着,突然从大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齐妙妙觉着异常熟悉,不经意转头一瞥,惊得她茶杯又一跌,洒了一桌。 “怎么了齐娘?”福远山语气挑衅,“被本侯爷说中了?” “去你的。”齐妙妙现今没空搭理他。 她朝门口瞥去,是名女子。 而在瞅见那女子的一瞬间,齐妙妙骤然心跳停止! “哐当!” 这次茶杯掉落在地,碎成了渣、断成了片,四溅。 她慌忙蹲下身子去捡,意图掩饰,趁机偷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匹高大威猛的黑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再衬以乌黑油亮的毛发,不得不惊叹其所特有的优雅。 再往上看,马上是一全身墨黑的女子,高高绾着冠发,戴着面纱,手中剑亦是黑色的,镶着银边,纹路曲折而婉转,十分精巧。 她才一入院子便有专人迎接,对她点头哈腰,一个劲地溜须拍马,黑衣女子不管,随手把马鞭朝他一扔,提着剑径直步入了大堂。 掌柜见之拱手作揖,弓着腰将女子朝楼上引,嘴里念着:“候着了……候着了……” 女子却仍不言语,步履如飞地匆匆上楼,转瞬即不见了身影。 “呵!好有派头!”见多识广的福远山也说:“怎么有点面善?!” 第156章 惊现烧毁山寨的贼寇 第156章 156.惊现烧毁山寨的贼寇 齐妙妙倒不觉得女子面善,也不觉得女子有何派头。 她之所以反应特别大,甚至畏惧,是因为在女子墨黑的披风上她看到了令人胆寒的东西。 “齐娘,怎了?”福远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此时齐妙妙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身子还轻微地抖动着,与刚才口若悬河的自在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怎了?不舒服?”福远山有点儿着急了,“可是哪儿痛?” 他抬手轻抚她额,又不烫手。 齐妙妙说没事,只问:“侯爷可曾听闻过有本小册子名曰《荧惑录》?” “荧惑录?”福远山思索了片刻,“有,听说过。上面大抵记录的是一些个奇闻异事。齐娘好好的为何突然问这个?” “真的有《萤惑录》这东西?”齐妙妙瞪大了眼睛,显得尤为惊奇。 福远山奇怪了,“这不是齐娘问本侯爷的么?怎么自个儿不知道?” “不是。”齐妙妙一脸神秘,悄声说:“我是在梦里遇到个道士,他跟我说的。” “梦里?”福远山觉着这也太玄乎了,“还是道士?齐娘是想修道飞仙?” “才不是,但我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不对,我还看到他拿了出来。” “《荧惑录》的确留存于世。” “那侯爷可有读过?” “没有。在边关闲来无事,会和将士们还有当地的老百姓谈天说地,好似听过一耳朵。” “那他们对于这本书说过什么?” 福远山思索片刻,只说:“好像多数是一些王室秘闻。君上突然消失,找不到人。或者某些方外之士带来一些奇珍异宝等等。” 齐妙妙点了点头。 “听侯爷如此说,那左丘铭告诉我的也对得上了。” “左丘铭?何人?”福远山惊觉眼前女子奇奇怪怪,“在山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鬼了。” “这世上哪里有鬼?” “我想起来了,商戬也说看到一群道士进寨,那应该是人吧。” “本侯爷就说嘛!”福远山松了口气,“这世上就算有鬼也是人在故弄玄虚。对了,齐娘说道士和本侯爷说的对得上是何意?” “就是鼎字案在其他案子的称托下显得平平无奇这事儿,没什么。” “那何谓鼎字案?”福远山眼珠子一转,脑筋又开动起来,搜索记忆,“鼎……” 他几乎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会“存档”在记忆里的“抽屉”里,需要时才抽出来翻一翻。 刚才那黑衣女子气度不凡,他多看了几眼,同时注意到了她斗篷束口处那个用金线绣的“鼎”字。 他拿筷子沾了沾酒,在桌子上画了几笔,然后问齐妙妙道:“是不是这样的鼎字?” 齐妙妙低头一看,大吃一惊,“侯爷、怎、怎会知道这个……鼎?” “想起来的。” “你也看到刚才那女子的斗篷上绣了这个鼎?” “很难不注意到吧,如此明显。齐娘前头吓成那样儿是因为所谓的鼎字案吗?” 齐妙妙没想到福远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外,还如此懂得融会贯通。 三下两下就把本不相干的零碎信息串一起,剥丝抽茧出了真相。 “那鼎字案的可怕之处是什么?” 福远山磕着瓜子,直勾勾盯着齐妙妙打量。 “看那女子并非善茬。应当是你说的道士想要追查之人。” “这就不明白了。”齐妙妙叹道: “这儿离山寨并不遥远,为何烧毁山寨的贼寇会大喇喇在客栈内打牙祭。这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烧毁山寨之人?” 第157章 道长骗人 第157章 157.道长骗人? 福远山这才晓得刚才的黑衣女子就是烧毁山寨的同伙。 “消息可不可靠?” “不知道。” “……” “只知道烧毁山寨的火球是鼎家的。我们姑且先称之为鼎家吧。是他们的武器攻击了山寨。” “当真?齐娘为何如此肯定?”福远山觉得不可思议,更气愤,“居然这么嚣张,把衙门和朝廷当成什么了?摆设?” “那不是摆设是什么?”齐妙妙哼笑一声,“你看事情过去那么久,这儿有官府的人过去查看一二没有?” “也是。”福远山叹气,转而问齐妙妙说: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本侯爷前去查看查看?” “那你把马留给我,我自己先回宫。” “……” “我可不想再走一次那路了。脑壳都绕晕,还又湿又潮。难受死了!” “不对……”福远山突然说:“齐娘为何肯定攻击山寨的武器是鼎家的?” “因为道士说火球燃烧过后剩下的铁疙瘩上正刻着这个鼎字。” 齐妙妙敲了敲桌子。刚才福远山写的那个“鼎”字尚未干透。 可福远山一听便笑了。 “你笑什么?” “齐娘就没有想一想,换做是自个儿,杀人放火后会把自家名字刻在凶器上面生怕别人不晓得吗?” “额……” 被福远山一反问,齐妙妙顿感自己过于愚蠢。 如此明显的疑点竟然没发现。 “也是啊……不过道长……我是说左丘铭道长,他也没有对此提出疑问。” “可能他有所疏漏,也有可能掌握了其他证据。 总之看那女子不慌不忙的样子,本侯爷分析…… 要不就是她对山寨之事一概不知。 要不就是山寨被毁与鼎家并无干系。 当然了……” “什么?” “当然像如此家族,枝繁叶茂,难免良莠不齐。” “侯爷的意思是可能是鼎家某个人使坏连累到了整个家族?火球武器可能是他偷的?” “从目前仅有的线索来推断是的,但不尽然,不过一个大概的想法罢了。” “那不如我们还是回山寨瞧瞧?” “齐妙肯去了?” “等等等等……” “又如何了?” 齐妙妙想起,在和商戬收拾尸首十几二十天,好像你没找到过左丘铭口中的铁疙瘩。 “道长不会骗我吧?” “有可能,也不一定。走吧!” 福远山起身,直接往三楼走去。 “去哪儿?”齐妙妙忙问:“侯爷不会是想找那女子问话吧?” “鼎家人就在此,多简便。” “她会不会一生气把我们都噶了?” “噶?” “杀。” “有可能。” “……” “但是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做多想,福远山带着齐妙妙来到了三楼,一看就知晓那女子住哪儿。 “至于吗这排场,比之嫡公主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齐妙妙惊叹。 这层除了福远山定的天字一号房外,整个三层都别女子包了。 “难怪掌柜的说客房满了……” “银子多有何不可?” “她定了又不住,这不是浪费吗?不如留给有需要的人。” “谬论!”福远山轻斥。 齐妙妙则说福远山和那个黑衣女子一样,讲排场,三观不正。 “何人在此喧哗?!”守门的护卫头头质问两人,“此处我家少庄主包了,乃私人领地。尔等速速离去。” 少庄主? “那个……”齐妙妙指了指天字一号房,说:“我们的房就在这儿。” 天字一号房正位于所有房间的正中心,等于把黑衣女子定的房一分为二了。 “这……”护卫头头一阵为难,不理解他家少庄主为何独留一间,惹得现在挺麻烦。 第158章 鼎家少庄主 第158章 158.鼎家少庄主 “让他们回房吧。” 声音是从天字一号房隔壁的左手边厢房传出来的,悦耳动听。 听到这把声音就能想象得出拥有这样婉转声线的人定然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多谢。”齐妙妙对着厢房一个抱拳,没有行宫中之礼。 福远山微微欠身。 哪知一声“无妨”突然又从天字一号房右边的厢房传出来。 片刻之间,一个人能不出门就从一间房转移到另一间,难道这少庄主会瞬移? 齐妙妙与福远山四目一对,心领神会。 “少庄主有礼。” 福远山上前客气地打招呼。 “本人乃定远侯,这位是宫中服侍王上的大宫女,齐娘子。不知我俩可方便与少庄主会个面?” “定远侯?齐娘子?”声音再次转移,“没听过……” “这是本侯爷的令牌。” 福远山把令牌交到了护卫头头手中。 护卫头头送了进去。 良久,他打开门示意两人进入。 两人一踏入便会心一笑。 只见每个厢房中间的隔断是一张门,可以打开也可以合上。 “还以为她会瞬间转移呢。” 原来闹了个大乌龙。少庄主不过是一人住三间房罢了。 “另外的房间是给护卫们的。”少庄主解释道,其实没有必要。 “我一人住三间是狡兔三窟。以免被人偷袭。不是浪费,亦不是显摆排场。” 齐妙妙尴尬地笑了笑,心想刚才自己在外头和福远山的议论肯定被她听到了。 “是我们误会了,对不住了。”齐妙妙抱拳作揖。 “无妨。习惯了。” 少庄主抬抬手请他们喝茶。 “两位有何指教?我们鼎鑫山庄向来只在江湖上行走。和朝廷之人不曾往来。” “我们也非代表朝廷。”福远山端起茶就喝,也不怕下蒙汗药,“只是昨夜行到山寨,遇见了人间惨事。不免想得知真相,为无辜枉死之人问一句为什么。” “人间惨事?与我有关?” “整座山寨被烧毁,就是贵山庄的火球造成的。” “哦?我怎么不晓得?”她似乎不想承认,“我们鼎鑫把武器售卖出去后管不着买家如何用。” “武器售卖?所以贵山庄是……” “我们是专门制造火药、火石以及十八般兵器的行家。” 闻言齐妙妙大吃一惊。 搞半天,所谓的鼎字案只查了个表面。 真正想要毁灭山庄的人是买火球之人,而非鼎家之人。 “不对。”齐妙妙想起除了火球,当晚还有铁骑进行杀戮。 他们的肩甲上同样有个鼎字。 “山寨究竟得罪何人了?” 听齐妙妙述说完铁骑杀人、鞭尸之事,少庄主说:“那是我们鼎鑫的另一分支,专做脏活。” “脏活?” “简而言之就是……杀手。” 齐妙妙与福远山没想到少庄主竟如此直白。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少庄主直言不讳,“江湖上都晓得。而且越多人晓得越好。” “为什么?不怕被抓吗?” “被抓?被何人抓?” “衙门里的人,官府。” “现在兵荒马乱,内忧外患,朝廷还有空管江湖之事?”少庄主不以为意,“没有我们鼎鑫山庄维护各方利益,这儿也不知乱成何样了。” 这话听上去颇有几分道理。 “不过……”齐妙妙知道大概率问不到,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得问,“敢问少庄主,谁人会想灭了山寨?明明他们与世无争。” 少庄主一个抬眉,问道:“娘子认为我等会将买家透露给陌生人么?行有行规。我可不想被灭门。” 说完她放下茶杯笑了笑。 齐妙妙心道,这下线索恐怕是断了。 第159章 打听情史 第159章 159.打听情史 “多谢少庄主提供线索。” 尽管少庄主提供的是断了的线索,但齐妙妙和福远山还是客客气气地致谢。 “到底是宫里人,修养颇高。”少庄主微微一笑,感叹道:“行走江湖多年,小女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像二位这般温文尔雅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听到少庄主如此夸奖,齐妙妙挺好奇,“我看少庄主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当真是后生可畏呐!” “后生可畏?”少庄主皱了皱眉,有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说道:“我看娘子亦是青春年少,怎么我就变成娘子的后生了?” 这不是夸齐妙妙年轻吗? 齐妙妙掩嘴一笑,说少庄主夸人有一套,十分巧妙。 “哪有?”少庄主面目含笑,“娘子过誉了。” 福远山见两个女子夸来夸去,无法插话,便干脆缄默不言。 齐妙妙此时告知说:“我孩儿都两个了,已经不年轻了。” “啊?!”少庄主显得十分惊讶,“娘子就、就生、生养了?” 在夏国,鲜少有生育过后的女子抛头露面在外头游来荡去,还是和一名男子一起。 尽管这名男子身份高贵,仪表堂堂,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但孤男寡女相伴而行显然是离经叛道的。 “本侯爷不才,正是齐娘两个孩儿的父亲。” 福远山为免少庄主误会齐妙妙不正经,不得已把两人莫名其妙的关系宣之于口了。 “我就说嘛……”少庄主转念一想,问道:“为何只是孩儿的父亲,而不是……” “那个……”齐妙妙心明少庄主的意思,忙解释:“这个……说起来有点儿复杂。” “无妨,闲聊嘛。娘子尽管说,我尽管听。” 少庄主命人端来了精美的糕点、小食与酒水,三人围桌而坐,畅言,享食。 “好吧,不怕少庄主笑话,从前我乃侯爷的外室……” “哦?外室?” “是。侯爷救我那年已经与嫡夫人有了婚约。我不想入府叨扰,侯爷便给我置了所宅子……” “金屋藏娇啊!侯爷左右逢源享齐人之福,好福气呀!” 少庄主一打趣,福远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一个劲儿地饮酒。 若非为了线索,这种女子的午后餐聚他才不想参与。 现在聊些丢脸的事福远山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一点儿都不自在。 “后来如何了?”少庄主对两人的“情史”颇感兴趣,急急追问。 齐妙妙也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反正最丢脸的“外室”部分已经一笔带过,后面的都是“高能剧情”了。 “后来我入御医坊医病,王上召我在大殿服侍,顺理成章升我为了良人。” “连不良人都直接略过?” “没错,全靠承蒙王上厚爱。因此我想报答王上的知遇之恩,决心继续留在宫中。那么与侯爷便只能有缘无分了。” 什么金巧儿追杀,把福禄寿喜托孤给老太君,还有宫中发生的异事,齐妙妙统统没说。 “当真可惜!”少庄主对于齐妙妙的故事意犹未尽,还想听得更多,竟邀道:“两位若是乐意,可以去往我们山庄看看,住几日都无妨!” “哦?可以?”齐妙妙貌似挺感兴趣。 少庄主趁热打铁,“我们山庄吃的用的都是自给自足。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齐妙妙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浑身不自在。 第160章 差点崩溃 第160章 160.差点崩溃 齐妙妙若有所思的模样引起了少庄主的注意。 她举起酒杯敬她:“今日与姐姐一见如故,十分投契。姐姐有何话不如直说。” “额……这个这个……说出来不大吉利……” “哦?”少庄主显得更感兴趣了,“那小女子还真的想听一听了。” 小女孩就是喜欢刺激。平平无奇的故事吸引不了她。 齐妙妙饮了口酒水,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亦像用酒精使情绪镇静下来。 目睹寨子被屠,齐妙妙当时只觉得恐惧,现在想起来更多的是恶心。 还有后头与商戬一起收拾尸首…… 当时她靠着“让他们死得有尊严”这个信念强迫自己把残肢摆放整齐。对人体断裂的状况几乎麻木。 如今回过神来,她佩服自己的勇气。 “呕……”齐妙妙突然冲出屋子狂吐不止。边吐边哭,边哭边吐。 那些寨子里的普通老百姓,虽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齐妙妙被“伤”得厉害。 “对不起少庄主,失礼了。”齐妙妙缓过劲儿来连忙致歉,“一下子没控制住……” 在被屠后的寨子里连轴转地“工作”十几二十天,神经一直紧绷。 这下子突然放松,齐妙妙几乎崩溃了。 “无妨无妨。”少庄主亲切地帮齐妙妙拍背,福远山端来了热茶催她饮下。 “莫要吃酒了。”福远山一脸严肃,“刚吃的全吐了。” “也好。”少庄主说:“也是一种发泄。泄出来比憋在身子里好。” “多谢。”齐妙妙没想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庄主不但没有一般纨绔的冷漠、高傲,反而平易见人。 或许这是源于她早早接替家主做生意所致。 见的人多了,遇的事多了,便把年轻人惯有的戾气给磨平了。 少庄主扶着齐妙妙回到屋中,又命人去煮了解酒汤端来。 齐妙妙喝进去,顿时把反胃的不适排出了体外。 “少庄主游历各国见多识广,可有听说过《荧惑录》?”齐妙妙终于可以重新谈论这个话题。 “荧惑录?”少庄主想了想,摇了摇脑袋,“没有听说过。平日里小女子甚少读书。” “原来如此。没关系,里面只是记载了些异事,并无特别。” “那姐姐特意一问,荧惑录和我说山庄是世外桃源有何干系呢?姐姐刚才一听就开始呕吐,其中可有什么蹊跷?” “这……” “话说半句好生不妥!” “只怕会冒犯少庄主……” “无妨。说或许不会冒犯,但不说肯定会。” 闻言齐妙妙一笑,以茶代酒敬少庄主说:“那我就胡言一通,少庄主就当听个笑话。” “好。” “《荧惑录》百年来记载了一件平平无奇的事。” “何事?” “一些与世无争的村庄、山寨、部落一夜之间被屠。” 听到这话,少庄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道:“就和那个被我们庄子的火球袭击的山寨一样?” 齐妙妙点了点头,但少庄主所说不算全对。 “娘子是怕我们山庄也遭遇到同样的命运?” “对。” “为何?天下山庄如此多,怎会落在我们头上?” “这就是让人费解的地方。” “嗯?如何说?” 第161章 给两世情判死刑 第161章 161.给两世情判死刑 齐妙妙娓娓道来:“根据《荧惑录》上的记录,百年来被屠的地方全都与世无争。甚至偏于一隅,连朝廷驻军都没有。原住民全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 “是不是有什么丰富的矿产之类?” “没有。除了景色优美,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 “这的确匪夷所思。”少庄主思索片刻,问道:“不如明日小女子与两位前去山寨再去查看查看,如何?” 福远山无所谓,他就是担心齐妙妙故地重游会吐得更为厉害。 但是“火球制造商”亲自前往机会难得,齐妙妙更想查明真相。 “好!一言为定。明日辰时于客栈门口碰头!” “行。不见不散。”三人碰杯。 山寨之事暂时按下不表,得知福远山是定远大将军,前二十年的任职生涯中几乎常年征战,少庄主有意要他介绍边疆的门路给她。 “不过朝廷的生意还是免了吧。”少庄主说和朝廷打不来交道,“比土匪都狠。做下来累死累活还倒亏。做大了就想吞了我们的全部产业。我们山庄三代都不会和官府来往。” “明白了。”福远山点头道:“我也有许久没有前往边疆了。如果可以合作一定告知少庄主。” 听福远山这口气,少庄主明白了他的用意。 不递个投名状,福远山恐怖很难把那边的生意给她。 心里这般想来,少庄主说:“不如我们去往山寨后就莫回客栈了,一起去我山庄如何?” “会不会打扰到山庄各位?”齐妙妙尤为客气。 “不会。两位去了就晓得了。” “行。明天先去山寨再说。” 两人与少庄主拜别,回到了天字一号房。 “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歇着吧。”福远山说着就坐到榻边宽衣解带,“累了一天了……” 衫子不好解,他还习惯性地唤她,“娘子,速速来帮你家官人换下衣裳。” 听到这要求齐妙妙奇了怪了,嗔道:“我说侯爷你在边关二十载,那边的条件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你现在来我这儿装什么娇弱?” “娇弱?”福远山高声道:“本侯爷不过是要齐娘搭把手罢了,齐娘为何恶意揣测?” 他朝她招了招手,不和她瞎掰扯,“来,缠住了。帮帮忙。” 看他恳求,像个弱智似的衣服都脱不好。 齐妙妙摇了摇脑袋,不情不愿地上前帮他把缚带解开。 可明明没有缠绕一处啊! 齐妙妙正不解,哪知福远山一个低头,双手搭在了她肩上。 齐妙妙吓了一跳,正准备一拳过去,结果又被福远山预判到了,一掌接住小拳头握在了掌心。 她的小拳在他的大手掌中显得格外秀气。 五指一包就不见了。 这样的动作她是记得的。 那一世,他们相亲后,约会中,以及婚礼进行时,乃至福禄寿喜出生时,她被推出产房的那一刻,他都是用大手包小手,让她安全感、幸福感满满。 这一世,她成为他的外室。如他所说,嘘寒问暖,也是殷勤至极的。 可惜…… “可惜什么?”他揽她入怀。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情动了。 只是这种“情动”是对往日感情的怀念,而非对人还有眷念。 “我们不可能了……”齐妙妙把她和福远山两世的情直接判死刑。 “为何?”福远山不解,“你我明明还可以重头来过!” 他激动地上前,甚至浑身颤抖,一把搂住她亲过去,不管她愿不愿意! 第162章 硬茬 第162章 162.硬茬 “侯爷,放手!”齐妙妙挣扎,拳打脚踢。 可福远山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让她的拳打脚踢变成了花拳绣腿。 “我已经不是你的外室!我是良人,你不可随意轻薄!不对,即便是外室、娘子,哪怕是乞丐不愿意,你也不能强迫!” 听到这话,福远山怒斥道:“你这女子哪里学的这么多歪理?本侯爷偏要霸王硬上弓!” 在福远山的逻辑里,女子不愿上榻,只要强迫强迫,整到她们服软便可。 齐妙妙这样的“硬茬”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福远山我警告你!”齐妙妙再次提醒, “你不胡来我们作为福禄寿喜的父母还能勉强做朋友。 不管你前一世做了多少坏事,为了孩子,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逾矩一步……” 齐妙妙哽咽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是不是因为那个质子?”福远山咆哮、愤怒,说他吃醋了,“你就那般中意他?为了他,福禄寿喜都不要?!” “这是两码事!”齐妙妙被福远山压在了身下,双手手腕被他的大手钳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齐妙妙试图跟他好言好语讲清楚,“即便没有宫羽,我们也不可能!” “为何?!”福远山着实不懂了,“我俩重修旧好一起抚养两个孩儿长大不好吗?” 这的确是个颇有诱惑力的提议。 可齐妙妙却说:“因为出轨只有零次与无数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齐妙妙还是对前一世那个福远山与金巧儿联手让她净身出户之事耿耿于怀! “何谓出轨?何谓偷腥?!”福远山不懂了,“本侯爷从未做过!本侯爷有心仪的女子至多也就是养成外室没给名分!但本侯爷从不曾隐瞒!” 他气都快被齐妙妙气死了!感觉被她诬陷了! 掰扯不清干脆就不掰扯了,他压她在塌边俯首而下,亲吻她的脸颊。 齐妙妙躲避,他亲不到脸颊便亲吻脖子,顺便解开了腰带与衣襟处的盘扣。 “福远山你给我停下!”齐妙妙直呼其名,大喊大叫,可福远山已经被玉望冲昏了头脑,停不下来了。 “你清醒一点!”齐妙妙又推又打,像扇商戬一般扇他嘴巴。 可惜福远山高大的身躯有绝对的体格与力量的优势,对齐妙妙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甩嘴巴对他常年经受摔打训练的人来说如同被蚊子叮。 她唯有…… “别逼我催动内力!” “内力?”听到这词福远山从她熊前抬起头来,问道:“你哪里得了内力?” 齐妙妙如实告知,趁机让她明白她并非虚张声势。 “被商戬行刑时无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脉,我已经……” 她说着气沉丹田,调息运作,聚气于掌中一鼓作气推了出去,正击打在了福远山胸口,瞬间把他推出几丈远,狠狠撞在了墙上。 “你……”福远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齐妙妙吓傻了。 她不知短短几天自己的内力就增长得这么厉害,明明没有练习过。 伤他并非她本意,何况福禄寿喜不能没有父亲…… “远山!”她衣裳不整地奔过去,甚至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来到这儿,一个侯爷,一个外室,男尊女卑,尊卑有别,她跟着原主尊称他一声“侯爷”。 叫“远山”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仿佛过了一个轮回。 一个轮回之后,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第163章 不设防 第163章 163.不设防 “远山,你没事吧?”齐妙妙从榻上下来赶忙去扶福远山,“我不是有意的。我就轻轻一用力……不成想……” 她当真没有想到内力强劲得把一五尺男儿推到了墙角,还重重撞击在墙上,甚至把沉睡的少庄主都给招惹了来。 “齐娘?!”少庄主带着十几个手下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口,礼貌地敲门,“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齐妙妙连忙打开了门,急出了眼泪,“少庄主来得正好,侯爷他……” “他怎么了?”少庄主一边问福远山的情况,一边盯着齐妙妙看,“齐娘你这……是怎回事?” 她指了指齐妙妙的头还有身子。 齐妙妙头发凌乱,发髻散开来,妆还全花了,唇红甚至被抹到了面颊上。 而面颊上的胭脂乱七八糟,使得她面目看上去五颜六色,但也添了份莫名其妙的娇俏。 “哎呀见笑了!”齐妙妙好不窘迫,尴尬不已。 她衣裳被扯烂了不少地方,特别是衣襟口大开,露出了白皙的脖子与锁骨,分外撩人。 她赶紧紧了紧胸口。 “是不是耍花枪耍过头了?”少庄主说这话时一脸的意味深长,颇有调侃意味。 “不是……”齐妙妙噙着泪,呜呜咽咽,“我们分开许久了,侯爷他却要强来……” 少庄主却不以为然,“你们同居一室,还有过孩儿,侯爷一时情动也正常。况且齐娘貌美如花,哪个男儿看到不心动?” 这话虽然是夸她,可在齐妙妙听来却尤为别扭。 “只是……为何会受伤?” 少庄主指了指墙角下得血迹。 “哎呀呀!光闲聊去了!忘了正事儿!” 齐妙妙连忙牵着少庄主进门,随后引她到屋中墙角。 “看!”一转身她没见福远山的人。 “本侯爷在此。” 他已坐在榻边,一手抹嘴角的血迹,另一手捂着胸口。 “不碍事。”他故作没事,“本侯爷征战二十载,哪里会被个小女子伤到?” 少庄主微微一笑,“侯爷何苦逞强?” “我没有……”福远山明明看上去不怎么好。 “侯爷对齐娘不设防,所以才伤得如此严重。” 少庄主说完抬手召来手下。 “去,把本庄主的金疮药拿来。内服外敷的一起。” “是,少庄主。” 手下去了许久,约莫半个时辰。等他进来,背着个药箱,跟进来的还有位老者。 少庄主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手下的做法。 “这是镇子上的花老爹,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少庄主介绍道,“我等此次前来就是找花老爹松松筋骨的。” “松筋骨?”齐妙妙挺好奇。 “行走江湖难免五劳七伤。”少庄主无奈道:“庄子里还有许多兄弟积劳成伤,我带他们来花老爹这儿针灸推拿、拔罐、松骨、泡温泉。” “原来如此。”齐妙妙顿时觉着少庄主年纪轻轻倒是颇为体恤下属,有情有义,与一般横行霸道的纨绔很不一样。 她对少庄主更有好感了,想与她交一交朋友。 “敢问少庄主,明个儿得空,可否叫上花老爹一路?” “一路?齐娘的意思是要花老爹也去山寨?” “没错。花老爹医术了得,或许可以看到我们察觉不到的细节。” “花老爹又不是仵作……” 少庄主话音未落,正给福远山看诊喂药的花老爹便接话道:“老夫从前真是个仵作……” “啊?”少庄主一惊,没想到信口一说还真说中了。看来是齐妙妙眼明心亮,慧眼识人。 第164章 诡计多端的侯爷 第164章 164.诡计多端的侯爷 经花老爹诊断,福远山是内伤。 “怎么伤的?”花老爹望闻问切一番,“连续三日服这药,尽量躺着莫动,等里面的伤自个儿长好再下地。” “啊?三日?”福远山不干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山寨查探,怎能躺着不动?” 齐妙妙闻言摇了摇脑袋,心想查看山寨之事只能作罢。 “都怪我不懂收着点力……”齐妙妙怨怪自个儿,“停留三日,花老爹与少庄主可否挪出时间来?” “那可不成了。”少庄主摊了摊手,“我们还得去花老爹的庄子松骨。本来就出来好几日了,得早日回去。不如……” 少庄主眼睛一亮,“不如你们与我们一道去松骨,等侯爷痊愈了再去山寨?” 这也是个办法。 “侯爷觉得如何?”齐妙妙扭头与福远山商量。 看到齐妙妙期待的小眼神,福远山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只要不分开,齐娘去哪儿本侯爷就去哪儿!” 他居然当着众人说这样的话,格外大胆,羞得齐妙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吧!”少庄主扬眉调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是令人感动呐!民女看齐娘还是和侯爷和好如此得了!” “庄主!”齐妙妙用肘撞了撞少庄主,“你就别打趣我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现在不说更待何时?”福远山不依不饶,“本侯爷的心意齐娘是清楚的。” “可你刚才……” “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不过,你那一掌也算出气了吧?!” 看到福远山伤得这么重,齐妙妙不忍逼迫,心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便原谅了他的“莽撞”。 这一局算打了个平手。 “侯爷今个儿好生在榻上休息。”少庄主告辞,“齐娘民女就带走了。” 少庄主那儿房间多、榻多,不愁没地方给齐妙妙困觉。 可福远山不干了,非得把齐妙妙留下服侍。 他甚至耍赖,一会儿作状咳血,一会儿又说胸口闷得疼。 总之,就是要留齐妙妙在房间照顾他,舍不得她出门口。 “寒夜彻骨……”这会儿他又做可怜兮兮状,捂着胸口说:“重伤之人半夜怎么能没有个人在近旁伺候?” 齐妙妙:“……” “侯爷这是何必?”少庄主 哪怕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都好了。 这么久以来难得的独处时光,他可不想白费。 有什么误解、误会也好,他都希望在一夜之间解决! “侯爷会不会性急了一点?”少庄主心明眼亮,尽管不知两人的“前因后果”,但不妨碍她看出福远山的“诡计多端”。 这会儿见齐妙妙抗拒的态度,她改变了要两人和好的主张。 “本侯爷只是胸口伤得厉害,动弹不得。生怕晚上要起夜也没个人扶。” “民女可要护卫队长来照顾侯爷,如何?”少庄主推荐道:“他可是任劳任怨、任凭差遣的。” “陌生人在近旁不习惯。” 少庄主:“……” “罢了罢了。”齐妙妙无语了,转身悄悄对少庄主说:“劳烦留个门给我,等这位爷睡了我再过来。” “好。”少庄主潇洒离场。 厢房里顿时只有孤男寡女两人,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第165章 真身现身,互扇巴掌,打得痛快 第165章 165.真身现身,互扇巴掌,打得痛快 “我俩几时变成这样了?”福远山率先说话。 夜幕低垂,红烛葳蕤,照耀得厢房里的两个人如梦似幻。 齐妙妙顿时有一种不真实感。 卧床的福远山也没了白日里的不正经,乱开玩笑,变得有点儿严肃了。 这样子像“从前的他”了。 对于从前的他,她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感情的,如果他没有受金巧儿的唆使对她太过分的话。 而这里的他似乎不该成为那个替罪羊。 齐妙妙长吁一口气,对福远山说:“有话直说。不必装腔作势。我那一掌是重,可也不至于把你打残。你非得把我留在这房里做什么?” 齐妙妙说罢一个转身,预备出门口,不与福远山瞎掰扯。 哪知福远山一把揪住她手腕,邪魅一笑,随即轻轻一个用力,齐妙妙还不知怎么回事便已经倒在了他怀里。 “妙妙,真要这么记仇,这么无情吗?”福远山的声音低沉不已,让齐妙妙感觉陌生又熟悉。 更主要的是,夏国的侯爷福远山是从不叫她“妙妙”的。 难不成…… 不!她不敢想。这怎么可能?! “怎么?吓到了?你不是厉害吗?”福远山居然翻身而上,把齐妙妙压在了榻上,如同前头一样。 而这一次,齐妙妙抬头看到身上的这名男子却感觉分外不同。 比之前面大大咧咧的“他”,这个他似乎更有城府,更加难以琢磨。 “你……你是……”齐妙妙觉得他扑过来的鼻息与气息都是寒的。 这寒冷她熟悉!每次他有求于她,她满足他之后,得到的便是冰冰寒的“冷暴力”! 譬如夜里,酒后,他拉着她肆意狂野,之后倒头就睡,完全没有一丝温柔缱绻。与他渴求之前的软磨硬泡完全不同。 又譬如金钱往来上。他哄她签字时左一个宝贝,又一个老婆,嘴像抹了蜜似的。 若她有一点不乐意,他立马变脸。而若她听话,按照他要求的签字,他会赏她一个吻,随后出门而去,彻夜不归。 齐妙妙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一番真心换来的总是冷漠以待。 “为什么?”此时的她直面他,不再畏惧,不再畏畏缩缩,不再如履薄冰,生怕她与他的婚姻出半点岔子。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知道现在压她在榻的不是定远侯府的大将军,而是那个与她离异的前夫! “为什么?”他俯身而下吻了过来,囫囵吞枣似的说:“因为恨你。” “恨我?”齐妙妙觉得这个人简直有毛病,“爱我为什么和我结婚?!” 转念她想,这不对。恋爱的初期、中期、晚期,以及新婚,那种甜蜜不是装的。 “不,你爱过我!我知道!”齐妙妙双手撑着他肩头,让他不要再靠近过来,“这儿可不是现实世界,我前面可是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你还要试一试?!” “你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人无礼得很,与侯爷对她的态度大相径庭。齐妙妙第一次觉得定远侯不是那么差! “你这个疯子!”齐妙妙一个巴掌甩过去,打肿了他的脸。 她甩他嘴巴驾轻就熟,在商戬身上练出来的。在山寨之时,他们可是互扇了许久。 第166章 离婚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第166章 166.离婚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离婚了照样可以相亲相爱……” 这人简直就是破皮无赖,明明与齐妙妙分得干干净净,这会儿突然现身却要一亲芳泽! 真是穷心未尽色心又起!齐妙妙怒火中烧! “当初我对你言听计从,你却执意那般对我!”齐妙妙哽咽道:“如今还跑来说恨我,凭什么?我哪里招你惹你了?我活该被你们欺负?” “你还有脸说?!”福远山用身体优势降维打击齐妙妙,怪责她给他戴绿帽。 “什么?你听谁胡说八道的?!”齐妙妙莫名其妙。 要说她不解风情,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她承认。 成日里待在实验室,特别研发新药时她可以几个月都不回家。 她知道自己因为工作冷落了他。这一点她有错。 可要说她在外面乱来,那可是天大的污蔑了! “我从头至尾只有你一个男人!”齐妙妙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哪里给你戴过绿帽子?” “就是你们同实验室的同事。”福远山冷笑,再一次低头侵袭她的脖颈处,让她白肌沾染上他的气息,“我就说可以这么不着家。原来是外面另有一个家。” “同事?谁?”齐妙妙哭笑不得了,“但凡你说得出名字,我就不怕对质。明明是你出轨金巧儿在先,转移我资产在后,现在倒打一耙,非说我给你戴绿帽子。好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 “你别转移话题。”福远山并未停止用唇实施占据的动作,齐妙妙避无可避,“是因为你出轨同事,我才……” “你才什么?你才和金巧儿好上了?你们明明在大学时就眉来眼去了!” “没有。从来没有。” “怎么没有?你们长长遥遥相望,我都看到好几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也正是知道,我才在金巧儿勉强我去和你相亲时无比震惊。她一直喜欢你,却把你介绍给我。我真是个傻瓜!没看出端倪。” “不。我没有和她眉来眼去……”福远山此时说:“我看的一直是……你……” “啊……”齐妙妙大惊,“什么?你说什么?” “在校园里,在法国梧桐下,在操场边,我看的永远是金巧儿身旁的你……在大学时我就爱你……” “这……”这齐妙妙着实没有想到。 相恋一载,结婚三载,离婚两载,任齐妙妙想破了脑袋,也只觉得他俩是“为结婚而结婚”,搭伴过日子,没有爱情只有亲情。 不,也不完全…… 爱情可能也短暂地停留在恋爱期间和新婚里,但往后…… 往后金巧儿回国了。齐妙妙明白了。她回国就开始挑拨离间,随后他们的婚姻就土崩瓦解。 说不定在停车场,她看到他们在车内拥吻就是她设计的,故意为之。 齐妙妙的性格金巧儿太了解了!轴起来油盐不进!认定的事绝不改变! 这样的态度放在做科研上很不错,可在生活上为免显得不近人情。 果不其然,她誓死与他离婚。甚至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宁愿净身出户! “说!”齐妙妙捧起他的脸。不可否认,这张脸曾经让她短暂地痴迷了一阵。 他是周正而俊朗,比之宫羽来说只是年纪长了一些。 但这张脸上一布满不屑与冷漠,她顿时就不爱了。 “说!是不是金巧儿污蔑我的。说我出轨的,唆使你与她好,转移我资产的,就是她对不对?!” 齐妙妙极度愤怒!这么多年了,自己竟被金巧儿耍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生活、工作、爱情,乃至孩子都搭进去了!还有,父母…… “可别让我查到我父母的车祸与之有关,那……” 第167章 是不是亲娘不好就会与后娘亲了 第167章 167.是不是亲娘不好就会与后娘亲了? “说!是不是她?”齐妙妙狂吼,紧接着暴哭! 比起要恨那个女人,她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人性之恶! 难道仅仅因为嫉妒就可以丧心病狂至此? 齐妙妙不相信。 也可以说她不愿意相信。于是只能抓着意欲轻薄她的人眼泪鼻涕直流地质问! 哪知他直接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像一块门板。 “喂!你别装睡装晕,逃避我的问题!” 齐妙妙大力神掌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不多会儿,他像刚睡醒,揉了揉眼睛,又捂了捂胸口,彻底睁开了眼。 “齐娘?”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咱们……怎么躺一处了?” 齐妙妙心里一惊,定睛瞧了瞧眼前的福远山,“侯爷?” “嗯?不认识本侯爷了?齐娘这是何表情?”福远山愣头愣脑的模样不像是伪装。 齐妙妙这才知道,隐藏在福远山身体的那个灵魂“下线”了。 可自己的疑惑他尚未解答,居然跑路了。岂有此理! “侯爷可有觉着不适?”齐妙妙没有解释为何两人同卧一榻的缘由,只关切地问,“可要如厕?” 福远山尴尬地摇了摇头,反而关心自己是不是冒犯了她。 “没有没有。”齐妙妙紧忙摆了摆手,否认了。刚才的那一幕说心有余悸也不为过。 “那本侯爷唇上为何会有齐娘的胭脂水粉?” 他倒是细心。 “非也。”他否认道:“并非本侯爷细心,而是这胭脂水粉味道实在是冲鼻子。” “什么?!”齐妙妙嗔道:“侯爷这是嫌弃我妆太浓?” “额……”福远山的迟疑显然已经是答案。 齐妙妙怒不可遏,起身就要离开床榻,不伺候他了。 “别啊……”福远山箍着她不让她走,求道:“今夜不如我等重温一下在金屋那时的甜蜜如何?” 他意思想与她共赴巫山,回忆过往。 “想得美!”齐妙妙一把推开了他,跳下床榻,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少庄主那儿。就在你隔壁。有个头疼脑热扯开喉咙喊!” “那个……” 齐妙妙不管他这个那个,打开门就走。 还好少庄主给她留了门,不然她还不知有没有厢房可以住。 打死她也不会重返天字第一号房。不让福远山对她虎视眈眈。 “问题是……那个福远山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蹦出来。原来他的原主宿主可以共存啊……” 齐妙妙不禁心有余悸。 “齐娘在嘟囔什么呢?”少庄主在榻上召她了,“洗完来这儿。咱们聊聊。” “聊什么?”齐妙妙也好久不曾像大学宿舍那般与同好秉烛夜谈了。 “齐娘莫怪我唐突便好。”少庄主一改白日里的严肃与清冷,变得小女人起来,“实则……我瞧齐娘平易近人,倒有几分像我的……娘……后娘……” 她怕齐妙妙听到这话不高兴,又连忙解释:“我后娘是十分年轻的,只是不幸早亡,胜男思念成殇。” “胜男?” “哦,还没正式自报家门。”少庄主坐在床榻之上,一个抱拳,正色道:“我姓鼎名胜男,是鼎家庄当家鼎永,也就是我爹的大闺女。” “鼎胜男?”齐妙妙琢磨了一下,赞道:“好听耶。” “多谢齐娘。” “胜男……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齐妙妙问道。 鼎胜男点了点头,她又接着说:“看来胜男与后娘的感情甚笃。冒犯问一句,那胜男的亲娘……” “亲娘生下我便离开了,至此,我没有见过……” “这……”这实在超出齐妙妙的认知。但如今的她何尝不与福禄寿喜分别着,貌似与鼎胜男的亲娘别无二致。 齐妙妙苦笑一声。 第168章 不如与他重修旧好 第168章 168.不如与他重修旧好 齐妙妙看鼎胜男这架势是想要彻聊半夜。 想当年和金巧儿同宿舍,她们也曾这般亲密无间。 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连上卫生间也一起,甚至通宵通宵地聊天。 聊理想,聊未来,聊过往。当然,聊得最多的是男生。 喜欢的人,追自己的人,她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只可惜这样的美好持续到金巧儿与福远山在车里相拥亲吻被她看到的那一瞬。 那一瞬齐妙妙的世界轰然坍塌,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比起被丈夫背叛,十几年的好友背刺于她才是最要命的。 齐妙妙大病一场! “要是我……”听到此处,直性子的鼎胜男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手刃那对狗男女!” “胜男也会生气?”齐妙妙挺好奇,“夏国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吗?是不是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觉得习以为常了。” “没错。”鼎胜男承认,“可齐娘家乡遵循一夫一妻,那男子不守承诺,还招惹齐娘的好友,简直罪该万死!” “不止。” “啊?还有什么?” “两人还联手侵吞了我的财产,让我走投无路,差点死去。待南下之时我遇到了侯爷生活才有了转机……” 没想到“剧情”完美闭环。 为了让鼎胜男好理解,齐妙妙用福远山的双胞胎哥哥代替了现实中的他。 现实中的福远山与这儿的福远山区别还是有点大的。 齐妙妙只怕哪一天他会恢复现实的记忆,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两个福远山很大程度上会“结合”在一起。 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把福禄寿喜带在身边才行。 这个侯爷经过相处她认可了,还比较靠谱,那一位………还是算了吧。 “齐娘不觉得两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隔应得很吗?竟还与他生孩子!” 鼎胜男的话打断了齐妙妙的沉思,齐妙妙忙接话道:“他帮我葬父,有恩于我,无以为报,所以……” 齐妙妙想了想,转而又改变了说法:“也不是。是他与他不一样……” “我能理解。”鼎胜男随后“灵魂拷问”道:“我看侯爷对齐娘用情至深,齐娘既然能分清两个男子,那有没有考虑过与侯爷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 “是啊。双生子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性格也类似,但有一说一,哥哥的所作所为不该由弟弟来承担。齐娘与侯爷闹别扭,大概也是把他当做了可恶的哥哥吧?这样不公平。” “可我总是禁不住想他就是他。甚至生完孩子就离开了候府……” “你这做娘的怎么和我生母一般?” “嗯?” “她也是出了月子就离开了寨子。齐娘更狠,月子都没出就毅然决然离开孩儿了,可知没有娘的孩儿有多可怜吗?” “我知道……可那时候进了宫,只能拜托侯府里的老太君多加照拂了。” “幸而你孩儿有个老太君,我有个后娘,不然不知会怎样……” “是呢。” “所以齐娘不如考虑与侯爷共同抚育孩儿长大。你那个意中人生死未卜,不能这么没节制地等下去……” “不,我不是等。我是要去寻他。” “寻他?” 齐妙妙决心寻找宫羽。结束山寨的查验以后,她要去找商婳祎问清楚,然后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鼎胜男替她担忧,“且不说不会让你这么做,就算齐娘成功开棺了,面临的也只有两个结果,而且还都是你不想面对的,何必呢?” 第169章 借死遁回国 第169章 169.借死遁回国? 鼎胜男居然帮齐妙妙分析出“开棺验尸”将会面临的不利局面。 虽然形势不大妙,但是齐妙妙还是庆幸此次与鼎胜男能彻夜长谈,让她对前景有了新的认识,也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那一面。 因为被伤得至深,在金巧儿之后,齐妙妙再不曾与人交心。 今夜还是与福远山离婚,与金巧儿彻底撕破脸后,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朋友。 如今有了宫羽这个心上人,还有了鼎胜男这个新朋友,包括宫中的大内、紫鸢儿,活泼可爱又有点儿疯颠的白芷,齐妙妙顿觉好像自己越努力就越幸运。 生活的美丽画卷似乎一下子在她眼前展开来,把那时在现实世界中受的委屈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有事业。 当初因为处理离婚问题不当,工作频频出错,实验失败,论文停刊,齐妙妙被医药公司辞退,彻底沦为三失青年——失婚、失业、失意。 现今在夏王宫她算得上如鱼得水,不但成为良人做了大殿的大宫女,与大内平起平坐,还被赋予“选秀”的重任! 夏国的后宫将由她负责重建,人人必定敬而重之。 思来想去齐妙妙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只是宫羽…… “胜男不必忌讳,有话直说。”齐妙妙侧着身子,看着榻前的蜡烛熊熊燃烧,对身旁的少庄主说:“难得有人可以给我出出主意,我求之不得。” “那我就直说了。”鼎胜男分析道:“齐娘想过没有,棺木中会出现哪两种情形?” “要不是他,要不不是他。只有这两种情况了。” “没错。是他咱们不说了,那齐娘必定伤心欲绝。” “我相信不是。”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情形——棺木里的死者并非齐娘的意中人。” “没错,定然如此。宫羽他吉人自有天相。” “希望。” “他还有雄心壮志没有施展没有实现,不会这么轻易就……没了的……” “且这般打算吧。”鼎胜男从平躺着继而转过身来正色道:“但他为何要假死?那位嫡公主又为何要替他隐瞒呢?” “胜男的意思是……” “起码我们可以知道,对外撒谎这一点他俩肯定是达成共识的,对否?” “对。” 鼎胜男帮齐妙妙抽丝剥茧,让她看清事情的本质。 “那说明齐娘这位意中人……” “如何?”齐妙妙着急了,抓着鼎胜男追问,要她不要卖关子。 “说明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还活着。” “啊?” “据我的分析,这么做应该和他身份有关……” “你是说他的质子身份?”齐妙妙眼睛一亮,受到了启发,“说不定他有可能借着‘死遁’回国?” 鼎胜男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觉得的。若开棺验尸发现不是他,齐娘大可去辽王宫寻他。如此也不似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了。” 女子青春几何?齐妙妙经得起几个春秋折腾?目标明确最好不过。 “可是……宫羽这么做……为何只告诉嫡公主,啊不,是世子。为何只与世子商量,而不是我呢?明明我们表明心意了……” “因为她有能力呗。” 此话一出,齐妙妙顿时黯然神伤…… 第170章 疑问剪不断,理还乱 第170章 170.疑问剪不断,理还乱 夜色是漆黑的,亦是温柔的。 月光荡涤了世间万物在夜间的墨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辉,显得冷峻无比。 “羽……” 两个女子说着说着话,一个不知不觉睡着了,而另一个望向窗外,看着月光,怎么都睡不着。 宫羽生死未卜,虽然她心明他大概率是诈死,但是如今身处何处?为何突然抛下十年在夏国的布局,毅然决然回国?她很想知道他的境况。 齐妙妙记得,那时他说过要带她一起去往辽国的。 如今连嫡公主,他的未婚妻都可以抛下,自己又算什么呢? 更让齐妙妙不解的是,为何嫡公主会放他走?又为何会帮他逃走? 对此,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 太多疑问萦绕在心中,剪不断理还乱,她恨不得立即解密!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她烦愁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弄得床板子咯吱咯吱作响。 怕影响到鼎胜男,她下得榻去,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 屋外值守的四五个侍卫见此连忙行礼,齐妙妙寒暄了几句。 “你们通宵值班也挺辛苦的。” “尚可。有两班。子时一班,辰时一班。” “原来如此。”齐妙妙说着又轻轻转身进屋,将桌上尚未来得及吃的糕点茶饮放进食盒里提出去给他们。 “长夜漫漫,填填肚子。” “娘子客气了。”他们连连摆手,不敢接受。 “都是你们少庄主的。我又没出银子。”齐妙妙笑了笑,“借花献佛罢了。” 说完她也不管护卫们要是不要,放下便走。 “我去天字一号房看看侯爷。怕他夜间发烧。” 护卫头头连忙引她进入,分外殷勤。 等齐妙妙一进去,护卫们你争我夺,抢得糕点茶饮差点全洒在地上。 关上房门,齐妙妙也是知道的。这儿全是木制建筑,压根就不隔音。 她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等外头不再喧哗才侧耳倾听。 她听到漆黑的厢房里有的只是福远山轻盈而均匀的呼吸。 她掐好时间,根据呼吸次数判断他发烧与否。 果然听上去还是有点儿呼吸急促,大概率是因为发烧,造成心率与代谢加快的原因。 这般不甚准确,齐妙妙不得已轻步来到榻旁,悄声探起了福远山的脉。之后覆手而上,摸他的额。 “还好,可能有点低烧……”正这般想着,突然一股巨力把她一拉,顿时使她撞进了怀里,听到了那砰咚砰咚的心跳声。 她想起了宫羽那时候救她、抱她,她就是这么枕在他胸口听那声音强劲而有力,让她忘却了羞涩,只感觉到甜蜜满溢。 “羽……”她潸然泪下。 这模样把福远山吓到了。 “怎么了齐娘?”他自责不已,“是本侯爷弄疼你了吗?” 齐妙妙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也不从他胸口起来,而是一直枕着任泪水流淌,湿了他一襟。 “哭吧……”他亦是极其敏感的,大致猜到了,“这些日子你乏了,也辛苦了。” 转而不过一小会儿,他又愤愤道:“那个该死的质子,弄得齐娘你如此伤心!碰见他本侯爷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他、他可能都不在了,你如何教训?” 齐妙妙抽泣着问。 福远山抚着她背,安慰道:“你不是说那厮还活着吗?为何会不在人世了?” “我说的不在了意思是他大概已经回辽国去了。” “啊?辽国?” 第171章 自圆其说 第171章 171.自圆其说 齐妙妙的话惊呆了福远山。 “宫羽回了辽国?” “嗯……” “为何?” “不知。全是胜男的推测。” “胜男是何人?” “少庄主……” 可还没当他来得及多问一问—— 宫羽为何要走,她如何确信宫羽回了辽国,少庄主怎知如此之多,身上的女子就在他的心跳声中安然入眠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没了谈话声,只有微微呼吸声伴着金风飘荡于厢房当中。 福远山心神荡漾。 许久不曾如此了。 过往的误会、争执,乃至算计,好似都在她枕于他心间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了。 天无极,地无垠,人于广袤的天地之中显得格外渺小。 犹如此刻,荡涤、浴乎在冷月银辉之下,仿佛自身亦是天地间最优美、最自然的一部分,相亲融洽。 福远山望向窗外,正看到银盘悬挂在夜幕中照亮了星辰。 它的光辉无处不在,在天幕上,亦从窗口钻入,披洒在了齐妙妙身上,像一层霜。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那一年可真冷呵! 福远山忆起与齐妙妙初见的那一日。 那一日岂止天冷,心更冷,还有他对茫茫前路的无知与恐惧。 上阵杀敌,苦守边疆,他从来不怕,亦没有埋怨。 但回京述职总能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是他不会做官么?还是他们太烂? 以他的性子,是看不得那些尔虞我诈的。 “雪真大。雪怎可那般大?”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他一气恼,下了朝便干脆在雪最大时与夏王辞行。 夏王留他,他却去意已决。 直到在半途中遇见跪在雪地里卖身葬父的齐妙妙,惊为天人。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福远山心里很清楚,他救她不只是因为好心,还有……爱美之心。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犹记得他帮她安葬好父亲之后,她充满感激的澄澈眼神。 当时的他在她眼中大抵如神祗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希望陪伴侯爷在侧,斟茶递水,红袖添香。” 这是她的原话。 “怎么性子一下子就变了呢?”此刻看着枕在自己胸口上酣睡的齐妙妙,福远山满眼宠溺,一头问号。 从温柔如水到泼辣个性的转变,好似是从生了福禄寿喜起。 “不。”福远山把时间再往前推了推,“是巧儿棒打齐娘之后……” 福远山顿悟,金巧儿要置齐妙妙于死地,并且真的这么做了,把怀有身孕的齐妙妙乱棍殴打差点致死,最后把她丢进了乱葬岗。 自此,齐妙妙“性情大变”。 “逼人太甚,不怪人家豁出去。” 现在的齐妙妙雷厉风行,也不太在乎别人如何看待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福远山自圆其说,是由于金巧儿的迫害。 他不禁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又将外氅披在她背上。 忽然之间,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画面。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朝他笑,跟他说话,与他牵手并排走,但打扮完全不一样。 还有镜中的自己,短发,无须,奇装异服,就像是另一个人。只不过脸与自己一模一样。 转头,他看到齐妙妙朝自己咆哮、哭死,低头看的一份离婚协议。 第172章 眼前人乃心上人 第172章 172.眼前人乃心上人 福远山化身为了“鬼魅”,附着在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身上。 男子是谁?来自何处?身处何地?福远山一概不知。 眼前的景致十分陌生,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眼前人乃心上人。 可惜心上人的穿衣打扮实在让人生气。 “成何体统!”他在心中怒斥,“太不得体了!” 只见她头发没有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而是随意地披散着,如同每晚入睡前一样。 她没有把全身包裹得不漏一丝一缝,反而露出了修长的脖颈与白皙的手臂。 美则美矣,却不雅观。 而随着被附身之人不经意间的低头,福远山吓了一跳,发现此女子竟然露出了小腿与脚趾,不羞不臊! “岂有此理?!” 他震怒,想要责怪她衣不蔽体,可就是控制不了“身体”。 他说不了话,发不出声,但有双能看的眼睛,以及辩音的耳朵。 他听到“身体”此时对女子说:“宝贝,帮我签一下。” 他递给她一份文书。 女子问是什么东西。 “身体”答曰:“新公司的普通合同,你是法人,签个字走个过场就行。” 女子说要戴眼睛看一看,而“身体”已经把笔递给了她,还指着签名处催道:“没事,不用看。我都帮你检查过了。” 于是女子签了三四页之多。 “谢谢宝贝。” 福远山看到身体朝女子贴近,接着在她面颊上留下一吻,臊得福远山差点背过气去。 “光天化日竟然……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而当“身体”收起文书时,福远山看到他把最后一页调整到了首页,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何意? 福远山不懂,可也知道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齐妙妙曾经控诉过他用几张废纸夺走了她的家产和孩子,他被迫净身出户! “可是我为何……” 福远山“回到”了客栈里的天字一号房,一阵剧烈的心跳。 “我为何会去那样一个地方?” 他看到齐妙妙依旧在他身上睡得沉,像只可爱的花猫。 也不管胸口一直被压着如何呼吸不畅了,他浅笑心安。 原本这种胸口堵得慌的感觉让他有点儿窒息,但看到齐妙妙睡得足够踏实,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或许正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去往了那个奇异的世界,附着在了那个熟悉却陌生的人身上,和齐妙妙重续前缘。 “想必齐娘亦非那名女子,而是如同我一样,附着在人身上,经历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因此有所误会……” 福远山不免心疼齐妙妙的遭遇,毕竟在后面的片段中,他看到“身体”是如何“欺负”她的。 他当着她的面公然与其他女子幽会!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金巧儿! “连巧儿也在其中……” 没想到三人竟一同在时间长河里浮浮沉沉。不知该说有缘,还是说倒霉。 福远山无奈地笑了笑…… 月色皎皎,星空灿烂。福远山顿觉一切不过是月光下的神游太虚罢了。 有美在怀其他都不重要。 “可她心有所属了……” 想到这儿他妒火中烧,可为了孩子的娘,他决心摒弃前嫌,寻找宫羽的下落。 想着想着,鼾声四起,待他苏醒已经日上三竿了。 “齐娘……”他慌张地呼唤,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从心底满溢,“你在哪儿?” 齐妙妙没出现,倒是一阵怪味不期而至。 “什么东西?”福远山皱了皱鼻 第173章 有人说他和她好甜,甜过糖了 第173章 173.有人说他和她好甜,甜过糖了 “是药!”齐妙妙没好气地端着药信步入房坐在了福远山榻前。 福远山竟然别过头去!即便美人亲自喂药他都难以下咽! “侯爷还是孩子吗?”齐妙妙惊呼,“居然害怕吃药?!” 其实这并非她头一次遇见这样奇葩的事情了。现实世界的福远山也这么矫情!几十岁了还害怕吃苦药! “并非害怕……”福远山解释说:“”、而是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讨厌那股味!” 他生怕齐妙妙由此看扁他。 “谁不讨厌中药味啊!良药苦口嘛!”齐妙妙白了他一眼,随后问道:“那那些年在边关怎么办?时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难道不吃药?” “不吃。”福远山有一说一,“就生扛。” 或许正因如此他身子骨硬朗,极少生病。 “还能生儿子。女儿也不在话下。”他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跟齐妙妙说无厘头的话。 齐妙妙就差打他嘴巴说他用言语轻薄她了,“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几十岁了,孩儿都有了,还生个毛线!” “咱们生过了,还可以给福禄寿喜添个弟弟妹妹呀。” 福远山满眼期待。昨夜还想替齐妙妙寻宫羽,今日就说要和她生孩子,齐妙妙不知他是不是生病生糊涂了。 “甭废话,也甭顾左右而言他!侯爷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不吃药了?笑话!” 齐妙妙可不管,直接将一大碗苦药递到福远山嘴前。被齐妙妙压着胸口睡了一整晚,对于一位病患而言并不轻松。 现在又要吞下气味古怪的汤药,福远山忍不住一阵干呕,连连偏头躲避。齐妙妙才惊觉从前的福禄如何像爹! 当时的福禄还好,有西药吃。可眼前的福远山,那对不住了,就只剩汤药对付了。 “侯爷听话!”纵然齐妙妙表面装性子柔,实则一恼怒就破功。 今日碍于身份,碍于是自己让他受伤的,她耐心地好言好语相劝,就像对待闹别扭的福禄一样。 “如果侯爷能一口气吞了,我便奉上刚拿到的枣糖!” “不要!” “你给我喝不喝?!”齐妙妙当真恼了。 她一想起是他意欲轻薄,自己殊死抵抗,最后才受伤就觉得福远山活该! 骂也骂了,劝也劝了,齐妙妙软硬皆施,说:“晓得你喜欢吃枣糖,我在御尚坊灶屋里也腌了些,肯定比外头买的好。” 而且外头的糖也来之不易。是齐妙妙拖鼎胜男的护卫队队长商忠勇,在大雪封路的情况下,带领好些护卫队队员,“开天辟地”,冒着风雪上镇子买来的。 “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她喂他吃药,边说:“你这三天听话,服够药,关键是主动乖乖地服,而不是要我每次劝,那下次我就请侯爷吃我做的糖。” 她没有诓骗他,她真的做了。 “齐娘会做枣糖?” “那可不?” 在现实世界里,她不会烹饪常被福远山埋怨。 于是她抽出时间学着用他家乡最负盛名的红枣做那枣糖,哄他开怀。 可那时的福远山不领情,甚至埋怨齐妙妙做出了家乡味,让他想起双亡的父母,只剩下了伤心。 这样的“反馈”之下,齐妙妙只能不做了。 只是没想到拥有了这项手艺之后,来到夏国,手艺没有生疏,而且贡品里就有异国异常优异的果子。 而有糖助兴,日子都过得快了。关键还能帮福远山服药,真是物尽其用了! “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劳心劳力。当然,还有白芷那个小丫头。最馋甜食……” 她话音未落,他便猛然接近,预备送上面颊之吻,岂料…… “呀!两位好甜!” 喂个药罢了,还要被袭击、被揶揄!齐妙妙气死了。是谁在说他们甜? 第174章 不能委屈了孩儿的娘 第174章 174.不能委屈了孩儿的娘 揶揄人的是鼎胜男。 “呀呀呀,两位可比柚皮糖甜多了!” 她边走边咬糖吃,似乎十分喜爱这个味道。 也是,哪个年轻女子不爱甜食? 齐妙妙却要反击一把,说:“吃了一早上了,少庄主是要把糖当饭食?不怕虫儿蛀你满口黑牙?” “不怕不怕!本庄主欢喜!” “何事欢喜?” “欢喜结交了新朋友呗!齐娘,还有侯爷……” 齐妙妙听出了鼎胜男话中的端倪,忙应对道:“是呢是呢,新朋友。” 鼎胜男不易,齐妙妙决心多帮衬她的生意,便对福远山说: “侯爷若是有关系,可好替胜男疏通疏通?让她的生意做到外头去,多赚点银子。” “做到外头去?”福远山没好气,“齐娘是要让异国买这种武器来杀害我们夏国人?” “额……这……”齐妙妙着实没有考虑得福远山这般周全,但她也有自己的理论,“武不武器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何人在用。” “怎么说?” “就算胜男不卖武器,也有其他人卖给敌国。那还不如我们自己人卖掉赚它一笔!” “歪理!”福远山斥责一句随即躺下,趁机逃避喝药。 见此,两名女子懒理,东拉西扯聊起了家常。 “我瞅着少庄主撑个儿了。”齐妙妙上下打量鼎胜男。 “有否?难怪这身旧衣裳愈发紧了。仔细瞧瞧,齐娘你这身袄子亦吊起一截了。” “呵!还真是!” “腰身子可冷?” “倒不觉着。” “齐娘火气旺,自然不怕凉。” “我哪里火气旺了?” “整日对着侯爷,可不得火气旺?我看齐娘都上火许久了。” 福远山:“……” “胜男说得对。”齐妙妙四下看了看,自己穿的还是宫服,本就不怎么合身,“待饷银发下来,我去置几身亮丽衣裳!” 在宫中行走,衣食住行都是免费的,用不着额外置办。 “若我此刻还留守在宫中,内臣宫眷们皆穿蟒衣,那是格外明丽的。” 眼下这套已经被折腾得旧旧的了。 “幸而齐娘天生丽质明艳大方,不然还穿不得这般好看。”鼎胜男一阵夸,“待侯爷好了,咱们把山寨查看完了,一起去镇子上买几身绸缎如何?庄子里有老师傅手艺绝妙,齐娘可做几身新衣裳。” “好呀!”说起做衣服,齐妙妙眼睛都亮了。 结果福远山突然从被窝里坐起身来,闭眼将汤药一饮而尽,随后说:“待完事儿,咱们下得街市里头好生耍耍,本侯爷帮齐娘置办一身新装!” “不用了。我回宫又穿不着。” “本侯爷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娘子……”瞅见齐妙妙变脸,他话锋一转,“身为本侯爷孩儿的母亲,自然要被多加照拂,怎能穿旧衣?” “那敢情好。”齐妙妙顺水推舟,“要是侯爷这三日好好养病、乖乖吃药,我想我肯定比穿新衣都高兴。” 可福远山想东想西,“此次出门饷银没带多少,看病抓药够么?恐怕药会开支不小哪……” “侯爷大可放心。”鼎胜男接话,宽他的心,“药老自会向御医坊通报,不花银两,还选最上等的药材!” “如此最好。那便有劳两位了。” 福远山放下心中大石,投以微笑。 他望向齐妙妙的眼神既忧郁深邃又柔情似水,齐妙妙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点点头、屈屈膝,轻身行礼后拐去屋子另一角与鼎胜男围炉摆弄针头线脑。 午时过后他们将启程去往药庄,不知又会遭遇何种“奇遇”…… 第175章 惹尘埃之人来没来 第175章 175.惹尘埃之人来没来? 苍苍天宇,皑皑大地,栖鸟不飞,行人绝迹。 天,突然就寒了起来。 大中午的竟开始飘雪。 出来时尚是桂子飘香,一耽误来、一耽误去,又快接近年关了。 “好快……”齐妙妙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 “谁说不是呢。”鼎胜男接话道:“齐娘不如和侯爷一起,上我们庄子里过年。元宵后再回宫?” “这……”齐妙妙不知夏王宫那边如何,过年定然人手不足,她不想让夏王担忧,便婉拒了。 “那好吧。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儿办了。”鼎胜男不好强求。 午食由护卫们冒着严寒一一送上天字一号房来。 送完他们带着药老去客栈大堂食饭,鼎胜男晓得他们是要去喝酒,便交代道: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在这冬日里本庄主暂且让你们享受享受。 但乐莫乐兮新相知,你们要好好招待药老哇!” “是,少庄主。” “且留下两三个莫饮酒,还得抬侯爷呢。” “是。”护卫们拱手而立,随即兴奋地下得楼去。 天字一号房里被添了炭盆,温暖如春。 齐妙妙、鼎胜男与福远山便在屋内用膳。 只是福远山又闹脾气,不该她们锁着他不让他下地。 “我们箍着侯爷做甚?”鼎胜男反问,“都是药老交代的。” “没错。药老说了,你脏器有被震的迹象,这三日得养。”齐妙妙劝道:“再用汤药调理,为了日后好,侯爷且忍耐两日半吧。” “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福远山气恼地躺下了,“我不吃!你们爱吃多少吃多少!” “那侯爷休息吧,你那份替你煨在炭上。” 两名女子懒理福远山的叽叽歪歪,反正到点给他灌药即是。 眼下重要的是大快朵颐,再喝壶热酒暖暖身子。 “胜男吃这个……” “嗯嗯,齐娘也吃。” “还要不要再来一壶酒?黄酒?米酒?” “干脆都要得了。” “好。” 福远山:“……” 她们听到“咕噜咕噜”像肚子叫,顷刻间明白,相视一笑。 “哎呀,尊卑有别。”鼎胜男故意激那床榻上假意不起身食饭之人,“齐娘你说,侯爷若与我这民女一起用膳是不是折煞胜男了!” 齐妙妙心明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少庄主是在揶揄福远山。 虽然身为贵族,与平民同席而食的确纡尊降贵。 但福远山久居边关,不会如宫里人那般讲究太多。 “齐娘,夸张,夸张……”小女子又边叹气边不住地摇晃着脑袋。 齐妙妙则问:“夸张?” “喏!床榻上那位咯!” “床榻上……侯爷?怎么了?” 鼎胜男用两根手指对着自个儿的小脸指了指,齐妙妙不知面前人打的哪方哑迷。 “眼睛。他那双眼睛呀,可没挪开过这儿……” 齐妙妙闻言脸腾地一下炸红,嗔道:“好哇!现在晓得寻我开心了?!” 原来鼎胜男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床榻帷幔里的人,看到他偷偷望着齐妙妙目不转睛,故而打趣打趣。 “侯爷当真心爱齐娘。” “胡说。” “好,我胡说。反正与齐娘都生过两个娃娃了,侯爷对齐娘还如胶似漆,胜男相信这是爱了。” “早分开了。只是为了孩子没撕破脸皮而已。” “齐娘这般对他若即若离,可是欲擒故纵?” 齐妙妙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干却被鼎胜男误会至此! 她嗔道:“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做柚皮糖了呀?” 仅仅一句话却正中要害。 鼎胜男鸣金收兵,求道:“齐娘大人有大量,原谅胜男失言吧!” “认错倒快。”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齐娘,没下次了,没有了。” 两女子一阵哄笑,前仰后合的,惹得帷幔里盯着齐妙妙之人神魂颠倒。 “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笑后,齐妙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鼎胜男恍然,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心动即会有树、有台,尘埃自然会来。” “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如此说来,胜男那个惹尘埃之人来是没来?” 第176章 她装坏人装太久了 第176章 176.她装坏人装太久了 齐妙妙问到鼎胜男婚嫁之事,哪知鼎胜男“哇”一下就哭了。 这本是喜事,鼎胜男却如此反应,还如此激烈,齐妙妙十分不解。 “前两日刚相识,胜男还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的,今日是不是怪我将真情喻’尘埃’?” “不是……” “那是?” “是从前此等事情都是阿娘操持的。所以……” “所以我这么问,让你想起阿娘来了是吗?” “嗯。”鼎胜男噙着泪点了点头。 又一次心疼没妈的孩子,齐妙妙坐过去一把搂着她,安慰道: “我的寿喜若不是来到这儿,重活一世,估摸着现在也比胜男小不了多少。不如我当你的阿娘好了……” 齐妙妙话音未落,福远山就在帷幔里插话道: “你又在乱认闺女了。在竹屋是那个质子的侍女,在宫中怕是比你小的丫头都被认了一圈……” 齐妙妙无语。她的确看谁都像寿喜,尤其是身世坎坷的姑娘,容易惹她心疼。 一想到她们没娘亲,一把她们代入为寿喜,她就想多给她们一份爱。 她不介意别人说她看上去年纪尚小,却沉稳老成。 在现实世界中被福远山和金巧儿联手剥夺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和探视权后,她都没机会“为母则刚”! “不,你不是我阿娘……”毫不意外,鼎胜男拒绝了。 “那我做你阿姨吧。” “也不要。” “额……” “不如齐娘做我的阿姐吧?”鼎胜男哭红了眼,“以后胜男都听阿姐的。” “好、好,只要胜男需要,阿姐就在胜男身边。” “嗯嗯。” 两个女子相拥而泣。 福远山:“……” 片刻,两个女子退出身来。 齐妙妙帮鼎胜男擦干脸上的泪花,而鼎胜男顺势倒进齐妙妙怀里撒娇,就如当初她赖在董氏怀中一样。 齐妙妙知道,这姑娘是长期得不到母爱,“渴”极了。 无论母亲也好,阿姐也罢,年长的女性在她生活中都不可或缺。 齐妙妙猜,应当是那鼎永木讷,从没关心过女儿的心理状态。 以为鼎胜男坚强,董氏去逝那么久都不曾好好帮她疏解疏解。 “婚嫁”是女儿与母亲之间最常聊的话题。 女儿何时情动?可有中意的男子?希望以后的婆家何样?想必董氏早就和鼎胜男通过气。 今日一聊起“有没有意中人”,鼎胜男立马破防。 齐妙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有了阿姐……”鼎胜男躺在齐妙妙怀中潸然泪下,“胜男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那……”齐妙妙狡黠一笑,“现在可以告诉我意中人是谁了吗?” “阿姐!” 鼎胜男害羞了。一改少庄主的威严、严肃,变得如同孩子般天真、活泼、可爱。 齐妙妙看了出来,她“装大人”装得太久了! 何时能透一口气? “或许……”鼎胜男喃喃道:“等弟弟长大,等我招到赘婿的时候……” “弟弟?赘婿……”齐妙妙讶异地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第177章 永远不会告诉她买火球的是谁 第177章 177.永远不会告诉她买火球的是谁 原来鼎永在董氏亡故之后又另娶了填房。 “所以胜男新有了后娘……”齐妙妙问道:“这一次和后娘……相处如何?” “我大了……”鼎胜男坐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了。” 鼎永是在董氏去逝后多年,鼎家庄走入了正轨以后才想找个伴儿颐养天年。 后面又生了两个儿子,才几岁,像带孙子似的。 庄子里的事基本都压在了鼎胜男一人身上。 她小小年纪担负重担,不但生意上要以策万全,“技术研发”上还要她掌舵。 “所以胜男像招赘婿?” “这是自然,我不可能嫁出去,家里这一大摊子怎么办?父母兄弟,还有庄子里的工人们、下人们,都指着生意吃饭。” 齐妙妙这才知道鼎胜男的压力这么大!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胜男也不瞒着阿姐了。”鼎胜男承认,前段时间售出过大批火球。 “火球并非我们独创,而是改良品。” 火球是根据一百年前鼎家留下的兵器册升级改造的。 “兵器册?” “《武经总要》。” “原来如此。” 原来左丘铭有《荧惑录》,而鼎胜男有《武经总要》。 而到了山寨现场,只要看到火球残骸,鼎胜男基本可以分析出这是哪一批次生产的。 “对应的……”齐妙妙不由得说出了口,“也就能得知买家是谁了,对吗?” “阿姐,我们永远不会告诉你买家是谁……” “我明白。这样是违背职业道德。保密是鼎家庄的立身之本。” “多谢阿姐体谅。”鼎胜男煞有介事地抱拳作揖,“但去往现场,我可以帮阿姐看下是老武器还是新制品。” “这样已经帮很多了。”齐妙妙无不感激地说:“若非山寨死了太多无辜之人,那些老弱妇孺,我不会进行这样的调查。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总觉得这一系列事件或许与宫羽有关……” “啊?” 正说着,齐妙妙正想将心中的疑惑不吐不快,可转瞬豆大的汗珠就从她鬓旁一颗颗落了下来, 娥眉随即紧蹙,脸色顿时苍白,齐妙妙显得万分痛苦。 鼎胜男见状忙问:“阿姐这是怎么了?” 可齐妙妙已说不出话,直至白唇被咬破染上殷红,才有气无力道:“疼……” “哪儿疼?!”鼎胜男开始慌乱,一边让她枕在肩上,一边朝福远山喊话:“侯爷!阿姐她……” “齐娘怎么了?”福远山一个箭步就要跨过来。 “别动!”齐妙妙用微弱的气息说:“你动了就前功尽弃了!坐好!” “那你……” 齐妙妙没理他,扭头对鼎胜男说:“胜男去叫药老上来……” “可阿姐……” “我在侯爷榻上等你们!”齐妙妙撑起身子,往榻边走去,“有侯爷在不打紧,你放心去吧!” 可鼎胜男依旧木在桌边不动。 “快!” 齐妙妙几乎倒在了榻旁。明明只有几脚路,她却走得异常艰难。幸而福远山接住了她。 “阿姐……” “怎么了?” “你裙子上……” 鼎胜男看到齐妙妙裙后,有一大滩鲜红,就像盛开的红梅。 第178章 试药救前夫 第178章 178.试药救前夫 齐妙妙裙子上的血迹到底是来月信了还是血崩了?福远山不知,鼎胜男亦不知。 “阿姐不痛吗?”鼎胜男关切地问。 齐妙妙“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裙子凉飕飕的。 她没想到会是遇到如此尴尬的情形。 “阿姐这样子看上去不对……”鼎胜男见齐妙妙反应都变慢了,赶紧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叫药老花老爹,“阿姐就交给侯爷看护一下了。” “好,快去!”福远山紧张地抱着齐妙妙问东问西,不管她的血流弄污了自己一身。 “是不是那次生福禄寿喜留下的病根?”福远山自责不已,“当时本侯爷就不该留你一人在金屋!” 一步错,步步错。 身怀六甲的齐妙妙被金巧儿打致重伤,在弥留之际诞下孩子。 若不是系统……若不是宫羽…… 这儿恐怕没有她,也没有福禄寿喜了。 “这都是命……”齐妙妙脸煞白,完全没有了血色,说话也有气无力,“命运让我来到了这儿……” “好了不说话了,留口气等花老爹。他是神医,一定会医好你的,放心。” “我不会死,死不了的。”齐妙妙说着古怪的话,“系统……” “什么?” 花老爹来了。两人结束说话。 “神医,赶紧给我娘子看看,怎么无缘无故血流不止?” “莫急。”花老爹一抬手,福远山连忙住嘴。 花老爹随即探了脉,过后想了想,还是给齐妙妙施了针,说有些事不吐不快! “药老!”齐妙妙阻止道,“你随便给我开点药调理一下就行了。别说得那么夸张。” “何曾夸张!娘子就是乱来!” “乱来?!”福远山满脸问号,“她干了何事?” “没事没事,你好生休息。”齐妙妙被药老施针后舒服多了。血也跟着止住了。 “这下要劳烦胜男帮我置一身衣服了。我等你。” “好。”鼎胜男立马叫上护卫队队长商忠勇一起策马奔赴镇子,为齐妙妙买新衣裳。 去之前,齐妙妙从福远山衣襟处掏出锦袋来丢给了她。 “这些应当够了,再多买几串冰糖葫芦!” “晓得了!” 鼎胜男去了,护卫们退了,药老正要功成身退,却被福远山一把拦下了。 “医师有话不妨直说。” “总而言之,侯爷。”药老不管齐妙妙如何阻拦,反正他不想在这儿闹出人命来,“要这女子莫乱帮你试药了。” “试药?” “医病讲究时效,错过时机便是花费再大的力气亦无法将身子的折损弥补回来。老夫乃医者,有分寸,可娘子急,要早早治愈侯爷。于是试药。” “什么?”福远山对此无比震惊! “娘子若再执意如此,那老夫就不医了!” 药老态度坚决,奈何齐妙妙不听,说不管他如何她都会试药、配药,还说当年若没有神农尝遍百草,人们根本不识药材,医学亦无法兴起。 “话虽如此,但神农最后还是死在了断肠草上。老夫可不希望娘子你重蹈覆辙,不然老夫良心何安?” “药老放心,《神农本草经》在手,不怕的。” “可是……” “别可是了,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医好侯爷!” 药老无言以对!一个拂袖,骂了句“疯女子”即走了,说再也不管她了。 他虽话说得难听,但不无道理。怎么能随便试药伤害自己的身子呢? “傻女子!是药三分毒,你说对药材精通,不会不知吧?” “就是对药材了解,我才有分寸,不会弄错!” “没弄错你现在这一身的血何来?” 福远山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有把血淋淋的她护在怀中,不放手! 第179章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第179章 179.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阴霾四合,天气凄凉。 福远山不免感伤齐妙妙偏偏在乍暖还寒最难将息时候不好,不然总有办法调养! 不久前在夏王宫,那日正是处暑。 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与丫头们制了无数柚皮灯,将之一一悬于凤阳阁屋檐上、烛台边,等天一抹黑便点上。 柚皮灯让凤阳阁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中和了那华丽宫殿的冰冷。 如此劳师动众,无非就为应个景罢了,何必? 他当时便与她说:“困于宫中,再多的灯亦点不亮前方的路。” 他还是想拖她回府,不愿她在宫中抛头露面。 岂料她忽闪着眸子,淡笑着说凡事开心便好。 “开心便好?!” 斗转星移,时移世易。 才隔半年而已,他却和她困在偏远的客栈里。 抱着血淋淋的她,他哪里开心得了? “开心乃天底下最易,亦最难之事!” 他意思是齐妙妙说的“开心便好”太天真、太简单。 “侯爷要求别太高嘛……”齐妙妙依旧倔强,坚持己见,“活简单点不好吗?” “对,你简单,头脑简单!”他用手指弹她脑门,“为了医好本侯爷竟竟毁了自个儿,你个痴女子!” 他说话带着气,仿若如此她便能“幡然醒悟”,不去做那傻事、蠢事! “你是我打残的,自当尽心竭力救助了,不然我寝食难安。” “尽心竭力亦得进退有度才是!” “哪里估得到?本来只是随便试试,结果……” “估不到不做便是,现在可好了!差点没命!” 衣裙上那滩鲜红让他不寒而栗。 是外伤还是内疾?是轻微还是严重?他没底。 依药老所言,大约是妇人那档子事,他不好详问。 但想着他与她曾有夫妻之实,分娩福禄寿喜他又不在身边,还是因为他引发了金巧儿嫉妒,差点一失三命,如此闹下了病根! 福远山越想越懊恼,唉声叹气,但转念想到她是出于本能牺牲自己救助于他,又不免开心。 当真开心便好了。 “齐娘为本侯爷而伤,本侯爷却无能为力,实在羞愧! 但齐娘若非对我有情,何苦舍身试药?” 齐妙妙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解释说:“我的确对侯爷有情,但是友情、亲情,不涉其他,侯爷思虑过甚了。” “满口胡言!”福远山不信,笃定她对他一片深情。 “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现今‘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不如放下。 这么些年过去,侯爷既从边疆退了回来,在朝廷任职,虽说是闲差,但何求没有美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天下美人如云,却非本侯爷想要的那一个。” “得不到的自然最妙。侯爷莫太执着了。” “好吧。”福远山叹道:“不求其他,但求齐娘能回府照顾福禄寿喜两个孩儿。” 他还在打这个主意。 齐妙妙嗔道:“搞半天侯爷在找免费月嫂,恕难从命。” “无规矩不成方圆,真正的自由必定有所约束。”福远山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尊重不同地界承袭不同的习俗,但相夫教子还是一个女子最本质的任务。” 齐妙妙闻言眉头紧蹙,抬手一拂衣袖,扬起一阵风,显得对福远山所说的十分厌恶。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齐妙妙似是被触及了逆鳞,高声道: “即便世代相传的亦难免有错处,难不成老祖宗皆是圣人? 糟粕为何不可以丢之、弃之?! 为此香消玉殒的女子还不够多么? 妇人便该一辈子为丈夫与孩儿牺牲?” 福远山又说齐妙妙一肚子的歪理了,“丈夫与孩儿便是为人妇者、为人母者最大的幸福所在!” “我看我俩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话不投机不打紧,关键要能求同存异。” “无聊!”齐妙妙挣脱开福远山的怀抱,“不能满足那些条件免谈!” 条件——休了金巧儿,娶她作正室,遣走姨娘,承诺今后不再纳妾。 如此种种,齐妙妙知道福远山做不到。 如若她抛弃金巧儿,他的糟糠,恐怕在夏国朝廷里都不会容忍这样的臣子。 他的仕途会因此堪忧! “做不到别勉强。”齐妙妙听到了扣门声,应是鼎胜男买好了新衣裳前来了。 她应声下榻开门,来者却把她吓了一跳。 第180章 世子驾到 第180章 180.世子驾到 “公主?” 伫立在门外的居然是嫡公主商婳祎。 “不,世子。”齐妙妙慌忙行礼。 商婳祎的到来实在太让齐妙妙意外了! “怎会……”齐妙妙不知道商婳祎怎么会找到商戬“山寨王国”附近的客栈来的。 而且还知道她与福远山住在天字一号房! 商婳祎手眼通天,齐妙妙能理解,但还是震惊。 在消息匮乏的年代,要知道一人的行踪可不是搜索下就能知晓的。 齐妙妙不免想,是不是从她被商戬绑在绳子上当做畜牲般拖行之时,就有人跟着她了? 商戬与左丘铭,以及鼎胜男身边的护卫头头都是武学高手,竟无人察觉? “怎么?”商婳祎带着红姑与四五名婢子气势汹汹而来,问道:“不欢迎本宫?” “岂敢岂敢……”齐妙妙仓皇行礼,居然忘记行屈膝礼时手该放左边还是右边了。 红姑头一个跳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戒尺对着齐妙妙就是一顿拍打,斥道:“要你这厮跟着紫鸢儿学仪姿,才多久,全还回来了!” “哎呀您别打奴婢了!”齐妙妙肚子痛,经不起折腾,顿时脸色惨白。 商婳祎与红姑定睛一瞧,瞧见了齐妙妙裙子上的一滩鲜红,一惊。 “妙妙娘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多血?” “月信?还是被袭击受伤了?” 商婳祎一个眼神,红姑立马扶齐妙妙进屋坐下。 厢房里头榻上是福远山,商婳祎打招呼道:“见过舅父。舅父这是怎么了。” 福远山满脸假笑道,“本侯爷怎么了,公主,不,世子难道不知道?” 福远山语带讽刺。 商婳祎好脾气,没有与之置气,而是说:“本宫此次前来也是想找寻一个答案。” “答案?”齐妙妙顿觉自己所做的可能与商婳祎殊途同归了。 见齐妙妙插话,红姑打断道:“你一身污秽竟在此和世子说话,成何体统?去去去,赶紧下去,换一身衣裳再来。” “奴婢就是在等衣裳呢。”齐妙妙解释,“出门太急……应该说是被商戬押着来到了此处,哪里来得及带行李。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听到此话,商婳祎没有追问商戬如何,他去了哪儿,发生了何事。而是没事人一样地喝茶。 齐妙妙推断得没错。哪里都有商婳祎的人,她真的无所不知。 此时福远山对“缩”在墙角的齐妙妙招了招手。 齐妙妙问他干嘛。 “齐娘来便是了。难不成还怕本侯爷吃了你不成?” 这一激将法果然奏效。齐妙妙当真经不起挑衅,随即就不顾衣裳的污秽,径直走到了榻边。 倒是福远山这会儿客气起来,垂头说:“让世子见笑了。因为受伤只能卧床。敬请世子原谅。” “无妨。”商婳祎倒不讲究这些虚礼,“这儿并非宫中,舅父不必拘束。” “瞧。”福远山扯起衣裳与被褥说:“这儿也都是齐娘身上流下来的血迹,无法及时更换。世子不会介意吧?” 商婳祎对着不怀好意的询问没有搭理。 刚才她已表明不是在宫中不必被宫规束缚,如果还因为福远山不能行礼、衣裳不整而责罚,那便是出尔反尔了。 红姑见状插话进来,打着笑脸说: “侯爷说笑。您是何人?咱们大夏国的功臣呐!世子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怎会怪罪面见不够体面呢!” 红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暴露了她的没文化。 这话本是夸人的,但就是让人怎么听怎么隔应。 福远山瞪了她一眼,指着她鼻子开骂:“就是你这老奴成天找齐娘的茬是吧?!” “哎呀哎呀,侯爷这是误会老奴了,老奴怎么会……” “啪”!清脆一响,福远山一巴掌甩在了红姑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让齐妙妙惊了,连商婳祎惊了。最为震惊的是红姑自己。 她没想到跟着商婳祎而来,头一下就被人教训。 她早早被选为商婳祎的贴身宫女,做到了凤阳阁掌事的位置,狐假虎威惯了。 除了真正的主子,其他人她一概不放在眼里。 包括福远山。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一个有封地的侯爷,一个从烽火中退下来的“兵”。 她并未把他当做自己的“上级”,只是表面装着尊卑有别而已。 这下子猛不丁地被打,还是因为福远山为齐妙妙——一个贱婢出头,红姑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侯爷你……老奴……”她老泪纵横,“太过分了!” 服侍了商婳祎超二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说看得起老奴了,最起码不能如同其他小宫女那般说打就打吧? 转身她跑到商婳祎膝前,跪地、痛哭、求公道一整套使出来。 在齐妙妙看来红姑就是典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奈何她尚未从震惊中明白过来,福远山就一把把榻边的她抱上了身,像刚才一样。 他这举动足够亲密足够震撼,连红姑都停止了哭泣,回头“看热闹。” 福远山说道:“齐娘是本侯爷的女人……” “才不是!”齐妙妙极力否认,“世子、红姑,您们莫听侯爷的。” 齐妙妙当场拆台。 福远山没法,只能改变口径说:“好吧,齐娘是本侯爷长子长女的母亲,尔等应当对她以礼相待。” 话音未落,又一人闯了进来。 第181章 面见世子不卑不亢 第181章 181.面见世子不卑不亢 “阿姐!衣裳买来了!” 天字一号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鼎胜男一推便不小心闯入了进来。 进来了就不好退出去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这……”她着实没想到自己不过走开几个时辰罢了,这儿竟来了这么多人。 “诸位是……” 鼎胜男定睛一瞧,齐妙妙依旧坐在福远山身上,而福远山听话地没有下地,而是枕在床头靠着。 熟人见过了,那陌生人…… 只见陌生人泱泱一大群,站着的都是衣着华美的小女子,看打扮,鼎胜男猜应当是训练有素的侍女。 而地下有一女子,年纪稍长,身子丰腴,一脸端庄富态,看上去年轻时的姿色颇佳。 但鼎胜男不知这样一位长者为何会坐在地上,双手前胸皆伏在端坐之人的双腿之上。 看她的模样应当刚刚哭过,眼眶是红的,而长长卷翘的睫毛上还有泪滴挂着。 见她进来,她先是诧异的,尔后转瞬便恢复了镇定,立马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身姿格外挺拔。 看样子是位经验丰富忠心耿耿的嬷嬷。 此时鼎胜男很难不注意到正襟危坐之人。 她一张脸秀丽绝俗,尽管清秀,但鼎胜男可以从中看出某种威严的存在。 她略施粉黛,由暗紫色华服裹身,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平民无法使用的图腾。 光从衣裙的领口、袖口、裙尾用以保暖的白狐毛就能看出,此人定然来自宫中,而且还是宫中的贵人! 夏王宫不设后宫,没有嫔妃,除了年轻貌美的嫡公主,旁人不可能有此等气魄。 鼎胜男定了定心,不急不缓地上前行礼道:“民女见过世子,世子万福金安。” 屋中众人一怔,没想到鼎胜男认得。 “民女不认得,是猜的。”鼎胜男不卑不亢地回话。 本来意欲发作的红姑见她伶俐又懂规矩,礼行得也不错,至少比刚入宫的齐妙妙好,便把训斥咽了回去。 “哦?猜?”商婳祎倒觉得新奇了,问道:“如何猜得?” 鼎胜男又一个抱拳,“回禀公主,普天之下也只有皇亲能把这身紫色和图腾穿在身上。若换作平民,即便是良民,恐怕还没走到这偏僻的客栈来便已被抓进牢里过年了。” 这话逗趣,全屋发出了克制的轻微的笑声,与鼎家庄畅快豪迈的张嘴大笑截然不同。 商婳祎与宫女们无不掩嘴,笑声如同低吟浅唱,煞是优雅,也就齐妙妙放肆一点儿了。 笑罢,商婳祎摆了摆手,“赐座。” 鼎胜男却说:“多谢世子,民女还是先帮阿姐换身衣裳好了。阿姐急症弄污了裳子,望世子见谅。” “阿姐?” “没错。” “原来你就是妙妙娘子的胞妹?常听妙妙娘子提起。” “胞妹?”鼎胜男一脸不解,“我,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齐乖乖?” “回禀世子。民女姓鼎,是鼎家庄的少庄主。前几日才与阿姐相识。因为投机才认的姐妹。” “原来如此。”商婳祎接着话头问:“那妙妙娘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一身的血?” “这……”鼎胜男不好乱搭话,只能让齐妙妙自个儿说。 齐妙妙下得榻来,屈膝鞠躬,说:“世子,奴婢换身衣服再来面见世子。” 鼎胜男作了个揖,问商婳祎要不要去无人的干净厢房就坐。 “准了。本宫也乏了。” “请。”鼎胜男引路,结果一出厢房门,走廊上却跪满了人。 怎么回事? 第182章 嫡公主为民请命 第182章 182.嫡公主为民请命 门外廊上跪着的都是客栈里的人。 老老少少,密密麻麻,把本来十分开阔的走廊弄得拥挤不堪。 只见近身伺候商婳祎的宫女立马在腰间拔出短刀收进了袖子里,神色肃然。 原来她们都是大内高手。无事时是不起眼的小宫女。 遇见混乱的场面她们就全成了商婳祎的护卫。 齐妙妙这才反应过来,商婳祎的护卫队里招收了那么多女护军是为何了。 商婳祎从凤阳阁被烧毁后就把这个计划提上了日程。 齐妙妙没想到商婳祎是实打实的行动派,说做便做了。 才多久的功夫,女侍卫就可以带出来用了。 难怪齐妙妙觉得这几个小宫女面生。原来是护卫军里面美貌与实力并存的高手,一直在后宫秘密训练着。 “真正的高手是我这侄女儿。”福远山喃喃道,“作风沉稳,心思深沉,颇有本侯爷年轻时的风范呐。” 齐妙妙:“……” 此时面对着跪拜在地的老百姓,商婳祎站定,没有急急驱赶他们,而是说:“此处并非王宫,尔等不需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她一个扭头,红姑得令,带着小宫女们一个个把老百姓扶了起来。齐妙妙与鼎胜男忙一起帮手。 奈何老百姓们不肯,说有事启奏。不说事就不起来。 “何事?”商婳祎示意他们派个代表出来禀告。 客栈的掌柜被推了出来。 红姑连忙搬来凳子,扶商婳祎坐下,又命掌柜的先送来一张精美的屏风挡着,才能正式让他开始说话。 没出阁的公主怎可直面贱民?红姑这方面尤其讲究。 “禀告公主……” “是世子。”红姑提醒道,“老丈可要好好说话,莫再错咯。不然……” “不妨事。”商婳祎打断了红姑后面要说的话,不想让她伤老百姓的心。 红姑疾言厉色,商婳祎反而和颜悦色,掌柜的嘟囔了一句“狐假虎威”。 “什么?你这老丈说什么?” 掌柜的握拳回到:“回禀这位嬷嬷,老夫是说,不知可否将诉求上报给公主,不,上报给世子了?” “且说罢。”红姑站在屏风前,像个拦路虎。 商婳祎干脆起身来到了屏风前,直面老百姓说道:“好了,各位畅所欲言吧。” 老百姓们无不跪拜,现场呜咽声此起彼伏,看上去有莫大的冤情。 据掌柜的说,这个客栈里头寨子的资产,包括他自己也是出生于寨子。 因为年轻时做过账房先生,所以他被寨中人推举出来当了掌柜。 “尔等全都是山寨里出来做工的?”商婳祎没想到客栈与山寨有如此渊源。 掌柜,小二,厨子,传菜,杂役等等等等,一个偏远山寨门前的客栈养活了一群人。 实则这个客栈是给不便当夜入寨的客人们留宿之用。赚钱倒是其次。 “山寨有马帮,也有地,自给自足够了。直到那个人攻了进来做了土皇帝。” “那个人?”商婳祎一个皱眉,问道:“是不是本宫同父异母的兄弟?” “正是。” “听你们的语气,对他不甚欢迎。” “我们都不过是平民老百姓。不想大富大贵,只想平淡度日。他在山寨落草,又是建国,又是下山打家劫舍,还在边境犯事,若非王上看护着,恐怕我们这个所谓的商国早就被灭了。” “如今……” “如今当真被灭了!” 掌柜此话一出,全场恸哭,声音之惨烈连商婳祎都为之动容。 她抹了抹泪,问道:“那大家要本宫如何做?” 第183章 尚未登基就被奉为王上 第183章 183.尚未登基就被奉为王上 等全场的哭声减弱,大家激动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商婳祎又问:“各位,敢问本世子可以为大家做点什么?” 她走到他们中间去,并不介意他们不甚干净的手抓着她的裙摆,而是亲手把一位位乡民扶了起来。 山寨被焚毁,寨民被杀,只有在客栈做工的和跑马帮的那群人幸免于难。 可里面死的都是他们的亲人! 上有老下有小,一夜之间全没了!还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莫说报仇了,连往后亲人们的生忌死忌以及清明节都不知道去哪里祭拜! “那个……”齐妙妙举手,说她有话要说。 商婳祎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老百姓情绪激动,不好说些刺激的话横生枝节。 可齐妙妙憋在心里难受,想要告诉老百姓们山寨当天真实的情况。 尤其提到了祭拜这一点,齐妙妙说做了“百家冢”。 “百家冢?”掌柜地问:“该不是把所有人葬在了一个大坑里吧?” 齐妙妙一脸难色,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说:“不是所有人,而是一些找不到身躯,分不清谁是谁的情况下才把它们聚拢一块,整齐码放在了一个坑里。” 她还说保证其他完整的尸体都安葬好了,甚至立了墓碑。 可听到“百家冢”三个字老百姓们全都坐不住了,激动地质疑齐妙妙当初和商戬的做法不合规矩。 “简直乱来!” “你们问过我们没有?!” “不知所谓!” “死都死了,还有被如此羞辱!” “可恨呐!” “……” 现场痛哭流涕、呜呼哀哉的人又开始了,顿时喧闹不堪。 齐妙妙有点儿控制不住场面了。 商婳祎连忙示意红姑与小宫女们,包括鼎胜男,找来椅子板凳,给年长年幼者坐下,一边安抚其他人的情绪。 “大家稍安勿躁。”商婳祎声如洪钟,“妙妙娘子知错了。” 齐妙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原谅。 “本宫保证,调查清楚一定找到凶手杀无赦!还给大家一个公道!” 商婳祎“杀无赦”三个字一出,现场热血沸腾! “好!世子威武!” “谁杀的我们要他血债血偿!” “我的孩儿哟!” “我的老母也没咯……” “……” 商婳祎斗志昂扬的话起了效,激起现场众人的情绪高涨,也安抚了他们投报无门的心。 等大家情绪稳定了。商婳祎先给众人打强心剂。 “王上遇袭想必大家都知道。因此现今本世子监国。国无小事,听说寨子发生那般的惨况,本世子前来视察,便是为了调查出真相!” 原来商婳祎出宫是来调查山寨被毁一事。 这正与齐妙妙和福远山原本定的计划路线一致! “哎呀!有监国为我们请命,山寨的血债一定可以让凶手偿还!” “是呢!何其有幸!能有为民请命的监国,国将长盛不衰!” “王上!王上!” “对,世子就是我们的王上。” “只有真正的王上才会为自己的老百姓奔走。世子如今纡尊降贵来到我们中间,不就是王上的作为?!” “是啊!有此王上何其幸运!” 现场响起“王上王上”的呐喊。 商婳祎尚未登基就被这儿的老百姓当作了君王来对待。不,神明。 他们恭敬跪拜,对着商婳祎磕响头,一边高呼三声万岁! “王上!您就是我们的王上!” 他们的声音穿透出客栈,在崇山峻岭间飘荡,久久不散! 第184章 世子为民请命 第184章 184.世子为民请命 “世子!不,王上!”掌柜对地下一拜,其他人纷纷跟着整齐跪地,没有刚才的混乱,现场顷刻之间秩序井然,安静非常。 掌柜从衣襟处掏出一卷锦布,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恳请商婳祎接受。 “请王上过目!” “请王上过目!” 大家一致恳求。 商婳祎抬了抬下巴,红姑即弯弯腰,碎步上前接过来,再双手奉上。 商婳祎展开来一看,原来是老百姓集体上书的“请命信”,请求彻底调查山寨被焚一事,还死者一个公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前头说了,此次便是为此而来。尔等毋须担忧,本宫在此承诺,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都下去吧。” “是……” 宫女与红姑,还有齐妙妙、鼎胜男,包括侍卫们,全都客客气气地送老百姓下楼,让他们先回去做工的做工,跑马的跑马,生活先继续下去。 “妙妙娘子。”等老百姓走完了,商婳祎头一个召齐妙妙问话,“对此你如何看?” 齐妙妙恭敬回道:“民有所愿,身为世子自然得使之得偿所愿才行。再者,世子都已经接受了请命信,也接受了老百姓叩拜君主的礼仪。世子骑虎难下了。” “哦?那妙妙娘子可否助本世子一臂之力?” “这个自然。奴婢与侯爷本就要去山寨调查火球之事。” “火球?何火球?” “引燃整个山寨的火球从天而降,是一种武器。正是鼎家庄所造。” “鼎家庄?” 此时鼎胜男站了出来,禀告道:“火球乃本庄造出、售出,但用在何处,民女无法预知。请世子体谅。” “明白了。” 鼎胜男又说:“此次民女也要一同前往,可分辨火球是何时所制。” “很好。”商婳祎一挥衣袖,“即刻出发!” “是!”众人得令。齐妙妙与鼎胜男一惊,没想到商婳祎当机立断,不做犹豫与准备。 “还准备那得等到何时?”商婳祎说着就下楼,“行李也毋须收拾,全在车上。” 原来商婳祎就没打算在客栈住下。 她一到就预备前往调查,反而是福远山受了伤,她必来探望,耽误了她前行。 齐妙妙也没有问商婳祎是如何得知她与福远山的近况的。 商婳祎手眼通天,自是有眼线盯梢。 不过即便齐妙妙与福远山耽误了形成,商婳祎在此也不是毫无收获。 起码她得了鼎胜男这个助力,还有老百姓的请命信。 “阿姐。请命信有啥好的。世子要这东西做甚?”鼎胜男把齐妙妙拉置一旁悄声一问。 齐妙妙笑了笑,只说:“王上死而复生,重回青春巅峰。她这世子还不知得做多久呢。” “姐姐的意思是……”商婳祎一点就通,“世子是想王上听到民愿以此催促?” 齐妙妙狡黠一笑,“阿姐可什么都没说。全是妹妹自个儿通透。” 鼎胜男明白了,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启程。”只听得商婳祎一声令下,一众人浩浩荡荡出发。 走之前福远山急迫地想要跟去,被齐妙妙一把按下。 “还有一天,侯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榻上!” 福远山连出虚恭都在榻边,齐妙妙还得帮倒屎倒尿。他羞愧难当。 “又不是头一次了,你害什么臊?” 第185章 伺候他屎尿 第185章 185.伺候他屎尿 齐妙妙说不是头一次给福远山倒屎倒尿了。 她不嫌脏不嫌累,还甘之如饴。 福远山对这番话惊诧不已。 “这……这是何时发、发生的……事儿?”福远山不可置信,“为何本侯爷完全没有此等记忆……” 话音未落,他脑中突闪画面,犹如前几日一样,所见齐妙妙亦是穿着奇装异服,在一所洁净的白色厢房里,蹲下身子从那榻底部抽出一个盘子。 盘子里有一鱼泡装着黄色的液体。 难道那便是…… 福远山还在羞愧,画面瞬间消逝,他又回到了天字一号房。 齐妙妙则说:“那是在我家乡时发生的事儿。你发生了车祸……” “车祸?” “便是两车相撞。断了条腿,躺病榻上动弹不得,那便只能我伺候了。” “为何是齐娘伺候?小厮呢?婢子们呢?再不济还有本侯爷的部将……” “在我家乡哪里来的这么些下人。当年我……” “齐娘怎么了?” “我就是保姆呗。伺候你吃喝拉撒睡,不在话下。还要上班,不,就是上工,赚银子,带孩子。那段时间我真的差点崩溃。” “娘子辛苦了。”福远山感动莫名,双手牵起了齐妙妙的手。 齐妙妙这次没有抗拒,而是欣然接受,她受得起。 “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晚了。” 说完这话她才甩开福远山的手,“当时在家乡我们是夫妻,自然得互帮互助。” “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别人或许是。但我做不出。好了,莫说这么多了。吃完这药,好好休息。咱们明日动身去山寨。” 为了明日可以早点出发,福远山这次破天荒地将苦药一口饮下,半点纠结都没有。 “只是……”齐妙妙忧虑起来,“不知道嫡公主那边顺利与否?” “哪有那么容易?”福远山不看好,“还有改朝换代之事,现在王上年富力强,怎会舍得从退位?” “老百姓高呼三声万岁侯爷听得真真切切啊!” “那么大的声音聋子都听见了。” “侯爷会否觉着世子太着急了?” “其实她要快一点也简单。必须获得民心。” “哦?如何快一点?” “成婚。” “成婚?” “只有成婚安定下来,尽快生下小世子,让江山后继有人。” 福远山一席话让齐妙妙的如梦初醒。 她不免想起千古一帝当初把皇位传给老四,也是看中了老四的老四——弘历。 “侯爷果然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风浪。”齐妙妙夸道:“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夏王后宫凋零、子嗣单薄,宗室早对此有意见。 如果商婳祎可以开枝散叶,对王位的巩固大有裨益。 那开枝散叶的对象是…… “宫羽?” 齐妙妙想不通,“现在宫羽生死未卜,如何成婚?” “那就不知道本侯爷这侄女会是痴情守候呢,还是为了前途另在宗亲中选一对象了。实则另择良婿倒是能安抚一部分宗亲的情绪。缓和王室与宗亲的矛盾。” 第186章 确定他诈死 第186章 186.确定他诈死 齐妙妙没想到宫羽的消失涉及的层面这么广,这么深! “如此说来,宫羽一人倒还影响到了夏王宫?” 齐妙妙总算捋清思路了。 商戬挑衅,宫羽假死,把难题丢给了商婳祎。 商婳祎若执着于宫羽只能安心当世子,等精神奕奕的夏王百年之后再登记。 但那时候恐怕她已经年逾五十,又或许会要当一辈子世子。 这让齐妙妙不由得想起大洋彼岸那个最老太子,就是母亲——女王太能活了。 而如果商婳祎违背本心,将计就计宣告未来驸马宫羽已死,并在宗亲里选一位青年才俊,生下的孩子那便依旧姓商。 “江山还在商家人手中,宗亲自然会支持她。送她上位。对不对侯爷?” 齐妙妙等待福远山夸奖,岂料他只问说:“那个质子爱慕的是齐娘,对世子只是友情和感激,压根不想和世子成婚。” “是。所以他以假死把拒绝成婚和搅乱夏王宫一石二鸟了。” 齐妙妙不介意把自己分析出来的看法分享给福远山听。 她知道他甚少参与朝廷的尔虞我诈。他的战场在边疆。 “因此……””齐妙妙仰天大笑,哈哈大笑,“我竟然过了这么久,经过侯爷提点才反应过来。宫羽压根就是借着商戬挑衅之际,以假死搅动风云。” 齐妙妙喜笑颜开。压抑在心中的不确定终于因为这个消息而彻底释放。 “侯爷,他还活着!我知道,他活着!” 她拽着福远山的袖子手舞足蹈。 福远山还是第一次见这女子表现得如此兴奋。 “那你有何打算?”他黯然神伤,“去辽国寻他?福禄寿喜怎么办?” 齐妙妙摇了摇头说:“王上还等着我回宫给他选秀女呢。还有你说得福禄寿喜。这么多人和事,我怎么去辽国?” “那你刚才……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当然不是白高兴。”齐妙妙长吁一口气,噙着泪说:“我只要知道他安好就行了。在不在一起不强求?” “你这女子……”福远山似乎恨铁不成钢,“本侯爷到底是说你看得开好还是说你自讨没趣好?你何必这样自苦?你现在不追,小心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也没用。谁叫我命苦呢。若不是你当年和金巧儿联手,我也没今天的种种,也不会认识宫羽。” “又是本侯爷的错?” “就是就是!” 齐妙妙不管,就是怪他。纵使她知道这个福远山足够无辜。 话说到这个份上,福远山与齐妙妙再无隔阂。 本来对于她和宫羽的关系福远山就接受不了。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不能开始一个又结束。必须从一而终。 但只要是齐妙妙,他的标准、原则都可以放弃、放低。 两人正在厢房里促膝长谈。突然有人在外敲门,“娘子,世子那边遇到了麻烦。” “哦?什么麻烦?” “世子说娘子去看看便知。” 商婳祎不会轻易开口。既然开了口了,定然是遇到真麻烦了。 第187章 她和他之间是个死局 第187章 187.她和他之间是个死局 “你去和世子说,我换了衣裳就来!”齐妙妙没有让通报之人进门就打发他走了,“一个时辰即到,你先去传信,免费世子着急。” “是。小人告退。” 噔噔噔,听得门外人快速下楼,齐妙妙从福远山身上下得榻来,拱手而立,说: “好了,侯爷安心休息。没了我们这些人在此叨扰,正可好好睡一觉。” “不准去。”福远山的声音足够低沉,脸色也很难看,仿佛在对齐妙妙下命令。 齐妙妙只有一句:“军令不可违。人家可是世子。将来的君主。” “齐娘要去亦不是不可。” “哦?怎么着,侯爷还想要一同前往不成?” “这是自然。”福远山说着就把铺盖一掀,下到榻下。 哪知一阵头晕目眩,他一屁股又坐在了榻边。 齐妙妙忙扶住他,嘟囔道:“就说侯爷莫要勉强。” 福远山扶额,解释说:“我这是躺久了贸然起身才头晕。一下没有站好,无妨无妨……” “好了好了。”齐妙妙帮他把铺盖盖好,说:“我很快回来。侯爷在这儿等着即是,乖乖睡觉。” 哪知福远山覆手而上,握住她手深情地说:“娘子,是本侯爷不对。不管前一世后一世,不管是不是我本人做了那些事。总之,娘子受苦了。” 齐妙妙闻言感慨地点了点头,无不感动。 “好,侯爷晓得我辛苦就好。其他心照了,以后我们一起抚养好福禄寿喜。至于其他……” 福远山打断她,问道:“本侯爷还有没有机会?” 他意思是和宫羽竞争,他能不能重新夺得她的芳心。 齐妙妙摇了摇头,“侯爷,咱俩已经是个死局了。” “死局?”福远山不甘心,“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咱们还有两个孩儿啊!那个质子究竟有什么好,让齐娘如此死心塌地?!” “嘘嘘嘘……”齐妙妙捧住他的脸要他冷静,“侯爷稍安勿躁……” 可他无法冷静,刚才齐妙妙的一句“死局”让他失控了,“不!我们还能重修旧好,只要齐娘你点个头,你提的那些条件本侯爷立马答应!” 齐妙妙则苦笑道:“这就是我说的死局。” “何意?!” “有金巧儿没我,有我没金巧儿。我与她的深仇大恨只能待她死了,或者我死了后才能消散。” “那本侯爷立马回府休了她!” “不行!”齐妙妙阻止道,“金巧儿对侯爷一往深情,你们还是官配,不能说休就休。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若侯爷连糟糠都可以随便休掉,那哪天来个侯爷更喜欢的,我这外室岂非随时被驱逐出府?” “齐娘多虑了。绝不会,本侯爷发誓。” “罢了罢了……”齐妙妙把血衣裳换了下来,重新穿好鼎胜男买来的新裙子,结果出乎意料的合身。 “侯爷还是死心吧。咱俩缘尽了。” 她往腰带里塞好短刀,仰头饮了杯酒,随即一个飞身直接从窗户里跳到了树叉间,再从树枝上跳到了马上。轻功了得。 第188章 主动求助于系统 第188章 188.主动求助于系统 齐妙妙策马奔腾。 她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孤身一人重新踏上这条路。 说好再也不来的。结果打脸得这么快! 偏远山林,寒气比城中要冷得多。 刚到初冬这儿就落满了雪,把前头商婳祎一行留下的印迹全都覆盖掉了,像这儿从不曾经过浩浩荡荡的队伍似的。 进入山寨的路重新回归到了平静。 越往里走,路越窄。 果然,齐妙妙没多会儿就看到了商婳祎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道旁,显得与周遭的“原始”风光格格不入。 雕梁画栋、桂殿兰宫,商婳祎的马车如同一座宫殿一般富丽堂皇。 齐妙妙上前查看了一番,里面空空如也。 她拿出马饲料和水来喂了喂拉车的马儿,再把自己骑的马儿栓在了一起,随后健步如飞地从“一线天”进入。 这儿是石灰岩地区,特殊的侵蚀地貌别有一番风情。 过坡下桥之后有一条两壁夹成的狭长石巷,又小又窄,最窄的地方仅半米,中间盘道有百来级,只能容一人通过。 齐妙妙侧着身子从中穿过。 目前她与福远山都只找到了这条进寨之路。 至于杀人的铁骑,与驾马的商戬是走得哪条路,齐妙妙不清楚。 那天夜里她信马由缰。老马识途直接把她和商戬驮回了山寨。 看来商戬当夜骑的马也是马帮的,不然如何自行回寨? 不做多想,一从一线天通过齐妙妙就用起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狂奔。 奈何肚子突然一阵绞痛,不得不让她慢了下来。 “糟了……”她心道不好,“难道又要血崩不成?” 在分娩福禄寿喜血崩之后,她并没有休养好。 前头是在凤阳阁打点一切,后来去大殿服侍,没有一日清闲! 现在…… 现在又是山寨之事,还有夏王前头的死而复生,宫羽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让她心力交瘁! 一想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纱”,她只觉得心乱如麻。 心一乱身就痛,肚痛如绞! “不行!齐妙妙你给我顶住!” 她不得不给自己打气。 天太冷了,顿时下起了鹅毛大雪。 齐妙妙仰头一望,知晓这场雪大概率会持续到明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才会停止。 那这便意味着今夜通宵将会下雪。 寨子里定然冷如冰窖,一行人,特别是金枝玉叶的商婳祎能否安好? 【系统、系统!不,小白,你在吗?】 一年来,齐妙妙头一次主动联系系统。 结果…… 【宿主,有事请说。】 没想到系统竟在! 原来它一直在! 也是,要不然自己为何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力值超群,还脚下生风? 除了系统把推了剧情的积分自动给她兑换成了武力值,齐妙妙想不到还有别的途径让她不曾习武就已经成了高手。 但她就像和那时打游戏一样能不用外挂就不用,除非情非得已。 【我还有多少积分,可以兑换多少物资?】 这也是她第一次求救,需要支援。她不希望商婳祎被冻死在山寨之中! 【宿主,积分已经全数用尽,是否要查看明细。】 齐妙妙看了看,最近一笔使用的居然是刚刚医疗她的肚子痛。 难怪一下就没感觉了,原来是最后一笔积分自动消耗掉帮她治病了。 这可麻烦了! 没有资源那只剩一个办法——当机立断拖商婳祎回去!等天气转暖再来。 可商婳祎会肯吗? 第189章 结印术是什么 第189章 189.结印术是什么 依商婳祎的性子,给了老百姓承诺,定然不会无功而返。 她一定要有所收获才会离开山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这真君子如何会因为一场雪而落荒而逃?太可笑了, 齐妙妙也觉得自己天真了。 【那怎样可以获得物资?】 齐妙妙想“垂死挣扎”一下。 【宿主,只有积分才能兑换物资。您可以继续下面的剧情,积分会自动到账。】 可齐妙妙想要快捷得到积分,因为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订购物资! 【您可以选择答题,转换成答题系统。通过答题获得积分。】 齐妙妙答应了。结果系统上来给的就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要她做试卷。 “就这?”齐妙妙哼哧一笑,庆幸换了模式。 身为中医学博士,都是凭本事实实在在考下来的文凭,做题她最拿手。 没多会儿做完题提交,齐妙妙得了不少积分。 【宿主,需要哪些物资?】 【树洞,炭火,馒头,热茶,还有棉被。】 【宿主,积分只够一样换取一份哦。】 【好。就是给嫡公主兑换的。】 【宿主不怕自己挨饿受冻吗?】 【积分不够呀,保证她先。后面的再想办法。】 【宿主继续剧情就好。物资会适时出现,以免突兀。】 【适时出现……小白真严谨。】 【多谢宿主夸奖。下线……】 【……】 和系统交代好,齐妙妙心里踏实下来。 她正欲重新往前赶,却被人一把抓住。 回头一看,居然是福远山追了过来。 刚才答题耽误了时间,留在原地过久。岂料福远山还是不死心,跟了过来。 “干嘛这么倔?不听话。”齐妙妙帮他把肩头的雪花拍掉,随后替他把斗篷的帽子戴好。 “回去吧。” 福远山却不听话地脱下斗篷,给她裹上。 “我不要!” “穿上!不然……我抱走你!” “你!无赖!就不晓得多穿一件?!” “就喜欢齐娘穿本侯爷衣服的样子!” “你!” 不等齐妙妙再骂一句,福远山不讲男女大防,扛齐妙妙在肩头开始狂奔。 “放下我!你还没好,会伤到内脏的!别指望我再给你吃柚皮糖!”齐妙妙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流氓!无赖!” 可她越骂得厉害福远山跑得越快。 “好好好!”齐妙妙怕了他了,“你慢些,我不骂了,也不挣扎了,你小心点!” 福远山接受了条件,步伐轻快而有节奏。果然跑得平稳又矫健。 不多会儿,他停下了脚步,轻轻放下了她。 齐妙妙直起身,只见所有人都伫立在山寨入口处,盯着他俩看。 两人上前给商婳祎行礼。 可他们不懂,“世子,为何不进寨子,而驻足于此?” 商婳祎没有回话,只抬手示意她向前看看。 齐妙妙莫名其妙地走上前,可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什么,随后被弹出几丈远。 “这……怎么回事?” 她被福远山一把接住,不然非得摔个四仰八叉不可。 可她已经被撞得鼻青脸肿了! “本侯爷去探探虚实……” 福远山放开她,提着剑走上前去,用剑挡在身前。 果然与齐妙妙遇到的情况一样,还没走几步,只听得银剑发出哐当一响,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齐妙妙惊叹道:“结印术?” 齐妙妙的话让所有人惊呆了。 “结印术是什么?戏法吗?” 第190章 道士设界 第190章 190.道士设界? 齐妙妙没想到在此地也能遇到玄幻世界才能遇见的东西。 这也太诡异了吧! 可转念她又想,自己连系统都有,还能从现实世界穿越到古代夏国,玄幻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猛不丁地遇见“结印术”让她有点儿猝不及防。 她第一反应就是——左丘铭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梦境中的人物! 因为只有他有能力弄出这么大的结界出来。 齐妙妙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重新走上台阶。 商婳祎让开了,福远山让开了,鼎胜男也让开了。 还有红姑与伪装成宫女的大内高手,以及簇拥着鼎胜男的十几名护卫,一众人都被这个结界挡在了寨子外头。 明明寨子的风景就近在眼前,可一道透明的“墙”阻挡在前,坚强又坚固,还纹丝不动。可恶! 齐妙妙抬头看了下天,天降大雪,纷纷扬扬。 它们毫无压力地从天空落下,继而穿过结界进入到了寨子里。 “会不会没有封顶?”福远山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爬进去?” 齐妙妙白了他一眼,说:“即便没封顶,那么高,摔都能摔死你!况且根本没法爬上去。” 福远山不信邪试了试,其他有武功的也全都站在了结界前跃跃欲试,可惜功败垂成,摔了个四仰八叉狗吃屎。 结界是个半圆型“锅盖”,滑溜溜的还有弧度,压根没办法爬行在上。 齐妙妙站在结界前,覆手而上,顿感一阵气流在其中流动,柔和中正却又内力强大,与左丘铭给她的感觉极其类似。 她知道,要进入山寨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打破结界。 “打破结界?!”鼎胜男一惊,“这东西顽固不已,简直刀枪不入!” 她说着就抽起侍卫队长的佩剑一刀劈砍下去。 “砰”一声巨响,接着“哐当”一下,鼎胜男的手差点没被震麻掉,整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推出几丈远。 “少庄主!”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侍卫队长一个箭步冲到了前头,当肉盾垫在了鼎胜男身下,一把抱住了她。动作麻溜。 “少庄主!”他急切的眼神冒出熊熊烈火,似乎她的安危是他生命中最紧要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可有哪里受伤?” 受伤的实则是他。地下的沙砾与石块把他的背部和手肘磨破了皮,顿时鲜血淋漓,甚至把雪地都染红了。 见此,鼎胜男心疼不已,抓着他的手臂拼命吹气,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他伤口的火辣辣。 “无妨。”当着众人的面,护卫队长实在不好意思与鼎胜男显得过于亲密。 齐妙妙看出了端倪,一脸姨母笑,随即上前从腰带中取出小白瓶,往侍卫队长的伤口处倒去。 他痛苦嚎叫,鼎胜男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他,一边絮叨道:“是我太莽撞,随便劈砍结界,害你受伤。” “无妨。”他反过头来安慰她:“皮外伤罢了,不打紧的。” 齐妙妙笑了笑,拍拍手说:“上了金疮粉,会好的。胜男不必忧心。” “幸亏有阿姐。” 齐妙妙则打趣他俩道:“幸亏有结界,不然我还不晓得有人这么紧张彼此。” 说完她一脸意味深长。鼎胜男与侍卫队长不好意思地分开身来低下头去。 “队长,还未请教高姓大名。”齐妙妙一个抱拳,江湖气十足。 侍卫队长回礼道:“不敢,娘子太客气了。” “还叫我娘子?”齐妙妙像个长辈似的说:“该和胜男一起叫我阿姐了。” “阿姐!”这下鼎胜男算是害羞得紧了,要齐妙妙大局为重,别老在这儿揶揄她。 “在下商忠勇。”护卫队长站立,对齐妙妙作揖道:“忠勇见过阿姐。” 第191章 又一名姓商的 第191章 191.又一名姓商的 “什么?你也姓商?”齐妙妙惊呼道:“那你也是……” 她一个扭头,望向商婳祎,“那你岂不是……” “阿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鼎胜男提醒道:“结界咱们还没有破解呢。如今天色……” 天色渐晚。雪却越下越大。 “得尽快了……”鼎胜男觉着现在两头没着落,退不是,前进也根本没有进展。 结界就像一块顽石纹丝不动,不是他们想快就能快得了的。 齐妙妙重新跑上台阶,覆手触摸结界,感受结界。 气流在里面如水般循环往复地流动,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充盈,时而缺漏匮乏。 尽管缺漏匮乏的空档少之又少,但齐妙妙还是真切感受到了。 红姑见此不耐烦地嗔道:“你这厮,老是站在那儿闭目养神做甚?没瞧见天黑了,咱世子还没食饭,也未休息,闹到何时去?!” “姑姑莫吵!”福远山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 他高声道,“若是受不了冻还是先行一步吧。” “忠勇!”他又招呼侍卫队长商忠勇,“你是叫商忠勇吧!现在去把世子送回客栈。有进展咱们再通报!” “是!”商忠勇一个抱拳,催促着鼎胜男跟着一起回程。 “不!” “不!” 鼎胜男与商婳祎同时拒绝了。 “本世子就要在这儿!” “进寨子还需要我查看火球残骸的情况,我怎能离开?” “不然这样吧。”福远山建议道:“尔等先回马车上歇息。等破解了结界再来,如何?” 这也算一个折中的法子。 关键是齐妙妙的话,“刚来时我带了点物资丢在了马车上。你们先去补给,万一要轮班还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话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商婳祎与鼎胜男在红姑与商忠勇的护卫之下,带着宫女和侍卫离开了山寨入口,向马车方向走去。 现场只有齐妙妙与福远山面对着结界了。 可不知是不是鼎胜男的拜托,商忠勇突然去而折返,说要帮齐妙妙一臂之力。 “好吧。多谢!”齐妙妙也想问问他的情况,便没有把他急急赶走,只说:“商家人,莫非出身于王室宗亲?” 商忠勇却答曰:“不是姓商的都是皇亲贵胄,有些也只是平头百姓罢了。” “当真?”齐妙妙总觉得他有所隐瞒,但结界在前也不好抓着萍水相逢之人的身世大加探讨。 “齐娘,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此时福远山插话进来,“刚才若非红姑打断,本侯爷看你可能就会破解这恼人的玩意儿了。” 齐妙妙笑了笑,只道:“的确是有了点眉目,但也不是一人力量可以达到的。” “那要我们如何做?” “三个人……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等等……”商忠勇此时却叫停,“咱们是不是可以先问一句,这儿为何会好端端地被人施展了结印术,弄了这么大一个结界在此?” “我想……”齐妙妙回答道:“大概有人想保护现场和证据。” 第192章 进入结界,消失不见 第192章 192.进入结界,消失不见 “谁?” “何人想保护现场和证据?” 两名男子急急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齐妙妙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那一次,左丘铭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还有孩子们搭建出来的树洞,她明明进入了,看到了冰冻的宫羽,最后却在一场梦中醒来。 左丘铭是不是也是一个梦? 那《荧惑录》呢?存在于世间,却在梦中被提及? 齐妙妙不相信。 她更倾向于左丘铭是现实真实存在着的人物。而这个结界就是最好的铁证! 还有谁来到了山寨目睹了惨状,拥有能力催动结印术? 只有左丘铭一人符合所有的条件。 明晰了这一点,齐妙妙想,他们应当站在左丘铭一边。 他们并非敌人,而是同伴——寻找百年间不同山寨被屠真相的志同道合者。 那么…… “我们不应该破坏结界……”齐妙妙转变了思路,突然抛出来这么一句话,“结界是保护山寨的,如果我们破坏掉了,或许有些东西会因此而被毁。” “不对。”福远山不同意齐妙妙的看法,“齐娘说过,曾与那私生子一起掩埋尸体,打整现场。” “侯爷的意思是……”齐妙妙接话道:“现场已经被我们破坏了?” “正是。” “可问题是左丘也许就想保护这样的现场呢?要知道我和商戬出寨子时是没有结界的。为何结界突然而至?” “左丘?何人?”福远山一个皱眉。 他不喜欢从齐妙妙口中说出其他陌生男子的名字,很不喜欢。 “一名修道之人。”齐妙妙不得不和盘托出,“他在南海师承一位仙人,当时山寨被屠不久他带着弟子进入,手持《荧惑录》。我想只有他懂得怎样结印。” “原来如此。” “还有……”齐妙妙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像这样的寨子,遭受这样子的命运并非特例。” “那是什么?” “是百年间来已经有过好多起同样的事件。所以南海派出左丘出岛调查,这才与我偶遇。” 齐妙妙不懂自己为何要和福远山解释这么多。是怕他误会还是不高兴? 她尚不清楚。她只觉得结界的出现像一个信号——左丘的查探有了进展!因此不得不把结界补上。 或许其他被屠的村子、寨子、部落的原址同样有结界的保护。 如果知晓它们的位置,齐妙妙真想去那儿看一看、瞧一瞧,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 而此时她的另一种判断不知准确与否,便说:“我已经知道进寨子的方法了。现在想试一试。” 闻言男子们大惊,没想到齐妙妙如此聪慧,不消两个时辰就破解了秘密,而且不是使蛮力来对付。 “那方法是什么?”他们好奇,他们期待。 只见齐妙妙第三次步上台阶,覆手而上,用手掌紧贴着透明的结界外层,重新“闭目养神”,似乎如沐春风,一脸淡然笑意。 不期然而然,突然,齐妙妙一个侧身立马就不见了身影,留两名男子在风中面面相觑。 “齐娘?!” “阿姐?!” 他们吓傻了。这是变戏法吗?活脱脱一个人就这么在眼前消失,如此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结界明明是透明的,明明可以看到山寨内的景致,为何就是不见齐妙妙的身影? 按道理,结界不过就是一张门,推“门”而入后她应该伫立在眼前。 可为何…… “齐娘……不!” 整个山谷响彻起福远山痛苦的嚎叫! 他怕今生无法再见到她了,他不要! 第193章 结界里的世界出乎意料 第193章 193.结界里的世界出乎意料 福远山的嚎叫和求人无门,齐妙妙一丁点儿都听不见。 待一入了结界里面,只见枫叶流丹,层林尽染,满山云锦,如烁彩霞。 山寨里的时节极好。 逐渐苏醒的山林正白云升腾,时而鸡鸣犬吠,时而泉水叮咚,哪里一派死寂? 齐妙妙才行了一步便能感知其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当真半点尸味都无。 怎么会?齐妙妙不相信这还是那个当初与商戬一起辨尸、分尸、埋尸之地。 她分明看到远处还有炊烟袅袅……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前几个月宫羽尚如此说。 当时齐妙妙接话道:“橘洲桃源爱晚亭,红萸黄菊绿芭蕉,咱们啥时候能去瞧瞧?” 宫羽莞尔一笑,入月入怀,齐妙妙便什么都不求了。只愿与之安安静静地走下去。 奈何…… “羽,要是你在此就好了。”齐妙妙不免想,“如果福禄寿喜也在。过一辈子男耕女织的乡野生活又如何?” 只可惜,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花要谢,春要逝,人要走,纵然惋惜,纵使留恋,又如何? 无济于事! 有些事,人力根本无法抗拒! 哪怕春去春又回,燕儿翩翩归,但原本的已再难复制。 天若有情天亦老,有情人、痴情种注定一辈子为情所恼,更难为自己而活。 齐妙妙即如是,固执、偏激,接受不了失去,故而寻爱、求爱。坚定认为宫羽一定在世! 正走着、想着,她抬头望去。 秋深了,天高云淡,山明水净,叶儿由绿转黄,由黄转红,由红转棕,五彩斑斓,它们在秋色中耀眼夺目。 自古逢秋悲寂寥,齐妙妙却觉着这里的秋色如同辣子,浓烈、热烈。 突然间,晴空中一只白鹤直冲云霄,击破层云后翱翔远方。 这本是最平常的景色,但齐妙妙却莫名不安。 她本能地认为,这儿有点不同寻常…… 刚才在进入前她覆手而上,触摸那“透明物”,感受能量在其中时浅时深的波动,可气息中正,固若金汤,几乎没有瑕疵。 除了那么一秒半秒气息突然一弱,齐妙妙趁机纤纤玉指一伸,轻轻松松穿过结界,犹如突破水面,可进可退。 而当能量重新上升,换作他人,结界又如琉璃般冰冷而坚硬,没有弹性,敲都敲不碎。 “我能进来,那会不会也进来了别的什么东西?” 刚才突如其来的“白鹤冲天”让她觉着不安。 明明是吉兆来着,可心突突直跳为哪般? “妙儿,为何踌躇不前?”突然有人在身后问她,声音熟悉,“是不是徒步太久,乏了?” 齐妙妙一回头,只见那个熟悉俊朗的身影伫立在陌上,离她不远。 只见他肩头扛着一个娃娃,手里还牵着一个。 娃娃们望着她说:“娘,我们肚子饿了,何时回去执饭?” “这……”齐妙妙懵了,“福禄寿喜你们怎么在……” “是爹爹让我和弟弟去的。您别生气!”说话的是寿喜,“爹爹看着我们呐,没受伤。” 齐妙妙不管真假、是梦是幻,已然泪流满面。 这模样把三人着实吓到了,纷纷围拢过来问长问短。 第194章 老夫老妻 第194章 194.老夫老妻 齐妙妙用仅存的一点理智闭着眼问他们:“你们究竟是谁?” 随后她睁开了眼。以为他们三人就此消失不见。 她做好了识破他们把戏的准备! 哪知只见他们仍旧在眼前,还一脸懵,面面相觑着。 两个孩子眨巴着大眼睛,宫羽则把福禄从肩膀上放了下来,走上前,当着孩子们的面把她揽入怀,安慰道: “好了,妙儿不气了。都为娘的人了怎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没生气……”齐妙妙最后一点理智在告诉她,他不是他,不是宫羽! 可她想就此沉沦! “孩儿们想去溪边耍,我晓得你忧心他们的安危,说过禁止的。 可天气难得这般好,我想着我这个爹能看得住才带他们出来的。 好妙儿,乖妙儿,是夫君不对,你别生气了。” “夫君?” “你是我的娘子,我便是你的夫君,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是他们的爹吗?”齐妙妙心里还是记得福禄寿喜的爹是谁的,尽管她更乐意此情此景是真实存在的。 “妙儿糊涂了?”他退出身来在齐妙妙额前一弹,却不疼,“我不是他们的爹谁是?” “不是……” “我晓得妙儿怪我这个爹由着他们、宠着他们,让他们野惯了。我保准下次不会了。” 齐妙妙仰起头,只见他正垂眼,与她四目相接。 他那眼中一如既往的全是柔情,唯一少了的就是从前的冷漠与深不可测。 这里的他让她一眼望穿。 “羽,离了夏王宫,毁了和嫡公主的婚约,我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怎突然说起这些个旧事?” “想起来了便问问。” “那咱们边走边说吧。”他牵起她的手,老夫老妻般自然,“早些到家,孩儿们都饿了。” “他们会饿吗?” 齐妙妙觉得纸片人应当不会饿。 可转头看见他俩蹦蹦跳跳,打打闹闹,可可爱爱,齐妙妙心里一软。 她实在不忍心把美景戳一个窟窿出来。 “那时候假死……”宫羽主动提起了假死一事,“婳儿……也就是嫡公主给我找了个替身埋下。尔后我从地道出城,来到了两国交界处,离了夏国。” “可……这儿就是夏国啊!” 闻言宫羽哼哧一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说:“妙儿糊涂了?咱们早就离了夏国两年有余了!” “两年?离了夏国?那……”齐妙妙环顾四周,问道:“那这是哪儿?” “辽国啊!”福禄寿喜异口同声,“娘真是糊涂了!” 听到孩子们打趣齐妙妙,宫羽却停步了。 只见他拿起树枝做了个举起的动作,意思是要责罚他们。 “休得对娘亲无礼!” 福禄寿喜见此立马停止喧闹,显然很听宫羽的话。 宫羽在他们面前像一位赏罚分明的父亲。 “快,给娘亲道歉!” “是,爹爹。”孩儿们弯腰鞠躬行礼,规规矩矩。 随后他们转身,对着齐妙妙致歉道:“对不住娘亲,福禄寿喜失礼了。娘亲莫怪。” 极有礼貌! 齐妙妙顿时泪眼决堤! 不管是幻象还是真实,她不想管是在辽国还是夏国,哪怕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只要他们在她身边就好! 他们在,家就在! “苍天呐!”她引颈长叹,“如果是梦,请不要让我醒过来!” 第195章 在纸片人的世界里恩恩爱爱 第195章 195.在纸片人的世界里恩恩爱爱 齐妙妙几乎忘了她来这儿是干嘛的了。 她抬头望去,最爱的三人正与自己一起,沐浴在美景之下。 碧云飘悠的蓝天,黄叶纷飞的大地。 山寨外大雪纷飞,冰天雪地。 而这结界内却是一副秋天的景色。 秋色映进江上的碧波里。水波上笼罩着寒烟一片苍翠,像极了人间仙境。 再举目远眺,远山沐浴着夕阳,天空正好连接上了江水,一线天极美! 岸边的芳草似是无情,在西斜的夕阳之外却嫩绿得犹如春季。 美人儿美景,其他的那些纷扰算什么? 齐妙妙渐渐沉沦,不想醒过来。 “哎呀,宫夫人,、大夫你们回来了?” 不远处道旁屋檐下,有妇人在对他们一家四口打招呼,似乎十分熟络。 “带福禄寿喜出去耍了?” 她还认识福禄寿喜?看来一家四口纸片人在此幻象中居住了不少日子了。 “宫大夫?夫君……”齐妙妙“夫君”二字脱口而出,“你做了大夫?” “妙儿怎了?”宫羽一怔,又想摸她的额了。 可这次他把她搂在了怀里,无比亲密。 路人迎面走过来全都在打趣他俩,“都有两个孩儿了还这么恩爱呐?真是羡煞旁人呐!” “好说好说……”宫羽尴尬地应对,可没有把搂着齐妙妙的手放开,只是抱着她赶紧走。 原来纸片人也会害羞? 齐妙妙噗嗤一笑,笑魇如花,花枝招展,惹宫羽痴望。 手牵手回到他们的院子,只见窗明几净,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怎么种了这么多花?”齐妙妙走走看看,仿如第一次踏入这院子。 她的确是第一次踏入,第一次进入他和宫羽温馨的、清贫的小家。 可她觉得踏实又满足。 福禄此时接话道:“这些花儿草儿都是娘亲和爹爹一起种的呀。爹爹说娘喜欢花草便留了好些种子。” “喵~~” “汪!” “叽叽喳喳!” 家里像开了个动物园,猫儿狗儿之外,还养了只鹦鹉。 “就三只小动物,哪里多嘛!孩子们喜爱就让他们养吧!” “那我可不管哈!”齐妙妙约法三章,“拉屎拉尿别找我!还有换水添食你们分工合作!” “是!娘亲!” “遵命!娘子!” 四人哄笑。没多会儿齐妙妙就被催着去灶屋做吃食。 除了就地取材,想一想今夜吃什么,齐妙妙似乎忘了,自己来这儿干嘛的。 “齐娘~~”一声幽远又幽怨的呼唤从天边传来,齐妙妙心里一颤,忙跑到院子里侧耳倾听,却闻不见其声。 “怎么了?”此时宫羽信步而来,“妙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还有没有听到谁在喊我?” “没有啊。” “哦。”齐妙妙没有追问,而是拉家常般说:“咱们来了辽国,那嫡公主怎么办?羽你也不准备夺嫡了吗?就甘心这么守着山寨一辈子?” 齐妙妙一连串问题抛出,宫羽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再问,岂料宫羽说道:“在娘子的世界里,我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世界里?何意?” 对此宫羽只笑,微笑,却不做任何回答。 齐妙妙觉得瘆人。 第196章 不真切的温存让人留恋 第196章 196.不真切的温存让人留恋 夜色当真落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齐妙妙做思考,什么“她的世界”该做何解? 齐妙妙一时半会儿解不出。只有乖乖地被眼前的宫羽一把抱在了怀里。 她承认,她贪恋这并不真切的温存。 “羽……你要是羽该多好。”她枕在了他的胸口。 果然,没有紫檀香气。亦听不见那个苍劲有力的砰砰声。 齐妙妙泪如雨下。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抚着她背,安慰道:“妙儿,咱们什么都不想,就在这儿和福禄寿喜一起过下去。如何?” 宫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而温柔。 齐妙妙泪更多了。她只能哭,什么也做不了。 “齐娘!” 又是那个声音在呼唤她。从穹顶落下。 齐妙妙猛然抬头,只见满幕星空,璀璨夺目,好看极了。 可惜是假的,幻象亦或是投影。 “我听到侯爷在外面喊我了。”齐妙妙直言不讳道:“所以你们现在是要现原形还是要杀我?” 闻言宫羽显得很惊讶,退出身来说道:“休要胡言乱语,我等都是妙儿的家人,如何会杀妙儿?” 他仍旧亲热地抱着、搂着她,不放手,一边把她往堂屋里带。 福禄寿喜正在吃她刚刚做好的饭食。 “好吃吗?”齐妙妙随嘴一问。 结果两个孩子拼命点头,大口扒饭,不亦乐乎。 齐妙妙无语哽咽。 刚才在灶屋,为了试探,她往每道菜里加了十足多的盐巴,正常人根本吃不下。 可孩子们无事人样的吃得欢,真是漏洞百出。 可齐妙妙还是在宫羽的搀扶下坐定,跟着一起吃起来。 “娘子做的饭菜就是美味。绝!”宫羽赞不绝口。 齐妙妙硬着头皮试着尝了一口,一点儿都不咸。 其实不应该说不咸,是酸甜苦辣咸五味都没有! 味道没有,口感没有,什么也没有,吞进去也不饱腹。 “果然纸片人不用真吃。这就是过家家吧……” 齐妙妙嘟嘟囔囔,尖起耳朵听外头的声响。 究竟该如何破这个幻象,齐妙妙没有半点头绪。 食毕,一家人拿出花糕摆在院中,一起赏月。 云淡天高风细,正月华如水。金波银汉,潋滟无际,如此月色,配上一方花糕恰如其分。 可败笔是花糕不甜,味同嚼蜡。 “境随心转。”宫羽看出来齐妙妙的踌躇,说:“我说了,这是妙儿你的世界。妙儿想如何就如何。” “那我想它是甜甜的,可以吗?” “当然。”宫羽抬了抬手,要她再试试,“尝尝吧。” 一口咬下去,沁甜瞬间在舌尖绽放。齐妙妙惊呼美味,却又觉得似曾相识。 看到宫羽意味深长的表情,她缓过气来,明白原来它们的味道来自于“经验”。 一方花糕想它是什么味,就把曾经尝过的味道“安”上去便是了。 花糕如是,那其他呢? 吃完花糕,洗了个干干净净,哄孩儿们睡觉。 他们一家四口同卧一塌,由齐妙妙讲那过去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百年不变的开场白。 齐妙妙还没说出后续,在宫羽轻轻的拍打之下,他们已经睡着了。 过后她与宫羽回到了自己房中。 “娘子,早些歇息吧。”说着他宽衣,留待齐妙妙坐在榻边一脸茫然。 这是要同床异梦的节奏? 第197章 心爱之人从指间流走的滋味她太知道了 第197章 199.心爱之人从指间流走的滋味她太知道了 来到结界边缘,齐妙妙第四次覆手而上,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长吁一口气后,她用心感知掌心中气息的流动。 长长短短,高高低低,时而充盈,时而羸弱。 “羸弱!” 就是这个了。齐妙妙逮住机会,一掌伸过去,成了! 齐妙妙顿觉外头冰凉凉的。不多会儿,她正准备全身而入,岂料手被人一把抓住了。 一阵温热传来。 “谁?” 尚且不知何人握着她手,究竟是人是兽,她就被一把拽住拉到了结界那一面。 吓得她心突突直跳。 “放开我!”她惊恐地叫喊着,可对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用力尤为执着。 齐妙妙一穿而过,接着就被人抱在了怀中。 “你……” “齐娘!吓死本侯爷了!”拥着她的是福远山,“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齐娘了!” “怎么会……”此次齐妙妙没有挣扎,也没有一把推开他,而是枕在他胸口,确信听到了砰砰砰的声响。 果然,在那儿那个人是假的。没有紫檀香气,没有心跳,亦没有体温。 她不免想起夜晚与那人躁动不安的交会,一阵羞愧,从福远山胸口退了出来。 可他不松手,抚着她背,用下巴勾着她头顶,让她更紧地贴着胸口,不准离去。 “放开我,我都呼不出气了!” “不!本侯爷再也不放手了!你可知不见你时本侯爷有多着急?” “我不会不见的。我就是进去看看。” “招呼都不打。你人就像滑进了流沙里,本侯爷抓都抓不住!你可知心爱之人从指间就这么流走是何滋味吗?” 心爱之人从指间流走的滋味她可太知道了! 一提起来,她不禁潸然泪下。 “怎么了?齐娘哭了,是本侯爷说错什么了吗?” 他退出身来,捧起她双耳看她满面泪花,哗啦哗啦,心疼得要命,不断道歉,不断求她打他。 “夫君该死!不该乱说话,徒惹娘子伤心!” 提到“夫君”二字齐妙妙哭得更凶了。 在与纸片人宫羽相处的一天一夜里,他就是这么自称的。依她所希望的那样。 可惜,黄粱一梦,终归是梦醒了。 齐妙妙吸溜了下鼻涕,抬手抹了抹泪,说:“无妨,我没事,侯爷不必担心。就是……里面的幻象太扎心了……” “幻象?什么幻象?” 齐妙妙缄默不语。她不可能跟福远山说与宫羽是老夫老妻,两人带着福禄寿喜过了一天一夜的家庭日,夜里还与宫羽同床共枕共赴巫山。 于是避重就轻,她答道:“看到了福禄寿喜,和他们生活在了一起。然后幻境破灭,我……我就忍不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怕不怕。”福远山连忙安慰,“我们回去就回府看望两个孩儿,齐娘想住多久都可以。” “好!”齐妙妙这才收住泪,“这可是侯爷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转而福远山又问:“为何结界那头是幻境?” 接着另一把声音传了过来,问道:“娘子离开就一柱香时间,为何听来像呆在里头许久似的?” 第198章 幻象是块遮羞布 第198章 200.幻象是块遮羞布 问话的商忠勇,鼎胜男的护卫队队长。 齐妙妙看出来,鼎胜男与他似乎有意,前头还开玩笑要他跟着鼎胜男叫她阿姐。 只是这人规规矩矩,恐怕不到和鼎胜男成婚的那一刻,他不会改口。 对此,齐妙妙自然也不会勉强。 这下来到山寨入口处,破解结界之谜他自告奋勇,齐妙妙便留下他来。 其他人去马车上避雪修整,吃一点东西填饱肚子,而他不肯休息,只想帮一把手。 也幸亏有他在。前面齐妙妙突入结界,福远山完全疯了,就要提剑劈砍。 鼎胜男那一下反弹力之大,换作福远山怕是会自伤得更为厉害。 不是商忠勇足够沉稳,不断安抚福远山,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来。 “只有一柱香?”齐妙妙无比惊讶,“我在里头可是过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两名男子大感震惊,“怎么差这么远?!” “不过,我已经破了幻象了。”平安哦哦叹道:“虽然受了心理上的一点折磨,但总算起作用了。现在两边的时间差应该没了。” “如此说来,幻象大概就像块遮羞布,遮在了真景之上魅惑人心。” “对也不完全对。” “哦?如何说?” “因为我看到了月亮。”齐妙妙指了指天,“月亮是骗不了人的。” “那为何会要弄一个幻境在上?可是邪魅入侵所致?” “我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我想应该是结界自身的保护机制。” “如此玄妙!”福远山叹为观止,“娘子如何懂得如此之多?” “在凤阳阁和大殿闲来无事,伴读于嫡公主还有王上,总能看到这样的典籍。”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呐!” “不错。结界产生幻象,吞噬人心,那么闯入其中的人就不会破坏真实场景了。我想左丘铭当时设下结界的用意就在此。” “厉害!”商忠勇是一阵惊叹,而福远山又不高兴了,不喜欢齐妙妙提起其他陌生男子。 “好了。”齐妙妙避重就轻,命商忠勇道:“现在可以请世子他们过来了。说结界已开。” “结界已开?”商忠勇不理解,“只是幻象灭了,这个透明物该如何进入娘子尚未透露。” “这个嘛……”齐妙妙亲身示范,要他们按住结界表面而后用心体会,“有没有感受到气流的涌动?” “没有。” “没有。” 齐妙妙:“……” 他们冻得抽手而回,那结界表面犹如冰块,放久了冻手。 “怎么会?!”齐妙妙不可置信地说:“你俩都是习武之人,怎么感受不到里面有强大的能量?” 两人反复尝试,还是什么能量、气流、内力都没感觉到。 他们抚摸在结界表面和抚摸在琉璃瓦片上别无二致。 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结界还看人下菜碟?挑三拣四?” “可它如何能分辨?” 待齐妙妙第五次覆手而上,她懂了。 只见她茫然失措,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像受了天大的打击! “齐娘,你怎了?” “完了完了……” 齐妙妙光念叨完了,弄得两名男子不知所措。 第199章 结界死了 第199章 201.结界死了 商忠勇所说的“幻象是块遮羞布”简直无形当中一语双关。 它遮的一是真实场景,二是遮的心里的最强烈的渴望。 相信他们两名男子若进入结界,看到的恐怕一个是鼎胜男,一个是齐妙妙。 幻象厉害就厉害在这点。能发掘出闯入者内心最大的渴望,然后将之放大,使人被蛊惑然后不知不觉也变成幻象的一部分,最后迷失其中回不来了。 齐妙妙知道,即便肉身回来,魂也丢在那个地方了。 自己当时若不是做好了完备的心理准备,一直带着质疑在其中与假宫羽周旋,恐怕也会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福远山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问齐妙妙她又三缄其口。 “是啊,娘子。”商忠勇追问道:“您说得完了是什么完了?结界吗?还是我们彻底无法进入了?” 结果齐妙妙回说道:“我也进不去了……” “啊!?” “你们感受不到气息是因为真的没有气息了……”齐妙妙喘息着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是结界看人下菜碟。” “怎么会?” “所以……”齐妙妙宣布,“结界死了……” 这话足够令人震惊。结界本不是活物,哪里来的死亡?再者,它为何突然“阵亡”? 福远山觉着用阵亡二字更为准确。 “无论哪个词……”齐妙妙站起身来道:“都是一个意思。结界没有能量了。或者它把能量都给了消亡掉了。” “它为何要这般做?”福远山推断,“难道是因为齐娘你把幻象破解了?” “没错。”齐妙妙对福远山投去赞赏的目光,“ 幻象应该就是结界的内核。外皮是阻止外人进入,内核是防止外人搞破坏。 如果当初我陷入幻境,那么结界的能量应该会加强。 反之,就如同现在这样,死了。” 闻言福远山大吃一惊,“所以结界实则是个活物,能吸收能量加强自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它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天有人催动某些自然力量建立起来的。至于如何催动自然力量,就得去修行才行了。” 商忠勇此时问:“那娘子是晓得何人设结界吗?” 哪知齐妙妙还未回答,福远山就抢答道:“便是齐娘口中左一句右一句的那个什么左丘!” “侯爷阴阳怪气什么?”齐妙妙白了他一眼说:“人家是南海修道的道士,心无旁骛,你老在这儿吃干醋干嘛?” 福远山争辩道:“那若他心有旁骛又如何?齐娘上赶着去?” “你!”齐妙妙气得胃疼。 忙碌了一整天,帮福远山试药弄得气血两亏,如今又在雪地里徘徊了如此之久,齐妙妙一下气没顺上来,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此情此景又一次让男子们惊慌失措,只能由福远山抱着她,往马车方向奔跑。 只有那儿有药! “齐娘,为夫错了。不该乱说话惹你生气!”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了雪里,激起雪雾一片。 之后抱着齐妙妙在月色星空下,这个十尺男儿坐在雪地上呜呜咽咽起来。 第200章 诏安 第200章 202.诏安? 商婳祎的马车就如同一座小小宫殿,可以容纳好几人在里面横卧一排。 但有红姑在,其他人可别想跟她同乘一车。 “天寒地冻的,姑姑还是请他们上来避避雪吧。”商婳祎一边喝着红姑现烹的热茶,一边拉开帘子看外头抖脚搓手的年轻人。 “别啊世子。”红姑不同意,“您乃金枝玉叶,岂能跟那些贱民一同挤在这小小马车之上?太没规矩了!” 红姑瞅了眼商婳祎的脸色。 这年轻貌美的女储君虽然没有反驳她,但显然是不同意对外头那些人过于苛刻的。 红姑转脸假笑着说:“世子,你就是心软。这对您登基以后参政可没啥好处哟!” “以仁义治国也不代表不能杀伐果断。” “是呢。世子所言极是。但是君臣有别,尊卑有别,还是莫要太亲近那些平民为好。不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了。” “嗯。”商婳祎点了点头说:“姑姑说的也在理吧。不过……那个什么少庄主……” 提起鼎胜男红姑一脸的鄙夷。 当然在此前,她觉着鼎胜男长得端庄,也颇为懂礼,对她印象是颇为不错的。 之后知道了她的来历,红姑嗤之以鼻了。 “什么少庄主!”红姑白眼翻上天,“明明就是土匪。做那么大的庄子了,十八般兵器都有,可曾上过一分钱税?!就应该对王上如实相告,把那什么鼎家庄端喽!” “话虽如此。”商婳祎放下茶说:“他们也算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该赶尽杀绝。” “不杀绝那其他势力会否蠢蠢欲动?认为咱们朝廷好欺负?” “不急诏安。” “老奴没有说诏安,而是说灭了鼎家庄。” 听到红姑这话,商婳祎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一投射过去,红姑吓得连忙放下了茶勺,跪拜在地,瑟瑟发抖地说:“老奴狂妄,妄议朝政,请世子责罚。” “以后请姑姑来当这个王可好?!” “哎呀世子!”红姑眼泪鼻涕一顿流,“老奴口无遮拦,胡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就莫折煞老奴了!老奴甘愿受罚!” 马车里热气腾腾、茶香四溢,顿时除了茶水沸腾的咕噜咕噜声,就只听得到车子外众人低低细语之声。 商婳祎没说话,也没叫红姑起身,光悠然自得地饮茶。 红姑拜马车板子上打摆子。她了解她这位主子。 只要不踩她的底线,不惹恼她,平日里她是不拘小节的,也平易近人。 但…… 果然,商婳祎最后冷冷地说:“掌嘴吧。” 幸而其他侍女都在车下。作为王宫的老姑姑,还被主子掌嘴,那是相当丢脸的。 但商婳祎总算是把罚罚下来了,比不言不语要强得多。 红姑没有半刻犹豫,立马就给自己的老脸上来了几十个巴掌,打得一点都不手软。 “好了。” 看到红姑的老脸红肿起来,甚至嘴角渗血了,商婳祎才懒懒地叫停。 最后她还警告道:“乱说话轻则掌嘴,重则……” “老奴知晓。老奴知错了。” “下不为例。”商婳祎的语气极其温柔,可出口的话令人不寒而栗,“再犯的话就剪了你的舌头。” 第201章 不做娘娘,做乳娘 第201章 203.不做娘娘,做乳娘 商婳祎是深不可测的。 红姑在身边伺候久了有时候也会忘了。 近日商婳祎因为宫羽离开而黯然神伤。 红姑本身小心翼翼伺候着,奈何一出了宫就放肆了。 “是,老奴该死!”即便商婳祎叫了她起来,她还是不敢,仍然战战兢兢地跪着、稽首在地,说:“是老奴尊卑不分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晓得就好。但,无论如何,红姑你乃本宫的乳母,当年母亲……” “娘娘福薄,看不到世子如今封了储君又能监国,不然该如何开怀!” “怎么说本宫也是吃姑姑的奶长大的。母亲难产,从出生起,本宫就当红姑是娘亲一般……” 听到这话红姑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 对于商婳祎,她也早就铲雪机主仆之情,在心里当她成了自己的闺女。 “有世子此话老奴一辈子足矣。这一世总算没有白白在宫里伺候。” “闺女一事寻了二十年了,还没有着落吗?要不要本宫加派人手?” 原来红姑曾经有过一段情,还生下一女。 奈何当时她志不在当个什么大夫人,而是一心想进宫。于是月子都没出就参加了选秀。 岂料选秀还没结束,齐妃殁了,夏王伤心欲绝,废了后宫,最后停止选秀。秀女们统统被赶回原籍。 唯独红姑不肯走。 她认定,这样一个可以为了妃子而废掉整个后宫的君王必定是个有情有义情深之人。 即便不成为他的后妃,就是留待在此等宫中也必定有一番作为。 而商婳祎刚刚出生就失了母亲,正嗷嗷待哺。 生了女儿不久的红姑便顺理成章做了乳娘,留在了宫中。 “一留就留了二十年,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老奴早在给世子喂奶时就把世子当作了自己那出生不久的孩儿了。” 红姑低声抽泣,“得幸世子不嫌弃老奴,还帮老奴废了贱籍,直接升为良人。让老奴没有一辈子为人看不起。反而在这宫中横着走。” “姑姑也晓得自个儿平日里作风有点儿嚣张?” 红姑被商婳祎一揶揄,又停了抽泣,转而嘿嘿嘿地不好意思笑起来,“老奴这不是狐假虎威嘛……” 除了真心的维护和爱意,还有荣辱与共,红姑自然事事都替商婳祎做打算。 当初她担心在夺嫡的过程中,商婳祎成为夏王与宗亲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还好,商婳祎最终被夏王拍板,直接封为了世子。 “天下头一个女世子。何等荣耀!”红姑与有荣焉,“将来还会是头一名女君,开疆扩土,统一九国指日可待!” 商婳祎闻言摆手道:“姑姑莫给本宫戴高帽子了。去,把热茶给他们一人送一杯去。再把那庄主给我召进来。” “世子还要和那贱民同乘一车?” “江湖中人不算贱民。去,照办吧。” “是。遵命。”红姑没办法,只能按照商婳祎的指示做。 结果送茶一出去,只见马车外头只剩鼎胜男一人了。 “那些侍卫呢?”她不解地问,“老奴正想给他们送茶呢。人都上哪儿去了?” “被我精简掉了。”鼎胜男粲然一笑,“茶的话,民女不介意喝一喝。” “那快上车吧。莫呆呆杵着白白受冻了。” 尽管红姑不甚乐意,但是也不忍心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雪地里落得满头满身的雪。 第202章 失散多年的姐妹 第202章 204.失散多年的姐妹 “呵!车子上可真够暖和的啊!” 鼎胜男一上车就无不惊叹,一边大大方方地把斗篷衣给取了下来,搭在了手臂上。 尔后她没忘恭敬地跪拜在马车上,向一身华服端坐在座椅上的商婳祎行礼。 “民女拜见世子,世子万福金安。” “起来吧。”商婳祎随即向红姑示意,红姑立马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递给了鼎胜男。 “这茶女子饮了好。”红姑忙不迭地介绍,“女子喜热不喜凉。” “是呢。”鼎胜男一口饮下去,通体舒泰,冷冰冰的身子立马就暖和了起来。 她不住赞叹,夸红姑手艺好,“要是民女的娘还在,想必到了冬日民女日日有这红糖姜茶喝。” “你也没了母亲?”商婳祎一时觉着与鼎胜男似乎惺惺相惜,“本宫亦然。” “回世子。民女失去过两位母亲。一位在逃难途中不幸遇难,一位至今生死未卜。” “两位母亲?”商婳祎不解她所说为何意,便问:“可是一位亲娘一位养娘?” “正是。” “生死未卜的话那兴许还在这世上。” “民女也是如此想。只是生母民女未曾见过。哪怕打照面也不认得。” “哦?为何?”商婳祎也不知自己生母长什么样儿,只见过画像,自觉自己与母亲有六七分像。 她不免走神,像起齐妙妙来。毕竟见过齐妃的人都说她与齐妃神似,名字还类似。 商婳祎一度猜测齐妙妙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而齐妙妙比之她来更像母亲。 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甚至算得上胡思乱想,因此她一直放在心里,不敢公然宣之于口,连在夏王面前她都不曾提过一嘴。 对于齐妙妙,夺走了宫羽的心,她本可以杀之而后快。 奈何就是因为她那张脸,还有人人说的她的气质,与她母亲太像了,商婳祎一直留着她的命。 最主要的是,她若杀了齐妙妙,宫羽必定憎恨她一辈子! 这个险她不会冒!可宫羽在哪儿? 商婳祎黯然神伤,一口茶入肚,烫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世子慢些,一直留着煨在炉子上,烫得很。” “是呢是呢。民女之事劳世子费心了。不说也罢。” “那你为何遣走那些侍卫?”商婳祎又说:“没个人保护,这荒山野岭的可不敢独自一人在外头。” 鼎胜男却笑了,回说:“外头不还有世子的大内高手,隐在树间、山洞里,随时可出手。民女那些部下就没必要在此浪费体力了,因此被遣回客栈了。” “你倒是眼神如炬。还能看到她们在何处。” “不,民女并未看到。” “哦?那如何知晓的?” “一路上部下们与几位高手有过交谈。他们乃习武之人,有共同话题,民女便听了一耳朵。”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商婳祎与鼎胜男正聊得兴起,哪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红姑掀开帘子一瞧,只见福远山抱着齐妙妙从远处奔赴过来,一脸急色。 而后头跟着的是鼎胜男心心念念的那一人。 鼎胜男见此连忙下车迎接,近身一问:“阿姐这是怎么了?” 第203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203章 205.解铃还须系铃人 齐妙妙昏厥不醒,被福远山风尘仆仆地抱上了马车。 跟着跳上马车来的还有商忠勇。 红姑一脸嫌弃。 从三人到六人,马车一下子要容纳这么多人,还有两名男子在,红姑连忙捂住了鼻子。 “姑姑,你去车头赶马吧。我们先回。” 商婳祎见她闻不得男子身上那股味儿,干脆遣她赶车。 红姑没料到商婳祎会这么安排,查探山寨的事居然半途而废,还让她一个老奴坐在车厢外头吹风受冻。 “哎哟世子,使不得哟!” 这月黑风高的,又是雪天,红姑真怕把一车人带沟里去。 “老奴……老奴不会啊……” 商婳祎的君令难违,红姑也不想打反口,但她着实害怕。 “世子,不如让小的赶马吧?” 红姑最嫌弃的商忠勇自告奋勇,替她挡枪。 商婳祎也没多做为难,干脆地点了点头。 “多谢这位壮士了。”红姑连忙把鞭子递给了商忠勇。 哪知这人一把接过即麻溜地挥舞起来,马儿顿时飞快地跑了起来,吓了红姑一跳,一个劲儿地催他慢些慢些。 不消片刻,只听到马车顶部有响动。众人抬头,却不知为何会听起来像脚步声。 “是本宫的侍女。”商婳祎告知说,“毋须担忧,她们武艺高强,在顶上坐车稳稳当当。” 鼎胜男此时接话道:“现在最该担忧的是阿姐。阿姐为何迟迟不醒?” 一上车,鼎胜男就给昏迷的齐妙妙喂了红糖姜茶,使她逐渐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润。 福远山十分欢喜,可马车都快跑到客栈了,齐妙妙还是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他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不肯松手,忧色溢于言表。 商婳祎见此不禁说:“舅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金巧儿在齐妙妙身上耍了什么手段,齐妙妙有过什么遭遇,在齐妙妙进入凤阳阁之前,商婳祎就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她一直以为福远山这个所谓的舅父只是把齐妙妙当作了普通外室,为免被罢官才不敢声张。 如今瞧他担心又体贴的模样,似乎对齐妙妙用情至深,商婳祎忍不住说道:“既然喜爱,为何不好好对人家?非闹得人家对你死心,移情别恋了才幡然醒悟。” 商婳祎这话一箭双雕。 听上去似乎在替齐妙妙打抱不平,可实际上是把齐妙妙心有所属,属的还是宫羽这事给捅了出来。 红姑眼睛一亮,心想自己的主子终于主动反击了。 现在宫羽不知去路,齐妙妙也别想好过。 福远山听到指责,没有分辩半句,只点头道:“是,是舅父疏忽了。疏忽了两次,差点终生后悔。” 闻言商婳祎嘴角轻轻一咧,心明她这舅父终于要重振旗鼓,不让“舅母”再离他而去。 “两次?哪两次?”她追问。 福远山也没隐瞒,告知道:“一次是我那正夫人搞迫害,差点一尸三命。另一次就在一柱香之前,齐娘进入了结界差点没有出得来。” “什么?!”马车内众人一惊,没料到结界一事居然有了进展。 但是进展同时成了死局。现在的结界活脱脱一个透明琉璃盖,把整个山寨罩在了里面,连雪都飘不进去了。里面也别想飞出去一只苍蝇! “那要如何解这一局?”商婳祎问了。福远山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突然一把声音接话道:“只有等设结界的人自己来破了。” 众人一低头,只见齐妙妙居然醒了。 “阿姐!” “齐娘!” 第204章 好的君王首先都是优秀的演说家 第204章 206.好的君王首先都是优秀的演说家 齐妙妙一醒来就给商婳祎行礼,“世子,山寨是进不去了。得由设置结界的道士来解。” 福远山看到齐妙妙这样急都急死了,劝道:“齐娘慢点!这些事后头好了再说不迟。” 他瞥一眼商婳祎,怪她不好好安抚齐妙妙,反而任她跪拜在马车板子上不顾身体有恙。 商婳祎没管,只问:“那道士在何处?可找得到?” 齐妙妙回禀道:“据奴婢所知,他带着弟子们去其他被屠的村子追查去了。” “那妙妙娘子可知他几时回?”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建议放弃山寨的探访,直接去鼎家庄看一看。” 齐妙妙有自己的打算。山寨这条路既然死了,不如直接去找鼎永问个明白。 鼎胜男素日多困在买卖上,兵器的制造没有她爹鼎永熟络。 有什么比请教鼎永更直白清楚的? “言之有理。”商婳祎点头答应了。 可齐妙妙没有问过鼎胜男。她只能先斩后奏问道:“花老爹药老那儿的泡汤可能推迟?”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胜男对不住,没有问过你就自作主张了。着实是来不及。” 齐妙妙没有提前知会鼎胜男,想带着商婳祎去庄子看一看这事。 她不想弄得鼎胜男骑虎难下。毕竟鼎胜男父亲鼎永对朝廷一直不服。 鼎胜男倒是没有责怪齐妙妙,而是向商婳祎请教说:“世子,车顶上的宫女姐姐们腿脚快,可否要她们先行一步知会民女爹爹一声?贵客盈门,民女想爹爹也好提前做一做准备。” 鼎胜男考虑周到,商婳祎点了点头答应了。 只见她三快两短地敲了敲车顶,不多会儿就有宫女掀开了车帘,倒吊着与商婳祎耳语。 “是,世子。” 三人留待在车顶上,而两人快速前行,先去往鼎家庄。 此刻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商婳祎竟然下令,“继续往鼎家庄赶,就不做停留了。尔等把行李取好便速速下来吧。” 身娇肉贵的女世子居然这般能吃苦。彻夜不眠就为了赶路查到真相。 “本宫还欠老百姓们一个交代呢。” 本来说好去山寨调查,出结果通报给老百姓们。 如今因为结界而折戟沉沙,商婳祎心里过意不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商婳祎极其注重信誉,何况她乃储君,老百姓甚至提前“封”她为王,她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有世子如此是夏国百姓的福祉。”商忠勇对商婳祎的一番话十分敬佩。 眼前事实让齐妙妙的“理论”又一次得到了证实——优秀的君王首先是个优秀的演说家。 十分会收买人心。 而对于商忠勇的“姓”商婳祎是持怀疑态度的。 现在夏国皆姓“商”,商忠勇怎么着也该是个皇亲之后,岂会去了小小鼎家庄做了个侍卫? 这着实让人费解。 “商家旁系血亲众多。”商忠勇只说:“也有许多留在民间的。小的祖上不过国境边的农户,种地为生,机缘巧合入了鼎家庄,便留了下来效力。” 第205章 登上王室家谱的无名小卒 第205章 207.登上王室家谱的无名小卒 姓商,还是国境边的农户与渔民,这两个条件已经让商婳祎心里明白,商忠勇大概就是自家旁系所出。 在他们的曾祖父那一代曾发生过“八子夺嫡”的惨烈情形。 当时就有王子出走,再也没有回过宫,甚至放弃了王籍,做了平民。 “八子夺嫡?”对于这段历史商忠勇似乎是头一次听说,“小的闻所未闻。” “想来是想保护你。当时外斗完正好遇到内斗,不知说幸运还是不幸。”商婳祎无奈地说:“你祖上应该对朝廷的争斗厌烦了,本来就在封地悠然自得,所以干脆脱掉了王籍。” 当年的夏王,也就是商婳祎的曾曾祖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几个兄弟之间明争暗斗。 有斗志、有手段的自然上位,没有雄心或者缺乏正治觉悟的落了下风,居然就这么被兄弟送进了牢笼,严重的被流放,砍头的亦有。 “这不就是康熙王朝九子夺嫡,还有点像神武门之变吗?”齐妙妙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她的轻声轻语,正在与商忠勇攀谈得起劲的商婳祎都听见了,问道:“九子夺嫡?神武门之变?” 齐妙妙心道糟了,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胡诌道:“这是话本里看来的,是瞎编的。大概也就是说的兄弟间的争权夺位,十分惨烈。” “哦?”谈到这个商婳祎居然来了兴趣,问道:“妙妙娘子可还有那样的话本,可否给本宫一览?” “这……”齐妙妙心想糟糕,哪里来的话本给商婳祎看,只能糊弄道:“那回宫之后奴婢给世子找找,不知扔哪儿去了。若是找不到,奴婢写个大概给世子看,望世子莫嫌弃。” 闻言商婳祎眼睛一亮,惊问道:“妙妙娘子居然可以过目不忘?” 齐妙妙随口接话说:“没有啦,都是历史课上要学的。” 说完她就知道坏了,自己又引起商婳祎的好奇心了,忙解释说:“在老家爱逛旧书摊,也爱听说书的胡说八道,虽然离谱,但是这些东西很有趣。借古喻今嘛……” 这话一出,商婳祎居然说“羡慕”。 “羡慕?羡慕谁?奴婢?”齐妙妙也是不敢相信。锦衣玉食的商婳祎会羡慕她这样一个失婚、失业、失娃的三失青年。 “但妙妙娘子曾经那般自由,无拘无束,也增加了见闻。着实让本宫心生向往。”商婳祎第一次这般温柔地说话,齐妙妙甚至看到了她眼中的光。 “这还不简单?”齐妙妙出起了馊主意,“等山寨调查之事完结,奴婢带世子上市集上逛逛便是。那里好玩好看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听到这话红姑插话道:“可别!那些阴沟里的东西怎么能用在咱们身娇肉贵的世子身上?大胆!” 齐妙妙:“……” “好了,说回正题。”商婳祎问商忠勇道:“你的父亲是谁?叫何名?或许在商家家谱当中可以寻到名字。” 结果商忠勇摆摆手婉拒了,说:“小的父亲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么会上王家族谱,就是上也会被划拉下来。” 商婳祎:“……” “上了族谱也就有了一席之地。”齐妙妙无比感慨,“忠勇的祖父父亲就是做了渔民农民,那也是王室血脉。名字可以划拉掉,身上流淌的血会么?” “血脉……” “是啊,血脉,亲情,这些是割舍不断的。” “妙妙娘子谬也!”商婳祎有不同的看法,尝试过权力滋味的她自然知晓在权力面前,亲情随时可抛。不然如何会出现九子夺嫡与玄武门之变那样的事情? “也是。”齐妙妙点头道:“或许忠勇先人的退出未尝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说罢,众人不再闲谈,而是闭目养神起来。车子骨碌碌往前赶着,天色越来越暗了。 第206章 以平妻的身份重入侯府 第206章 208.以平妻的身份重入侯府? 月黑风高,雪深露重,马车重新上路。 修整过后的几人摒弃掉了连续折腾的疲惫,换了身干净衣裳,由商忠勇赶车,载着齐妙妙、福远山、商婳祎、红姑以及鼎胜男一起往鼎家庄奔腾而去。 侍卫们跟着药老去往花家庄泡药浴。 而车顶上仍旧是三名宫女值守,护卫马车的安全。 为免她们受冻,商婳祎命红姑将自己带来的斗篷给了宫女们。 宫女们感激涕零。 几人皆无睡意,齐妙妙挣脱开福远山的怀抱与鼎胜男坐在了一起。 福远山无语哽咽,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 如此微妙的动作被商婳祎捕捉到了,不动声色地闭目养神不理是非。 倒是红姑打着笑脸没话找话,“哎呀,侯爷与妙妙娘子如今和好如初,这次回到了京中想来侯爷是要纳新人入府了。” “新人?”齐妙妙一个挑眼,警告红姑道:“姑姑休要乱说!” “哦,对。”红姑囧着眉说:“老奴咋能忘了,妙妙娘子应当是旧人,候府旧人。尽管没有正式入府过,可也是侯爷长子的生母。母凭子贵呐!” 听到这话,看到红姑支持齐妙妙回府,福远山无不高兴,接话道:“姑姑所言极是。这次回京后本侯爷定然要把齐娘接回去。我们一家四口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此时商婳祎睁开了眼睛,用低沉的嗓音说:“那舅母怎么办?休了?” 商婳祎口中的舅母是指金巧儿。 “她可是舅父明媒正娶的夫人。妙妙娘子说过今生不做小。那这两者矛盾该如何解决?” “回禀世子,不用解决。”齐妙妙接话道:“奴婢不会回侯府。但会与侯爷共同养育两个孩儿。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孩儿们的父母。并无其他。” “你……”福远山语塞。 而商婳祎则问道:“不入侯府妙妙娘子如何与侯爷共同养育两个孩儿?” 这话问到了关键之处。齐妙妙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商婳祎又乘胜追击,“养育孩儿不在身边便是空谈。妙妙娘子这是要授人以柄吗?” “这……”齐妙妙也明白自己身在宫中,而福远山在侯府,两个孩子还是靠的金巧儿与老太君。 若老太君没了,那…… 齐妙妙当机立断,问道:“世子,奴婢可否不以夫人的身份入侯府?” 车内众人听到她这样问,无不惊讶。 商婳祎不知齐妙妙打的什么主意,问道:“不以侯爷夫人的身份入府,那以什么身份?乳娘?” “额……不是不可。就是想请教世子可否给奴婢行个方便?” “这自然是不行。”商婳祎瞥了一眼福远山,问道:“乳母地位低下。若你与大夫人两者产生了矛盾,究竟是该听你这个亲娘的,还是正夫人的?” 商婳祎所言极是,齐妙妙并未考虑周全。 见齐妙妙犹犹豫豫,商婳祎替她出了个主意,“不如帮父王选秀王,妙妙娘子就以平妻的身份入府。至于通不通房舅父得尊重妙妙娘子的意愿,不可强逼。如何?”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福远山拍手称赞。 第207章 不必恩恩爱爱,但可以相敬如宾 第207章 209.不必恩恩爱爱,但可以相敬如宾 “一切为了孩儿。身为母亲委屈一点儿算什么?” 商婳祎又开始用福禄寿喜来拿捏齐妙妙了。 “妙妙娘子一直就弄错了重点。”她还说,“就没想通过这个理儿!” “弄错了重点?”齐妙妙心想怎么自个儿不知道?于是耐着性子问了,“敢问世子,此事的重点是什么?奴婢难道要为一个背叛自个儿的男子委曲求全吗?” 商婳祎哼笑一声,叹她到了今时今日还看不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 “世子不如直接告知。”齐妙妙抱拳跪地,着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 就算要判她死刑,也不得让她死个不明不白才是。 见她服软,肯在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屈膝了。 商婳祎这才说:“孩儿是孩儿,你非要与婚事混为一谈,致使两件事一直有冲突。还不明白吗?” “何意?”齐妙妙听不太懂。 商婳祎无语。 在宫中说话,她早就习惯了话说半句,凡事说得模棱两可,让听者自己去会意。 这下好,碰到齐妙妙这个一根筋,听不懂也不懂装一下。非得这么实诚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商婳祎也是头痛。 她只好言明,问道:“妙妙娘子就没想过,孩儿们最需要的便是父母和睦吗?” “父母和睦?” “没有比父母和睦让幼子们更安心的了。” 这话倒提醒了齐妙妙。她从来不曾想过福禄寿喜会需要她与福远山相敬如宾。 “没错,就是这个理。相敬如宾。妙妙娘子与舅父不必恩恩爱爱,但可以相敬如宾。” 不必恩恩爱爱但可以相敬如宾?齐妙妙大为震撼。 她不免想起自己计划与宫羽离开夏国,让福禄寿喜离开父亲是如何自私! 究竟是自己的情玉更为重要,还是孩儿们的成长更重要呢? 况且现在宫羽生死未卜,难道置福禄寿喜不顾? 老太君在还好,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侯府里没有个镇得住金巧儿的人在,她会否苛待两个孩儿? 齐妙妙不得不小人之心一把。 于是她叩谢道:“多谢世子提点,奴婢明白了。” “明白了就起来吧。”商婳祎抬了抬手,说:“为了孩儿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实实在在付出行动。” 齐妙妙不知商婳祎如此劝她是不是等同于要她放弃宫羽了。 “无论如何这是妙妙娘子之事,与本宫毫无干系。今日多嘴几句不过是在车上闲来无聊,想到便说了。舅父莫怪。” 福远山听到商婳祎客气,立马笑脸相迎,说:“世子客气了。世子也是仗义执言。我们身为当事者有些事看不清。还是世子旁观者清。” 福远山对于商婳祎态度的转变微微惊讶。 他不免阴谋论了一把,猜测商婳祎投来橄榄枝是否是想笼络他。 朝中保守派对于商婳祎一个女子做君主颇为不满。 夏王因为身体恢复状态而态度暧昧起来。似乎有架空她这个世子的势头。 商婳祎现在除了要在民间整出口碑,还要在朝中笼络各方势力,壮大自己的声势。 福远山这样一个能文能武赋闲在家又正在盛年的老将军显然是个不错的后备力量。 第208章 抛橄榄枝是试探,是信号 第208章 210.抛橄榄枝是试探,是信号 如此想来,福远山不再惶恐,反而得意。 兔死狗烹,身为曾经的定远大将军,平定了边关的战乱之后回到京中为官反而不如意。 他都想效仿商婳祎的曾祖父去乡下耕田,远离朝政,摆一副闲适的态度。 只是,尚且有点不甘心罢了。 商婳祎口中的那些“往事”,或曰“历史”,他也是知道的。 那时作为一国之君的商婳祎的曾祖父素好女色,纳的人多,儿子亦多,但这些庶子幼时他征战在外,成年了又被他早早遣去各自封地治理地方,算不得亲近。 真正承欢膝下的只有三子。 后面的八子夺嫡毫无人性也是由此而起。 父兄之间毫无感情,争斗起来自然格外狠。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福远山回京最大的原因。 与一房心爱的娇娘生育子女,养在身边,教育养大,绝不分离。不重蹈曾祖父夏王那代的覆辙。 当时夏王那一代天下纷乱,王子们不容娇惯,夏王不想放手也得放手,放手一搏。 各国甚至组织了群英会,约法三章摒弃前嫌,不干涉、不动武、不调兵,就是为了各国休养生息,多些沟通。 奈何世子们仍需离了国土去往交界地带,途中变故颇多,年年都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乔装前往便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时夏国世子在三子中选定,如果倾巢出动去往群英会一旦被他国觊觎,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前朝太后携幼子退回老家渝国,一直自诩王族,且保留王号,宣夏国派人定期朝拜,但人人皆知其仅剩名号,国力连南海群岛捕鱼出身的雅美国都不如。 夏国与渝国接壤,当年的夏王早欲将其收入囊中。 只因夏王后同样出自渝国,意欲和平收复,而非血腥屠杀,因此一拖再拖。 夏王表面上是给足了颜面,行君臣之礼,内里却计划着从群英会打探消息。 因此群英会夏国从来都是“积极”响应的。 商婳祎的祖父作为嫡长子,夏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众人目光聚集之处,居然带着两位弟弟前往。 这嫡长子商茞——商婳祎的祖父,时年十八,正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可他却不似轻狂少年郎般毛毛躁躁,反而萧萧素素,朗朗如日月入怀。 嫡长子理应如此,众人皆道他未来可期,何况还未及弱冠之年便已举孝廉,入郎署任郎官,负责宫廷宿卫,以观大臣之能,似是世子不二人选。 问及夏王,夏王笑而不语,只说其他孩子尚可磨练。 此般,除了襁褓中的商兰郡主,已至幼学之年的商沅、商澧两位公子均被丢入军营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操练,同务农,绝不养尊处优。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中原一统将来还需尔等。” 此非君王一人之所愿,乃苍生社稷之所托。 使命也、天命也,天命不可违,任重而道远。 商茞懂,其余孩儿俱懂。 如今,懂得这个道理的是福远山。 商婳祎抛来的橄榄枝不在于是否将齐妙妙纳进府,而在于商婳祎的态度。 她既然已经示好,那便说明重在朝廷一展抱负或许可以借商婳祎的东风。 福远山此时说:“世子所言极是。本侯爷唯世子马首是瞻。” 如此,两人在讨论家长里短间把证制意向想打太极推手一般地敲定了。 商婳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夸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一点就明。” 齐妙妙听得一头雾水,倒觉得是自己做了小丑了。 第209章 从两小无猜到两情相悦 第209章 211.从两小无猜到两情相悦 商婳祎的豪华马车继续在雪中奔腾,溅起雪泥无数。 这马车为商婳祎而特制。四马齐拉,马力强劲,速度也十分之快。 而木制的车厢内雕梁画栋,空间宽敞,六人同乘也完全不拥挤,反而有不少空余,甚至可以悠闲地饮茶,平稳得不怕茶汤洒出。 可鼎胜男还是怕得紧,掀开帘子来和前头赶车的商忠勇说:“你慢些儿,一定要保证安全无虞,世子出宫而来可不能在外头伤了。” “是,少庄主。”商忠勇拉着缰绳和马鞭无比恭敬地回话,没有因为鼎胜男对自己有好感就不知所谓。 齐妙妙见此十分欣慰,调侃道:“我这妹夫对胜男多尊敬的,以后定然会是个好夫君。” 鼎胜男被她这话逗得一脸羞涩,嗔道:“什么妹夫,阿姐改口也太快咯!” “男有情妾有意,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 “男有情妾有意?”商婳祎此时插话进来,问道:“所以那位赶车的姓商的壮士,与少庄主已经私定终身?” 好家伙!这下又来个私定终身。可把鼎胜男羞死了。 可毕竟是商婳祎,鼎胜男不好反驳,只连连说:“没有没有,只是忠勇忠于职守,对本庄主……不,对民女颇为照顾,所以……” “所以日久生情?”齐妙妙又弄来个“日久生情”,更让鼎胜男羞涩不已,好像在女子们的嘴里这样一来二回一倒腾,她与商忠勇的婚事差不多都可以敲定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齐妙妙收起了笑,正色道:“现在晓得忠勇乃王室之后,身份尊贵,应当没有人会再说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了。你爹……” 鼎胜男的爹——鼎永对她亲娘本就从没放下过,对这个长女更十分上心,不但让她做了少庄主,统领庄子内的日常事务,还把最重要的生意都交给了她,连她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只能靠边站,给她打打下手。 这样一个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小姐,婚事决不能轻率与马虎。 在鼎胜男到了及笄之年起鼎永久就在为她物色佳婿。 奈何鼎永曾落草为寇,这似乎成为了他人生中的污点。 哪怕成立了山庄,凭技术拼出了一番事业,但他仍旧自卑,也更怕子女会走他的老路。 他总觉得一时为寇一世为寇,自己的社会地位低下,子女能凭婚事上一个台阶。 可这又与他不与朝廷中人来往的原则相冲突。于是,看了一个又一个“佳婿”,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满意。 商忠勇与鼎胜男青梅竹马,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跟着父亲来到山庄“务工”的少年郎。 从两小无猜到两情相悦,这中间也用了十年时间。 如今的鼎胜男已经年逾二十,在别的姑娘都做了娘两三次的情况下,她还没有着落。 这让鼎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商忠勇的心思他没有注意到,甚至还让他做了鼎胜男私人护卫队的队长。 两名有情人只能在日常相处中尴尴尬尬,也没好意思捅破那张窗户纸。 第210章 从外室到内室,都是金丝雀笼 第210章 212.从外室到内室,都是金丝雀笼 齐妙妙看了出来,鼎胜男是大小姐,于护卫队队长商忠勇而言高不可攀。 商忠勇这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忠义,勇猛,但是稍显木讷。 即便心中对鼎胜男有情,可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敢默默爱,许多时候还要鼎胜男推一把。 齐妙妙想,推一把的人若换成外人,没有顾虑,或许能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商忠勇的身份尴尬。一方面是鼎家的手下,属于下人,鼎永定当看不上。 另一方面,他姓商,是正儿八经的王室后代,但似乎这样的背景与鼎永不与朝廷来往的原则相违背,没有一点加持不说,反而给他减分了。 齐妙妙此次顺水推舟把商婳祎也拉了一起去,就是想借此帮鼎胜男与商忠勇把婚事给定下来。 这也不枉费她与鼎胜男义结金兰一把。 至于山寨被屠一时,齐妙妙对鼎永能提供的信息不抱太多希望。 诚如鼎胜男所说,作为卖家,即便查出来是谁买下屠寨的火球,鼎永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齐妙妙思来想去,只有等待左丘铭调查回来也许才能水落石出。 问题是,山寨被屠与宫羽诈死发生在了同一时间内,这让齐妙妙顿觉不安,担心两者之间有联系。 “羽……你在哪儿?” 商戬一剑刺进宫羽身体那一幕让齐妙妙的世界一瞬间坍塌,好似心里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 加之幻境里发生的一幕,让她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即便是那样一个变化多端喜怒无常的宫羽,她好像也愿意与之生活在幻境里,不醒来,只要还有假的福禄寿喜在。就像扮家家一样,哄骗她一世也乐意。 可惜…… 可惜福远山的呼唤唤醒了她。 “齐娘,在想什么呢?” 马车奔跑了一路,福远山就睡了一路。睡得鼾声四起,被红姑嫌弃。 他近来也是累惨了,齐妙妙之事让他心力交瘁。 “齐娘考虑清楚没有?”他是个急性子,恨不得齐妙妙当下就与他回府。 齐妙妙没有答应,只说:“回去之后我可以与侯爷回府,但那是去探望孩儿还有老太君。并非要留在侯府做姨娘。” “行吧。”福远山心想,只要能进一步也是好的。也许看过孩儿与老太君之后,齐妙妙能心软,答应他留下来。 商婳祎出的主意不错,可以让齐妙妙以平妻的身份进府。 只是金巧儿会同意吗?可不会恨得齐妙妙牙痒痒,恨不得把她剥皮剔骨才好。 “本侯爷不求齐娘能做平妻,只求齐娘在候府另立别院,独来独往,安心带大福禄寿喜便好。” 福远山灵机一动,又给出了新的条件。 “另立别院?”这听上去尤为诱人,可齐妙妙却不以为然,斥道:“这与外室有何区别?不过就是个内室罢了。就是个金丝雀笼,关尽了我一辈子的欢愉与荣耀。” 越在夏国待得久,齐妙妙越向往自由。 上一世与福远山的婚姻她伤透了。 看到齐妙妙如此清醒,假寐的商婳祎心里微微一怔,心道:该不该把宫羽的下落告知她呢?或许这样的人夏国根本困不住她。 第211章 皇室怪谈 第211章 213.皇室怪谈 商婳祎缓缓张开眼睛,微微一笑。 在座的齐妙妙、鼎胜男还有福远山停止了说话。 他们全都恢复了寻常神色,对商婳祎轻轻点头,打了一声招呼说:“世子,您醒了?” “嗯,小憩一下。各位也睡睡吧。” “不了。”福远山一掀帘子,看了看窗外,说:“已经快天亮了。不知鼎家庄还有多远?” 鼎胜男接话道:“大概可以回庄子食午饭。” “我的天老爷啊,要这般久?”福远山要是晓得路途如此遥远,从开头他或许就直接拉着齐妙妙回府了。 但既然上了“贼船”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建议道:“不如我等到了市集修整修整,食个早餐再行上路如何?” 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赶车的商忠勇调转车头,向御街方向奔赴。 此时商婳祎瞄了瞄齐妙妙,问道:“妙妙娘子提起怪谈,让本宫想起了曾经在王宫藏经阁里读过的记录异闻异事的奇书,亦不知是不是翻抄的。” “哦?”齐妙妙没想到商婳祎会主动说起这个话题。 当时自己和她提到册子中所描绘的怪事与山寨被焚一事有关联时商婳祎当时脸上全是质疑。 说不准她是把左丘铭当作了方外术士来看待,并不相信齐妙妙所说的。 此时刻意提起所为何? 齐妙妙也想知道,便接话道:“世子所说的奇闻异事都有哪些?乘车苦闷,可否说之一二?” 商婳祎正等这句话,便顺着齐妙妙的话头往下说, “记忆中好像有三两事比较有印象。其一,有天子跟皇后拌个嘴就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无影了。从此消失不见。无人再见过这位天子。” “简直荒谬绝伦。堂堂天子啊!”听到此等皇家秘闻,福远山直摇脑袋,“太没有责任心了!” 一起摇脑袋的还有齐妙妙。倒是鼎胜男觉得新鲜又新奇,问道:“什么理由呢?有没有先兆?” “说是皇后杀了他临幸的宫女才拌嘴……” 听到这儿,齐妙妙分析道:“那就对了。堂堂天子临幸个宫女都不可,想来是觉得自己不自由吧,就耍小性子。可能后面出了宫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从此杳无音讯。不过,这很奇特马?只能说是一次可以避免的意外。” 红姑不敢苟同齐妙妙的说法,“即便如此,有一大堆理由,身为天子也不该随随便便就撂挑子走人啊,此举致老百姓于何地?后面死了也是活该!” 她刻意提到老百姓,暗戳戳拍商婳祎马屁。 因为前头在客栈,商婳祎平易近人,替老百姓出头,还没登基就被叫王,这可是九州头一遭! 商婳祎哪里不晓得红姑了小心思,白了她一眼,随后又说:“这般的皇帝老儿还有个呢……” “啊……世子速速说来听听。”福远山兴致勃勃的。 商婳祎便又耐着性子,回忆书中的内容道:“说是皇帝自幼博览群书,天资过人,然而太后垂帘听政,不肯放权,他便脱了龙袍出宫,从此不知所踪……” “这……皇帝老儿都这般任性吗?不愿干了就走?还当和尚去了……怪哉怪哉!”福远山百思不得其解。 “世子还有吗?” “涉及皇帝的就这两处,其他都是各朝各代各品级官员还有些匪夷所思的老百姓的失踪记录。” “连官员与老百姓也有?还真是离谱!不过……”齐妙妙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商婳祎追问。 “不过这些至多算离谱,还不够古怪。” “不够古怪?” 第212章 阿姐以后还要嫁人的 第212章 214.阿姐以后还要嫁人的 齐妙妙的模样似乎在故弄玄虚,红姑不耐烦了,嗔道:“妙妙娘子就莫装模作样了。有什么快一股脑倒出来!” 看红姑如此之急,齐妙妙点明道:“奴婢想这些皇帝老儿任性的事儿既然能载到这《萤惑录》里来自然有其怪。起码它们都有个共同点。” “共同点?” “是什么” “说来听听。” 其他人都忍不住追问。齐妙妙提醒道:“很简单,就两个字。” “哪两个字?” “是啊!别话说半句啊!” 齐妙妙狡黠一笑道:“这个嘛……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哈哈哈……” 红姑气炸了,站起身来就掐齐妙妙的脖子,“信不信我恁死你?!” “……” “红姑!”商婳祎叫停,“说笑要适可而止。” 福远山立马钳住了红姑的手腕,几乎徒手快将之捏碎了。 “侯爷、疼、疼!”红姑求饶。 福远山甩开她的手,红姑痛得直打滚。 商婳祎竟主动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只是红姑不肯,又一次伏在商婳祎双膝上抽泣起来。 “侯爷、爷……你这是要了、要了老奴的命啊!”红姑呜呼哀哉哭天抢地,“老奴好苦哟……” 齐妙妙和鼎胜男没眼看,红姑丑态百出,让人尴尬。 福远山扼了扼腕,一脸愠怒道:“前头在客栈就警告过姑姑,要对齐娘尊重有加。姑姑倒好,动手动脚,何人给的胆?!” 给她胆子的这个人自然是商婳祎。 下人不守规矩,主子有责任。 商婳祎无奈,只能安抚福远山说:“舅父莫气,红姑年纪大了,容易一惊一乍的。她也是和妙妙娘子熟络了才打闹一番。” “打闹?”福远山低下身子捏住了齐妙妙的下巴。 齐妙妙一躲,问他干什么。 “让本侯爷看看,掐伤没有?”福远山又一次伸手过来,齐妙妙一掌打落了他的手。 “还是民女替阿姐看一下吧。侯爷您转过头去。”鼎胜男站了出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福远山大笑道:“你可知齐娘与本侯爷都生了两个孩儿了?” “民女晓得。”鼎胜男不卑不亢,“但是听阿姐说,您二位已经分离,是以还是注意些为好。生过孩儿也不代表可以肆意轻薄。阿姐将来若遇到如意郎君也是要嫁人的……” 这话说得有礼有节让福远山一时语塞,而齐妙妙高兴地鼓起掌来,竖起大拇指给她。连商婳祎都不免投来欣赏的目光。 三个女子态度一致,福远山自讨没趣,一个拂袖说:“本侯爷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得了,你给齐娘看就看吧!” “民女一时情急,话语有所逾越,还望侯爷海涵。” 鼎胜男嘴里说要福远山海涵,但还没等他答话就转头帮齐妙妙看伤口了,似乎对于福远山的态度如何她无所谓。 但是“尊卑有别”规矩她还是讲了,道了歉了。福远山心道这女子不简单,自己这一局下来几乎被她牵着鼻子走,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在朝廷里便是如此,总被人拿捏住了。也是在边疆驻守了二十来年,早就养成了直肠子,没有京城这些官的花花肠子,弯弯绕绕。 第213章 越来越诡异 第213章 215.越来越诡异 福远山彻底在鼎胜男这边败下阵来。 但无论如何鼎胜男是站在齐妙妙一边的,是为了齐妙妙好,福远山自不会去追究一个小女子的错与对。 “怎么样了?脖子被那老奴用劲掐了,可有碍?”福远山不无着急地问,显得无比急切。 鼎胜男挡在他身前替齐妙妙拉开衣襟看了看,只见白皙的脖颈上微微有一圈红指印,但是不是太严重。 “没事没事。”齐妙妙要两人好好坐下,“仔细车子晃动摔倒。” “齐娘也是关心本侯爷的。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齐妙妙:“……” 红姑终于在此时停止了抽泣,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糊弄人说:“老奴看到妙妙娘子无碍松了一口气,可不想因为一时开玩笑让妙妙娘子受伤……” 红姑不说还好,一说福远山气不打一处来,斥道: “你这老奴安安生生道歉会死还是怎么的?非得把恶意说成开玩笑。你这厮当本侯爷是瞎子啊?本侯爷真真切切看到你刚才就是一口置人于死地!” “冤枉呐!冤枉!”红姑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福远山安在她头上的“罪名”,“侯爷误会了。” “好了好了打住。”商婳祎总算发话了,“都少说一句吧。幸而妙妙娘子无虞,下次红姑你要多注意,玩笑开过分了旁人无福消受。领十个嘴巴子把。” 看到商婳祎给了台阶下,福远山也“穷寇莫追”,放弃了。 “好了。”商婳祎把话题拉回到“奇闻异事”上,问齐妙妙说:“本宫前头说的几个例子,你说有相同点,相同点还是两个字。那本宫问你那两个字是什么?” 商婳祎不问齐妙妙当真不记得了。 她思索片刻,回答道:“是主动。主动二字。” “主动?” “对。尽管失踪人口各自理由不同,什么拌嘴啦,吵架啦,官场失意啦等等,但他们并非被人胁迫,亦非被人掳走,而是主动出走。说起来,世子有没有想起谁?” 齐妙妙似乎已经知道商婳祎对宫羽的去向不清楚了,不然如何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妙妙娘子是说宫羽?”商婳祎试探性地问。 齐妙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说回天子,你们想想,天子失踪那还得了,当然举全国之力去寻咯,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奇不奇怪?” “奇怪。” “不合常理。” “说不通。” “……” 众人都对这个看法赞同,商婳祎补充道:“大臣还有后宫嫔妃们亦恐如此,他们当时立马找国师算,算出来天子尚在人世,可愣是算不出其方位几何!” “国师都算不出?”福远山觉得诡异。这天下还有国师不能之事。 “一无所获。” “会不会被道行高深的妖怪抓了,或如我们这般,有这么个结界,被关里面了?”鼎胜男举一反三。 “有可能,只是一直无定论。” “奴婢总觉得这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事件实际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侯爷也这么以为。” “世子,民女有两句想补充……”说到国师、钦天监,鼎胜男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214章 眼见未必为实 第214章 216.眼见未必为实 马车继续前行着,摇摇晃晃,但是车内的气氛十分活跃。 此刻,仿佛这车上没有前妻前夫,也没有尊贵的世子与低剑的奴婢,有的只是一颗对“神奇事物”的好奇心。 齐妙妙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不是在夏国,而是与三五好友相约一起去露营的路途之中。 “世子,民女有些不同的看法,不知可否浅谈一二?”鼎胜男在听闻商婳祎的奇闻妙谈之后对齐妙妙在山寨中的遭遇有了自己的见解。 “哦?但说无妨。”商婳祎示意他直抒胸臆,“今时我等尽管畅所欲言。” “是。”鼎胜男微微前倾了下身子,算作是微微的鞠躬了。 红姑看她还算懂规矩,至少比齐妙妙好,也就没有对她做脸色,而是尖起耳朵想听听,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齐妙妙心明,在山寨的遭遇实在太过于离奇,可能很多人不会相信。显然鼎胜男便是其中之一。她迫切地想知道她会是如何解读,便道:“胜男不必顾忌阿姐,把你自己的想法真实地说出来便是。或许……” 后半句话她咽进了肚子里,因为与宫羽有关。她不便当着商婳祎的面唠唠叨叨。 “或许什么?”福远山没皮没脸地凑了过来,在她耳旁轻声道:“齐娘不好大庭广众中说,可以给本王说悄悄话。” “去你的!”齐妙妙就是一个肘击,正击中福远山的心窝。福远山顿觉又痛又麻,“齐娘好武功。” 齐妙妙:“……” 红姑见两人耍花腔,揶揄道:“哎呀,这一路走来,侯爷与妙妙娘子的感情越发深厚了,真是羡煞旁人呢!” “那是!”福远山立马就接话,无所谓自己堂堂定远大将军,又是侯爵位份,还与区区宫中嬷嬷置气。 “本侯爷与齐娘那可是情比金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齐妙妙无语了,斥道:“你给我闭嘴!” 她不怕在商婳祎面前“训斥”她的舅父。谁叫福远山死皮赖脸? “好了好了,莫闹了。”商婳祎看不过眼了,“尔等还听不听少庄主说她的想法?这都扯到哪儿去了?那些闲话无聊话就过后再说。” “是!”众人异口同声。 商婳祎抬抬手,示意鼎胜男继续。 鼎胜男则对齐妙妙说:“阿姐,在胜男看来,什么结界,什么幻境,实际都不存在。” “啊?”这话不但齐妙妙惊了,连在马车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结界可是我们所有人都见到了的。不但见到还触手可及,摸到了,眼见为实懂不懂?”福远山觉得鼎胜男说得太玄乎了,当他们是傻子。 “耳听为虚。”鼎胜男笑了笑,回福远山的话道:“但是眼见也未必为实。” “哦?此话怎讲?” 比起介意鼎胜男推翻自己的定论,齐妙妙更想听听她的看法。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对于学习,她一直很虚心。 尤其这离奇的遭遇,还有冰棺中的宫羽,以及突然而至又突然消失不见的左丘铭,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妙妙很想弄个清清楚楚! 只见鼎胜男给了商忠勇一个眼神。商忠勇即问道:“莫非是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福远山急性子,赶紧就追问了,“何物啊?!” 第215章 怪力乱神之说 第215章 217.怪力乱神之说 众人皆不知“那个东西”是何物,纷纷望向鼎胜男与商忠勇,要他们莫卖关子,给个痛快。 “就是一种能致人迷幻的花草。多生于水旁,在冬季开花释放出悠悠兰香,闻之无不觉着心情愉悦,继而……” “继而什么?” “继而产生幻觉。如果浓度足够深的话。” “致幻的草药?花?有那么厉害吗?”红姑不相信,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莫要在此胡诌才是哟!” “在世子面前小的怎敢胡言乱语。”商忠勇拍着胸脯子保证道:“这种东西并不罕见,只是因为要发挥出致幻的作用条件苛刻,就是生有这种花也不见的会挥发出毒气,所以一般无人在意。” “那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出现毒气呢?”福远山问道。 他是最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的主儿。但商忠勇提到的草药、花儿也邪乎。他在外二十多年,就是毒草毒花之多的西南边境,也不曾见有这般厉害的东西。 “最奇怪的是,我等瞅见的是同一副场景,同一个结界,难道同时致幻了?” “正是。”商忠勇说,“只要条件相当,幻境也就一样。小的大胆猜测,或许是那场雪激发了毒气的挥发。” “雪?”齐妙妙皱了皱眉,说:“下雪天冷,还挥发毒气?” “这便是这花儿的特别之处。热了反而枯萎了,没有危险。反而天寒容易造成集体中毒。或许我们现在打转,看到的或许是另一番情景了。” “还能这样……”齐妙妙当真开眼了,“但不管结界和我所见到的幻境是真是假,寨子被屠总是事实吧?那么多老百姓都请愿……” “恕小的直言,或许也是错觉罢了。” “不可能。”齐妙妙虽然很想希望这是错觉,但那些被她亲手埋葬过的尸首,那种手感、气味,真真切切! “好吧,也许小的想错了。无论如何,小的是想说,世间有这样草药的存在,并与钦天监还有施法的道士无关。” 听到这话,齐妙妙都恨不得掉转车头回寨子里一看了。看看究竟是不是商忠勇说的那样。 她又不由得想起在幻境中与假宫羽假的福禄寿喜相处的两天,那般真实的感受,那般许久不曾有过的喜悦。 那便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现在商忠勇告诉她,这段“回忆”连幻境都算不上,只是她的一段臆想罢了,齐妙妙无不受到了暴击!一阵心痛袭来。 福远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连忙安慰道:“我们去完鼎家庄要不转头回那个寨子看一看吧?” 齐妙妙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商婳祎此时插话进来说:“无论如何,火球之事我们也还是得查一查。至于其他,容后再议。” “是!”众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齐妙妙不得不佩服商婳祎是天生的领导者,她一拍板一锤定音。 “她……”她想起福远山告诉她,商婳祎是齐妃的独生女之事。那齐妃会否就是她的妹妹,商婳祎会否顺理成章是她的侄女? 齐妙妙胡思乱想一通,结果鼎胜男又接着“国师”的话题说了下。 这一次,重点在宫中的钦天监。 钦天监在前朝可是有过黑历史的。 第216章 他的失踪成了他与她重修旧好的契机 第216章 218.他的失踪成了他与她重修旧好的契机 福远山对这个话题也渐渐来了兴趣。 夏国王室里服用五石散的风气便是来自于从前炼丹、修炼,妄想得道成仙所留下来的遗毒。 夏王深受其害,痛定思痛之后决心下令改革,于是砸了炼丹炉,遣走国师请来的道士,偷食五石散的也全都强制戒除,甚至国师也被打入了大牢中。 今日之新国师只允许研究立法,观测星象,偶尔占卜,其他都不能参与。 对于夏王的做法福远山是赞同的。 那些什么丹药与怪力乱神之说搞得朝廷乌烟瘴气。 朝政不稳,边境动荡,他们镇守边疆的将士为此也是劳心劳力,差点死在战场。 被夏国奉为国师的都是当朝在道馆中修行的道士。 “虽然父王登基后做了改革,但是并未把道士们赶尽杀绝。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修行,而不借助丹药与怪力乱神之说来祸害朝廷。父王甚至可以在修行者当中选择合适的做新一任国师。” “王上宽容。”鼎胜男无不佩服地说。 听到这儿齐妙妙一惊。 她算是明白商婳祎在听她汇报完左丘铭设置结界一事后刻意提起看过的奇人异事是为何了。 会不会左丘铭就是夏国王室要寻的新国师?又或者左丘铭的“神力”被商婳祎看中想以此助力她上位。 齐妙妙不清楚。她只知道商婳祎的心思捉摸不透。如今因为商忠勇的“毒花”一事,左丘铭是真是假,有没有这个人都两说了。 而当前,因为夏王身体突然康健起来,下位遥遥无期,有传言父女俩因此而生出了嫌隙。 一个急急上位,一个留恋王位,甚至有了废掉世子的打算。 齐妙妙希望这不是真的。 “国师起卦一般都能知个大概。”此时鼎胜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比如方位,东南西北,总有个大致方向。” “这本侯爷见过。”福远山在边疆之时也遇到过一些“灵师”。 当地人对此笃信不已。 当有找不到的人与牛马时,他们就会请部落的灵师占卜方位,还百试百灵。 至少,周遭的环境,是密林里,是水溪边还是沙漠里等等,卦象上总有个提示。 “这么想来,国师比部落里的灵师厉害吧。算不出来便只有一个可能。”福远山故弄玄虚,话说半句。 “什么?” “侯爷有话快说,有……快放!”齐妙妙对着他说话横冲直撞。 福远山似乎很享受齐妙妙对自己呼呼喝喝的感觉。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本侯爷大胆的猜测,做不得准。” “侯爷的猜测是什么?” “本侯爷想,世子刚才提到的测不出方位的失踪的皇帝老儿,也许已超越六界,在六界之外了。” “啊?不会吧?”众人惊呼。 “他们虽贵为天子,但不等于神通啊!” 说起这个齐妙妙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自己所在的系统通道还有现实世界,在夏国的灵师也好,国师也罢,哪怕他们法力通天也是测不到她的。 所以那些“离家出走”的君主,会不会也是穿越过去了?难不成宫羽…… 齐妙妙不敢往下想了。 她害怕宫羽真的超脱六界之外,那就彻底寻不回来了。 “这想法着实大胆,也够天马行空的。”福远山对自己的想法不负责,“只是换一种思路。” 换思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与齐妙妙能有共同话题,能一路上谈笑风生增进了解。 他不介意谈论他并不热衷的话题。 他把宫羽的失踪当做了难能可贵的契机。也许契机出奇迹。他能就此与齐妙妙重修旧好了。 第217章 他对她志在必得 第217章 219.他对她志在必得 齐妙妙说出的话足够让在马车上的每个人震惊的,也有点难以理解。 红姑甚至说她是疯婆子,口出狂言。 奈何当她看见福远山又一次扼了扼手腕,一副要对她兴师问罪的模样,便只嘟囔几句,转而在商婳祎的示意下安安静静打起了瞌睡。 “哈~~欠~~”红姑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不困,说要陪着商婳祎熬夜。 商婳祎则说:“我等说的你又听不懂,也没兴趣。何苦强撑?” “老奴……” “到此为止,喊你睡就睡!姑姑是要违抗本宫的旨意不成?” “老奴不敢。” “姑姑睡好了待会儿天亮换那人赶马。” “那人……”红姑当真是困糊涂了,不知商婳祎口中的“那人”是何方神圣。 “民女现在就替了他来。”鼎胜男起身,掀开帘子做到了前面,要替商忠勇赶马。 商忠勇不依,两人来来回回拉扯了半天还没拉扯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一起赶马了。 冷风萧萧,雪花飘飘,原来车外的世界如此刺骨,难怪让人没有睡意。 车厢被一个厚重的门帘以及一扇精致的小木门保护成了温室。 齐妙妙说着说着话,想着想着宫羽已经靠在车上睡着了。 福远山见此连忙与她并排坐,趁她熟睡把她靠在硬邦邦车厢上的脑袋扶到了自己肩头,单手搂着她让她有个温暖而柔软的“肉垫”。 商婳祎见此嘴角上扬,冲福远山点了点头。 福远山报以微笑回敬。 他们之间的联盟似乎在谈笑风生与眼神交流中就达成了一致。 只不过福远山有个条件。 “何条件?”商婳祎抬抬手,示意他畅所欲言,“舅父尽管提。” 此时红姑鼾声如雷,两人便用这震天响地的呼噜声作为掩饰,悄声说话。 福远山捏着嗓子说:“不能伤害王上。最好还是让王上主动让……” 他说得无比直白,商婳祎连忙抬手要他莫说话了,眼神里的意思似乎是——仔细隔墙有耳。 等红姑的鼾声达到最高点时,商婳祎几乎是用唇语在说:“他是本宫的父亲,这点良知本宫还是有的。” “那那名质子呢?” “羽?怎么了?” “世子当真不知他的去处?还是说他已经回国了?” “舅父是因为妙妙娘子的原因才对羽身在何处感兴趣的吗?” “是。” “舅父想妙妙娘子回府,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世子都说是不切实际的了,自然是要断的。再者,世子不是一直中意于那个质子吗?本侯爷帮世子解决一个情敌于世子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这话商婳祎没接,只微微一笑。宫羽的着落她还是没有透露。 福远山见她讳莫如深的模样,猜测宫羽的去路她应当是心里有数的。 如果宫羽能与商婳祎顺利成婚,那么齐妙妙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这想法虽然有点儿下作,但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福禄寿喜,齐妙妙他志在必得。 此刻美人在怀,与从前那些个日日夜夜一样,只是当下,在齐妙妙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后,这样的亲密属实难得。 第218章 侯爷是妻管严 第218章 220.侯爷是妻管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过,比起在逃荒路上最后被他救起的齐妙妙,福远山更爱此刻的她。 或者换言之,是在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后才算彻底征服了她。 曾经的她在福远山眼中是楚楚动人又楚楚可怜的。 那时,在夏王文治武功二十年后,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夏国上下无不是一派歌舞升平。 国力强盛势不可挡,边关部落那些土司、首领也是晓得厉害的,全都俯首称臣,与朝廷签订协议,不再进犯! 福远山这名定远大将军早早就获封侯爵,本应该去往封地做个养尊处优的潇洒侯爷。可为了刚刚登基根基不稳的夏王,守边关、打部落一干就是二十年,居功至伟! 为了嘉奖他,待他一回京城,夏王便赐予了太尉的高职留他在朝廷中参政。 年富力强的他自然不能拒绝。特别是在回京的路上巧遇了“卖身葬父”的齐妙妙。 柔柔弱弱的她显然不适宜各处奔波,留在京城最是再好不过。 但在此之前,福远山必须与金巧儿完婚! 金巧儿原本的家世有点拿不出手,为了抬她为嫡夫人,福远山弄了一招偷龙转凤,把她歌姬的身份“转换”成了世家之女。 其实她出身于低贱的“倡伎之家”,主业以歌舞侍奉达官贵人为主。 当然,除非是色艺俱佳的女子,否则绝不会入了福远山的法眼,金巧儿正是。 福远山为了迎娶她甚至不惜狸猫换太子,把远房舅父家中已故表妹的身份给了她,让她以世家女的身份出嫁,风风光光,还把府中大小事宜都交于她打理。 可以说,在京城,在侯府,金巧儿就是一把手。 连福远山自个儿也常“听令”于她,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在外、在里都给足了金巧儿体面。 家中的其他夫人对此苦不堪言,可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谁叫金巧儿姿色与媚术一绝,福远山又吃她那一套,自然嚣张跋扈! 自从金巧儿进门之后,无缘无故死的,还有被挂个“不守妇道”名头卖掉的侧夫人、通房婢就有好几个。 最后剩下来的两个还是常年无所出的。无所出本来是犯了“七出之条”之“无后罪”,却被金巧儿夸,说她们安分守己,迟早会有的。 安的什么心简直路人皆知了。 但金巧儿就是这么“无所畏惧”。不惧流言,也不在乎旁人说什么要她恪守妇道,替福远山继续纳妾好开枝散叶。 毕竟金巧儿入府三年也一无所出,可她就是不替他纳! 为此两个夫人中有一个还去官府举报,说金巧儿不替夫君纳妾,致使侯府子嗣凋零,侯爷恐将无后! 此时闹到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按照夏国律历,嫡夫人无所出是应该替夫君主动纳妾的。如若不从,便是易妒忌,不贤德,严重的是可以直接被休的。 可金巧儿无比幸运。恰在此时怀孕,躲过一劫!而当时,另一人与她一样幸运! 第219章 与前夫二次恋爱 第219章 221.与前夫二次恋爱 几乎与金巧儿同步怀孕的是齐妙妙! 只是当时的金巧儿并不知道齐妙妙的存在。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知晓金巧儿的手段,分外怜惜齐妙妙的福远山悄悄在城郊置了一栋宅子,金屋藏娇。 为免齐妙妙被金巧儿发现,福远山还把其他几个外室安插在不同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些外室被连根拔起,都充给了人牙子,不管有没有怀孕!福远山就是想救也不知去哪儿救! 偏偏这个时候在边境有人投了一把火,烧毁了军营,视同宣战! 这还得了!夏王急派福远山出征。齐妙妙落单! 福远山依依不舍,只能在征战途中回想齐妙妙的柔情似水与温柔可人。 她不介意他把她安置成外室,没有赐予一个名分。 她说只要能经常看到侯爷,有片瓦遮头,有口热饭吃就足够了。 她的与世无争与金巧儿的“力争上游”大相径庭。福远山似乎更偏爱这个时不时哭鼻子,可转眼又笑魇如花的女子。 她没有要他休了府中的母老虎,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给她买的金屋中等他来临。从不催,从不闹。 福远山安安心心地远征去了,金巧儿也跟过来了。 齐妙妙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福远山是哪个环节露出了马脚。 自然,金巧儿本尊不会纡尊降贵来外室的宅子丢人现眼。 她首先把牛妈妈派来金屋,对齐妙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自动退出。 用金巧儿的话说就是“先礼后兵”。 可齐妙妙没上道,还直接搬出了“大肚子”来挡。 实则齐妙妙是想让金巧儿念在“侯爷的种”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 更何况,好巧不巧,金巧儿恰在当时也怀孕了。 同样身为“准娘亲”,齐妙妙单纯地以为金巧儿会与她惺惺相惜,会感同身受,会良心发现继而迎她进府! 期间,在得知齐妙妙怀孕后的三个月,金巧儿的确没有任何行动。 齐妙妙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缝制衣裳等待孩儿的降临。 更高兴的是福远山中途回了京中,还没回府就先来看她,让她无比兴奋。 陪侍一夜,温柔的原主齐妙妙在睡梦中过世,而宿主齐妙妙悄然而至。 一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肚大如箩,而身旁与她同床共枕的居然是前夫福远山! 齐妙妙一脸懵。自己明明被福远山与金巧儿联手净身出户,早就撕破了脸,为何躺在身旁的男人竟然还是他?! 刚刚穿越而来的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子古香古色、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究竟怎么回事? 一激动,原本不怎么康健的原主身子就因为妊娠而流血了。 她不得不在懵圈又肚子痛的情况中把福远山打了起来!求他带她问诊去! 出乎意料的,福远山紧张得不得了,说话还文绉绉的,让齐妙妙觉得他并非自己那个算计的前夫,而是像另一个人。 他甚至策马从宫里把御医坊的掌事给提溜了过来,让他替齐妙妙把脉! 因为远征,因为金巧儿,他年近不惑之年尚未有一儿半女。齐妙妙权当是他看重腹中胎儿,而非自己。 可接下来,福远山对她的柔情蜜意似乎冲淡了在现实世界里净身出户的阴霾,让齐妙妙晃神间以为自己与前夫二次恋爱了。 第220章 她把她献给了他,以此接近 第220章 222.她把她献给了他,以此接近 齐妙妙与福远山的第二次恋爱时间极短。就在福远山远征中间回京的个把月中。 而个把月间他待在“金屋”时间屈指可数。 金巧儿可不会随意让他出去。 每次外出福远山都要编个合理的理由好让金巧儿莫起疑心,不然给齐妙妙招去的只有烦恼。 还好,为数不多的几次会聚两人像回到了新婚期,柔情蜜意,琴瑟和谐。 齐妙妙甚至在“这个”前夫的温柔攻势下丢盔卸甲,把在现实世界与福远山的对抗和对立抛到了九霄云外,与他推心置腹,难分难舍。 或许是妊娠的反应,也许是体内激素的作用,又或者是她对福远山还有感情,使得福远山一示好她就败下阵来,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努力做她心目中的“齐娘”。 实则齐妙妙心里明白,自己这副身子是别人的,属于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貌美女子,而且与原本的自己有七八分像。 她明白,她穿越了! 现实的她因为天灾而与福远山、金巧儿一道穿越,唯独她保留了原本的记忆! 那古代夏国的这个“前夫”还是不是原本那个他? 齐妙妙没有答案。直到福远山回到军营,日日夜夜写信来被金巧儿抓包,金巧儿亲自前来兴师问罪,齐妙妙方才如梦初醒! 她要乱棍打死她,而且这么做了! 这一次是打在她身,恨在她心,而上一次她抢夺福远山,齐妙妙的丈夫,还唆使他转移齐妙妙的资产,甚至剥夺齐妙妙的对孩子们的抚养权与赡养权!是诛心! 现实世界里的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懂,与她在大学期间同宿舍的金巧儿为何要赶尽杀绝? 明明两人要好,还是闺蜜,无话不谈,为什么要背刺于她? 穿越前的齐妙妙问了,结果金巧儿说:“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恨你你不知道吗?” “恨我?”齐妙妙不相信,“咱们明明是闺蜜……” “去它的闺蜜!”金巧儿冷笑,“是闺蜜会抢我喜欢的人,是闺蜜会拿走原本属于我的工作,是闺蜜明明知道我是单亲家庭,还会在哦面前炫耀父母有多恩爱,你们家庭有多和谐吗?” 齐妙妙怔住了…… 自己是个恋爱白痴,到上大学时都不曾恋爱,只愿意摆弄瓶瓶罐罐。 而福远山,她的初恋加第一任男友还是金巧儿介绍的。 “是你逼我去相亲我才有了婚姻……怎么成了抢走你喜欢的人了?”齐妙妙实在觉得冤枉,“你既然喜欢远山,完全可以自己和他开始,为什么……” “因为他最先看上的是你!”现实世界的金巧儿咆哮道:“我只能把你献给他,才能与他走近!才能一步步得到他!而你,只不过在操场站了站就夺走了他的心!我,金巧儿就是要让他变心!” 原来如此。得知真相的齐妙妙心灰意冷,“恭喜你,你成功了。” 比起福远山的出轨,十年好友的背叛才让齐妙妙心疼难忍。 第221章 大有来头 第221章 223.大有来头 晨光微曦,齐妙妙在福远山怀中醒来。 他已经不知不觉靠着车厢睡着了。而商婳祎与红姑亦然。 车子还在跑。那对年轻的恋人在何处? 齐妙妙环顾四周,偌大的车厢内没有两个人的身影。 难不成一整夜他们都在车外? 齐妙妙直起身来,掀开了帘子,却不见人影。 她吓得一惊,不相信眼前所见。 为何马照跑,赶车人,还有陪坐的那一位却一同不见了?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车顶的三名大内高手对此一无所知。 她们用牛皮特制的长绳将自己固定在了车顶。又是披斗篷,又是盖棉被,加之体质好,居然没有受寒,个个生龙活虎。 可就是因为身体强健,又年轻。她们睡得比谁都香。 车厢内的四个人尚算是后半夜才睡。她们三人是从绑好皮绳起就呼噜声不断。 自然,商忠勇与鼎胜男的突然消失不见她们什么也没瞅见。 这哪门子的大内高手?! 齐妙妙把车厢里的其他三人叫醒,商婳祎得知情况后雷霆震怒!恨不得当场给予她们严惩! 可恰在此时,四匹马却把他们带到了鼎家庄。 一到大门口,没有人叫停,马儿们居然自己停止了奔跑。 这可是宫中之马! 它们怎么可能老马识途?! “乖乖,好生奇怪!”红姑本来就对他们说的山寨被屠心有余悸,这下好端端的两个人,还是有武学功底的人凭空消失,马车还照跑,还跑到了准确的地点。 一切都太过于离奇,简直离谱! “世子,不如我们回宫吧!”红姑抱臂瑟瑟发抖,尽管这会儿雪停了,阳光明媚,室外的温度渐渐回升起来。可她就是觉得胆寒! “要回你自个儿回。”商婳祎好奇心比胆子大,更想把这一系列的怪事弄个清清白白,“来都来了,不如还是去鼎家庄看看如何。” 红姑朝福远山与齐妙妙投去求救的目光,奈何两人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准备“临阵脱逃”。 没办法,几人带着商忠勇与鼎胜男突然失踪的疑问,由福远山亲自敲门,想进入山庄走一走,瞧一瞧。 至少,要把人家少庄主出事的情况给庄主汇报一下,好着人好好寻一寻。 齐妙妙四周看了看,只见鼎家庄被一圈白墙给围了起来。 每堵墙都有两三米高,上覆黑瓦,墙头全都砌成了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显得黑白分明又威严庄重。 与之相对应的是正中间,两扇大木门用红漆刷得格外鲜艳,两个门把手是金黄色的铜狮子咬环的传统造型,与门口两尊石狮雕像相呼应。 屋檐下头的黑色匾额上书着“鼎家庄”三个烫金大字乃点睛之作,整个庄子的大门景象实在是气派非凡。 很难想到,这么一个庄子居然是一个曾经落草为寇的没有身价背景的男子一点一滴白手起家建起来的。 “难怪胜男身上没有半点骄纵之气!”齐妙妙光看了大门就大概猜到了庄主是什么脾性。“世子请。” 大门已开,门房对他们的身份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一见那足够豪华的马车,与商婳祎的一身华服,他知道来者大有来头。 第222章 他们的下落 第222章 224.他们的下落 门房引一众人来到了偏房。 “各位贵人请坐,小的这就去请庄主。”门房倒像个见过世面的老管家,见他们雍容华贵也没犯怵,而是有条不紊地接待。 一路上与几人攀谈,对他们的问题有问必答,可齐妙妙等不了,火急火燎地催促:“速速去告诉你们庄主,少庄主在与我们一同来的路上不见了。赶紧要你们庄主派人去寻。” “啥?”门房大吃一惊,没想的他们几人是和自家的少庄主同路的。 他还想多问几句,齐妙妙赶紧摆了摆手,说:“具体的你们庄主来了再说!” “何人在此喧哗?” 说曹操曹操就到,鼎家庄当家人鼎永信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彪形大汉。 他一跨进门来,只见正堂主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貌美女子,气定神闲,他不免上下打量两眼。 他正欲开口询问,哪知只见一名悍妇冲上前来对着他大放厥词。 “大胆!世子在此,怎可直视?还不速速行礼?” 她话语不客气,庄主鼎永身后的彪形大汉意欲上前与之“理论理论”,岂料鼎永一抬手拦了下来。 “世子?”他对商婳祎的身份存疑,眯缝着眼又一次打量,并未对红姑的疾言厉色做出反应。 他甚至没有正眼瞧红姑一下。 端坐在堂上的商婳祎的确吸睛,举手投足,气派神韵都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此时齐妙妙拦在他眼前,打断了他不客气的端详。 “庄主。”齐妙妙行宫中之礼,把鼎胜男与商忠勇半夜在马车上失踪一事通报,随后说:“庄主还是赶紧着人沿路去寻。不然我怕他俩受伤,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那就麻烦了。” 没想到鼎永听到消息没有慌神,没有阵脚大乱,反而不急不慌地询问道:“看样子这位娘子是对此事有了判断?” “嗯。”齐妙妙点了点头,余下几人惊异地问道:“什么?你晓得他们在哪儿?”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齐妙妙无暇与他们解释,只对鼎永说: “庄主请着人快马加鞭,如果庄子里有医师带上一起最好,带好金疮药,沿途寻觅。我们一行人开头是从商国而来。走的马道。” 山寨到庄子好就好在马道宽阔,只有唯一条大路,没有岔路。 鼎永的马队只需要沿着马道找便行了。 “不用找,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就自己主干道上。你们快去就是。” “好。”鼎永一个挥手,彪形大汉们走了俩,不一会儿就看到千军万马奔腾出门,气势恢宏。 这一幕把福远山都看得热血沸腾起来。 他不由得怀念起在边关策马奔腾、信马由缰的日子来。 他望向齐妙妙,齐妙妙会意,点了点头说:“侯爷尽管去吧。只要庄主还有马。” 鼎永这才与福远山打招呼。得知福远山曾是大名鼎鼎的定远大将军,鼎永佩服不已,说久仰大名。 可此时不是相见恨晚的时候。鼎胜男与商忠勇还需要救治。 鼎永把自个儿的坐骑给了福远山。福远山潇洒策马,追上大队伍。 此时在偏房内,商婳祎很有兴趣知道齐妙妙如何得知鼎胜男与商忠勇的下落的。 第223章 未来的计划 第223章 225.未来的计划 “草民见过世子。”鼎永没有下跪,没有稽首在地,而是尚算恭敬地朝商婳祎抱拳作揖,微微弯腰行了个礼,“世子驾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看他这不服软的态度,红姑差一点就发作。但不知怎的,她竟觉得此人面善。 她在脑子里搜索着答案,一时竟忘了跳出来骂他不懂规矩,对商婳祎不恭不敬。 “这个什么庄主,当真以为自己是一方霸主,居然面见世子还不卑不亢。可知世子登基以后,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真是不知好歹!” 心里这般想着,红姑嘴里还是没有说出来。 此时鼎永抬手引几人往堂屋走。 可当他们来到所谓的“堂屋”,却一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哪里是什么堂屋?说是活脱脱一个小小的宫殿也不为过。 自然,这样的场面于商婳祎而言是毫无触动的。 当年的凤阳阁是何等夸张!这儿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对于一个民间的小小庄主来说这儿能形容“堂屋”的词只有“恢宏”二字。 齐妙妙不禁想,卖兵器着实好赚!她甚至大胆地想,若是宫中待不下去了,来鼎家庄打工未尝不可。 等赚了第一桶金,说不定她可以凭自己的专业知识开一个药铺。赚钱之余还能救死扶伤。 她临床经验不足,大不了跟着御医坊的掌事当几年徒儿应当就无虞了。 如此,她将来不必依靠夏王或者福远山生活,说不定还能帮到宫羽。 宫羽…… 她还不知她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去往辽国。那边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色,齐妙妙不敢想。 “娘子谬赞。”鼎永的寒暄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毕恭毕敬奉商婳祎为上座,自己坐在一侧,招呼侍女们奉茶。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雪顶松针了。”他拱手道:“各位贵人莫嫌弃。荒山野岭比不得宫里。茶叶也次一些。请世子原谅。” 齐妙妙好奇尝了一口,的确不如宫中夏王喝的那款乌龙茶,但是放在民间来说已经是最顶级的了。 这茶口齿留香,回甘醇厚,是一品一的好茶。 齐妙妙赞不绝口。 茶过三巡,鼎永这才问道:“敢问齐娘子如何得知我儿胜男会在马道上的?不是说她与忠勇一同不见了来着?” 对此商婳祎与红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妙妙起身解释道:“回禀世子,此事怪奴婢疏忽了。” “哦?如何说?”商婳祎放下了茶杯,仔细聆听。 “奴婢应该着侯爷去替下忠勇赶马才是。而非让胜男陪同忠勇一起。” “妙妙娘子的意思是他二人是因为赶车疲惫所以出了意外?” “正是!”齐妙妙分析说:“想必是忠勇赶了一日一夜的马,没有休息。随后不知不觉睡着了,被颠簸下马。” “那少庄主呢?” “奴婢大胆猜测,少庄主当时看到忠勇落马想去扶,随后……” “随后一同摔下马了?” “正是。”齐妙妙抱拳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世子。所以奴婢才分析他们应当是掉到马道旁,受了一点皮外伤。但也有可能伤筋动骨。这个就得看他们的运气了。” “糟了。”鼎永突然急了。 第224章 似曾相识 第224章 226.似曾相识 “庄主,怎么了?” 众人被鼎永的一个“糟了”吓了一跳,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妙。 齐妙妙问道:“庄主是有何难言之隐吗?” 鼎永摆了摆手,何话都不说,转身就往马厩走。 自然,走之前他还是颇有礼数地弯腰鞠躬,朝商婳祎行了个礼,只不过不等商婳祎示意他起身就匆匆出了门口,显得尤为心急。 齐妙妙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便给了商婳祎一个眼神,意思问她自己可不可以出门。 商婳祎点了点头,说“去吧”,齐妙妙随即转身跟了上去。 见齐妙妙出了门,红姑问道:“世子,咱们不跟过去瞧瞧吗?” 商婳祎听到这话喝茶的手停顿了下来,对红姑说:“姑姑想去便去吧。” 红姑不成想,只是寻常的一问商婳祎居然听出来她的用意,心惊商婳祎琢磨人心思的功力更进一步了。 “那……老奴去了,您这儿如何办?这荒山野岭的,又是陌生的庄子,听说从前这庄主就是个打劫的,老奴怕……” “怕什么?怕本宫被劫?” “怕这儿是个贼窝。见那庄主也不像正经人。那脸上……” 鼎永半张脸戴着半幅面具,说是年轻时脸被砍了一刀,疤痕太丑怕吓到人。 “万一……”红姑想跟去凑热闹,又担心商婳祎这头。 商婳祎晓得她的心思。红姑难得出宫,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她们三人在此姑姑还怕什么?”商婳祎转头命令三名宫女道:“找管家要几个干净的厢房,本宫要在此休整休整。” “是。” 三人中两个守在商婳祎身旁,另一个出门去找门房。 “姑姑且去吧。”商婳祎催道:“再不去就跟不上人家了。” “是老奴不懂规矩了。主要是老奴见那庄主有点儿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他。” “是姑姑的故人?” “不肯定,所以想多去看看。” “成吧。”商婳祎给红姑吃定心丸,“那本宫便命姑姑你去调查调查,看看那庄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出师有名红姑这下就安安心心的了,不然,抛下主子自个儿独自跑走算哪门子的大宫女,真是违背了宫规了。 她找门房问到马厩的位置,独自快步前行,却见眼前庄子的布局似曾相识。 主屋与厢房之间尊卑有序,通道开阔,小巷幽深。 中间一条内街将庄子分为南北两苑。 看样子南苑应该是主人的活动场所,周围建有粮仓、帐房、收租院、客房等等。 红姑伸长脖子张望,却被门房请到北苑,说:“嬷嬷,那边是庄主的地儿,马厩不在那儿。嬷嬷这边请。” “哦。”红姑跟着他来到北苑,居高临下地交代道:“世子要休整休整,你去着人把厢房打扫出来吧。” “是。”门房鞠躬退下,红姑看中一匹黑马,想牵绳上去,奈何那畜牲不听话。 “它认生,我看嬷嬷还是换一匹好了。”此时马堆里突然窜出来一名女子,把红姑吓了一跳。 看她的样子徐娘半老,却也英姿飒爽。只是不知为何会在马厩里忙活,显得脏兮兮的。红姑皱眉打量,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第225章 未婚先孕 第225章 227.未婚先孕 那女子也没介意红姑的不客气,一边干活一边说:“我是……” 可她话未出口,红姑已经跨上马跑了,貌似对她是谁兴趣不大。 女子挑挑眉继续用叉子把干草叉入石槽里喂马,对于红姑的不礼貌没有放在心上。 红姑也是爱看人下菜碟的,在宫中捧高踩低惯了。 这么一个在庄子里喂马的“弼马温”,她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 此刻她骑马飞奔,享受难得的自由。 年轻时她的恋人便是一位远征的战士,最会骑马。她的骑术便是跟他学的。 只不过某年他远征后没有了音讯,她去找他却半路被人劫走,被抱上山寨,做了一名压寨夫人。 生下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孩儿后她月子都没坐完就求到了下山的允许。 她迫不及待上路,去往了军营,却得到了恋人已经战死的噩耗。 支撑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是两人未婚先孕,曾生下一个儿子。 恋人战死,红姑就想到把儿子接到身边抚养。 可当时没有婚约的两人在儿子生下后就托人照料,最后送给了一户人家收养。 如今已经寻觅不到踪迹了,只隐约知晓大约去了国境线。 奈何国境线之长之大,寻一个人,还是一个小人儿犹如大海捞针。红姑不得不放弃。 她想回山寨找到劫持她的土匪头子,干脆做压寨夫人,待在寨子里守着女儿一起过算了。 可还没走到山寨就遇到大水,差点人没了。 山寨被毁,人畜四散。因为无媒苟合,事情太丑,红姑娘家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唯有她母亲把攒的棺材本拿出来托人送她入宫选秀。 秀没选上她阴差阳错成了宫女,因为有奶水,商婳祎刚出生就没了娘,她又成了公主的乳娘。 后来凭着麻利的手脚,察言观色的本事,她逐渐做成了大宫女,摆脱了贱籍。这照顾商婳祎一干就是二十载,不辞辛苦。 因此偶尔的任性,不时的刻薄,也没让商婳祎对她如何,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现如今,她年纪上来了,却又怀念起与第一任恋人的肆意畅快来。不知这是喜还是悲。 幸好红姑心大,没有做多想,此刻她就是要去追着那个老庄主,看一看他是不是自己的故人。 她的家人,故人基本都死绝了,如果还有“漏网之鱼”对她而言真可谓心理上最大的安慰。 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在宫中做到不能做为止。 做活儿,伺候世子对她来说就是养老了。 想着、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只见前方熙熙攘攘,围满了人。 “这穷乡僻壤又不是在京城,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红姑奇怪,驾马前行,发现竟是一群难民。 他们个个破衣烂衫,衣不蔽体,蓬头垢面,饥肠辘辘。 “起开!”红姑嫌弃地踢了一脚接近她马儿的难民小孩儿,“莫过来!” 他们看到她衣着光鲜,想着她有东西吃,一个个袭过来抢吃的。 红姑想驾马飞奔,岂料难民们见她不客气地踢小孩儿全都围城一团不放她走了。 “大胆刁民!”红姑又急又恼,骂道:“我可是宫中之人!我看何人敢造次?!” 他们都快饿死了,哪里听得进去,甚至觉着红姑身下的这匹马还不错。 第226章 快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第226章 228.快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难民越来越多,就像黑压压的一片蚂蚁。 可在红姑眼里他们更像是姜尸,眼神呆滞,口中念叨着听不懂的“呓语”。虽然她知道他们都是在乞食。 可恶的是前头她不该一脚踢走小孩儿。 这一举动激怒了难民。 饥饿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他们早就情绪失控。 红姑算是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了! 他们全都围拢过来,拦住了红姑的去路,意欲掀倒高大的马匹! 他们如同丧尸,伸出骨瘦嶙峋的手臂与手指,抓她的脚,扯她的腿。 “啊啊啊啊啊!!”红姑吓得高声尖叫,不住地蹬腿踢打,可他们就像狗皮膏药,怎么的她不肯放过她。 “走开!你们这群叫花子!”她仍旧不该爱辱骂人的本色,疾言厉色,一边叫一边对他们大放厥词,口吐芬芳。 这还得了? 都这般境地了,难民们气愤难抑,誓要杀了她的马。但那气势分明是要杀了马上的她。 红姑再次吓得失魂。 “救命!”她扯破喉咙高声呼救,可这深山老林,除了动物就是难民,也许动物都被难民们打来吃掉了。 看来她选的这匹马当真会被当作喂饱他们肚子的食物难逃一劫了。 “难怪!”红姑想起头一匹性子烈的马匹马,怎么驯都不肯来,看来是那畜牲感应到了什么。 “就该听它的!”红姑后悔莫及,转而怪责起马厩里的那个女人来。 “不是她要我换马,兴许我就不会来此受这个罪了!” 可前头出发的鼎家庄的精干部队呢?福远山呢?齐妙妙呢饿?老庄主呢?为何他们通通不见了? 这儿明明就一条路,他们凭空消失了还差不多,不然百分百能撞到这群饿昏了头的难民。 为了生存,为了欲望,他们拖着疲软的身体把高头大马撂倒了。 红姑重摔在地! “救命!”红姑无法在坚持下去,只能抱头坐在地上任他们撕扯衣裙和头发。让她变得如同他们一样。 “不!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儿子,我还有女儿,我还没见过他们!别杀我啊!” 她在自己不够强大的双臂的保护之下痛哭流涕,大喊大叫,意欲把他们赶走!可他们哪里会走?红姑害怕他们疯起来把她也当作了食物。 她看到草地里有人用废柴火架起了火,看样子是准备烤肉。 “不要啊!”她不想被分尸而食,“这么大一匹马够你们吃的了。” 她刚说完就看到马被放血,一群人围着喝生血。 红姑忍不住吐了。把在鼎家庄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她庆幸没有牵马车上的马,不然宫中之物就有损失了。 可不是,这会儿腥气十足的马血饮完,他们开始切马肉了。 切便切吧,她分明看到有难民拿起一块碎砖头朝她步步逼近。 “你、你们要、要做什么?”红姑下意识地往后退,可她忘了自己早被人群团团围住了。 那些人把她手脚牵制住,不让她逃跑,而是要她为刚才的鲁莽付出代价! “救命啊!救命!” “大胆!我可是宫中之人!杀我等同于造反!” “世子!世子!妙妙娘子!救我!” “别别过来……下次我不敢了……踢了哪个孩子,叫他出来,我道歉……啊啊啊……” 第227章 英雄救美 第227章 229.英雄救美 饥饿的难民哪里还能听得见红姑的各种求饶。 红姑见他们面露凶光,心里发毛。 路有饿殍之时易子而食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惹他们气恼的陌生人。人食人也是可能的。 求饶的同时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草地上架起的火堆子。 他们已经把火点燃。看来这儿有人是钻木生火的高手。 原本她以为这火堆是用来烤马肉的。 可当他们提着刀缓缓朝她靠近之时,她晃神间觉着或许火堆不止是烤马肉之用…… “救命啊!妙妙娘子!侯爷!庄主~~” 庄主二字她拖出长长的尾音,而在高呼救命之前,她气沉丹田,全身用劲儿,把他们的名字当作一团气,在体内聚集,然后猛然用丹田沉积的力一股脑推了出去。 这是大内教给她的办法。 白眉大内可是狮吼功的高手。两人在王宫做同僚二十载,期间无意中,无聊时,两人聊起来红姑跟着学了一点点。 如今有了大内三成功力已经初见成效。 只听得红姑的吼叫直冲云霄划破了天际,甚至激起鸟儿躲避,扑棱着翅膀从树枝中往天空中翱翔。 这是红姑做的最后的挣扎了。 除此,她想不到还有那种方法可以自救。靠蛮力是不可取的,非得被他们集体殴打致死不可! 他们面露凶光,刀跟着就刺了过来,红姑惊声尖叫。 “刀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吹来,带来草木的清新,随即就是衣袂飘飘的呼啦呼啦声,以及人在疼痛时的哇哇哇叫喊声,哭声。 怎么回事? 红姑好奇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难民倒了一大片。她独立坐在他们中间一脸惊愕。 “这是……”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瞧,原来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中年男子不消几下就把这群饥肠辘辘的可怜人们打到在地。 红姑远远望去,大部队在后面。 那这位武艺高强的庄主是听到她的呼救抢先而来? 红姑莫名觉得感动,一阵心潮彭拜。这样子的感觉从她入宫起就不曾有过了。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她还会如年轻人那般的对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男子产生好感,也是奇怪。 大部队追了上来。那些个威猛的壮汉誓要把庄主教训的乌合之众重重惩罚,只见庄主抬了抬手组织了。 “他们也是太饿才产生的歹念。人性原始的恶行罢了。”他转而要他们把自己胯下之马褡裢里带的食物分发给他们。 接着他信步靠近红姑,伸手给她。 红姑怔怔地木然不动,不知他意欲何为。他干脆俯下身子夹住她双臂把他抱了起来。 红姑:“……” 这么多年了,二十来年了,红姑不曾与哪名男子如此亲近过,顿时慌了神。 “庄主……” “嬷嬷可有受伤?” “没、没有……” “可有受惊?” “吓、吓得魂差点没了。” “回庄子,我命人给嬷嬷住定惊茶。” “谢、谢庄主……” 说罢,当着彪形大汉们的面,他把她抱上了自己的马。 红姑心猿意马。 第228章 故人相对不相识 第228章 230.故人相对不相识 红姑万万没想到的是,庄主把她抱上马,他也跟着坐了上来。 当他拉起缰绳两臂正好箍着她,仿佛时紧紧抱着她一样。 红姑又体验了一把何谓“小鹿乱撞”。 二十年来心如止水,这一回猛不丁地铁树开花,还真是让她意外。 本来对他戴着半张面具觉得古古怪怪,这一下她倒对他脸上的疤痕有了想法,想看一看。 曾经她也曾在一人身上还是脸上留下过伤疤,太久远了,她记不得了。 只知道,她用铁烙烫了那人之后就跑了,跑去找她的恋人。才不管受伤的人是死是活,伤的是身是脸还是心。 “庄主,你真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 红姑瞧见彪形大汉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分着手中的食物。 饥民们没有一哄而起,反而听话地排着队领取食物,井然有序。 “灾祸连连。”庄主鼎永说,“他们也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刚才庄主是没有瞅见,他们恨不得把我拆骨吸髓!” “那也是天灾的祸。嬷嬷就莫与他们计较了吧?” “不是庄主,我可能会如同这匹马一般被分而食之。您瞧,那边烤马肉的火堆子大抵准备烤我的肉吃的。” “或许是的。饥饿可以激发出人性的罪恶。想当年,我也有这样的时候……” “庄主也曾有过这样子的苦难?” “是啊。还是两次。不过,所幸都活下来了。” “敢问庄主曾经可去过汴州?” “怎么?嬷嬷也去过。”庄主鼎永早就想问了,“本庄主正是汴州人士。” “原来是老乡。” “敢问嬷嬷姓名。” “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嬷嬷说了我们是老乡,或许曾经见过,甚至认得?” “认得?”红姑觉得不可思议,“那这下子从咱们的外表认不出来?非得让我自报家门,听到名字才认得?” “岁月蹉跎。”鼎永叹气道:“你我经历过这些岁月,可不在彼此身上留下了痕迹。几十载过去,认不出来很正常。” “听侯爷的语气,当真是我的故人了?” “也许……只是想得知嬷嬷姓甚名谁,加以确定……” “我……”红姑可是骄傲的,可不是随便就让人问了姓名去,“不告诉你。” 鼎永:“……” “那个……”她转移话题,“庄主可有寻到少庄主?妙妙娘子还有侯爷呢?” “嬷嬷还真是好奇心重。所以嬷嬷追上了是为了来找本庄主?” “美得你!才不是。”红姑徐娘半老还娇嗔,实在有点儿让人难以下咽。 但她年轻时多少算是一个美人儿,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蹉跎得还不算太过分。 尤其商婳祎是个爱美之人,平时用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是最好的,奖赏给红姑的东西都不差。包括燕窝,红姑也没断吃过。保养不在话下。 因此这庄主说的经年的变化,让她不甚喜爱。 “我可没变化什么,便是丰腴了一些罢了。故人怎会不识我?庄主说笑!” 第229章 自己的闺女不曾喂养,却做了公主的乳娘 第229章 231.自己的闺女不曾喂养,却做了公主的乳娘 “庄主。”红姑回头问鼎永道:“刚才你们明明走在前头,为何难民没有找你们的麻烦?” 红姑觉着自个儿倒霉透顶,难得骑一次马驰骋却好端端的被难民刁难,差点丢了老命。 看到庄主鼎永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她,红姑明白了,他们一队人,彪形大汉,骑马像打战,冲锋陷阵一样般气势恢宏。难民们还不快快让开,谁敢招惹? “明白了。”红姑无比气愤,“看来是欺负我这个弱小啊。” “嬷嬷还弱小?” “庄主何意思?”红姑就差叉着腰大放厥词了。但转念想刚才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也就作罢了。 不久,后面的人总算跟了上来。 只见头上包着白色纱布的商忠勇抱着已经没有知觉的鼎胜男骑在马上由齐妙妙牵着,福远山牵着空马跟在后面,似乎是为了断尾保护他们一般。 还有几个护卫骑着马跟着他们,这样没有人敢上前骚扰。 “当真按照妙妙娘子的法子找到了少庄主?”红姑无比惊讶,“她还真是有办法。” “差点就去晚了……” “啊?何意?” 据庄主鼎永说少庄主从小伤口就容易血流不止。如果是大伤那就更可怕了。 这就是他听到齐妙妙分析鼎胜男与商忠勇因为瞌睡掉到马车下,突然说了一句“糟了”的原因。 常人从马车跌落难免破皮流血,何况是他们在漆黑的夜里,何况鼎胜男这样一个有着特殊体质的人——伤口难以愈合! “什么?”不成想红姑大吃一惊,“我也是!” “嬷嬷也是?”轮到鼎永吃惊了,“嬷嬷也是这种体质?” “是。”红姑黯然道:“生孩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鼎永突然在她耳边道:“胜男的亲娘……同样是……” “啊?!”红姑瞬间气血冲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扭住他的衣襟问道:“庄主究竟是什么人?” 哪知鼎永动都不动,随她如何用力揪着他,只狡黠一笑道:“嬷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意思我们……认识?” “红叶,你还没认出为夫来吗?”鼎永再一次袭了过来,“看到鼎字你居然都没想起来。看来,为夫在你心中当真是从来没有过任何份量。” “你、你、你是……”红姑颤颤巍巍,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你是……鼎永?” “不然呢?驾!”鼎永一声“驾”,把马催动,瞬间奔腾起来,红姑不知他要把她带到何处去! “你!你要做甚?!像从前那般劫持老娘?!”红姑怒不可遏! 若非鼎永,当年她就不会错失与恋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这成为她一生的痛! “放开我!”红姑挣扎扭动,几乎要从马上掉下去了。 而鼎永单手即拧着她,咆哮道:“你就只顾你自己!有没有想过问一句,闺女如何了?你这个狠心的妇人!” “闺女……”红姑想了起来,那时候生完闺女还没出月子她就走了,去寻她的恋人去了,也就抱了抱她,最后还去当了商婳祎的乳娘。 可自己的闺女却不曾喝过一口!她这个母亲当真不称职。 “你的意思是……少庄主是我的……” “不然呢?” “啊?!” 第230章 落草为寇后反而成为了英雄 第230章 232.落草为寇后反而成为了英雄 打死红姑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少庄主鼎胜男! 和女儿对面相遇却不相识,当真讽刺! 两人还同乘一车,她还时不时因为商婳祎给她为难。不成想为难的居然是亲生女儿! 红姑懊恼不已。 “她……”红姑想问一问情况,鼎永一“哼”,揶揄道:“嬷嬷现在纡尊降贵肯问一句自己的平民闺女了吗?”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看到你的第一眼。” “什么?”红姑不成想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认了出来,毕竟二十年过去她丰腴了不少。 即便不想承认,眼角的皱纹也是骗不了人的。 “我老了。你还认得出?” “大差不差。” “那你怎么不相认?” 听到红姑这个无脑问题,鼎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位妙妙娘子不是说胜男不见了?我有何心情相认?” “胜男……那女儿现在如何了?你们找到了他俩,为何我看胜男一副没醒的模样?” “现在晓得关心关心那个狠心被你抛弃的女儿了吗?” “什么我狠心抛弃?!”红姑气不打一处来,转背就给了身后的鼎永一巴掌,“当年我都明确和你说了我有相爱的恋人,我出来做舞姬就是为了顺路寻他。你却非得霸王硬上弓!” “我……” “你什么你?!”红姑老泪纵横,“我被你强迫,恨毒了你,连带着迁怒于闺女,怎么会有感情?况且那时我年纪尚小,许多事看不分明,只想去追寻自己的感情,哪知耽误了自己一生……” 原来鼎永就是当年把身为舞姬的红姑劫持上山的“山大王”。 其实最早他也并未落草为寇。而是贩卖私盐的鬼市商人。 可士农工商,商最末,没社会地位,更何况是鬼市商人,那就更是见不得光了。 为了前途,鼎永找门路捐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想从政,最后走出一条坦途来。 岂料关场黑暗,没多久他就被当作替罪羊替上头人顶包,被关入大牢。 兢兢业业却做多错多,最后还被诬陷遭遇牢狱之灾,鼎永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世道为何比阴影里的鬼市还黑暗。 秋后要问斩了,鼎永如何服气任人宰割? 一不做二不休,他买通狱吏越狱,随后潜入府衙,把诬陷他的一干人等全都斩杀,之后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鼎家寨威风凛凛诞生! 从此在江湖上,鼎家寨虽然打家劫舍,但是劫富济贫,风头一时无两。 官府几次镇压却次次败北,全因鼎家寨的规模逐渐庞大。 世道艰难,小老百姓安分守己却吃不上一口饱饭,穿不上一件新衣。官府那些人却贪赃枉法,简直人神共愤! 许多穷苦人揭竿而起,被鼎永一个个收编进了山寨。从此谁人贪污,他们就去劫谁的财。留下山寨那一大份之后,余下的银子全都分给了附近乡民。 贪关恨鼎家寨恨得牙痒痒,可乡民却十分拥戴。 鼎永俨然成了他们眼中的父母官。 而鼎家寨成为了能为他们做主的地方。有冤屈,有纷争全都跑去山寨击鼓鸣冤,反而置正儿八经的府衙于不顾! 第231章 强迫她后才有女儿,女儿被当作换取自由的筹码 第231章 233.强迫她后才有女儿,女儿被当作换取自由的筹码 民心所向,非鼎永一人能够左右。只能说当时的社会风气糟污透了,鼎家寨反而像一股清流。 因为鼎永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饭就行。 本着这个简单的理由,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招兵买马,规模越来越大,早已成了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与原名江红叶的红姑也是在一次打劫官府的行动当中相遇的。 当时离家前往军营寻找初恋恋人的红姑为了盘缠,做了舞姬,正在府衙内院进行表演。 鼎永一行人已经潜入进来,却都只做了埋伏,没有急急进攻。 红姑正在大院搭起的戏台上卖力表演。 哪知被人拽下台去意欲轻薄。 拉开这单生意的班主本说好舞姬们通通卖艺不卖身,可未知这些狗官喝了酒就出尔反尔,一人逮了一个娇媚女子就要当场行事,不顾体面。 人性之丑恶鼎永看不下去了。于是带着弟兄们飞身而下不由分说就进攻。 那些乌合之众大醉酩酊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鼎永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把狗官们一个个绑起来后他们寻觅财务,才发现这些人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不少金银财宝下全都是铜板碎银子。一看便知是老百姓卖一颗菜,纺一匹布得来的辛苦钱。 鼎永气愤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狗官们通通杀了。 舞姬们吓得花容失色,而其中以红姑最为俏丽。兄弟伙们一合计,全都扛上了山去。 有不少兄弟尚未娶亲,这下子抱得美人归好不得意。 舞姬们本出身贫寒之家,上了山有鱼有肉吃,还有绫罗绸缎穿,更主要的是夫君对自己也不错,不用去富贵人家里做小。一合计,舞姬们便都从了。 唯独红姑不从。她出门的目的就是去寻征战丢了消息的初恋恋人。做舞姬也不是攀龙附凤,只是为了旅途的餐费罢了。 鼎永这掳美上山的行径她厌恶至极!誓死不从! 被红姑美貌勾魂摄魄的鼎永哪里能忍得住,一顿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红姑哭天抢地,骂他再有道义的土匪终究只是土匪! 可就是这一夜,红姑居然有了身孕。她借此与鼎永约法三章,生下孩子就放她下山。 用一个孩子换取自由之身,怎么算都是鼎永划算。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鼎永知道红姑性子硬,再强迫下去恐怕她会寻短见。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她达成了共识。 诞下鼎胜男半个月后,红姑自觉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执意下山而去,从此与父女两天各一方。 期间她恋人战死。走投无路之际她有回头来山寨原址寻过父女二人,奈何一场大水早就把山寨冲毁了。 鼎家寨不复存在。 “原来鼎家寨成了鼎家庄,庄主的生意还做到塞外去了,当真厉害!” 红姑这话不知是真的夸赞还是揶揄,总之她与鼎永二十年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相遇了。 “好死不死,胜男像我什么不好,像了血不止这个杀千刀的毛病!” 可没这个毛病,红姑也不会引起鼎永的额外注意,也不会有鼎胜男的出现。 第232章 成也体质,败也体质 第232章 234.成也体质,败也体质 当时身为舞姬的红姑在台上尽情表演,却被狗官抓住意欲轻薄。 她誓死不从,结果当着众人的面被用皮鞭抽打。 身上道道血印血流不止,与常人受伤有异。 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的鼎永受伤乃家常便饭。 红姑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做犹豫,他发动进攻,才有了后面的斩杀狗官之事。 救下红姑之后他发现她的体质当真特殊,伤口很难愈合,血流不止。 为此,他不顾被抓的风险,在城中抓了一名名医上山。 名医开方,没有的药,难寻的药,鼎永想尽办法弄来,哪怕要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到悬崖边也在所不辞。 其他人都被鼎永感动了,唯独红姑心如磐石。 成也“体质”,败也体质。后来在宫中的红姑被齐妙妙踹了一脚十天半个月都没好,便是因此! 她没想到因为特殊体质造就了自己与鼎永的孽缘,生下的女儿竟也如此不幸,完美继承了这样的“缺点”! “胜男!” 他被鼎永率先骑马带回了鼎家庄,齐妙妙护送着鼎胜男一行人在后面缓缓而来。 红姑冲上前去,和众人合力把鼎胜男从马上抬了下来。 “胜男!”红姑看到鼎胜男虚弱的模样泣不成声。 原本她以为孩子没有养在身边,即便见到也不会有感觉。 可当得知鼎胜男为自己那个生下来就没见过面的亲闺女时,红姑硬如磐石的心还是为此而颤动着。 她终于体会到了何谓心疼!一直蹲在鼎胜男身边哭。 这反常的模样让其他人莫名其妙。 不解她这个彪悍的宫中嬷嬷为何会对少庄主鼎胜男受伤而哭泣。 “究竟怎么回事?”商婳祎问了。 红姑哭哭啼啼说不出话,齐妙妙也觉得奇怪极了。 在马车上红姑可没少看不上鼎胜男,说话阴阳怪气的。 自然,把商婳祎这名金枝玉叶当作了亲闺女服侍的红姑看其他女子都不顺眼也是正常。 何人还能比得过商婳祎呢?出身王室,美貌与才华并重,她就是完美的化身。 “红姑,您歇歇,别哭坏了身子。”齐妙妙安慰道:“我已经给胜男出血的地方敷了草药了,血止住了,也不会留疤。” “多谢。”红姑竟哭着跪谢齐妙妙。 在场之人对红姑过度的反应都很奇怪,尤其是商忠勇。 他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就问红姑,为何对他的少庄主从冷眼相待到真诚关心。 “因为我是她的娘!” 本想隐瞒下去,至少等心情平复一点,鼎胜男的病情稳定一点再相认。 可商忠勇的追问让红姑再也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她承认了与鼎胜男的母女关系。 “什么?”商婳祎大吃一惊。 本来此行出来是调查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所创建的独立国被毁一事。 没想到会阴差阳错来到鼎家庄,红姑阴差阳错得知了庄主鼎永的身份! “真的假的?”商忠勇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么巧?好像冥冥之中这一切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233章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要下一辈来承担 第233章 235.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要下一辈来承担 “成人间的纷争不该由孩子来买单。”齐妙妙神总结一句。 其他人不懂何谓“买单”。 齐妙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额……我的意思是……”她尽量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解释道:“也就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下一代。” 众人点了点头,无不同意齐妙妙的观点。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许多时候,不,大多数时候都是事与愿违。 如同红姑与鼎永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对谁错。 鼎永此时上前给还在震惊中的商婳祎抱了个拳,行礼说:“敢问世子,嬷嬷可否留在本庄直至小女康复?” “这……”商婳祎不是不能接受这样合理的请求,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红姑是她的左膀右臂,没她虽说不至于不行,但肯定会让她不方便。 “求求世子了。” 见商婳祎犹豫,堂堂八尺男儿竟对地下一跪,接着稽首在地,低声下气地求道:“小女从小没有了娘,可也不缺母爱。” “红姑不是月子没坐完就离开胜男了,为何会不缺母爱?”齐妙妙问了。 “那是因为嬷嬷离开山寨之后我后娶了……” 鼎永话音未落红姑就讽刺地冷笑道:“男子便是男子,纵然话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什么你是我此生最爱,今生只娶你一人,如此云云。最后呢……呵呵,转背就娶了他人!” “那是因为孩子太小,娘就走了,只能赶紧给她找个娘,让她不至于像块浮萍随风飘摇!” “你自己色就别找借口了!”红姑不相信鼎永所说的,冷笑道:“那时候见我有几分姿色就借机救了我!之后说什么要我以身相许来报道,真真是土匪一名!” “那红姑你还与庄主生下胜男?为何不走?” 齐妙妙的问题过于天真,惹得红姑一阵白眼相对。 “他当时可是最有名的土匪!老奴是被当作压寨夫人扛上山寨的!不付出点什么他能让我下山?!” “这……” 所有人的目光欻欻望向了鼎永。 鼎永也不回避,直言道:“当年我是名官,被诬陷抓入进了大牢。为了活口杀了狱吏才落草为寇。”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兴许是打家劫舍太久了,也也许是当年的红叶太秀色可餐。我年轻气盛,自是不能接受别人的拒绝的。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用强的理由?!”红姑咆哮道:“毁了我的清白!” 红姑崩溃大哭:“害了我一生……” 齐妙妙蹲下身子抚了抚瘫软在地哭泣不止的红姑,安慰道:“无论如何,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胜男乖巧听话……” 哪知红姑一把推倒齐妙妙嗔道:“快说!你后来给我的胜男找的怎么一个后娘?有没有虐待她?!” 红姑这野蛮的动作激怒了福远山,只听得他大吼一声要她注意点分寸! “说话就好好说!”福远山怒不可遏,“好好的推齐娘做甚?她好心安慰你却如此鲁莽无礼,有没有半分宫里的规矩?!” 提起宫里红姑老实了,赶紧道歉,其实她心里是一直觉得齐妙妙是装好心罢了。 “胜男后头的娘,红叶其实你也认得。” 红姑:“??谁?” 第234章 当时鬼迷心窍非她不娶 第234章 236.当时鬼迷心窍非她不娶 “说!别藏着掖着呀!”红姑收起眼泪站起身来,与鼎永争锋相对,“究竟你娶的是哪个狐媚子?还是我认得的!说不定在我还在山寨之时你们就暗通曲款,背着我做不道德的勾当!” 红姑说的话极其难听。难听之外她还动手动脚,完全抛弃了在宫中谨言慎行规行矩步的模样,摇身一变成了市井里骂街的泼妇,也不怕当着商婳祎的面暴露了真面目。 “老奴从前何样,真实何样,从未隐瞒过世子!”红姑有的是理由,“如今别人踩在我头上欺负了,难道我也要坐以待毙,和土匪讲规矩吗?!” “我爹不是土匪!他早就洗心革面!还有,我娘姓董,对我极好,才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狐媚子!你休要在这儿羞辱她!” 这话竟然是鼎胜男出口的。众人扭头一看,不知她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对着红姑一顿大放厥词。 “我爹有错,你也不对。”鼎胜男有这个资格做评判,“可像阿姐说的,不该让孩子受罪。可你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 “我当时……” “离开就是离开了,不用找任何理由。因为刚生下襁褓中的我就弃我于不顾,无论什么理由都很苍白!” “那你要如何?”红姑语气也跟着冷淡起来。 “果然没什么感情……”齐妙妙心里暗暗说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看来这话也不尽然。” 鼎胜男也不示弱,斥道:“你与爹爹如何纠缠也好,与我无关,也与我后娘无关。我不准你羞辱我后娘,因为她可比你这个亲娘对我好多了!” “那好。你有后娘,你们一屋母慈子孝,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去吧。我也不打搅。” “后娘没了!”鼎胜男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齐妙妙赶紧坐到榻边搂住她。商忠勇也难过地站了过来,想安慰几句,实在不理解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可他这身份实在不便插嘴…… “后娘就是当时在山寨做你侍女的那一位……”鼎永道出了实情。 “萧萧?”红姑还记得她的名字,“董萧萧?” “你居然还记得?” “在山寨一年,就属她能跟我说上几句话。对我也是极好的,任劳任怨。我这人记仇,也感恩,她我当然记得。” “董氏不但对你好,你下山后也把胜男视如己出。” “哪怕娘后头有了弟弟,对我也从未变过。” “那胜男为是幸运的。”齐妙妙感慨道:“都说亲娘不如养娘亲大抵如此吧!” 一个人一生中最不能缺的就是母爱。无论这母爱来自何处,只要存在于身边那心里头就是踏踏实实的。 “是啊。我不幸又幸运。”鼎胜男在这一点上无比感谢她爹爹鼎永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如果爹爹当时一开始就是和娘成亲就好了,也不至于我成了个被人抛弃的野孩子。” “胜男严重了……”鼎永在这事上也无比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非红姑不娶? 第235章 容易血尽而亡 第235章 237.容易血尽而亡 鼎永想起往事来也觉得自己离谱得可笑。 在事业上也是容易头脑发热,秉持着“盗亦有道”这一点,他每每劫富后都要济贫,四处散财。 名声是换来了一些,但也差点整得山寨入不敷出。 慕名而来跟他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素质良莠不齐,他也不懂得管理。 “全靠董娘后头帮我。” 在此之前,他做了土匪就想有个外形艳丽的压寨夫人,当时年轻的红姑的长相完全符合他的想象。 红姑不从,他就心想自己是土匪,霸王硬上弓也没什么,有了孩子红姑就会服软。 哪知红姑不但是个硬茬,还心里有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像他不把董氏放在眼里一样。 “宝珠在前我还让她蒙尘,真是罪过!” 董氏不但把他照顾好了几个孩儿,还帮他选出来得力的二当家、三当家。 “我那时傻傻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精力有限,山寨乱七八糟。还好有董娘……” 有了二当家三当家,鼎永放权,让他们分配好山寨的事务,由他们选出长老和干事,各司其职,山寨秩序井井有条。 “呵!”红姑冷眼相对,不相信鼎永信口雌黄,“在你们嘴中萧萧天上有地下无,怎么可能?她不过和我一样,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女子。哪里懂得管理你们那班糙老爷们?!就可劲儿吹吧你们!” 红姑又冷笑道:“萧萧是很好,但也不是无所不能。我晓得你们故意这么夸她无非就是为了羞辱我,想让我知道,她很好,我走了大不了。对吧?” “对。”鼎永居然毫不掩饰,直接承认:“但她的好不是虚的,是真实的。” “行行行。她千好万好,就是命太短。看吧,好人不长命,我这样的,在你们眼中的祸害才是遗千年!” “啪”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一声脆响是巴掌声。鼎胜男听不下去红姑的恶语相向了,唯独掌掴她让她停下来。 “要你羞辱我娘!”鼎胜男不手软,反手又是一掌打在了红姑另一边面颊之上,“这两巴掌就算你赔给她的!” 这还得了! 红姑是什么人?只有她为难别人的,可没有别人欺负她的道理!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就更不可以! “还有没有王法了?!”红姑顿时就开始了反击,“居然敢打老娘,你这不孝女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跳起来拍鼎胜男的头,下手之重令人咋舌,把人看傻了。 商忠勇见此飞起就是一脚,把红姑踹出老远。 商婳祎也不干了,动用起世子的架子,怒斥道:“放肆!居然斗胆动我宫中之人!是不是接下来也要给本宫来个几脚?” 商忠勇忙跪地道歉道:“草民对事不对人!望世子原谅!” 商婳祎还没来得及原谅,只看到红姑在墙角那头求救了,“我我……我流血了……” 她不知自己伤到哪里了,只隐约感觉有血腥味传出来。 鼎永又来了一句:“糟了!” 红姑与鼎胜男一样,血不易止住,容易血尽而亡! 第236章 舐犊之情给了世子,没给自己的女儿 第236章 238.舐犊之情给了世子,没给自己的女儿 商忠勇没想到自己一脚居然这么用力。 红姑倒在了血泊中…… “姑姑!”商婳祎焦急上前,连忙蹲下身子查看,“你要不要紧?” 她不断地询问,满脸忧色,可红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说不出话,可她还是笑了笑,眼神中全是欣慰。 她当作女儿般一手带大的夏国世子刚才替她一个老奴说话,现在又急成这样。 红姑打心眼里觉得她没有为她白白付出。 谁说她对女儿没有爱? 只不过这份舐犊之情全给了商婳祎罢了。 鼎永向前,商忠勇扶着鼎胜男也向前。 面对着主仆二人动情的一幕,几个在场之人也是动容的。 可鼎胜男心里总不是滋味。她的气还没消。 不管她二十年的亲娘肆意侮辱一直视她为己出的后娘,她气不过打了自己亲娘。打在娘身,痛在她心! 她心痛不是心痛娘亲,而是心痛自己怎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为什么她的娘是这样?! “娘啊!”她呜呼哀哉一声倒地痛哭流涕,可她的哭不是着急这位没有感情的亲娘即将丧命,而是哭自己的悲哀的命运。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她问苍天,可苍天也给不了她答案。 要是能给她答案,还会如此捉弄她吗? 明明从一开始就剥夺了她的母爱,却在后面又还给了她。 之后突发大水,冲击山寨,后娘董氏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死在了灾祸中! “娘诶!”鼎胜男伏在商忠勇身上泣不成声。 商忠勇见她如此模样,恨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面颊之上! 他从开始担心自己一脚要了鼎胜男老娘的命,到后悔自己让鼎胜男如此痛苦。 怎么一时没收住? 他不免有点儿后悔。可当时太气愤了! 此时福远山牵住齐妙妙也要她上前,说红姑可能不好。 商忠勇那一脚,红姑飞起撞到墙上,尔后又落地,重重摔倒在地。相当于连续两次撞击。像她这样体质的人本应该尽量避免受伤。 如此频繁…… “上次我伤她那一下就不轻,可能到现在也没完全康复,现在又……” “那怎么办?”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齐妙妙这话算得上十分严重了。 “地下寒凉,这山中湿气重。不如我们扶她上榻吧?”鼎永问齐妙妙可不可以。 齐妙妙摆了摆手,说:“千万别挪动。” 她给红姑把脉,虽不甚熟练,但多少还是探出个七七八八,神情凝重。 “齐妙妙你给本宫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商婳祎满脸泪花,“不然本宫带军队踏平此处!” 这狠话撂下,鼎永与商忠勇只能好言相劝。可此时的商婳祎已经动了大气,哪里听得进去? 齐妙妙接话道:“世子,国之军队不是世子用来泄私愤的……” “你这剑婢说什么?!”商婳祎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齐妙妙居然敢对自己堂堂世子说教! “奴婢的意思是,如果红姑真有什么,应该请当地府衙断案,该如何如何,不应该殃及池鱼!” 齐妙妙居然在这个时候和商婳祎怼上了,一改往日的顺从。 福远山连忙上前劝阻,当和事佬。 第237章 该不该为红姑花掉系统积分 第237章 239.该不该为红姑花掉系统积分 “齐娘!”福远山急急喊停,“这个时候了,怎么尊卑不分?快给世子道歉。” “对不住世子。”齐妙妙依旧不卑不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失了方寸。望世子海涵。奴婢只是觉得鼎家父女多年来已经尝遍艰辛,实在不该为红姑之伤再历经磨难。他们是无辜的。” 看到商婳祎若有所思,齐妙妙明白这位聪慧的世子已经意识到了刚才有多冲动。 于是她连忙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救治红姑,至于责任划分,我们容后再议。庄主!” 她转头望向鼎永,“劳烦庄主去镇子上请位靠谱的郎中前来。把大致情况说一下,好让他带药来。” “大致情况……”鼎永显得为难,“齐娘子可否透露一二。嬷嬷她到底如何了?” “外伤无虞。” 前头替鼎胜男止血齐妙妙已经找了些三七、紫珠、小蓟捣碎敷在患处。 后来了解到她天生如此,虽然没有抽血化验,但凭常识,齐妙妙知道鼎胜男大概率是凝血功能障碍。 这时候紫珠、小蓟就不管用了。她保留了三七,加了蒲黄,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凝血酶的分泌。 现在红姑的情况更为复杂。 “告诉郎中……”齐妙妙转头跟鼎永交代,“我用了槐花、白茅花,因为她主要还是在内伤。如果不行,很可能要开刀,要郎中准备尽量多的消毒的汤药还有干净棉纱。” “开刀?”众人不解。 “就是开膛破肚。”齐妙妙语出惊人,“因为槐花、白茅花这些可以改善血管壁功能,增强毛细血管对损伤的抵抗力,降低血管通透性,以此止血。我先给她内服。情况没改善的话就得打开肚子破裂的内脏缝合起来。” “什么?!”昏厥中的红姑听到居然醒了过来,接着再次昏死过去。 众人也是对齐妙妙的大胆言论啧啧称奇。 这样的治病救人的方法真是闻所未闻。 “可开膛破肚不也会流血……”鼎胜男不解道:“会不会有事?” “会用夹子让血流停止。然后缝合内部后在缝合外部,最后敷药止血。”齐妙妙叹道:“当然这是不得不最后走的一步。危险性很大,可什么都不做必死无疑!” 鼎永这次没有派人出发,而是亲自去请郎中,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你有把握?”商婳祎是指替红姑开膛破肚。 齐妙妙摇了摇头,只能说:“奴婢尽力而为。” 齐妙妙心里清楚,真要到开膛破肚的地步,这儿是没有办法做到的。除非用上系统。 可用系统办大事,积分够还好说,要是不够呢? 心底一个声音在说:“真要为了红姑花掉所有积分?下次自己遇险怎么办?自己珍爱的人,譬如宫羽遇险又怎么办?红姑平时对自己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经常性侮辱。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值得吗?” 齐妙妙不免犹豫。她没有办法像白衣天使一样大公无私,心里的平衡总被纷扰打乱。 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第238章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硬的话 第238章 240.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硬的话 “世子。”齐妙妙给商婳祎打预防针,“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还请世子冷静。不要让无辜的人陪葬。” “好。”商婳祎爽快,“本宫可以不要了其他人的命。但是……” 商婳祎缓缓走近鼎胜男与商忠勇,眼神凌厉又冰冷,“但是你的命,我要!” “不!”鼎胜男苦苦哀求,“不要!求您了世子!忠勇是为了民女打抱不平!要杀就杀民女!是民女不该和亲娘争一时长短,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哼。求本宫大可不必!”商婳祎指了指齐妙妙,“要求就求妙妙娘子吧,求她可以救下你娘,不然……” 商婳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齐妙妙没有不救红姑的理由。 现在是有积分就得用,没积分创造积分也得用!毕竟牵扯到了她刚认的妹妹与妹夫,这个忙她不得不帮! “世子。”齐妙妙有件事还是得确定下来,免得就有后患,“如果奴婢把红姑救活了,世子可不可以答应我既往不咎?” “本宫可没有那么大方,一切看姑姑的意思。” “那世子可否答应奴婢不要严厉惩处忠勇,至少不惩罚至打死打伤打残废的程度…!” “本宫不能答应。” “就是奴婢用医好红姑这条件来换也不行。” “不行。他伤了人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听商婳祎这口气,看来是不预备轻饶了商忠勇。哪怕他是她的亲戚。 “自然,忠勇太过于冲动,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但红姑也有错,如果不说那些话的话……” “妙妙娘子现在非得和本宫掰扯这些吗?”商婳祎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显然很不高兴齐妙妙罗里吧嗦。 商忠勇见此连忙上前表态,“世子,阿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小的太过于冲动,看不得少庄主受委屈,一时没忍住就……小的愿意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他一下就学会了齐妙妙的这句“买单”,齐妙妙眼前一亮,心明他这是给自己信号,要她保全他。 他是鼎胜男以后的依靠,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齐妙妙无论如何都得完成。 “忠勇有担当很好。可也不要什么事都自我牺牲。毕竟错的并非你一人。” “世子。”齐妙妙又对商婳祎说:“不谈好,那我也办法救红姑。” “胆儿肥了!”商婳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剑婢拿捏,“你是在威胁本宫?” “不敢。”齐妙妙总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恨的话,“奴婢只是有一说一,没要偏袒任何人的意思。” 她说着鞠了一个躬,恭恭敬敬。 可这种做派在商婳祎看来就是在逼她。 “其实奴婢的条件也不算过分。”齐妙妙解释说:“只是不要让忠勇致死致残罢了。这样都不能让世子接受吗?” “哼…!”商婳祎冷笑一声,反问道:“看来妙妙娘子是铁着心跟本宫过不去,逼本宫就范?!” “不敢。”齐妙妙低眉顺眼,可就是不退让。 为了鼎胜男她必须强硬! “那本宫问你一句,如果你没救姑姑救过来,该当何罪?!” “这……”齐妙妙没想到这层,没想到商婳祎会把火引到她身上。 从商婳祎的眼神她仿佛看到她在说:“你自找的!” 第239章 救世主来了,可奇奇怪怪 第239章 241.救世主来了,可奇奇怪怪 “世子这是要赌一把了吗?”齐妙妙恭敬问道。 岂料商婳祎却说:“本宫是庄家,赌的只有你。” “赌的只有奴婢?” “救好了姑姑本宫可以答应你不惩罚这位商家人太过。若是姑姑有何闪失,他要陪葬!” “这……”这的确是一个颇为刺激的赌博,齐妙妙又问道:“那要是奴婢不赌呢?” 商婳祎没有回答,只是眼神示意身边的三名宫女要她们上前。 宫女们心领神会,立马拿下来商忠勇。商忠勇反抗,奈何完全不是宫女们的对手! 民间的和宫中的,认真较劲起来民间完全是被压倒性地压制着,就犹如现在此刻,商忠勇被当作筹码捆绑了起来。 他的命运就这般鬼使神差地掌握在了齐妙妙手中。 医学是没有绝对的。何况齐妙妙精通的只是药材而已。 “好吧。”齐妙妙无奈地接受了挑战,“被逼到这份上,奴婢骑虎难下。” “逼?”商婳祎笑道:“妙妙娘子话不要说得如此难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人与物。突破了这层底线,就别怪人不客气了。” “是,世子所言极是。”齐妙妙毕恭毕敬鞠躬,随后把前头为鼎胜男采的草药交到了商婳祎手中。 “劳烦世子帮忙煎药。胜男是可以外敷,红姑只得内服。” “外敷内服皆可?” “可以。” “好。”听到齐妙妙肯定的回答,商婳祎居然真的同意了,同意亲自为红姑煎药。 “本宫会。不许尔等帮忙。”她还不准随行的宫女插手。 带着她们,她意气风发地去往了灶屋煎药。 齐妙妙明白,她这是担心红姑担心得心情无法平复,用煎药分散注意力。 齐妙妙不禁想:“无论如何,为了世子的这份孝心,我也应该尽全力救治红姑。红姑虽然惹人厌烦,但是罪不至死。” 打定主意,齐妙妙召唤系统,可它一直处于下线状态。 “奇了怪了,为何它一直离线?”齐妙妙不懂自己穿越一次遇到的竟然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系统! “齐娘!”福远山此时叫她,“郎中快到了。” 齐妙妙应声跑出屋子,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有一位熟悉的医师驾马奔腾而来。 是药王花老爹!齐妙妙心里立马踏实了自己来。 “药老!您怎么……”齐妙妙主动替他牵马,尔后贴心地扶他下马,“鼎家庄的不少人不是上您那去泡药汤去了吗?怎么有空来这儿?还有,庄主呢?” 明明是她要庄主去请一位郎中来,没想到郎中是来了,可庄主却不现身。 岂料药老却说:“是老朽自个儿来的。不曾遇见庄主。” “啊?”齐妙妙不知是凑巧还是红姑幸运。日理万机的药老居然突然亲自前来。 齐妙妙连忙抓住他即往屋子里拖,说有个重要人物受伤了,要他瞧瞧。心情之急切溢于言表。 “齐娘莫急,把老人家都吓到了。”福远山反而文质彬彬,举手投足使人安心又觉得他办事一定稳妥。 哪知齐妙妙“不识好歹”,不接受他的好意? “药老是医师,自然医者仁心,怎会放任病患在眼前死去?” 齐妙妙激将,结果药老出口的话更让众人震惊。 “这位嬷嬷情况不妙,需要做紧急手术。” “紧急手术?是什么?”众人追问。 齐妙妙答:“就是我说的开膛破肚。” 可她不懂,药老怎么会知道手术这个词的? 第240章 虽是乳娘,胜似亲娘 第240章 242.虽是乳娘,胜似亲娘 药老花老爹的来临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特别是商婳祎,听闻他是整个镇子,乃至县里最有名的郎中,心中大石落下了一半。 若非路途遥远,她定然会把御医坊的掌事请过来。 她的确这么做了。在花老爹说要“做手术”的时候。 这话听上去太过于离谱,商婳祎不想赌。于是趁着人多之际,她悄悄派了名宫女,驾宫中之马紧急回宫。 她后悔这个决定做晚了。怪只怪太相信齐妙妙! 前面的交涉当中,她没想到齐妙妙居然犹豫了。 说好的“医者仁心”呢?!商婳祎对此相当生气! 只不过她把这些情绪隐藏了起来,不激化矛盾,哄到齐妙妙安心救人要紧。 “乳娘…!”商婳祎在心中暗下决心,“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年齐妃难产。到了保大保小的问题时,夏王的选择竟然是保大! 这与寻常人不同。商婳祎大了后偶有耳闻。尤其红姑喜欢念叨,说夏王如何深情。 可年少的商婳祎不理解,总觉得她的父王不爱自己。 父王越钟爱母妃,那么就越恨我!因为是我让母妃难产而亡的! 当时少女时期的商婳祎想法有点儿极端,因为足够敏感。 偏偏十几年过去,夏王还在伤怀。生怕睹物思人,见女儿也少。 这段时期,红姑在其中做了“和事佬”。一边是说夏王的好,一边是念叨公主如何如何对父王崇敬、崇拜云云。 两父女的嫌隙才慢慢变小。从互不相见,到偶尔走动,到相依相伴,都是红姑在中间穿针引线。包括她一个庶女被封嫡公主,红姑功不可没。 没有母妃的日子,商婳祎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了红姑身上。只是尊卑有别,她没有刻意表现来过。 这份情感在面对齐妙妙的犹豫,与给红姑煎药时不自觉落泪才释放出来。 奈何红姑伤得太重,脏器受损严重,又有个不凝血的毛病。保守治疗已经回天乏力。 “庄主带回来的医师呢?有没有办法?”商婳祎亲手给红姑喂药,一边疾言厉色地问道。 “回禀世子,汤药见效慢,恐怕很难跟得上血流的速度。就是做手术也要尽快了。” 齐妙妙已经和花老爹着手搭建“手术台”了。鼎家庄能打下手的全都帮忙在蒸煮干净的布条、器具。 “花老爹。”齐妙妙不放心地问:“再怎么干净也没办法做到无菌。真的没有问题吗?” 花老爹戴上自制的特殊手套,狡黠一笑,“放心吧。没有金刚钻我怎么会揽瓷器活?” 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齐妙妙心里踏实了那么一点,但她觉得奇怪,便强调说:“花老爹可知这次手术不止是救红姑一人,还有那位小兄弟。” “晓得。” “晓得?” “若我们失手,世子会把他砍了嘛……” “对。可花老爹如何晓得?” “我晓得还多着呢!” 说罢,花老爹一个招呼。六名壮汉十二只手像一张安全又平稳担架床,把红姑轻而易举地不动分毫的就抬了起来,让人心里特别踏实。 “好了,手术即将开始,无关人员请离开,妙妙,关门。” “是。” 齐妙妙正欲关门,岂料有人喊道:“且慢!” 第241章 此生第一次叫娘 第241章 243.此生第一次叫娘 商婳祎步入了房间。 “世子,刻不容缓。”齐妙妙阻拦道:“再拖不得了,必须立刻手术。世子不必担心,奴婢与花老爹必将竭尽全力。” “什么竭尽全力?”商婳祎哼哧一声,反问齐妙妙,“妙妙娘子不是说医学没绝对吗?本宫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世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了。而且,不管世子相不相信奴婢,现在也只能相信了。” “那妙妙娘子可有把握?” “没有。但是有花老爹,我们一起配合,奴婢希望可以创造奇迹。” “奇迹?”商婳祎随即冲了进来,说要见红姑最后一面。 恰好红姑此时醒了,睁着眼张开手要商婳祎过去。 商婳祎不管齐妙妙的劝阻飞奔而去,一把枕在了红姑怀里。 “好孩子。”红姑喜极而泣,抱着商婳祎泣不成声,“老奴去后让妙妙娘子入宫贴身服侍公主。这样老奴才放心。” “我?”齐妙妙没想到弥留之际的红姑会举荐自己。 不是一直嫌弃她不懂规矩、没有礼仪,办事不靠谱吗?怎么临了反而推举她了? 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个时候她不好拒绝,忙安慰道:“红姑放心,有需要奴婢一定到。” “不是要到,是要照顾好公主的饮食起居,吃穿住行!” “行。奴婢谨记。” 红姑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头一次任性地叫着商婳祎“公主”,而不是“世子”。 “公主莫介意。”红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不想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尤其是老奴,恨不得自个儿生的女儿就是公主。嫡公主……老奴僭越了,公主见谅……” “不。”商婳祎哭湿了红姑的衣襟,“娘……” 她轻声叫了一声娘。她从未有过机会脱口而出这个字,今日终于开口喊了。 红姑连忙“哎哎”地答应着,老泪纵横。 一起流泪的还有齐妙妙。为了她们的真情实感,为了她们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真情! 都说宫中人冷漠冷血,最是无情帝皇家。看到商婳祎如此,她想或许他们只是把感情狠心地藏了起来。 毕竟,动情就有掣肘,有了掣肘还如何争权夺利? 她抹了抹眼泪,慢慢扶起了商婳祎,动情地说:“世子莫伤心,我们一定努力做好手术。现在,再也等不得了。” 商婳祎低下头,冲出门去。甚至都没有和红姑告别。 在她心里,不告别就不会真的告别…… 红姑又一次昏死过去。不过不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烈,而是花老爹给她口鼻涂抹了药。 “好了,该到我们动工了。”花老爹拍拍手,把帷幔拉下,又把手套递给了齐妙妙,“把眼泪抹干,戴好这个,解开她的衣服。” “那个……”齐妙妙提出了疑问,“刚才给用的是麻药吗?” “不然如何动手术?” “真的要开膛破肚?” “为了修复里面的器官没办法了。” “所以我还剩多少积分?” “这次全部用光了。”话一出口,花老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抚了抚脑袋,傻呵呵地笑了。 没想到,齐妙妙认出他来了。 第242章 沉浸式走剧情 第242章 244.沉浸式走剧情 即便齐妙妙认出了这个花老爹是谁,眼下的情形也不容她多做别想。 前头耽误太多的时间,留给红姑的酒少之又少了。 “她很严重。”花老爹说:“腹腔积水、积血,很快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就是神仙都救不了。” “额……”齐妙妙听到这话急了,催道:“你莫罗里吧嗦的了。既然支起了这么大的摊子,那你就放绝招吧!要知道她身上可不是她自己一条命这么简单,还有关系着商忠勇呢!” “所以你是为了商忠勇?” “我为谁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花老爹郑重其事地说:“你所渴求的一定要是自己迫切需要的。如果勉强为之,没有信念感也会影响到我的发挥哦!” “啊?”齐妙妙没想到意念能影响这么大,“不会吧!你就不能自由发挥?” 花老爹笑了笑,一脸慈祥,完全没有丝毫破绽,“那当然。要知道我本身只存在于你的意识当中。如果你犹豫、不确定,我也会像虚拟影像一样闪闪烁烁。” “你就是虚拟的…!” “没错。是你强烈的意念催动我现身的。” “所以你这副肉身是我的意念形成的?” “可以这么说。也是你积分够多。” 原来齐妙妙在跟系统求助之时,积分兑换了这次救助。 “我做了什么积分这么多?”齐妙妙不解地问。 上一次救夏王,系统送来了棺材,之后就是和商戬遇到了左丘铭,接着破了结界,用止血草药救了鼎胜男。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把专注点放在红姑身上。她都这样了……” 齐妙妙低头一瞧,只见躺在帷幔当中的红姑腹部被一束光照射着。 光束明亮得犹如手术室的强烈灯光,近乎日光,让齐妙妙看不清红姑身体发生了什么。 “姑姑?”齐妙妙意欲走近,哪知被花老爹一把拦下。 “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齐妙妙抬眼望去,花老爹的眼中全是空洞。齐妙妙想,果然是个ai。 花老爹则说:“现在叫停可以退还百分之八十的积分。” “那不成。”齐妙妙肯定道:“既来之,则安之。人命要紧。至于积分嘛~~以后努力做任务赚就是了。关键你老人家的任务不清不楚。做完了才知道。没有任何任务提示。” 花老爹笑了笑,“这样才有意思。就像我不出现你才会沉浸式走剧情。好了,不多说了。她马上就要做完手术了。” “额……”齐妙妙扶额,“所以手术我们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 “没错。” “那用帷幔围起来,还有蒸煮那么多帕子干嘛?还有各种瓶瓶罐罐搬进来,多累人!” “做戏做全套,不然如何让外头那些人相信?”花老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在里面也起了关键性作用。” “什么?” “没有你用药先让她内出血变缓,可能坚持不到我过来。” 齐妙妙似乎明白了什么,嫣然一笑道:“你这个系统我喜欢!” 花老爹:“??” 第243章 想去辽国追夫 第243章 245.想去辽国追夫 花老爹不知道齐妙妙说的喜欢他这个系统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别的系统都是发布任务,宿主按照提示走剧情就可以了。只有你一直掉线。” “……” “实则这样让我不觉得有系统这个后盾,许多任务,不,不应该说是任务,而是人生道路中的困难,用自己的力量解决。和现实世界一样。” 花老爹点了点头,老怀安慰地说:“孺子可教也。正是如此。而不是我偷懒哦!” 齐妙妙一个白眼抛过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就是偷懒,只不过我找了个台阶给你下。” 花老爹:“…!” 两人说着话,盯着红姑看。强烈光线从她腹部已经移动到了胸口。看来商忠勇那一脚踹得还是相当重的。 说起商忠勇,以齐妙妙的第六感,觉得他的身份还有许多不清不楚之处。 “所以下一步是不是查一查商忠勇。我可不想胜男嫁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 “这个就由你决定了。”花老爹不插手其中的人事,但他提醒道:“相信自己,从心而为即可。” “好。我明白了。”齐妙妙坚定了信念,决心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下去。这般想来,解决了鼎家庄之事,她就得回宫替夏王办选秀之事。 出来得太久,她不知宫中如何了,尤其是宫羽,不知他回到夏王宫没有。 如果没有,也许她会想办法去辽国。 “要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花老爹却突然这么说:“回了宫想出来就难了。” “你意思是要我先去辽国?” “我什么都没说。你要如何自己决定。” “好吧。听你这么说那我可以肯定宫羽已经回国了。” 花老爹:“…!”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句,突然一阵巨响犹如爆炸,惊得齐妙妙一跳。 “怎么了?” “谁?” 两人望向门口,只见一陌生女子闯了进来。 “出去出去。”花老爹摆起了医师的谱儿,“这儿要保持干净和安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齐妙妙眼疾手快地拉上了帷幔,不让来者看清里面“光波疗法”的端倪。 她认出了女子,“您不是在马厩那儿……” “对,本夫人……我,我就是庄子里的弼马温。” “有事吗?”齐妙妙拦在了帷幔前,她看到女子在朝这边张望。 “我就想问问。这位宫里的嬷嬷如何了?还有没有得救?” “这关你何事?”花老爹话不客气,动作也粗鲁,直撵她,“去去去。手术室重点,岂容喧哗。” 女子还是伸长脖子打量齐妙妙背后的区域,质疑道:“尔等都在外头,何人给她医治?” “不关你事,走走走。” “为何没有丝毫血滴?”这女子的观察力还挺强,“不是说要开膛破肚来着?” “这……”齐妙妙做贼心虚,“血……我们已经处理了……” “那正好。”女子从门口端进来水盆,说:“要洗要涮别客气,我给你们打下手。帮你们烧热水换热水,莫客气……” “不用不用。”齐妙妙赶都赶不赢,“血太多了我们悄悄处理,免得吓到你们。” “不会。”女子还要掰扯,“我们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这点血怕什么?当年庄主被仇家砍了个七荤八素,还是我帮他缝合的呢!” “原来您是庄主的救命恩人呐!” “不止。本夫人还是他的……” “他的什么?” 第244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第244章 246.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喂!”花老爹打断两名女子的谈话,“好了!这儿不是闲扯的地方。要聊天等做完手术再说。你!” 他指着女子说:“你这女子为何久久纠缠,我是主任医师,手术由我掌刀,这儿我说了算。要是病人出现任何状况,你能负责吗?” “我是……” “我不管你是谁!”花老爹态度强硬,“这儿我是老大!出去出去!” 结果花老爹亲自把人赶到门口,一看,门外人潮涌动,都是关心红姑病情之人。 商婳祎由宫女们伺候着,端坐在鼎永专用的“宝座”上,盯着门口死死的。 她背后还摆了一张精美的屏风,身旁分立五名宫女,前面是有着出神入化雕刻工艺的矮几。上面煨着一壶茶,由一名宫女专门负责看茶。 如此阵仗就是夏王亲自来了也不过如此。 看来商婳祎是真的以一国君王的排场来打点自己了。 但与她身份不相符的是,她过分关心屋子里头正接受手术的老奴。 看到花老爹推搡着女子步出了门外,她问道:“住手!姑姑如何了?” 听到问话,花老爹停下了手,而在场等候手术结果的所有人,庄主鼎永,被绑成粽子的商忠勇,以及拖着伤体也要来一探究竟的红姑的亲生女儿鼎胜男,无不抬头望向花老爹。 “回禀世子,嬷嬷正在手术。妙妙娘子操作中,请稍安勿躁。”花老爹假笑着敷衍应对,后交代道:“手术要保持清洁,也要保持安静,这样于嬷嬷才好。闲杂人等还请世子把关,莫要搅扰了手术。” “来人呐!”商婳祎高声发号施令,“把这大胆民妇给本宫拉下去!” “世子,可是您拜托民妇进去瞧瞧的。现在怎能降罪于民妇?!” “本宫是要你瞧瞧,不是要你纠缠!” “可他们有问题啊!民妇不得不纠缠以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 “问题?”商婳祎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问题?姑姑怎么样了?” “民妇没看清,只见她在帷幔中,里面通明透亮,犹如日月光辉夺目,甚至刺眼。而女子与老者皆站在帐外,并未有操作所谓的手术!” “哦?这般说来确实蹊跷。”商婳祎转头问花老爹道:“听到她的指控,您老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到底在对姑姑做什么?” “自然是救她!”花老爹哼哧一笑,叹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世子既然把嬷嬷交到我们手中,自然得放心让我们救助。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还有,老夫得进去替妙妙娘子的手,便不在这儿多磨姑了。” 花老爹个性十足,说完就走,似乎不把商婳祎的疾言厉色放眼里。 “且慢!”商婳祎叫住了他,问道:“可有把握?” 花老爹挑了挑眉,说:“世子再缠着老夫,恐怕妙妙娘子失手那就没人补救了。世子何必多问。安静等待结果不好吗?” “你!大胆狂徒,看我不撕烂你的烂嘴!”怒斥花老爹的是商婳祎身边的宫女,“居然敢对世子出言不逊。杀无赦!” “哎!别!”商婳祎还没来得及拦截,宫女们就纷纷跃起对花老爹几掌打去。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当霹雳神掌落下去的一瞬间,白烟四起,花老爹瞬间消失不见! 第245章 面色恢复红润 第245章 247.面色恢复红润 “看吧,果然不同寻常!” 堵在“手术室”门外的女子轻声一呵,证明自己对花老爹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 “活生生一个人居然变戏法似的当场消失,莫不是用了什么异术?” 女子还在怀疑,宫女已经分工合作。 “护驾!” 一个打头阵,探究白烟的奥秘,而另四个则前后左右将商婳祎团团围住,生怕她遇到袭击。 白烟散去,众人抬手拂了拂周遭空气,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 “那郎中呢?”福远山四处查看,不见人影,“这隐身烟用得这么溜,看来也是个行走江湖之人。” “世子。”宫女们四处看了看,不见花老爹人影,禀报道:“老头已经不见了。要不要追?” “罢了。”商婳祎摆摆手道:“不用了。先去里面看看,有没有藏匿。” “是。”两名宫女得令,一脚踹开了“手术室”大门,女子与福远山还有庄主鼎永三人紧随其后。 鼎胜男被商婳祎拦下,说人多不要凑热闹。 商婳祎回道:“禀告世子,据民女所知,花老爹,也就是药老,他是一个好人。相识这么多年民女并未发现他有何不妥…!” “哦?是吗?”商婳祎冷冷一笑,问道:“那这眼前白烟怎回事?还有,他人呢?本宫只不过为了稳妥多问他几句,他居然心虚逃了,此时少庄主还要说他没有问题吗?” 商婳祎话音刚落,“手术室”那边即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嘈杂声。 外头众人望过去,只见齐妙妙昏厥了,被福远山打横抱了出来。 福远山一脸急切,匆匆往厢房里头走 商婳祎才不关心齐妙妙如何了,为何会是此般模样。 她急急问查探的宫女道:“姑姑如何了?” “嬷嬷她……”宫女结结巴巴,似是有难言之隐。 商婳祎正欲发作,继续追问。岂料看到鼎永抱着红姑,像福远山抱着齐妙妙那般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姑姑!”商婳祎站起身来,急急上前,跟着鼎永的脚步来到了鼎家庄给她安置的上等厢房。 “就放本宫榻上……”商婳祎指了指。鼎永照做,商婳祎体贴地给红姑盖上了被褥。 看红姑的模样,睡容平静,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商婳祎松了口气。 “脸色恢复了平常,看来妙妙娘子成功了。”她转头问进了“手术室”的几人情况如何,有没有见到花老爹,几人只是摇了摇脑袋。 “回禀世子,奴婢一进门便见妙妙娘子昏倒在地,而嬷嬷是躺在那被帷幔封闭起来的榻上。并未见到其他人。” “难不成那厮是进门袭击了妙妙娘子然后离去?” “有可能。” “这样,你俩去问山庄,花老爹的住址。听闻他也有庄子,且设了温泉医馆,鼎家庄有不少人正在那儿。” “是,奴婢遵命。” “奴婢定不辱世子使命!” “那个……”鼎永此时轻唤商婳祎,“世子,您来。” “何事?”商婳祎不喜欢交代任务的时候被打断。 “您来。”鼎永坚持。 而她身旁的女子一脸尴尬与不快。 “怎么了?”商婳祎无奈,走近一瞧,惊得她下巴都快掉了。 第246章 多骂人才算真的活了过来 第246章 248.多骂人才算真的活了过来 商婳祎忐忑地走近床榻,掀开帘子一看,红姑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公主。”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浑身写满了四个字——精神奕奕。 “姑姑你……” “老奴无碍了。” 红姑说着坐了起来,不痛不痒,接着跳下地来,身子似乎比她从前的都要好,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怎么……” 商婳祎想起自己的父王来。 前段时间他因为严重摔伤差点身故,没想到听齐妙妙的话利用七曜连珠的力量,进入棺木之中治疗,返老还童了! “为何每次妙妙娘子都妙手回春……”商婳祎都快相信宫中人传说齐妙妙是妖女的传言了。 不然她如何能“逆天改命”? “怎么了世子?”红姑兴奋地问道:“不认得老奴了。” “本宫……”商婳祎怔怔的,“本宫是太高兴了……” “喏,看看吧。”鼎永“伶俐”地递来了铜镜,“变化还是有的。” “变化……”红姑只觉得浑身轻松,平日里的关节痛,头重脚轻的感觉现在全都消失了。 她急急夺过铜镜一瞧,不相信镜子里的那个华骨端凝之人是自己! “这……”红姑懵了,“这……是老奴?” 如今连“老奴”二字都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了。她与商婳祎身边的几名年轻宫女看上去已经区别不大了。 “仿佛那年初见……”鼎永感慨,“你在台上红袖挥舞,身子柔美……” 鼎永话没说完就被同行的女子咳嗽声打断了。 “夫人,怎了?”鼎永关切地问。 “夫人?”红姑皱了皱眉,认出了这屋子里唯一的陌生女子是前头她去马厩选马时的“弼马温”。 “你一个粗贱的下人怎能没有允许便进入世子的厢房,仔细弄污屋子,妨碍到了世子休整。” 红姑人一好了就开始嘴不饶人。“弼马温”女子还想要分辩几句,说自己是被商婳祎请来救助她的。没她帮忙说不定就被那个花老爹害了。 结果她话没出口就被红姑催着走。 “庄主在此,你这下人莫要造次。不然……”红姑指了指宫女们:“宫中的高手可是分分钟可以抬您出去的!你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女子气不过,可嘴巴不灵光,说不过红姑。 见此,鼎永连忙拦下红姑说:“红叶,这是我的夫人,休要无礼。” “夫人?你的填房?” “填房”二字格外刺耳,女子气得火冒三丈,也不顾商婳祎在场,嚷道:“早知你这老妇不知好歹,就不该让花老爹救你这样的人!” 说罢,她冲门而出,怒气冲冲,也没对商婳祎行礼。 红姑倒是不气不恼,只对鼎永说:“你怎么讨了这么个填房?不动规矩。既然是这庄子的大夫人,就该有大夫人的样子。她居然去马厩做什么弼马温,真是丢人现眼!” 鼎永听到这话也不痛快了,嗔道:“本庄主的夫人如何会丢人现眼?休要胡诌!” “那她浑身脏兮兮的都是干草,还透着一股子马粪马尿的臭味,别告诉我你闻不到。不过……”红姑话锋一转道:“你闻不闻得到,喜不喜欢与我无关,只要她莫来臭到世子我也不会怨怪她!” “好了姑姑,莫再多说话了,休息吧……” 实则商婳祎巴不得她多说话,多骂人。这样才能证明红姑是真的活了过来。 第247章 梦回前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第247章 249.梦回前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红姑那头被救醒,还颜值回春,自然是欢天喜地的。 而齐妙妙在另一间厢房却沉睡不醒。福远山见此担忧不已。 这一次出门他原本是奉夏王之命去往当时的“商国”追查商戬劫持齐妙妙一事, 果然如他所料,齐妙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原本的敌人处成了朋友。 商戬不但没有杀她,还被她几个巴掌制服,躲过了被铁骑屠杀的命运。 福远山因此可以在出寨子的小路上救了齐妙妙一把,“再续前缘”一次。 那时因为金巧儿的追杀,齐妙妙对他彻底心死,他也心明齐妙妙“移情别恋”,与宫羽两情相悦。 他本想听之任之,奈何先是宫羽莫名其妙被商戬刺死,后是齐妙妙像变了一个人,有自信,有主见,在宫中风生水起。 这样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何况她曾是他的外室。 本就是他的人,他为何要拱手让人?! 他承认,“新”的她让他重新有了欲望。他想要和她重归于好! “齐娘……”他盯着她的睡颜,若有所思,“跟本侯爷回府可好?” 他拂去她脸上凌乱的发丝,让她仪容整洁而干净,“到底那个质子有什么好的?” 他不解。明明自己的身份要贵重得多。为何齐妙妙对一个被母国并不重视的没有前途的质子情有独钟。 “他不过就是掷果潘安罢了,还有……” 还有剑法了得,臂力惊人,温文尔雅,心地善良…… “该死!”福远山再胡思乱想下去,宫羽的“优良品种”都快要征服他了。 “羽……”齐妙妙居然梦呓了,叫的还是宫羽的名字! “为什么?!”福远山气愤不已。可能还不止气愤,更多的妒忌! “明明与世子已经有了婚约,却勾搭有夫之妇!”福远山对宫羽恨得牙痒痒。 一阵头痛袭来,福远山无法自持,倒在了床榻上扭曲挣扎。 一个个陌生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他脑中闪现。 是他们三个人! 福远山这次看清了。有齐妙妙,有自己,还有一个是…… 金巧儿! 只是为何他们所处的环境,所穿的服饰与现在有着天渊之别。 “可恶!”福远山头痛难忍,“又是梦魇袭来……” 到底是梦魇还是前世之事,福远山分不清,只是很不幸地,他居然好像坠入了进去! “这……” 头痛消失了,他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厢房,里面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哪里?”福远山左顾右盼,一看,齐妙妙正端着好吃的进得门来。 她笑容可掬,亲切可爱,还叫他“老公”。 “老公?”福远山莫名其妙。 “就是你呀。”她把吃食放在桌上,一下坐在了他双腿之上,撒娇道:“咱们刚新婚,改口改得你有点不适应。要不我还是叫你远山,你叫我妙妙算了。咱们就别老公老婆地叫了。” “老公老婆?” “嗯。远山你怎么心不在焉,一脸惨白?”坐在他腿上的齐妙妙温柔又体贴,可是…… 可是没说两句话,她在他面颊蜻蜓点水一下就说要走了。 “去哪儿?”他问。 “上班。”她答。 第248章 被骂水性杨花 第248章 250.被骂水性杨花 福远山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从从前的幻听幻象,“进化”成了进入到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场景之中,连他想“挣脱”梦魇都无能为力! “我去上班了!”陌生的齐妙妙低头一吻,在他面颊上留下了个口红印,惊得福远山一抖,随即回到了鼎家庄厢房中,浑身大汗淋漓。 陌生环境中陌生的齐妙妙披散着发,穿着薄透的连衣裙,外加一件浅色西装,高跟鞋鞋跟又长又细,挎着个包包,显得清爽而时尚。 可这样的打扮在福远山看来就是奇装异服不大正经。 刚刚落吻的那一下,她靠过来,他甚至看到了她雪白脖颈之下隐隐约约的沟壑,“惊”得他脸红心跳。 这下子忽然“场景转换”回到了“现实”,她还是躺在床榻之上没醒,而他已经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齐娘……”她摸了摸她的额,烫得很,这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冲出门去,闯进商婳祎的厢房,逮住鼎永就问:“医师呢?医师呢?!” 他这举动犹如疯子,满眼通红,仿佛要杀人。 “侯爷你冷静一点。”鼎永扶住他,用安抚的口吻说:“那花老爹虽然使用遁术隐身了,可本庄主请来的那一位郎中还在!” 听到这话福远山心中大石落下,才发现厢房里的商婳祎,红姑,宫女们全都对他的失态瞪大了眼睛。 “不是本侯爷,是齐娘!”福远山拖着鼎永找到医师,又拖着医师来到自己的厢房,一踏入门口,结果只见齐妙妙弓着腿坐在榻上,一个劲儿地甩脑袋。 “齐娘!”福远山喜出望外,“你、你怎么醒了?” “发生什么了?”齐妙妙显然还未从咪蒙中醒过来,“红姑?红姑呢?!” 她居然头一个想起的就是红姑。 说曹操曹操就到。红姑一脚跨进门来,中气十足地说:“你这女子背后怎么说人?!害我好心好意特来看你!真是白瞎了!” 齐妙妙看到红姑先是一惊,尔后回呛道:“奴婢几时背后说姑姑了?奴婢那是关心姑姑,问问姑姑的情况!姑姑不识好人心!” “嘿!我说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老娘说一句你回十句!你……” “姑姑休要妄言!”齐妙妙打断她道:“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 齐妙妙揉揉眼睛,夸红姑好看。 “看来手术很成功。” 齐妙妙心里直打鼓,不知系统小白化妆的花老爹还在不在,但看红姑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有病痛的样子,直接判断手术成功,而自己的积分也肯定是用尽了。 “那么接下来得小心一点儿,莫磕着碰着,不然……” 她一边嘀咕,一边和红姑较劲。 “哎呀,姑姑这模样仿若年轻时,水灵灵的,看来手术不但救了姑姑的命,还顺道美容了一番。 咱们是不是要感谢感谢花老爹才是啊。对了,花老爹呢?” 而福远山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看齐妙妙与红姑舌战的模样一把抱住了她,问道:“齐娘可无虞?还发不发热?” 怀中的她冰肌玉骨,哪里还发热?齐妙妙反倒摸了摸他额,说他犯病了。 红姑看不过眼了,一个白眼嗔道:“真是水性杨花!” 福远山怒吼一声,吓得红姑一跳,问福远山何时学了大内的狮吼功。 一般的鼎永则打趣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嬷嬷可不敢乱指责妙妙娘子了!” 连鼎永都看出来福远山对齐妙妙之情了,难道齐妙妙还要装傻? 齐妙妙一把推开了福远山,跳下来榻,说要去找花老爹,问问手术的情况。 “对了,为何我会晕呐?!” 第249章 寡妇翻身做了庄子的女主人 第249章 251.寡妇翻身做了庄子的女主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齐妙妙在“手术室”里为何突然晕厥。 几人找到当时在浓烟下孤身进屋的宫女问情况。 宫女只说一进门就看到齐妙妙倒在了红姑躺着的榻上。 “我是在塌边,并不是在地上?”齐妙妙关心起了这个系列。 宫女想了想,点了点头。 “花老爹就弄出一阵白烟然后消失不见了?” “嗯。没错。”宫女肯定地说:“当时在场的,包括世子都亲眼所见。奴婢不敢打诳语。” “好。那再麻烦你一件事。” “何事?” “去药庄看看花老爹。鼎家庄的各位侍从还在那药浴,松筋骨。” 福远山听到这话,问道:“齐娘的意思是花老爹回药庄了?” “此花老爹非彼花老爹。”齐妙妙解释说:“真的花老爹肯定没有离开过药庄,鼎家庄的侍从们肯定能作证。如果有异样,他们多少能知晓一点……” “真假花老爹?” 这下不止福远山吃惊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信步而来的商婳祎听说自己曾把红姑的性命交到了一个“伪装者”手中,她后怕极了。 “是否你这厮设的圈套。当时只有你与那假医师在一个屋子里。现在你同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会信?!当我傻啊?!” 红姑难得有理由可以好好数落齐妙妙,自然上赶着倒屎盆子! “她删除了我的记忆!”齐妙妙冲口而出:“在屋中的事儿我完全忘记了!” 齐妙妙只记得自己怀疑花老爹是系统伪装的,也记得准备手术用品和花老爹浅浅的攀谈。 她肯定在屋子里和他进行了谈话,但是内容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把我弄晕大概就是想消除记忆,可惜删除得不够干净。因为这位的打扰……” 齐妙妙指了指鼎永的填房,也就是在手术途中试图打探情况的那名女子。 “我记得夫人。”齐妙妙看到她便想了起来,“好似一直想进入。” “娘子怎么晓得我是夫人?” “早就听胜男提起过。”齐妙妙直言不讳,“她说她幸运。虽然亲娘抛下了她,可两个后娘对她都不错。” 说完齐妙妙瞥了一眼红姑,红姑瘪瘪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次正是因为她气不过和鼎胜男对打,致使商忠勇出手才差点命丧黄泉。 她本应该对齐妙妙感恩戴德,哪知还是如此这般呼呼喝喝。 而眼前这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是在鼎永原配董氏逃难途中身故之后,在京中纳的填房。 鼎永那年抓了红姑上山做压寨夫人,柚子让她做原配的,奈何红姑不从。 红姑下山后鼎永就八抬大轿娶了董氏,生了三个儿子。 可惜一场大水摧毁了山寨,也把儿子溺死了。董氏因此变故精神恍惚,逃难途中病亡。 之后鼎永在京中落妥。本无意再娶,可旁人劝他留后,说即便鼎胜男能干,可以招婿入赘,但这始终不及自己生个儿子有福。 于是鼎永经媒人介绍,纳了镇子上的这名王寡妇做填房。 “寡妇?你是寡妇?”红姑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以为鼎永疯了。 “应该说曾经是。现在的我是鼎家庄王夫人,大娘子!”她好大的口气! 第250章 从尼姑庵迎娶她回家 第250章 252.从尼姑庵迎娶她回家 红姑才不待见王夫人如何气场强大呢!她一百个看不上。 何况这王夫人在庄子里还兼做“弼马温”,全然不顾一个大娘子该有的体面! 红姑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直接告诉她,自己有多厌恶她。 可耐不住人家命好。 这王夫人之前和前一位夫君感情甚笃,奈何一直无所出。 婆家就急着给她夫君纳妾。 夫君不肯,婆家大闹,说王氏给他吃了迷魂药,无所出还不纳妾,是要断根,逼着两人和离。 在这之前两人死生契阔,发誓唯独丧偶才能让两人分离。 哪知一语成谶。 在祠堂公审王夫人之时,她夫君为维护她“舌战群儒”。 说到激愤之处他应声倒下再也没有醒过来,仵作验尸只说是急症,真正死因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婆家人就把屎盆子扣在了王夫人身上,说她克死夫君,随即把她扫地出门。 一听是克星,娘家人也不敢收她。 她娘亲倒是心疼她,想留她,可老人是跟着儿子生活,王夫人的兄弟没开口应承下来,王夫人只得拿着娘亲偷偷塞手里的银子独自生活。 在婆家她是被“扒光”了才放出来的,婆家生怕她带走一分一毫。幸而还有个娘偷偷接济,不然如何饿死的都不知道。 伤春悲秋一阵日子过后,她重新振作,去了尼姑庵带发修行,混个一日三餐。 一直到夫君死了两年,才有人替她说媒,要她还俗。 原来是鼎家父女两来到京中之后替董氏和三个弟弟请灵位上香,与王夫人随意交谈了几句。 得知她只是带发修行之后,媒人来了。 一问,原来是鼎永派来的。可王夫人不同意。这急得鼎永不顾礼节直接来到尼姑庵找她,问情由。 “都是失去至爱之人,我想我们可以惺惺相惜,相濡以沫。” 鼎永没有隐瞒,他口中的至爱,情感上是红姑,生活中是董氏。 “对,我的至爱有两个。我也希望能和娘子结两姓之好,携手走下去,生儿子。” 鼎永又道出了心中所想,足够坦诚。可王夫人还是没同意。 鼎永究其原因,王夫人只问他能不能等。 原来王夫人夫君过世尚不足三年,她要为他守孝。 鼎永一合计,董氏过世也不足三年,便约定一起守孝。一年半后再来迎娶。 “好。”王夫人答应了。一年半后鼎永果然派了八抬大轿去尼姑庵接她回家。 两个人从只顾温饱的小家壮大成了鼎家庄,中间还三年抱两,王夫人给鼎永生了两个儿子。鼎胜男也能独当一面了。 王夫人闲来无事,就爱和马打交道。她天性如此,鼎永也对她足够宠爱,听之任之。 “嬷嬷说一说,本夫人有没有资本在自己的庄子里嚣张?”王夫人叉着腰,对红姑不再客客气气,“虽然过门就是客,我们作为主人应该尽地主之谊,可这并非嬷嬷在此大呼小叫的理由!” 红姑还是头次碰到王夫人这样先礼后兵的硬茬。 她在宫中呼呼喝喝惯了,突然碰钉子气不打一处来,又预备上前“撕人”。 齐妙妙连忙劝停:“姑姑这是打算再做一次手术?!” 第251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有多痛苦 第251章 253.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有多痛苦 两位半老徐娘对峙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甘于拜下风。 “你不过是个填房!”红姑打算在身份上压一头。如果董氏死而复生,她是不会这般说的。 “还是个寡妇。克死夫君!你还好意思在这里……” 又是“啪”一声,又是鼎胜男,一个巴掌拍下来,拍在了自己亲娘脸上。 全场哗然。大家都不知道这名女子究竟发的哪门子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掌掴自己的生母。 “侮辱母亲,你好大的胆子!”这次红姑没有发飙,发飙的换成了商婳祎。 经历过红姑做手术生离死别之事,商婳祎更加对她“宠”,助长了红姑嚣张的气焰! 红姑本来对离开女儿有点儿自责,对自己得知初恋恋人战死沙场,又回头去往山寨有点儿遗憾。 这下鼎胜男一而再再而三地殴打她,还是最侮辱的打嘴巴,红姑破罐子破摔,占着商婳祎的宠爱,又想以母亲之资教训鼎胜男。 岂料鼎胜男连商婳祎也不看在眼里,直起身板,挺直腰杆,直视商婳祎说:“对不住世子。嬷嬷一直侮辱民女的母亲,身为女儿不得不如此。” “你这不孝女!”红姑跳起来就还给了她一个巴掌,“口口声声她是母亲!可知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有多痛苦!?” 鼎胜男没有做声。多年来她陷入在仇恨当中,确实没有考虑过红姑身为孕妇产妇的感受。 “要不是你爹!霸王硬上弓!我会有你?!我会失去一声挚爱?!在怨怪我之前为何不问问你这位好父亲,他做了什么?他不强逼利诱,能有你的存在?!” 红姑满面通红,气的,色如猪肝。双目之中还有盈盈泪光,连商婳祎也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儿。 商婳祎叹口气,态度软了下来,当真像一位乖巧的女儿一般扶住红姑,抬袖替她抹眼泪。 “好了姑姑,莫要如此动气。不值得。你才刚刚手术。” 齐妙妙见此也打圆场,说话都是哄着双方,就怕他们再打起来。 商忠勇在她的斡旋之下已经被商婳祎放了。齐妙妙忧心他一冲动又来一个飞腿。 红姑见大家几乎都站在她这边,又痛斥鼎永当年的恶行。 只见她对鼎胜男说:“你问问你那位好父亲。我有没有明确告诉他,我出门就是为了去军营寻找恋人的?” “可我救了你!”鼎永分辩道:“若非你做舞娘……” “我做舞娘那是万不得已!”红姑也不怕承认,“走到半路被人骗了盘缠,回不得,走不得,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挣到银子!你说怎么办?!不做?等饿死?” 红姑向鼎永开炮:“那群天杀的差人该死!当场就要吃豆腐占便宜。我感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你后来逼迫我嫁给你,何尝不是和天杀的那群人一样?” “我……” 鼎永被堵得哑口无言。 “怎么?没话可说了吧?”红姑转而对鼎胜男说道:“别怪娘不要你!你娘我压根就对你这位父亲没有半分感情。都说施恩莫忘报。奈何他救人让你娘我从一个火坑掉入进了他这个狼窝,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鼎胜男哑然。整个屋子静默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突然扑通一声,只见鼎胜男跪在了地上。 “胜男!” “你这是做什么?” “起来!” “……” 在场之人都不知她意欲何为。 第252章 是娶妻还是入赘都可以 第252章 254.是娶妻还是入赘都可以 众人还没来得及把鼎胜男扶起来。她这位少庄主就挣脱开众人箍着的手,抬起双臂左右开弓,掌掴自个儿。 “啪啪啪!”声音清脆。众人听得出来,鼎胜男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 为何?连红姑都懵了。 她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看到她作践自个儿,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停手!”她转而气愤起来,“你做这样子给谁看?!” 红姑以为鼎胜男是用自残来威胁自己。 “少庄主别这样!”商忠勇一个劲儿地劝鼎胜男,一边扶她,“不值得这样!” 红姑上去就一把推开他,嗔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儿说三道四?” 商忠勇一个踉跄没站稳,撞倒在了鼎胜男身上。鼎胜男干脆抱住了他。 “少庄主……”商忠勇懵了。鼎胜男却死死箍着他,不顾现场有她的父亲母亲,有一国储君,也不顾下人们在围观。 “恬不知耻!”红姑觉得鼎胜男这般做就是故意驳她的面子。 商婳祎还在场呢,怎么能让身娇肉贵的一国世子见此下流的场景? “给我分开!”红姑上来拉扯两位相拥的年轻人。转头对鼎永与王夫人说:“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姑娘,众目睽睽之下和男子搂搂抱抱。” “他并非是普通男子,他是……”鼎胜男欲言又止,满颊绯红,“他是……” “他是谁?”红姑哼哧一声,“据我所知,他只不过是这庄子看门的吧?你竟对一个下人搂搂抱抱?” “他不是下人!”鼎胜男辩驳说:“他是商家后代,是王室血统。与我们鼎家门当户对,马上就要与本少庄主成亲!” 鼎胜男单方面宣布婚讯,把包括商忠勇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到了。 太意外了! “怎么……怎么会?少庄主您在说什么呢?”商忠勇不敢相信鼎胜男如此“自作主张”。尽管这种主张让他“梦想成真”。 “胜男?!”鼎永不理解,“为何从来未曾听你提起过?” 这时王夫人站了出来,笑着说:“女儿终于说了出来,舒服了。这样的事儿怎么会告诉你这个严肃的爹爹呢?当然是告诉娘亲咯。” 原来鼎胜男钟情于商忠勇之事王夫人早就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她中间有意无意地打探过。鼎胜男虽然害羞,但是也大方地承认了。 不过她不清楚自己在商忠勇心里到底要不要紧。他对她的紧张到底是出于职责还是真情。 他对她总是恭恭敬敬,少庄主前,少庄主后的,鞍前马后,任劳任怨,鼎胜男猜不透他的心思。 因为护卫队队长这个伪装,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好,可也让鼎胜男迷糊了。 直到有一日她去了他在庄子里的房间,看到他摊开没读完的书中悄悄夹了她的画像,她才确信,自己于他而言真的重要。是男女之间的情动。 之后,两人若即若离地相处着,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直到今日,此刻!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鼎胜男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商忠勇,问道:“是娶妻还是入赘,都可以。还要犹豫吗?” 第253章 分不分得清孩子们的父亲是谁 第253章 255.分不分得清孩子们的父亲是谁 所有人都在惊讶,商忠勇还在惊讶、惊喜加犹豫,齐妙妙便鼓起掌来。 她为鼎胜男的勇敢鼓掌。 众目睽睽,女追男,放在现代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商忠勇并非冲动的人,尽管他恨不得马上答应,但是他父亲的脾气他自是晓得的。 “谢谢少庄主错爱。婚姻之事还是得尊重父母的意见,小的先得问问父亲。” “这也是人之常情。”齐妙妙看到鼎胜男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忙打圆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忠勇懂规矩知进退,做事情有交代,果然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听齐妙妙这么一“解读”,众人顿时觉得颇有道理,倒也没有嘲笑鼎胜男的意思。 “好了好了。”鼎永此时站了出来,以庄主之姿气定神闲地招呼在场的各位说:“一路奔波,一路波折,想必世子还有诸位已经乏了。” 鼎永抬手请商婳祎去往庄子里会客用的大堂,“世子这边请。草民已着人早早准备好了酒菜,请世子赏光。” 王夫人瞥了一眼红姑,也不硬刚,而是放下架子好言好语地说:“嬷嬷得罪了。但不打不相识,嬷嬷的性子与草民类似,难得碰上如此投契之人,希望嬷嬷别介意。” “哼!”红姑可不好哄,翻着白眼说:“你把我姑娘教成这样,祸害我这个亲娘,心肠歹毒,我可不想与你这样的人不打不相识呢!” 说完,毫不给面子,打掉王夫人伸过来的手快步走向商婳祎,扶着商婳祎与鼎永一起前往“大会堂”。 王夫人压着怒火收手,急步跟上,犹如一位丫鬟。 宫女们围拢在商婳祎身后,犹如一堵墙,把王夫人与商婳祎隔绝开来,仿佛是故意的。 看红姑嚣张的气焰,仿似在对她说:“你呀就是一介平民。还是平民里的寡妇,改嫁的女子,完全没有资格和我这样高贵的宫人相提并论!” 王夫人越想越气,不自觉流泪。鼎永走在前头往后看了看,给了她一个眼神,王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好受一点了。 而福远山在当时的大场面上就没插得进话,完全神游在外。 脑子里放电影似的,一下是在山庄中,一下又回到那个一切都十分陌生的世界。 “侯爷这是怎么了?”齐妙妙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好像丢了魂似的,关切地问:“不如我陪你回厢房休息吧。” “不了,我自个儿回吧。”福远山一改常态,没有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齐妙妙,反而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厢房,倒头就睡。 他知道齐妙妙爱吃,饿不得。尽管自己前胸贴后背,但是也不想因为不舒服去打扰了齐妙妙吃饭。 可他想错了。齐妙妙竟然饿着肚皮跟着他进了厢房,伺候他洗涮,睡觉。 “齐娘这是开始关心本侯爷了?”福远山受宠若惊。 “侯爷毕竟是福禄寿喜的父亲。我身为他们的母亲,当然得关心侯爷。再者……” 齐妙妙似乎知道他的病因。那个人在他身上出现之事,她还不曾告诉过他。 “那个……侯爷好好睡。我去端点吃的过来…!” 她话音未落,一把熟悉的声音就从床榻传了过来,“你分不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福禄寿喜的父亲?是那个侯爷,还是我?” 他又来了。 第254章 骂她水性杨花 第254章 256.骂她水性杨花 齐妙妙心道不好,这个福远山来得是越来越频繁了。 她佯装镇定,回过身来笑意盈盈地问道:“远山真是说笑呢!你是原主还是宿主,作为曾经与你最亲密之人,怎么不晓得?” “哦,是吗?”福远山躺在榻上冷静又沉着,倒显得齐妙妙什么心思都被他看出来了,“你好像很怕看见我。” “那当然。”齐妙妙顺着他的话说:“你来都不打招呼,每次都吓得我要死……” “呵呵……”福远山冷笑一声,用怪腔怪调说:“你晓不晓得其实原主可以到宿主这儿,宿主也可以去原主哪儿……” “什么意思?”齐妙妙皱起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原主宿主可‘以互换?” “可以这么说。这也是最近我发现的。” “最近?”齐妙妙好奇地问:“你意思是你一直在侯爷体内?” “侯爷?叫得这么亲热,看来你与他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齐妙妙对这话无比反感,嗔道:“你不用阴阳怪气!比起来,他这个侯爷就是比你好,比你体贴。要是有得选,我绝对选他这个原主,不要你这个宿主!” 齐妙妙就是要气他,最好气得他暴跳如雷最好。 岂料这人识穿了她的小把戏,哼笑道:“算了妙妙,我还不知道你?你不用用激将法!” “我不是激将,我是真心的。从前的你很好,可惜最后还是被金巧儿忽悠残了,对自己的枕边人挥刀子,让人寒了心,不得不对你避而远之!” “你别贼喊追贼了。当年是你出轨在先,才……” 不等他瞎说完齐妙妙就打断道:“放屁!你这木鱼脑袋就不会想一想,谁告诉你我出轨的,有没有证据?你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别人忽悠你两句你就信?” “巧儿说了你会否认的……” “她说你就信,她的屁都是香的对吧?” “……” “我告诉你福远山,我要是曾经在我们的婚姻里出轨,我不得好死!” “你不用发毒誓来辩清白。已经没有意义了。在我眼中你已经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随便吧……” “就拿现在来说。你一下是那个什么质子,一下是夏王,一下是道士,一下是私生子,当然,还少不了这个痴情种,原主!” “你……”齐妙妙气得面红耳赤,骂道:“你真是腐朽!你这是要把我接触过的男人都算作姘头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妙妙宣布:“可能从前我还会纠结,分不清孩子们是你的还是他的,应该怎么算才好。现在我可以宣布:福禄寿喜就是福远山侯爷的,与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就不配为人父!” 毫无意外的,又一次无疾而终的互相攻击。但在齐妙妙看来,自己有了进步,不再犹犹豫豫,顾忌他是孩子的父亲,网开一面。 从今往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你对我的误会与恶意,我以前想解释,想澄清。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对着你这样智商的人,与你论长短纯粹找虐!算了,爱咋滴咋地!” 可福远山接下来的话让齐妙妙一背冷汗,“不用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至于那个侯爷,你还是收拾收拾和他say goodbye吧……” 第255章 原主与宿主切换自如 第255章 257.原主与宿主切换自如 齐妙妙上前揪住福远山的衣领,要他解释清楚,为什么叫她与侯爷道别。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隐隐觉得不舒服,想必阴暗的他又会使什么坏招。 当年自己就是吃了他的亏才弄得如此境地! 现在在夏国,她好不容易熬出了点头,一切看似渐入佳境,可他这时候跑出来想要破坏这一切,齐妙妙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你毁了我一次生活,还想要毁第二次吗?” “咱们俩是三生三世的纠葛,逃不掉的,只能接受。”福远山的笑瘆人得很。 可比他的笑更瘆人的是他带来的这个消息——三生三世的牵绊。 “不我!我不要!我不要你!我也不要任何人!我宁愿孤独终老,只要有福禄寿喜就足够啦!” “哼!福禄寿喜!那两个野种……” “野种”二字一出口,齐妙妙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个巴掌就甩了下去。 “啪!”的清脆一声,打坏了福远山的脸,也打肿了齐妙妙的手。用力可想而知。 “好,很好。”福远山哼笑一声,“反正你打的是他的身体,与我无关。我……偶尔还在那里……” “哪里?”齐妙妙追问:“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说出是野种的话,简直没救了!” “你还提两个小野种?!你也好意思?!”福远山咆哮,“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生孩子,你也好意思?!” “啪”!又是一巴掌不偏不倚打在福远山另一边脸上,直接把福远山打蒙了。 “你……”福远山正欲分辨几句,结果想不到齐妙妙还有后招,她抬起了手…… “住手!”福远山紧急叫停,“别忘了上次你把他一掌打成什么样?” “上次……” “在客栈。” 在客栈她让他在床榻上躺了三日,还是在有花老爹汤药的加持之上。 “哼!说白了,这副身子是他的,打的也是他,你威胁不了我!” 这个人当真无耻至极! “那又如何?”齐妙妙脑回路是福远山get不到的,“反正现在在这副身体里的是你,感受到痛的也是你,所以……” 齐妙妙不打要害,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把福远山扇成了猪头! 福远山懵了,他没想到齐妙妙会不按套路出牌,舍得下重手! “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人!” “啊!”又是狠狠一掌,打得福远山嘴角渗血,捂着脸委屈地说:“齐娘,好端端的你为何打本侯爷?” “原主”福远山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齐妙妙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后脑勺说:“对不住了侯爷。看到你神志有点儿不清,我就想到这个疼痛疗法。现在你还觉得脑子嗡嗡的不舒服吗?” 福远山晃了晃脑袋,好像前面进门时不断闪现的怪异片段停止冒出来了。头不痛,脑不胀了,腿脚也有力气了。 除了面颊肿得老高,火辣辣的疼之外,他心中了然清明,身体也不似前面那般提不起劲儿来了。 “齐娘果然医术高明。”福远山忍不住如此夸赞,“看来母亲的病非齐娘才能医好不可了。” “太君年纪上来了,老年人总有不痛快的时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用不着我!” “齐娘谬也!母亲的病痛已经药石无灵!” “那侯爷还不赶紧回去?” 谈到这个福远山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 “说啊!对着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齐妙妙催道:“侯爷什么也不说,还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第256章 坐在他身上觉得特别舒服 第256章 258.坐在他身上觉得特别舒服 原来这次福远山在夏王面前自告奋勇,去往商国寻齐妙妙,一是想她回府替老太君看看,二就是听说商国所在的镇子有神医。 “所谓的神医大概就是药王花老爹吧?”齐妙妙如此问道。 她问话是没问题,奈何依旧坐在福远山身上,而他尚躺在榻上。若非他突然一个皱眉,痛苦状,齐妙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还大喇喇坐在前夫身上。这什么姿势,什么体态,简直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好死不死的是,她正欲下来,却被福远山两手一把抓住了她两只脚踝。 “松手!”齐妙妙没好气地说:“你这是赤果果的搔扰了。” “不是。”福远山一反常态地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一脸愁眉不展,“本侯爷一世英名就要尽毁了。” “怎么说?因为搔扰?” “当然不是。”他道出苦衷,“五脏庙这儿大概是上次鏖战之时,被围追堵截困在山上,没有东西吃。饿伤了……” “饿出毛病来了。” “差点就以为今生看不到齐娘了。最后来了援军,我等才突破包围圈,保了一命,但从此这个五脏庙就时不时不对付。今儿个被齐娘如此一坐,或许是齐娘身子重压住了,又或许是齐娘这腚足够温暖,这儿难得的舒服,不疼也不胀了。” 听到福远山说这话,奇妙妙无语了,也不知他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不如齐娘好人做到底,就多坐一时半刻?”福远山诚恳地求她,还用握着脚踝的手挠她痒痒。逗得齐妙妙咯吱咯吱地笑。 见她笑意盈盈前仰后合,福远山盯着齐妙妙的眼神中多了东西。 齐妙妙与之对视,不禁收起了笑。 福远山坐起身来,与齐妙妙面对面,他郑重地说:“对不起齐娘,从前是夫君做得不对,可不可以再给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这话不是他第一这么说了。可以说,自从齐妙妙被宫羽放到御医坊救治,两人重逢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重复。 但…… “为时已晚。”齐妙妙叹道:“不完全是因为宫羽。” 齐妙妙每次也是这样拒绝的。她认真思考过深层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宫羽吗? “那还因为什么?为夫不够好,不够体贴还是什么?” 齐妙妙很想告诉他,你很好,但是那个原主伤透我的心了,我对他的恨会转嫁到你身上,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齐妙妙也知道认真说来,这对福远山不公平,但是想起她那个前夫又是倒打一耙说她水性杨花,又是耳根子软,听信金巧儿的谗言,居然怀疑起两个孩子的血统来。这是齐妙妙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但这样的实情该如何让这个侯爷理解呢? 齐妙妙想起那时和鼎胜男彻夜慢聊时用过的方法――她说在她的家乡,她有过一段婚姻,而对象可能是福远山的双胞胎兄弟。因为对这个兄弟有了阴影,现在她已经无法直视他了。 “齐娘的家乡……”福远山若有所思,“为夫晓得了,是那个人人都奇装异服的地方!” “什么?”齐妙妙没想到福远山居然说他到过现实世界,“难道……” 难道那个该死的前夫说的原主与宿主互穿无压力是这个意思?齐妙妙不由得觉得,系统大概要出故障了。 第257章 准备回侯府 第257章 259.准备回侯府 齐妙妙试图呼唤系统答疑解惑。脑电波传递的信息又一次石沉大海。 “齐娘,无论如何,哪怕你再怨怪为夫也好,怎么也好,为夫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替为夫母亲去看看顽疾。这一次,并非是齐娘所说的老人病,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夺命的狠病。” “侯爷的意思是异常凶险?” 福远山默默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副为老太君担忧的模样,齐妙妙不免有点儿感动。为他的孝心而感动,毕竟老太君并非他的生母。 齐妙妙好奇地问:“侯爷,怎么做到不是生母胜似生母的?” 不止福远山,还有鼎胜男,他们都不是跟在生母身边长大的,却和抚养自己的后母感情深厚,无不让人羡慕。 齐妙妙没办法想像,如果没有老太君,福远山会怎么样;而没有了后面的董氏、王氏,鼎胜男又会如何。 对于齐妙妙的这个问题,福远山觉得有点儿不可理喻,“母亲虽然不是生母,但是对府中各个子女都很好,我们自然而然也对母亲亲切,再者,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为什么……” “侯爷不是姓夏侯来着,那福家……”齐妙妙的意思是,老太君严格来说连后娘都不是。不过从福远山这话来说,收养他的娘更亲。 对于父母的态度让齐妙妙放心把福禄寿喜放在侯府里养着。 “侯爷,你怪不怪夏侯家?” “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前途。” 福家高低算得上皇亲贵胄,而夏侯家早已经没落,为了福禄寿喜的未来,姓福是不会错的。 “好吧。”齐妙妙松口了,“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从这里回京中之后,我先不回宫,先跟侯爷回府,看看老太君如何了。再探望福禄寿喜。” 听到齐妙妙答应下来,福远山喜笑颜开,恨不得抱着她转圈圈。 “现在肚子不痛了吧?”齐妙妙从福远山身上下来,他也不再抓着她的脚踝不放了,“走,去吃饭。这样的胃是饿不得的。” 两人正出了厢房,迎面碰到一位老者。 “老人家,可是走错了地方?”齐妙妙奇怪偌大一个鼎家庄竟然没有门房看守,陌生人都往里面放。与他们刚来的严格大相径庭。 等到老者说话,她明白了。 “敢问娘子,可见我儿忠勇?他已经十几日未曾归家了。” 原来他是商忠勇的父亲。 也难怪老人家着急。 从陪着鼎胜男去往客栈起,十多日过去,商忠勇杳无音讯。但想着是跟着鼎家做事,应该没有问题,老人家左等右等他不回家,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鼎家庄。 “忠勇兄弟没事,就是这几日忙了一点。”齐妙妙连忙宽他的心,“以后他还会有好福气的。” “好福气?”老者不解这话何意,“那他现在……” “我领您老去。还有个大消息或许需要您老人家做决定。” “要老夫做决定?”老者问道:“何事?” “这个还是留着忠勇兄弟自己跟您说吧。” 不过冥冥中,齐妙妙总对这桩婚事隐隐觉得不安。她希望鼎胜男与商忠勇可以顺顺利利结为连理,希望不是只是个希望而已。 第258章 不想攀龙附凤 第258章 260.不想攀龙附凤 齐妙妙和福远山带着商忠勇的父亲一路向宴会厅赶去。 庄主鼎永招待商婳祎的宴席已经开始了许久。若非要带着老者来此找儿子,齐妙妙是不会出席的,以免被红姑唠叨不懂规矩。 这一次,她不想引起关注也不可能了。 当三人一踏入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可与齐妙妙设想的不一样的是,引人注目的不是她与福远山,而是这名佝偻老者。 “爹,您怎么来了?”商忠勇见老者进门马上就去迎接。一同迎接老者的还有鼎胜男。 老者答道:“你这孩子,十几天没有消息,是要吓死老爹吗?” 鼎胜男闻言连忙接话道:“叔,是胜男不对。这几天忙起来忘了给您老人家带个信儿,让您老操心了,抱歉。” “使不得使不得!”老者连忙对鼎胜男作揖道:“不敢劳烦少庄主。是老夫忧心太甚。孩子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老夫本不该……不该来叨扰各位。” 老者上前给庄主鼎永行礼,道:“庄主见笑了。看到孩儿无事,老夫告退。” 他预备转身就走,岂料鼎永叫住了他,引他入席道:“老商,来都来了,留下来一起食个便饭。” 鼎永是足够客气,奈何老者不能不“懂事”,连忙摆手道:“多谢多谢庄主看得起。但下人如何能和东家同桌吃饭?不了不了,老夫这就走。” 他这句“下人与东家”好似把商忠勇与鼎胜男两人的身份定性下来,在座之人无不尴尬。 可老者并不知道鼎胜男对商忠勇主动告白了,不知道鼎胜男不顾阶级差异,不过世俗目光,只遵从内心所想,大胆地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向商忠勇“求婚”。这样的举动就是齐妙妙也做不到,只有佩服的份儿! “莫急。”庄主鼎永再次叫住了他,抬手引荐:“这位是我我朝世子,九州唯一一名女世子,曾经的嫡公主。老商快来拜见!” “嫡公主?”老者瞪大了眼睛,结果出口的话惊人,“你是商非子的女儿?” 这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的语气让红姑气恼不已。她正欲发作,商婳祎即拦住了她,还对老者叫了一声:“大伯。” 这可把在场之人惊了个七荤八素。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当今世子居然对着一个渔夫喊“伯父”?有没有搞错? 正在大家瞠目结舌之际,红姑又跳了出来语出惊人:“你姓商?是边境商家的后代?” 老者闻言眯着眼看了看红姑,确定不认识,问道:“这位应当是宫里的嬷嬷。老夫从未进过宫,不识得宫中之人。不知姑姑如何会晓得老夫的家史?” “这么说,您这位老人家当真是咱们王上一脉的兄弟?” 老者捋了捋白须,答曰:“硬要算起来的确是。但我们不想攀龙附凤,只是迫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原则,才保留了‘商’这个姓。不然早就隐姓埋名多少年了。也不会让宫中之人认出来!” 听得几人对话,齐妙妙不得不猜,商忠勇家这一脉大抵是被驱逐出王宫的,不然这么大的怨气从何而来? 第259章 诅咒女儿去死的母亲 第259章 261.诅咒女儿去死的母亲 老者看上去的确是不想“攀龙附凤”。不但不想攀龙附凤,似乎还对于宫中之人颇有意见。匆匆行礼之后便拖着商忠勇要他走。 原本他是打算看到孩儿无恙就独自回家的,现在与商婳祎攀谈了几句,连商忠勇都要带回家,可见,他不想与“亲戚”多有挂碍。 为何让一个与世无争,甘愿为下人的老者如此厌恶? 商婳祎不懂,而红姑似乎若有所思,反常地没有因为商婳祎被冒犯而咄咄逼人。这一刻,她仿佛哑了,完全没有质疑老者的“不懂规矩”。 红姑的反常无人注意。倒是老者的反常让齐妙妙注意,她不由得猜,除了夺嫡之争败下阵来产生的怨恨,远走他乡,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可以说服她相信一个无权无势的渔民会胆敢这么不给当今世子殿下“面子”。 老者从开始遇到齐妙妙和福远山的唯唯诺诺客客气气,到得知上座上坐着的是王室中人后的不卑不亢,齐妙妙还真相信他是出自“商家”。 只有王室中人有此般气度。 他拉着商忠勇就走,可商忠勇和鼎胜男却说有事要和他商量。 “敢问少庄主有何事?”老者对着鼎胜男拱手道:“今日在座各位都是贵人,老夫不该无端端闯入,败了各位的兴。” 老者立于堂中央,恭敬鞠了个躬,又道:“老夫教子无方,做事没有交代。老夫也是一时情急才闯入了贵人们的宴席当中,当真该死。请贵人们原谅一位老人对孩儿的忧虑之心。” 众人也给面子,都说没关系,还请他坐下一起吃。老者依旧摆摆手拒绝,望都不望商婳祎一眼。 商婳祎倒也没有介意,反而接话道:“大伯不要客气。本宫也是头一次来到庄主这儿。也幸得有庄主提携,大伯一家安居乐业,本宫也宽心了。来,庄主,本宫敬您!” 商婳祎举起了酒与鼎永碰杯。 鼎永转而拉住老者说:“老商,世子大气,你也莫小气。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恩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儿。往事如烟,都过去了。你还计较那么多作甚?” “老夫……” “就莫老夫了!”鼎永打断他道:“来来来坐下喝一杯。一杯解千愁,一杯泯恩仇!” 老者“活生生”被鼎永按在了座位上,不容反抗。 “哎!你可说了……”鼎永打断老者的说话,“本庄主是东家,那你是不是该听东家的话呢?” “这……”老者无力辩驳。 接着,鼎永招呼福远山与齐妙妙坐下,还有鼎胜男与商忠勇。如此,人员到齐。 鼎永举杯道:“今日也不知是何喜庆日子。原本天涯海角的各位居然可以同坐一席,同桌食饭,好不难得!来,本庄主敬各位一杯,就祝心想事成!想要的都能得到!” 众人起立举杯碰了个满怀,热热闹闹。连老者都不免收起心中的怨愤,给了鼎永一个面子,与商婳祎一饮而尽。 “想要的都能得到……”齐妙妙却不合时宜地嘟囔道:“那这么说,正是因为有什么得不到,所以才祈求有求必应咯……” “哎!”鼎永叹道:“妙妙所言极是。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正是有所求,才会去争取,才能有所得嘛。” 听到鼎永如此说,齐妙妙笑了,说:“难怪胜男如此有勇气,追寻自己想要的,不顾世俗的偏见目光,原来是‘师承’庄主哪!” “有其父必有其女。”福远山接着说:“虎父无犬女嘛!” “有道理!”红姑阴阳怪气,“换作在宫中,少庄主这样的做派怕是死了十七八回了。” 她不但叫自己的女儿做“少庄主”如此生分,还不说好话,诅咒她死,齐妙妙七窍冒烟! 第260章 不断挑事 第260章 262.不断挑事 齐妙妙正欲还嘴给鼎胜男讨个说法,鼎胜男一把拦住了她。 她朝她轻轻摇了摇脑袋,示意她息事宁人,齐妙妙只得作罢。 红姑见此认为自己占了上风,扳回了一句,好不得意,于是决心乘胜追击。 只听得她对老者说道:“哎呀,国公……” 她客气地称呼他为“国公”,老者忙摆手说:“嬷嬷这是要折煞老夫。老夫不是国公,只是一介草民,捕鱼为生,老渔夫罢了。” “哎!瞅您这谦虚的。”红姑满脸堆笑,假模假式地说:“您呀是爱做闲云野鹤,不然入朝做个官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咱们王上豁达,任人唯才,才不会因为那些历史就对人搞迫害。” “是是是。”老人被红姑一带,也不沉默不言了,接话道:“王上文治武功励精图治的丰功伟绩老夫时有耳闻。国之幸事!” \"原来国公也是关心朝政的。\" “算不得关心。总有人谈起,自然总会听到一耳朵。” “是了。”红姑看和老者攀谈上了,于是把话题往商忠勇身上引,问道:“我看国公的这位公子也不小了,可有婚约在身?” 老者摇了摇头,直说:“还没有。原本是想他年及弱冠之后再说一门亲事来着……” “那不劳烦您费神了。” “此话怎讲?” 红姑则一咕噜把事情道了出来:“唉!怪只怪我这个当娘的没尽责,女儿教得不成体统,惹人笑话!” 她这话没头没脑,老者听得云里雾里。 红姑又说:“国公应该还不晓得,我正是你们家少庄主的亲娘,当年生下她便入宫了,成了世子的乳娘。” “啊!?”老者无比震惊,望向鼎永,鼎永微微垂眼点了点头。 “原来嬷嬷是……少庄主的生身母亲!如今得以相见,当真是缘分妙不可言!” “谁说不是呢?”红姑故作哀叹,道:“都怪我,急着入宫,没有机会带好女儿,让她现在没有半点规矩!” 说完她瞥一眼王夫人,一脸怨怪。王夫人气恼不已。但在席上,她还是保持着体面,没有与红姑置气。 “没有没有。”老者连忙摆手,没有注意席间人脸色的变化,眼神的交流,只道:“少庄主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庄子的买卖,年少有为,是难得的女中豪杰,是人才。” “这么说来,国公对我家这闺女很满意咯?” “老夫满意?”老者觉得红姑这话说得奇怪,问道:“嬷嬷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红姑正欲开口,鼎永打断了她,说:“好了,话如此多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在鼎永看来,鼎胜男选谁都无所谓,反正是要入赘,女婿只要安分守己、人品不歪就成。至于家世、能力倒是其次。 “吃吃吃!你就只晓得吃!女儿的事你现在想管了?前头干什么去了?把女儿丢给不三不四的人带,你看带成什么样儿了?掌掴母亲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男子提亲,不要媒人,可不是无媒苟合?” 红姑这话难听得刺耳,齐妙妙恨不得捂住耳朵。可老者对此似乎充耳不闻,红姑不明所以。 也是,主人家的事,主人家的人,关他一介下人何事? “国公,这事儿和人可都与您还有您的好儿子有着密切关系呢?”红姑挑事不断。 第261章 想与他结发为夫妻 第261章 263.想与他结发为夫妻 “与忠勇和少庄主有关?” 红姑搅浑水不嫌事大还话说半句,吊人胃口,惹得老者不停追问。 本来齐妙妙还想凭“话术”隐瞒一下,等鼎胜男与商忠勇真正准备好了再私下里商量,偏偏红姑要把这个话题抬到桌面上来谈论,弄得骑虎难下。席间气氛顿时尴尬。 “究竟何事?!”老者放下碗筷,问商忠勇道:“话都到这份上了,如是有何委屈,尽管开诚布公提出来。趁着嬷嬷还在。” 老者在心里转了十八道弯。他以为作为护卫队队长的儿子在鼎胜男手底下受了委屈。现在鼎胜男的生母身为世子身边的红人,要提他做主。老者想着或许可以让商忠勇去宫中当差。 “爹,不是护卫队的事儿!”商忠勇不知该如何开口,“您老想多了。” “那你给我说说就是哪方面的事?” 老者想来想去都没往“婚事”上面去想。这超乎他的认知。 正当商忠勇踌躇之际,鼎胜男站了出来,直言不讳道:“商老爹,本庄主想要忠勇做夫君,您老愿不愿意?” “啊?!”老者大吃一惊。 他这才知道前头红姑阴阳怪气是为什么。难道他儿当真与自己的东家暗通款曲无媒苟合? 这大大不可! “不是。”鼎胜男决不许红姑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本庄主从前与忠勇都是两小无猜,没有过任何过分举动。也不曾表明心意。所谓的暗通款曲,无媒苟合都是污蔑!是彻头彻尾的非礼指控!本庄主与忠勇清清白白,清者自清!” 说罢,鼎胜男拿起佩刀,揪起自己的小辫子,随即划落一截,散在了桌上。 “胜男!”鼎永一个惊呼,怒目圆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断发! 王夫人也急得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决堤。 “孩子,你为何这么想不开?!”她不住哽咽,几乎无法说话,一下就倒在了鼎永怀中抽泣起来。 红姑见状一个白眼,嫌弃地说:“真是上行下效,这一府的大娘子不正经,连带着孩儿也……” “莫要胡言乱语了。”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商婳祎终于发话了,语气冰冷地说:“难道姑姑也要本宫被人诟病,说管不好下人,是上行下效所致吗?” “老奴知罪。”红姑吓得立马跪地,“求世子责罚。” “责罚倒也不用。起来吧。这是在人家的庄子里,你跪什么跪?” “是。” 红姑这头是被商婳祎按下来了,鼎胜男那头也被人团团围住。怪责有之,关切有之,嗤之以鼻的有之,心痛的亦有。 可鼎胜男没有哀哀怨怨,她亦不是要断发明志。只见她把断发收集起来放在了一个漂亮的锦囊里。 “胜男你这是……”齐妙妙看了出来,又对这女子竖起来了大拇指。 她看得出来,这锦囊是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等那喜欢怼天怼地的挑衅之人“抛砖引玉”! “商老爹……”鼎胜男拿着锦囊递给了商忠勇说:“本庄主愿意与忠勇结发为夫妻,不知老爹同不同意?” 第262章 句句在说入赘,没一个字提到入赘 第262章 264.句句在说入赘,没一个字提到入赘 整个宴会大厅空旷如常,可平日里有宴席时这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推杯换盏时的叮叮当当之声,格外悦耳。 像今夜一样,如此多人,却如此安静,还是头一次。 众人都在等着看商老爹做决定,反正身为少庄主,鼎胜男的姿态和诚意是摆出来了。 就看商老爹如何决定了。 红姑的使绊子,鼎胜男不怕。父亲非要商忠勇入赘的强硬态度她也不怕。 她唯独怕自己自作多情,商忠勇其实并不爱她,他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东家! “不止是商老爹,还有你。”鼎胜男对商忠勇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同样削一截头发放入锦囊中,我们就算是缔结盟约了,将来死生契阔。如何?” 商忠勇想了想,望向了商老爹。 齐妙妙见此皱了皱眉,对商忠勇说道:“婚姻之事自当尊重父母,但忠勇兄弟如果当我是阿姐,可否听阿姐一句,你自己的心意如何,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就是!”齐妙妙一发声,福远山跟着她说话了,“身为男子面对情爱犹犹豫豫作甚。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很难知晓吗?” 刚才全宴席间紧张的气氛中唯独福远山心情爽利,无拘无束没心没肺地大吃特吃,看得齐妙妙目瞪口呆。 她悄悄骂他是饿老鬼转世,“你堂堂侯爷,还是定远大将军,居然像个没吃过饱饭的乞丐,真是丢人现眼!别说你认识我啊!” 福远山则笑道:“会吃是福啊!齐娘要我一个常年征战用武力的人不吃不喝,饿肚子,是不是有点残忍?” 齐妙妙这般一想,倒也是。 这会儿他站出来凑热闹倒也正好,给商忠勇开开窍。商忠勇这种暧昧的态度不但让鼎胜男窝火,也让齐妙妙和福远山看不过去。 “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啊。我们不是逼你,只是人家胜男把话都挑明了,是个男人就表个态。” “……” 此时商忠勇没有回话,商老爹问庄主鼎永说:“庄主,敢问这门亲事要是能成,我家忠勇是娶少庄主还是入赘?”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商老爹一问就问到了重点。 鼎永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的目的是招婿,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显然,对商忠勇知根知底,是个不错的人选。 “老商啊……”鼎永与商老爹亲厚,毕竟做了几十年的主仆,“忠勇这孩子本庄主可是看着长大的。他与胜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至于本庄主的想法,你也是晓得的。庄子得后继有人啊!” 庄主鼎永句句都在说入赘,可没有一个字和入赘有关。 商老爹自然明白。 他也痛快,直说:“庄主也清白这孩子的本事,就是踏实。帮庄主谈不上,若能与胜男和和美美也算是他的功德一件了。” 听他这口气,聋子都晓得这是同意了。虽然这颇为让人意外,但是总归是高兴的事儿。 眼下,就看摇摆不定的商忠勇如何做决断了。 第263章 想要彻底摆脱自己的姓氏 第263章 265.想要彻底摆脱自己的姓氏 鼎胜男生气了。 商忠勇的犹豫实则就是一种拒绝。 鼎胜男是温柔的,可她也是骄傲的。何况让她当着众人主动向一个男子提亲,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奈何就是这样了,提亲了,断发了,父亲准许了,商忠勇还犹豫! 鼎胜男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把锦囊一把火点了。 “别啊!”点火之际,齐妙妙一声吼,得了白眉大内的真传,吓得鼎胜男手一个哆嗦差点掉落。 福远山见机行事,轻弹弹珠,把锦囊打落,一个快步接住,没有接触到火,完好无损! “有事好好说,这样两败俱伤没意思。再说,婚姻是好事,好事多磨不是?忠勇考虑考虑也是人之常情。”齐妙妙不断宽慰熄火,给了福远山一个眼色,要他去推动一下商忠勇。 “喂!你个小伙子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犹豫?不喜欢你家少庄主?” “非也。”老天爷,闷葫芦商忠勇终于说话了,“只是……” 又话说半句了。 “只是什么?” “只是入赘的话要不要改姓?” \"改姓?\" “不用。”鼎永接话道:“你自然还是商忠勇,而非鼎忠勇。” 鼎永给他吃定心丸。 “不过……”鼎永话锋一转道:“以后与胜男的孩儿那都是要姓鼎的了。这便是入赘。” “好!如此甚好!”叫好的是商老爹。 众人不解,这老者为何还叫起好来了? 本来入赘就是穷苦人家没有办法才勉强为之之事,商家虽然在两代内成了仅够温饱的渔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是王室后代,当今王上还是姓商呢! “老夫就是不要姓商了!”商老爹说他摆脱不了这个姓,但是后代可以。 入赘鼎家就是个万全之策! “怎么?”商婳祎此时问了:“商这个字对大伯而言就是个侮辱吗?正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伯居然还忙不迭地与商家划清界限,是有多痛恨商家?” 商老爹闻言拂须笑了笑,以长辈的姿态与商婳祎说话:“回禀世子。世子既然叫老夫一句大伯,那么老夫就尊卑不分一回,请世子见谅。” “大伯但说无妨,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大可不必了。高攀不起。”商老爹并未接受商婳祎的好意,只说:“其实世子诘问老夫为何和自己的本家划清界限就是因为世子太年轻了。” “哦?如何说?” “只能说不曾经历过老夫经历过的事,也就不好劝老夫要与商家为善了。” 齐妙妙“翻译”道:“那便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了。” “娘子所言极是。”老者点头道:“前辈的恩怨已成过往,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它的影响犹在,当年祖上选择回归田园已经是做出了让步与自己的选择。如今老夫要忠勇入赘鼎家,何尝不是另一种让步与选择呢?世子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赶紧杀局?”商婳祎皱眉道:“大伯这话就太严重了。” “非也非也。”商老爹说:“我们只是想平静地生活罢了。而改姓或者就是最后的出路了……” 商老爹神色肃然。对于一名老者来说,要让自己的姓氏与血脉从此断掉决心要下得何其大! 为免自己后悔,他举杯敬向庄主鼎永,说:“庄主,此事就这般定下了,如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鼎永与之碰杯一饮而尽! “好!”商老爹趁人打铁,“今日人多,又来自于天南地北,有缘相聚于此实属难得。宴席也是现成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就今日是何意?” 众人不明所以。只有齐妙妙知道,商老爹是想放大招了。 第264章 势要搅黄定亲宴 第264章 266.势要搅黄定亲宴?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 只见商老爹捧住酒杯,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后,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仿佛是给先人敬酒。 “我儿有幸得以庄主器重,有幸被少庄主爱慕,今日大伙儿齐聚一堂,不如就见证这对新人的定亲之礼,如何?” “这就定亲了?” “少庄主都短发明志了,非君不嫁,定亲难道不应该?” “老爹误会老奴了。”刚才表示惊讶的是红姑,她又说:“老奴只是觉得这入赘的事儿才谈妥,立马定亲会不会操之过急?” “嬷嬷也说谈妥了,接下来就是过三书六礼。只是在此之前,大家伙都在,世子亦在。机会难得,所以老夫想求个见证。” “订婚?”齐妙妙没想到商老爹是个行动派。一想通马上就执行。 不过齐妙妙也好,红姑也罢,都是外人。这事儿只要鼎家和商家协商好,哪怕是商婳祎身为世子也不好干涉。 “那本庄主再问当事人一句。”鼎永举着酒杯问自己的女儿,“胜男你先来,你当真需要忠勇入赘咱们鼎家庄吗?” 鼎胜男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那忠勇呢?入赘与娶妻不同,你可知这其中的区别?” 商忠勇望了鼎胜男一眼,两人相视而笑。之后他牵起鼎胜男的手说:“我心匪石不可卷也!” “好!”鼎永开怀一笑道:“既然你们可以对自己的亲事负责,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阻止的理由了。夫人……” 他转头问向身旁的王夫人,“夫人意下如何?” 王夫人的喜悦溢于言表:“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比这令人更感动更开怀的了!” “谁说不是呢!”恰在此时红姑猛不丁地插话进来:“女儿的婚事也没人问下女儿的亲娘,这成何体统?!” “那嬷嬷觉着如何?”鼎永不急不躁地问红姑,不等红姑答话他接着说:“胜男前面如有冒犯,本庄主这边厢替女儿给嬷嬷道歉,还望嬷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女儿计较。” 红姑见鼎永示好,便叹道:“说到底她也是咱们的闺女。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何其不易。我为难她作甚?打过骂过便也算了。” “嬷嬷到底是宫中行走的人,大气!” “妙妙娘子莫要在这个阴阳怪气!” “奴婢是真心佩服,绝对没有阴阳。抱歉了,不该插嘴。您继续!” 红姑白了齐妙妙一眼,随后走到两位新人面前仔细打量,又为他们理理衣服,整整头发,展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她不这样还好。这样一反常态倒让齐妙妙瘆得慌。 果然不出所料,她语出惊人――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我是亲娘,就有发言权。 “为何?!”众人异口同声。 “因为我怀疑……”红姑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是兄妹。” “什么?!”众人惊呼,又一次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罢了。”鼎永下逐客令了,“嬷嬷一时高兴,饮多了酒,这会子想来是糊涂了。世子……” 他拱手向商婳祎请示:“天色不早了,不如世子与嬷嬷,还有宫中各位姑姑早点休息。有何事明儿个再谈,如何?” 商婳祎亦觉着红姑这是在耍酒疯了,为了报复无所不用其极,便道:“也好。姑姑,走吧!” 岂料这次商婳祎的命令都不好使了,红姑执意要留待于此,阻止这场定亲宴! 第265章 好大一出乌龙 第265章 267.好大一出乌龙 商婳祎看不过去了,一个扭头,宫女们会意,随即就上前抓住红姑想把她拖走。 红姑拳打脚踢乱喊乱叫,又展示出了她河东狮吼的一面,众人不免尴尬。 可再尴尬也比这半老徐娘乱说话的要强。什么叫做两位新人是兄妹?这样的谎话亏她说得出口! 看来她为了阻止闺女的良缘无所不用其极,都没有任何底线可言了! “叨扰多时,抱歉。”身为储君居然为了一介老奴,商婳祎对众人破天荒地道歉。 这同样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众人连忙行礼,受不起她的道歉。 “无妨。”商婳祎摆摆手说:“都起来吧。” 她让他们平身。之后,意欲抬走红姑,岂料红姑平静下来更为渗人。 “世子,老奴说的是真的!” “一派胡言!”商婳祎了解红姑。 红姑这人睚眦必报,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不讲情面,只要惹了她,她定然要拿回来。 “老奴绝非报复!”她信誓旦旦,“老奴是为闺女好!” “为闺女好就不要在此搅扰得人心惶惶的了。二年载未见,也没有什么感情了。这样的事情,送上贺礼与祝福便是。其他休要多言!” 商婳祎一个招收,四名宫女抬起红姑就走。 红姑无计可施,只能再次动用狮吼功,“商老爹!您可曾还记得曾经洛水河畔的商重咏?!” “商重咏?洛水河畔?”商老爹大惊失色,指着红姑手指颤抖,“你你你……你是何人?” 红姑大声喊话:“我是与商重咏有过婚约的红叶啊!” “什么??!”商老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你你你……你是红家的二姑娘?!” “正是!” “那我儿忠勇……” “你儿忠勇是否是重咏托付给你养大的?” 闻言,商老爹呜呼哀哉哭天抢地。众人一头雾水。 看他这样子,商婳祎命宫女们把红姑放下地来。红姑缓缓上前,扶住了商老爹,随后说:“是我红叶对不住商家,对不住重咏。” 红姑道出自己这么看不惯鼎胜男与商忠勇私定终身的原因,正是因为当年她与初恋恋人――商重咏就是因为越了雷池一步,生了儿子。 又因担心未婚先孕的丑事曝光,两人被千夫所指,无奈之下,儿子被商重咏托人收养了。 多年来,红姑一直不清楚儿子在哪儿。偏偏商重咏又战死沙场,更无处可寻了。 今日商老爹一进门,她便觉得和曾经的商重咏挂相。左听右听,听闻他们来自边境渔村,不免想起商重咏的老家,正是洛水河畔!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商忠勇是商重咏所出的孩儿。 直到商忠勇对着鼎胜男提亲时的犹犹豫豫左顾右盼的神色出来,她进一步怀疑了。因为那神色仿佛是另一个商重咏! 当年的商重咏正是面对她提出的婚事踌躇不前,哪怕都有了孩儿也没有进门提亲的意思,反而奔赴战场,一去不回。 她跑去逼婚找寻她的路上被鼎永劫持上山,结果…… “后面的事你们都晓得了。”红姑呜咽道:“有了胜男,生下胜男后我再次寻找,奈何……” 奈何商重咏已战死! “我是回过寨子的。”红姑头一次承认这个事实,想和父女俩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结果寨子被毁,我们都在逃难的路上了,对吧……”鼎永叹气道:“命运弄人呐!” 现在的命运便是同样捉弄着他们。齐妙妙听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想,最后让红姑确定、肯定商忠勇就是当年自己的私生子的原因大概是与他父亲异常类似的名字了。 “这个名字,想来是为了纪念他的父亲吧?” 商老爹点了点头,无语哽咽。 “爹,您意思是……我不是您亲生的孩儿?” 第266章 爹娘的错却要孩子承担 第266章 268.爹娘的错却要孩子承担 看到商忠勇连连受打击的模样众人都不好受。 其实何止是他,还设有鼎胜男! 他们一个刚刚得知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儿,未婚妻还是妹妹,而一个得知自己爱上的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这算哪门子事儿?! 鼎胜男哭了,商忠勇快疯了! “这……”连平时口齿伶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齐妙妙都词穷了。 齐妙妙不禁想,如果有一天有人说,宫羽你不能爱,估计她也会想死想活。 “胜男,哭吧……”她与王夫人试图一起扶起倒地痛哭的鼎胜男,奈何无济于事,“哭出来就会好一些。” 可她也知道,事实不会改变。一旁的商婳祎见过不少风浪,可对于这样的“人间惨剧”也是唏嘘不已。 “老爷,您给劝劝!”王夫人要仍在震惊中的鼎永帮忙,“快点扶起丫头,地下凉。” 而另一头的商老爹说的话,齐妙妙当真不知是安慰还是火上浇油。 “至少,儿啊……你终于找到亲娘了!” “我才没有这样的娘!”商忠勇咆哮,“水性杨花!不负责任!只图自己一时享乐,把我与……少庄主,害惨了!” 他与鼎胜男的确是无辜的受害者。 结果红姑又来劲儿了。 “你这个不孝子!” 刚才红姑指责鼎胜男是不孝女,这会儿又开始骂商忠勇是不孝子了。商婳祎想拦都没有拦住。 的确,在红姑的认知里,不能对自己无条件地服从和付出就是大逆不道的。 “可怜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就为了保你平安……” “哼!”商忠勇才不信她的鬼话,“若是真心疼爱孩子,你会毫不犹豫把孩子送走?” “当时是没办法,我与你父亲……你的生父没有成婚,所以……” “无媒苟合暗通款曲,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做过的丑事为何要我与少庄主承担?” “我……” “我什么我?!”商忠勇怒不可遏,“你们就是自私,只顾自个儿快活!” “不是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也莫指望我能叫你一声娘亲!” 抛下这重话,商忠勇转身从地上扶起了鼎胜男,“少庄主,敢问一句,你是否觉得不公平?” 商忠勇一扶鼎胜男,鼎胜男立马“听话地”站起身来, 商忠勇温柔地替她拍掉了身上的灰尘,等待她给他一个答案。 “是,当然不公平,凭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要说做错,只不过是两个相仿的灵魂碰撞到了一起,产生了火花而已。” “那少庄主可怪我先头那般犹豫?” “我不怪你。”鼎胜男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不解,我都那般表明心意了,为何你还瞻前顾后。是不是……不爱?” 闻言商忠勇一把将她揽入怀,心痛不已,随后牵她跑了出去。 这是要干嘛? 齐妙妙慌了。她怕两个年轻人承受不住打击做傻事。 “快!跟出去!”齐妙妙朝福远山喊话。 福远山立马快步追上。 终于,这场鸿门宴在两兄妹的离场中归于平静。唯独剩下商婳祎冷清清饮茶,嘴角含笑。 “世子……”有宫女问了,“红姑如此荒唐,闹下此等乌龙之事,要不要……” 第267章 动了杀心 第267章 269.动了杀心 商婳祎端着茶一个横眉冷对,语气低沉地问道:“你想要怎么样?赶走姑姑?” “奴婢不敢。”宫女自是明白商婳祎对红姑的感情,但这事太恶劣了,“奴婢是怕影响到世子的名声。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在客栈之时老百姓那般拥戴世子,若知晓世子的贴身奴婢做出此等丑事,恐怕会影响到世子。” “接着说下去。” “是。奴只是觉着当事者并不会乱嚼舌根。”这宫女话说得足够隐晦,但商婳祎还是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随即斥道:“大胆!” 商婳祎不怒自威,何况还真的发怒了,几名宫女连忙跪地。 “尔等也实在是太敢想了。”她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顿时激起杯中水花,“鼎家庄本宫本意诏安,若你们毁了这儿,杀了这儿的人,无不是朝廷的损失!” “奴婢们不敢!”几名宫女纷纷跪下,“但求世子责罚。” 原来她们并不是要做掉红姑,因为丑事是红姑做的,她自然不会向外透露半分,但对她生气的鼎胜男还有商忠勇父子,包括鼎永和王夫人可就不同了。 她们忧心此事传出去,让老百姓发现是商婳祎的贴身侍俾做的,到时候联想到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或者“上行下效”之类的,污了商婳祎的名声,对她今后登基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光是登基,还有……登基前,那些宗亲正愁找不到世子的错处呢。” “或许……”商婳祎喃喃道:“不一定是宗亲。” “难道王上……”有眼力见不好的丫头冲口而出去,把商婳祎不好宣之于口的实话说了出来。 众宫女瞧了瞧商婳祎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猜不透她到底怎么想的。 商婳祎冷冷一句道:“不用特意派个人出来打探本宫的口风。你们的小心思尽管收起来。这事儿啊,不用整个鼎家庄陪葬。” “不用整个鼎家庄……” 商婳祎这话耐人寻味,宫女们“细嚼慢咽”。片刻,有人问到:“世子,是解决一个还是两个都……” “自然都要。不然,一个没了,另一个会否怨恨?怨恨之下必有后患!” “奴婢们明白了。这就去办。但是姑姑那边……” “这两个不孝儿女从生下来就没在姑姑身边,她甚至没有喂过一次奶,没有抱一抱,尔等说能有什么感情?” “也是。但是奴婢们一去,姑姑可就成了无儿无女之人了。” “那又如何?从前她也不知自己有儿有女呀。不都是当他们死了?” “世子所言甚是。那……” “干净利索一点,神不知鬼不觉,谁会追究一次意外呢?” “明白。” 宫女们接到任务,跪地抱拳,随即留待两人照看商婳祎,另三人准备出门。 “且慢!”商婳祎叫停,三名宫女止步。 “再多去一个,四人联手,务必做到不留痕迹,快刀斩乱麻!” “可是……世子这边就只有一人了。” “无妨。本宫在这山庄之中能有何事?快去吧。兴许,找到妙妙娘子也就能找到他们了。” “是。” 宫女们疾步快跑,趁着众人找那兄妹两的混乱,在门口悄悄赶走了商婳祎的马车。 她们意欲用马车作甚?商婳祎不知,目前在鼎家庄,她唯有稳住鼎永与王夫人。 第268章 随便抱她 第268章 270.随便抱她 商婳祎这头是去找庄主鼎永去了。 而鼎胜男被商忠勇拉着跑出了庄子,福远山在齐妙妙的指挥下第一个追了上去。 而齐妙妙自从给福远山试药,大出血以后,加上连日奔波,腿脚开始不利索了。 她想运行内力,调养气息,奈何一运气就肚子痛得要命,追了几步,她不得不蹲下身子歇气,一脸痛苦。 “怎么了齐娘?”福远山见落在后头的齐妙妙不舒服,居然折返回来嘘寒问暖。 齐妙妙气急,推他走,要他不要管她,尽管追上两兄妹。 “他们哪里有齐娘要紧?”福远山“不听话”,说着就打横抱起了她。 “放下我!两个孩子这么离家出走很危险!”齐妙妙挣扎道:“你不帮忙就别给我添乱,我自己去追!” “齐娘!”福远山劝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热心?他们的事自会自行处理,你何苦掺和?” “你意思是我在多管闲事?” “本侯爷的意思是在不影响自个儿的情况下能帮就帮。现如今齐娘已经身体不适,就不要勉强之为,省得伤了身体。” 他不管商婳祎如何花拳绣腿地打闹就是不放下她。 两人正在路边纠缠,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两人抬头一望,只见商婳祎的马车疾驰而来。 “世子……”两人都以为商婳祎在上头,准备回宫。 有意思的是,马车居然猛地刹车在了他们身旁,露出个可爱的脑袋。 “哎哟!”小宫女看到福远山正抱着齐妙妙,忍不住打趣道:“侯爷与” “你们这是……世子呢?” “世子要我们跟上去看看,怕他们俩出事。妙妙娘子也晓得的,兄妹俩是姑姑的亲生儿女。世子又看重姑姑,所以……” “所以世子也狗拿耗子一回……”齐妙妙嘀咕了一句。 自然,这话只有福远山一人能听得到。 “世子真是当姑姑是一家人哪!”齐妙妙感慨道:“这种主仆情也是少见。” “谁说不是呢!真让人羡慕。不过羡慕也羡慕不来,说到底姑姑也是世子的乳娘,从小带到大,一日都不曾分离。旁人是比不过的。” “是呢是呢。我想,世子也填补了姑姑失去儿女的遗憾了吧。” “妙妙娘子所言极是。”小宫女牙尖嘴利,惯会说话,“我等不便久留,妙妙娘子回去好生歇息,兄妹俩就交给我们去追好了。” 听到有人肯照看鼎胜男与商忠勇,齐妙妙好不快活,立马赞道:“好好,你们办事我放心。尽管去。他们刚是沿着主道跑走的,想必是去了镇上。若镇子上没有找见,据我估计,那便是上城中去了。天色不早了,他们定要找地方歇脚的。” 岂止是不早?这么一通闹腾下来,差不多至后半夜了。 “晓得了,多谢妙妙娘子。那我等去也!”宫女们正准备重新赶车,岂料后头有人叫道:“且慢,等等老夫!” 众人回头一瞧,发现是商老爹。 “等等!等等!” “商老爹?”齐妙妙看到有外人来了,连忙催促福远山把自己放下地,“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侯爷是想毁了我清白的名声吗?” 听到这话福远山不得不放开怀抱,让齐妙妙轻轻落地,仿佛一片羽毛般轻盈。 而马车里的几名宫女变了脸色,顿觉不妙。 第269章 一队救人,两队杀人,各怀心思 第269章 271.一队救人,两队杀人,各怀心思 赶车的宫女递了个眼神给车中几人,意思是“老头子来了,会不会坏事?带着他怎么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 倒是她们四人中为首的宫女不急不躁,淡淡说:“不怕,露馅了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 “姐姐的意思是……” “杀无赦。” “明白。” 几人通了气也就无所谓商老爹来是不来了。来了更好,做事做彻底,省得留个后患。 “商老爹!”只见齐妙妙与福远山赶上前去扶住了气喘吁吁的他问道:“您老怎么来了?兄妹俩有我们,您等消息便是了。” “老夫哪里放心得了吗!”商老爹一脸的愁苦,“都怪老夫,当年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今夜让这孩子一下子承受了太多……” “商老爹放心。”齐妙妙指了指马车上的宫女说:“这些都是大内高手。她们腿脚快,功夫厉害,不如就交给她们去寻人,您老先回去歇着。” “这……” “本侯爷晓得老爹不放心。可是现在月黑风高的,您老年事又高,万一……”福远山不想说不好的话,后面那句咽了回去,“总而言之莫要您这头又出什么岔子,那到时候寻回兄妹俩不白搭了吗?” “这……” 这不无道理。 “是啊老爹。”车上伶牙俐齿的宫女搭腔说:“这深山老林的恐怕会有坏人,您老还是回去的好,这儿交给我们。” 说罢,宫女便催促赶车的扬鞭,“走吧,再耽搁下去恐怕寻不到了。” 可赶车的却说:“晚点去才好,等他们投店了直接去客栈提人便是。” 看来兄妹俩在何处他们已经心里有数。 “不行。”商老爹说着就上了马车,“即便你们寻得到人,可是劝不回。还是得老夫出马。” 见此,宫女们互相递了个眼色。 “那不如也算上我和侯爷好了。”齐妙妙和福远山也上了车,“反正你们都赶上了马车,若是骑马的话不定我们还不去呢。” 宫女们无语了。 但三人既然已经上车,她们也不好强逼下去,只能堆笑道:“人多力量大,有妙妙娘子与侯爷帮忙,肯定能事半功倍!” 她们惯会说话。说罢,赶车宫女一挥鞭子,马儿奔腾起来。 七人队伍成行,直接朝着城中方向跑去。岂料一到城门口才记起来,城中实施宵禁。 “他俩定然也没有入城。”福远山判断说:“宵禁还硬闯,一次警告之后会被投入大牢。不听劝的当场射杀。” “当场射杀……”商老爹心有戚戚,“他俩……” “不会的不会的。”齐妙妙掀开帘子四周看了看,“城中静谧,想来没有发生过异动。就像侯爷说的,他们肯定没有入城。估摸着在哪儿休整。” “不如……”赶车宫女建议道:“我们分头行动,四个方向都去找找。人,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也好。” 话不多说,齐妙妙与福远山一队,四个宫女两两一队,留商老爹守车,随即各自出发寻找两兄妹。 只不过,他们各怀心思,目的截然不同。一队是救人,而另两队是杀人。 唯独商老爹被蒙在鼓里,躺在车子里辗转难眠,想起了堂哥商重咏托付孩儿给他那时候的情形。 第270章 备受打击 第270章 272.备受打击 商忠勇被托付给商老爹已经是差不多二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商老爹一辈子没生养,堂哥突然抱了个娃儿给他,还是个男娃子,还是堂哥亲生的,他不理解为何堂哥商重咏会舍得。 若是因为没有成婚担忧被人说闲话戳脊梁骨,那完全可以立马与娃儿的娘成亲。 “这难道是难事?难道有隐情?”商老爹疑问重重,甚至担忧这个娃儿是有什么不治之症。 不然,谁人会舍得把后继的香火拱手让人。 可堂哥当时只解释说:“我这一辈子生与死都是在沙场,女子与小人都跟着我只有受苦的。不如让他们各自散去,也不算拖累了他们。” 没想到一语成谶,商重咏真的战死沙场。 如若红姑真与他成其好事,那会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还不好改嫁。而商忠勇便是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儿。 商老爹躺在车里思来想去,自己不曾亏待过商忠勇一丝一毫,完全视如己出。 他哪里估计得到红姑会横空出世? “也许……” 也许正是红姑出现前的日子让商忠勇无比舒心,如今才感觉备受打击。 爹娘不是亲生的,喜爱的未婚妻还是自己的亲妹子,婚事黄了。 “忠勇哦……爹爹的忠勇……唉……” 商老爹唉声叹气,后悔今儿个来庄子了。不过一想到,如果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与鼎家成了亲家,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才得知真相,那更加完蛋。 “如此想来,长痛不如短痛,倒不是不可……”商老爹想着想着睡着了,不知一条“蛇”正“蜿蜒盘旋”在车上…… 齐妙妙这边和福远山“组队”,她却不愿与他形影不离。 “侯爷去东边,我去西边。这样有效率。”齐妙妙指挥道。 好死不死,福远山才不答应,“不行。月黑风高的这城外地形复杂,谁知道阴沟里藏了什么龌龊东西,太危险了!” “我现在可是高手,至少跑起来快!”说罢齐妙妙就气沉丹田,预备飞身上树,结果才一蹦起就身重如铁,接着落地,吓得她哇哇大叫。 福远山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展开手臂去接,结果被当成了肉垫压在了地面之上。 “怎么回事?”齐妙妙没有管福远山正被自己坐着动弹不了,只一个劲儿地想,“为何我的内力运行不了?” “应该是试药出血后才发生的情况吧?”福远山躺在地上也不催齐妙妙起身,“伤了根本,需要调养。现在起,不要催动内力了,省得走火入魔。” “居然真的有走火入魔这么一说?” “那当然。就是气息混乱在体内横冲直撞,会伤及五脏六腑的。”他坐起身来,趁势把她抱在怀里,说:“所以齐娘就莫要使用内力了。乖乖出主意。脏活累活该由我们男子来做。” 他原本以为齐妙妙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结果她奉上的只有嘴巴子,“离我远点!虽然我们曾经是夫妻,不,我只是个卑贱的外室而已,但也不是可以随便被你轻薄的!” “好好好,本侯爷错了。”福远山甚至觉得被齐妙妙已经稀松平常了,一点儿都不恼,反而回过头来赔礼道歉,“是本侯爷没注意男女大防,就喜欢和齐娘亲近,情不自禁。齐娘莫怪。” “你有你的情不自禁,我有我的无可奈何。今后最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告辞!” 齐妙妙说完便隐身在了月色中,独剩福远山呆若木鸡。 等他回过神来,之听得远方密林里传来惊声尖叫! “齐娘!” 第271章 少庄主难不成死了 第271章 273.少庄主难不成死了? 福远山从声音的远近来判断,叫喊声应该不是齐妙妙发出来的。毕竟,她离开才片刻,不可能一下子奔赴那般远的距离。 难道…… “少庄主?!”福远山飞奔,发现发出尖叫声的地方有无数鸟儿惊得飞起,划破夜空,显得格外骇人。 “出事了。” 多年战场的经验,让福远山肯定,这样子的场景每次都伴随着死神降临。 “不要啊……” 他并非觉着鼎胜男与商忠勇的生死与自己有什么干系。他之所以这么紧张,完全是因为齐妙妙对此重视。 “可恶的女子!”福远山咬牙切齿,“喜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曾经的她与金巧儿一样,自扫门前雪。而现在的她总是正义感爆棚,惹是非上身。 在凤阳搁如是,在大殿如是,如今来了京城外亦如是。 可奇怪就奇怪在,福远山对此怨声载道可总是不自觉帮她善后,或者总忍不住出一份力。 “疯了……” 他边跑边喃喃自语,似乎对齐妙妙这名热心女子无能为力。 “真是服了你了……” 福远山苦笑,可又莫名其妙的觉着有股甜蜜在心中蔓延,随后沁入心脾,清新而甘甜,彷如吃了一块饴糖。 如此矛盾的心情他还是头一次愚见。明明对齐妙妙这个小女子有诸多意见和不满,但他就死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被齐妙妙拿捏得死死的! “为何?”福远山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那时候她做外室时他不觉得她如此特别。 难道正如她所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再躁动,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福远山分析不出。他只有加紧脚步,朝尖叫声发出的位置飞身而去。因为在那儿他定然能遇到她,这样的声响足够巨大,完完全全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齐娘!为夫来也……” 凌波微步、脚下生风,福远山没用多久就抵达了“声源”附近。可是这儿连齐妙妙的影子都没看见,倒是不远处地面仿佛有人正卧着躺着,悄无声息。 “少庄主?”他边试探性地轻声一喊边缓步靠近。 月黑风高,深林里一片漆黑,福远山什么都看不清。 若非地下之人不是穿着的一袭白衣,他绝对发现不了。 幸好他身上带了火舌子。他从腰间取出,揭开盖子,奋力一吹。让空气尽可能地与火头接触,“砰”一下,火舌子燃烧了起来。周遭顷刻通明透亮起来。 他又拿出信号弹,拉开引线,用火舌子点燃。 “轰轰”两声,烟花冲天,夜空仿佛被点燃。 “齐娘快来!” 经年巷战的经验让他常备救急的小工具,包括短刀和金疮药,全不离身。这些小东西不知道多少次让他化险为夷,拯救九死一生的他无数次! 借着火舌子的亮光,福远山朝着地下的白衣人照了照。 “少庄主!醒一醒!” 果然是鼎胜男。可是她已经昏睡不醒。 “商忠勇呢?” 福远山环顾四周,不见商忠勇的影子。这鼎胜男孤身一人躺在深山老林可就奇怪了。 “难不成死了?” 第272章 烧死少庄主 第272章 274.烧死少庄主 福远山伸手探了探鼎胜男脖颈处的脉。 “少庄主,得罪了。” 还在跳动! 他又试了试她的鼻息,呼吸虽然不均匀,可还是有气息的。 “齐娘怎么还没来?”他原本是想齐妙妙到来给这昏厥女子把脉,看看是什么原因让她昏睡不醒的。 他不好给她随便用金疮药,外敷无所谓,但内服的话分量得无比谨慎才是。 权衡之下不能久等,福远山把火舌子往地下一插,当做记号,随即蹲下身子想把鼎胜男抱起来,抱到马车上让商老爹赶车带她回庄子。 哪知他手才刚刚放下,后脖颈就一阵剧痛,随即倒地不省人事。 …… “对不住了侯爷。” 只见月儿从乌云中露出了“小脸”来,银辉洒了下来,照清了来者的脸。 是两名宫女。 接着另两名也跟了上来。 为首的宫女指责道:“这是谁做的?” “姐姐,是我。”最小的那名宫女站了出来,承认是自己把鼎胜男打晕的。 “做活不做干净。”为首的宫女斥道:“看吧,留个尾巴在后面,你看吧,后面和侯爷如何解释?世子可是说的要干净。” 她怪她没有一口气把鼎胜做掉,只是让她昏厥,还让福远山得知了状况。若福远山醒来,发现鼎胜男死去了,必定生疑。 “把侯爷一起做掉不就行了!” 小宫女还要争辩。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体罚了。只见为首的上去给她就是几个巴掌。 “你有几个胆子敢杀侯爷?他可是世子的舅父。” “远房的罢了。”小宫女不服气,“他是夏侯家的人,只是过继到了福家而已。算下来和世子没有血缘关系。” “我可不管这些。我只管世子没有命令让我们做掉侯爷,你就不能善做主张。” “好了。”赶车的宫女此时站了出来,“现在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刚才少庄主惨叫,想必妙妙娘子要来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 “现在如何办?” “用火把。” 赶车的宫女抬了抬下巴,要她们拿起火舌子。 “侯爷的火舌子无意中点燃了周遭的树木,让少庄主不幸遇难。好不完美。”赶车的宫女心机深不可测。 连为首的哪一个也对此方案心悦诚服,不得不说这是个没有瑕疵的阴谋。 “那侯爷……” “侯爷你们三人抬到马车上去。这儿我来应付。” “是。” 说做就做,三名宫女抬起福远山就走,把赶车的宫女和昏迷的鼎胜男留在了月色中。 “说来也怪。”小宫女想不通,“为啥少庄主会一个人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那位情郎呢?” “或许接受不了现实跑了吧。” “啧啧啧。真是让人唏嘘。开始还情比金坚似的……” “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何况是未婚夫妻。不对,是亲兄妹。” “还真是峰回路转。所以我说,最厉害的还是咱们的姑姑。弄出这么一出二十多年才撞破的乌龙,笑死人了。” “可不是。平时呵斥我们惯了,作威作福,这下才晓得她道德如此败坏。” “真是丢人现眼!” 三人边走边聊,刚走出深林不久就见身后远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273章 连环袭击 第273章 275.连环袭击 “哎呀真惨啊!” 有人嗟叹。 “好好的定亲宴,活活闹出个大乌龙,如今人都没了。” 对于身后的大火,三名宫女看了看,谁都没理,只顾费力地抬着福远山走路。 不久,她们终于看到了马车。 “哎呀!累死老娘了。还不如回宫。” “回宫你又嫌无聊。” “可是跟着世子微服私访好累!” 不但累,连轴转,她们还负责“收尸”。 “真是的。下个月我满二十五了申请出宫,我娘给相了门亲事。嘻嘻。” “羡慕。我还要熬十年。” “……” 正闲谈着,三人一掀开门帘子,却见商老爹莫名其妙倒在了血泊当中。 三人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 她们只是觉得奇怪,“谁干的?你?你?” “不是我!” “我没有!” “我与老头子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 “你刚还说老头拦着阻着就手起刀落来着……” “那时我的意思是,如果被他发现我们干掉兄妹俩就杀他灭口。他老实待在车中,我杀他多此一举。” “那不是我们,难不成是……” “很有可能是姐姐哦。”小宫女判断是赶车的宫女所为,她心狠手辣,“等她完事回来问问她。” 只能如此了。 她们将福远山放到地上,随后上车查看商老爹的尸首,发现他是被勒死的。 “血从何而来?” 她们又仔细检查,发现他身上竟无伤口。 “那这血就是凶手的。这么大一摊,想必受伤不轻。会是谁呢?” 几人正嘀咕,突闻马车下传来齐妙妙的声音:“远山!你怎么了?!” 三人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一瞧,打招呼道:“妙妙娘子你来了。侯爷他被人击晕了。” “啊?”齐妙妙觉着奇怪,“你们三人怎么会回来?” “就是我们三人抬侯爷回来的呀。”小宫女答话道,“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袭击我们大名鼎鼎的定远大将军。” “你们没看见?赶车的那位呢?” “您瞧!”她们手指一抬,指向燃起火光的地方,“大概就在那里吧。” “怎么会突然起火?” “我们也不知。”她们摇了摇头,个个一脸无辜,“要不妙妙娘子去瞧瞧。” 齐妙妙可没那么傻,好端端往起火的方向跑,何况她现在功力尽失! “妙妙娘子……这儿发生点状况……”她们召齐妙妙上车。 “怎么了?”齐妙妙拍了拍福远山的脸,“远山醒一醒!” 福远山一个巴掌没醒来,四五个巴掌之后醒来了。 “怎、怎回事?”他脖子后面生疼,还鼓起了一个大大的肿块。 “你被人袭击了。”齐妙妙如此判断,“但不晓得是何人所为。” “还有这个……”宫女们下得车来,掀开车门的帘子,然后惊恐的一幕展露在了齐妙妙与福远山眼前。 “商老爹……” “怎么会?” 两人不可置信。人畜无害的商老爹不过是为了寻回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罢了,何人要下此毒手?! “也许……”宫女们错误引导道:“袭击侯爷与杀害商老爹的是同一人。” “可是……”齐妙妙心里没谱儿,“会是谁这么离谱!” 第274章 发现被烧毁的干尸 第274章 276.发现被烧毁的干尸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远处炊烟袅袅,整个山林都活跃起来。显然,这个世界正在苏醒。 可商老爹已经见不到今日的晨曦了。 “怎么办?”齐妙妙哭了,“好好的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捕鱼养大孩子,却在最后时刻被人残忍杀害……” 她不光是因为要给鼎胜男和商忠勇交代而痛哭流涕了,是生命的流逝让她觉得无比悔恨! “当时就该逼他回去!”齐妙妙后悔不已,“要是他现在在庄子里,也就不会遭此一劫!” 福远山心疼地揽她入怀意欲安慰。他不是想与她亲近,而是看到她痛他跟着痛! 齐妙妙却还是拒绝,无情拒绝,一把推开了他! “与其有心思安慰我,不如上去看看商老爹究竟是为何……” 齐妙妙要福远山查死因。 三名宫女却说:“不用劳烦侯爷了。我们看过了,是被勒死的。 “勒死?”福远山觉得蹊跷。 对于杀敌如麻的他来说,杀生并不陌生。用绳状物使人窒息而亡可谓最最麻烦,因为考虑到死者挣扎用力,实则凶手必须在体力和体格之上碾压死者,不如一刀下去来得痛快! 凶手为何“舍近求远”? 福远山一时找不到答案。 更奇怪的是,凶手还被商老爹所伤 “这滩血迹便是凶手留下的?” 福远山查看了商老爹的手,除了满手血污还有一些人皮一样的碎末在他指甲缝了。 “可这说不通啊……”福远山有所质疑,“商老爹如何徒手就弄出如此大的伤口,还有,他被勒住,是使不上这么大的力气的。” “这……”宫女们摇头,“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们兄妹两没找到,反而丢了商老爹一人的性命。这一趟出来还真是得不偿失。 抛下远处的火光不管,几人驾马车先行回庄子。 至于原本赶车的宫女,其他几人相信她会自行回庄子。可左等右等,那女子就是没有回来。 几日后,在鼎永处理完商老爹的身后事之后,在没等到鼎胜男与商忠勇回来之后,所有人决定去发生火灾的地方瞧一眼。 这一瞧不打紧,一瞧差点都吓死过去。 只见黑黢黢的地面和周遭植被被烧得只剩下残渣、炭黑,而起火点在一具“干尸”上面。 “这……” “不会是胜男吧?”鼎永承受不起如此打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夫人忙扶起了他,宽他心道:“奴家日日念经,胜男有菩萨保佑,定然无虞!” “可可可……” 可鼎胜男没有踪影,而这干尸看上去像一名女子。 “个头不像魁梧的男子。” “可被烧了人体会缩,自然不显得高大。” “咱们的姐姐也没回……” “难道是赶车宫女?” 一时众说纷纭,谁也无法给下个定论。更主要的是,连消失的商忠勇也没有半点消息。 齐妙妙见此虽然心有余悸,想一口气查明真相,奈何眼前的场景实在太可怕了。 她只有不断地呕吐。仿佛把肚里的废物吐出来才舒服。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275章 用体格优势压迫着她 第275章 277.用体格优势压迫着她 齐妙妙没想到自己在鼎家庄居然一病不起。 “你这是落下病根了!”福远山懊、悔恨、自责。 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围绕着他,全因他当时那般“脆弱”,被齐妙妙一脚踹伤。 齐妙妙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良心不安的她为了救他,在大雪封路药材短缺的情况之下用试药的法子替他筛选、配药,最后救了他一命。 但是她也因此落下病根,惹得癸水突然而至,气血不足。 这一次,她又为商老爹的离世而难过。一次次把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心里的坎儿怎么都过不去,一下就病倒了。 如今商老爹头七、尾气一一过去,商忠勇与鼎胜男却没有半点消息,而被烧成黑黢黢的干尸被证实是一名女子。 “女子?”齐妙妙心里害怕,害怕是鼎胜男,还有…… “兴许是那名宫女。”福远山坐在榻边安慰她说:“不一定是少庄主。” “宫女也是命哪!对了,世子她们……” 齐妙妙喝药可比福远山好伺候多了。福远山一口口喂着,她一口口接着。 明明药苦,福远山闻着都犯恶心,可齐妙妙就像饮酒、饮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世子她们我送到宫门口,亲眼见她们入内才回来。”他宽慰道:“齐娘不必担心。” “她们走了也好。不然庄主与王夫人不自在。不如……” 福远山心明,齐妙妙早就想前往辽国一探究竟。可是…… “可是身体不允许。”福远山另出主意,“不如先回宫,调养好身子再选个黄道吉日整装待发好再前往辽国。” “留这里快三个月了,确实太打扰庄主一家了。可我怕我们一走,两老会想不开。” “另两个少庄主已经回来了。今早。” “哦?” 另两个少庄主便是王夫人生的两名儿子。主要在兵器作坊负责武器的制作。 “或许他们更了解火球的前世今生……”齐妙妙又来劲儿了,说着药也不喝了,觉也不睡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去找两兄弟问一问火球之事。 岂料,福远山一把按住了她。 “不准去!” “不准?你哪根葱?前夫!” “你!” “我怎么了?你就是我前夫,无论那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们和离了,没有关系了,你别当我的领导!” “本侯爷……” “闭嘴。”齐妙妙不讲情面,“你要不是福禄寿喜的父亲,我早就和你一刀两断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掰扯不清。” “掰扯不清?”福远山在她背后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异常,甚至冷气都扑到了她脖子后面,让她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 齐妙妙不禁一个回头,只见福远山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眼中冒火。 定远侯虽然急躁,但是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这人…… “你不是侯爷。福远山,你又来了。”齐妙妙没有好脸色。 “不错。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能看出来我与他的区别,当真敏感。看来……” “什么?” “哼!”福远山用鼻息哼了一声,“看来你很了解他啊。是不是不知不觉爱上他了?” “爱不爱都不关你事。再说,他始终比你这个软饭男优秀。” “哦?是吗?比我优秀?”福远山想知道定远侯在榻上的本事是不是也优于他。 于是,毫无征兆的,他把齐妙妙推到在了榻上,用体格优势压迫着她。 齐妙妙恨啊!为何那次癸水“冲闸”之后,即便身体好了,还是无法运行内力。 她打不过他了。 如何是好? 第276章 我爱你三个字有魔力 第276章 279.我爱你三个字有魔力 齐妙妙在心里做着最后道别。 福远山一看她都快被掐死了,居然不动不挣扎,反而面目含笑,他不禁心里发毛。 “你这疯婆子,怎么还笑?”他猛然间又松开了手,让流通的气息充盈着她的肺部。 齐妙妙当下就缓过气来,觉得整个身体变得轻盈,内心饱满,头脑也清晰多了。 刚才她以为她连去系统通道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这一死就是直接回到现实世界。如果现实世界的她也不复存在了,她可能就是烟消云散了。 “所以……” 福远山这一掐,把她掐明白了。今生,她没有二次重来的机会了。 她必须在茹毛饮血的夏国保住性命,至少寿终正寝! “所以什么?”福远山问了,“是不是看我不杀你,你回心转意了?愿意收回刚才的话了?” “不愿意。” “你!”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都听见了,怎么能收回。再说,我说的是事实。” “你一直骗我!” “是啊,骗你的。假装很舒服,实际一般般。许多女人都一样,苦不堪言,还得哄着你们这群男人。怕打击了你们的自信心。” 无论如何,今日就算死,齐妙妙也终于把压在心底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继续掐死我了。反正在这儿我活不下去了,你正好送我上路!” “不。”福远山一贯“叛逆”,齐妙妙说东,他非得往西,这下子她要他结果了她,他反而不干了。 “那你要干嘛?”齐妙妙心道坏了,自己怎么能忘了福远山的这个毛病? “自然是在你死之前,心服口服一次!” 他还没有放弃侵犯她的想法。齐妙妙大叫,他又一次地用手捂住了她嘴,而另一只手则滑到她腰间,扯开了腰带。 衣裳轻如丝,柔如发,一下就滑溜到了床榻之下。包括他的,一起掉落,两人“坦诚相见”了。 “放开我!”齐妙妙只能用嘴咬他的手,四肢均被他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可这人皮糙肉厚,根本就不痛! 齐妙妙这才发现,福远山来到定远侯的身体内是感知不到疼痛的。那…… 齐妙妙推测,没痛感也就没有块感,那他想对她实施的暴行便是无用功! 难道他这辈子都活在没有感知意识的另一具躯体里? 齐妙妙扼腕,随便想想都觉得这是极致痛苦。 福远山意欲何为?为何肯做出如此牺牲? 她认识的福远山可是无利不起早,自私自利的典型。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牺牲”二字。 如果大公无私,助人为乐,那便也不是他了。 “怎么?”福远山阴笑道:“你还害羞?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齐妙妙缓过神来,费力地抬起身子,突然一吻,主动亲在了他唇边,而后说:“远山,我爱你。” “什么?” “不对,应该是,侯爷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似乎有种魔力,直敲福远山的心灵,让他顷刻间消失不见! “不,不是消失,是侯爷发力了!”齐妙妙狡黠一笑。 第277章 他已情动,停不下来 第277章 280.他已情动,停不下来 福远山万万没想到会被齐妙妙算计。 在意识抽离的一瞬间,他愤怒地说:“你等着,下次绝不轻饶了你!” “轻饶”是什么意思齐妙妙没有闲暇去纠结,或许是又一次的殴打和轻薄。 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原来我爱你三个字这么有用?”齐妙妙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真的起了作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也许是“我爱你”让被压抑在福远山体内的定远侯意识觉醒,从而冲破封锁,占了身体的上风,重新夺回主动。 “原主、宿主居然能被我左右?”齐妙妙叹服自己的“小聪明”,“只是希望以后不出现耐药,不然就失效了。” 她忧心的是,福远山会来得越来越频繁。危险系数也会越来越高。 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定远侯,让他稳住心神,少让福远山造访。 正想得出神,一道炽热火辣的眼神投射在了她面颊之上,几乎让她瞬间就面红耳赤了。 “齐娘,我们许久不曾这般相对了。”他的声音温柔又富含磁性,让齐妙妙不禁一个哆嗦,小腹一酸。 她这才发现,自己和福远山在刚才的拉扯当中已经“坦然相对”! “哎呀呀!”齐妙妙羞死了,连忙把身上的男子用力一推,随即双臂护住胸口。 可他已情动。 虽然与那个福远山有本质的区别,但是情动起来,齐妙妙也无法阻止男子的猛力,何况两人正一上一下地倒卧在榻上,为着寸缕。 “齐娘……刚才说的话作不作数?” 他就是被“我爱你”三个字激励,觉醒归来。尽管对于断片的他来说,从喂药给齐妙妙喝到卧于榻上,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记忆。 可他不介意两人这么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阻挡和阻隔。 齐妙妙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他粗糙的纹理与之贴紧、厮摩,获取了无与伦比的柔美之感。 这让他犹如电击,恨不得雄鹰展翅,带她在高处遨游、畅游,获取前所未有的愉悦经历和感动。 “齐娘不是夸过本侯爷来着?”他面目含笑,仿若醉酒,“夸本侯爷让你体会到了身为女子的快乐。” “你听见了?” “原来是真的!” “好啊!你讹我!” “没有!本侯爷以为那是梦。不,不是,现在这样也如同做梦!” “梦?” “迷糊间本侯爷仿佛听到自己在与齐娘对话,仿佛听到齐娘在说喜爱与本侯爷在一起。因为本侯爷让你开怀……还有齐娘说……” “我说什么了?” “说你爱我。” “侯爷真的听到了?” “齐娘真的说了?” 齐妙妙:“……” 看到齐妙妙无语的样子,福远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搂在怀里温柔肆意。 “放开我。”齐妙妙无力推搡,他却再次用体格征服。 一个魁梧,一个娇小;一个线条分明,一个身子柔美;一个坚如磐石,一个柔情似水。 “其实我们是无比契合的。”他有感而发,意欲前进。奈何齐妙妙想起了在幻境中与假宫羽的假缠绵,还是含泪拒绝了福远山。 “不行。”她满含真情说道:“我们错过就是错过了,追不回来了。何况我的心思还是在宫羽身上,无法接受和别人……可能我们彼此都很熟悉,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你懂我的意思吗?侯爷?” 第278章 他不需要她的道歉与道谢 第278章 281.他不需要她的道歉与道谢 对于齐妙妙一连串的发问。福远山没有回答。 他直起身来披好自己的衣裳,面无表情地把丢至在榻尾,被那位前夫撕扯得有点儿变形的齐妙妙的衣裳递给了她,示意她穿上。 之后,他闷闷地下了榻,什么也没说。 “你……”齐妙妙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就放过了她,“远山……” “本侯爷……”他背对着她停下了脚步,悠悠说:“先行回府了。要是齐娘有一天想回来,本侯爷无上欢迎。” “我……”齐妙妙知道刚才那话伤了他的心,但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以及与宫羽一起许下的诺言,哪怕宫羽下落不明。 “对不起远山。”她只能抱歉。 “不,本侯爷不需要道歉。” “我必须道歉。为了曾经。” “曾经?” “我把曾经的福远山和你混为一谈,实则你与他完全不同。” “曾经的福远山?就是齐娘家乡那个和本侯爷长得很像之人?” \"是。因为对他的厌恶,我把你当做了他,对你很糟。\" “不,是本侯爷疏忽。那时出征应该带你一起。不然,巧儿也不会……” “算了。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想来,不是她我也进不了宫,也认识不了……” “宫羽?” “对。宫羽与我便是在乱葬岗结识的。就在我被金巧儿打死的那晚。” 听到这话,福远山哈哈大笑,仰天长啸,齐妙妙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一切都是天意!”他苦笑道:“如果本侯爷没有西征,就不会留齐娘一人在金屋。齐娘要不是一人,巧儿如何有那般大的胆子夺齐娘性命?没有那次的私刑,也就没有齐娘与那质子的相遇。这等于……” “等于侯爷让我与宫羽相识。” “也正是因为巧儿这般行事齐娘才会怨怪我至今!本侯爷是把齐娘拱手相让出去了!”福远山无比悔恨。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说他们是有缘无分。 齐妙妙心里很清楚,即便没有宫羽,她和福远山可能也只是停留在福禄寿喜的父母的身份之上。 再进一步? 齐妙妙没有把握,也从来没考虑过。 现实世界里的前夫伤她太深,她只想做一个“留子去夫搞事业”的女强人。 奈何宫羽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看着福远山颤动的背影,齐妙妙叫住了他,“侯爷……”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默默地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谢谢侯爷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他不但照顾了她,还在她出寨子被困树上差点摔死之时救下了他。 “齐娘,你知道的,本侯爷需要的不是道歉与道谢。” “我知道。但是我给不了。” “罢了。” “那我回宫之后,可否……” “母亲还等着你去看看。不过……”他生怕她带病去医病,“母亲是老来老去的旧毛病。尽管有点严重,但是一直用御医坊的汤水吊着,应该无虞。齐娘休息好了再来。” “明白了。” “那本侯爷去也……” “且慢。” “齐娘还有何话没有交代?” “我还能去看福禄寿喜吗?” 福远山摇了摇头,缓缓拉开门走出了门口。 第279章 喜脉 第279章 282.喜脉 福远山步出门口,留待齐妙妙一个人在厢房内黯然神伤。 她披好衣裳,端起放置在塌边高几上早已凉掉的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苦涩,就犹如她的心。被命运操控着一步步来到这儿,说好的与这儿的每个人都不动情,无论爱情还是友情,她都自以为自己并不需要。 可事实恰恰相反。 她与宫羽擦出来爱火花,与鼎胜男、白芷、紫鸢儿,乃至商婳祎、红姑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友情。 至于福远山,因为有孩儿们的牵绊,她对他居然也有了微微亲情,如果没有金巧儿在场的话。 若脱离开侯府那个深宅大院,她相信她能忘记曾经那个伤她的福远山,与这个定远侯相敬如宾。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终究注定分道扬镳。 福远山走了,回府去了,或许还会前往西北驻守。齐妙妙一想到自己要独自面对那个毒妇就心烦意乱。 可为了老太君,为了福禄寿喜,她一回去就必须面对。 “该如何是好?” 是先回夏王宫,还是定远侯福,还是…… “辽国?” 没有宫羽在身旁的齐妙妙发现自己就像没断奶的孩子,需要宫羽牵着自己一步步慢慢走。这下子他陡然不在了,齐妙妙仿佛断腿断臂。 正这般想着,王夫人带着花老爹信步而来。 “花老爹?”齐妙妙不知面前的白须老者真是药王本尊还是系统扮演的。 他一脸严肃,上来就把脉望闻问切,而后没好气地说:“那时老夫劝娘子莫要试药,这下好,侯爷是医治好了,可娘子的身子也垮了。” 听他的语气,看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齐妙妙知道这是如假包换的花老爹。 “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齐妙妙低眉顺眼,完全没有了前面在客栈时的意气风发与倔强,只问王夫人道:“王夫人,怎么把花老爹请来了?” 王夫人直言:“不是我们请来的,是鼎家军泡汤松骨回来,花老爹跟着一起来到了庄子。老生想着正可以给娘子瞧瞧病。” “多谢夫人记挂。都怪我这身体不好,叨扰多日……” “无妨无妨。”王夫人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摆手道:“娘子尽管住。这儿地方大,厢房多,你吃得又不多,你看,你都清减许多了。这要是回宫,恐怕王上会怪罪于老生了。” “不会不会,我们家乡以瘦为美……” “哎呀,瘦了不好看,你看你眼睛都凹下去了。晚上我叫人炖点汤水。” “劳烦夫人了。那个……”齐妙妙转头对帮她把脉的花老爹说:“花老爹,我还有救吗?” “别说话,呼吸平顺,保持心境平和。” “哦,是……” 半晌,花老爹皱着眉,一脸难色,就是不说她怎么了。 齐妙妙心道不妙,看花老爹的脸色,她似乎得的是疑难杂症。连药王把完脉都频频摇头。 结果,花老爹开口,比疑难杂症都糟糕。 “娘子,你这是喜脉啊!” “哦。”齐妙妙听到一个“喜”字放下心来,刹那间反应过来,她大叫一声:“啊?喜脉?!” 第280章 没和男子亲近却有孕 第280章 283.没和男子亲近却有孕? “这,这怎么可能?!”齐妙妙绝对不相信,“花老爹,是不是你搞错了。我、我怎么可能是、是……喜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结果花老爹好大一个白眼丢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娘子是清清楚楚的滑脉,准确无疑。我行医四十年了,一个小小喜脉还会探错。笑话!” 齐妙妙一脸尴尬,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花老爹的专业素养是绝对靠得住的。但是……” “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此为滑脉,娘子已有孕接近两月。” “啊!两个月了?” “准确说是应该快了。” “可我……”齐妙妙快疯了。她明明未与男子亲近,怎么会怀孕? 这时王夫人喜笑颜开地说:“恭喜齐娘子,贺喜齐娘子,侯府又添丁,真是可喜可贺哪!” “啊?” 搞错她怀孕就算了,还把“经手人”定为“前夫”,齐妙妙欲哭无泪。 不过仔细想想让外人误会如此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鼎家庄的这三个月,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又曾经育有一儿一女。外人不知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自然下意识就认为福远山又当爹了。 “侯爷是喜当爹呐……”齐妙妙嘟囔了一句,“那、那个,我前头还服了药,不知打不打紧?” “饮的何药?” 齐妙妙奉上药方,花老爹仔细看看了配药说:“无虞。都是中性的,没有活血化瘀之药,对胎儿不会有损。” “那就好。不是……”齐妙妙觉着自己好像是在花老爹这里做第一次“产检”似的,哭笑不得。 对于“有孕”一事她还不能接受。对于谁让她怀孕的她更是毫无头绪。 “齐娘子好好歇着吧。”王夫人总花老爹出门,“有何需要尽管找老生。” “对不起夫人。”齐妙妙叫住了王夫人,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与侯爷在鼎家庄时分睡两榻,并未逾矩……” 在人家的地盘做男女之事好不羞耻,也是失了礼数的!齐妙妙怎么着也要为自己说话。 因为她真是无辜的! 无论是定远侯还是现实世界上来的福远山,对她时有亲近,但是她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们都没有“得手”。 “这不可能……” “无妨无妨。”王夫人掩嘴笑了笑,看样子不相信,“齐娘子与侯爷感情甚笃,长待一室难免情不自禁。娘子不必介怀。老生与庄主都不是迂腐之人。男女那点事也就那样,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今有孕是喜事,齐娘子就莫愁眉不展的了,对胎儿不好。” 看来她与花老爹是认定齐妙妙和福远山在鼎家庄苟且过了。 齐妙妙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关于花老爹从鼎家庄内制造一阵白烟就消失的说法,鼎永反复盘查,问了在药庄做汤浴松骨的侍卫,个个都能作证花老爹从头至尾就没有离开过药庄。 他们日日夜夜与花老爹在药庄里,花老爹分身乏术,压根就不可能躲过这么多人的目光,从鼎家庄治疗完红姑再折返。 “折返非得三日。”有侍卫说:“而我们日日都与药老待在一起。完全不可能。” 对此,除了那人不是花老爹,是伪装的花老爹外,鼎永想不出其他可能。 但他为什么要伪装花老爹呢? 此时齐妙妙已经下了榻,穿戴整齐准备告别鼎家庄。 看到鼎永她说:“造白烟的花老爹反而救了红姑,这就是最重要的。至于他的出言不逊之类的,我想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庄主,不如算了。” “也唯有如此了。”鼎永叹道:“就照娘子说的,将情况上报给世子就好了。”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庄主会否同意。” “何事?” 第281章 重启调查 第281章 284.重启调查 经过鼎胜男与商忠勇的婚事,还有红姑整出来的乌龙事件,大家似乎对来鼎家庄的初衷都忘得差不多了。 “齐娘子的意思是想在回宫前找我儿问火球之事?”鼎永果然眼明心亮,不愧是一庄之主。 齐妙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叨扰几月,这时候才提出这般请求,实在有些过分……” “齐娘子不必客气。” “主要我看两位公子已经回到了庄子,所以……”齐妙妙实则还有更“过分”的请求,“不知……” “可以。”不料鼎永一口答应,“齐娘子若不是急着回宫,大可以跟本庄主的工坊一看。” “真的?”齐妙妙喜出望外,“我真的可以去?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鼎永坦荡荡,“我们正经做生意,靠的是技术和广阔天地间的交情。没有什么不可以展示人前。本庄主想,齐娘子应该对如何制作火球没有什么兴趣吧?” “这个我可不懂。” “那我们注定无法成为同行,也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庄主放心,本人绝不会泄露火球的秘密。” “那个……”鼎永此时问道:“听说齐娘见过火球从空中降临,也看过烧毁后的火球乌漆嘛黑的,从中发现了‘鼎’字才追查到了我们鼎家庄,可有其事?” “是。还有我见过一队人马……” “黑色铁骑,穿着鼎字斗篷?” “是。”齐妙妙也猜到鼎永对此定然了然,因为鼎胜男曾说过,鼎家有分支。 “其实他并不姓鼎。” “他?” “是本庄主曾经山寨的二当家。山寨被毁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活下来的人重振旗鼓,也就我与他了。只不过我们选择的路不同。” “如何说?” “本庄主选择的是重操旧业,他亦然。不过一个自由做主,一个听命于人。” “听命于人?”齐妙妙挑眉道:“那意思是黑色铁骑是听命于二当家的新东家的?” “没错。” “那庄主可知新东家在何处?是何种机构?” “抱歉齐娘子。”鼎永作揖道:“本侯爷对此一无所知,也不想与之打交道。即便他们拿着鼎字图形招摇过市,本庄主也从未想过讨个公道。” 就这么让人畏惧?齐妙妙心里一惊。连富可敌国、兵强马壮的鼎庄主都退避三舍,可见他们是有多不好惹! 她不免想到了夏王的私生子商戬,建立了商国又被灭了。他气不过,决心往西北追查,看一看能不能寻访道黑骑的踪迹。 “商戬……”齐妙妙已经没有心思担忧他,只能希望他还能回来,替山寨的子民讨回公道。 至于自己……齐妙妙尚未接受怀孕一时。简直太扯了。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凭空怀孕? “齐娘子请上车。”鼎永抬手示意齐妙妙上马车,同行的还有王夫人与两个儿子。 “胜男之事……还有干尸……”齐妙妙上得车去,与几人攀谈。 虽然两个弟弟与鼎胜男同父异母,但是与她长得挂相,让齐妙妙不免忆起了鼎胜男。 第282章 确定了干尸的身份 第282章 285.确定了干尸的身份 在齐妙妙的印象中,鼎胜男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尽管她年纪小小,但是有超乎她年纪的成熟,完全不是一庄少主“该有”的荒唐肆意,没有一点儿纨绔之气。 可是这一次她竟然消失了快两个月,齐妙妙越来越担忧。 “庄主。”她忍不住问干尸验尸的进度,“不知府衙那边可有消息?” 虽然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没有府衙出具的正式的文书,齐妙妙感觉心还是悬在半空中,始终不踏实。 “为免娘子忧心。”此时王夫人接话道:“想着娘子好些养病,本夫人与庄主没有与娘子提起这事。” 王夫人一脸不好意思。听她这口气,齐妙妙猜结果应该早就出来了,只是他们对她这个外人隐瞒了。 “明白的。”齐妙妙尤为客气,“本我也只是个外人……不过与胜男十分投机,我们二人义结金兰,她叫我阿姐。因此,身为阿姐,我就斗胆多管闲事一下。” “齐娘子太客气了。”鼎永说:“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二人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感情要好。我等隐瞒是生怕娘子忧心。” “那……”齐妙妙越听越玄乎,都无从判断结果是好是坏了。 “干尸应该不是胜男。”鼎永告知道。 “哦?”齐妙妙喜出望外,可她不解,问道:“那应该是谁?如何确定不是胜男?” “一个从牙齿,一个从随行物品来判断。” “怎么说?” “胜男儿时吃崩过牙,可是干尸的牙齿却非常完整。幸好火持续的时间还不至于把牙齿全部烧毁,不然也无从判断。” “那发现了什么随行物品?” “一只耳环。” “耳环?” “齐娘没发现胜男从不佩戴耳环吗?” “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 “胜男生下来本按照规矩是要穿耳洞的。但是齐娘也晓得当时红叶的事闹得山寨里人人都心烦意乱,这些细碎功夫便没有人拾掇了。” “后来胜男长大也没打耳洞吗?” “没有。她怕疼。” “原来如此。” “尤其耳环发现的位置是在干尸头部,可以判断是烧化耳朵后掉下来的。” “什么材质连耳朵烧化了耳环却毫发无损?” “应该是宫中才有的金属之物。” “宫中……庄主的意思是……” “没错。死者应该是宫中人。而耳环应该是奖赏所得。” “不是随行世子的五名宫女中少了一位。” “想来是了。此事本庄主已经禀报给了世子,只是暂时没有得到回应。故而只能把干尸落土下葬,葬在乱葬岗内。” “可为何宫女会遭逢毒手?她们可是个顶个的高手,一般人还拿不下她们。” “此事无解。尚未有任何头绪。” “那依庄主看来,忠勇……商忠勇可有这样的本事?” “有。”鼎永很肯定商忠勇的武学功夫,“五名大内高手一起上阵他是不行。但是解决一名,还是突袭,应该是轻轻松松的。问题是……” “问题是他为何要这么做?”齐妙妙问出了关键,“即便是不想被抓回来,忠勇也不是那种冲动得非杀人不可的人。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齐娘子的意思是我家胜男?” 第283章 杀人的动机可能微不足道,但是足以取人性命 第283章 286.杀人的动机可能微不足道,但是足以取人性命 齐妙妙对鼎胜男的功夫不了解,不能妄下判断。 “庄主莫恼。”她语气轻柔,生怕鼎永因为误会而发怒,“我只是提出各种各样的假设,并不是要胡乱扣有罪的帽子到任何人头上。尤其是胜男。我相信她不会如此残忍。当然,还有商老爹……” 商老爹死得不明不白。包括福远山提出来的质疑――为何要那么麻烦用绳子勒脖子,而不是用刀简单利落。 “最关键的是,商老爹最后时刻抓伤了凶手。”齐妙妙强调道:“商老爹身上没有伤口,马车内却有好大一摊血。说明伤口还不小。” “说起来……”鼎永会心一笑,问道:“齐娘也知道,随同世子前来的是五名宫女。” “没错。” “缘何离开之时只有三名。那两位呢?” 闻言,齐妙妙皱眉道:“庄主的意思是,一位成了干尸,一位……” “也许是受了伤为免被怀疑而后提前回宫了。”鼎永说得直接。 “庄主的意思是那位小宫女就是勒死商老爹的凶手?” “不然呢?” “是有些凑巧。但是动机是什么?小宫女与商老爹……”说道这里齐妙妙看到鼎永的眼神中都是意味深长,她不免灵机一动,“庄主的意思是世子?” 宫女自是与商老爹没有交集,更没有仇怨。 “但世子也没有啊……”齐妙妙想不通商婳祎为何要命令宫女们去杀一名手无寸铁的老人,“没有理由啊!” 尤其商老爹还是商婳祎的本家,算下来还是大伯。 商婳祎怎么可能丧心病狂打趣杀大伯? “大伯不大伯的只是一个称呼,这么多年了,老商那只嫡系亲属脱离夏王宫也几十年了。” “即便如此,这位大伯于世子而言无关紧要。但动机呢?” 在齐妙妙看来商婳祎纵使权势滔天,也非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在客栈面对老百姓的苦苦哀求,齐苗苗看得出当时的商婳祎是有被触动的。 这说明她是一个性情中人。 “可齐娘子要知道……”鼎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是有许多面的。也许世子是性情中人,但另一面她可能会觉着胜男与忠勇把红叶所做的事传出去会对她自身产生影响,甚至被一些宗亲拿来攻击,进而动摇储君之位。” “这……” 听了鼎永的一番分析,齐妙妙顿觉自己把商婳祎想得太简单了。 “庄主不会想说实则世子想杀的是胜男与忠勇?只不过商老爹坚持去寻,宫女们怕击杀命令被商老爹看破,所以痛下杀手?” 鼎永思索片刻,无奈道:“本庄主也不想如此判断,但是从目前表面呈现的证据来看,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齐妙妙静默,无言以对。 她虽然清楚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手段千奇百怪,更视人命为草荐,只要对自己有利不惜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手,但是商婳祎尚算不得滥杀无辜之人,至少现在在齐妙妙眼中还不是。 她只希望鼎永分析的是错的,而鼎胜男与商忠勇可以早些回来。回来告诉他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他们什么也没看到最好。”鼎永如此希望,“天下之大,且让他们去闯一闯吧。” “可他们是兄妹,不能……” “本庄主相信,时间会让他们慢慢想明白的……” 原来鼎永自己早就想清白了,难怪对于两人的“失踪”不急不恼。或许他是对的。 齐妙妙想,这可能如同治理洪水,与其去堵截、去干涉,不如放出去,泻出来。 “孩儿大了,管不得那般多了……”王夫人哀叹。 “是呢。”齐妙妙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第284章 在幻境中受孕 第284章 287.在幻境中受孕? 齐妙妙冷哼一声,尚未接受腹中有胎儿。 “齐娘子觉着如何?”王夫人特别关心她,一改“弼马温”的粗鲁,变得细心又细致,关怀备至。 “我觉得……”齐妙妙一脸苦笑,“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这就对了。”王夫人有经验,“才两个来月,还不显怀,也没啥反应。哎呀,不对啊!” “怎么了夫人?”齐妙妙被王夫人突然的一叫吓了一跳。 王夫人惯来喜欢一惊一乍,不拘小节。 此时她说:“三个月内不是食欲不佳,意欲呕吐吗?为何齐娘子没有如此?” “是以我觉得怀了个假孕。”齐妙妙哭笑不得,“会不会是花老爹搞错了?” “怎么可能?”王夫人按此不相信妙手回春的药王花老爹连个喜脉都把错,“他可是药王,不是什么四处胡乱行医的郎中。” “问题是我并没有……”齐妙妙原本想说她与福远山,不,她与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曾有过肌肤之亲,是不可能怀孕的。 可是…… “没有什么?”王夫人追问。 “哦,我的意思是我曾经怀福禄寿喜之时也没有妊娠反应。” “妊娠反应?是什么?” “额……也就是会想吐,吃不下饭那种……” “原来如此。”王夫人点头道:“可是大部分妇人都会……” “因人而异。小部分的妇人,譬如我,便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一直怀疑,我压根没怀孕。” “不可能。”王夫人百分百相信花老爹的实力,“药王说了是那就是。” “好吧……”齐妙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争辩,只得收声了。 车厢内没了谈话声便只剩下马儿在外奔腾以及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齐妙妙掀开帘子,眺望远方。当她看到远处的群山,看到炊烟袅袅、小河流水,万事万物之上覆着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猛然间她忆了起来。 此情此景与当时山寨的情形,还有幻境中的“桃花源”何其像! “不会吧?”齐妙妙想起那夜,宫羽面目变得狰狞。他们身为福禄寿喜的爹娘同床共枕,然后…… “怎么可能?” 纵使假宫羽足够粗暴,但是身在幻境中的齐妙妙还是忍住了。那撕裂的痛感尤为真实。 “看再真实也是幻境啊……怎么可能就是那一次就真真地怀孕。” 齐妙妙一直在心中琢磨,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不可能!” 齐妙妙佩服自己的脑回路,这都想得出来。 她决心看了火球之后就立马回宫。一是找御医坊掌事重新把脉,二是找商婳祎问清楚商老爹之事。 正想着,一声\"吁\"打破了她的沉思。 鼎家兵工坊到了。 齐妙妙下车一看,无比震惊。 “说好的小作坊呢?” 这哪里是什么小作坊,这简直可以和王宫当中的兵部相提并论了。 只见面前一座高大又宽得几乎没有边界的“厂房”矗立在她面前,让她顿时有了“巨物恐惧症”。 “请。”鼎永抬手,示意齐妙妙进入,无比客气,“齐娘子请。” 齐妙妙跟着一家四口入内,只见里面比外头更加夸张。这下齐妙妙又有“人群恐惧症”了。 第285章 终于见到火球,可是…… 第285章 288.终于见到火球,可是…… 只见兵工坊内忙得不亦乐乎。里面人声鼎沸,热闹喧腾。工人们穿着统一的服饰,分工合作,在分成一个个不同的“车间”里有条不紊地工作。 他们有的在打铁,一字排开,灌岩浆一般的火汤。有的在倒模,调配着兵器的统一外观。还有的在捯饬火药,据说是从西域传进来的。在东西两市卖做烟花,而不是有杀伤力的武器使用。 齐妙妙没想到在鼎家的兵工坊内居然能早早看到火药的使用。 “好专业,好先进。”齐妙妙叹为观止。 不止是烟火,一个古代小小的夏国境内居然有这么流水线统一工作的兵工坊。 “真的只是拿来卖吗?”齐妙妙看了一圈,故作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实则这个问题她是替夏王问的。 如果这样的兵工坊为朝廷所用,是不是如虎添翼了?反之,岂非祸患无穷。 “当然。”鼎永强调道:“本庄主一直说,鼎家庄只是个厂子,做兵器的小工坊。而本人,只是个生意人。胜男应该跟齐娘子说过,本庄主从不跟朝廷的人打交道。这一次算是例外了。” “如果王上或者世子有意诏安……” “绝无可能。”鼎永回答得干脆。 “庄主……” “齐娘子请。”鼎永抬手请齐妙妙进入火球制作车间,不再跟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诏安不诏安于他而言压根就不是一个问题。朝廷想要端了他更是不可能。他了解夏王,就像夏王了解商戬的所谓商国一样,都是在控制范围内的发展。 鼎永深知,只要自己把生意控制在夏国之内,不把新兵器卖到敌国去,夏王就不会动他。 “看完火球还请齐娘子回宫莫要提起本庄之事。”鼎永交代道:“本庄主可不希望夏王这只馋猫饿了后想一口把这儿吞了。” “王上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齐妙妙这样的评价,鼎永一怔,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齐娘还是太年轻了……” “或许吧。王上不会,世子那可就不一定了。”齐妙妙这话算是给鼎永提了个醒。 “娘子。”两人正在说话间,鼎永的大儿子提着一个刚做好的火球给齐妙妙查看,“刚做好的。娘子看看是不是你看到的那种。” “你也知道山寨的事了?”齐妙妙抬起眼,打量了年轻的鼎胜男弟弟一番,两人长得还真像。 “是的。父亲母亲和我说了。我希望那不是真的。” “可惜……”齐妙妙想拿起火球来仔细端详,奈何太重太大她压根抱都抱不起,“原来火球这么大!” “这是最小型的。还有大的。”这位年轻的少庄主又指了指。只见摆放成品台子上放了大大小小各异的火球。 “竟有这么多种!”齐妙妙一时还辨别不了火球了。她仔仔细细围着台子看了一圈。看出道道来了。 “这不是袭击山寨的火球。” “什么?不是?” “齐娘子何以见得?” “就因为这个鼎字。”齐妙妙揭盅 可正是因为有“鼎”字才引得齐妙妙追到鼎家庄来的。怎么现在又因为“鼎”字她说袭击山寨的火球并非鼎家庄所造? “到底何意啊?” 第286章 深不可测的世子 第286章 289.深不可测的世子 齐妙妙指着火球中心的“鼎”字说:“这与我在山寨看到的残骸不一样。” “残骸?”鼎永想了想,问道:“有何不一样?” “两个鼎字神似,但细节有少许出入。敢问庄主,这个图形是何人画的?” “齐娘子怎知本庄主特意找人重新把字形字体做过了一遍?” 齐妙妙笑了笑,回道:“很明显,因为这非手写字体,而是画,画字。” “齐娘子真是观察入微。” “这样的标志在我家乡十分常见。因为抄袭的情况十分之多,所以我总能在两个图形中找出不同来。” “哦?抄袭?” “比如我在山寨里看到的火球残骸大抵就是抄袭庄主你的。”齐妙妙要来笔墨纸砚,凭记忆画了出来。 在场之人围观,仔细查看,也不觉得两者的区别有多大。况且残骸是久烧之后的产物,鼎家二公子问道:“会否是因为残骸烧变形了,所以才让字形变了?” “不会。”齐妙妙指了指,“比例都不一样。” “比例是何意?” “也就是庄主的是鼎缸肥大,火焰相对小。而残骸上的是火焰大,下面的鼎缸小。这从设计的理念和出发点,以及要突出的重点上来说,完全是两个设计。”齐妙妙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了结论,“我收回刚才说他们抄袭的话,或许他们是何庄主神交了。不约而同想到了用鼎字做图标。而鼎字中间的日都转换成了火。” \"齐娘居然观察得如此仔细!\"鼎永不由得惊叹。 “确实。”王夫人拿起齐妙妙手绘的和自家的火球做对比,若齐妙妙不提点那些关键的之处的细微变化,寻常人瞧上去是很难找出差别的。 差别实在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故而两位少庄主对此颇为怀疑,只觉着是齐妙妙记忆出现了偏差而已。 齐妙妙无所谓要说服他们。 她心里明白,有人利用了鼎家庄打掩护,做替死鬼。 “那这么说来……”鼎永也察觉了出来。 此事可谓兹事体大。 不明情由的人若是误会了,会不会把滥杀无辜的帽子扣在鼎家庄头上。 反正鼎家庄兵强马壮,又素来不与朝廷来往,被坑了也不会发现。 如果被“剿匪”了,那更是因为朝廷想平息内乱,要不是朝廷想吞了鼎家庄的产业。 与这个抄袭者所做之事无关。 “岂有此理!”听完齐妙妙的分析,鼎永怒不可遏,“他们打算盘打得响,却把屎盆子扣我们鼎家庄头上,可恶至极!” 齐妙妙闻言要鼎永稍安勿躁,“还好我们现在发现了。可以上报给朝廷,以免被误伤。” “好,那本庄主就写一封奏折给世子好了。反正查探出的任何消息世子都要过问的。””看来庄主和世子方面沟通顺畅。” “本庄主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只要是明君,需要用得着本庄主,鼎家庄随时敞开大门。” 这下齐妙妙明白了。鼎永只是憎恨贪腐恶臭的衙门,而如果商婳祎能带来新政,改变混乱不堪的局面,鼎永将会是她的拥趸,将来鼎家庄可以在商婳祎勤亲政之后为她所用。 齐妙妙不得不佩服商婳祎的眼光。 “难怪不辞辛劳也要来庄子,原来是替自己打前哨站。”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自己想法太幼稚,完全摸不准商婳祎的心思。 “世子就是世子,深不可测。” “那齐娘子……” “接下来我想去造访一下那位画师了。不知庄主可否告知他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第287章 回宫,物是人非 第287章 290.回宫,物是人非 鼎永似乎有难言之隐,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把画师的信息告诉齐妙妙。 齐妙妙虽然不明缘何如此,但心想既然鼎永不愿意说,大概就是不方便,抑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我先回了。”齐妙妙披上披风打躬作揖,跟随着两名少庄主出了工坊。 今日她就回宫,去打听打听京城中哪个画师最高深莫测,可以如此“前卫”,设计出颇有意味的图形。 但她对找到这人不抱太多希望,毕竟给黑骑做过设计,想必应当是相当神秘。不然鼎永为何三缄其口? 按下心中的疑惑,齐妙妙登上了马车,正式与庄主两夫妻告别。 “齐娘子路上小心,尤其如今有孕……”王夫人似乎颇为不放心,令齐妙妙无比动容。 但齐妙妙始终不相信自己会“单性繁殖”,于是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无所谓。如果它经不起颠簸流了就流了。” “什么?”齐妙妙这番出格的言论让王夫人大吃一惊。 她怀着两个少庄主之时可都是喝着保胎药,躺在床榻上度过孕期的。 齐妙妙居然随便让孩儿流走,而不是好好的养身子? 王夫人实在觉得她这样的思维大大不可。 “物竞天择。”齐妙妙说:“如果一点颠簸都守不住,将来就算勉强诞下也会身弱,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受苦的好。” “齐娘子所言极是。”鼎永奉上一个大包袱,嘱咐道:“都是一些庄子自己做的吃食,还望齐娘子带回去吃,莫嫌弃。” “不会不会。庄主太客气了。” “给世子的折子也在里头。就劳烦齐娘子一同带回了。” “好说好说。庄主放心。那我去也。消息一定带到。” 齐妙妙一个抱拳,彻底告别的兵工坊。随后马车疾驰在了官道上。 看到白雪皑皑的官道,齐妙妙无不感慨。 “好快,来时还是秋意正浓,如今都快过年了。”齐妙妙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三个月前他们一车人欢声笑语地来到鼎家庄,走的正是这同一条路。 哪知回去时只剩下了她齐妙妙一人。 “短短三月物是人非……”齐妙妙哀叹。 鼎胜男与商忠勇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没有消息,难以寻觅到踪迹。 唯一放心的是商忠勇浑身武艺,想来会保护好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妹妹……”真是讽刺。齐妙妙望了望车厢内的两兄弟,心想他们恐怕也很难接受商忠勇一下子从姐夫变成了“便宜哥哥”。 \"对哦。两位公子与商忠勇没有血缘关系。\"齐妙妙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中,她又想起了福远山――那个拂袖而去的动作,是否表明他已经对她死心? 齐妙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与她这辈子注定只能作为福禄寿喜的父母,而不会再有别的。 “世子……红姑……” 一行人中,唯独商婳祎和红姑全身而退。五名小宫女只有四个还在,另个成了干尸,死得不明不白。 “究竟谁干的?”齐妙妙很想知道答案。 她摸了摸肚子,没有半点怀孕的感觉。 明明怀福禄寿喜之时她吐得胃液都倒流了,吃不进一点东西,瘦成了皮包骨头。 “是因为系统的原因吗?”齐妙妙感觉自己怀了个假孕。 本来也是,连“经手人”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在幻境中受孕? 除非…… 第288章 梦魇 第288章 291.梦魇 齐妙妙实在不想这样设想。但她忍不住把各种各样的不好的“脑洞”发散思维,然后弄得心里忐忑不安。 她记得商忠勇曾说过在寨子那般的天然环境下有一种花草,容易散发“毒气”迷惑人心。 如果结界是集体出现了幻觉,那她进入幻境也都是的了。 “幻境实则是自己的想象,是虚无的,连神交都不算。那会不会……” 齐妙妙害怕自己在幻境中时实则是失去了意识,被当时在身旁的人给侮辱了。 而当时在结界周围的只有福远山和商忠勇。 商忠勇人品靠得住,不会不规行矩步。 唯一的答案只有――福远山。 齐妙妙不想是这个答案,奈何一步步的证据好像真的这般指向了他。 可奇怪的是,她在客栈明明流过血,为何孩儿没有掉? 太多乱七八糟无解的问题了,齐妙妙只想快点回道京城,去侯府问个清楚。 “侯爷还在吗?会不会一气之下去了边关?”齐妙妙虽担忧,但是她笃定,即便福远山履职去了,可到了过年一定会回来。 府里有老太君在病中,孩儿们又年幼,尤其京城内王宫中还有她这个前妻。 他不回来成吗? 如此想来,齐妙妙平复了心绪,靠在车旁随着车体的摇晃朦朦胧胧进入了梦想。 在梦中,雪已经停了,春暖花开。空气中全是鲜花和芳草的芬芳,让人如沐春风。 齐妙妙哪怕睡着了,睡得沉,仍旧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她的笑容也全非全都是为了春景,而是看到春景里有个白衣人款款走来。 他没有身着潇洒飘逸的长跑,也没有一头青丝及腰,而是破天荒的白衬衣牛仔裤,留着利落的短发。 “难不成羽与我一起回到了现实世界?”齐妙妙心里一喜,急急伸出手去想握住他。可他似远似近,隐隐约约。 齐妙妙看不清他的脸。她迫切地想他走近,但当他真的走近时,他的脸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羽……” 她梦呓一句,他居然答话了,“齐娘。” 他笑意盈盈地袭过来,声音熟悉无比,可…… “你是……” 可不是记忆中宫羽的声音。 “是我啊……” 他彻底被她看清。齐妙妙大惊,一下从梦中醒了过来,吓得同车的两位公子一跳。 “齐娘子,你可还好?”他们看她脸色惨白,虚汗直冒,还以为她怎么了。 “无妨无妨,刚才做了个噩梦。” “梦是反的。毋需担心。”少庄主懂得安慰人。他还趁机递上羊皮水囊让齐妙妙喝口热水,抚平不宁的心绪。 “多谢。”齐妙妙冷静下来,回想起梦中见到的男子,不知怎么是福远山与宫羽的“合体”。 眼睛眉毛,上半张脸是宫羽的,而嘴巴鼻子,下半张脸是福远山的。 这样一张脸看上去尤为怪异,把齐妙妙吓得够呛。 不多会儿,车子就入了城。 京城的繁华一如既往,奈何没了宫羽,一切显得黯然失色。 “连梦都不给我了吗?”齐妙妙无奈地掀开门帘,朝外看了看,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第289章 侯爷的威望 第289章 292.侯爷的威望 齐妙妙发现自己离开京城不过几个月,这个便多了好些胡人。 胡人的商铺,胡人的生意人遍布全城。 她下车,做东请鼎家两兄弟去食肆吃饭,特意挑了家胡人开的铺子。 她左瞧右看,问小二道:“如今京城中为何来了如此多的胡人?” 小二一瞥,似乎对她的问话感到特别惊异,“这些都是来我朝上贡的,年年如此,娘子不晓得吗?” “哦,真不知。我才来一年。” “这就难怪了。”小二似乎与有荣焉的样子,挺直腰背正儿八经地说:“得亏我朝有定远侯镇守,这二十年来胡人也好,外邦也罢,每年都乖乖进贡。这才是天朝气象。” “定远侯?福远山?”齐妙妙不知一国是不是只有福远山一个定远侯,如此直接地问了。 “哎呀!”小二压低声音要齐妙妙别乱说话,“娘子可不敢直呼定远侯的名讳,多不好?!” “真是他啊!难道贵国就他这么一个能镇住外族的将军,没有其他老将和后起之秀?” “这小的哪里晓得?小的什么都是从客官们嘴里听到的,反正定远侯的名声最大。” “原来如此。”齐妙妙这才知道原来福远山于夏国而言竟如此重要! “那可不!”小二俨然福远山的拥趸,对他的事如数家珍,“没有定远侯,我朝哪里能如此安定。哪里能让这些胡人在此大摇大摆……”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胡人颇为不满。 用他的话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定远侯在边关二十年,就打了十几年的战,一直到近几年形势才转好。不然娘子以为这些胡人会乖乖把贡品奉上?” “那也是。可现在定远侯回朝了,他们可不会蠢蠢欲动?” “娘子聪慧。当今就是朝政不稳。听说世子如今要召好些入朝驸马,以此稳定朝局呢!” “入朝驸马?”齐妙妙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再者,驸马一直就只有宫羽一人,如今时移世易,夏王难道想要抛弃掉两国交好联姻的承诺? 齐妙妙心里一堆问号,恨不得立即回宫逮住夏王问个清楚。 正想着,门口一阵骚动。不多会儿人群散开来,齐妙妙感觉到了一阵风。 这熟悉的味道…… 她抬眸一看,一张熟悉的脸迎了过来。”真是白日里莫要说人……”齐妙妙呆住了,“居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人居然是福远山。 齐妙妙惊了,众人惊了,更惊诧的是小迷弟店小二。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亲眼看到心中的战神――定远侯福远山。 “你没见过定远侯,为何晓得眼前人就是他?”齐妙妙灵魂拷问。 小二已经如坠梦中,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此时却见福远山拱手与两位鼎家公子打见面礼后说:“记住咯,这是本侯爷的娘子,以后可得伺候好了!” “什么?!”小二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原来是侯府的大夫人。难怪气质出众!” 他这下子嘴巴子溜得很了。 齐妙妙争辩道:“才不是什么大夫人。大夫人另有其人,我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外室罢了。” 第290章 世子要招各国赘婿 第290章 293.世子要招各国赘婿? 无论大夫人也好,外室也罢,在小二眼中那都是定远侯的女人,自然也是贵宾。 “不用劳烦小哥了,且去忙吧。”齐妙妙不习惯别人对着她点头哈腰,“我们自己招呼自己就成了。” 现场不止小二一人,是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对他们四下打量,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几人。 “没想到侯爷在这儿还是名人。”齐妙妙揶揄道:“连胡人都……” 当真有胡人上前与福远山敬酒,似乎对他十分佩服,人人叫他“战神”。 “这些胡人真奇怪。”齐妙妙等敬酒的胡人走了才说:“居然把你这个杀他们族人的人奉为神明。” “本侯爷可没有滥杀无辜!”福远山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给齐妙妙敬酒,“那日本侯爷心灰意冷,将齐娘独自一人丢在了鼎家庄,实在是……” “好了好了,住嘴。”齐妙妙可不想当着两名鼎家公子的面与福远山谈什么情爱之事,顺道她还把他递来的酒杯放在了桌上说,“现在不便饮酒。” “为何?” “身体不适。” “齐娘怎了?不舒服?” “进了宫我先去趟御医坊。” “都要去御医坊了,肯定很严重。”福远山一脸焦灼,急急问她到底怎么了。 齐妙妙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什么自己可能怀孕了的话,只能敷衍道:“大白天的喝酒做什么?不喜欢。” 福远山不好强求,只得作罢。他怯怯地望了齐妙妙一眼,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齐娘是不是因为本侯爷抛下你而生气?” “没有。”齐妙妙回答得干脆,“我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哀哀怨怨。” “那……” “对了,侯爷为何知道我在这家店?” 福远山找她找得准,居然知道她这个点来到了这家店,也是稀奇。 哪知两名公子起身拜别,说:“侯爷是我们上路后父亲飞鸽传书通知的。” “原来如此。”齐妙妙着实想不到有人会通风报信。 她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白了福远山一眼。 “娘子既然有侯爷相接,那我们二人就功成身退了。” “这就要回庄子去?” “是呢。路途遥远,到庄子恐怕已经天黑了。” “行。多谢两位公子了。”齐妙妙抱拳感激,催促他们回家,“你家姐姐若有消息,劳烦通知一声,也好让我放心。” “晓得了。” 送走两位鼎家公子,齐妙妙无心再继续食饭,趁着没有进宫,她拖着福远山就回府。 在回侯府之前,她拖着福远山在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跑遍,凑齐了好几副药材。 “齐娘这是做什么?为何每个药铺配一种药?”福远山不知齐妙妙把拣药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 结果齐妙妙一个白眼,问道:“侯爷难道忘了老太君的病了吗?”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福远山不免委屈,“可齐娘不肯回府,本侯爷也没有办法……” “谁告诉你我不回府了?”齐妙妙举起药说道:“我这就去给老太君把脉。如果有不好取的药引,还得劳烦侯爷出马。” “药引?什么药引?” “这要把了脉开方后才晓得。” 齐妙妙不知自己武学修为尽失是不是因为怀孕。总之,现在她只剩摆弄药材这一个“技能”了。 第291章 不认娘 第291章 294.不认娘 离别将近一年,齐妙妙来到侯门前居然有了“近乡情怯”之感。 福禄寿喜如何了?老太君会不会指责她如此久都不去看看她老人家?还有金巧儿会否当面为难? 正在心中胡思乱想,福远山居然牵起她的手就往大宅走。守门的家丁见到她也是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模样。 尽管这儿的老人人人都知道她不过是福远山的外室而已,但见到福远山对她特别,他们见风使舵,无不笑脸相迎。 这其中齐妙妙还看到了那日用乱棍扑她之人,一个脑子发热就叫住了他。 “小的不敢……”他扑通一下跪地求饶,“齐娘子莫怪!小的与齐娘子无仇无怨,一切不过是奉命为之,真不是小的,小的故意的……” 说罢,齐妙妙看到他裤裆渗出水来,流了一地。 原来是这人吓得撒尿撒了一地。 “滚!”福远山没好气地驱赶家丁,说看到他碍眼。齐妙妙拍了福远山一下,阻止道:“你大呼小叫的作甚?我牛妈妈都能原谅,他们一个奉命行事的人怎么你就要赶尽杀绝了?” “赶尽杀绝?” “不许辞退他,让他在侯府好好干下去。” “本侯爷何时说过要赶走他了?” “那就成。” “可齐娘……”福远山不由得提醒道:\"你的善心可能会有一天害了你。\" “善心?”齐妙妙笑道:“我可没有那么伟大。只不过求个公平而已。” “公平?” “譬如小家丁。他的确是打我的人,可也不是真正打我的人,所有的罪都要他去承受吗?那金巧儿呢?牛妈妈呢?侯爷说句公道话,小家丁是不是其中最无辜的?他不过是因为力气大,又年轻,才被选为动手的那个人而已。难道那些被砍头之人都要去找刽子手报仇吗?” 一番话说得福远山无言以对。 在他心里,原本的齐妙妙算得上不善言辞。如今如此牙尖嘴利让他不免刮目相看。 “好吧。本侯爷晓得了。”福远山还是接受她的说法了,“无论如何本侯爷都是想齐娘你能保护好自己。” “知道。” 两人说罢话,往堂屋走去,正巧在天井处愚见丫头们带着三个孩子在玩耍。 见到福远山进门,她们纷纷行礼,却对齐妙妙一怔。 “还不快叫夫人。” “夫人……” 丫头们还是不习惯齐妙妙的存在,全都生怯怯地望着她不知道如何说话。 齐妙妙不在意。她的关注点全在孩子身上。 “福禄寿喜……快来妈妈这儿……” 她张开手臂,想和两个孩子拥抱,哪知福禄寿喜不识她是谁,全都扑到福远山怀里,亲切地叫爹爹。 “爹爹,她是谁呀?” 他们问齐妙妙是谁。齐妙妙眼泪一下子就夺眼眶而出。 “她是你们的娘啊!”福远山连忙奋力地解释,“快去,快抱抱你们的娘。” 奈何孩儿们不动,齐妙妙主动,他们还步步后退,似乎很害怕她这个陌生人。 “福如!福禄、寿喜。”此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叫着娘跑了进去。 “什么?福禄寿喜把金巧儿当娘?这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齐妙妙火冒三丈。 第292章 对亲娘认生 第292章 295.对亲娘认生 齐妙妙万万没想到,福禄寿喜会不认她,反而认金巧儿做娘! “有没有搞错!?”齐妙妙气哭了。 “齐娘……”福远山安慰道:“差不多一年未曾相见,这……也正常……” “正常屁的正常!”齐妙妙气急,也不管说话注不注意了,对着福远山就咆哮:“就是你!都是你害的!不是你,我……” 她骂不下去了,心里其实也明白,福远山不过是她的替死鬼罢了。 她蹲下身子抱膝痛哭,也不管屋子里头的金巧儿还有侯府的一众下人会如何看待她的“发疯”。 她实在是破防了,忍不住了,他们要看笑话就看吧。 现在起,没有什么能比“福禄寿喜不认亲娘”更戳中她的肺管子的了。 不,还有。还有他们认谁亲不好,非得认那个凶手,乱棍打死她的凶手――金巧儿更让她糟心的了。 她的哭声把其他人都震住了,看热闹的、议论纷纷的,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看吧,你们尽管看我的笑话!”齐妙妙抬起头来一脸的眼泪鼻涕,她抬手抹去,把妆全弄花了,压根不在乎形象。 “好了齐娘,快起来吧。”福远山弯着腰抱她,可她一个劲儿地甩开他的手,不依他。 福远山无奈,摇了摇头又蹲下身子抚她后背与肩膀,意欲让她冷静。 齐妙妙夸张的反应让福远山多少有点儿不理解。 “你个粗老爷们当然不在乎孩子怎么样了!你又没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再者,齐妙妙知道,在福远山的世界里,母子分离是常事。 身为妾氏所出的孩子,他们从小就被抱到父亲正室的房中养着,还要叫正室为母亲,譬如老太君。 而福远山因为夏侯家衰败,为免他饿死,又过继给了福家。 常年的寄人篱下,父母早逝让他早已经习惯,自然想不通齐妙妙为因为福禄寿喜不懂事对她的陌生要死要活。 “是是是……”他顺着她的毛摸,不敢“忤逆”刺激她,她的哭让他心颤动,仿佛纠缠在了一起似的,隐隐作痛,“本侯爷不理解,但还是通人情的。孩儿们才一岁,刚刚学会走路,齐娘又长时间不在他俩身边,贸贸然见到,他们自然有点儿害怕。” “害怕……一岁多一点儿……”齐妙妙想了想,终于回忆起当年在现实世界里的福禄寿喜也是这样,“正是认生的时候……” “对的,认生,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对不对?不然人人都可以抱他们亲他们,他们还任人抱和亲,是不是特别危险?” 这话劝到了点子上,齐妙妙停止了哭泣,噙着泪蹲在地上失神。 福远山趁机扶她起来,柔声说道:“齐娘放宽心,孩儿认生只是一个阶段,等他们大一些自然就会懂事了,分得清谁是自个儿的娘。” “认生……自个儿的娘……” “认生”二字又让齐妙妙破防。自己怎么能是“生”的呢? 她哇哇大哭。 福远山无语,只能揽她入怀,任她在怀中湿了自己的衣襟。 他瞅见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躲在石屏后正盯着这一幕看。 第293章 唆使孩子不认自己的娘 第293章 296.唆使孩子不认自己的娘 偷看齐妙妙恸哭的是福禄寿喜。他们对齐妙妙也是好奇的。 他们悄悄问金巧儿为何这位娘子会一看到他们就笑得夸张?为何她又会突然哭得大喊大叫? 这一哭一笑把他们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是自己做错了,还是这位陌生又有一点儿熟悉的娘子魔怔了。 金巧儿笑了笑,抚着他们的头说:“别过去,小心她会咬你们。” “咬!?”他们吓得躲在了齐妙妙身后,瞪大了惊恐的大眼睛。 他们话还说不好,口齿不清,但是已然能明白大人说的大致意思了。总之,咬人的无论是猫狗还是人,那必定是让人疼痛难忍的。 自然,他们听金巧儿的话又完完全全把她当做保护神的这一幕金巧儿是要故意让齐妙妙看见的。 “福禄寿喜,还有福如,你们三人记住了,可别随随便便接近疯婆子,她们可都是会像猫儿抓花你们的脸,也会像狗儿一样乱咬人!” “你!”齐妙妙被金巧儿这话刺激得站起身来,“你乱说……我是……” 她想说她是她们的娘,才不是猫儿狗儿,更不是会胡乱挠人、咬人的疯婆子。 可一阵突然而至的头晕目眩让她刚发声、刚举起手指着金巧儿,就倒地不起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如此不堪一击,吵架才刚刚开始就败下阵来。齐妙妙好不气恼! 在梦中她依旧捶胸顿足,却看到宫羽再一次翩翩而来。 “羽你快过来,我现在想杀人!” 在梦中她以为还是在和金巧儿对峙的现场。 “她……她欺负我!乱教我们的孩子!我……” “我们的孩子……”宫羽终于开口了,可却是质问:“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孩子了?我没有孩子……” “不!他们就是……在幻境中我们一家四口不是很幸福吗?” “幻境……那是假的,是你臆想出来的。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就是你。感觉那么真切,明明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是他……” 他说着抬指指向了她的后方。 齐妙妙回头一看,醒了 “齐娘,你醒了?吓死为夫了!” 迎上她目光的不是宫羽,而是福远山。只见他一脸焦急。焦急中齐妙妙看到微微透着少许欣喜。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福远山抓住她的手吻着、亲着,还放在脸庞上摩挲,齐妙妙甚至觉得有冰冷的水滴滴在了手背之上。 “不是吧?”齐妙妙想不通硬汉福远山居然会嘤嘤嘤起来,“侯爷你不是吧?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对他担心地流泪她可不领情,“男儿有泪不轻弹,侯爷你可是定远大将军,也不怕人笑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福远山不怕在她面前丢丑,也不遮遮掩掩,哭便哭了,他只说:“齐娘现在身怀六甲,不可随意着急上火。你看,被巧儿一激,你就躺下了吧。” 他这么一说齐妙妙想了起来,刚才就是金巧儿在唆使福禄寿喜不认她来着。 “好你个金巧儿!”齐妙妙说着就爬了起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第294章 要他罚她,不然就罚他 第294章 297.要他罚她,不然就罚他 齐妙妙刚直起身来,还没掀开被子下地,还没被福远山压回榻上,又一阵头晕就不期而至。 她再一次皱眉闭眼,一脸煞白。 “不会吧?又来?”齐妙妙连忙用手撑着身子,“我绝不认输。” “输赢真在你心中这么重要吗?”福远山扶住她再一次搂在了怀中,可被齐妙妙厌恶地一把推开。 “齐娘可以气本侯爷,是为夫没有处理好齐娘与巧儿……” 他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接齐妙妙为何这么硬气,不愿意甘心做一外室。 明明自己可以给她个妾氏的名分,但她偏偏要死犟! “别在这儿假惺惺地悔过了。”齐妙妙才不上他的当,冷冷地说:“从我把福禄寿喜放在金巧儿身边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这就是个错误。” “不,齐娘没错,巧儿也没错。错的是为夫。” “去你的为夫为夫,你早不是我的夫,好意思自称为夫?” 福远山:“……” “金巧儿还没错?刚才她说的什么你耳聋了?” “齐娘冷静点!你现在不好乱动气!” “滚!” “不……” 齐妙妙:“……” 看齐妙妙别过头去默默落泪,似乎没有那般冲动了,福远山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替她掖好被子,可齐妙妙气呼呼地一脚踹开来,异常恼怒! “好了好了,莫耍小性子了。咱们说点体己话,如何?“ “与你无话可说。” “巧儿那般说话的确不对。“ “是啊,那你去打她一顿。“ 福远山:“……” “男人不能大女人,但是你是一家之主,她害你的子女,是不是可以要下人给她一闷棍。” 福远山:”……” “不打也可以。让她罚跪祠堂霸。跪个三天三夜那种。” “她是府中大夫人,无论是打还是罚跪可不都是驳了她的面子……她以后如何管教姨娘们还有下人们?” “关我屁事。我只要我痛快,她以后如何与我何干?’ 看福远山一副为难的模样,她讥讽道:“是了是了,你家的大夫人最要紧,你赶紧去哄她,赖这儿干嘛?滚!” 齐妙妙说着就一脚踹了上去,踹到了福远山胸口上,福远山倒在了榻下。 侍女们见此纷纷去扶,扶了半天没扶起来。福远山当真跪地不起了。 “夫人快来看看侯爷!” “夫人侯爷好似十分难受!” “侯爷你没事?” \"这如何是好,快传医师!” “等等等等!”齐妙妙叫停,“不至于吧,我没用力啊。” 她下得榻来,蹲下身子一看福远山,吓了一跳。 “你怎么现在这么脆弱?”她连忙替他把脉,脉象混乱,再将耳朵贴着他胸口听了听,心跳加剧。 齐妙妙知道如果去照心电图,福远山这种情况多数是心律不齐。 可为何心律不齐?刚才那一脚明明不重啊。 “先吃上这个吧。”齐妙妙先往福远山嘴中塞一颗生脉丸缓他一口气再说。 “夫人,要不要……”侍女正准备问,齐妙妙就打断道:“莫叫我夫人,我不是你们的夫人。” “那……娘子?” “可以。” “娘子,需不需要端来热茶让侯爷服药?” “不要。”齐妙妙和侍女们合力把福远山抬到床榻之上躺平,“茶会解掉药性。” “那热水?” “暂且不用。我让他舌底含着药丸一会儿,缓过这口劲儿来再说。” “是,娘子。” “齐娘……”福远山舒服一些了,握住了齐妙妙的手。可他没有管自己如何,先问了齐妙妙一个问题。 “齐娘可曾想过,为何孩儿们会听巧儿的话?” 第295章 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295章 298.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福远山的这个问题问住了齐妙妙。 她无闲暇来思考,只说:“侯爷现在为何这么脆弱,我随便一脚……” “齐娘这是开始关系我这个曾经的夫君了吗?” “滚!” 齐妙妙说着就对他一巴掌挥了过去,“别老在我身上占便宜。” 他却继续占便宜,一把抓住了她打过来的手,说:“脆弱都是因为齐娘啊……” “可别告诉我是因为在客栈那一脚……” “大抵是的。” “啊!” 这是齐妙妙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换言之,她现在可不是要对他负责? 齐妙妙别的都好,就是太有责任心。这样的性格,她没办法欠债,一欠人钱财就心绪不宁,非得要把债还了心里才踏实。 福远山的受伤,在她看来是另一种欠债――人情债。 “我会想办法医好你的。侯爷大可放心。” “那不如……”福远山得寸进尺,“齐娘留下来替本侯爷医好这个顽疾再说?” 齐妙妙抽手而回,“少趁机占我便宜!你就可劲儿给我装!” “真不是装的,是真疼。刚心口绞痛,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就眼前发黑……” “这么严重……” 齐妙妙害怕自己曾经带着内力踢的一脚伤到了他根本。 “明明药王花老爹给福远山用了汤药的……”她在心里直嘀咕,可同时也想了起来,花老爹交代的要在床榻上好好躺平三日,奈何当时急着去查山寨之事。福远山在第三日硬是不听劝,爬了起来。 “肯定是当时留下了病根!”齐妙妙后悔死了,问题去查山寨又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妨。”福远山却无所谓,“这样本侯爷也与齐娘有了一丝牵绊,在除了福禄寿喜之后……” “得了吧。”齐妙妙被激发出了斗志,“我一定会让侯爷与老太君都身体倍棒,吃饭倍儿香!看我的吧!” 福远山反而黯然神伤起来,“齐娘就这么想离本侯爷而去吗?” “是啊。我还要回宫搞事业,还要去辽国找宫羽,真没空跟侯爷不清不白。” “还是要去寻他……就不怕……” “不找到他我怎么能心安?” “他是世子的人,齐娘当真要抢?” “不是要抢,而是要知晓他安好。如果他不选择我,选择任何其他人我也不会强求。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听完齐妙妙对宫羽的“真情表白”,福远山冷冷笑道:“齐娘认真爱一个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换了一个人。” “人是多面的。”齐妙妙变得平心静气起来,劝福远山说:“我很感激侯爷的错爱。可能真是与侯爷有缘无分。当初做外室时,我却总把侯爷当做曾经伤害我的那个人,错过了侯爷的宠爱。而如今我与侯爷越来越互相了解,却渐行渐远……” 福远山闻言点了点头,不禁声音深沉地说:“命运不公。” “不公屁的不公。”齐妙妙烦死福远山的故作深沉了,“你一屋子的女人,别给我装深沉情痴了。你要真爱我,何不解散她们?” “解散她们?何意?” “送她们回老家。哪儿来的上哪儿去!” 第296章 把亲娘的仇人当亲人 第296章 299.把亲娘的仇人当亲人? 齐妙妙也知道这不可能。可她就要这么乱发脾气。 “这些人在这里看得碍我的眼。赶紧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继续逼迫他。 岂料福远山直接拒绝道:“不可!” “为何?” “她们都跟了我好些年,怎能说赶走就赶走,如此不留情面?!” “你不是爱我吗?爱到深处不该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去做吗?” “爱齐娘是真。但这不意味着本侯爷对其他人无情无义,不管旁人死活。” “那看来还是爱得不够咯。”齐妙妙就是要无理取闹,看福远山如何应付,“行了,晓得咯。侯爷的爱很廉价,都是停留在嘴皮子上。” 福远山不同意齐妙妙贬低自己的感情,不免有点儿生气,“爱齐娘不意味着本侯爷要丢失自己的原则。” “这么理性就不是爱了。爱是疯狂,是无厘头,是……” “无论是什么……”福远山难得打断齐妙妙一回说:“本侯爷爱齐娘是真,对其他姨娘、夫人有情也不假。不会为了一个去戕害另一个。齐娘不必劝本侯爷了,本侯爷是不会休了她们,赶走她们的。” 闻言齐妙妙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福远山问她笑什么。她若生气还好,偏偏一反常态大笑,这让福远山有点儿不寒而栗。 齐妙妙只说:“甚好。” “甚好?何意?” “意思是侯爷总算不是是非不分的恋爱脑。还懂得分轻重。” 听齐妙妙如此说,又看到她一脸坏笑,福远山恍然大悟,“原来齐娘是在诓我!” 他庆幸自己没有上她的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负心汉无论是哪个女子都不会喜欢的,无论是对谁负心。福远山深明这一点。 “你这女子越来越调皮了!” “是啊。不试试你,如何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我们都有了福禄寿喜了还不够了解吗?” “一起生过孩子又如何?”齐妙妙撅起了嘴说:“有些人相伴一辈子都不了解彼此,就是缺乏沟通……” “好。甚好。”福远山展露笑脸,甚至有点儿眉飞色舞,“齐娘愿意与本侯爷沟通便好。” “要沟通也是沟通福禄寿喜的事。” 福远山:“……” “所以侯爷前面说孩子们听那毒妇的话是什么意思?”齐妙妙提起来就生气,“不是被那厮洗脑,孩子们对我这么陌生?这么害怕?” “没有。”福远山否认了齐妙妙的猜想,说:“别看他们才一岁,但是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懂,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都心里有数。” “不是吧……”齐妙妙又要生气了,“你意思是孩子们认可她?因为她对他们好?” “不然呢?如果不好,他们畏惧的便是巧儿了。” “放屁!我才不信那毒妇会对别人的孩儿好。” “齐娘你冷静地想一想。就拿自身来说,如果遇到危险,可以躲的情况下,你会躲哪儿?” “躲哪儿?当然是安全的地方……”话一出口齐妙妙瞬间就明白了。福禄寿喜把金巧儿当做了可以保护他们的人! “孩子们嘴巴上或许会撒谎,但是身子不会。如果畏惧巧儿,在看到陌生人时,他们绝不会转身就跑进巧儿的怀抱当中。” 这话无不有道理。可这个道理正中齐妙妙的心窝,让她更痛了! 第297章 回侯府小住不是为了和侯爷重修旧好 第297章 300.回侯府小住不是为了和侯爷重修旧好 看到齐妙妙当真被他的话刺激到了,闷声不响。福远山心里不舒服,但是他不和她说点重话,齐妙妙还是会“胡搅蛮缠”。 “齐娘不必伤怀,还有机会的。孩子们还小,如若陪伴在侧,他们是会认你这个亲娘的。” “你别安慰我了……”齐妙妙认定自己错过了福禄寿喜认人的最佳阶段,“他们早把那毒妇当好人了。” “于孩儿们而言,谁陪伴在侧,谁在病了时不辞辛劳看护,谁在教他们何谓好何谓坏,那这人自然是最亲之人。” “病了看护?”齐妙妙一惊。她没想到,金巧儿会在福禄寿喜病了时通宵守着。 “骗我也别太离谱!”齐妙妙觉得这也太扯了,“是福禄寿喜,不是她的福如。” “就是福禄寿喜。”福远山耐心解释:“长这么大,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道理。况且幼子贪玩,贪吃,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多亏了巧儿……” “闭嘴!”齐妙妙不要听,不要听福远山告诉她,她的仇人是个对她孩子好的好人!这比听到金巧儿虐待福禄寿喜更刺激她! “我不相信!”齐妙妙捂住了耳朵,“你肯定是骗我!” 福远山淡淡笑了,“本侯爷说的齐娘或许不会相信。但是孩儿们的表现齐娘也是看在眼中了,这是骗不了人的。再者,巧儿做得好,难不成本侯爷非要怪罪于她吗?这于巧儿而言难道公平吗?” 这番话让齐妙妙语塞。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变成了金巧儿那般的人,罔顾事实,为黑而黑。 “齐娘刚刚也说了,凡事讲究的公平。要心服口服。” “是,我心服口服了。我没想到这厮会放长线钓大鱼……” 齐妙妙还是不相信金巧儿会这么心地善良。毕竟她不止一次打死福远山的外室,有些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儿! 如果真的怜悯孩子,怎么会这么恶毒? “福禄寿喜已经诞下,她不可能直接杀了侯爷的孩子,所以曲线救国,腐蚀他们。这样可以让我更痛苦……” “齐娘这就是钻牛角尖了。” “不是。因为我被她迫害过,见过她的嘴脸。她在侯爷面前自然表现得要多好有多好,谁知后头什么样子?” “但福禄寿喜的确被照顾得很好。” “这我不否认。刚才看到他俩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确照顾得好。” “那不就成了?” “可我对她的出发点存疑。就说她真这么好,当初看到我肚子那么大就不会下死手了……” “也许她改过自新,有了悔意,想补偿呢?” “可能吧。当什么福禄寿喜的娘,我不可能去冒这个险。这样吧……” “何样?” “从今日起,我回侯府小住。”齐妙妙话未说完福远山就高兴地手舞足蹈了,“你别急,不是和侯爷重修旧好……” “为了看福禄寿喜也好。” “还得先去函王上,我本来给了信说要回宫了。” “这是小事。”福远山立马精神起来,“本侯爷亲自去和王上说!” 第298章 半个父亲 第298章 302.半个父亲? 刹那间,屋子一暗。 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丫头没有把窗子关死,朔风一吹便把蜡烛全都吹灭了。 “啊!”齐妙妙害怕地大声惊叫,仿佛回到了那夜月黑风高之时被侯府小厮裹在草席子里丢进了乱葬岗那一天。 那一天,月黑、夜黑,还有黑衣人,伴随着身体的极致疼痛,她在黑夜中醒来,唯一看到了一抹白。 是那个白色身影“救”了她。她会记一辈子。 “放开我!”齐妙妙不需要躲在福远山的怀抱中躲避黑暗,“我心里有那个白影就够了!” “白影!又是白影!”福远山被她刺激坏了,“他到底有什么好?不过就是趁机救了你一把……” “岂止是救我?!” “什么?何意?!” 齐妙妙知道这件事一说出来,必定对福远山是极大的打击。 “齐妙妙你忍一忍!不然……”齐妙妙刚在心里打鼓,不想自己一时冲动和福远山彻底撕破脸,但现实是,这个人直接就伸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颈,坐起身来把她压在了床榻之上。 “很高兴,你又一次把我招来了。” 难怪齐妙妙刚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开始她以为是想到了那夜被丢乱葬岗之事有了阴影,这下子她明白了,是她的前夫福远山又来了。 他为何近期频频出现。会不会侯爷的身体越来越“吹弹可破”与此有关? 齐妙妙不敢往下想。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心在福远山似乎力量越来越强调了。 他居然可以用觉醒的意识潜伏在侯爷体内,而后“偷听”两人的谈话。 “前面你与这个侯爷说了什么我都听到了。”他不松手,齐妙妙的脸都又一次的鼓成了猪肝色,“你有了对吧?” 这件事居然被他听了去,还无耻地说了出来。 齐妙妙只觉得恶心无比,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用长长的指甲抠烂他的皮肤。 “哎哟好痛啊!”都流血了他还在笑,简直是变态,“你知不知道,他也会疼的?” 这话提醒了齐妙妙。她赶紧松开了手。 “还真是挺舍不得他的。”福远山邪魅地咧嘴一笑,“看来处久了真处出来感情了。也好,反正他也算半个父亲。” “半个父亲?”齐妙妙心里一颤。她最不想要的真相似乎在浮出水面。 可她现在说不出半句话,只能任由福远山掐着她的喉咙,把她死死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她好像呐喊一句“别说了!住嘴!”,奈何喉咙堵着连“嗯嗯嗯”都发不出。 只能干瞪着眼听福远山说那她一百个不愿意听的东西。 “放心。我不会掐死你的。我只是不喜欢你叨逼叨。你现在嘴巴实在是太厉害了。” 连福远山这个老油条都害怕和她辩论,齐妙妙知道自己是骂对他了,他就是个人渣! 可他现在不讲武德,用体格优势降维打击她,她没办法使出三寸不烂之舌! “可恶!”齐妙妙急得发疯,可依旧动弹不得。 “是不是很想知道半个父亲是什么意思?”福远山松了松手,放了点气给齐妙妙呼吸,齐妙妙在短短须臾间活了过来,就是咳嗽不断。 “结界那次……”他娓娓道来,“如他所说,的确是美妙绝伦……” 什么?他也觉得美妙? 齐妙妙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99章 被迫怀孕的真相比想象的还可怕! 第299章 303.被迫怀孕的真相比想象的还可怕! 齐妙妙还没想明白里面的道道,福远山就撕烂了她的衣裙。 “你……你想要干什么?”她只能在心里惊问。 话说不出口,换来的就只有眼睛瞪得溜圆。 福远山这个烂人自然不会管齐妙妙有什么情绪变化,他只管干自己想干的――用撕烂的衣服碎布条把齐妙妙的手脚都绑在了床榻头尾的栏杆上。 “我可是孕妇!”齐妙妙吓懵了,头一次承认自己身怀六甲了。 可不顶用,福远山依旧我行我素。 等绑好她,他终于松开了她,齐妙妙第二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自己憋气无所谓,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因此而受伤。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有了。”这时的福远山开始缓慢地解开齐妙妙衣襟前的盘扣,“说明这个侯爷的身体还是不错。” “你……”齐妙妙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说得还不清楚?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联想不到吧?” 这次他没有掐她喉咙,而是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齐妙妙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你想的是哪样,先说来给我听听。我看和事实是不是相符。” “你能保证会告诉我实情?”齐妙妙一脸狐疑。 福远山则哈哈大笑两声,说:“要不你以为我上来是干嘛?当然……” 他伏低身子,用唇在她耳边摩挲道:“就像看到你知道真相后的样子。痛苦的样子。” “你就这么很我?” “不可以吗?你以为我那么傻,爱着水性杨虎的你。” 听到“水性杨花”四个字,齐妙妙冷笑一声,无比感叹道:“看来金巧儿帮你洗脑洗得挺彻底。到今时今日还把帽子扣我头上!” “别偏题了。现在我们说的是你肚子里的小崽子从何而来的?有答案了吗?” 齐妙妙也不含糊,上来就说:“听你的口气,这孩子应该是我与侯爷所有的。侯爷不会如此无耻,他的身体当时应该是被你操纵,把我……” 齐妙妙说不下去了。这不能不说是极致的侮辱。 但她还是坚持当面揭露他的恶行,“所以你说的半个父亲就是这个意思――侯爷的身体,你的灵魂,一起实施了罪行!” “精彩精彩!”福远山不断拍掌,还用大拇指给她“赞”,“咱们的妙妙就是聪明过人。猜得滴水不漏。” 齐妙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所以这个孩子……”他的手指划到了那平坦小腹上停了下来,似乎在感受胎儿的心跳似的,一边说:“孩子是我们共同的,三个人的。很奇妙吧?” “不!四个人的!”齐妙妙却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有一个人参与了。” “不会吧!”这疯言疯语把便态的福远山都惊到了,追问道:“哪里来的第四个人?他是谁?” 他自然不知那日与齐妙妙神交的假宫羽也有参与。只不过仅存在于齐妙妙的幻想中。而实际的情况则是,当时齐妙妙、侯爷、商忠勇中了迷情花的毒产生了幻觉,误以为眼前有不可破的结界,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三人还因此同时进入了自己内心中营造出的幻境,有了奇妙的幻境之旅。而这不过是中毒的症状而已。 妙就妙在侯爷是中毒了,在幻境中与齐妙妙如鱼得水,实际存在于他身体里的福远山没有受到毒害,有意对齐妙妙实施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致使现在齐妙妙再一次大腹便便! “这就是真实情况……而你那个第四人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你硬掰成是孩子的父亲也无济于事。你……还是要尊重事实……继续痛苦下去吧!” 说完,他仰天大笑。可齐妙妙只觉得他的笑声中有一抹苦涩。 正想着,有人闯进屋子里来了! 第300章 虎妈被罚 第300章 304.虎妈被罚 “哐当”一声闷响,厢房的门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开了,打断了齐妙妙与福远山的谈话。 福远山立马直起身来,同时松开了掐齐妙妙脖子的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齐妙妙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福远山怕外人。 “这是为什么?”她似乎发现了“华点”。心中暗暗记牢,或者这是福远山的弱点。 心里这般想着,齐妙妙咳喘着缓缓坐了起来,朝声响发出的门口张望,才发现原来是福禄寿喜调皮撞开了门。 他们因为惯性冲进了屋子里,摔倒在地。 看来他们对她还是好奇,忍不住偷看,却又被恶作剧,最后摔坏了门,摔进了厢房里。 齐妙妙下意识去扶,可转念一想,孩子还是多锻炼锻炼的好,尤其是在这茹毛饮血的年代,做温室里的花朵绝对没有好处。 于是忍着心痛,齐妙妙对坐在地上哭泣的孩子们说:“起来,快起来!不要哭了,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站起来妈妈给你们吃糖。” 可孩子们痛起来哪里能忍住不哭? 他们哭声震天,把福远山都哭怕了,不知何时“下线”了。侯爷福远山上线,见到眼前情形一脸茫然…… “齐娘……福禄寿喜……” 他见三人居然哭成一团,不明就里。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不知道孩子们是摔疼了哭,而齐妙妙是“摔在孩身痛在娘心”,她是心痛。 可再心痛她也不希望孩子们娇滴滴,将来经不起风雨怎么办?现在只是摔倒,那万一将来遇到各种困难,哭真的有用吗? “起来!自己起来!”齐妙妙几乎变成了疾言厉色,“不起来就给我坐在冰冷的地上,什么时候自己能爬起来了什么时候吃饭!” 齐妙妙也知道刚见面应该给孩子们留个好印象,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摆“娘亲”的谱! 要她好言好语地哄着除非没有这种特殊情况! “原来我是虎妈!”齐妙妙恍然大悟! “放肆!” 突然一把苍劲有力的声音穿门而入。 几人抬头一瞧,原来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君由金巧儿搀扶着走进了屋子。 见到孩儿们一个个坐在地上都在嚎啕大哭,疼爱孩儿们的老太君哪里受得了? 最主要的是老太君一转头齐妙妙这个亲娘还大喇喇坐在床榻之上对着哭泣的孩子疾言厉色,老太君雷霆震怒。 前一句“放肆”,后一句“荒唐”,老太君举起拐杖就要给齐妙妙来一下。 金巧儿咧嘴阴笑,恨不得老太君一棍子将齐妙妙逐出侯府。 可悬在半空中的如枯棍般的拐杖被福远山一把抓住,拦截住了。 “母亲,齐娘打不得!”福远山握着拐杖的手异常坚定,摆明了不会松手,哪怕拐杖那一头握住的是他行将就木的老母亲! “她不好好教孩儿,让福家长子跪在冰凉的地上是怎么当娘的。老生作为娘,难道管不得她?” 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拐杖松开来一甩。 松开的那一端甩出个优美的弧线,朝着齐妙妙的肚子就飞了过去,福远山反应不及,拐杖“正中靶心”! 第301章 外室登门入室 第301章 305.外室登门入室 齐妙妙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声音之高亢几乎可以撕裂人的耳膜。 “齐娘!”福远山的叫声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肚子!” 拐杖的一头不偏不倚正重重打在齐妙妙腹部,福远山预判到了,奈何齐妙妙还是躲避不及,被重创,随即痛得她惨叫。 孩儿们被吓懵,停止了哭泣,怔怔地望着陌生的齐妙妙。 而金巧儿虽然吃惊,但是掩饰不住暗爽。 最可悲的要数老太君了。她出发点是小惩大诫,哪成想居然伤到了齐妙妙。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一下虽然重,但是不至于如此痛苦。 齐妙妙这般“诡异”的吼叫让老太君匪夷所思,甚至觉得过于夸张。 “难道是想孩儿们同情她,继而接受她?”老太君也“阴谋论”了一把。 王宫里的白眉大内狮吼功闻名天下,齐妙妙与他共事一年有余,老太君猜她也学了不少。 于是不以为意的,老太君认为事情应该不大,淡淡地说:“你这女子怎么不躲?老生无心之失,你有怪莫怪。” 福远山泪流满面地扶着脸色刹那间就转换成惨白的齐妙妙一句话都说不出。 看到此情此景,老太君和金巧儿面面相觑,不知一脸痛苦表情的齐妙妙到底是怎么了。 “至于吗?”金巧儿一个白眼,“别装了!谁不知道你那些小伎俩。不过是装孱弱博同情罢了。” “你给我闭嘴!”福远山上来就是一个嘴把子把金巧儿甩到了地上,“要你冷嘲热讽!你根本都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福远山暴跳如雷,第一次动手掌掴了侯府大夫人,这还是头一遭。 金巧儿没有捶胸顿足,而是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一幕。 她的挚爱为了个外室拣货居然对她动手?! 金巧儿正欲发作,老太君连忙蹲下身子给了她一个眼色,随后说:“是老生不对,害巧儿受苦了。可怜的孩子……” 老太君这话算是对福远山动手做出的回应了。 老太君知道,福远山心疼齐妙妙,自己伤了她,他心疼,但又没办法忤逆她这个母亲,于是金巧儿成了替死鬼。 不过老太君更知道,金巧儿嘴巴讨嫌,什么话不好说,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故意找茬,怪不得福远山气急败坏。 “你呀,可怜又可恨!”老太君努了努嘴,扶起金巧儿说:“娘子难得回府与两个孩儿一叙,你何苦胡言乱语。去!” “去?!”金巧儿有了天大的委屈,老太君居然要她给福远山还有齐妙妙赔礼道歉。 “母亲,您这就有失偏颇了!” 金巧儿差点把话倒出来,明明是老太君失手打到了齐妙妙的肚子,而她不过是揶揄了一句罢了,竟然又是挨巴掌又是赔礼道歉。 “这不公平!”她性子倔又心气儿高,哪里受得了半点委屈? “好了……”老太君低声道:“你这都不服软,是当真要侯爷休了你吗?齐娘现在可是回来了……” “外室登门入室成何体统!”金巧儿不道歉,还威胁恐吓,“这要是传到朝廷里头去,我看王上治不治侯爷的罪!还想休了发妻?母亲,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下可把老太君活活气蒙了,当场去世! 第302章 落胎要请稳婆了 第302章 306.落胎要请稳婆了 月黑风高。今夜没有月光,只有满天的乌云,让本来就黑的夜更浓郁了。 这样的夜色似乎早早预示着什么。 “母亲!”福远山没想到短短须臾片刻间,自己就痛失两位至亲! “老……太……君……”齐妙妙忍着强烈的腹痛,从床榻之上促溜了下来,爬到了倒地的老太君身边,勉强握住她的手腕把起了脉。 “还有……一丝气息……”齐妙妙有气无力地说:“快去请郎中来,开汤药吊气,固本,我这边……” “齐娘你别再乱动了,别说了,你……”福远山抱着齐妙妙,搂着她肩,却看到她的裙摆处渗出了鲜红的血。 “快叫郎中来,还有……”福远山恨不得一脚把金巧儿踹起来,“快去找个稳婆!如果齐娘出什么事,本侯爷唯你是问!” “稳婆?为何要叫稳婆?”金巧儿吓傻了,追问。 福远山抬起了手,赶她。她一委屈低头间看到了齐妙妙坐着的地方一摊鲜红。 “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怎么会如此?!” “休要废话!” “我、我……我马上去!”金巧儿带着侍女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她还因走太快摔了个七荤八素,鼻青脸肿。侯府顿时乱成一团。 “齐娘子落胎了!” 他们四处奔走叫嚷着,好像这是天大的喜事,因为出门口的金巧儿,他们的大夫人,一脸喜色! “区区外室没有好下场!”金巧儿才不怕下人听到她真实的想法,一个劲儿地说:“侯爷仁厚,她呢,虽然是个死不足惜的狐媚子,但总归是福禄寿喜的生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呐赶紧上那最好的医馆给我找最好的医师来。还有,记得找城中最好的稳婆!” “是。” “是!…” 七八个小厮分头行动,请医师的请医师,请稳婆的请稳婆,忙得不亦乐乎。 金巧儿放下心来,要牛妈妈泡茶给她喝。半晌,她才记起,医师不是找给齐妙妙用的,而是老太君。 “哎呀母亲!”她把茶杯一甩,扣在了桌上,尔后飞奔去往齐妙妙所在的厢房。 刚进门,地上有血迹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 床榻之上躺着老太君,而福远山正扶齐妙妙坐在靠背凳子上。 只见齐妙妙喘着粗气,脸色十分不好,一裙摆都是血,不说还以为血崩了。 “哼!可惜不是……”金巧儿站在门口没进去,光嘟嘟囔囔,生气福远山打自己之余还对齐妙妙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哼!美得她的。这次落胎说到底就是报应!”金巧儿咬牙切齿。 她虽恨极了齐妙妙,但是更伤心福远山的态度。 他这一趟出门,变化颇大。金巧儿想,最起码对她的态度比之从前差了许多。 “都是该死的外室,撹得家宅不宁!” 哪怕她心里知道福远山有错,可还是怪罪到了齐妙妙身上。 因为没她的钩引,何来福远山的偏心。 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把天平侧向了齐妙妙这边,让金巧儿怒火中烧! “不公平……需要偿命……” 她又在恶毒计划着什么了。 第303章 孩子不是他的 第303章 307.孩子不是他的? “快去给老太君看看!”金巧儿把府里的老郎中打了起来,带进了齐妙妙侯府的临时厢房。 她自己则一副关切的模样,不嫌弃地上前搀扶齐妙妙,在福远山面前讨好。 “哎呀!齐娘何时又……”她瞥一眼福远山,眼神中颇有几分怪罪的意思,“侯爷与齐娘当真是情比金坚,福禄寿喜才刚满周岁,阄都没抓你么又要给他们添弟弟妹妹,真是羡煞人也!” 将才有老太君做主,金巧儿一口一个“外室”地叫着,这会儿又改口了,无非是看到福远山脸色铁青。 “侯爷莫急。”她“好言好语”,“齐娘也莫忧心,隔会儿让稳婆和郎中都看看,腹中胎儿有没有大碍。见红也是常有的事儿,不一定就是落胎了。” 说罢她牵起围在床榻边看着他们祖母的福禄寿喜的手,意欲带他们离开这个“不吉利”的厢房。 尤其是寿喜,小女娃娃,将来也是要生孩儿的,金巧儿说:“乖寿喜,跟娘出去,去找姐姐们耍,不敢在此停留久咯。仔细招惹上一些不该招惹的东西……” 小女娃娃体弱又阴气重。按旧时的说法,屋子里死过孩儿,就怕给她缠上。 金巧儿在这个自相矛盾,对着齐妙妙说见红没事,而对着寿喜又说怕她被有怨气的婴魂缠上。 如此颠倒地说话无非就是为了气齐妙妙,扰乱齐妙妙的神志,让稳婆和医师来了都回天乏力。 福远山无暇猜测她的心思。 他望着一脸惨白冒着虚汗的齐妙妙急得六神无主。 他用颤动的手试探性地伸到齐妙妙的腹部,想轻抚,可是又害怕哪怕一个再细微的动作都让孩子没了,于是一直犹犹豫豫的没敢“下手”。 “齐娘,你如何了?痛不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像福远山这样的壮汉,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居然也红了眼眶。 “缓过一点劲儿来了。”齐妙妙气若游丝,“你去要郎中给我开点活血化瘀的汤药……” “活血化瘀……”福远山不懂妇人之事,但是活血化瘀的药他是经常用。 他一个男子受伤用来没事,有孕的妇人用来会起到什么作用,福远山心知肚明。 齐妙妙把这话宣之于口,等同于判了腹中胎儿死刑! “齐娘,你这是要亲自落胎?!”福远山声音颤动,泪水夺眶而出。 他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滴,劝道:“等医师来了再说。不行的话,去御医坊把掌事请来亲自给你看看咱们再做决定。” “你懂什么?”齐妙妙依旧倔强,语气也不甚客气,“死胎留在体内越久越有害!” “什么死胎!”福远山高声道:“莫乱说!本侯爷不准你把还没有确定的事仓促决定!” “到底是我懂医还是你懂?”齐妙妙失血过多吵起来还中气十足,“孩子的事我来做决定。与你无关!” “笑话!”福远山冷笑道:“齐娘是孩子的母亲没错,但我同样是父亲。要说做决定,必须两个人都同意才公平。” “侯爷说得没错。可惜……孩子不是你的!” “?” 第304章 孩儿保不住了 第304章 308.孩儿保不住了 福远山说齐妙妙就是在胡说八道。 “不是本侯爷的是谁的?”他哼哧一笑道:“难不成齐娘能一人就把孩儿给生出来?” 那日在结界外,落英缤纷,白雪飘飘,他们一起进了一个林间山洞。 “山洞?”齐妙妙一惊,忙问道:“其实是不是树洞?是不是可以睡五六个成年人的树洞。门口是用枯树枝还有藤蔓做的掩护,一般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那种。” “原来齐娘记得。” “还真是这样的树洞的啊……”齐妙妙想起了那个放着宫羽冰棺的树洞,心想会不会是那毒草毒花释放的毒气,让他们产生了同样的幻觉,进入了同样的幻境? “幻觉?怎么可能?”福远山不相信,指了指齐妙妙的肚子说:“如果是假的,齐娘腹中的胎儿如何来的。” 这话齐妙妙无力反驳。 但她仍是倔强的,坚持说:“这孩儿是宫羽的。” “放肆!”福远山气恼不已,捂住了她的嘴,“他人都不知在哪里,怎么可能让齐娘受孕?再者,那日的温存齐娘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齐妙妙嘴硬,非说不是和福远山有的。 记忆中,她与宫羽是一对夫妻,两人在夜里同床共枕,只不过因为齐妙妙识穿了他的假身份而让他恼羞成怒,当场对齐妙妙用了强。 她是被强迫的! “齐娘为何会发这样下流无耻的梦?”金巧儿一直竖起耳朵听福远山与齐妙妙在争辩些什么。 她适时插话进来挑拨离间,想让福远山看清齐妙妙的“真面目”。 “好好女子居然这般……”金巧儿一个皱眉,呸了齐妙妙一口说:“真是莫带坏了福禄寿喜!” 在封闭的古代,齐妙妙这样的“不用对方负责”的超前态度自然是让人不适的。 莫说金巧儿是深闺中的怨妇,就是见多识广的福远山,听到什么“相好并不是为了制造孩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受不了! “莫说了!”福远山知道齐妙妙的目的,无非是想撇清与他的关系罢了。 但是这一次福远山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手,他一定要护他们母子周全。 “母与子,你现在就是hi子。”齐妙妙坐直,抬头挺胸地说:“你去看看老太君如何了?我这里……无妨。” 老太君已经在郎中的诊断下,服了一剂药下肚,呼吸均匀了,脸色也红润了。福远山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现在喜欢被齐妙妙虐,刚才刚被刺激说孩儿不是他的,是宫羽的,齐妙妙还要落胎, 这下子见老太君似乎病情有转机,一个高兴,他又说等孩子生下来就娶齐妙妙为平妻。 “什么?不可!”金巧儿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胡说八道什么?”齐妙妙与金巧儿难得一条战线,“我说过我不和别人分享老公,不,是不和他人分享夫君。况且这个孩儿……” 她指了指地上的血说:“看来真的是保不住了……” 说完她仰头昏倒在了座椅上。 金巧儿和福远山只见她裙摆间的血一滴滴向下淌着,才说话的片刻间,地下已经一大滩鲜红,比刚才那滩更多更红! 第305章 保大还是保小 第305章 309.保大还是保小? 齐妙妙已经不省人事。跑去给老太君开药的郎中又被提溜了回来,要他给齐妙妙把脉。 手还没搭上,外头请来的医师和稳婆相继到达,福远山火急火燎地让他们速速诊断。 “怎么样了?” 医师才刚把脉他就张嘴问了。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医师抬抬手,说:“侯爷莫急,老夫探仔细些。 此时稳婆拿出了独门止血的药膏,用铺盖替齐妙妙盖上下半生,随后伸手进去“物理止血”。 “这是何种药膏?”福远山亲自过问,生怕稳婆胡乱用药,伤了齐妙妙也伤了孩儿 “侯爷就放心吧。”稳婆还没接话,金巧儿就站了出来说:“您忘了,王妈妈也是牛妈妈的老乡,最是靠得住的。咱们的福如也是王妈妈给接生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来如此。”福远山点头道:“本侯爷不过是惯例问问。毕竟现在孩儿……齐娘又虚弱……” 他顿了顿,等王妈妈替齐妙妙上好药止了血,他问道:“敢问王妈妈,这胎……保得住还是……” “保不住”三个字他有点儿说不出口。生怕这几个字说出来,孩儿就真的保不住了。 王妈妈也没隐瞒,直言不讳道:“据老生的经验,这么多的血,估计不好。” “可有补救之法?” “情恕老生直言……”王妈妈的确不含糊,说:“看血量孩儿已然活不了。血,本身就是为了落胎才产生的,故而……” 她的意思是孩儿在腹中已经过世,身体用血来冲刷它落到体外。 这是她身为稳婆的经验,福远山却觉得凡事可能都会有转机,有奇迹。已经医师尚未说话。 正想着,医师即说:“侯爷,老夫探不到喜脉了。” “这……何意?”福远山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 金巧儿插话进来,也不怕把福远山气死,“医师的意思是,孩儿在腹中没有了活动,也就是没气儿了。自然是探不到脉象了!” “你!”福远山怒目圆瞪,那架势仿佛是要把金巧儿生吞活剥。 金巧儿这会儿心情好,也不怵他,还继续说道:“侯爷对本夫人撒气没用。医师不好说得直白,唯有身为侯爷夫人的我才好让侯爷认清楚事实、” “你……住嘴……” “侯爷,事实是事实,您对我发脾气也没用。不如听听医师和稳婆如何说。” 结果医师的确有不同的见解。 只听得他问:“侯爷,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福远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面临如此抉择,“医师的意思是……” “孩儿也不是完全不能救,但可能会损伤母体……” 金巧儿听到这个,连忙说:“孩儿是侯爷的种,自然能救就救,怎么也不能损伤了。至于那个外室,也不过是个外室,这府里能生孩子的又不止她一个,没什么打紧的。” “那夫人的意思是……”医师瞥了眼福远山,转而问金巧儿道:“保住小的。大的可能会血崩而亡,夫人可有准备?” “血崩不怕。”金巧儿说得轻巧,“这儿不是有王妈妈吗?她可是妇科圣手,止血的药膏也好用。” “非也。”医师摆手道:“药膏止血只是防堵,是治标。血崩在内部,亦不知是何处出血,如何止?” 医师的言下之意,哪怕外部用药膏止血了,齐妙妙也有可能因为子宫破裂而死! 血的确流不到地面上,但可能会充满腹腔。 这样的死状是极其惨烈的,可谓极其不人道。 “可孩儿才三月不到……”福远山问道:“即便保下来了,也恐怕不能存活。” 医师点头道:“极有可能。” 可金巧儿不同意他们这个说法,“不试试怎么成?” “好哇……”一把嘶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只听得那人说:“大夫人这法子当真是想一石二鸟?” “你休要胡说!”金巧儿气急败坏,当场反驳:“本夫人……只是、只是想,替侯爷争取最大的……最大的利益。” “利益?你眼中就只有利益没有人性吗?想一尸两命,一箭双雕?算盘打得好响哦!” 第306章 大小她全都要,成年人不做选择! 第306章 310.大小她全都要,成年人不做选择! 众人没有想到奄奄一息的齐妙妙会突然醒过来,还中气十足地对着金巧儿一顿臭骂! “什么保大保小!”齐妙妙斥责道:“我全都要!” “齐娘不可意气用事。”福远山也想全都要,但是理智告诉他必须做出选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然……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福远山想劝她保证好身体,“将来我们还会再有孩儿的。” “侯爷!”金巧儿吃牙咧嘴,不高兴福远山早早做出了“保大”的决定,“那可是侯爷的种!怎能随便放弃!” “我不同意!医师给我全力救治!”齐妙妙甚至挣扎着起身、捂着肚子下榻,跪在了医师面前。“求医师救救我的孩子!” 福远山赶忙扶她,她却不起,声泪俱下道:“母子连心。虽然它还很小,但是是我这个母亲没有保护好它才遭逢此劫难,求医师看在我爱子心切,试一试用猛药吧。” “猛药……”医师都惊了,“娘子居然知道?” 将才他没有给出除了“保大保小”外的第三个方案,就是因为太铤而走险了。如果失败,他很可能在侯府里吃不完兜着走。 “娘子!太危险了!”医师不敢决定,“孩儿可能受不了,娘子亦然!” 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所谓的猛药就是剧烈按压齐妙妙的子宫,从外部按压,让胎儿恢复心跳。 这过程中如果手法不准,很可能造成子宫破裂大出血,一尸两命! “如果现在保大,一剂落胎药即可。安全无虞。”医师听出了福远山的话中之意,自然是要护齐妙妙的周全。 医师又说:“喝落胎药唯一的风险便是胎儿的某些组织掉落不全,残留在体内的话很可能以后无法受孕。” “那保小呢?”金巧儿急急问道。她恨不得齐妙妙赶紧不孕不育。 “保小就是用催生药让娘子早产,但可能娘子受不住,同样容易血尽而亡。而孩儿……” “不行!”齐妙妙手一挥直接否认了这个提议,“胎儿太小了,生下来也难存活,它必须待在我肚子里。” “那……” “你这个外室!”金巧儿又原形毕露,“你这不是为难医师吗?左不行右不行,你这个贪心的女人!” “对!”齐妙妙没有否认自己贪心,“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虽然机会渺茫。大夫人你给指的路就是条死路。我明知有坑还去跳?那不是傻吗?” “不行。”这下金巧儿被齐妙妙说得哑口无言,倒是福远山站出来反对了,“巧儿要保小是为侯府考虑,无可厚非。但是实在太过于凶险,这只能作罢。至于齐娘的两者都要,同样的,很可能一尸两命,本侯爷身为夫君与父亲是不可能同意的。” “那侯爷身为父亲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儿?!”齐妙妙噙着泪大声质问,“侯爷是想亲手喂我喝下落胎药,亲眼看着它从我体内流出来。快三个月了,成人型了!侯爷你忍心?” 福远山低着头一声不吭,任齐妙妙尖锐的话语一阵阵从他耳旁掠过,像利剑直刺他胸窝! 到底该如何办? 第307章 吃落胎药和按死胎儿是有区别的 第307章 311.吃落胎药和按死胎儿是有区别的 三人僵持不下。 “侯爷要是非得保这外室,作为嫡妻本夫人也不好置喙什么。但是侯爷请记住,府中不是只有这名外室能生养,这么多姨娘、夫人、通房都可以给侯爷开枝散叶,侯爷何苦在这狐媚子身上绑死?!” 金巧儿一万个想不明白,齐妙妙到底哪里好。 论姿色,她与齐妙妙相差无几,论性格,齐妙妙又粗鲁又凶悍,简直就是市井的泼妇,金巧儿不知福远山看上她哪一点。 “你退下吧,去照顾好母亲,这儿没有你的事了。”福远山就这么冷冷地跑、抛过来一句,面无表情。 “侯爷!”金巧儿气恼他在外人面前不给她这个侯府大夫人面子,对她呼来喝去,有如下人。 “下去!”福远山失去了耐心,越来越暴躁。纵使金巧儿再委屈,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鸣金收兵。 保小的提议随着金巧儿的离场而宣布作罢。 “侯爷、娘子,还请快刀斩乱麻。”王妈妈上前催促说:“老生的药膏恐怕抵不住这么久了。血多了必定性命堪忧。” “这……齐娘……” “侯爷不要再说了。”齐妙妙就是这么死脑筋,认准的道理不肯留有半点转圜的余地,“请医师准备给孩儿用药……” 她一意孤行,想要保胎。尽管这个保胎之法类似于自杀。 “医师会要施针的吧?”齐妙妙“懂行”,“用针灸护法会保我无虞的。” “看来娘子懂医……” “不,我只是懂药材罢了。但触类旁通,多少会一点点。” 话不多说,医师拿出针袋,分别在齐妙妙从头顶到脚底板的穴位扎了个遍,看得福远山心惊胆寒。 “接下来……得侯爷出马了。”医师抬手,指了指齐妙妙的小腹。 “何意哪?”福远山不懂。 “需得在夫人小腹处按压,轻重缓急还有讲究,但男女授受不亲,此举老夫不便动手,只得侯爷替娘子按压了。” 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福远山手中,他紧张得拳头颤抖。 杀敌无数的他从不曾有半点紧张,但今日他心中无比忐忑。 “按错了怎么办?按死了又怎么办?” 福远山不想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儿。 齐妙妙冷哼一声道:“按死起码说明侯爷努力救过它,命运不济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主动吃落胎药,那就是故意杀它了。这其中的区别侯爷还要我说得再清白一点吗?” 福远山没想到齐妙妙在逆境之中居然头脑如此清醒,当真是名奇女子也! 他这个侯爷真是白当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几十年的饭白吃了! “好吧。我明白了。”福远山不放心地问医师道:“要按多久,齐娘会不会痛?” “痛是肯定的。”齐妙妙不犹豫,催道:“来吧。速战速决。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关键是……” 她欲言又止望向福远山,意味深长地说:“关键是我们努力尝试过,今生无悔。” “对,今生无悔,不愧对于心。”福远山想通了,伸手进了齐妙妙的衣裳里…… 齐妙妙惨叫。 第308章 和胎儿神交 第308章 312.和胎儿神交 福远山才轻轻触碰到齐妙妙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才轻轻地试探性地按下手掌,试图去抚摸包括在子宫内的胎儿,齐妙妙就痛得惨叫。 这凄厉的叫声哪怕医师用针麻痹了痛穴也不顶用。 齐妙妙依旧鬼哭狼嚎。 福远山吓得抽手而回,却被齐妙妙一把抓住了。 她咬着牙,一头的冷汗,可仍旧要求他继续,“这个救孩儿的唯一法子。侯爷也说了,它是你的孩儿,你忍心见死不救?” “不忍心。”福远山腰头,痛苦万分,“可本侯爷更看不得齐娘你受这样的罪。” “没关系。生而为母就是伴随着疼痛的。说实话,我习惯了。所以,侯爷要坚强。” 齐妙妙转而问纱帘外的医师道:“医师可否给我一块干净帕子,我咬着,以防我咬破自己的舌头。” 等下疼起来齐妙妙怕控制不住自己。 “娘子着实勇敢。”隔着进来纱帘的还有王妈妈,她随时“监控”齐妙妙出血的情况。万一不好就得她出手了。 “继续……”齐妙妙咬着卷成条状物的帕子口齿不清地发号施令,眼神无比坚定。 福远山知道,这女子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他也不能弱下去,必须比她更坚强才能保护好她。 打定好主意,福远山再次下手,用温暖的掌心和柔软的指腹在齐妙妙小腹上轻重缓急地游走,直到摸到似有若无的“凸起物”。 “难道是孩儿?”福远山心里直打鼓,不知该如何继续,而他耳旁充斥着齐妙妙杀猪般的嚎叫。 “静心……”他告诫自己必须心无旁骛,“孩儿啊,你要和你娘一样的坚强,让爹爹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吧。” 三快一慢,福远山在感受“凸起物”在指尖传递出的信息。 可每每他他抽回手掌,小腹肌肤回弹,本来就不明显的“凸起物”就会消失不见,待再次按压下去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又需重找一番。 “孩儿好生调皮,就爱和爹爹躲猫猫。”福远山尽量与胎儿神交,希冀如此可以和它进行沟通,让它“听话”。 “那爹爹来找你咯……”福远山屏气凝神,用指尖、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按压着齐妙妙的小腹,感受她水弹润滑的肌肤。 肌肤之下是他孩儿的殿堂。那儿有充盈的羊水,保护它免受外来的干扰,可以尽情畅游,吸取着营养快快长大脱离母体。 “都怪爹爹没有看好,让孩儿受了一棍,爹爹该死,孩儿原谅爹爹,莫要离开爹爹。” 福远山一遍又一遍地再心里祈求,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湿了他自个儿的手,也湿了齐妙妙的小腹。 他的男子之泪仿佛是镇静剂,缓解了一点点的挤压疼痛,齐妙妙哀嚎得似乎没有那般剧烈了。 过后,不经意间,福远山似乎再次触碰到了那枚“凸起物”。他欣喜万分,加快了按压的速度,齐妙妙却大血崩,吓得王妈妈一个劲儿地呼唤医师。 可奇异的是福远山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第309章 比走鬼门关还凶险的生产 第309章 313.比走鬼门关还凶险的生产 福远山运用着指腹感受着“凸起物”隔着羊水、肌肤、肌肉与他心有灵犀的“配合”。 配合得可谓绝妙! “孩儿,你要活下来!”福远山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他用这句话让自己不受齐妙妙血崩的影响,聚精会神地用手掌按压着那弹性十足又足够平坦的小腹。 他知道唯有这个办法可以让这个几近昏厥的胎儿重新复苏过来! “侯爷停手!”王妈妈在一旁叫道:“娘子她快不行了!” 福远山不管。他已经停不下来。他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侯爷莫再按压了,真的不行了!” 污血已经流满了一床榻,甚至都淌到地面去了。 “医师!”王妈妈知道福远山魔怔了,掀开帘子就向医师求助,“大人您给看看,这如何是好?!这是要出人命了啊!这么多血!老生做了稳婆这么多年,就是产妇难产也没流过这么多血啊!” 王妈妈的脸煞白,看来齐妙妙的状况的确太过于糟糕! 可医师一反常态的气定神闲,对王妈妈摆了摆手后什么话都没说。 王妈妈急得只跺脚,都想撂挑子走人。 可不多会儿,侍女们端着汤药鱼贯而入。 “这么多药……”王妈妈数了数,共有七八碗。 可…… “娘子昏厥过去了,这药如何喂得进去?” “灌!”医师就这么一个字。 “好,且试试吧!” “侯爷,得罪了。”医师一个抱拳,目不斜视,冲进帘子里让王妈妈抬起齐妙妙的身子,使齐妙妙靠在王妈妈胸前,他则捏起齐妙妙的嘴“野蛮”地往里头“倾倒”汤药,也不管汤药如何从嘴旁滑落,甚至像一股溪流,从下巴到领口,再到被褥上,洒得到处都是。 “医师,这样成不成?”王妈妈没把握。这样治病救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太粗糙了、太野蛮了! 可两个男人――福远山在一门心思富有节奏地按压着齐妙妙的小腹,污血不停流;而医师在不顾一切地往齐妙妙嘴中灌气味怪里怪气的汤药。 这一进一出弄得现场污秽不堪。如此惨烈的情形,如此非人的“待遇”,让有过不少凶险生产经历的王妈妈也不免胆寒。 “怎能如此?”她在心里直打鼓,“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孩儿被这样整还活得下来才怪。” 这些话她只敢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她怕自己乌鸦嘴真说中了。 “可怜女子哟!生产就如走一遭鬼门关!”王妈妈许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叹了。 作为妇科圣手,大大小小的难产、胎位不正在她手上都不是问题,她都能力缆狂澜。 齐妙妙这般凶险的状况真让她涨了见识了! “孩儿……孩儿……”此时齐妙妙模模糊糊地喊着,同时也好像在用尽所有力气求他们,“救救我的孩儿……救救我……” “救救我”三个字带给王妈妈极大的震撼。 一般妇人遇险都只想着如何让孩子脱险,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要她们去死都愿意。 像齐妙妙这样“贪心”,既要孩儿又要自己的妇人王妈妈未曾遇见过。 她想起在福远山开始按压前,齐妙妙曾和她耳语了几句,大致意思是遇到任何情形都要救她。 “不能放弃我。我死了,孩儿岂不是天底下最可怜之人吗?” 这是当时齐妙妙的原话――保证好自己才是对孩儿最好的。 王妈妈极受震撼! 第310章 临别赠语 第310章 314.临别赠语 王妈妈在震撼之余,突然生出了崇敬之心。 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心情从何而来,可能纯粹是觉得齐妙妙有种不一样的坚强。 “娘子宽心,老生和医师一定会救您的!”王妈妈回应着齐妙妙奄奄一息时发出的最后请求,“娘子莫睡,睡了就真的醒不来了,忍着点痛哈!” 她看到齐妙妙嘴角含笑。 都快行将就木了,这个女子居然一反常态地面露微笑。 魔怔了? 王妈妈没做多想,只管捏开齐妙妙的嘴,让医师把最后一碗汤药灌进她肚子里。 “娘子喝了这些,自然就会好了。医师可是妙手回春的人物!” “喂完!”医师放下了碗,侍女们一顿收拾。 “放平娘子吧,让她身子好好吸入汤药。” “是。” 医师和王妈妈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齐妙妙让她缓缓躺下去顺气。 这是上半身,而下办身…… 福远山还在继续。王妈妈腾出了身子赶紧检查出血的患处,居然缓解了许多。 可出血量的减少并没有让她欣喜,反而一脸愁容。 “怕是血快流干了哦!” 这话一出口,“疯癫”的福远山即刻停了手。 “侯爷……”王妈妈不免忧心地说:“各人有各命,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努也努力过了,但结果如何他们真没办法控制。 “其实娘子要是没了,侯爷把小少爷在腹中救醒也无济于事。没了母体,胎儿如何存活?” 这个道理福远山自然明白,可当下的他只能一鼓作气尽全力救治,没有想那么多。 “齐娘……”无论哪一方不在了,福远山都会愧疚一辈子,“对不住,为夫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儿……” 刚才的指腹、手掌的按压已经让“凸起物”一弹一跳,尽管极其微弱。 福远山判断是胎儿恢复了心跳。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王妈妈就大喊大叫说齐妙妙不行了。 “侯爷……” 福远山正想得出神,等待汤药在齐妙妙身上发挥作用,哪知齐妙妙再一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比刚刚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她多了一份坚定,语气也有了点底气。 福远山高兴又激动,想听她说些什么,可她开口却是“临别赠语”。 “侯爷,妾死后,请侯爷将妾葬在桃花树下。” 齐妙妙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妾”。 “齐娘……” 福远山激动万分。 这意味着齐妙妙终于承认她是他女人这一事实,承认了她是他的外室。 “除此……”她还说,“要保重自己。我遇见了他。” “他?谁?” 她满面忧色,气息衰弱地说:“是妾常提起的那个和侯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乡人。他也来到了这儿……” “你见过他?” “是。他恨极了妾,所以意欲对妾和侯爷有所图谋。” “简直岂有此理!”福远山怒发冲冠,“本侯爷在此,岂容他一个异国人放肆?!齐娘莫要担忧,本侯爷一定为你做主。” “不……”齐妙妙却说,“他神出鬼没,侯爷抓不住他的。只有锻炼好身体,多保重。” 齐妙妙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福远山听不分明。 “总之,保重好自己。”齐妙妙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保重……保重……” 她重又昏死过去。 第311章 强烈的求生欲 第311章 315.强烈的求生欲 “不!齐娘!”福远山抱着齐妙妙的“尸首”失声痛哭,“不要走!你走了福禄寿喜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福禄寿喜没娘…… 这话好像是一剂强心剂。激励着昏迷的齐妙妙眼角渗出泪滴,嘴角微微抽动。 “侯爷,娘子听见了!”守在一旁的王妈妈无比欣喜,又哭又笑。 跟着经历这么一遭,看到福远山如此情真意切,早就对生死淡然的王妈妈不免动容。 医师连忙把脉,随后一个眼神递给了王妈妈。 王妈妈心领神会,伸手去探齐妙妙的腹部。那地方温热。 “大人,是热和的。”王妈妈脸上是喜色,眼中放光。 医师没有接话,正全神贯注闭着双眼感受脉搏细微的变化。 福远山蹲在榻边哭泣不止。三十余载过去,他哭泣的次数屈指可数。 和这次哭得一样惨的是他夏侯家的亲生父母过世那次。 虽然少小离家,他早早成了福家的儿子,心中也曾对败落的夏侯家让自己过继而心生怨愤。 但当两老的死讯传到耳朵里时,他如同被晴天霹雳劈到了脑袋,一阵青烟袅袅,失神落寞,随后撕心裂肺、万箭穿心。 那时的他正在边关。他只记得骑着骏马在戈壁里奔腾。 他不知骑了多久,总之是从日出骑到了日落,差点迷失在戈壁滩上。 而这一次,如果齐妙妙和腹中胎儿有何不测,福远山不知哪里能让他纵情肆意地发泄掉浑身的憋屈。 难过、痛苦憋在体内,他怕他会疯。更绝的是,他知道吞噬掉他的不是别的,肯定是对齐妙妙无穷无尽的思念! 思念成灾,相思如麻,福远山料定自己过不了这一关! “侯爷。”医师此刻睁开了双眼,捋了捋白须,说:“喜脉重被探到了。” “什么?!”福远山木木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双眼通红,“医师的意思是……” “胎儿有了心跳,开始吸取营养,如此我这边能探到脉息了。” “孩儿活了?”福远山不敢相信,更不敢高兴。 孩儿活了娘没了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样反复的折腾让它受苦福远山会更自责,恨不得朝自己扎刀子。 “活了。”医师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这孩子和它娘一样,求生欲极其强烈。换作他人,或许已经放弃了。”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王妈妈作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转而她问医师道:“大人,那娘子如何了?血已经止住了,刚也给娘子含了颗生脉丸吊气。” “我已经着人去熬制补气血之药了,待会儿服下,就看今晚娘子能不能撑过去了。” “成败就在今夜?” “没错。药反正给娘子服着,效果如何就看娘子的造化了。” 医师并未一口气就判了齐妙妙死刑,还是给了一丝希望给福远山。 “侯爷,娘子也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挣扎。若是可以的话,侯爷可陪伴在侧,万一……” “什么?什么叫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挣扎?” “这话可能身为一个医师说出来有点儿玄乎,但老夫行医多年,如此凶险的境地下娘子如此有求生的欲望还是头一次见。老夫不免想,或许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情况下,娘子会努力抽脚而回。” “那本侯爷该如何做才能助齐娘一臂之力呢?” 第312章 植物人也能苏醒 第312章 316.植物人也能苏醒? 医师说要福远山带着孩子们在齐妙妙耳旁呼唤她,跟她多说话,让她更坚强。 “如此,也许娘子能更坚定地想要活下去。” “可这……这能行吗?”福远山觉得过于玄乎,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吧……”他只能妥协。 刚才齐妙妙明显对外界有反应,医师由此灵机一动,想起了从前的病例。看福远山没有信息,他把这病例之事说了出来。 “那时有个樵夫上山砍柴时被落下的树干砸中了脑袋,躺在密林里一整日无人问津,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直到他娘子晚间不见他回才寻到他,而那时脑中早积满了污血,一直昏迷不醒。” “都这样的还没死?” “可能走运。污血所在之处并非要害。但是因为难以清理,因此昏迷不醒。他娘子日日夜夜守着他,在他耳畔说话,说曾经两人的过往、拉家常,后来孩儿出生,孩儿的哭声、笑声亦是刺激。” “孩儿出生?医师的意思是这樵夫受伤时……” “没错。当时他孩儿正在他娘子肚子里。” “那这位娘子当真坚强。夫君受重伤还怀着孩儿……” “正是。”医师指了指王妈妈说:“喏,那孩儿便是王妈妈接生的。老夫可没有加油添醋地胡诌。” “是呢。”王妈妈插话进来:“后来樵夫在孩儿十岁生辰之时醒了过来,如今十五年过去他已经儿孙绕膝,含饴弄孙了。” “当真?!” 受这例子的激励,福远山对齐妙妙能恢复如常充满了信心。 “不尽力试试如何知晓不行?” “是呢侯爷。娘子一定吉人天相。” “好。”听到两人的鼓励,福远山转头吩咐侍女们早早伺候福禄寿喜睡下,预备半夜齐妙妙不好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还望医师与王妈妈留宿于此,也好照应。”福远山从未对人如此客气,就差下跪求着两人了。 从前的他意气风发,也傲气凌人,对其他人多是颐指气使。 不知是不是与齐妙妙接触多了,他现在对着旁人也客客气气。众人都说他1变了,变得平易近人了。 他曾设想,若是在去边关之前就结识齐妙妙,两人在戈壁纵马,那将是何等的恣意畅快!也许,他快活得都不想回京城了。 可惜世事难料,偏偏是在他回京述职之时遇见了卖身葬父的齐妙妙。 当时他已从前线回朝,官场失意。唯独情场得意。 福远山苦笑。 那时的他只把乖巧的齐妙妙当做慰藉空虚心灵的对象,并未对她有特别深的情感。直到在宫中众人一起破解辽国送来的赠礼,深入接触,他才觉得这女子不简单,渐渐深陷她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侯爷!” 福远山正操心着齐妙妙度过今夜难关之事,有侍女通报,“不好了侯爷,老太君不好!” “什么?”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到侍女嘴中左一句不好,又一句不好了,福远山急了,问道:“老太君服了医师的汤药不是好多了吗?怎么会?” “本来是好好的,还起身食了晚膳。之后早早睡下了,刚才近旁伺候的人来禀报说……” “说什么??!” “说、说……哎呀,侯爷您赶紧去看看吧,奴婢不敢胡言!” 听到这话福远山拂袖而去,生气侍女的吞吞吐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径直来到了老太君的卧房,没管平日里的那些繁文缛节,一到门口叩两下门,不等里头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母亲!”他的焦灼溢于言表。 但当他进到内屋,此情此景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 这是侍女在耍他?好大的胆子! 第313章 切莫宠妾灭妻! 第313章 317.切莫宠妾灭妻! 福远山急慌慌一踏入内屋就见老太君精神奕奕地坐在榻上,正由金巧儿伺候在旁进食着什么。 “母亲,您……您无虞吧?他们……” 看到老太君一副没有半点病痛的样子,福远山心里洒进来一抹阳光,阴霾跟着烟消云散。 但他心生疑惑,既然老太君好好的,为何侍女那般通报?难不成是在耍弄主君?这不可能…… “他们?他们怎么了?”老太君停下调羹,问道:“齐娘如何了?孩儿呢?” “哦,侍女们说看齐娘的胎勉强保住了,趁空闲催着我来母亲这儿,探望探望。”福远山避重就轻。 “那算他们懂事,落叶知秋。”老太君又继续吃起了羹,还不让金巧儿喂她,非要自儿个动手,“最后一餐饭了,你还不让老生自己吃啊。老生又不是没手。” “巧儿不是这个意思……”金巧儿在老太君面前一改跋扈的本色,乖巧懂事,“巧儿身为儿媳有照顾母亲的责任,您不让巧儿动手,让巧儿难受。” “好了,晓得你是个孝顺的好媳妇。”老太君无奈地摇摇头说:“现如今整日整日照顾我这个老婆子巧儿都没闲心打理府中之事,真是难为你了。不过,马上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母亲又来了。” “老生吃饱了。这在人间的最后一餐是老生的好儿媳亲自做的,可不圆满?” “母亲!”福远山听不下去了,“母亲身强体健,现在精神焕发,哪里是……是……” 福远山继听不下去后又说不下去了。 他明白这是哪样一种情形。 老太君身为当事人自然更加心知肚明。 她笑了笑,一手抓起福远山,一手抓着金巧儿,把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老太君交代道:“夫妻一路要经历多少风雨才能白头偕老,二位成婚十余载应该不要老生说都深有体会了。” “是。” “明白。” 福远山与金巧儿低眉顺眼,乖乖地听老太君的“临终遗言”。 “齐娘子是很好。热血儿女,能干、泼辣,在宫中风生水起,但……” 凡事都难逃一个“但是”。 “但有一说一,就她那要强和爱出风头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做当家嫡夫人。不然这个家,这个侯府将永无宁日。” “母亲,孩儿我……”福远山还想替齐妙妙分辨什么,结果被老太君打断。 老太君摆了摆手说:“老生明白远山钟情于这女子,情真意切。但最多只可以纳她做个小妾,仅此而已。再者……” 老太君欲言又止。 “母亲但说无妨。” “唉,远山呐,莫怪老生说话直接,伤了你的自尊。” “不会。母亲请说。” “老生是想说咱们侯府这个小水池养不住她那条蛟龙。” “蛟龙?” “甭管她是不是蛟龙,儿啊……趁为娘的还在这世上,你听为娘的一句话――切莫宠妾灭妻呐!这会毁了你的!切记切记……咳咳咳……” 说到激动之处,老太君咳嗽不止。她捂着嘴,喷出一口鲜血来。片刻间,她的指缝间鲜血直流。 “母亲!”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三十余载过去,这是福远山第一次喊娘。老太君懵了,怔怔望着福远山,含着满口鲜血。 第314章 侯爵归属--给长子福禄! 第314章 318.侯爵归属--给长子福禄! 老太君听到福远山这来之不易的一声“娘”,顿时老泪纵横。 “好、好!”她没想到在死前终于得到了养子的承认,“老生终于听到一声娘了!” “您就是远山的娘,亲娘!”福远山痛哭流涕,伏在她膝上不肯起来,“娘,莫离开远山……” 福远山哀哀恳求。 儿时他就是如此,每每一想自己的亲娘就会伏在老太君膝上默默流泪。 老太君知道他是想娘想家了。每次都给予他温柔的安慰。 但即便两人母子情深,三十多年以来福远山一直用的都是敬称“母亲”,而非更亲密的“娘亲”。 “是远山错了!”福远山后悔莫及!为什么不早早叫娘,偏偏倔强地保留这个称呼,直到…… “无妨。”老太君笑道:“老生听得真真切切。弥留之际这人的头脑啊特别清晰。这大概就叫回光返照吧。” “不!娘亲还要长命百岁的。什么弥留什么回光返照。不是的!娘亲是好了!无虞了!”福远山不肯面对现实。 “好了远山,为娘的困了。大概一睡下去就不会醒了。咱们去看看孩子们还有齐娘,做做告别吧!” “娘……” “走!” 老太君说走就走,伸伸手,金巧儿立马上前搀扶,格外乖巧懂事。福远山对她点了点头。 刚才老太君交代要两人夫妻同心,对福远山而言还是有所震动的。 一想到金巧儿曾经的种种好,一想到如若他抛弃糟糠,扶正齐妙妙,不仅是薄情寡义,也会让金巧儿活不下去,等同于取她性命。 何苦哀哉?! 他赶紧朝金巧儿点点头,肯定了她嫡夫人的位置。 金巧儿回报一个屈膝,微微行礼,随即扶着老太君缓步来到了孩儿们的卧房。 奶娘们赶忙起身,老太君摆摆手,要她们切勿多礼省得吵醒了孙儿们。 “看,长得多俊呐!”老太君一脸喜色,悄悄对福远山与金巧儿说:“以后好好带着他们三个,至于侯爵爵位……” 老太君说到关键之处了。 “巧儿,莫说老生偏心。但福禄是长子,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侯爵理应是他的。但老生可以给你个保证,如果你今后生了嫡子,文学武艺上多有造化。那便是能者居之。如何?” “能者居之……”金巧儿想反驳,可惜反驳不了,除了想办法诞下嫡子还有机会争一争侯爵之位外,别无他法。 老太君继续宽她的心,“其实即便福禄得了爵位,你以后也是嫡母,他有义务给你养老送终的。” “但巧儿与那齐娘子不对付,母亲也是晓得的。” “这老生晓得。但老生也是赌一把。” “赌一把?母亲赌什么?” “赌老生有没有看走眼。” “母亲究竟何意?” “那齐娘子虽然性情泼辣,但为人足够坦荡,并非歹毒之妇人。老生赌一把,若将来巧儿与她同居一室,只要安守本分,相信她不会为难于你。” “这……” 这金巧儿可不赞同了。 她心里一阵不快掠过,心想怎么老太君能用不靠谱的所谓“赌一把”来决定她今后的命运呢? 她才不要! 换做平时她已经掉脸色了,但死者为大,老太君时日无多,于是表面功夫金巧儿做足。 她对着老太君毕恭毕敬,含颌道:“是,母亲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准。巧儿也是此般觉着,这齐娘子虽然泼辣,但是为人正义,还多富有同情心。想必是好人一个。将来福禄若做了侯爷得一方军功,我们做母亲的也跟着享福。” 原来言不由衷如此难受,金巧儿忍着、受着、磨练心性着。 第315章 母凭子贵做诰命夫人 第315章 319.母凭子贵做诰命夫人 金巧儿笃定老太君不公平,没有一碗水端平。 但她想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过多争执只会显得自己过于看中侯府的“财产”,前头努力塑造的好儿媳、好夫人的形象会崩塌,于是低眉顺眼,一字一句都乖巧无比。 “母亲安排甚是妥帖,也最是公平。母亲说的没错,无论嫡子还是长子,都是有能者居之最好。” “巧儿你能如此想是最好。”福远山无不高兴,“以后侯府还要多靠你。你就是侯府嫡夫人。这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这些都是巧儿应该做的。侯爷何须如此客气。” 金巧儿淡淡一笑,温柔又温顺,福远山宽心不少。可是他不知道,在乖巧的“表皮”之下,金巧儿的心思却是――乖顺又乖顺的好处,侯爷对自己更加信任了。 从前一有什么不利己她立马就会跳出来据理力争,不肯丝毫让步。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东西都得靠争才能得到。 出身低微的她送来没有过不劳而获的东西。因此“不吃亏”是她的行为准则。 只是如此过后,久而久之,福远山对她似乎不如刚成亲时那般亲密了。她不得其法,不知该如何讨好。 直到这次老太君病重。她不情不愿地去服侍,在老太君的点化之下,她才渐渐学会改变态度,才发现原来“吃亏是福”不是骗人的。 自然,这个亏她吃下来以后是要找补的,哪怕老太君明确说了把爵位留给福禄,她的福如没戏了,但老太君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等她一死,侯府还不是她这个嫡夫人做主? 现在忍一时之气,还能换个“孝顺”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金巧儿觉得自己在“伪装”上又更进了一步。或许不该说她是伪装,而是会算账了。 “不急,以后总会平了这笔账的。”她暗暗冷笑。 看完孩儿们,谈妥了侯爵的继承之事。金巧儿与福远山搀扶着老太君来到了齐妙妙房中。 今夜齐妙妙要闯鬼门关,而老太君是要去鬼门关。与齐妙妙的这一面,老太君打趣说才见第二面就算得上是最后一面了。 “姑娘呐!”老太君在齐妙妙耳旁说:“老生就比你先走一步咯!” “母亲休要乱说!”金巧儿打断老太君不吉利的话,嗔道:“母亲还要长命百岁看着齐娘子的孩儿出生,还要带这个孙儿,怎么能偷懒说走就走呢?!” 这话讨巧又喜气,听得在场之人心中无不舒坦。 老太君苦笑,“老生也不想说太多晦气的话,总之看过了最后一面就成!” “什么最后一面!”福远山也不乐意了,“以后齐娘不懂规矩,还得您老出马来教!” “就是!”金巧儿的“就是”特指齐妙妙不懂规矩,不过老太君装没听见。 她转而俯下身子,低头细语道:“姑娘呐你快快好起来。再给我儿生个大胖小子。以后他们两兄弟建功立业,你也就享福了。” “是啊齐娘子!”金巧儿跟着老太君的话在后头说:“福禄以后是侯爷,你呀以后就是侯府的老太君咯!” “你瞧我这儿媳妇心思多活!把你后头的好日子都算计出来了。照我说老太君没什么好当的,你的本事做个诰命夫人绰绰有余!” “什么?诰命夫人?”金巧儿一惊,脸色一变,问道:“老太君让齐娘子做诰命夫人?” 她心中着火,脸上快兜不住了,暗忖道:这老不死的是铁了心要给福禄爵位让他娘齐妙妙母凭子贵! 可老太君此时却笑而不语,金巧儿气得七窍生烟! 第316章 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第316章 320.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感觉到了金巧儿的情绪,老太君话锋一转说:“儿媳妇你也莫急。你还不是一样的?” “一样?哪里一样?” 老太君没急着回答,而是抚了抚金巧儿被气红的脸,让她冷静。 “巧儿很冷静,只是不解罢了,所以向老太君请教。” “原来如此。老生就说侯府的嫡夫人不会如此小气。” “那是自然。” “其实呢这诰命夫人呐可以一起受封。齐娘子身为生娘,巧儿身为嫡母,君上会一碗水端平的。可知没有生母与嫡母的栽培,孩儿们哪里能安邦定国为国效力呢?” “母亲所言极是。”听到这话金巧儿的气才稍微顺了顺。 可她随即又不该老太君说她也要做诰命夫人,半开玩笑半带着怒气说:“母亲这话说的,好似巧儿非得和齐娘子争一时长短似的!巧儿做什么诰命夫人呐!孩儿是齐娘的,光封她一人便是!” “欸!话不可以这么说。齐娘子一直在宫中,前头都是你一手带着福禄寿喜二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呐。再者,等齐娘子养好了身子,指不定还得回宫,这孩儿们还得由你带着。你说你不是诰命夫人谁是?” “母亲真爱说笑。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这是身为嫡母的本分,可不是巧儿用来讨虚名的手段。罢了罢了,母亲说得巧儿都不好意思了。” “那个……咳咳……” 婆媳俩正打“太极推手”打得来劲儿,突然一把虚弱的声音传来,“孩子我要亲自带……” “什么?”众人皆未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左顾右看。 “水……水……好渴……” “齐娘?!” 众人一低头才看清,原来是病榻之上的齐妙妙在讨水喝。 “齐娘你醒了?!”福远山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今日的他流了一辈子都没流过的泪,为她着急、为她腹中的胎儿着急,几乎一夜白头。 “快着人上水!”老太君中气十足地命令。 金巧儿被这洪亮的声音弄得忐忑不安,“这老不死的怎么好似和该死的外室一起‘借尸还魂’了。真是晦气!” 不但晦气,“坏消息”还接二连三…… “嗓子都快干死了。”齐妙妙不肯一杯一杯地小酌。她要福远山把壶给她。 “什么?”福远山没见过如此“霸气”的女子,也就那些边关部落茹毛饮血的异族女子有此豪气。 “拿来吧你!”齐妙妙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端着大瓷壶咕噜咕噜如牛饮水,一口气把一壶水全灌进了肚子里。 “嗝~~”打了个饱嗝她才满足,可还没来得及和众人打招呼,她又说:“糟了,喝太多水,想出恭了。” 金巧儿听到这“粗鄙”之语皱了皱眉,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 反而是堂堂侯爷端来了夜壶,要齐妙妙下榻小便,他给她把尿。 “什么?!把尿?” 惊的不止是齐妙妙,还有金巧儿。 “侯爷!这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福远山还没有说话,老太君就替他说道:“都是生养过孩儿的君与妾了,在病中讲究不了太多。巧儿呐咱们先走,让他们两人好好说会儿话。” “可这……” “你们呐!”老太君指着屋中侍女说,“留主子在里头,唤你们再进入。可明白?” “是。”一众侍女鱼贯而出,心明老太君是想让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头看着金巧儿杵着不动,那头老太君喊道:“儿媳妇啊,老生腿脚不好,身子骨也没力气,就劳烦你扶老生回房。今夜啊,也算功德圆满了。” “功德圆满?”金巧儿都快装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被这个老不死的骗得团团转。 第317章 堂堂侯爷替她端屎端尿 第317章 321.堂堂侯爷替她端屎端尿 “走吧走吧。”老太君催着走,“我们不走隔会儿齐娘子尿裤子里头就不好了。” 齐妙妙:“……” 齐妙妙是大大咧咧,可也没大大咧咧到可以当着福远山出恭。 还别说出恭,就真等屋子里只有福远山一个外人在时,齐妙妙特别忸怩矫情。 “你出去。”她尴尬地赶他,“我自己来就行。” “齐娘自己来?”福远山指了指她身下额外垫的褥子,“你看看这儿流了多少血。” “所以呢?” “齐娘自儿个下榻试试呗。” 齐妙妙不信邪,当真下榻,结果脚一沾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福远山赶紧扶住了她,尔后拉拉拽拽把扭扭妮妮的齐妙妙搀到了夜壶边。 “你转过身去。”齐妙妙尴尬得脚趾抠地,“不,你出去。等下有声音……” “那又如何?齐娘身子哪个地方本侯爷不曾见过?何羞之有?” “那也不能让你看着我拉吧?丑死了!” “无妨。生老病死,吃喝拉撒,此乃常事。病中就不要纠结这些了。本侯爷身为夫君就该如此照顾娘子。” 齐妙妙拗不过他,又实在憋得慌,只能试着由他扶着蹲下。 可…… “不行不行。你在旁边我撒不出来……”齐妙妙指了指不远处的矮几说:“你把那个拿过来让我扶着,你出去。我好了再叫你。” “这……” “别这了!再这来这去的我都要撒裤子里了。” “裤子?” 她这下子才发现,没有什么裤子。刚才她闯鬼门关大血崩,根本就穿不上。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齐妙妙呜呼哀哉。分娩福禄寿喜是宫羽在旁救命,这回差点小产又是福远山在伺候。 “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齐妙妙哀叹自己“命运多舛”,“本来是穿过来教训你的,却接二连三给你生孩子。这算哪门子的事!” 她顿觉剧情走向和自己预估的不一样。 “甚好。本侯爷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我差点死了?” “非也非也!” “滚!”齐妙妙没好气,“让我一人静静!不,让我赶紧那啥……” “好好好,本侯爷这就走,齐娘莫恼!”福远山终于在齐妙妙的软硬皆施下不放心地出了房门。 可才等她刚撒完,他就冲了进来。 “齐娘,可好?” 齐妙妙无语了,“大哥,才过去不过一分钟,我能有什么事?” “可在本侯爷看来仿佛过了一夜那般长了。” “侯爷哪里学的这些土味情话,尬死人了。” “齐娘喜欢听,本侯爷日日夜夜都说,只要齐娘喜欢。” “我不喜欢。”齐妙妙终于回到了榻上,正准备吩咐福远山要下人清理污物,哪知福远山先是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弄脏了的被褥,后又在齐妙妙p股下面整整齐齐地垫了块干干净净的新褥子,像做惯了粗活似的。 齐妙妙叹为观止。 更惊掉她下巴的是,福远山居然亲手端起了夜壶! “侯爷,你怎么能给我端屎端尿呢?” “有何不可?” “你是堂堂侯爷,定远大将军,你的手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 “齐娘说得不错。本侯爷是八尺男儿,理应做大事。但本侯爷亦是齐娘之夫君,齐娘之事便是大事。” “我的事就是大事?” 不等齐妙妙想明白,福远山端着夜壶出了屋,压根不怕侍女们笑话。 不止如此,他还将尿倒入茅厕,拿刷子刷夜壶,像个伺候她的下人,齐妙妙不知该无语还是该感动。 “魔怔了魔怔了……” 齐妙妙摇头,无可奈何。原本她预备好好报复福远山与金巧儿,至少要搅得侯府鸡犬不宁才能出了那口恶气! 可此福远山非彼福远山,如她下手可不是伤及无辜? “咋办?”齐妙妙没了主意。 第318章 获得新技能 第318章 322.获得新技能 说来也是怪,齐妙妙因为老太君一棍子没打好,打在了她肚子上差点小产。 小产还是小事,血崩几乎让她一命呜呼。 但…… “怎么突然好了?”福远山不懂,一脸疑惑,赶紧叫来了医师与王妈妈,生怕是老太君说的“回光返照”,等下齐妙妙突然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受不了。 老太君离开前,福远山本要与金巧儿一起搀她回屋,但老太君死活要他守着齐妙妙,还说她不行了会着人召他,让他安心伺候他这个外室。 “难不成……”福远山希望自己猜测的是对的,“母亲其实也并未回光返照,而是好了?那为何……” “动不动就回光返照,你是不是有病?!” 齐妙妙没好气,口不遮拦,对着福远山一顿咆哮,也不管医师和王妈妈在一旁唏嘘。 她原本是想激怒他,让他去睡觉,别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结果福远山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侯爷失心疯了?”齐妙妙专捡不中听的话说,“被骂还笑得这么开心,喜欢被虐?” “不是。” “那是什么?” “是看到齐娘中气十足地骂人本侯爷高兴。” “我这么无理取闹侯爷还高兴还不是失心疯?” “只要齐娘能转危为安,本侯爷失心疯又如何?” “疯子!” “有力气骂人说明齐娘好多了。” “……” 齐妙妙被福远山整得没脾气了,只能“夸”他一句“思路清奇”。 其实这一次齐妙妙一度以为自己会和老太君一起赴黄泉。 腹痛的程度,失血的份量都是前所未有的。而她,已经没有了系统通道的加持。 系统通道已经关闭。两次“生命”已经用尽,她只剩下目前这唯一一条小命。 这条小命如若不保,她将烟消云散! 曾经的她以为“死了”就是返回现实世界,继续以前的人生。 现在已经确信不可能! 因为在那里,她,金巧儿,福远山,还有福禄寿喜五人双双在爆炸事故中罹难,已经没有可以承载他们思绪与记忆的载体! 所以一旦在这儿遭遇不测,齐妙妙只能魂飞魄散! “可迟早也会……” 迟早也是个死,区别仅在于是死得其所,还是不得好死。 她不知命运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前进,一时惆怅不已。 “唉,到时候再说吧。总之现在不能死!” 不但不能死,还不能冤死、惨死!她还有许多未尽之事要完成,怎能就此打住?! “齐娘,还不速速谢谢医师和王妈妈,不是他们两个妙手仁心,恐怕……” “哎!侯爷言过其实了。”医师谦虚,摆手道:“老夫也是感受到了齐娘子强烈的求生欲才放手一搏。不成想还搏对了。” “还有老生。”王妈妈接话道:“这辈子接生这么多次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一般妇人如此血崩多数是难救过来的,何况孩儿……” “孩儿?”齐妙妙一摸肚子,依旧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孩儿在里头如何了。 “救过来了。”医师继续给她把脉,确定她脉象平稳,说:“以目前的脉象来说,大小平安。而且痊愈的速度比预估的要快。” 原本医师以为齐妙妙难以度过今晚。没想到她竟然提前苏醒,还恢复了一大半。 “奇迹呐!” 齐妙妙也觉得神奇,不免猜测:莫非我又获得新技能了? 第319章 他去过他们曾经的婚房! 第319章 323.他去过他们曾经的婚房?! 齐妙妙不知自己的“金手指”为何会变来变去。 从前她吸取了白眉大内的狮吼功,后面跟着宫羽有了武学造诣,这会儿其他两项功夫都退化了,却又被医师发现她身体受伤后恢复的速度和程度都异于常人。 “为何会如此?”齐妙妙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系统似乎还没有放弃她,“也许我还有无限的潜能没有被开发……” 这般想着,齐妙妙打定主意要坚强起来。毕竟多一项技能,她就能在这茹毛饮血的年代多一份保障,让福禄寿喜还有腹中孩儿好好活下去。 必须力争上游! “光活下来不够,还得有尊严地活着、坦荡地活着、有意义地、好好地活着……” 齐妙妙不再想摆烂,也不再想把所谓复仇当作活在这儿唯一的念想。 “我必须……” “齐娘在想什么呢?” 齐妙妙还在晃神,还在胡思乱想,左一个计划又一个计划,福远山的羹汤已经喂到她嘴边来了。 “这是……干嘛?” “吃的。齐娘虚耗了那么多,自当要补一补。”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吃的。我是问侯爷做甚?” “喂你吃药……不是,是喂齐娘吃羹汤恢复身子。” “放下放下。我自己有手,自己吃。”齐妙妙不喜欢福远山伏低做小的模样,“男子汉该驰骋疆场杀敌报国,而不是……” “照顾妻儿有何不可?男子汉也不是只有臣子一个身份。在本侯爷看来,男子汉应当该强硬之时强硬,该柔和之时柔和。” 他说着又靠近了些,贴着她说话。羹汤都快洒了。 “侯爷干嘛?离我远点!” 福远山不听,依旧靠近,满面春风地说:“前头吓坏本侯爷了,以为从此失去了齐娘与孩儿,不曾想上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打住!”齐妙妙停下了勺子,一本正经地说:“你可别告诉我要爱我一万年。” “怎么会……”福远山惊奇于两人心有灵犀,“正是。本侯爷正欲说,如有来世,生生世世,希望老天爷能让我们携手,一起轮回转世。” “别。”齐妙妙才不要什么三生三世呢,“老是同一个人不无聊吗?” 福远山:“……” “侯爷妻妾成群,不就是喜新厌旧……侯爷别急,我没在怪罪侯爷,我知道在夏国这是普遍现象。” “哦?这么说来齐娘的家乡不一样?” “一夫一妻。如果像侯爷这样,那就犯了重婚罪,要抓去坐监的。” 听到这话,福远山大感惊奇,“居然如此严重。” 在夏国,一夫一妻多妾是常态。福远山实在无法想象在晋国竟犯了罪。 “本来就僧多粥少,还一人霸占,恐怕许多人要无法成家了。” 他居然推此及彼,估算出现实世界里剩男剩女多如牛马的现象,也是厉害。 齐妙妙接着他的话头不经意轻轻问了一句,“要是哪天侯爷去到了我家乡,会不会不适应?” “也许会,也许不会……” 福远山语不惊人死不休,“本侯爷也不知道。只觉得新奇,可又奇怪。” “新奇?奇怪?你别乱想象。” “这不是想象,是我去过亲眼所见。” “啊?!” “也可能是梦。因为太奇怪了。” “如何奇怪法,侯爷说说。” 福远山想了想,把那几次脑中闪过的画面陈述给齐妙妙听了听。 什么奇装异服,什么陌生之地,什么吃的用的,还有房间的摆设,所陈述出来的让齐妙妙张大了嘴巴。 这活脱脱、明晃晃是她和他以前的婚房! 他真的去过那儿?! 齐妙妙晕了。 第320章 他们会合二为一 第320章 324.他们会合二为一 齐妙妙试着让自己冷静。 冷静分析目前乱七八糟的状况。 “福远山可以上侯爷的身,那侯爷上的是谁人的身?总不可能是福远山的吧,他不是……” 明明在那场由她无意引发的爆炸中几人都被撕裂成了碎片,侯爷怎么可能进入福远山的“载体”里透过福远山的眼睛看到他们的婚房? 等等…… 侯爷又说:“对不起齐娘,在那里你……” “我怎么了?” “就是,就是这样……啄了本侯爷脸颊一下。主动的……” 这是侯爷给齐妙妙的答案,当她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现象的时候。 “哦……”齐妙妙有点儿尴尬,心明侯爷是难以理解她与福远山曾经的日常的。 “那时……”齐妙妙不可避免地坠入进了回忆的漩涡里…… 那时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加班,就是节假日也会去实验室做实验,就为了药品公司开发新药。 旧药已经没有利润了,唯有在新药上打主意。齐妙妙身为新药开发实验室的一份子自然被医药公司当做韭菜在剥削。 这直接导致她与福远山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大。 为了补偿他,每每早餐时分,齐妙妙离家之前都会献上香吻。 她以为这样福远山就不会怪她,也不会与她生分了。 岂料,闺蜜金巧儿乘虚而入…… “等等侯爷。”齐妙妙思索片刻,仔细询问道:“侯爷还记得梦中的我穿的什么衣裳吗?” 猛不丁地这么一问,齐妙妙原本以为福远山想不起来,结果他说:“是怪异的长裙,露出了脚踝,鞋面也只有几根带子,光着脚丫子。头发未梳,却不是很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梦中的齐娘却剪短了发。简直匪夷所思!” “那侯爷还记得我穿的那条裙子是什么颜色的吗?” “淡黄色。上面有雏菊的暗花,做工精美。” 听到福远山这话,齐妙妙笃定福远山绝非入梦。 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和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梦里?还有那条裙子,那天的打扮明明就是结婚周年庆时的她。 那一天,她同样要工作,而裙子是福远山当做周年庆礼物送给她的。 “所以侯爷并非穿越,而是与体内的福远山的脑电波有了重叠,看到了曾经的一些生活场景。” 齐妙妙由此推断随着福远山在侯爷体内时间的增长,两者最终会互相渗透、融合,直到…… 齐妙妙大胆预测,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合二为一! “这可怎么办?”齐妙妙可不想被炸死的福远山通过“寄居”侯爷而重获新生! “可恶!”齐妙妙没想到福远山阴魂不散,就是死了还跟着她穿越而来不断祸害! “怎么了齐娘,为何脸突然通红,表情如此严肃?”福远山不知齐妙妙在想什么想得出神,“羹汤都快凉了,再吃点吧,不然身子……” 他话音未落,即被齐妙妙夺过了碗去。 “你……” 只见齐妙妙咕噜咕噜一口气把羹汤吞进了肚子。 福远山喜笑颜开,看到她这么听话,身体恢复得这么好无所谓给她做牛做马。 哪知齐妙妙不顾屋子里还有其他侍女在忙活,一个拥抱就搂住了福远山。 “侯爷……” “齐娘这是怎了?”福远山受宠若惊。 许久以来齐妙妙都不曾主动跟他亲热了,今儿个死里逃生,她竟然与他紧紧相依。 可还未高兴过一秒,福远山就察觉出了异样。 第321章 她是他的 第321章 325.她是他的 “齐娘,你怎么哭了?” 福远山察觉出了齐妙妙的异样。 女子娇媚,主动拥抱男子却不是为了撩拨,而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谢谢。”她居然开口道谢,在他耳旁、在他肩头。 “傻女子,谢什么?”福远山扶住她的后脑勺,用另一掌轻抚她的后背不住地轻声安慰:“这都是一个夫君该做的。” 他们离得这么近,但这句“谢谢”仿佛把他们拉远了。他不喜欢。 “可你不是我的夫君。”齐妙妙一语中的,福远山无语哽咽。 他词穷,他理亏。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永远没有答案。 “除非侯爷休了那个毒妇。”齐妙妙口中的“毒妇”何许人也,福远山很清楚。 他更清楚毒妇是真毒还是假毒。 但无论如何,他做不到休了糟糠。 “我明白,为了外室休了糟糠,根据夏国律例侯爷是要被投入大牢的!”齐妙妙替他找的理由很充分,但…… “但……”福远山直言不讳,“本侯爷不休巧儿并非因为律例。” “哦?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齐妙妙眉毛一挑,盯着福远山的眼睛,想看他会不会撒谎,“我倒是想听听侯爷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不是花言巧语,而是肺腑之言,可能不中听,齐娘愿意听?” “当然。” “好。”他开口前还是舍不得她离开他的拥抱,想再把她拉回来,可惜刚动就被齐妙妙扇了个重重的耳光。 “说你的事实,别动手动脚!” 福远山:“……” 酝酿半晌,他把前头老太君交代的夫妻两携手治理好侯府,养育好几个子女,还有把福禄继承爵位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齐妙妙听。 齐妙妙瘪了瘪嘴,气好像消了不少,忸怩问道:“老太君真说把侯爵之位传给福禄?” “是。”福远山抱不到人,却牵到了手,握住不放说:“明明白白说了的。齐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放个屁心!”齐妙妙抽手而回,又在福远山脸上拍了一巴掌,不过这一次打得比前一次轻了不少,“谁稀罕你的破侯爵!” “怎不稀罕?”福远山被掌掴不委屈,齐妙妙不在意侯爵之位他委屈了,辩道:“好歹本侯爷乃万户侯,世袭罔替,将来福禄的子孙也可以袭爵,不愁衣食,尽可施展自个儿的抱负,还要怎样?登基为王?” “有何不可?” 福远山:“……” “王也不过是个地方的小小诸侯,将来一统天下,称帝才是真的霸道。” 听到齐妙妙的豪言壮语福远山只要脑袋,难得和小小女子争辩和胃整刀,只说:“看来齐娘是与那质子相好久了,受他的影响变得不可理喻。” “是是是,什么都是羽的错。”齐妙妙一个白眼丢过来揶揄他道:“侯爷现在可以抱着他的女人。” “什么他的女人?齐娘明明是本侯爷的!” “我们是过去式了侯爷,大清亡了!哦不,还早……”齐妙妙话锋一转,问道:“话说那毒妇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争夺侯爵?” 看福远山闷不做声,她又问:“是不是额外有什么条件?” 说到这个福远山不得不承认,“母亲是说如果巧儿诞下嫡子,如果聪慧,文学武功都优胜于福禄,那便传给嫡子,可……” “看吧!我就知道!”齐妙妙两手一拍说:“怎么可能没有附加条件?!侯爷也太天真了!” “齐娘莫急。”福远山重新握住齐妙妙的手,让她捧住了他的脸,闭目道:“巧儿如今就算怀上,也要十个月后诞下麟儿,算下来福禄差不多三岁了,嫡子如何比得上?” “那可不一定。”齐妙妙有她自己的道理,“孩儿之长短可不是以年纪之大小来论的。聪明的孩子就算起步晚也能轻轻松松赶上。” “也是……” “我就说……”齐妙妙这头话说半句,只听到那头有人在门口搭腔道:“你就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信心?” 第322章 喜结连理是缘分,不是恩情 第322章 326.喜结连理是缘分,不是恩情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齐妙妙知道是何人。 何人有如此一把尖锐的声音,无比做作?唯金巧儿耳。 “是谁在门口放屁,都熏到我屋子里来了,真臭!”齐妙妙话说得极致粗俗,因为还记着在老太君面前金巧儿的阴阳怪气。 福远山一脸的无奈,只能默默对齐妙妙摇了摇头,要她收敛一点。 “我看你这厮是嘴巴吃了大粪!”好家伙门口人也不甘示弱,把“味道”挂在了嘴上,“区区外室敢在堂堂侯府放屁,当真恶心!” 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开口便是“屎尿屁”,福远山无语哽咽。 “你们……” 他想开口劝和,结果…… “你给我闭嘴!” “你给我闭嘴!” 两名女子难得的异口同声,把福远山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福远山:“……” 齐妙妙这边还好,从来到夏国她就对福远山没有过好脸色,只是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他人不坏,比现实中那个前夫好多了,她才对他稍微和颜悦色。 但金巧儿可不一样了。 她霸道是霸道,但耐不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着也不能违逆一府主君。 这下子跟着齐妙妙乱说话,金巧儿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 “好你个外室!斗胆戏耍我!”她误以为齐妙妙是给她下套,带着她对福远山不敬。 岂料齐妙妙平日里就是这么没大没小、没轻没重地与福远山“打情骂俏”。这于金巧儿而言简直不可想象,更让她嫉妒得发狂。 可怕的是福远山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甘之如饴,到现在的不被齐妙妙打骂浑身就不舒服,可以说已经被齐妙妙有意无意地“驯服”了。只是这种情形只存在于两人私下里。 今夜齐妙妙在气头上,又刚从鬼门关把脚抽了回来,哪里还有心思管事人前还是人后,反正她心里不痛快就对着福远山发脾气。 在她看来,今晚就是福远山让她不痛快的。她要好好撒气! “对不起侯爷,都是这个外室拉着巧儿乱说话,巧儿一顺嘴就对侯爷不敬了。”金巧儿扑通一声跪在了福远山脚下,惊得齐妙妙蹦跳。 齐妙妙没想到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金巧儿在福远山面前如此伏低做小。 “巧儿但听侯爷处罚!” 金巧儿跪了还不够,还稽首在地,跪拜起福远山来! “我天!”齐妙妙惊呼一句,“你不至于吧金巧儿!” 她不知金巧儿如此没皮没脸。 金巧儿不敢抬头,只能闷声回呛道:“你这外室恃宠而骄,也就风光这些日子。等你年老色衰,看侯爷不弃你如敝履!” “好了,都少说一句。”福远山本无意卷进女子们的唇枪舌剑当中。 “侯爷!” “到此为止!”福远山拂了拂袖子,缓缓起身扶起了金巧儿,话语中都是体贴,“偶有失言无妨。巧儿严重了。夫妻同心,不用动不动就说罚不罚的。” “侯爷……”金巧儿激动得热泪盈眶,“侯爷这般对巧儿好,巧儿无以为报……” 福远山扶她坐下,“喜结连理是缘分,不是恩情。没有谁需要报恩的。” “嗯,侯爷所言在理。”金巧儿一脸得意,朝齐妙妙挑衅,“看来侯爷还是没有因为有人狐媚就忘了巧儿。侯爷呐,巧儿身为嫡夫人,这么些年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再者,不是还有福如吗……” 这话金巧儿翻来覆去地说,福远山的耳朵没起茧子,金巧儿都听腻了。 不过,经刚才福远山的提醒,齐妙妙心想,金巧儿定然会争夺侯爵之位。那么于她而言最简单的方法,也是必经之路只有一条。 果不其然,金巧儿当着她的面就拖福远山去她的屋子就寝。 “什么鬼?!”齐妙妙气不打一处来。 第323章 滑胎,嫡长子没了 第323章 327.滑胎,嫡长子没了 金巧儿的伎俩堪称拙劣。 “下剑!”齐妙妙没眼看。 只见金巧儿趁着福远山扶她起身的空挡,一个弱柳扶风,随即就倒在了福远山怀中。 “侯爷,巧儿头晕……”她浑身柔弱无骨,声音“虚弱”,仿佛片刻就要“入土”。 “怎么了巧儿?是不是刚才跪久了又胸口闷了?”福远山还挺吃她这一套的,“身子骨弱自个儿又不注意,活该!” 福远山口吻是埋怨,实则聋子都听得出来他在心疼。 齐妙妙不免想,金巧儿就是用这么个在女子眼中分分钟出丑的戏码把福远山拿捏得死死的,福远山也是蠢! “说起来……”齐妙妙插话进来灵魂拷,“大夫人既然对侯爷情根深种,当初怎么舍得让侯爷独自去往边疆喝西北风,而你在这京中吃香喝辣,养得白白胖胖的?” 金巧儿被齐妙妙堵得哑口无言,结结巴巴找不到话来应对。 倒是福远山这个“傻瓜”替金巧儿说话,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时和巧儿成婚不久,巧儿便怀有身孕,可惜小产了。从此巧儿的身子骨就不复从前。都怪本侯爷日日在教场操练,对巧儿和孩儿关心不够才……” 一说起往事,福远山又开始自责。见他难受的模样,齐妙妙也不好再抓着金巧儿的短处数落。 “侯爷。”金巧儿瞬间就梨花带雨,让齐妙妙“佩服”不已。 “那个孩儿,巧儿与侯爷的孩儿都六个月了!”一说起来齐妙妙就伤心欲绝,“胎儿下来医师看了,说是个男孩儿!” “医师看了……那你……”齐妙妙似乎感同身受,不忍揭金巧儿疮疤,“没了嫡长子啊?!” “谁说不是!不然你能登堂入室?” 齐妙妙:“……” “所以有没有查出原因?”齐妙妙不忍心说“死因”二字,“你们看了那个孩儿没有?” “没有。”两人都否认,而金巧儿说怕心里受不住。 “换做我肯定要看一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说得轻巧,到时候可不一定有那样的勇气。那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忍心?!” “所以医师看了说什么了?” “就说胎内不足……我也不懂到底何意,总之……” 这般的胎死腹中,齐妙妙猜应该是胎停了。一般有孕后的前三个月容易发生这样的状况,但金巧儿都怀六个月了,齐妙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应该啊……” “应该不应爱都不重要了。都多少年过去了,再想还有什么用?” “那你当时有什么异常或者不舒服?” 齐妙妙像个医师一般“望闻问切”了一番。 金巧儿却皱了皱眉,觉得晦气,抬手挥舞道:“去去去,盯着本夫人看作甚?问个屁!” “不是,我是看你气色有异。”齐妙妙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不过,应该是近期没睡好。” 金巧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本夫人劝你算了,想在本夫人身上找茬恐怕你是找不到的。若是本夫人有个什么不好,还能生下福如?” “那也是。不过……”齐妙妙转而又问道:“刚才听侯爷说你滑胎是在成婚后不久……” “那又如何?何时成婚与何时滑台有关系吗?” “有啊,没有我问你作甚?吃饱了撑着?” 金巧儿:“……” 福远山知晓齐妙妙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便要她莫卖关子,把观察到的赶紧说出来。 “我只是从这毒妇……不,从大夫人的面色来判断,她可能长期中了一种十分微弱的毒。” “中毒?!”金巧儿与福远山万万没想到齐妙妙居然会说“中毒”。 “怎么可能?”金巧儿不信。 “好吧。”齐妙妙摊手道,“随你信不信,反正你肯定是得罪了谁,谁才让你如此……舒坦……” 听到这话金巧儿脸色突变。齐妙妙察觉到了她这细微的面部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 第324章 被梳头婢下毒,误杀了嫡长子 第324章 328.被梳头婢下毒,误杀了嫡长子 金巧儿搞迫害有一手,齐妙妙几乎不用动什么脑子就猜得出侯府内不少人对她恨之入骨。 所谓的“下慢性毒”乍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实则十分好操作。 只要每天在金巧儿的食物、所用的物件,甚至闻的熏香上下功夫,金巧儿都能中招,且避无可避。 “好阴毒的招儿!”金巧儿咬牙切齿,看来对“凶手”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能人家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齐妙妙冷嘲热讽,“在骂人家狠毒之前,试问一下你对别人做过什么?” “你……你个外室既然站在下毒者一边,何苦告诉本夫人这些?” 金巧儿以为齐妙妙是在对她递投名状,哪知齐妙妙还是不知死活对她冷言冷语,一个劲儿地说教,完全把她当做坏人。 “稚子无辜。”齐妙妙就四个字对付,“你死多少遍都不冤,但是没有理由要你腹中胎儿替你受死。” “替我受死?何意?都这个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迷?吊胃口很好玩?” “现在你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齐妙妙说慢性毒对金巧儿的身体损伤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但她一旦怀孕,事情就不简单了。 “真得感谢你那一胎。”齐妙妙语出惊人,“不是它替你挡一枪,吸收了毒素,恐怕你现在要死不活,比死都难受。” “啊……” “你指着我鼻子骂我也得说。若我猜得没错,孩儿通体应该散发着蓝光。” “蓝光?”听到这个福远山惊诧不已,“正是!” 多年过去,齐妙妙居然可以凭借几个简单的信息就说中了当年刺激得福远山差点没缓过劲来的那一幕。恐怖一幕! “有些胎儿吸收好,有些胎儿吸收差,这跟母体有关,也跟胎儿本身的身体素质、体质等等有关。” “齐娘的意思是嫡长子当年在巧儿腹中胎气足,所以……” “没错。”这消息对福远山与金巧儿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是解开他们心中多年的疑惑也是必要的,“正是因为胎儿身体强健,吸收营养吸收得好,所以中毒颇深。我猜它应该是把母体的毒素都吸收殆尽了。不然不会在六个月都成型了才夭折……” 听了齐妙妙所说,金巧儿泣不成声,“可怜我的孩儿哟……本来可以当个大将军,岂料被个梳头婢……” “梳头婢?”齐妙妙皱眉道:“你怎么肯定是她?” “当年……”金巧儿悔不当初,“那厮有点儿姿色,每次侯爷来本夫人房中她都抛媚眼,意图要侯爷收她做通房婢,所以……” “所以你就打骂了她,或者给了她受不了的惩罚,然后被报复了?”齐妙妙两手一摊,“好嘛,破案了。” “什么?”福远山早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了,如今听金巧儿一哭诉,似乎印象中在金巧儿房中是有见过这么一名小婢子。但他与她没有不轨。 而且他实在不记得对方向他施展过媚术“巧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房中人都被你调教得规规矩矩,岂会……” “是她是她就是她!” “巧儿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因为……”金巧儿临了临了突然哽咽,欲哭无泪。 齐妙妙晓得,金巧儿才不会因为责罚梳头婢而愧疚。 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缘由。 第325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痛 第325章 329.子非鱼焉知鱼之痛? 夜色阑珊,齐妙妙屋中的火烛却烧得越来越旺。 金巧儿的麻沙一大堆,一时半会儿扯不清,她又有所隐瞒,福远山什么也追问不出,两人僵持着…… 齐妙妙不禁打了个哈欠,真的是困了。 刚才凭借金巧儿的只言片语,齐妙妙大致推算出了福远山嫡长子的死因。 这下子顺藤摸瓜,金巧儿藏在阴影里的秘密貌似有点儿多,被福远山抓着“审问”。 两人一个疾言厉色地问,一个心虚得畏畏缩缩,似乎另有隐情。 这样的局面何时休?齐妙妙只能出手。 “大夫人,您这苦衷和隐情貌似有点儿多啊!”齐妙妙不介意在一旁加油添醋,“其实呢侯爷,大夫人操持偌大一个侯府不容易,偶尔做点脏活也没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嘛……” “齐娘此话谬矣。”福远山不同意,摆手道:“平日里的任性妄为本侯爷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孩儿、后嗣岂是能开玩笑的?!” “也是。”齐妙妙说福远山所言在理,“可怜嫡长子,胎内气正,发育良好,可这反而成为了一道催命符,让它在六个月大时没挺得过去……” 齐妙妙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因为身强体健而吸收了金巧儿体内的毒素整整六个月,嫡长子何其可怜!何其无辜! “可恶!”福远山拂袖,金巧儿随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恸哭! 真相已经能把她杀得体无完肤,何况她发现这本该是一场无妄之灾! “若非你善妒……”齐妙妙语气轻缓,但是分析出的真相足够杀人,“若非你胡乱猜测梳头婢与侯爷有染,也不会引发小婢子的报复行为。” “剑人你给我闭嘴!”金巧儿咬牙切齿,把自己此时难受得无以复加的原因全迁怒到了齐妙妙身上,“不是你这外室胡言乱语本夫人岂会……岂会被侯爷质疑?” “不好意思。”齐妙妙可不随便戴她扣过来的帽子,讽刺道:“大夫人可不能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指出问题的人。话说,这个话题可不是我挑起来的!” “哼!”金巧儿轻哼一声,怪罪齐妙妙道:“不是你这外室在此妖言惑众,本夫人……” “啪!” 话音未落,齐妙妙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一声脆响,只见福远山忍无可忍一个嘴巴甩了过来,打得金巧儿满地找牙。 这还是第一次,金巧儿第一次见福远山如此生气,说是雷霆震怒也不为过。 “侯爷……”齐妙妙想劝福远山不要打女人,特别是他自己的女人,可转念一想,在生育率如此之低的古代夏国,金巧儿因为作死把难得的“强胎”给生生作没了,着实该打。 “不打,这大夫人三天就上房揭瓦啊!” 可打完金巧儿,哭的却是福远山。他心疼孩儿,心疼自己,也有点儿心疼金巧儿。 “侯爷不哭。”齐妙妙看到福远山痛哭流涕又默不作声的样子也有点儿受不了,柔声道:“嫡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救母亲于危难……” “她就不配做母亲!”福远山抬手指着金巧儿剧烈颤抖着,犹如他整个人,“成天捕风捉影,胡乱猜测,最后如何了?” 尤其一想到小小胎儿整整六个月都处在有毒的母体当中,难受、痛苦却又不死,是何等的惨况?! “侯爷,胎儿尚未有知觉,应该不存在痛感。它一切未知,侯爷莫脑补,不。我的意思是侯爷不要自己胡乱联想,也许它没有痛苦……” “子非鱼焉知鱼之痛?”福远山反问道:“它难受也说不出啊!不能因为它说不出,我们就认为它不痛苦罢?” “这……”齐妙妙不得不承认,福远山说得有道理。 她无力反驳。 可金巧儿却突然反驳了、撒泼了、不要脸了! 第326章 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第326章 330.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对!都是本夫人的错!连那个下毒的小剑蹄子都没错!全是我这个毒妇错上加错!可以了吗?!满意了吗?侯爷?!” 金巧儿一反常态地咆哮,不管尊卑,不管夫君在上。 “你!”福远山气得差点又给她来一下,被齐妙妙拉住了。 “侯爷!打有什么用?!嫡长子又回不来了!” 虽然恨不得把金巧儿五马分尸,但同为母亲,齐妙妙感同身受。 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失去孩子更让一个母亲痛苦的了。 所以她不想福远山抓着金巧儿这点痛处使劲蹂躏。 齐妙妙岔开话题,“你是名副其实的毒妇,但是在嫡长子心中,你是最好的母亲。我想若他有感知,让它重新选择,它也会愿意替母亲承受毒素之痛的,哪怕要失去性命。” 这话比福远山的巴掌更狠! 福远山掌掴只能打肿金巧儿的脸颊,热敷两下,擦点膏药,没几天就能痊愈。但是刺进心里的尖矛却再难拔下! “孩儿啊!”金巧儿倒地狂哭,止也止不住。 侍女要扶她,齐妙妙朝她们摇了摇头,要她们随她去。 “哭出来才好。闷在心里会生病的。” 可金巧儿还是毫无意外地生病了。才哭了两下,她就东倒西歪、蓬头垢面地念念有词,像是失了神志的疯婆子。 “孩儿真乖,真俊,娘给你买糖葫芦!” “孩儿啊别走!等等娘亲!” “娘错了,不该体罚那个小贱蹄子,让她怀恨在心……” 金巧儿神神叨叨,无从考究她话的真伪。 “来,你们赶紧去给大夫人抓点药。这些……”齐妙妙要来笔墨纸砚,龙飞凤舞,开了药方,“这些我看府中的药柜子里都有。你们按分量去抓,做不得准就喊郎中,一水三开,煮成两碗给你们夫人服下。安神用的。” “齐娘这……”福远山担忧地问:“巧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失心疯?” “还不是。再严重下去可能真会是。” 听到这话福远山松了一口气,“是不是本侯爷刚才太凶了?” “是。” 福远山:“……” “但她的短暂性失心疯不完全是因为侯爷的暴怒,还有……” “还有孩儿去世的真相。” “没错。疯是逃避,保护自我” “逃避?保护?”这话福远山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甚理解,“何意?” “嗯……这么说吧,当人遇到强大的压力即将崩溃之时,有些人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有些人是短暂性失智逃避现实,让身体解压。” “但……”福远山还是担心,“他们迟早还是会醒过来面对现实,那……” “因为已经面对过了,只是第一次承受不起,到醒过来第二次依旧会痛苦,但是痛苦的程度会有微弱的减轻,然后依次递减,直到接受现实……” “那本侯爷没有像巧儿那般失心疯是不是铁石心肠?齐娘会不会怪本侯爷冷血无情?” 齐妙妙摇了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侯爷常年征战面对生死已经习惯。而且磨练了心智的将军抗压力比普通人都强,更何况一个母亲。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是父亲和母亲相比,不能完全共情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怀胎的是母亲,父亲只出了一只小蝌蚪而已。” “小蝌蚪?” “算了,我可不想科普。总之,金巧儿会好,大不了我来治,侯爷放心了吧?” 不得不说,齐妙妙的柔声细语安抚了福远山暴躁的情绪,也让他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只是关于梳头婢,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看来齐妙妙猜出梳头婢是谁,如今身在何处了。 “齐妙也太聪明了!”福远山不得不叹服! 第327章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第327章 331.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齐妙妙莫名其妙,“额……我哪里聪明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定远侯府虽然算得上气派,但也差不多可以一眼望到头。这府中有几房,有多少人,齐妙妙心里没有精确的数字,但是记得大差不差。 谁叫她总是过目不忘? “不好意思侯爷,我不是故意的。”齐妙妙承认道:“账本是我不小心看到的,因为偏偏它被那毒妇放在了桌案上,我不想看,可它上面的字还是蹦到了我眼睛里,所以无意间记住了……” “齐娘看了人口交易的账本?” 府中人来来去去都有一笔明确的账,而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握在一府大夫人手中。 “当时……乱棍打死我那日……”齐妙妙说:“那毒妇就说过,府中的丫头、姨娘,甚至我这样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外室她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卖到青楼里当伎子也是常有的事儿。” “巧儿身为嫡夫人的确有这个权利,律法上有写……”福远山再次握住了齐妙妙的手,恳切地说:“本侯爷知道梳头婢之事让齐娘想起了当时的自己。所以才愤愤不平。” 齐妙妙抽手,反捏住福远山带有胡渣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侯爷给我听好了。我要恨一个人会直接和他或她对着干,摆明车马,不会委屈自己忍气吞声的。至于我会用阴招还是明计,这要看当时的情况。” 福远山微微一笑,喜欢她对他的脸进行搓揉捏打,越被蹂躏越喜欢,“齐娘大气,有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侯爷是说我笨什么都露在脸上?”齐妙妙摊手道:“我也知道这是个不好的毛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才对。” “倒也不必。于本侯爷而言,齐娘这样通透坦荡的女子更加迷人。” “什么迷人,侯爷就是觉得这样的女子好拿捏而已。那些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婆娘对付起来更操心吧?” 福远山:“……” “好了好了扯远了,说回正题。” “齐娘尽管畅所欲言。” “我当然想说什么说什么。至于侯爷听不听,信不信,我无所谓。毕竟,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福远山:“……” “那个梳头婢呢我之所以一眼就记住了,原因有三。“ “哦?”福远山没想到一个小小梳头婢居然牵扯起这么大的风波,而齐妙妙还早早注意到了,便催道:“齐娘速速说来听听为何。” “一是因为在账本里她的名字叫做翠花,十分有时代特色,好记。” “这名字如此恶俗,想来是买进府之时人牙子给随便取的。” “非也。这就是她的本名,只不过刻意把姓抹去了。” “啊?还有这事儿?”福远山没想到梳头婢背后隐瞒的东西竟如此之复杂,“抹去姓氏是为何?” “这个后面再说。其次是我瞅见她卖价昂贵。从这一点上来说,那毒妇替侯府大赚了一笔。” “侯府难道缺这笔款子?”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就事论事。主要是卖得好。当然这个好要打引号。”齐妙妙句句堵得福远山无话可说,“她的去往之地……” “青楼?” “是。她不是被卖给人牙子再转手,而是被咱们的大夫人直接卖给了青楼,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岂有此理!巧儿身为侯府嫡夫人怎可和青楼人来往甚密!” “这不是重点。侯爷可知青楼的名字?” 侯府中一个婢子的去留属于鸡毛蒜皮,福远山哪里会去过问?他摇了摇头,要齐妙妙明示。 “胭脂阁。” “胭脂阁?” 第328章 与之有染 第328章 332.与之有染 福远山没听说过“胭脂阁”。 “看来侯爷品行端正,平时甚少逛窑子。”齐妙妙难得夸他一嘴,福远山还不逮住机会自证:“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本侯爷敢对神明起誓,从前本侯爷不曾流连花街柳巷,今后亦不会。” “得了吧得了吧!”齐妙妙摆摆手说:“侯爷就别在这儿装纯情少男了!侯爷没逛窑子是不错,但是瞧瞧后宫,不,侯府。姨娘外室好几个,还有什么正夫人侧夫人的,侯爷已经身在花丛中了,还逛什么窑子啊,您有那么好的身体吗?” 福远山:“……” “侯爷不必给我什么誓言,我不稀罕,更不关我事,别在这儿瞎正经。” “齐娘我……” “好了闭嘴,说回梳头婢。这个胭脂阁是咱们京城四大青楼之首,大夫人勾搭上其实只要不被外人窥探到也没啥。不过是造就了一批苦命的姑娘罢了。” 齐妙妙这话表面上像是替金巧儿说情,把事情的严重程度淡化,实际上句句都是在控诉金巧儿的贪婪、没有人性。 “胭脂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秦楼楚馆,那可是实实在在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进去了的姑娘是卖艺又卖身的。” “荒唐!” 更荒唐的是齐妙妙怎么对此一清二白。 福远山问道:“齐娘从何得知京城青楼的状况?按说……” “按说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室,就该吃了睡睡了吃,等着侯爷来播种,然后我不停地生生生,生一窝猪崽子是吧?” 福远山:“……” 齐妙妙一个白眼,“侯爷忘了,曾经那个金屋是在市郊。每月都有集市,我哪一次错过?” “齐娘就是在集市上听来这些……谣言?不,应该说是消息。” “不是。不完全是。” “那是……” “集市上有小书摊,有卖京城的城志,每期我都买,可了解京城生态。还有说书人,一个铜板能听一上午。听书时和八卦之人、碎嘴之人,还有长舌妇们一起聊东聊西,可以听到不少有趣的事儿。” “原来如此。想来胭脂阁那样的地方造就了不少光怪陆离的奇闻趣事,被集市上的人当做了谈资。” “当时我听来是解闷,现在想来是做了一次情报收集。不过,里面真真假假还是需要用头脑来分辨的。” “齐娘厉害。” “厉害什么厉害?我就是闲来无事道听途说而已。话说梳头婢的价格可高得出奇,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高?有多高?” “一锭金子。” “什么?!” 小小伎子爆出如此高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福远山不相信,青楼岂是吃素的? “胭脂阁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舍得出这个价钱,说明他们认为花一锭金子买下她,她肯定能帮他们赚回更多的金子。但怎么赚?靠什么赚?伎子们又靠什么吸引恩客不断地掏出真金白银?”齐妙妙“拷问”福远山。 福远山试着回答:“自然是……美色。” “侯爷答对了。”齐妙妙眉毛一挑,眼中寒光一闪,“所以侯爷是不是该承认了?” “承认什么?” “到这个时候侯爷还要隐瞒我您与那梳头婢翠花私通之事?” “没有……” “没有?!掌嘴!” 福远山:“……” 第329章 京城第一花魁曾是梳头婢 第329章 333.京城第一花魁曾是梳头婢? 福远山不承认与梳头婢翠花有染。 齐妙妙说不信,要他打他自己几十个嘴巴,打到松口为止。 “齐娘相信本侯爷,真的没有。”福远山一脸难色,“翠花本侯爷的确是有印象,但是前头并非装作无知,因为时间之长,早已忘怀……” “呵!男人!”齐妙妙冷笑道:“自私自利,朝三暮四!可怜女子们情根深种,甚至斗殴两败俱伤,还殃及池鱼!” 被殃及的“鱼”便是金巧儿腹中胎死的嫡长子。 谈及此处,福远山不想掌掴也掌掴起来,悔不当初。 “罢了,停手吧。”齐妙妙一脸嫌弃,“我相信侯爷没有把翠花那啥,毕竟如非处仔,想必胭脂阁不会给那么高的价。” “齐娘明鉴。” “但这不代表侯爷是清白的。若不是咱们的大夫人是个醋坛子,发现苗头不对马上转手,翠花被侯爷生吞活剥是迟早的事儿。” “……” “不过呢,翠花没在侯府做个通房婢,继而荣升夫人相夫教子,的确是可惜了点。即便现在她在胭脂阁风生水起,想来也是人前风光,人后悲凉。” “哦?此话怎讲?”福远山不知齐妙妙对于翠花后来在胭脂阁的日子怎会了如指掌。 “说了我买了城志,四处听到消息,还实地走访了,不知道也知道了。只不过从前没有把那花魁和翠花画上等号,现在明白了。” “什么?实地走访?花魁?”福远山急了,生怕齐妙妙胆子大到深入龙潭虎穴,“齐娘怎可去花街柳巷?” “怎么?你们男人可以去那里寻欢作乐,我们女子就不能去瞧瞧面首、男宠、小鲜肉?” 齐妙妙怼福远山怼了个体无完肤。 福远山自是管不了齐妙妙这个泼猴,唯独宫羽的“五指山”可以。 “侯爷可知?”齐妙妙没管福远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直问道:“胭脂阁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何会愿意出高价?难道是大夫人的面子?” “自然不是,而是有利可图。” “没错。这说明咱们的翠花小姑娘未来可期,可要让胭脂阁看到未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 “翠花的美貌。” “呵,侯爷终于承认了?承认馋过翠花?” “什么馋不馋的,齐娘莫说得本侯爷如同馋猫遇见了荤腥似的。” “本来就是。” “……” “侯爷不承认也没办法,人家胭脂阁把价格标得一清二楚了,翠花的价值、颜值多好,一锭金子足以说明问题。终究是那毒妇太急了。” “急?” “看到侯爷色眯眯的样子,她转手就把人卖出去了。如果待价而沽……” “如何?” “我查了查日历,如果把翠花多养一年,正好赶上别国的选秀,说不定翠花能做个娘娘和王后。不过如今翠花成了京城第一花魁――柳如烟,那毒妇也功不可没。” “什么?!”福远山震惊不已,“柳如烟是翠花?” “侯爷才反应过来?”齐妙妙拍掌道:“很好,说明侯爷近期真的没有寻花问柳。连大名鼎鼎的柳如烟都不认得。” 如果去看过表演,甚至买下柳如烟的初叶,福远山不可能认不出柳如烟就是府中曾经的梳头婢――翠花! “关键是翠花她娘也同意,还对仇人感恩戴德。”齐妙妙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翠花她娘?” “也在侯府当中。” “啊?!” “看来侯爷当真只关心前线,对自己的侯府一无所知。” “……” 第330章 二十二岁的老姑娘被待价而沽 第330章 334.二十二岁的老姑娘被待价而沽 福远山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府中之事不甚关心。从开府起便是如此。 府中有雷厉风行的金巧儿“冲锋陷阵”,又有不动声色在背后运筹帷幄的老太君做后勤,何须他这个主君操劳? 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自个儿身上。 “呵!男人!”齐妙妙冷哼一声,“男人们可以安心搞事业,出去玩,可是女人却要在家相夫教子,统管一府,时不时还要帮男人善后。” “善后?” “比如侯爷惹出来的那些幺蛾子……” “本侯爷哪里……惹过幺蛾子?”福远山说这话时明显没有底气。 “别不承认!”齐妙妙眼神犀利,“就是从前那些外室金巧儿都杀不赢。还有夫人,妾氏,真是没一天清净。” “如此说来好像也是。”福远山不清楚别的夫人金巧儿为何肯让他迎娶进门,偏偏对小小的梳头婢却严防死守。 “侧室也好,外室也罢。能扶上位的都是清白人家,她们的母家能给侯爷的事业添砖加瓦。不然像我这样来路不明的贱籍女子,那毒妇怎么一上来就想解决掉?” 对齐妙妙金巧儿是赶尽杀绝,但从这方面可以看得出金巧儿是在为福远山考量。 “好吧,我承认。”齐妙妙客观地说:“身为侯府嫡夫人,毒妇还是挺尽责的。” “齐娘宰相肚里能撑船。”福远山话锋一转,问道:“将才说到翠花就是柳如烟,齐娘当真确定她生母就在本府之内?” “是啊。” “那是何人?” “就是毒妇房内之人。” “巧儿的房中人……”福远山念念有词,“巧儿的房中人都是些老人,从开府就跟着过来,没听说谁在此期间有出嫁或者诞下孩儿之事啊……” “没有吗?” “没有。齐娘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本侯爷那人是谁,也好让巧儿提防。” “不用。她忠心得很,绝不会害那毒妇的。侯爷莫操心。” “何以见得?” “反正我就是晓得。不过如果她是在入府之前就生了柳如烟,那就不对了……”齐妙妙皱眉思索着,不管福远山火急火燎。 “哪里不对?什么不对?” “柳如烟的年龄不对。据说她刚及笄,初次之价被哄抬到了黄金万两,胭脂阁那边还在待价而沽,并不准备放手。如此看来在年纪上是帮她做了手脚的。” “哦?何以见得?” “因为侯爷开府已经二十余载。如果柳如烟母亲是在生下她后才入府伺候那毒妇的,怎么算柳如烟都二十二了。”齐妙妙冷笑一声道,“二十二在青楼里可算是江河日下的年纪了。胭脂阁还真有魄力,投资这么一个老姑娘。” “二十二不老。” “对于她们这一行来说二八年华才是巅峰时期。不过柳如烟天生丽质,花期长也不怕。” “齐娘好似对柳如烟特别感兴趣。” “不瞒侯爷说,王上要我操办选秀之事,我想给王上物色各色佳人,尤其是特别的。” “再特别青楼女子也不可!” “有何不可?”金巧儿不像福远山那般的死脑筋,但也有前提,“只要她出淤泥而不染就成。” 可福远山有自己的道理,“纵使她在风月之地保持身洁、心洁也不成。” “为何?” “因为给巧儿下毒一事该算一算了。” 第331章 她总是与旁人格格不入,而后让人猝不及防 第331章 335.她总是与旁人格格不入,而后让人猝不及防 柳如烟现在是胭脂阁的摇钱树,还在待价而沽,福远山想动她估计会伤筋动骨。 再者,下毒一事过去多年。当时没有抓到把柄,如今时过境迁还要旧事重提,福远山想来是没办法治柳如烟罪的。 “也没有证据……”福远山头大。 “证据也不是完全没有。”齐妙妙竟轻描淡写地说,“要找我也是可以动点脑筋的。” “当真?”福远山一惊,没想到在齐妙妙这里事情有转机,“这么多年了证据尚在?” 高兴过后他又有点儿担心。 “是,证据尚在。” “怎么可能?” “侯爷不信拉倒。” “本侯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 “侯爷要知道证据在也就是意味着毒也在……”齐妙妙“温馨“”提示,“那毒妇切切实实真是毒妇――带毒的妇人。” 福远山大惊,“怎么可能?巧儿明明已经……已经诞下了福如,平平安安的,为何毒还在?柳如烟也早就离府了。” 齐妙妙所说的听来完全没有逻辑。福远山不知她何意。 但齐妙妙没有解释,只说:“且等着吧。我乏了,先睡会儿。等天亮了那人来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人?谁人?福远山不懂齐妙妙前头遭逢“灾难”,却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握似的,究竟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没做。”齐妙妙打了个哈欠,“只不过观察到一些事,然后一串联,真相就呼之欲出了。当然我是闻到了那股味才有了灵感。” “那股味?什么味?”福远山不知不觉被齐妙妙“牵着鼻子走”,对她所说的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觉得齐妙妙是个神通。 她知道的事、她说的话,似乎总与旁人格格不入,但却次次在不经意间一个当头棒喝,或者惊喜连连,让人猝不及防。 福远山永远猜不透她的心思如何。 “女人心海底针……好吧,不说了,说了一宿了。”福远山看到齐妙妙血崩之后精神奕奕打心底里,问道:“饿不饿?” 齐妙妙努了努嘴,“侯爷还是看看您的嫡夫人如何了。她这心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现在我不确定她是用昏迷在逃避事实还是真的病得醒不来了。” 刚才金巧儿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处罚柳如烟,致使柳如烟给她下毒,毒死了嫡长子一事,一直昏迷不醒。 福远山把昏迷的她抱到了榻上,还请医师给把了脉。她脉象平稳,身子无虞,唯独不醒。 “等天亮吧……”齐妙妙没精神再折腾下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缩进了被褥里。 这厢房摆了两张榻,齐妙妙与金巧儿一人一张,而福远山被要求回自个儿的书房。 “本侯爷还是在这儿挤一挤吧。”福远山美其名曰要亲自看着两名女子,实则另有考量。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翻身就上了齐妙妙的“病榻”。 “你给我下去!”齐妙妙就是一脚,“我们离婚了,不是,是和离了。怎么能同床共枕?” “本侯爷不介意,只是想暖暖齐娘。” “这屋子里一炉火正旺得很,我要你暖什么?”齐妙妙一个白眼,不准他再上来,“一榻的血你也不嫌脏?” “对了。”福远山此刻想了起来,“与齐娘说了这许久的话,褥垫早该换了。” 说罢他从沉重的木箱子里翻找出干净新鲜的褥垫摆在一旁,随后不由分说地掀开了齐妙妙的被子预备替换新垫子。 不料,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第332章 用体温暖她 第332章 336.用体温暖她 福远山看到齐妙妙的褥子居然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他呆住了,“怎么没血?” 也就两三个时辰前,齐妙妙因为差点小产而血崩。这才过了多久,齐妙妙就像没事人一样的了。 “怎么可能?”福远山高兴是高兴,但是齐妙妙异于常人让他没办法完全放心下来。 “笨!”齐妙妙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被胡渣扎得手疼,“要是一直流血那不是流产了啊!哎呀,你这胡茬子……” 熬了一两晚,福远山无暇顾及自己的仪容,胡须全都冒了出来,越来越长。 齐妙妙搓着手说:“男子以须为美,侯爷怎么像个黄门一样还剃胡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福远山:“……” 剃须的福远山让齐妙妙想起了那个阴狠的前夫,心里怪怪的。 “你还是留胡子吧,帅一点。” “帅?” “额……英俊。” “可王上现今下令必须仪容整洁,不准长须。” “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齐妙妙当真困极了,“怎么会剃须?好吧,随便吧。现在的我饥困交迫,不聊这些有的没的了……” “齐娘?”福远山没来得及回话,齐妙妙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被子都没盖好。福远山无奈地摇摇头,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 之后他看到另一榻的金巧儿在梦魇中,一额的冷汗,他无不心疼。除此之外他“恨铁不成钢”! 在他心里金巧儿什么都好,就是少了齐妙妙的格局,做事之前考虑的只有利益,却不知道很多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么斤斤计较,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个儿。”福远山帮她擦去了额头的虚汗,又洗了块干净锦帕给她敷上。 齐妙妙告诉他,这个方法可以安神。他又试着用齐妙妙教他的法子把生脉丸碾碎,把一部分粉末塞进了金巧儿嘴中,余下的他用水化开调成泥,敷在了她的太阳穴还有脖颈后头。 他也不知道这法子对不对、有没有效,但是沉浸梦中的金巧儿看上去着实不怎么好。福远山只能安安心心守在一旁,观测她的状态。 他把金巧儿的手握在掌中,洁白的纤手凉得他害怕。 刚才齐妙妙还嫌屋子里有一炉火太热,这会儿金巧儿盖了两床被褥还浑身冰冷,福远山真不知失血过多的到底是谁。 “看来巧儿惯来就气血不足,等她好了得补补了。” 这般想着,福远山脱掉外衣外裤掀开金巧儿的被褥钻了进去,搂住冷冰冰的她,暖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的福远山渐渐感觉到一阵暖意袭来。猛然清醒的他发觉金巧儿已经不再冒虚汗,轻微的鼾声响起,睡踏实了。 而她的身子也不似冰雕般冷得冻人,而是香糯温热的了。 “看来齐娘的法子见效!” 其实见效的岂止是齐妙妙外敷内服生脉丸的法子。福远山忘了自己用体温暖她也让坠入噩梦中的她安神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天蒙蒙亮了,屋子外头已经有侍女们、妈妈们忙活开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 “侯爷,那人来了。” “谁来了?”福远山眼都睁不开,“就是王上来了也得让本侯爷睡这一睡。” “好。”那把声音同意了,福远山彻底放下心来,结果睁眼就看到了奇装异服的齐妙妙对着他叫了一声,“老公。” “老公?” “可怜啊,真是被砸糊涂了?” “什么?” “医生!我老公醒了,麻烦来病房一趟。” 福远山再次睁眼,看到的却不止奇装异服的齐妙妙,还有…… “哟,姐夫醒了,那我走了。”金巧儿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福远山瘆得慌,“姐夫你好好休息,我还要上班,得空再来看你。” “姐夫?何意?”福远山一头雾水。 第333章 小姨子与姐夫 第333章 337.小姨子与姐夫 齐妙妙与金巧儿在大学是形影不离的闺蜜。 前夫福远山就是金巧儿介绍给齐妙妙的。至于金巧儿是如何认识福远山的,齐妙妙从来没有过问。 这是个迷。 “既然你爱他,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祸害我?”得知两人的奸情之后,齐妙妙曾经这般质问过,可金巧儿却对此保持缄默。 至于金巧儿假惺惺地喊福远山姐夫,是在奸情暴露前。 作为闺蜜,作为两人的红娘,作为齐妙妙唯一的伴娘,金巧儿在齐妙妙的婚姻生活里从未真正消失过,反而因为她表面会来事,会刻意与福远山保持距离而获得齐妙妙最大的信任。 常言道,防火防盗防闺蜜。 齐妙妙还曾拿这句话开玩笑,说这辈子就算所有人都背叛她,金巧儿也不会。她们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决裂。 可惜一语成谶。福远山成了她们闺蜜情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而两个女人之间的对抗从现实世界一直蔓延到了穿越之后的生活当中。 如今两个女人同居一室,分睡两榻,福远山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全因两人都不同程度受伤,没有闲工夫斗气斗嘴。 “齐娘……”福远山想着齐妙妙,沉醉在了梦境当中,却通过体内的另一个福远山进入到了他们曾经的现实世界里。 “姐夫。” 现实世界中的金巧儿叫他叫得亲切,还刻意避嫌,只是背着齐妙妙,福远山看到了不同的她。 她与他叙旧,还单独约他。 “是不是叫你姐夫特别刺激?感觉是和小姨子……那啥?” 她眉眼含笑,娇音魅语,惹得穿越而来的福远山一个寒颤,猛然醒了过来。 “侯爷,您怎么一额头的汗?” 福远山睁眼一看,近距离在他眼前又是金巧儿,他不禁吓得一弹,直接从榻上滚落下地,弄得金巧儿尤为尴尬。 她尴尬是因为还有一人在场。 “侯爷怎么弹得比猫儿都高,大夫人就这么让你胆寒?!” 说话的是齐妙妙。 她正坐在床榻之上由人伺候着用餐。 在福远山醒来前,金巧儿率先苏醒。 一醒来她见福远山上了自己的榻顿时心不痛、泪不流了,尤其见到齐妙妙孤零零地睡在另一榻,她极尽羞辱之能事,把齐妙妙贬的一文不值。 齐妙妙只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她却把她当做了假想敌,何其可悲! 身体刚刚恢复,齐妙妙不想动气,随金巧儿如何挑衅就是不接她的话,让她自讨没趣。久了,金巧儿也就闭嘴了。 哪知金巧儿骂起来没劲儿便痴痴呆呆地盯着福远山的睡颜看,又一个劲儿地夸福远山如何如何好看,自己夫君如何如何厉害。 齐妙妙白眼都翻烂。 若非想等福远山醒过来扶她过去瞧瞧老太君,帮老太君配配药,齐妙妙早披上衣服离府了。 王宫一堆事等着她处理,还有鼎胜男没有消息,杀死商老爹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她实在没有闲暇与金巧儿无聊地唇枪舌战。 只是没料想到,福远山一醒来看到金巧儿就如看到鬼似的惊得一个哆嗦,摔到了地上。 “哎呀呀!牛妈妈,快来扶侯爷起身,地上凉!” 金巧儿心疼福远山,大喊大叫,不到片刻牛妈妈就现身了。 齐妙妙咧嘴一笑道:“侯爷,您等的人终于来了。” 第334章 忠仆 第334章 338.忠仆 “本侯爷要等的人?” 福远山还没摸清楚齐妙妙说的是何意就被粗手粗脚的牛妈妈一把给提溜了起来。 “侯爷好端端的为何坐在地上,高床软枕不好吗?” 牛妈妈护主心切。 在她眼中,主子中金巧儿排第一,福远山即便是主君也只是第二的份儿,老太君更是排不上号。 “呵!那毒妇前世烧的什么高香,能得牛妈妈这样一个忠仆?”齐妙妙在心里琢磨,到底要不要把柳如烟之事给金巧儿捅出去。 “齐娘子在打什么主意?”牛妈妈对齐妙妙不客气,看到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明齐妙妙又在动她活络的心思了。 刚才她一进门齐妙妙就阴阳怪气地对着福远山说什么“侯爷等的人来了”。 “那个人莫非是指我?”牛妈妈没心思多想,直问道:“齐娘子昨夜九死一生,应当把一些事看淡、看轻,莫和我主子作对。” “闭嘴!”福远山忍无可忍,斥道:“这儿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置喙。齐娘无论如何都是主子!” “主子?”牛妈妈惊道:“老奴的主子从来只有大夫人一人。” “是。本侯爷没有要你乱认主子,但是尊卑得分。”福远山气不打一处来,眼见这老奴越来越被金巧儿宠坏得没大没小了,自己压根镇不住! “遵命。”牛妈妈貌似乖巧,却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 齐妙妙观察着,心想这段时间自己不在侯府,牛妈妈比之前的态度更为嚣张了,究其原因大概率是因为柳如烟出息了。 “她应该误以为柳如烟的出息是因为金巧儿帮忙。”想通这一点齐妙妙另做起了打算,堆笑道:“那个……牛妈妈给指个人供我使唤呗,可好?” “指个人?”牛妈妈瞪大眼问道:“齐娘子还打算在侯府中养病?不回宫?” “看样子牛妈妈好像不欢迎我在侯府养病啊,这就要赶我走?” “非也非也,老奴一介下人哪里敢赶主子呀!” “主子”二字她故意调高声调,似是故意说给福远山听的。 福远山努努嘴,命令其他跟着牛妈妈进来的婢女伺候自己与金巧儿洗涮,装作没听见。 至于牛妈妈,福远山瞧见齐妙妙与之在对话,不好差遣了。 “那敢情好。”齐妙妙顺水推舟,“牛妈妈是这侯府里的下人统管,那请给指一个伶俐的丫头过来伺候我。” “齐娘子是铁了心要回来?”牛妈妈毫不掩饰对此的不高兴,反正齐妙妙登堂入室气愤的必定是金巧儿。 金巧儿不高兴,她就不高兴。 “还有其他姨娘、夫人、通房婢那些,算起来都比我身份高,还请牛妈妈辛苦一点,帮我打点打点。”齐妙妙从衣襟处掏出锦囊,是在山寨之时商戬离开前给她回宫用的盘缠,“没多少,多不用退,少了再找我来补。” 这是明打明给牛妈妈贿赂了,金巧儿气呼呼地说:“牛妈妈是本夫人的奴婢,何时该去为你打点?” “这不我没人用嘛,借借你的人怎么了?要不你给我派个人用呗!” 齐妙妙将金巧儿的军。 “我呀,答应侯爷在此小住,带一带孩儿们。也就管不得有人喜不喜欢了。” 听到齐妙妙这话金巧儿气晕,可她刚想反驳什么,齐妙妙就使了使眼色。 意思是柳如烟之事我还有你的把柄呢! 可柳如烟与牛妈妈有何关系?福远山一头雾水。 第335章 赠人房子,吃亏是福 第335章 339.赠人房子,吃亏是福 几人正在内室用膳说话,医师和稳婆王妈妈前后脚踏了进来。 “见过侯爷,见过大夫人。” 两人行礼,有礼有节,一看就是常常出入王宫贵府,给贵人们看惯了病,接触得多了,便也懂礼了。 “老夫来给两位夫人把脉。”医师光看了看齐妙妙与金巧儿的脸色就说:“侯爷有福。两位夫人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望闻问切一番,医师迅速开了方子。 两人病症差不多同时好了,并未有什么疑难杂症,方子也就简单了。 对此齐妙妙觉得惊奇,她原本以为心魔会折磨金巧儿一段时间。不成想,金巧儿睡一觉就没事人似的了。 果然,祸害遗千年,就是因为心硬啊!齐妙妙恍然大悟。 “方子在此,请妈妈们看好火,给夫人们好好煎药。必定药到病除!” 医师毕恭毕敬递上方子。 金巧儿最重要的是宁神,而齐妙妙最需要的是补气血。 方子没有问题,可医师客气礼貌的用语却让金巧儿一万个不舒服。 “医师!”牛妈妈察觉出了金巧儿的不悦,不顾福远山的体面便说:“这位齐娘子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人。她是……” 牛妈妈不好给外人说他们侯爷在外头金屋藏娇养了贱籍女子,万一医师一个举报,福远山非得丢官削爵不可。 但金巧儿实在听到“夫人”二字刺耳,尤其还把她与齐妙妙相提并论,便管不得福远山会不会因为触犯律法而遭受牢狱之灾,她非要通过牛妈妈之嘴纠正医师的话。 医师愕然,不成想自己一不小心卷入了福远山的“后室之争”。 他连忙起身告辞,丢下老太君的方子就走。福远山留都没有留住。 福远山本想医师在府中多留几日,等到老太君的病情稳定再走。 这下子被金巧儿一为难,医师说走就走。 “罢了,老太君我来管。”齐妙妙挑起重担,“大不了我看不来就把御医坊的掌事请来,如何?” “唯有如此了。”福远山悻悻然答应下来,心里的不痛快全摆在了脸上。 金巧儿好死不死,又一次因为妒忌、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不顾大局,不顾老太君需要有经验、了解情况的医师贴身陪护,执意要求医师搞清楚齐妙妙的身份,不然…… 她还威胁了起来。 医师只管瞧病,哪里管得了一府内院的尔虞我诈,自然有多快跑多快。 福远山这边没有怪医师半分,只对金巧儿失望透顶。 “罢了。”福远山怏怏的,“就用齐娘的法子吧,过了正午本侯爷便进宫把掌事请回来。” “初一十五掌事不在宫中。”齐妙妙提醒道:“一月里掌事回府两次,今日正好是十五。” “哎呀还真是!得亏有齐娘提醒,不然扑个空。齐娘可知掌事府邸在何处?” “侯爷贵人多忘事。”齐妙妙近来觉得福远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我入宫之后与侯爷分道扬镳,侯爷便把金屋赠予了掌事,就在咱们共同解辽国赠礼那一次。记得吗?” 听到这话福远山思索片刻终于忆了起来,“是。当时是有这么回事。都是为了母亲。” 那时齐妙妙与宫羽正打得火热,福远山一气之下干脆贿赂医师好让他随叫随到。 “若非那一次的大方,也没有后头母亲不好时掌事的帮忙。” “所以说有些事得未雨绸缪。”齐妙妙说话时盯着金巧儿,后半句明显是说给她听的,“有时候吃亏是福。不止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吃亏也能让自己多出一条路来。” 她这话什么意思金巧儿心明,不过金巧儿不会听,尤其厌恶齐妙妙对她“说教”。 “孺子不可教也。”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脑袋,随后对福远山说:“侯爷,我想要个人,不知可否?” 第336章 亲自上门讨人 第336章 340.亲自上门讨人 “哦,齐娘要何人?” 但凡齐妙妙开口,福远山能给的都会给。 但齐妙妙手一指,说:“我想要的是王妈妈,她可是救我于血崩当中的大功臣!” “这……”福远山一脸为难,“王妈妈固然好,但她并非本侯府上人,若她不愿意我等也不好强求。” “有钱能使鬼推磨……”齐妙妙就这么一句,“我不管,我就要王妈妈。没有王妈妈我立马回宫,不在侯府小住了!” “不可!”福远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齐妙妙离开侯府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好。”他无奈应承下来,“本侯爷答应齐娘,一定会把王妈妈请回来!” 刚才王妈妈跟着医师跑了,连帮齐妙妙检查一下都没来得及。 这下子有了理由,福远山立即亲自驾马,带着齐妙妙来到了王妈妈做工的府上——太师府门前。 “齐娘,太师可不好打交道。”福远山问道:“你当真非得要王妈妈吗?侯府中你随便相中谁,本侯爷给你便是。何必舍近求远?” “那我要牛妈妈,可以吗?”齐妙妙“将军”,福远山无语。 “齐娘调皮,要谁不好非得要牛妈妈!” “我就是要和那个毒妇争,不可以?”齐妙妙白眼一翻,嗔道:“为何我就要事事懂事,顾全大局,而她每次任意妄为侯爷还得替她善后?” 此话一出,福远山笑了。 “笑什么?”齐妙妙没好气地说:“再笑你给我出去!” 她说着就要把福远山踹下马车,岂料福远山一把抓住了她脚踝,快速脱掉了她鞋子,挠她脚底板。 齐妙妙痒死了,咯咯咯地笑,笑得打滚,笑得花枝乱颤,像一只落在地面上的泥鳅,滑溜溜软绵绵扭来扭曲去。 “齐娘不是那种小气的女子。与巧儿斗气有何用?”福远山终于停手。 齐妙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这口气缓过来了,她嗔道:“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副‘我笨我有理’的样子。替她擦屁股似乎她还有理了,恬不知耻。” 闻言福远山皱了皱眉,打趣她说:“齐娘又口出污言秽语了。好好的一个美娇娘,嘴巴就没个把门的?” “你就会说我,怎么那毒妇做什么你顶多皱皱眉头,不舍得说她一句?” “齐娘这是在吃醋?”福远山难掩欣喜,一把搂住齐妙妙说:“齐娘终于回心转意了?” “放屁!”齐妙妙一把推开他,“我纯粹就是看不惯你被那毒妇拿捏罢了。” “行吧。”福远山退而求其次,“齐娘不承认便不承认吧。只要齐娘心里有本侯爷就成。” “就算我心里有你,那也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因为你是福禄寿喜的爹!” 齐妙妙每每拿这话来挡枪,福远山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福远山觉得齐妙妙也不算顽石一个。 如果宫羽真不在了,齐妙妙一定会重新回到他身边来的。 “质子……”福远山心里这般想着,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车上滚落下去。 “吁~~”是齐妙妙陡然拉绳停马没有打招呼。 “齐娘作甚?” “我作甚?”齐妙妙指了指说:“这不太师府到了。” 福远山抬头一看,还真是。 太师府雕梁画栋,气派得很,犹如太师的性格,招摇、张扬。 “这太师也不回避一下,不怕被人说贪赃枉法吗?” “我看未必。”齐妙妙想法正相反,“侯爷看那些个贪官,面子功夫做得多好,不说还以为他们两袖清风呢!” “齐娘的意思是,太师如此显摆反而是清官。” “这我可不知道。进去会会不就晓得了。” 第337章 因为爱,所以好 第337章 341.因为爱,所以好 没想到齐妙妙与福远山敲开了太师府的大门,跟着引路管家一路走到堂屋,却见府内景象有点儿破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太师真的只做表面功夫,给王上留了脸面,把大门整得金碧辉煌,而里头…… 里头有脱漆的柱子回廊,有漏雨的破砖烂瓦,还有旧得快散架的家具…… “太师的俸禄足够打理这座宅邸了吧?”齐妙妙不可置信,“破成这样,这太师夫人哪里住得下去?也不怕人家说她不拾掇屋子?” 身为女主人,绝不会允许堂堂太师府烂成这个样子。 除非…… “咱们太师府就没有女主人。”引路的管家说:“隔会儿太师回府,还请娘子莫要提这一嘴。” “哦?为何?” “太师一心修学,到了而立之年才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到了五十岁才做了太师。” “哦,原来太师忧国忧民,就没考虑过先立业再成家。”福远山佩服太师的心无旁骛,“难怪得王上重用。” “是呢。”管家接话道:“咱家太师一心全扑在了公事上。从前就光想着嫡公主的学业之事,这不,嫡公主被封为了世子,九州第一位女世子,可不是有咱太师的一份功劳?” “这自然是。”福远山点了点头说:“这也是朝堂的共识。” “可不对啊……”齐妙妙插话进来,全因她了解王上足够体恤臣子,说:“咱们王上就没给指一门婚事?” 王宫中的贵女多不胜数,即便夏王有所疏忽,但是周围的臣子怎会让王上身边的红人都快到当爷爷的年纪了还孤身一人? 齐妙妙对此十分不解。 “总之娘子莫要提这些事便好。咱们小的也摸不准主子的心意。”管家看好茶便客气了两句退下了。 福远山与齐妙妙安静地饮茶一边看着天井外淅淅沥沥落下的冬雨,在这稍显破旧的屋子里倒别有一番味道。 雨下着,门开着,风敞敞的,齐妙妙不自觉抱了抱臂。 福远山见此连忙上前脱下外氅给她披上,体贴非常。 “齐娘手好冷,让本侯爷给你暖暖。”福远山也不嫌肉麻,牵起齐妙妙的手包在掌心中呵了呵气,又用双手搓了搓,似乎没有其他歪心思。 齐妙妙侧头看着他、盯着他,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福远山笑了笑,笑她问的问题好傻。 “这还用说?” “说说。是不是因为我是福禄寿喜的娘亲?” “这自然是最初的原因,但不是最根本的。” “那最根本的是什么?” “齐娘非得明知故问吗?” “好吧,那别说了。” “因为我爱你。”齐妙妙一要他别说,福远山反而急慌慌宣之于口,“爱,一往而深。就是这么简单。” “唉~~”齐妙妙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高兴,反而哀叹,“要是你早早的是他该多好。也就没有后头这些事了?” “他?”福远山干脆搂住浑身冰凉的齐妙妙,“齐娘希望我是那个质子?” “不是。” “那是谁?”福远山紧了紧怀中的她,低头耳语道:“你希望侯爷代替的是我吗?” 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前夫又来捣乱? 齐妙妙此刻想挣脱却挣脱不开了。 他搂她搂得紧紧的,不顾她快喘不上气,“你对这个侯爷是不是动情了?毕竟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还有感情?”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第338章 前夫说来就来 说走就走 第338章 342.前夫说来就来 说走就走? 现在前夫上侯爷的身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自然。 从前还要在侯爷身体较弱或者睡着晕倒之时。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个前夫竟然大喇喇出现在齐妙妙面前,毫无征兆! “也不是毫无征兆的……”前夫流里流气地抱着齐妙妙近距离和她说话:“他心思混乱,小鹿乱撞,我找准时机就上来了。” 原来福远山刚才在与齐妙妙的“调情”之中动了情才让前夫钻了空子。 “你怎么阴魂不散?”齐妙妙挣脱不开便不挣脱了,枕在福远山胸襟处面无表情地说:“咱们离婚了,我净身出户,你和金巧儿吞了我的财产,还不准我探视福禄寿喜,已经够缺德的了,来到这儿你还要步步紧逼,为什么?” “呵呵……”前夫福远山“呵呵”冷笑了两声,说:“因为爱你呗,就跟着你咯。怎么?你不喜欢?” 齐妙妙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给我闭嘴!” 前夫捂着脸说:“好痛哦!你也下得了手?我还是走吧,让他来受这罪。” 神奇的是前夫说走就走,侯爷说上来就上来。只不过上来后有点儿懵。 齐妙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可怕了。他居然可以操纵何时来何时走,这还得了!!” 齐妙妙打定主意要阻止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再发展,齐妙妙怕这该死的前夫会吞噬掉福远山,然后占据掉他的身子。 那福远山将会被“投递”到哪儿去? 现实世界已经没了肉身承载他,他会不会因此而魂飞魄散?齐妙妙不敢想。 “齐娘,我又说了什么话惹你恼怒了?”福远山云里雾里的,“脸好痛,是你打的吧?” “对啊。”齐妙妙没有逃避,而是问:“你不记得了吗?” 她没有如从前那般迅速地推开他,反而箍着他、扶着他让他好好坐下,“是不是头晕,犯恶心?” “齐娘果然料事如神。”福远山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刚刚与齐娘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脑袋一晕,又去往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齐妙妙急急问道:“是不是我穿得奇奇怪怪,屋子也古古怪怪的地方? “没错。齐娘如何得知?” “额……那个,你梦呓了,我听见你说梦话了。” “啊?原来是本侯爷睡着了……怎么这么奇怪,突然就睡着,明明在谈话……” “我想是侯爷太累了。昨夜照顾了我和那毒妇一整夜。这会儿放松,听着雨声睡着了也正常。” “看来的确是乏了……” 安抚好福远山,齐妙妙有了初步的主意。福远山不能劳累,不能动情,不然就容易让前夫钻空子上来捣乱。 可不劳累、不动情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之法该是如何把前夫驱逐出侯爷的身体! “可驱逐相当于杀了他……” 想到此处齐妙妙又有点儿不忍心。 到底该如何办? 齐妙妙正左右为难,福远山正摇头叹息,身后一把洪亮却冷静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妙妙娘子与侯爷是……相好?” 两人回头一瞧,一名清瘦、留着白须、穿着长褂子却精神奕奕的老者立在门口正收着他那把破洞油纸伞,笑意盈盈。 第339章 狡猾得犹如狐狸 第339章 343.狡猾得犹如狐狸 太师齐妙妙是见过的,但是仅停留在“点头之交”的地步。 太师是臣子,但凡来到大殿见夏王,齐妙妙都是要回避的,中间也就给他斟茶递水过几次。 自然,妙妙娘子的名头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师也有耳闻。 去年宴席中齐妙妙“不做小”的慷慨陈词,太师在现场听了个清清白白,为她鼓过掌,也在背后赞过她是大女子。 但太师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齐妙妙与福远山从前的关系他不关心,更无暇打听。 这会儿两人在他太师府的堂屋中显得亲昵,倒是让他讶异。 “奴婢拜见太师。”齐妙妙没有忘了宫中礼仪,上来就给太师行礼。 太师把破伞递给管家,摆了摆手说:“娘子不必客气。” 他走近福远山,抱拳作揖道:“定远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呐!” “太师这儿还真是寒舍。”福远山也没有多和太师寒暄,打趣道:“本侯爷头次来,真是被惊到了。” 太师笑了笑,没觉得被冒犯,而是说:“我一人而已,宅子太大了,不如关一些屋子,也省得打理。我懒。” “太师真是两袖清风呐!” 从太师的行为举止和穿着打扮,齐妙妙可以确信太师是真的视钱财为粪土。 那种与生俱来的清高气质,还有长期吃得不够健康营养而面黄肌瘦的状态装是装不出来的。 “什么两袖清风?”太师客气道:“我只是没有浪费罢了。” “没有浪费……”齐妙妙点了点头说:“太师这话让奴婢想起了家乡的首富。” “哦?”太师显然对此话题感兴趣,连忙要管家再多找些瓜子花生一类的小食来招待客人。 福远山和齐妙妙看到他临时拿出银子来递给管家。显然,家里连点果脯什么的都不曾准备,也是抠门得稀奇。 “抱歉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府里就这么一个奴仆,使唤起来不甚方便。” “全府上下就一名管家?”福远山闻所未闻,“太师也太省了!” “不对啊……”齐妙妙转念问道:“王妈妈不是在府上帮工来着?她不算?” “王妈妈?”太师踌躇两下也没接话下去,打岔道:“妙妙娘子刚才提到家乡首富,他说了何话让妙妙娘子记挂如今?” “哦,首富的话啊……”齐妙妙回想了两秒,喃喃道:“首富用低价打败了家乡绝大部分的商户。商户怪他卖价太低,扰乱了市场。可首富却说,‘不是我卖得便宜,而是你们卖得太贵了’。” “有意思。” “奴婢是觉得这种逻辑放在太师刚才说的长期浪费,把正常当做了异常的情况上,和首富说的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了。” “妙哉妙哉!知我者莫若娘子也!”太师显得很高兴,举杯饮了口黄酒说:“本太师不是抠门,也不是节俭过度。只是按需所求而已,在他们挥霍惯了的人眼中自然成了异类。” “太师所言极是。”齐妙妙绣眉一挑,古灵精怪,问道:“那这府中最大一笔不合理的开支是不是付给王妈妈的工钱?” “这……”太师哑然。 他没想到齐妙妙狡猾得犹如狐狸,这都看了出来。 第340章 是真爱还是私通 第340章 344.是真爱还是私通? “妙妙娘子眼神如炬,聪明绝顶。”太师对着齐妙妙不吝赞美。 福远山听得一头雾水。 “何意?”福远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位在说什么?” “在说王妈妈之事呀。”齐妙妙娇俏一笑,“但我只能猜出太师付钱给了王妈妈,还不知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福远山对着太师开门见山。 太师脾气性格颇有自我风格,不容易被人左右,群臣中有不少人说他的闲话,不愿意与他共事。 今日简单几句话谈下来,喝喝茶,福远山了解到其实太师不过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东西而已,并不愿随波逐流。 要说缺点就是太固执、太顽固、太我行我素了。在群臣中显得格格不入。 齐妙妙此时的问话打断了福远山飘散的思维,“太师为什么要像养外室一样养王妈妈?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完全可以共谐连理,何必……” 听到这话福远山大吃一惊,“什么?太师与王妈妈,外室?” 齐妙妙无语了,“侯爷别听风即是雨,在这儿胡说八道。” “怎么了?齐娘就是这么说的啊!” “侯爷听好了。王妈妈连外室都不算。她与太师是灵魂伴侣,也是开放式伴侣。” “这这这……” 这实在太超出福远山的认知了,“开放式伴侣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男女相好,不婚不娶,对方可以在保持关系的同时自行婚配。” “什么?!”听到这离谱的话福远山几乎跳了起来,“荒唐!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他盯着太师看,不可置信。这么一个老实巴交两袖清风的太师,当朝二品官员,居然不好生讨个母家显赫的正夫人,反而找个稳婆厮混? “太师,恕本侯爷无法理解!” “奴婢倒是能理解,也能接受,就是不懂太师付工钱给王妈妈是何意?这不变得有点买卖的意思了吗?” “买卖?”太师冷冷一笑道:“本太师才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我俩是真情实意的就成了。” “那既然真情实意为何不给个名分?”这是福远山最不能理解的地方,“自己的女子当然要保证她稳定富足的生活,你们这般……算什么?” 福远山见太师脸色一黑,又忙说:“本侯爷不是置喙太师的做法,而是太师与王妈妈年纪都不轻了,是不是……” “因为她身上背着贞节牌坊!”太师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王氏夫君英年早逝,她二十三就开始守寡,没有改嫁,家乡给她立了贞节牌坊。” “好家伙!二十三!太可怕了。”齐妙妙听到都受不了,“贞洁牌坊虽是褒奖,但更是一道枷锁。锁住了女人一生的幸福。” 这话一抛出来,太师惊为天人!福远山却觉得齐妙妙满嘴歪理。 “去!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齐妙妙只差踹福远山一脚了,“你是大男子主义,当然难以理解贞洁牌坊对女人的残忍!” “好好的表彰怎么在齐娘嘴中成了残忍了?” “现在不是咱俩争辩的时候!求同存异就行,谁也别想说服谁。” “那……” “奴婢倒是佩服太师的胆大妄为。”齐妙妙这话也不知是夸是贬,“这样的关系既保证了王妈妈的名声,也保证了她的生活。” “荒唐!”福远山还是不能接受,“这算哪门子真爱。这是无媒苟合,暗通款曲!” 第341章 不是私通,是自由恋爱 第341章 345.不是私通,是自由恋爱 福远山忍不住话越说越重。 “请便。”太师也不甚客气,抬手送客,“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如何,老夫还是相信妙妙娘子与侯爷不会把王氏之事说出去的。老夫不怕丢官,就怕王氏被千夫所指。” “这当然不会。”福远山脸色铁青,转身就要告辞,结果被齐妙妙一把拉住。 “侯爷,您忘了咱们来这儿是干嘛的吗?” 经齐妙妙一提醒,福远山想了起来,“哦,对。我们是来找太师要人的。” “要人?要何人?王氏?” “正是。” “你们要王氏自去找去,与老夫何干?” “太师莫恼。”齐妙妙满脸堆笑,好言好语道:“以前听说王妈妈在太师府做工,我们就先来请示她的东家,就是您。这也是正常的程序。至于实情、内情,当时的我们无从知晓,所以才叨扰到太师这儿来了。” 齐妙妙一番话客客气气,有理有据,太师听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再者,齐妙妙前头也是摆明态度支持他和王妈妈的。 这会儿她说王妈妈是她的救命恩人,想要她过去伺候,太师也不急急赶人了。 “老夫做不得王氏的主。”太师语气软了下来,“平日里有什么拿不准之事,老夫会帮王氏出出主意,但最后的决定还是她做。” “太师真男人也!”齐妙妙举起大拇指,对太师的做法表示赞赏。 太师微微一笑。 他转眼看到福远山阴着脸,不满齐妙妙站在他这一边的模样,便劝齐妙妙说:“娘子心胸豁达,但还是莫要为了老夫与王氏之事与侯爷争执了。正如娘子所说的,求同存异。其实侯爷的想法也不完全算错,至少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思想。他们就是这么定义老夫与王氏的,两个字——私通。” “太师谬也!”齐妙妙倒有不同的看法,颇让太师惊讶。 “谬?哪里不对?” “私通二字太难听了。太师还是莫要挂在嘴上。再者你们也不是啊。” “不是?那是什么?还请娘子指教。” “请教不敢。”齐妙妙谦虚起来,太师可是嫡公主的老师,没点水平夏王也不敢请。 “太师与王妈妈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其他稳定的关系,这样的相好不是私通,在我们家乡叫做——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 “对。就是不经中间人、媒婆、冰人引荐,自己看对眼,然后在一起。相处地好结婚生子,相处得不好,再见,下一任更好。” “乖乖!”太师算是涨了知识了,“还有如此开明的地方?” “什么开明?”福远山听不下去了,拂袖道:“简直是胡闹!” “胡闹什么?侯爷在边关二十余载,那些部落是怎么样的男女关系,侯爷难道不清楚?” “正是没规没矩,他们就永远只是部落,而不能建立一国。” 福远山言下之意,混乱的男女关系没有礼教的约束,违背了文明,也阻碍了文明的发展,所以部落永远原始、野蛮。 “人人都自由、都乱来,岂不是天下大乱?!” 他这么一质疑,齐妙妙不禁思索,太师与王妈妈这种到底是进步还是倒退。 “哎呀不管了。这么大的议题今儿个讨论不完,咱们还是说回王妈妈吧。” “说老生?老生怎了?” 第342章 身为女子性别就是原罪 第342章 346.身为女子性别就是原罪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女主角”王妈妈登场。 “老生参见侯爷、太师、妙妙娘子。”王妈妈步入堂屋在中心站定向三人一一行礼,万般妥帖。 齐妙妙悄悄瞥一眼太师,只见他面色红润、不动声色,但是目光不时围绕在王妈妈身上转悠,就没彻底离开过。 “谁说女人四十豆腐渣?”齐妙妙在心里感叹,“即便是夏国这样民智算不上多开化的国度,像王妈妈这般四十好几的女人还是能找到好男人的。” 当然,王妈妈幸运。与太师投机,两人能说到一块儿去。太师本身又是个无所谓世俗眼光的“异类”。 即便两人身份条件悬殊,但也成就了一段佳缘。 齐妙妙无不感动。 “大人们若无事差遣,那老生先去给太师烧饭了。下午还得去城里给个夫人接生。怕又是一场硬仗。” “原来王妈妈每日都来给太师做饭。” “一日就做一餐。” “啊?” “娘子与侯爷留不留下来吃?”王妈妈边说边麻溜地系上缚带,“留下来我也好多下些米。” “行啊!那就劳烦王妈妈了。” 福远山正预备离府,没想到齐妙妙随口就应承了下来。 他与太师话不投机,齐妙妙却久留,让她好不尴尬。 齐妙妙看到他生闷气也没先哄他,反而和太师攀谈起来。 “太师不介意吧?”齐妙妙首先问:“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留下来吃饭。,太师不会不高兴吧?” “来者是客。”太师起身给福远山和齐妙妙斟茶,“老夫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这话说得,明显对福远山刚才和他的“激辩”不满。 妙就妙在其他人或许会把不满的情绪隐瞒,尤其福远山还是皇亲国戚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会选择“哑忍”。 但太师不,太师直接怼上。 齐妙妙笑了笑,忙说:“太师客气,奴婢自己斟茶便是。” 府里就管家一个奴仆,这会儿还被王妈妈催着打油去了。太师斟茶递水也就“水到渠成”了。 齐妙妙意欲拿过茶缸,岂料太师护着不给,“娘子坐好。这会儿你在我太师府就是上宾,不是大殿里的宫女,岂能干活?这要是传出去,旁人会说我堂堂太师没有待客之道。” 齐妙妙摇了摇头,说:“无妨,太师又不在乎旁人会说什么。” 太师一愣,随后笑道:“老夫自是无所谓旁人如何嚼舌根,但身为太师除了要有为人处世的态度,也得有为师者的风范。” 齐妙妙拍案叫绝,“好!太师这话说得好,说得妙!” 见太师主动斟茶,福远山面色也和缓起来,客气地说:“太师见笑。我家娘子随性惯了,她要在哪儿食饭本侯爷拦不住。叨扰到太师了。” “侯爷大驾光临,老夫岂有赶人的道理?”刚才明明就赶了福远山,这会儿太师像失忆,又说不好请君回府了,“难得一同用餐,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啊。” “太师如今还有没有给世子授课?” “有的,几乎日日都有,除了世子外出没在宫中以外。但世子回宫也是要交功课给老夫的。” “哦?世子好生用功。” “不用功又如何担当得起女君之位?世子胆子重,背负的压力也重。做得好是应该,做不好恐怕众人又把罪责怪在她的女儿身之上。” “呵呵……”此时齐妙妙冷笑道:“身为女子,性别就是原罪啊……” “谁说不是呢?”只见王妈妈擦着手走了进来。 第343章 性别歧视 第343章 347.性别歧视 “王妈妈不易,我这个侯爷外室、大殿的大宫女不易,更不易的是世子。”齐妙妙无不感慨地说:“就算是世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足够努力,坐上了世子之位,质疑声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仅仅因为她是女子。” “齐娘就莫要抱怨了。”福远山一边向太师讨酒喝,一边“教育”齐妙妙说:“人生苦短,谁又容易?不是只有女子们在世上艰难。男子保家卫国、养家糊口,哪一天是轻松的?” “侯爷谬也!”齐妙妙反驳道:“我们有不是在比谁苦。” “那是……” “是说性别歧视。” “性别歧视?”另三人异口同声,这个词足够新鲜,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说。 “是啊。这个性别歧视在我家乡都没解决,社会上对女性的恶意还是很大,只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各位男士……”齐妙妙用手指指了指太师和福远山说:“多多珍惜和爱护身边的女子吧。” “本侯爷有!” “老夫也有啊!” “是啊。”齐妙妙表示同意,点头道:“两位是旷古烁今的好男人,遇到你们是王妈妈和侯府各位娘子的福气。” “她们有福气,妙妙娘子也有啊!”太师也会打趣,“看妙妙娘子在侯爷面前没大没小的样子,就知道侯爷对娘子有多宠爱了。” “额……”齐妙妙抗议,“瞧太师这话说的真有水平。” “哦?为何?” “既贬了奴婢,也抬高了侯爷呗。一石二鸟。” “哎呀呀冤枉啊!”太师急慌慌摆手道:“老夫不过随口一句,娘子莫恼。以后去大殿,老夫还想喝到娘子亲手泡的乌龙茶哩!” 提到在大殿的时光,齐妙妙也是怀念的,不禁动情地问:“太师,王上可好?身旁可有可心的人照顾?” 太师见她一筹莫展,回说:“好呢好呢。” “当真?” “就是时常念叨娘子。” “念叨奴婢什么?” “念娘子的好呗。还有白眉大内,说快累死了,日日问小黄门娘子何时回宫。” “唉~~”齐妙妙叹口气,闷闷喝上了茶。 其实她出来这般久,尚未回宫述职,她心有不安。 “不晓得王上有没有生气?” 听到这话太师笑了,“如果王上生气,娘子还能招摇过市,还能来我这太师府吃茶谈天?” “也是。” “看得出,王上对娘子是宠爱的,连选秀之事都说等娘子回宫再说。朝会上已经有大臣对此不满了。” “哼他们不满还不是对世子不满!”齐妙妙一个白眼,说道:“又是性别歧视那一套。就认为女人不该当君主,会管不好国家,甚至祸国殃民什么的!岂有此理!?” 齐妙妙心明,大臣们之所以要催着夏王早日设立后宫,繁衍后嗣,就是想娘娘们给诞下个把两个儿子,将来好继承大统。 “娘子也不必忧心。”太师宽慰道:“老夫日日上朝,还有侯爷亦然,我等都会帮王上料理好前朝和边疆,王上不会有什么的。” “那就好。前朝有太师和侯爷,后方有大内。王上从出棺起,身子骨就变康健了,想来还可励精图治百来年。” “娘子所言极是。但……” “但什么?太师说话别大喘气。” “但不好的是大内。” “啊?大内他老人家怎么了?” 第344章 侯爷是她的狗屁膏药 第344章 348.侯爷是她的狗屁膏药 太师说具体的他也不甚清楚,但愿意帮齐妙妙去打听打听。 “这几日上朝老夫并未看到大内的身影。” “那在王上身旁近身伺候的是谁?” “王德炳,大内的徒儿,新升上来的小黄门。才执事了不到半个月就升作了大黄门。” “这比坐火箭都升得快啊!” 齐妙妙惊得张大了嘴。她有听大内提起黄门内斗有多严重。 为免宦官争权夺利,老祖宗,也就是夏国的开国皇帝,商婳祎的曾曾曾祖父一早就规定黄门升迁必须考核,还得宗亲、大臣两百余人一起投赞同票才行。 如此,便是为免有人为了升迁搞贿赂。 因此像大内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在夏王还是世子,尚且住在东宫之时伺候起,可见花费了几十年时间就打一份工,这种坚持精神有多难能可贵。 “说句不合适的话……”齐妙妙语出惊人,“大内是把王上当做了自己的孩儿来看待才可以兢兢业业一辈子。” 这话虽然出格,但是事实即是如此。福远山和大内都没有说她说得不合适。 “娘子要是忧心大内与王上,大可进宫一趟。”太师说明早就有早朝,要福远山带齐妙妙去。 齐妙妙欣然同意。无论如何,那段在大殿的日子,全赖有大内的照顾她才能顺利解决一个个困难,获得夏王信任。 如今大内年事已高,又病了,齐妙妙心想着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进宫探望。 万一有什么疑难杂症,她也可以帮忙把把脉、配配药。 “太师。”齐妙妙有个不情之请,“有没有多余的厢房?” “厢房?妙妙娘子是想……” “是,奴婢想明早与太师一起进宫面圣。” “齐娘,和本侯爷一起亦可,不一定……”福远山瞅了一眼太师,“不好麻烦太师。” “不妨事。”没想到太师并不介意齐妙妙在太师府过夜,“娘子多待一日无妨。正好王氏在,就让她多做一餐,如何?” “那叨扰太师了。”齐妙妙起身抱拳微微鞠躬,像个江湖人士,随后觉得不对,她又双手搭在腰身右边,屈了屈膝。 福远山看劝不住,干脆说:“那本侯爷也留下来,翌日与二位一同入宫!” 可齐妙妙不高兴,要他回侯府照看金巧儿和老太君。 “侯爷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我干嘛?”齐妙妙一个白眼抛给他,气呼呼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下子又道不同不相为谋了。”福远山才不上齐妙妙的当,“前头还大大方方说求同存异来着。” “关键是我在哪儿,侯爷就非得在哪儿,膈应人。” “本侯爷就是要膈应齐娘。齐娘恼怒总比对本侯爷毫无感觉的好。” “你!”齐妙妙气急,用手一拍福远山,骂道:“无赖!” “随便齐娘骂什么,本侯爷就是要贴着、跟着……”福远山也不顾在场的还有太师,握住齐妙妙打他的手就放在了胸口,齐妙妙使劲抽都抽不回。 “不是只有那个质子臂力惊人。”福远山冷着脸说:“本侯爷的也不遑多让。” 他方方面面都要和宫羽“比划”,不甘落于宫羽之后。 “神经!和那毒妇一个毛病!”齐妙妙抽不回手便不抽了,用力向前一推说:“你们总莫名其妙把其他人当做假想敌!有没有想过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比?” 第345章 她又要给前夫生孩子了,配不上他了 第345章 349.她又要给前夫生孩子了,配不上他了 齐妙妙说福远山与金巧儿就是一类人。 “什么都喜欢和人比。”齐妙妙想起金巧儿来就一肚子的火。 但除此之外,她更讨厌福远山把宫羽当做假想敌。 宫羽那么一个出尘脱俗之人,压根就没有过和人攀比的心思。 他一直忠诚地做自己,根本没要和福远山掰手腕。 “省省吧你!”齐妙妙脸色尤为难看。 这弄得在一旁用花生米就酒喝的太师有点儿尴尬。 堂屋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不妙。 显然,齐妙妙把福远山的玩笑当了真。 “宫羽才不是……”她说不下去了,蹲下身子埋首在双膝间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这段日子的奔波让她心力憔悴。 虽然看到了福禄寿喜,但福禄寿喜认贼作母,不和她这个生母亲近。 福远山这边尽管对她好,爱她、敬她,可他体内还潜伏着那个前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使坏。 关键是他驱动福远山的身体让她再次怀孕,还差点血崩一尸两命! 为此,齐妙妙觉得和宫羽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我怎么对得起羽?”原本想带着福禄寿喜全家上路,远赴辽国,可突然冒出来一个商戬,莫名其妙刺了宫羽一刀,让一切天翻地覆了。 “你在哪儿……”齐妙妙觉得自己快承受不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他让她生气。她气他假死,气他藏匿,气他抛下她不管。 “我又要为前夫生孩子了,这叫什么事?” 齐妙妙判了自己与宫羽的感情“死刑”。她觉得她再也没有资格继续和他在一起了,即便曾经海誓山盟。 “违背誓言的是我……” 她痛哭流涕。 尤其一想到宫羽可能不是假死,是真死,齐妙妙就要崩溃了! “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商戬出走西北前如是对齐妙妙说。 那如果是假死怎么会一点音讯都没有?齐妙妙心里的苦无人知晓。 还有刚认的阿妹鼎胜男消失不见,杀害商老爹的凶手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何给商忠勇交代? 偏偏两兄妹不懂事,这个时候私奔出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他们不能相恋的!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齐妙妙心里堵得慌,见福远山不肯松手,干脆把眼泪鼻涕全都弄他身上,不管了! “哭吧。这段日子委屈齐娘了……”福远山温柔至极,“情绪憋在身子里可不好,伤身。” 他握住齐妙妙的手放在胸口,可齐妙妙抬手就准备像从前一样一个巴掌猛扇过去! 反正福远山剑,喜欢被她打。 但这一次举起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始终没有硬下心肠打她。 她渐渐知道心痛他了,他很高兴。 “你也是无辜的……”齐妙妙念念有词,“错的是我,选择的是我,与你无关。我不该迁怒于你……” “是吗?”福远山的语调不经意变了,“你也会心疼人了?从前的你何曾体谅过我?除了工作就是和别的男人鬼混,给我戴绿帽子……” 啪一声脆响,齐妙妙落掌而下,声音大得太师听见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 “老娘打死你个倒打一耙的!”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这个前夫不打招呼、不动声色说来就来,把好好的侯爷强逼下去,让他难受得头痛呕吐,好不可恶! “你这厮休要再把出轨的绿帽子扣我头上!”齐妙妙飞起就是一脚,“老娘行得端坐得正,婚内绝无出轨,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和别的男的好了?有证据吗?全凭金巧儿一家之言?那时我可是你老婆,你听一个小三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346章 他说她害死了他和小三的孽种 第346章 350.他说她害死了他和小三的孽种 齐妙妙一个回旋踢,把刚站起来准备反击的龌龊前夫重新踹倒在地。 “娘子,可使不得!这是侯爷,您的主君,也是王上的臣子,万万使不得!” 太师上前劝架,齐妙妙差点没收住手一拳抡他脸上。 还好这瘦老头足够灵活,弯腰低头躲了过去。 “行啊,太师,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啊。”齐妙妙打爽了停不下来,一边和太师周旋,一边对着刚刚站起身来的福远山左勾拳、右勾拳,再一个肘击。 他被打得直不起腰来,只能跪地任她侮辱性地扇嘴巴子。 “被忘了,打在我身,痛在他心。”他语出威胁,气得齐妙妙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我管得你们哪个痛,反正老娘不痛!” “你……” “美得你的!”齐妙妙一腿扫在了福远山脸上,“老娘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随便就上来,动不动就胁,结婚三年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胁迫吗?” “我……你……”福远山已经半跪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嘴巴全肿了像个猪头三,“你……”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齐妙妙骂:“你个坏女人!害死巧儿和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齐妙妙一手揪住福远山的指头对着地上一甩,而后一脚踩上去,碾压! 十指连心,这般的疼痛非一般人能忍受。 侯爷福远山在边关常年征战,常年受伤,这样的小场面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但是前夫福远山可不一样了。 他从小养尊处优,又是个妈宝男,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是个生活上的废物。 齐妙妙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猪油蒙了心,被金巧儿一忽悠,看福远山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下子她怒火中烧,逮住前夫的弱点痛下狠手,也是忍耐得太久了! “你这辈子什么都不怕,也没有谁可以牵制住你。包括你的老妈,还有你的姘头。但我,你的前妻不是好惹的,你别想栽赃出轨不成又来栽赃我害了你们的孩子……老娘要是早知道你们有孩子,还会那么傻净身出户吗?早告你们通尖了!” “哎呀呀呀痛痛痛!”福远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人称壮汉,却害怕区区的打针。 那时候打疫苗都是齐妙妙抱着他他才肯打,让医务室的小朋友看笑话。 现在齐妙妙“大开杀戒”,福远山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痛?! 他就差稽首在地给齐妙妙磕头认错了。 但他就是倔,就是相信金巧儿的谗言——齐妙妙这么好,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上你?会和你结婚纯粹是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了,退而求其次,她外头还有个相好的呢! 福远山把金巧儿的原话转述给齐妙妙听,齐妙妙气炸了,恨不得立马回府手刃金巧儿! “娘子,冷静!”太师看不下去了,“休要在我这太师府内打打杀杀!” “太师!他陷我于不义,他无情无义!” “怎么会?”太师无法理解,“两位刚才还如胶似漆,恩恩爱爱,这下子就……这是怎么了?” 更让太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堂堂定远侯,武功盖世,就算随便掐住齐妙妙的脖子都能把她掐鸡崽子似的掐死,怎么会被她打趴下?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这没什么好想不明白的。”此时有人插话进来,“因为侯爷心中有娘子,所以让着她呗。” 第347章 想打得他怕 他疼,然后离开侯爷身体,别阴魂不散! 第347章 351.想打得他怕 他疼,然后离开侯爷身体,别阴魂不散! 插话进来的王妈妈。 她一直在另一头的灶屋忙活,没有听到堂屋这头的动静。 太师这屋子虽然破,但是足够大,结构也不甚方正,好些弯弯曲曲的小廊小巷。 初来乍到者容易在里面走错路,而王妈妈熟门熟路,可以从旁侧来到堂屋,吓得齐妙妙一跳。 齐妙妙不知道王妈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等看清,王妈妈已经扶起被打得躺地下的福远山坐在了太师椅上。 王妈妈常年做稳婆,多多少少会一丁点儿医术。 此刻她把上福远山的脉说:“娘子还真的下手狠啊,侯爷他……” 她转头焦急地对太师说:“劳烦太师赶紧把老生的药箱拿过来。” “诶!好。”太师连忙应承。看到刚打了散油回来的管家,他又赶紧催他去请个医师来,“看样子侯爷的伤可大可小,万一内脏破损那可不得了。” “是,小的马上去。”管家马不停蹄地去往城中请医师。 齐妙妙这头则说:“奴婢下手有分寸,才不会伤他筋骨、内脏。顶多就让他受点皮肉之苦。” 齐妙妙除了是泄愤,也是在“做实验”。 前夫福远山最怕疼,她就打到他怕为止,最好让他“知痛而退”,别有事没事跑上来威逼利诱。 那次他占据福远山的身体对齐妙妙下毒手,害得她如今又有孕,想起来齐妙妙恨不得杀了他。 可事已至此,稚子无辜,齐妙妙只有保护它安全生下,怎么说它也算是侯爷的。 “哎呀娘子,您刚血崩,腹中还有胎儿,怎能如此对待孩子的父亲?”王妈妈大喊大叫,显得惊恐万分,“可不敢再如此大动干戈,肚子可痛?” 听到王妈妈的话太师吓傻了,“怎么?娘子有孕?” 王妈妈点了点头。 “娘子你……你这是想坑老夫?” “没有没有。”齐妙妙连忙否认,“就是孕期脾气收不住,任性了……” 齐妙妙不好意思叨扰到太师,毕竟如果她有个伤筋动骨,在人家的地盘会害得人家心里不舒服、自责。 “对不起太师。”齐妙妙站定,规规矩矩九十度鞠躬,“奴婢一时情急,失态了,放肆了……” “无妨无妨。”太师倒也爽快,“只要娘子和胎儿无虞就好。只是侯爷他……” 三人瞅了眼福远山,只见他蜗在座椅里已经没有了正形。 他脑袋肿得巨大,脸已经看不出来是福远山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拉扯撕烂,如同破布耷拉着。 看他这样子,貌似手脚有骨折,要不就是脱臼。总之,正常人手脚不会扭曲成这种程度。 要说齐妙妙不心痛是假的,可不过分一点,不痛一点,她怕前夫福远山不知道怕,随随便便操纵侯爷的身体。 万一再做出如同让她受孕那样的坏事来齐妙妙不知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杀了他。 杀了他只有杀了侯爷,这是她不愿意做的。 “娘子好武艺,可……”太师不忍心看到此情此景,赶紧让王妈妈帮福远山正骨上药。 “我来吧。” 齐妙妙这个中医学博士,虽然多是理论知识,原先多负责配药和在实验室做研究,没有啥临床经验,但是她触类旁通,这段时间已经“久病成医”。 “娘子可以?” “有何不可?” 正骨还是宫羽教她的。他未雨绸缪,早就知道齐妙妙这样的性格注定五劳七伤。 “啊!” 齐妙妙谈笑风生间便把福远山脱臼的手臂给正位了。 岂料…… “别以为区区几拳几脚就能赶走我。” 什么?在侯爷身体里的还是那该死的前夫! 这大大出乎齐妙妙的预料。 他不是怕疼吗? 第348章 到了该让他知道他体内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了 第348章 352.到了该让他知道他体内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了 齐妙妙的脸阴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前夫会来与她死磕! 如今她的武力值似乎“回暖”了一点儿,刚才拿着他练手无比的顺畅与痛快,这下子遇到他恶意的威胁与挑衅,齐妙妙再次举起了右手,准备一掌下去劈断他的脖子。 “老婆可别忘了,我用的是这个狗屁侯爷的身体,你厉害,会武功,这么一掌下去我非死即残。”他嘴角含着血,满脸全是笑意,“但你杀的可是他……” “但我同时杀的也是你。”齐妙妙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对,没错,你用的是侯爷的身体,但你不想想原主没了,你这个宿主也别想活下去。” “活不下去就活不下去,反正在你手上已经死了一次了。我不介意再来第二次,毕竟……”他压低着声音诡笑着说:“这条命是天道赐给我来向你索命的。” “天道?” “我知道你有系统。” “难道……你也有?你的叫天道?” 闻言福远山仰天大笑,说:“老婆大人呐,没想到你来到这儿这么久还没搞清楚境况!” “什么境况?什么天道?什么索命?你给我说清楚!”齐妙妙抓住福远山的衣领用力一揪,差点把他脖子揪断。 “啊呜~~”他呜咽一声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起来福远山!”齐妙妙不停地晃他,“你别给我装死!” 她看到他嘴角又流下一缕鲜血,难道…… “哎呀呀呀,娘子这是作甚?不敢如此对待侯爷!”王妈妈与太师大呼小叫,恨不得上前制服齐妙妙,把她绑起来。 “我们……我们在闹着玩儿呢。没事。”齐妙妙心虚地说,声音微弱,一听就知道底气不足。 “侯爷都昏死过去了,还闹着玩儿?!” “一杯水泼过去……”齐妙妙这么说竟就这么做了,端起热茶朝福远山的脸一泼,福远山惊醒了,“看吧,他醒了。” 福远山醒来一脸懵,“发生、发生何事了?本侯爷……” 他还没来及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喉咙就痛得紧,让他不断地咳嗽。 “咳咳咳……齐娘……咳咳咳……” “侯爷先莫说话。”王妈妈递上一杯新茶说:“刚您……” 她都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说明情况了,“总之您伤了脖子,需得医师来了替您矫正。” 福远山已然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齐妙妙,太师和王妈妈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没错,是齐妙妙弄伤您的。 齐妙妙见侯爷福远山回来了,心中大石微微落下,随后上前站定在他面前,扑通一下跪下。 “侯爷的伤是我弄的,与人无尤,求侯爷责罚。” 说完她稽首磕头,求福远山原谅。 福远山急得连忙起身,不顾身上五劳七伤万分疼痛,伸手就扶齐妙妙。 “起来……”他声音沙哑得很。 可齐妙妙不肯起,坚持跪着。 福远山急得呜呜呜,说不出话,只能拼命递眼神给王妈妈和太师。 他们明了他的意思,可不解也不齿齐妙妙前面对侯爷福远山的所作所为,于是不情不愿了,站着没动。 直到福远山气急攻心,一个巴掌拍在茶几上,几乎把茶几拍烂,他们才赶紧一人一边把齐妙妙搀扶了起来。 “齐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何苦跪在地上,地上凉,仔细胎儿。” “是啊,娘子既然疼惜侯爷,何必开那般过分的玩笑。好歹,侯爷也是王亲国戚,是世子的舅父,可不敢如此不尊重。” “侯爷的那些名头老生不知道。但侯爷是齐娘的主君,即便没有给娘子名分,也不该尊卑不分。” “侯爷是心疼娘子的,不然凭侯爷杀敌的功夫,还撩不翻你一个小娘子?” 两老唠唠叨叨说了一堆,齐妙妙听进去了,也没听进去。 他们不知真实的情况,齐妙妙无法解释,被误会也活该。齐妙妙笑了笑,两老又说她不该笑。 “齐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告诉本侯爷。” 福远山察觉出了齐妙妙的异样,捏着嗓子勉强把话挤了出来。 “苦衷……”齐妙妙想,或许今日是时候让他知道他体内还有另一个人。 第349章 想赎罪 第349章 353.想赎罪 福远山一个劲儿地追问,齐妙妙静默不语。 她还需要多考虑考虑该不该把这该死的现况说给福远山听。 福远山听到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万一他要自戕怎么办?齐妙妙心有戚戚。 可……齐妙妙转念一想,万一他有办法解决,那是不是就能让自己少了一个祸患? 她甚至想到了原主与宿主在体内打架的情形,于是更乱了,脑子都混沌了,只能嘴唇紧闭,什么也不说。 任三人磨破了嘴皮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就是三缄其口。 经验告诉她,教训告诉她,没有彻底想好的决定最好还是三思而行。 齐妙妙每次冲动换来的都是不好的结局,比如和福远山不够了解就闪婚。 “侯爷,太师,王妈妈……”齐妙妙终于开口了,“的确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不好的事、诡异的事,我想告诉您们,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本侯爷知道齐娘有苦衷,绝对不是在瞎闹。太师,王妈妈就莫再逼齐娘了。”福远山的喉咙在喝了大几杯热茶之后好多了。 “好。”王妈妈率先应承下来,“老生看娘子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主儿,有苦衷的话也不必说给我们外人听,独独和侯爷好好说道说道便是。” “正是。”太师接话道:“娘子与侯爷虽说不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总是孩儿们的父亲与母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 太师话音刚落,管家带着医师匆匆而来,沉默的齐妙妙赶紧退至一旁让道。 福远山见齐妙妙落寞的样子尤为心疼,艰难地抬起手朝她挥了挥,示意她陪在他一侧。 齐妙妙不想碍事,摇了摇头拒绝了。 “齐娘……”福远山用沙哑的嗓音唤她,可她还是摇头。 王妈妈看不过眼了,上前拽住齐妙妙说:“娘子不是要赎罪吗?现在不正是时候?” 齐妙妙拗不过她,照做了,尽管她一个背摔就能把王妈妈整得终身瘫痪。 不过那样的话估计她这辈子都会被太师抓着、追着、撵着,别想有好日子过。 “侯爷可还好?”齐妙妙上前握住了福远山伸过来的手,一手冰凉,看来血气不足。 这,可不是好现象。 齐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恐怕侯爷有内出血。”医师说,无奈地摇了摇脑袋,“状况不明,但大抵不怎么好。” 齐妙妙脑子嗡一下,差点没站稳。 又一次…… 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狠狠的。 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上一次在客栈里她一脚把他脾肺踢破裂才过去没多久,后头一路跟着她闹腾和奔波,他压根就没好好休养! 而这一次她又突发奇想,意欲用疼痛驱赶前夫。 现在事实证明,这办法何其蠢笨! 前夫福远山再怕疼也不会自寻死路! 离了侯爷的身体,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找不到新宿主,也不可能找到,那再伤、再疼他都会忍受! “至少,我让他痛不欲生……” 前夫是遭了些罪,可无辜的福远山呢? 现在痛不欲生的是他! 齐妙妙追悔莫及,狠狠抽自己,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她停不下来。 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一意孤行!现在害得侯爷只剩半条命,不但更容易被前夫占据身体,还有可能一命呜呼! 齐妙妙恨不得替他去死,赎罪! 第350章 不得不请药王出山了 第350章 354.不得不请药王出山了 见到齐妙妙后悔、心痛的模样,王妈妈与太师五味杂陈,也十分不解,不知这对年轻人究竟闹哪样。 “你二人有没有爱,我们老者不晓得,也不会过问……”太师叹道:“但明明有情,还情深义重,何苦如此折腾!” “是啊。”王妈妈无不感慨,“折腾便罢了,还赔上性命,值得吗?” 王妈妈自知自己只是一个稳婆,人微言轻,但还是忍不住劝道:“且行且珍惜,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齐妙妙喃喃道,若有所思。 一想到“眼前人”即将因为她的任性、蠢笨、暴戾而陷入到病痛之中,甚至丢掉性命,齐妙妙泣不成声。 “娘子莫急,医师总有办法……”王妈妈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模样上前抚了抚齐妙妙的背,安慰道:“侯爷会好转的。只是以后啊,娘子莫动不动过就乱发脾气。这世上人千千万,能遇见已属不易,还一起有了儿女,三个,娘子说是不是修了千年的缘分呐?” “千年缘分?” “是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难得难得啊……” 听到这话齐妙妙不禁想,那自己和前夫岂不是也修了千年。结果呢? 可现在不是反复纠结前夫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福远山的病该如何治。 上一次用药老花老爹的汤药体内脾脏恢复好了。这一次如果是同一个伤口撕裂了,可就没有那么好治了。 “医师,请开止血补气的方子。一边止住腹腔血水的增加,一边固本。” “这……”医师似乎不大赞同齐妙妙的“治疗方案”,“止血是肯定的,但是这时候病人体虚,固本能固什么本?基本无效。” 医师不知道齐妙妙接下来的安排,才想要给福远山用猛药,试图用汤药促使伤口自动复原。 “这个伤只能养,别无他法。” “那请医师先给侯爷止血吧。其余的交给我便是。” “那你何不自己开止血药,要我这个医师来做什么?” 医师气恼,觉得齐妙妙在对他指手画脚,尤其还是一名妇人。 他眼中的轻蔑藏也藏不住,当然他根本都没藏,对齐妙妙毫不客气。 福远山忍着疼,一把用力抓着医师的手臂说:“休要对本侯爷的娘子呼呼喝喝,小心本侯爷好了拿你是问!” “她是侯爷的娘子?不是行凶者吗?” “医师自重。”太师看不过眼了,说:“侯爷与娘子喜爱武艺,切磋了一下,没有切磋好便这样了。娘子可是宫中的大宫女,是王上最倚重之人!” “啊呀!”听到太师和福远山的“介绍”,医师吓尿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姑见谅见谅。” “算你转得快!”福远山松开了手,斥道:“速速按照齐娘的法子开方,速速抓药过来,不然本侯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到你头上,你看你赔不赔得起!” “是是是。”医师不敢再罗里吧嗦,赶紧开了方子亲自跑出去买了药材回来,而后在王妈妈的带领下自觉去灶屋煎药去了。 “医师亲自煎药,效果自然最好。” 效果更好的还有别的…… 齐妙妙下定决心,再次请药王花老爹出山。不过,依旧是那一个…… 第351章 救命药断货 第351章 355.救命药断货 [系统、系统,呼唤系统……] 上一次齐妙妙呼唤系统还是在鼎家庄红姑被商忠勇所伤内出血之时。 那时听到齐妙妙的求助,系统幻化成药王花老爹给红姑做了一台“手术”。 之后,系统不但治好了红姑,顺道还帮她“美容”了一番,让她年轻了十岁不止。 不过红姑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主儿,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而假花老爹则被世子商婳祎逼得释放出一缕白烟脱身,自此齐妙妙再未与系统联系过。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到万不得已齐妙妙是不会找系统的。 这次她哭着喊着、叫着嚷着,全都是为了福远山。 [小白,我求求你,再来一次吧,救救侯爷!] 她终于记起了它的名字。 可系统仍旧没有反应,显示掉线。 “这狗网络……” 宿主与系统之间的网络从齐妙妙来到古代夏国时就不好。 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还都是齐妙妙快死了时“漂流”进系统通道里的交流。 “怎么办?” 虽然“贵”为中医学博士,但齐妙妙的专长仅在药材的开发和研究上面,临床经验太少,可以说为零,压根算不上医师。 何况…… “这儿压根就没有开刀的条件和设备,怎么办?”齐妙妙急哭了,“有我也不会做手术啊……” 她内心翻江倒海,想吐,快要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压力了。 “侯爷,对不起。”齐妙妙万分懊悔,“是我不对……” 人都快被她打死了,这时候后悔还有什么用? 但福远山对她无比包容,摇摇头、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内出血已经逐渐显现出了威力,让他气息渐渐变得微弱。 福远山有气无力地说:“无妨。本侯爷说过,今生要是死在齐娘手上那也是荣幸的、开怀的、难得的……咳咳咳……” 他话未说完就咳出一大口鲜血来,伴随着鼻腔也喷出来不少,顿时鲜血淋漓! “啊呀呀侯爷啊!”太师大惊,“这可怎么得了!医师医师呢?” 医师证端着熬好的汤药和王妈妈一起从灶屋信步而来。 听到太师的呼唤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几乎跑了起来。 滚烫的汤药洒出不少,王妈妈与医师不顾烫手,一刻不敢停留来到了堂屋。 “快,医师给把把脉。”太师和齐妙妙合力把因为剧烈咳嗽而倒地的福远山扶了起来,“侯爷貌似……貌似在七窍流血!” “太师莫慌。止血的汤药就在王妈妈手上,放凉一会儿就能喝了。” “还好医师判断准确……”齐妙妙现在把这个对她不甚客气,拜高踩低的医师当做了救命稻草。 医师尴尬地笑了笑,客气地说:“在下也不过是尽医师的本职罢了,娘子客气。不,姑姑客气了。” “哎呀医师、娘子,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王妈妈提醒道:“还有生脉丸否?老生怕侯爷……” 王妈妈怕侯爷一口气提不上来,那啥了。 “有的有的。”齐妙妙胡乱摸自己的衣襟处找寻药,“我一慌就乱了分寸,把这一茬给忘了。” 奈何…… 生脉丸也是有“断货”的时候的,这一次,宫羽替齐妙妙准备的药丸居然一颗都没有了! “不是吧……”齐妙妙傻眼了,“别开这种玩笑啊……” 她瘫坐在地又要哭了。 第352章 意念怒骂 第352章 356.意念怒骂 可哭有什么用呢?除了替她宣泄掉难过、懊悔的情绪,一无是处! 还好在她失魂落魄不能自己之际,身旁的王妈妈与太师拎得清。 他们一个安慰她,一个和医师一起给福远山喂药、擦嘴、顺气。 “侯爷,老夫知道,会帮您看好娘子的。”太师要福远山宽心。 福远山人已经很不舒服了,却还在担心齐妙妙太过于情绪化伤了自己。 他说不出话来,不断压抑着胸口处上涌的血水,仿佛下一秒一张嘴鲜血会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娘子振作。”王妈妈扶起齐妙妙,“莫坐在地上了,地上凉,您可是有孕之人。侯爷还未看到孩儿出生呐~~” “侯爷未看到孩儿出生……”这话醍醐灌顶,激起了齐妙妙的勇气。 她的孩子不能没有爹! 齐妙妙迅速抹干了眼泪,一秒振作。 [小白你给我出来!不然我就呼唤天道!] 齐妙妙想到了威胁这一招。 [身为为宿主服务的系统长期掉线,一不发放任务,二不给任何金手指,什么都靠宿主自己摸索,你这是渎职!再这么下去我会报告给天道,让祂拆了你!] 滴~~ 齐妙妙听到电子设备才有的专属信息音。 古代夏国不可能有任何东西能发出这般特殊的电子音。 齐妙妙知道自己的“意念怒骂”起作用了。 [宿主,大可不必……] 小白一上来就显得底气不足,明显知道自己犯了错。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送来手术设备和用具。不用多好,就和上次治疗红姑那台一样便是!] 齐妙妙只求快。 [侯爷快不行了……当做我求你了。] 可齐妙妙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么长时间在鼎家庄的种种难道不计算进积分里面?干嘛求?大大方方要求不行吗? [积分足够支撑这台手术了吧?] 系统小白半天不搭腔,齐妙妙本来就急,碰到这么个慢性子系统她一怒之下说道: [你再这么一问三不知,老娘就和天道一拍两散,毁了这里的世界!] [别!] 这话小白接得老快,看来并非不在线或者迟钝,而是它压根不到紧急关头就不放弃偷懒! [给我支棱起来!不然我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这点齐妙妙在整个穿越过程中都“完美演绎”了。她绝非只说不做,尤其惹毛了她…… [信女愿用所有积分换取侯爷福远山的手术,并保证他身体康健,永葆安康。] [那个宿主……救治他基本就会耗尽您所有的积分,永葆安康貌似差了一丢丢。] [一丢丢是多少?我补还不行?] [补的话是做卷子哦!] 小白又变成了答题系统。 [无论什么卷子尽管给我上上来!] 齐妙妙管不得那么多了。 [是考研的全套模拟卷……] [考博都行!] 身为中医学博士,区区考研模拟卷算什么?当年她做得还少? 齐妙妙庆幸“技多不压身”。或许她在生活技能方面技不如人,但是做题绝对是把好手。 填鸭式教育怎么了?考卷高分、生活低能又怎么了?难道会做题不是一项技能? 齐妙妙信心满满,把福远山交给王妈妈和太师,找了个去王宫请御医坊掌事的由头出了太师府,猫到小巷子里悄摸咪答题。 可当系统把考卷呈现在她面前时齐妙妙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第353章 答题系统送来了救命之人 第353章 357.答题系统送来了救命之人? 在齐妙妙眼前呈现的居然是100道“脑筋急转弯”。 说好的考研模拟卷呢? 齐妙妙一肚子的火,顿觉这个系统真的不靠谱。 她动了换系统的心思。至于能不能换,怎么换,她尚且没有头绪,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答题。 “没有时间了……”齐妙妙抓耳挠腮,对这样的题目简直抓狂。 比如:狼和豹子在独木桥的两端那中间的羊怎么过桥的? 又比如:两个小朋友买了一模一样的鞋,为什么他们穿的鞋还是不一样? 再比如:有人被万里高空掉落的东西砸到了脑袋,为什么没有受伤? 诸如此类。齐妙妙觉得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可简单总比难度大的好,这样她可以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做最多的题,争取多点积分,以此救福远山。 “好吧。”她还是庆幸有系统的,不然现在不是去寻找特殊的药引,就是束手无策跪在佛龛前祈祷。 除此,别无他法。 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在掌心中流逝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齐妙妙知道。 她不想再经历了! “好吧,脑筋急转弯就脑筋急转弯吧……” 至少不是走投无路。 想通了,她速度飞快,上千道题半个时辰就做完了。她不得不感谢自己曾经考研考博不断刷题锻炼出来的阅题速度。 此刻心里有点底了,她预备将答案提交,岂料身后有人唤她。 “妙妙娘子。” 齐妙妙循声转头一瞧,是名精瘦的老头,与太师有得一比。 只见他穿着官服、戴着管帽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掌事?小白?来得这么快?挺有效率嘛这次……” 她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突如其来。 “要你一次次耍我!” 她对系统小白还是有意见的,尤其在找它它却假装下线时。 “不负责!” 掌事:“?” “别装了!” “装?” “好吧,我承认这次的妆比上次伪装成花老爹强了那么一丢丢,至少眼神是活的了。” “什么花老爹?什么伪装?”面前的老头捂着脸不知所措。 “表扬你呢!” “妙妙娘子在说什么?”掌事十分委屈,老泪纵横,“老奴特奉太师之命探病侯爷,妙妙娘子却掌掴……这……这是为何?” 齐妙妙挑着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道:“您真的是御医坊掌事?” “不是老奴还有谁?妙妙娘子莫不是失心疯?” 齐妙妙真的发疯了,上去揪揪掌事的头发,扯扯他的脸颊,还摸了摸他的身子,最主要是直视他的瞳孔,看是不是和假花老爹一样那般空洞。 结果自然是……搞错了。 “对不起掌事!”齐妙妙赶紧赔礼道歉,尴尬极了,“我、我我以为是那歹人易容成掌事的样子来这儿诓我。” “歹人?为何要易容成我这个老头?还骗娘子……” 掌事莫名其妙。 “大概……”齐妙妙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因为掌事是宫中人,他们想打着掌事的名义采办药材从中获利!” “竟有此事!” “还要调查……”齐妙妙话锋一转:“掌事,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既然您来了,不如先去看看侯爷?想来掌事妙手回春侯爷会无虞的。” 齐妙妙引掌事往太师府快步疾走。 “娘子不进去?” 送进门齐妙妙屈屈膝,行了个宫中之礼转背就走。 “奴婢稍后便来,去……找点药。” “何药?外伤内伤的药老奴这儿都有。”掌事拍了拍胯旁的药箱。 “是……” 齐妙妙话说半句即有人在背后高声一句道:“药在我这,不用找了!” 齐妙妙闻言一个回头,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 她瞬时泪如雨下! 第354章 心心念念的他回来了 第354章 358.心心念念的他回来了?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唯独他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还能有谁? “羽?”齐妙妙没哭,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直流,“是你?” 她已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一股脑全都倾泻而出堵在了嗓子眼,如鲠在喉。 “是你吗?” 齐妙妙这话在心里不断地发问,却是多余的,何人还能如此风姿绰约? 她清了清嗓子,吸溜了鼻涕,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不然她怕自己会两眼一黑。 “你没事?”她缓步向前,恢复了声音,似有埋怨地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双眸…… 齐妙妙抬头迎了上去,不害羞、不惭愧,只想与梦寐以求的眼睛对视,哪怕之后要解释腹中胎儿的由来。 如此曲折、如此不可思议,他会相信吗?会不会以为她在诓骗他,随后拂袖而去? 齐妙妙心里没谱儿。 可相不相信都是事实,非她所愿,就这么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 齐妙妙打定主意,他是要继续还是快刀斩情丝自己都没有异议,尊重他的决定。 谁叫她不够谨慎,让前夫钻了空子,而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其实到目前为止这些都好说,只要他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的安康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最最基本的要求。 “呕~~”齐妙妙觉得有东西在心口翻涌,是压力,她知道的。压力化作呕吐物,随着极致的紧张让她反胃了。 因为她知道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意味着什么。 “回来就好……” 她抬眸,眼中全是柔情。柔情之中亦有无尽的思念与忏悔。 “是不是回来与世子完婚的?” 她猜到了。不然夏王怎么会放任“越狱”的世子招摇过市? 他们四目相接了,在历经漫长的半年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对视了。 可她没有欣喜若狂、投怀送抱,而是在微微惊诧过后收起了眼泪。 她转身对掌事交代道:“掌事赶紧去看看侯爷吧。” “娘子可好?”掌事看到她眼中全是失望和眼泪,脸色铁青。 “奴婢无妨。”齐妙妙强颜欢笑,抬手抹去眼泪,将宫羽带来的药转递给掌事说:“这点药应该是王上得知侯爷的病情后特意吩咐质子送来的。应当有奇效。” “质子羽……”掌事踌躇道:“质子羽不是落土安葬了吗?怎会……” “那不过是对付王上私生子时的小伎俩。障眼法而已。” “原来如此。” “掌事请放心,避人耳目的计策肯定是世子默许的。” “是呢。当日落葬是世子安排的,老夫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如果不是世子授意质子怎么能在此?” “行。”掌事对齐妙妙和宫羽做了个揖,随后说:“那老夫进去了。” “好,辛苦掌事了。奴婢送送质子便来,掌事先行。” 等管家接待上掌事了,齐妙妙转背就拖着宫羽来到了小巷子里。 “你疯了?!”齐妙妙上来就是几个嘴巴子,不管宫羽俊美的脸庞会如何红肿起来。 可那俊脸非但没红没肿,还依旧白皙有光泽。 “这也太假了吧?”齐妙妙伸手揪住宫羽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肉肉,叫嚷道:“不错啊,手感与真的一模一样。” 不止手感,任何细节都和从前一样,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若非对宫羽足够熟悉,她也会被骗过去。 “你怎么看出来的?”宫羽问道:“难道是我哪里出岔子了吗?” 出岔子的不止一处,便说双眼无神、身无香气已经可以让齐妙妙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了。 “说,干嘛要这么做?!”齐妙妙怒不可遏,对着宫羽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他尸位素餐便罢了,现在居然公然挑衅?太大胆了!不,是可恶,可恶至极! 第355章 心心念念的他还活着 第355章 359.心心念念的他还活着? 齐妙妙还从未见过哪个系统这般对待自己的宿主的。 明明是宿主通过做任务和走剧情供养着系统的开发与维护,而系统也通过辅助手段让宿主一步步升级走向人生高峰,两者的关系可以说是互帮互助、相依相存。 唯有齐妙妙的小白,杀人诛心。 齐妙妙抓着小白的头,也就是宫羽皮囊上高耸着的发髻,一顿拉扯,仿佛要把他的假发套扯下来似的。 “你谁不好伪装,伪装宫羽!” 齐妙妙越想越气,使用惯性一把把他拉到地上,接着跨步上前坐在了他身上,打拳、甩嘴巴,无所不用其极。 期间小白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更没有逃避,因为他没有感知。 这些殴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但感知强烈的齐妙妙边打边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又为什么要哭。 打过、哭过之后她瘫坐在地,人不人鬼不鬼,失魂落魄。 “你能不能告诉我宫羽在哪儿?”半晌,齐妙妙终于开口说话:“告诉我我就原谅你这次的行为。” “宿主……”小白仍旧用宫羽的声音低沉着说话,在齐妙妙听来格外刺耳。 宫羽的嘴,宫羽的嗓音,吐露出的竟是“宿主”二字? 这对齐妙妙来说有点儿残忍。 低感知的小白发觉不了齐妙妙微妙的情绪,尽管它的操作面板上显示齐妙妙的情绪已经跌到水平线以下了,极其危险,但它依旧“无畏无惧”,和齐妙妙打着“太极”。 “你也知道透露剧情整个世界会坍塌的……” 小白婉拒了齐妙妙的请求,不通情理。 “好吧。”齐妙妙没有紧逼,而是退而求其次,闷声说:“我当你不能说好了,那你能告诉我宫羽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这个……” “这你都不说当心我撂挑子不干了!” “额……” 所谓的撂挑子不干就是齐妙妙拔剑而出,犹如虞姬殉情那般自刎于江边! “反正我只有这最后一条命了!”齐妙妙越说越激动,“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 “别别别!”小白慌了,“还活着还活着!” 答案就这么轻易地被它说出了口。 “活着?” 这么一个齐妙妙猜了许久、等了许久的答案小白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还与她想听到的一样。可不可能? “真的假的?”齐妙妙按奈不住喜极而泣,尽管她不断告诫自己在百分百肯定前不要高兴,“你不会骗我吧?” 想得到的答案来得这么容易,让齐妙妙觉得不真实。她不想越高兴到后头越失望。 “你可别骗我。我明明感知不到宫羽了。” “宿主感知不到是因为角色超越了宿主所能感知到的范围。” “这么说宫羽是回国了?” “我可没这么说。”小白耸了耸肩。 “那我怎样才能增强感知以及其他各方面的能力?” “其实宿主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何一定要通过我的嘴说出来才相信呢?”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啊……我知道还问你干嘛?” 闻言小白笑了笑,“宿主不觉得这儿和真实世界一样吗?” “与真实世界一样?什么意思?” “那我再问宿主一个问题好了。宿主思考思考便会有自己的答案。” “好,你问。”刚才得知宫羽仍旧活着让齐妙妙打了针强心剂,已经没了先前的气馁和失望,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很想搞明白,自己在古代夏国还能不能走下去。 第356章 算命的泄露天机将会有所折损 第356章 360.算命的泄露天机将会有所折损 撂挑子的结果是什么齐妙妙也很清楚。 她将会彻底消失在世界里,从此魂飞魄散,不再能与宫羽相遇。 “宿主怎么能肯定所谓的真实世界不是另一个副本?” “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小小的系统,我不禁想真实世界会不会其实是另一个位面?” “这你都不知道吗?” “我只负责这个位面。其他位面有其他系统。所以是的,我不知道。” “可我在真实世界里没有系统加持。” “或许你在真实世界里只是npc,而所谓的真实世界其实是别人的副本。” “你这个脑洞不错,不过就是太高深了,我完全理解不了。” “不需要理解。宿主只需要知道这儿和真实世界没有区别,认真对待继续走下去没错。” “哦。” “请宿主不要动不动就想通过自杀离开位面。离开位面去往了哪儿,是好是怀,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咱们都没有把握。” “你身为系统都不知道?” “系统不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运气罢了。运气有好有坏,而我有时候上线、有时候下线,所以一切还请靠宿主自己。” “我还是头一次有人把偷懒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额……总而言之,宿主好好经营人生,积分越多越自由,也就是越努力越幸运。”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宿主请说。” “我和宫羽最后是he还是be?” “额……这……” “说。”齐妙妙得不到这个答案死不瞑目,“我要是知道结果不好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通罗马。” “这种谎话说出来连宿主自己都不相信吧?” “少废话,快说!”齐妙妙用恼羞成怒来掩盖被小白看穿的窘迫。 “好吧……”小白没办法,不敢逼得太紧了,只能给出答案,但…… “但这个答案你一得到,必定有所损伤。” “啊?” “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我泄露了,你听了,咱俩都会不好。” “那损伤是什么?不好到什么程度?” “现在还不清楚。可能没什么,也可能很严重。随机的。宿主还要听吗?” “当然要听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答案?” “不是。是知道你就是个算命的。” 小白:…… “我都怀疑从前那些算命特别准的会不会是系统伪装的。” “有可能哦。” “好了,甭废话了,be还是he?” “he。” “真的?” “当然。系统不打诳语。” “好,那你可以滚了。” 小白:…… 齐妙妙从这一刻开始,打定主意,好好走剧情,规划好将来的路。 “既然最后和宫羽是he,现在的我就要开始挣积分了,为了我和宫羽的将来。” “这就对了,宿主加油。” “你别在这里给我打哈哈,任你巧舌如簧渎职这一条还是板上钉钉的,别想跑。” “那我还有没有改过的机会?” “后面好好当系统,我就不投诉。” “好耶!” “不过侯爷那边,你给我搞定。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搞定?我不是搞定了吗?” “啊?” 第357章 突然的暴戾 第357章 361.突然的暴戾 “搞定了?”齐妙妙似乎领悟到了系统小白的意思。 她转背抛下它直奔太师府。 一进门她就看到福远山坐在了堂屋主位上,精神奕奕。 而太师、王妈妈以及管家、医师、掌事伺候在一旁,看着他端着什么东西在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侯爷……”齐妙妙惊诧莫名,缓缓靠近,试探性地问:“没事了?” 她生怕他给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难道系统小白说搞定就真的搞定了?有没有那么神奇? [宿主,我可是系统诶,是你的外挂,轻易不出手的,当然一击即中。] 它居然捕捉到了她脑电波发出的声音。 听到小白给了肯定的答案齐妙妙心中高兴但又不可置信。 她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有没有这么简单?这么容易? “你来了?”看见齐妙妙进来福远山放下手中碗,雀跃地招招手要她靠近,“快过来!” 把福远山围成一圈的几位自觉让开,分立两旁,示意齐妙妙赶紧上前,看看贵为侯爷的他还有什么需要。 “侯爷……”齐妙妙抬手,轻抚福远山的脸,看到他面色红润、呼吸匀称,没有发烧和咳嗽,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还有没有不舒服?”她一改往日的泼辣,声音轻柔,似乎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品,“有没有头晕和反胃?” 她怕自己把他揍成了脑震荡,待会儿要系统送来核磁共振仪就太麻烦了。 “没有。”福远山摇了摇头,低声道:“就……” 他似乎还是有点有气无力。 齐妙妙着急地追问:“就什么?是不是浑身没劲?” “嗯。”福远山闷闷地点了点头,“现在都快半夜了,而我……滴粒未进。” 原来是饿了,齐妙妙扑哧一笑。 “那吃完这些好吃的,我让掌事还有……” “还有谁?” “还有那个那个……”齐妙妙说漏了嘴,系统小白和宫羽这两个名字都不能在福远山面前提起,不然就露馅了。 “是不是你那个姘头回来了?”福远山眉头一皱,眼神让齐妙妙觉得有点儿不寒而栗。 “姘头?”这侮辱性的名称让齐妙妙十分不快。 但心想他是不喜欢宫羽,嫉妒宫羽才有这样的表现,她便又耐着性子解释:“不是,只是一个神似那谁的宫人而已。” “宫人?”福远山没那么好糊弄,当即问道:“哪个宫人会和本尊长得一模一样,你可别骗我。” “没有没有。”齐妙妙摆手否认,“人家就是负责来送药的。这不,掌事都说这药好,对吧?” 齐妙妙转头望向掌事,请他帮忙说几句话,把话题岔开。 还好掌事多年在宫中行走,齐妙妙一个小眼神递过来,马上心领神会,机敏地接话道:“是啊。就是个宫中送药的小厮。受世子所托。” “世子?” “对。” “世子怎么会知道我受伤的事?” “回禀侯爷,老奴便是受世子之托前来医治您的,至于世子如何知晓侯爷有紧急病情的,这……老奴就不清楚了。” 他成功地把福远山纠结的点从宫羽身上转移到了商婳祎身上,齐妙妙恨不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岂料福远山一反常态地变得格外暴躁,把手中碗朝地下一砸,口中不干不净。 在场几人目瞪口呆,王妈妈甚至被吓得瑟瑟发抖。 “跪下。” “啊?” “本侯爷命令你们……跪下。” 齐妙妙一头问号:“???” 第358章 爹不好,不如让孩子们没有爹 第358章 362.爹不好,不如让孩子们没有爹 福远山居然一改往日的和善与风趣幽默,变得暴戾与严肃。 “侯爷,你怎么能让他们跪下?”齐妙妙替几位打抱不平,“他们为了救你想尽了办法……” 齐妙妙不断质问,福远山这时候竟又不言不语了。齐妙妙气不打一处来。 她正欲发作,哪知扑通扑通几声,太师、王妈妈还有医师、掌事先后双膝跪地,求福远山原谅。 “你们……不用……” “娘子!”他们朝齐妙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与福远山吵了。 齐妙妙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想着福远山是因为身子不爽才性格有所扭曲,便遂他的意,跟着他们跪在了地上。 “侯爷,我等伺候不周,忘侯爷责罚。” 他们齐声喊着“空洞的口号”,早已习惯了息事宁人。如果态度放软能解决问题,何必大吵大闹? 这是他们的逻辑和处世之道。齐妙妙却不一样。她嘴巴张都不张,用无言表达着不满与不忿。 身为万户侯,福远山乃贵族,要几人跪下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但没有太多固化阶层观念的齐妙妙就是心里不舒服。 几位努力的“营救”她看在了眼里。 如今他竟对着“救命恩人”发脾气,让齐妙妙觉得不可理喻。 她欲膝行向前解释,要福远山收回“下跪”的成命,岂料王妈妈一把拦住了她,抢先对福远山磕头道:“侯爷,娘子跪不得啊!她还有孕在身。这地下凉,娘子刚血崩没一两天,怕是……” “就是要让她长长记性!”福远山一点情面都不给,“成天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岂有此理!” 如此不通人情,齐妙妙惊呆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侯爷吗? 她脾气跟着上来了,朝王妈妈摇了摇头,意思要她不要为她强出头。 “侯爷,您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也没办法。”齐妙妙故意跟他怄气,“反正我总能找到疼他或她的人。”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低头说:“孩儿啊,你快快长大,娘亲把你生出来,会有爹爹疼你的。” “什么爹爹?”福远山果然上当。 “侯爷您高贵,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下人,动不动就要我们跪地,连我这个孕妇都不放过。我想了想,反正我们解除了关系,我也不是您的外室了,孩子就没必要跟着你了吧。” “不跟我跟谁?难道跟你还有那个姘头?”福远山说这话时咧嘴一笑,皮笑肉不笑。 他的表现让齐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猜想该不会是……那谁吧? 她尚未细想,只听得福远山收起了笑,转而咆哮:“你休想得逞!想带孩子跟人远走高飞?没门!”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了她面前用手紧紧捏住了她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让你去给我的孩子找便宜爹的。” “呸!”齐妙妙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脸上,斥道:“有你这样的爹,孩子们还不如没有爹。我一个人就能带好,让他们权当你死了!” “你!”福远山气不过,直接甩了个嘴巴子上来,打得齐妙妙在地下翻滚,把另几人吓了个够呛。 “我要你口出狂言!”福远山甩了甩自己的手,看来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手掌又麻又疼。 “娘子!” 第359章 恶语伤人之外,还被扇嘴巴见红了 第359章 363.恶语伤人之外,还被扇嘴巴见红了 齐妙妙一直觉得被家暴很丢脸,不敢对人说,不敢在离婚时拿这个当做武器攻击福远山,哪怕他夺走了福禄寿喜的抚养权。 她甚至“变态”地认为,一个男人愿意争夺抚养权,愿意做出钱出力把孩子养大的那一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爱孩子的。 于是出轨忍了,家暴忍了,让她净身出户她也忍了,只愿福远山能“感恩”,善待福禄寿喜,把他们培养成才。 可最后忍无可忍的是——金巧儿。 他竟把孩子们托付给她,当起了甩手掌柜。这,齐妙妙忍无可忍! 生身母亲在此,有能力,有时间,有财力,孩子们却被丢给继母抚养教育,齐妙妙真的不懂福远山的脑回路。 “就这么恨我?” 她找他闹过、提过意见,福远山不听,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如今在夏国兜兜转转,几人重遇,虽是不同的身份与境遇,但是和在现实世界中一样他们之间纠葛不断。 福远山当下的一巴掌让齐妙妙看清,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家暴只有零和无数次。 哪怕他们已经脱离了原本的世界,这种“惯性”却“源远流长”。 齐妙妙被福远山一巴掌狠狠地打趴下了。 他人高马大,她一个失去了武力值的弱女子哪里承受得起? 当下不止她脸被扇红了,身下还一大滩殷红。 “哎呀侯爷不好了!”王妈妈大喊大叫,“娘子见红了!这可是您的种啊!您怎么……” “咋地?”福远山蔑视着王妈妈,揉着扇疼的手掌说:“你老有意见?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定孩子是不是我的,流了更好。” 恶语伤人六月寒,齐妙妙的心拔凉拔凉的。 但比起心寒,她更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系统小白给掌事的特效药医好的不是侯爷,而是他……” 齐妙妙口中的他正是前夫。 那侯爷呢? 上哪儿去了? 齐妙妙不清楚,看样子侯爷是被前夫彻底占据着身子了。 侯爷输了该如何办? 齐妙妙没有头绪。 此刻的她倒在沁凉的地面上,又冷又湿。 王妈妈几度意欲扶她起身都失败了。 其他人没有福远山的命令不敢不跪,只能看着两名女子不停地挣扎。 “看来这个孩子注定来不到这个世上了……”齐妙妙小腹剧痛,鲜血止也止不住从她裙摆处不断渗出,不一会儿就一大滩。 “稚子无辜……”比起腹痛,齐妙妙更心痛,“凭什么让你无缘无故地强逼着来到世上又狠心地杀死?” 胎儿怎么来的,福远山很清楚。他那么做的目的没有别的,就是想恶心齐妙妙,顺便锁死她。 尽管是同一具躯体,但是在福远山看来,福禄寿喜算不得他亲生的。他需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要做孩子真真正正的父亲。可惜在这一刻,他把一切都毁了。 “很好……”齐妙妙脸色惨白,“你亲手缔造它出来,又一巴掌把它拍死。我想,它不会放过你的。”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齐妙妙突然端起桌案上凉下来准备给福远山喝的活血药,一口气吞下了肚。 “哎呀哎呀娘子呀!那药有身子的人可吃不得哦!” “我知道。可我能为它做的也只有这样了……”齐妙妙的泪关不住了,哗啦啦向下流,和血一样多。 “为胎儿如此做?”王妈妈不懂齐妙妙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360章 他操起家伙预备满足她的死亡诱惑 第360章 364.他操起家伙预备满足她的死亡诱惑 “已经见红了,孩儿没救了……”齐妙妙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可眼睛里的光却是冷冽的,“与其让它挣扎,不如一剂汤药下肚,活血化瘀,速速结束痛苦吧!” 若说第一次见红还能抢救一下,那么第二次齐妙妙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幸运。何况两次血崩之间才相隔一天! 王妈妈心疼地看向齐妙妙,束手无策。她意欲寻求两位在场医师的帮助,可他们全都唉声叹气,似乎束手无策! 显然,齐妙妙的疯狂已经让腹中胎儿“神仙难救”了。 福远山发疯般地狂吼:“快!抠喉!让她把药全吐出来!” 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极了那暴戾的君主。但在齐妙妙看来他更像一头野兽。 “没用的。”齐妙妙冷笑道:“吃进去了还想吐出来?不可能的。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她腹痛难耐。可福远山才不管她腹痛不腹痛,上前又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格外用力。 “痛……”齐妙妙的脸被捏变形了,可福远山没有一点儿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高声质问:“你这歹毒女人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此刻弄没了孩子,从前同样弄没我和巧儿的……” “你少给我放屁!”齐妙妙嘟着嘴巴口齿不清地否认道:“我从来不知道金巧儿怀孕了。她不是说她输卵管堵塞不能生吗?问我要过药,难道……” “你给她的是打胎药!她傻傻的以为是保胎药,吃了孩子就没了!” “什么?”齐妙妙不敢相信金巧儿黑白颠倒,“她可是拿着医院的处方来找我拿药的。我傻啊,明目张胆毒她,不怕被抓啊!” “巧儿就是太傻,什么都信你的,才被你这歹毒的女人害了!” 说完他又一个巴掌甩下,第二次把齐妙妙打倒在地。 “侯爷,请原谅娘子吧……”王妈妈看着福远山对齐妙妙实施这更为残酷的暴行,连忙劝架,“没有哪个娘会想杀死自己与夫君的孩子的!” “你给我闭嘴!” “侯爷,孩儿没了最痛苦的莫过于娘子啊!” “侯爷还是放过娘子吧,她小产还跪在地上,落下病根,恐怕以后再难受孕。” “这个孩儿没了,侯爷和娘子还可以再生。若是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其余几人顺着王妈妈的话劝着,意图说服福远山停止殴打齐妙妙。 可他恨极了她,又怎么会肯? 拳头照样如雨般落下,打在她脸、她头、她娇弱的身子上,不顾她正在小产,血流满地。 齐妙妙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 每次死亡来临,齐妙妙都不曾感受到痛苦。 相反,会有种诡异的美妙萦绕在她身边。 齐妙妙称之为“死亡诱惑”,死神以此来迷惑将死之人,让他们放弃求生的欲望。 如若身边没人的话,她真的会死…… 还好…… “侯爷住手!您这是要杀了娘子啊!” 王妈妈奋不顾身,环抱住齐妙妙,保护着她。 “都是不知死活的贱骨头!”福远山边打边骂,连同无辜的王妈妈一起,“既然喜欢找死那你们就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吧!” 拳打脚踢不过瘾了,福远山操起堂屋内的板凳意图砸过去! 第361章 男子们筑成了人墙肉盾保护女子们 第361章 365.男子们筑成了人墙肉盾保护女子们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两名女子身前。 那重重的实木凳子便砸到了骨瘦嶙峋的老者身上。 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清脆音,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了,跟着太师应声倒下。 “太师!” “太师……” 众人惊诧不已。没想到太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他不能大打出手和福远山正面冲突,但是可以替代女子们承受不该承受的暴行! 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办法了。 “太师您何苦……”王妈妈老泪纵横,“实在不必……” “应该的……”太师有气无力,“老夫别无他法,唯有如此。” “还有我们!” 只见掌事、医师、管家三名男子筑成人墙挡在了地下三人身前,不管福远山如何嘶吼。 “起开!”福远山上前扒拉他们,想冲进“包围圈”继续打骂齐妙妙,可三名男子犹如铜墙铁壁,“防守”得严丝合缝,不让福远山靠近。 福远山大骂,说要让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可他们就是油盐不进,不让开。 “侯爷原谅我们吧,我们下次不敢了。”他们虽然倔强,不听福远山的命令,但是态度却是恳恳切切的。 “看在娘子小产的份上,侯爷请消消气吧。” “侯爷别打了,就让本官替妙妙娘子把把脉,看看她的状况吧。小产可大可小。” 他们话音未落,只听得人墙后的王妈妈惊呼道:“大人们!娘子快不行了!” 血崩又一次不请自来。 “大出血可是会死人的!”王妈妈急得一头的汗,和泪和在一起,把她的发都打湿了。 她朝福远山喊话:“怎么着娘子也为侯爷生产过两个娃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就是再生气,要打要骂也等娘子把这个孩子流干净养好了身子再说!” 王妈妈不再客客气气,也是忍了许久了。 在她看来,太师这样有担当的男子才是真的英雄,而不是福远山这种会打小产女子的男人! “侯爷战场上的杀伐果断请用来对付敌人,莫要再折磨辛苦为您生孩儿的娘子了!再者,若非您非要娘子跪在冰凉的地上,对娘子扇那一巴掌,娘子也不会如此下场!” “嘿!你个老太婆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不想活啦?!” 福远山冲过来就要再次动手,太师一个闪身,抚住刚被砸伤的胸口,吐了一口老血,无怨无悔挡在了前面,为“人墙肉盾”添砖加瓦。 御医坊掌事赶忙一把扶住了他,“您年事已高,受不住这样的打的!” “无妨。”太师摆手道,“只要侯爷能消气,只要拳头不落在女子们的身上,老夫如何都不打紧?” 他颤颤巍巍地抓着福远山的手,要他继续对他打骂,“侯爷有什么不痛快就撒在老夫身上。女子们经不住,还望侯爷海涵。” 这平日里最离经叛道、最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最我行我素之人因为动了情,为了心爱的女子,他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放下了自己清高的身段,跪地求饶。 第362章 打算血洗太师府 第362章 366.打算血洗太师府 太师虽不解刚来他府上的福远山与齐妙妙如胶似漆、和和美美,一下子就天翻地覆是为何,但他只保持着一个信念——保护女子们免受暴力的残害。 他一把老骨头,又是文官,不似福远山那般战功赫赫,能文能武。 但他的男儿身躯尚在,若有人要伤害女子们,他便会坚定地站在她们身前! “侯爷,请继续……”太师不退缩。 “去你m的大义凛然!”福远山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太师心口上,“喜欢强出头是吧?好,我满足你!要你个老不死的英雄救美!” 福远山又是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了太师肚子上,狠辣的程度好像要把太师置于死地不罢休! “侯爷要打就打我!打起我来更舒服。”医师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 他乃见利忘义之人。今日被太师感动了,也愿意让自身受损一回,只要能帮到太师。 “侯爷打小的。小的年轻,任侯爷练手。要是侯爷不解气,干脆甩鞭子如何?” 管家把马鞭递给了福远山,要他抽他。 “抽你?” “嗯,侯爷尽管解气!不用客气!” “我从没见人有这样的要求。” 福远山立马就是一鞭子甩到了管家脸上,管家嗷嗷怪叫,破相了。 马鞭足够长,福远山使得顺手,不管一下能伤多少人,抬起手臂就是重重落下。一次便把筑成人墙的男子们一锅端了。 他们的惨叫让福远山兴奋,更加不留情,一鞭又一鞭地甩得痛快,甩得他们皮开肉绽。 “别打了,侯爷别打了,求求您了……” “住手……” 除了女子们在哀求,被鞭笞的男子们竟连哼都没哼一声,静默地忍受着疼痛,哪怕衣裳破成烂布,可以看到里面都血肉模糊了,就是不低头。 “都是群讨打的剑骨头!”福远山因为他们太齐心合力,认为是集体挑衅,变得更加生气。 尽管其中有两位朝廷命官——太师与御医坊掌事,福远山照旧用鞭刑宣泄着自己的垃圾情绪。 “不求饶是吧!”他丢掉鞭子,拿出了腰间配剑,说:“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这群渣渣!” 福远山仗着自己是定远侯,肆意欺负层级比他低的官员、平民,不顾王法动用私刑,简直天理难容! 能镇得住他的唯有一人,可惜他不可能在场…… 本来齐妙妙身为外室福远山对她有生杀掠夺的大权,但现在太师与掌事参与了进来,性质就变了。 “侯爷这是打算血洗太师府?” 太师有气无力地捂着胸口,脸色唇色惨白,不断地大喘气。 “是你们自作自受,别怪我!”福远山瞪大眼睛,无比焦灼,像位失去了理智的偏执狂。 他拔剑出鞘,露出明晃晃的刀刃,在月色下闪出寒光。 可令人感到畏惧的不是白刃与寒光,而且他诡异的笑容。 “都说杀人很爽。”他一手拿剑,一手用指在剑身上抚摸,“今夜我就试试,把手无寸铁的无辜人砍了是什么滋味!” 他步步紧逼,人墙越来越后移,直到没有退路。 第363章 能救人的人来了 第363章 367.能救人的人来了 “死到临头了……”福远山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有的话快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他一个疯子突然这么有逻辑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怕。我只是人道主义关怀一下。” 他不说还好,一说要他们别怕,他们更怕了。 此刻在他们面前的除了威胁、长剑,还有无法逾越的贵族阶层,以及没有退路的退路。 换言之,到了这个份上,哪怕犹如御医坊掌事救治过无数宫中贵人,又如太师曾替嫡公主传道授业解惑,可面对着福远山这样的皇亲贵胄,他们也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异,只能任福远山宰割。 不公平如何,委屈如何,愤怒又如何? 在福远山口中,他们都是自找的,就因为看不过眼正义地站了出来。 他们害怕,却坚持不肯屈服! 这彻底把福远山惹毛了。 “就讨厌看你们抱团取暖的熊样!” 他要用手中的剑硬生生分开他们! “你们要团结、要正义是吧!”他说他会成全他们,“你们尽可能到阴曹地府、忘川河旁,还有什么?对了,还有黄泉路上……你们可以在这些地方相依相伴!” 说完他仰天大笑,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乃至最后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半晌,他站起身来举起了剑。 “这玩意儿还挺重的,怎么使来着……” 他把单手剑改为双手握住,打算把它当斧子来劈。 男子们闭上了眼睛,决心接受利刃的“讨伐”。 “王氏!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太师……” “这一世是老夫对不起你!” “太师别这么说,要怪只能怪我们相遇太晚!” “太师,王妈妈,你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管家挡在太师身前,“小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要死小的替二位死。” “你以为我不敢让你死?”福远山费力地举起剑,咬牙切齿地说:“就拿你这小兔崽子练练手!” 说罢,利剑落下! “哐当”一声金属音,“啪啪啪”是打嘴巴的脆响,“哗啦啦”又好似是人的膝盖触地的声响。 怎么回事? 几人晃晃悠悠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极致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倒是不可思议之人怒目圆瞪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王、王上?!” 几人不可置信。 堂堂夏王怎么会来到太师府,赶在福远山落下利剑砍死人之前手掷茶杯,把剑打下,救下了太师府管家? 时间刚刚好。 福远山被随行而来的一大众宫人捆绑住了,鬼喊鬼叫不肯就范。 夏王没有管他,使了个眼色给大内,大内即往福远山脸庞上丢了一方绢帕。 福远山顷刻间就安静下来。 “远山……”齐妙妙担心福远山,拖着流血的身体爬向倒地的他。 众人十分不解。 只有齐妙妙知道,操作那句魁梧身子作恶的是死不悔改的前夫。 她关心的是侯爷。 在侯爷回来之前,她有责任保护好他的躯体。 “求王上不要责罚侯爷。”齐妙妙匍匐在地,抓住夏王的靴子,仰头望着他苦苦哀求,“侯爷、侯爷是病了……” 夏王对此没有过问,只当着众人的面蹲下身子,看了看起不来身的齐妙妙。 而后出乎众人的预料,他伸手抱起了她,像抱着他曾经的齐妃一样。 “回宫。”他只有这么一句,“尔等……一起。” 他要太师府的所有人一起回宫。看来此事他要好生调查了。 第364章 铁了心要治他的罪 第364章 368.铁了心要治他的罪 冬雪飘飘,长夜漫漫。 夏王不畏风寒、不辞辛劳突然而来,惊呆了在太师府的众人。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夏王不顾身上华美的龙袍被齐妙妙殷红的血给“污染”了,执意抱起了她。 “放下她!她是我的女人!”被捆成“粽子”的福远山咆哮,对着夏王大放厥词,没大没小。 大内一个眼神,宫人们即把烂布塞进了他口中,让他只能呜呜呜。 “你的女人?”夏王站定在他身前,斥道:“既然是你的女人为何不好好珍惜,反而加以残害?!” 不但残害女人,还对朝廷命官施暴。 “简直无法无天!” 看夏王怒目圆瞪的模样,众人心想这次定远侯定然是完蛋了。 太师伤得如此重,还有御医坊掌事,浑身被抽打得血肉模糊。 唯独王妈妈成了沧海遗珠,毫发无损,被夏王特别允许进宫照顾太师。 “多谢王上!”王妈妈第一次面圣就遭遇到名场面,还好她应对得当。 齐妙妙把一切看在眼里,见夏王不动声色,却好像一切尽在掌握,心想或许是那个人通风报信的。 “呜呜呜……”福远山在地上鲤鱼打挺,来回挣扎,不甘心也不害怕被夏王抓个正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体罚”一下这些官不官、民不民的“下等人”有什么错。 他这具身躯的主人可是堂堂的定远侯,战功赫赫,就是夏王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治了他的罪,谁人去边关镇守、出生入死? 据他所知,新晋的后起之秀表现并不如人意,夏王很可能要派他这回朝的侯爷再次戎装上马。 “一国之君又如何,还不是要求着我、哄着我?” 幸好福远山的嘴被堵住了,不然这大逆不道的话就要被他说出口了。 夏王的脾气怎么受得了这口气? “大不了寡人御驾亲征!” 夏王言下之意——不是没了你定远侯夏国就会亡了。这话表明了他要他伏法的决心。 “身为王族居然暗自养外室,罪加一等!” “原来王上一直都知道。”齐妙妙心里一惊。 她自是知晓自己那一点儿秘密要瞒住夏王很难,也知道夏王平时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心存侥幸一是仗着自己在夏王面前得宠,二是当时的嫡公主支持她。 如今夏王在公开场合把这事宣之于口了,等同于他要处理这事儿了。 福远山在朝中恐怕会被打压可不是齐妙妙乐见所成的。 为了福禄寿喜,福远山不能倒! “王上……”她想替他解释几句,才张嘴就被夏王打断了,“一切回宫再说!” “哦……” 齐妙妙转念又想,福远山发疯会不会是故意的,“为了搞垮侯爷这厮或许会无所不用其极……” 可搞垮侯爷,福远山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已经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动权,还要怎样? 齐妙妙猜不透。 “王上……”齐妙妙望向抱着她的夏王,低眉顺眼道:“王上如何得知太师府众人正遭难?” 夏王闻言低头俯视,眉眼无不严肃,盯得齐妙妙心里发毛。 “对不起王上。本来明早准备进宫探望您的,岂料……” “明早进宫?” “是……” “算你这女子尚有半颗良心。” 夏王叹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摇头道:“你呀,怎么总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动静?” 一下是山寨被屠,一下是鼎家庄一塌糊涂,一下又是太师府小产…… 他一路抱着她来到太师府外,小跑着将她放置在娇辇内的软榻之上,生怕冷风与雨雪把她冻着了。 “侯爷是得了病才……”她急急替福远山说话。 “妙妙自己说说,定远侯做的那些是不是一句有病就能糊弄过去?” “王上是铁了心要治侯爷的罪?” 第365章 迁喜于她 第365章 369.迁喜于她 治不治福远山的罪,夏王没有给齐妙妙一个明确的回答。 “治又如何?不治又如何?”夏王挑眉瞪眼,语气冷淡,“这与妙妙有关?妙妙就这么关系定远侯?” “是。”齐妙妙承认,“奴婢自然是关心侯爷的。他可是奴婢孩儿的父亲。” “原来妙妙所说的自己曾经生养过指的都是定远侯府的小公子。” “还有小郡主。” “两个?” “龙凤胎。” “当真是好福气。” “这样的福气王上想要也是简单的。等奴婢调养好了身子就给王上操办选秀之事。如果王上急,或许世子能助王上一臂之力。” “寡人不急。”夏王话锋一转,“寡人倒是急你这女子该如何是好。” “奴婢?怎么了?” “寡人看到地上那惨状了。” “地上的血,地上奴婢那死去的孩儿……尚未成人型也许并未有痛苦吧。希望……” 谈及此处齐妙妙黯然神伤,忍不住掉泪。 夏王忙从衣襟里掏出锦帕递给了她。 “多谢王上。” “寡人就不该放你出去。”夏王语气中全是懊恼,“该早早接你回来,从那逆子带走你的那晚……” “不妨事。” “还不妨事?”夏王冷哼一句,“若早早回宫妙妙何苦遭这样的罪?” “奴婢活该。” “寡人相信妙妙不是心甘情愿的。” “是,是侯爷趁奴婢不备……才……” “岂有此理!”夏往怒不可遏,用力一拍辇内的矮几,惊得外头抬辇之人停下了脚步。 大内凑近问道:“王上与妙妙娘子可好?” 夏王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无事,继续前行。妙妙耽误不得了,得尽快医治。” “是。”大内一甩拂尘,夏王仪仗缓缓移动,看上去威严而气派。 它所途经之地,路人都自觉跪在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王上万福!” “王上万岁!” “王上万安!” “……” 老百姓们跪地叩拜,一声声呼唤,表达着对夏王的敬重之情。 “有王上在,国内河清海晏,民富兵强,不怪人们对王上景仰。” “就你会说话!” “奴婢可未曾夸张。若非如此,来百姓又怎会自动叩拜?说不定还会朝王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呢!” “你……你这女子牙尖嘴利……真是说不过你!”夏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齐妙妙好奇,坐起身来掀开帘幕偷看,第一次尝到了被万人跪拜的滋味。 尽管跪拜并非对她,但她在轿辇之上,也是一种俯视的姿态。 “这下我是懂得为何那些夺嫡之争都十分惨烈了。”齐妙妙算是体会到了,“手握权力的滋味的确令人着迷……” “……” “妙妙在嘟囔什么呢?”夏王突然在她耳后一问,惊得齐妙妙猛然间扭头,正“啄”在他脸颊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 “对不住王上……”齐妙妙抬手赶紧用锦帕替他擦了擦,“奴婢不是故意的。” 夏王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若是故意的就好了……” “啊?” “罢了。”夏王离远她,招呼道:“妙妙眯一会儿吧,离回宫还早。轿辇慢。” “王上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吧?” “何以见得?” “因为晓得奴婢坐不得颠簸的马车,所以王上差人抬了人力轿辇过来对不对?” 夏王浅笑道:“真是个机灵鬼。” “奴婢多谢王上的良苦用心,为奴婢考虑周全。” “妙妙心明便好。” “王上,奴婢有个问题。” “问吧。” “是不是因为奴婢长得像齐妃,所以王上才‘迁喜’了奴婢?” 夏王没想到齐妙妙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迁喜?” 齐妙妙硬生生造了个词出来。 第366章 自己是情敌的姨妈什么鬼 第366章 370.自己是情敌的姨妈?什么鬼? 天光始明,轿辇在街市中缓缓行进,像贵族送嫁的队伍一样披星戴月、依依不舍。 夏王没有回答齐妙妙所谓“迁喜”的问题,只说:“寡人刚开始着齐娘入大殿伺候的确是因为齐娘像极了曾经的齐妃。” “后来呢?” “后来发现齐娘的性子与乖乖大相径庭,这才将你二人区分开来。” “乖乖?”齐妙妙“乘胜追击”,追问那个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王上,齐妃本名是不是叫齐乖乖?” 夏王略惊,心想自己多言,把本不该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与人无尤,只得点点头承认了。 “是。齐妃的名字与妙妙的有点儿像,所以刚开始寡人……认错了。” “原来真是这样。那敢问王上,后来给齐妃分封之时把原名给改了吧?” “是。”夏王道出了实情,“众大臣觉着乖乖的名字过于儿戏,便在封妃之时顺道给改了。而齐妃的‘齐’实则就是封号。” “用姓做封号,王上还真是偷懒。另想一个吉字很难吗?” “……” “还有奴婢不懂,齐妃只是后宫的一个嫔妃罢了,名讳平日里出现的概率极低,大臣们为何偏偏要改她的本名?真是乖乖二字太过于儿戏?奴婢看是借口吧?” “妙妙想说什么?”夏王脸色沉了下来。 “奴婢是觉得或许正是这一系列操作最终让齐妃死得不清不白。” 听到这话夏王眉头紧锁,一把抓住齐妙妙的手,显得额外激动,“什么一系列操作?什么不清不白?妙妙把话说清楚!” “奴婢觉着齐妃并非自戕而亡。”齐妙妙使劲甩开了夏王的手,“好痛……” “妙妙休要胡言……” 看得出来夏王在努力抑制翻江倒海的情绪。他快崩溃了,即便时隔久远。 “她就不是个会自戕的人。” “不会自戕?”夏王眼睛瞪得溜圆,“妙妙入宫之时,齐妃已殁将近二十余载,你二人并不认识,如怎这般肯定?” 果然,如此“荒唐”的言论齐妙妙即便说出来夏王也不会相信,还会以为她失心疯了。 找了个夏王听得懂的方式齐妙妙坦言道:“从周围人对齐妃的描述,奴婢大致描摹出了齐妃的人物像,觉得她心胸开阔、性格开朗,绝非容易抑郁之人。” “人物像是什么?” “就是通过别人之口,收集齐妃的数据,然后拼凑出齐妃的大致性子。” “他人之口所说的又哪里准确?” “估摸个大致也就够了。” “那妙妙说说看,除了开朗,齐妃还是什么样的?” 齐妙妙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诓骗了他。她没有从他人之口做齐妃的人物像,而是想通过他进一步确认齐妃是不是姐姐齐乖乖。 “据闻,齐妃喜辣,擅于作画,最钟情于红色。” “这些宫中人人皆知。” “那她常常会提到一些王上不知道的东西,说一些古里古怪的话,和我一样,是不是?这些私密的闺房之语想来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 “这……”夏王愣住了。 尽管时间过去了二十余载,可齐乖乖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还是活生生的。 只是那些古怪的事与话在当下他没能理解,时间一长便抛到脑后了,记不起来了。 “是什么来着?”他努力回想。 “不急,王上慢慢想。”齐妙妙不在乎他能想出什么具体的内容来。 从夏王的态度,她已经猜到齐妃就是那年溺毙而亡的姐姐——齐乖乖。 可惜当她同样来到夏王宫,姐姐却早就撒手人寰。 “嫡公主……世子……” 不过齐乖乖总算留下了商婳祎。 齐妙妙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商婳祎的姨妈。 “我去!”她和夏王一样,都错乱了。 第367章 因为宠爱而被害 第367章 371.因为宠爱而被害 “姐姐在我穿越前二十年就过世了,那岂不是说她穿过来后是在夏国长大,然后入宫成了妃子,再香消玉殒的?” 为什么两人的时间点岔开了?还相差二十年这么长时间!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妙妙没想通这个问题。 她怀疑若是早点来到夏国很可能能与姐姐相遇。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齐妙妙只能把一切归咎为“时空扭曲”。 “这么一扭曲,让我们彼此错过……” 人生错过的人与事何其多,没有缘分就是没有,无论是亲人之间还是爱人之间。 但无论如何,齐妙妙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对姐姐说一句——对不起。 那年夏天,原本该死的是她。可姐姐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是我非要脱了鞋下水,是姐姐用尽最后力气把我扛上了浮木……”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齐妙妙心痛如绞。 “妈妈说的没错,死的怎么不是我?” 当时这话刺激得齐妙妙真的去做傻事了。 可站在江边、大桥上、楼顶上时她怕自己死没死成却穿越了。 “我啥都不会,活不过一集……” “可能妈妈是气话……” “谁叫我害死了姐姐……或妹妹?” 她突然发现自己记忆力衰退,对于现实世界的事记忆越来越模糊,有些人和事近乎搞错了。 难道要彻底和过去告别了吗?若当年是她溺毙,那做齐妃的会不会是她?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 齐妙妙瞥了一眼在身旁打盹儿的夏王,心叹男人乃君王于女人而言并非一等一的荣耀。 齐妃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即便夏王深情,在她死后解散了后宫,但是她终究是看不到了,有什么用呢? 紫鸢儿曾说,在齐妃死前两人交恶,夏王许久不曾去探望。齐妃寝宫,也就是齐妙妙在宫里居住的小院子一度成了冷宫。 “王上,您和齐妃怎么闹掰的?”齐妙妙突然轻声一问。 “睡梦”中的夏王睁开了眼,用手轻轻拍了拍她额头,说:“闲事莫管。” “原来王上是假寐。” “……” “闲聊而已,随口一问。王上不说便是。” “要是……”夏王却自顾自说了起来,“要是知道怄气会让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寡人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乖乖斗气。” “王上不必自责。夫妻间吵吵闹闹很正常。” “但乖乖的死……刚才妙妙也说了,是什么一系列的操作。究竟怎么回事?” 谈到这个齐妙妙只说是自己的阴谋论。 “要是因为奴婢的推测而引起朝野的震荡那就不好了。”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哪里来的朝野震荡?” “好吧,奴婢只是根据一些细节来推测,做不得准。” “无妨。像妙妙说的,闲聊。” “那敢问王上一句,曾经是不是有意立齐妃为王后?” “这……” 齐妙妙这话一下把夏王问住了。 “妙妙如何得知……寡人的心意?” 过去这么多年了,夏王自觉这个心思没有表露出来。即便是在大内面前,他也未曾提过一嘴。 “王上不说不代表没有表现出来。赐妃位,赐封号,这节奏是直逼王后宝座啊。” “可那是因为婳儿的出生给乖乖冲喜才分封的。” “但旁人就没有想得这么简单了,以为齐妃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妙妙是说先王后……” “奴婢什么也没说。只是合理地怀疑。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任凭猜度齐妃的人如何想,也料不到齐妃一死王上痛失所爱会直接解散后宫。” “害死乖乖的人反而害了自己,妙妙是这个意思,对吧?” “这奴婢就无法回答王上了。不过,对于齐妃的生平奴婢很感兴趣,想去她长大的地方走走看看。” 齐妙妙希望能找到齐乖乖在夏国生活的痕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还找得到吗? 齐妙妙想试试。 第368章 二十年过去他放下了 第368章 372.二十年过去他放下了 对于齐乖乖,齐妙妙是如何想的、如何计划的,她都一五一十对夏王说了出来。 “王上,奴婢可否走访齐妃之故地?” “故地?” “奴婢想去吏部查一查齐妃的档案,如果时间允许,奴婢还想去齐妃生长的地方看一看,再与认识她的亲朋好友聊一聊。” “乖乖殁了二十年,有些事查也查不到了。妙妙此次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查不查得到再说。但奴婢现在想要的是王上的一句话。” “何话?” “当然是准不准奴婢去查了。” “妙妙在宫中还有什么地方是无法踏足的吗?” “王上说得奴婢好似在宫中狐假虎威似的。” “非也。寡人晓得妙妙知进退、懂分寸,想去吏部就拿着寡人的腰牌去吧。” “好耶!”齐妙妙手舞足蹈,看得夏王一笑。 转瞬她晓得自个儿失了分寸了,连忙打哈哈,“那个王上……现在和大内在大殿当差的是谁?” “说起来妙妙也许不会相信。” “紫鸢儿?”看到夏王的神情齐妙妙猜对了大半,“难怪现在王上提起齐妃没那么忌讳了。”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起来。难道一辈子囿于其中?总得往前看。” 紫鸢儿曾经是齐妃的贴身宫女。 齐妃自戕之事对夏王打击很大,大到不能看到紫鸢儿。因为会“睹人思人”。 这些年来紫鸢儿无法在大殿行走,就怕夏王看到她想到齐妃会伤心。 可她偏偏没有离宫,依旧在宫中当差,做了教礼仪宫规的姑姑。 “王上早不往前看,晚不往前看。现在突然肯让紫鸢儿侍驾了,是放下齐妃了?” “二十年了。婳儿也独当一面了。是该放下了。” “这么突然?” 之所以突然,齐妙妙心想是那次出棺之后,夏王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似乎回到了当年与齐妃刚刚相遇时的年纪。 心如止水之后,他决定重设后宫。 “王后有人选了吗?”齐妙妙问的问题跨度之大,夏王差点没接住她的话。 “如果诞下嫡子,世子的地位不保。王上打不打算废世子,立个新的?” 她口无遮拦,着实冒犯了。 若是有旁人在此恐怕会怒斥她肆意谈论朝政。 可夏王懂她的心思。她这是在提醒他,一旦重立后宫将会面对何种局面。 “虽然大臣们一直吵吵嚷嚷,说不立后宫就如何如何。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看到世子如此优秀,其实没有后宫他们也习惯了。王上猛不丁地宣布重立,估计他们都懵了。” “听妙妙这语气是不支持寡人重立后宫咯?” “奴婢一小小宫女支不支持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妙妙与大内可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在听大臣们的意见之前尔等尽管畅所欲言。” “奴婢嘛……”齐妙妙正想说,可后方突如其来的惨烈尖叫划破了晨曦的光,打断了她与夏王的说话。 “谁啊这是?”齐妙妙掀开帘子朝后看了看,“听声音好像是王妈妈……” 尖叫声之后是哀哀哭声,齐妙妙说着就要下辇,要去看看王妈妈到底怎么了。 “妙妙莫动。”夏王阻拦道,“妙妙刚小产。小产就相当于生产,受不得风的。回宫还得坐月子。” “啊?那怎么办?王上快让辇子停下来,遣个人去看看!” “放心!”夏王把她重新按回到躺椅上,“这种事大内立马就会处理,妙妙安安心心在此等消息。” 果然,片刻过后大内靠近轿辇,说了句:“王上。” 夏王把帘子掀开来问道:“可是太师不好?” 第369章 孩子出生就有帝王之相 第369章 373.孩子出生就有帝王之相 “太师病重,看样子不好,已经没气儿了。”大内在辇旁悄声回禀夏王说:“王妈妈已经……” “王妈妈怎么了?!”齐妙妙急急一问。 她早就坐起身来,尖起耳朵听大内给夏王的禀报。 “大内快说啊!急死人了!” “唉~~”大内踌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要寻死。” “什么?!”齐妙妙大吃一惊,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就要下去劝王妈妈。 “你给我坐下!”夏王把齐妙妙按在了躺椅上,“流了那一地的血你难道还不怕死吗?” 夏王只有在杀敌之时才见过一个人流那么多的血。 除此,还有曾经的齐妃…… “乖乖就是在生婳儿时流了血,然后……” 往事不堪回首。 那日,普天同庆,夏国老百姓等待许久的公主终于降临。 在降临前,夏王拖钦天监掌事算过一卦,说这孩子有帝王之相。 夏王欣喜的以为商婳祎是长子。 结果出来却是长女。 大臣们失望至极,唯独夏王开怀不已,似乎比生出儿子来还高兴。 “女子又如何?”夏王立马昭告天下,“只要有本事,做个女君也不是不可!” 此番言论颇为大胆,夏王遭到了大臣们的口诛笔伐。 从商婳祎出生,一直到十几岁,要求遣她出关“和亲“”的折子就没停过,直到商婳祎与宫羽订婚才渐渐少了。 而她的出生伴随着齐妃的离世,夏王痛失所爱,遣散了后宫嫔妃,后继无人。 大臣们不待见她,暗地里说她是祸水,是上天派来毁夏国的。 连带着宫羽也被怀疑成辽国细作,大臣们说他做质子的真正目的是入赘夏国,等到夏王百年之后,夏国将会改姓“宫”。 夏王不以为然,依旧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苦里久久不能自拔。 “那日的血……” 夏王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不是怕血,而是怕自己爱着的女人血流满地。 齐妙妙今夜在太师府地上如同一堆烂泥,倒在血泊当中的画面把夏王一下子拉回了二十年前——商婳祎出生的那个夜晚。 他心有余悸! “好好待在这儿,寡人前去瞧瞧。” “奴婢没事,几乎好了。”齐妙妙脸色红润,没有失血过多之人的惨白与没精打采。 此时的她说话中气十足,眼神熠熠生辉,的确不像病入膏肓之态。 “奇了怪了,妙妙为何无事人一样?”夏王不解,大内也不解。 “王上,现在不是讨论奴婢的时候。速速让奴婢去看下王妈妈和太师!” “你在坐小产的月子,不能受风!” “王上再啰嗦,恐怕太师真的没救了!” “妙妙有法子?” “要奴婢看过后才好说。大致上应该是内出血堵了气管。若不赶紧放血只怕太师会被自己的污血淹死。” “当真?” 夏王还在罗里吧嗦,齐妙妙不管了,掀开帘子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 夏王无语了。他还从未看过哪个女子这般“野蛮”。 “救人如救火。王上也莫怪妙妙娘子了。”大内微微鞠躬,抬手扶夏王缓步下辇。 “明明有个医师在队伍中……” “估摸着医术不如妙妙娘子,所以不如她亲自上阵。” 大内所言还真没错,齐妙妙一到马车上就开始给太师放血了。只是效果怎么样,她还没有把握。 第370章 天生是个爱冒险的女子,胆子大得很 第370章 374.天生是个爱冒险的女子,胆子大得很 “娘子怎么来了?”王妈妈看到齐妙妙仿佛看到了救星,“娘子还在小产月子中……可不敢在这清晨随意吹风。” “无妨。”齐妙妙也是佩服王妈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她这个旁人,“刚下辇王上让大内给我披了件斗篷,可暖和呢!” “王上当真对娘子极好。” “王上对太师也好,特命我来瞧一瞧。王妈妈莫急,先让我试一试,或许有救!” “当真?”寻死觅活的王妈妈泪眼婆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太师他……断气了……” “还有气,只不过气被堵了吐不出来。” “那可如何是好?!” “放气。” “如何放?” 齐妙妙帮太师脉也把过了,脖子上的大动脉也探过了,包括心跳,她附耳倾听,证实太师尚未离世。 可出血点没找到,继续流血,恐怕气管会反反复复被堵。 但是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齐妙妙扯下头上的金钗,拿出腰间的火舌子,一口气一吹,燃了。 她将金钗用火烧了烧,随后扯开太师的衣襟在他天突穴、膻中穴分别扎了两个小口子。 这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就像她做过许多次一样。 “便是这样放气。” “娘子看上去得心应手,不愧是宫里的大宫女,啥都会。” “额……我这么给人放气还是第一次,从前都是看医学院的师兄师姐做。” “啊?”王妈妈张大了嘴,“看看就上手,娘子胆子真大!” “没办法了,只能铤而走险。若是什么都不做,太师百分百没命。” 口子是扎了,但是两处穴位都不见流血,难道齐妙妙扎错了? “娘子,如此放血可行?不是腹中积血吗?为何放上头的血?”王妈妈提出了疑问。 膻中穴在心窝子中间,天突穴在锁骨正中央,貌似和腹腔里的污血没有丁点儿关系。 “因为这儿……”齐妙妙指了指太师的膻中穴,“由于身体循环,这里是个堵点。” 齐妙妙的抢救方案是先疏散堵点,再通气,免得气管反复被堵。 但现在一时半刻没出血,齐妙妙感觉等待的时间一分钟比一个小时都长。 “快啊!”齐妙妙在心中不断祈祷,“太师等不得!” 太师的脸色已经发乌。 齐妙妙见此捏住他的口鼻就是一阵吹气,做起了人工呼吸,当场看傻王妈妈。 “王妈妈莫怪,这是给太师输气。学会了吗?学会了你来。” “男女授受不亲,怎可……” “命都没了还管授受不亲有用吗?来,看着我怎么做的,王妈妈照做。” 齐妙妙的语气不容置疑,干脆地下达命令,要王妈妈配合。 “是,娘子,为了太师……” 为了太师她豁出去了,不间断地输气。不一会儿,污血横流。 王妈妈呆了,同时呆了的还有马车外的夏王和大内。 “妙妙这女子……寡人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叹一句大胆。” “虽大胆,但心细。妙妙娘子不会胡来的,王上放心。” “希望太师无虞。” “妙妙娘子定然成功!” “看来大内十分看好妙妙。不觉得她离经叛道?” 大内笑笑直言道:“有些人天生热爱冒险,不愿意耽于熟悉的圈子里。王上,这不算离经叛道吧?可能只是我们这些规矩之人、小心翼翼之人不懂得他们的世界……” “不懂得他们的世界……”夏王模棱两可地问道:“大内觉得寡人能进入妙妙的世界吗?” “王上同样是热衷于冒险之人,缺乏的不过是与妙妙娘子相处的时间。时间久了这个答案王上自然心中有数。” “也是。” 话毕两人都没有再言语,而是被马车内太师的出血速度与出血量震惊到了。 包括王妈妈,她看过不少女子出大血,并不畏血,但这么主动给一个人放大血她还是头一次见。 “娘子,当真可以?” “应该……” 齐妙妙做是这么做了,按照医学院的标准规范操作了,但是效果她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祈祷太师的运气能好一点。 “拜托太师,请一定要好起来。” 可膻中穴处的血流尽了,不见太师有起色,王妈妈急了。 齐妙妙的脸煞白。原本在她的设想中,膻中穴的血一放尽,身体循环正常,太师就能如愿以偿地醒来。 “也许是天突穴尚未放完……” 当真如此吗? 第371章 对嘴吹 第371章 375.对嘴吹 在齐妙妙的“治疗方案”中,两穴同时开口,污血一起放,内循环正常起来,自然气血通畅。 可太师为何还是气息微弱的模样? 齐妙妙摸摸他脉,比放血前有了些改善,可跟齐妙妙设想的还是不同。 “太师有所缓解,但是不够,王妈妈可想冒一冒险?” 齐妙妙跟王妈妈商量开通气口。 “开通气口?如何开?在哪里开?”王妈妈一刻不停地给太师做着人工呼吸,竭尽全力地想救他一命,奈何收效甚微。 轻微的通气只是延缓了太师毙命的时间,让她们可以多一点时间“试错”。 “没有办法的办法。”王妈妈摇头道:“有什么尽管试试吧。” 天突穴的污血与膻中穴一样,流尽了。 可幸运的是太师的脸色开始转好,从发乌渐渐有了肉色。 “王妈妈请看,这说明我们前面做的是对的,但还不够!” “如何才够?”王妈妈打算配合到底了,“娘子尽管大胆去做,不要顾及老生。” “怎能不顾及。太师是您的……” “爱人”两字齐妙妙没有说出口,忧心马车外的大内和夏王听见。 毕竟太师两人尚未公开。她也不知根据夏国的律法这样的关系正不正常。 万一违反了律法,自己可就好心办坏事了。 倒是王妈妈开朗,谢谢齐妙妙考虑得周全。 现如今只要能救太师的命,王妈妈什么都愿意。哪怕太师好了之后不与她相好了,她都无所谓。 “好,那王妈妈赶紧下车去扯几根芦苇竿来。” “芦苇竿?做甚?” “通气之用。” “通气……” “赶紧去,刻不容缓,拿来王妈妈便知道了。” “好!” 王妈妈一下车正撞上夏王和大内,来不及行礼就跑去湖边扯芦苇竿了。 既然是要通气,自然得选杆子粗、中空多的。 王妈妈大致猜到齐妙妙要做什么。 此时夏王上前问道:“妙妙还要何物?寡人帮你去寻来。” “还真有。” “什么?” “王上那上好的羊皮囊。把水倒了,奴婢有用。” “行。” 夏王正准备去取来,结果大内先行一步。 “给,娘子。”他赶紧递了进去,还说:“里头的水莫浪费了,娘子折腾了这么久渴了吧?” 齐妙妙还真渴了,拿起就对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这下子反倒是夏王不好意思了。 这羊皮囊一直是他私用,齐妙妙就这么对嘴喝,岂不是…… “喝之前奴婢擦了,绝对没有要亵渎王上的意思。” “无妨,寡人是怕妙妙介意。” 齐妙妙淡淡一笑,没有接话,随后拿出了短刀对着羊皮囊就是一划拉。 羊皮囊的口子被她割了下来。 等王妈妈拿来芦苇竿,齐妙妙三下五除二,把叶子表皮去干净了,一刀割在了太师气管上,吓得王妈妈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齐妙妙淡定从容,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将削干净的芦苇竿对着太师喉咙划开的口子就是一插,接着另一头接上羊皮囊,用细绳紧紧扎住。 “这是…!” “送气!” “送气?” 齐妙妙一下下捏那羊皮囊,像捏气囊,让一股股空气输入到了太师体内。 第372章 再给她找一位夫婿 第372章 376.再给她找一位夫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内除了王妈妈与齐妙妙两人的呼吸声,剩下的就只有羊皮囊一张一缩所发出来的噗嗤声。 她们屏气凝神,祈祷出现奇迹。 “快啊!太师,喘气啊!”齐妙妙在心里呼喊:“就吸一口,一口就能活过来!快啊~~” 可太师还是一动不动,唯独胸口轻微的起伏在昭示着他还活着。 “太师……”王妈妈再次呜咽,泪水如决堤之水哗啦啦地流。所见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这给了齐妙妙很大的压力。她生怕自己无法妙手回春。 但目前这状况,除了继续按压羊皮囊别无他法。 一下一下,一分一秒,齐妙妙能做的就只有挤压着羊皮囊,等它重新充满气再又送入到太师体内,帮助他呼吸。 “齐妙妙你给我稳住!”齐妙妙在心底里为自己打气,“不能被影响了。只要救活了太师,王妈妈也不会哭了!” 而马车外驻足观看的夏王与大内同样屏气凝神,为齐妙妙捏了一把汗。 “妙妙……一定能成。”夏王似乎在齐妙妙身上看到了齐乖乖的影子。 可比齐乖乖多了一点的是齐妙妙似乎更倔强。 她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心。 这比起温柔可人的齐乖乖来说少了顺从、温婉,但是更添了份捉摸不透的魅力。 夏王不懂这魅力是何物,只是让一心治国的他头一次仔细对女子静下心来打量、思索。 他这般的王公贵子,在成年后早早地有女子侍寝,早通人事。 他想要怎样的女子就能轻轻松松拿下,哪怕是挚爱齐乖乖也是在入选后宫之时才与他情投意合的。 换言之,夏王从未追求过女子。 而像齐妙妙这种前有前夫,后有拖油瓶,中间还有个若有似无的敌国质子,对他尊敬有余,爱慕为零的女子当真一个都找不出来。 “王上。”大内似乎看出了什么,旁敲侧击道:“妙妙娘子一门心思在那质子身上,恐怕就是与定远侯有孩子们的牵绊也难回心转意。” 夏王闻言一个轻斥,道:“寡人在关心太师的状况,你这老头儿胡言乱语什么?” 大内笑了笑,忍不住揭穿他道:“太师自然是要关心的。王上也着实关心。奈何眼睛总不由自主落在妙妙娘子身上。喜爱是藏不住的。” “你这老头儿何时变得这般大胆,动不动打趣寡人?” “王上息怒。老奴天天侍奉在王上身边,估摸王上的喜好估摸得出个大概。其实王上也没藏着掖着,明眼人都看得出。” “唯独妙妙看不出。” “妙妙娘子不是看不出,而是干扰她心神的事儿太多了。譬如:质子羽……” “怎么?还没有他的消息?发去辽国的公函可有回复?” “今日应该到了。这不被太师耽搁在路上了嘛……” “不急。或许婳儿那会有消息。毕竟他是婳儿的未婚夫。” “可世子,她当初……” “哦,那件事。到时候就说弄错了便是。无妨。” “可世子的婚事就此耽搁下来了。” “那就再找一位夫婿给婳儿。” “怕是世子不得答应。” “没完婚是不得亲政的。你说婳儿会不会改弦易辙?” “这……” 夏王这话连大内都不知该如何作答,想必商婳祎那边也不得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了。 两人正悄声说着话,不经意间马车上似乎有动静了。 第373章 死状之惨不可名状! 第373章 377.死状之惨不可名状! 夏王和大内循声望去,只见太师一口老血吐在了胸口上。 齐妙妙正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擦拭他嘴,奈何血太多了,弄得她浑身都是止也止不住。 “太师!”王妈妈发出凄厉的惨叫,想用手帮太师止血,可血是从太师的鼻与嘴中涌出,怎么可能堵得住? 如若堵住,想必太师会因为污血而窒息身亡! “怎会如此?”夏王急了,要大内把半死不活的医师抬来助齐妙妙一臂之力。 “王上忘了?” “忘了?” “那受伤的医师已经和御医坊掌事一同被送进宫了。” 夏王这才想起来,为免耽误两人的治疗,他们与齐妙妙留下来给太师医治,另一队伍则带着两名医师先行回宫。 “这可如何是好?” 夏王干脆自己跳上了车。 “你下去!”齐妙妙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搅,况且马车车厢如此小,三个人在里头已经非常拥挤了。 夏王又不是医师,跳上来简直是添乱,齐妙妙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不顾尊卑直接就撵他,话也不客气。 “好好好,寡人下去,妙妙莫恼!”夏王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怒,更没有怪罪,反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怯生生地下来车。 下来他才发现他的华美龙袍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血掌印。 那是刚才齐妙妙推他心口时印上去的。 “王上,您没事吧?妙妙娘子她……” “无妨无妨。你莫怪罪她。她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且看太师还能不能救……” “太师啊!我的心肝脾肺肾啊!” 夏王话音未落就听到马车内的痛哭之声。 他掀开车门帘子一看,只见太师鼓着双眼死不瞑目,而他全身几乎被污血所染,死状之惨不可名状! “妙妙……” 齐妙妙瘫倒在了马车上,一脸的泪,却没有哭,眼神呆滞,嘴中在碎碎念着什么“是我害死了太师”这样的话…… “妙妙……”夏王不敢上去,只能在门口劝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可齐妙妙呆呆地望着太师的尸首,摆着头说:“不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救他,是我学艺不精还敢跟人动手……” “不是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只能这么通气。怪只怪定远侯施暴才造成太师大出血!太师如此大的年纪就是御医坊掌事来也束手无策!妙妙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夏王在尽力地劝,可任他的声音再大也敌不过王妈妈的哭声。 “太师啊~~你要我下半辈子怎么办啊~~” 相守相伴了这么久,原本以为两人会携手走完人生路,岂料太师遭逢不测。 跟着王妈妈哀嚎的还有齐妙妙,自责、后悔、羞愧几乎将她淹没。 她坐在马车上抱住双腿,埋首在腿间哀哀哭泣。 夏王看劝不住,干脆不劝了,让她哭去。 不让她把心中的郁结哭出来,恐怕会生病。 只是太师这死得凄惨,不给世人一个交代,恐怕大臣们的上书都能把朝廷给淹没完了。 “定远侯……” 现在就是齐妙妙来求情也没办法让福远山逃脱罪责了。 这还没算上那两名被福远山鞭笞的医师呢。 福远山这回没跑了。 第374章 后事没人做主 第374章 378.后事没人做主 天彻底亮了。 冬日里的雪积得厚厚的带来了凝重的寒气,使得停留在半道上的队伍渐渐失去了活力。 宫人们搓着手不断地哈着冷气,等待着夏王发号施令好早日回宫。 实在太冷了! 他们无不抬眼眺望,那不甚遥远的王宫仿佛在陌生而遥远的国度,即便他们穿过了沙漠丛林以及冰川湖泊仍旧无法抵达。 越来越觉得冷了。宫人们抬头一望,片片雪花纷坠落,又开始新一轮的降雪了。 “瑞雪兆丰年啊!”他们脸上藏不住欣喜,都盼望着可以早日过年。哪怕只是在宫里头与同僚一起过,但好过日日这般当差。 可队伍顶头的马车上有人却不能像他们这般的置身事外。 大抵是心冷才会身冷,齐妙妙不由自主地抱了抱臂,抖了两抖。 太师的死她还不能接受,感觉一切太魔幻、太不真实了。 “一定不是真的!” 明明师兄师姐他们就是这般放气和放血的,为什么自己如此操作却换来了太师喷血而亡的后果! 太惨了! 太师死得太惨了! “太师~~您走了,老生如何活?!” 身冷得发颤的又何止齐妙妙一人,还有王妈妈,早已泣不成声。 在今日晨曦洒满大地之前,齐妙妙亲见王妈妈不止一次为太师落泪,双眼早就肿得犹如灯泡。 而今,自己的努力没有换来太师的平安,反而让他死不瞑目,齐妙妙简直想杀了自己! “太师……对不起……” 齐妙妙突然跪地,跪在马车上的血泊当中,朝太师的尸首磕头认错。 “都是我……是我太自信了,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把您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结果……” 齐妙妙痛哭认错。 可斯人已逝,再后悔又有何用? 王妈妈没有扶她起身,也没有劝她半句,两名女子在马车上捶胸顿足,夏王与大内则驻足在外等两人哭个够。 “这错实在也不应该怪在妙妙头上。”夏王叹道,为她感到可惜,“妙妙尽力了……” “是啊,妙妙娘子不过是医者仁心,但人哪里又斗得过天?” “此话怎讲?” “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太师命该如此,当真怪不得妙妙娘子。” “但妙妙就是这么有责任心。这点很好,可也很歹。” “歹?” “容易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无形之中徒增烦恼。” “那王上的意思是要替妙妙娘子解忧?” “这个自然。” “该如何解?” “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夏王掀开马车门帘,对齐妙妙说:“你二人先下车,太师这边得由人驱车,送往义庄,不能再在此耽搁了。” “义庄……”齐妙妙噙着泪猛然间抬头,红着眼问夏王道:“还要仵作验尸吗?太师他……” 齐妙妙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她怕刺激到王妈妈。 验尸的后果就是尸身再次被划拉开,然后缝缝补补。太师原本身上就因为齐妙妙被扎了三个洞,还被仵作的刀子划在身上,怎么忍心? 不过再不忍心这话也不该由齐妙妙说出来。 她非亲非故,所有的决定都该由王妈妈做主。 “老生也做不得主。”王妈妈苦笑道:“老生与太师并未成婚,算不得遗孀。” “那此事交给寡人。” 听到夏王如此说,王妈妈与齐妙妙一脸惊愕。 第375章 瞑目了 第375章 379.瞑目了 “太师没有后人。家人也多离世。寡人便只听说他有一名远房表姐早早嫁去了别国。如今恐怕也年事已高,若叫来奔丧也不现实……” “那王上的意思是……”齐妙妙眼睛一亮,问道:“由您承担起太师的后事来?” “这……这可怎么好?”王妈妈喜极而泣,“老生还怕太师亡故后不能安葬……” “怎么可能?妈妈多虑了。”大内接话道:“太师贵为当朝二品官员,即便没有家人朝廷也会管的。就算是市井里的油子,衙门也有人收尸的。” 在夏王的治理下,夏国的确渐渐摆脱了战乱的影响,民生管理逐渐有条不紊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王妈妈一个劲儿地抹泪道:“是老生没见识,才说出这样无知的话惹诸位笑话。” “妈妈也是关心则乱。” “听说王妈妈救了妙妙一命?” “回禀王上。老生是稳婆,保证夫人们安全生产本就是老生的职责,谈不上救命……” 王妈妈吸溜了一下鼻涕,对着夏王恭敬行礼。她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狼狈,好不慌张。 齐妙妙怕她年老受不住冻,何况今日太师忽而离世给她的打击尤为重。 齐妙妙连忙脱下斗篷给她披上了。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刚小产,还是月子期,怎能给脱衣服,受了寒可不行!”王妈妈连忙摆手推辞,死也不要。 夏王见此,将自己的毛外氅脱下来给齐妙妙披上,说:“这下都有了,不用分了。” “那王上……” “寡人堂堂九尺男儿,飘点儿雪算什么?言归正传……”夏王话锋一转,“既然妈妈有恩于妙妙,那么当做回报,寡人做主给你升为良人,入籍太师府,以遗孀的身份主持太师丧礼如何?” “这……这……” 王妈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一辈子都是贱籍,就没想过有一天会“飞身”,还是跨级的。瞬间跨过“不良人”到良人?还能入太师府,好好帮太师主持葬礼? 王妈妈如坠梦中。 此为一等一的大好事,可以跟太师走完最后的一段路。但…… 齐妙妙率先想到了关键之处,“偌大的太师府以后只有王妈妈一人,形单影只,就算这太师夫人的名号再响留着又有何用?” “也是。”夏王也赞同。 转头齐妙妙问道:“平日里王妈妈每日就去太师府做一餐,那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哪儿呢?” “老生与几个未嫁的姐妹住在御街,互帮互助。” “原来是姐妹一起养老。” “是。太师她们都不晓得,老生怕……” “不如王妈妈回去和姐妹们商量商量。若她们乐意,太师府宅子大,就一同住进去。这样管家也不用返乡,可以继续留在太师府帮工了。如何?” “没有比这更妥帖的了。”夏王夸奖道:“寡人没有问清楚就做了主张,差点好心帮坏事。” 几人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太师的身后事,以及王妈妈的养老问题给解决了。 齐妙妙回眸,看着马车上逐渐僵硬的太师,心想:“太师知道王妈妈有妥善的安排应该可以瞑目了。” 岂料太师鼓得大大的眼睛竟真的闭上了!齐妙妙以为自己眼花了。 第376章 我的眼中全是你 第376章 380.我的眼中全是你 齐妙妙吓尿了,不自觉后退半步,却正巧踩在了碎石子上。 雪天路滑,她踉跄着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好夏王眼明手快,一把搂住了她,不然非得湿了裙裳不可。 “妙妙怎么了?”夏王低头柔声一问,“为何突然如此惊慌?” “太师他……他他他……”齐妙妙也不知是惊恐还是激动,手指着马车上太师的尸首说:“太师他闭眼了!” “什么?”王妈妈闻言扭头一看,刚才还鼓着大眼死不瞑目的太师现下却安详“入梦”,面色云淡风清,嘴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难不成他曾有过意识,听到了我等的谈话?”大内啧啧称奇,“怪哉奇哉!” “大概是听到王妈妈有了着落,自己的后事有人操办,所以放心去了。” 听到齐妙妙如此说王妈妈立即跳上马车,俯身而下枕在太师胸口上恸哭。 想来她也晓得,这是最后的相见了。 此刻只见一只大大的蛾子不知从哪儿飞入不偏不倚落在了王妈妈头上,挥手都赶不走它,久久停留在马车上不愿离去。 “它是太师。”齐妙妙阻止王妈妈挥手,说:“别赶它。” “太师?怎么可能?”王妈妈不敢置信,瞧着那蛾子,发现它正盯着她,“真的是太师……” 她从它眼中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倒射在它眼中。 曾经花前月下,他对她说:“我的眼中全是你。” “竟有此般奇事!”夏王惊奇不已。 齐妙妙接话道:“就是这么神奇。父母去世时我曾见过两只蝴蝶相依相伴围着我不肯走,直到葬礼结束才不见了。” 夏王不禁回忆道:“说起来,好像真有一只花蝴蝶围着寡人打转。” “是齐妃去世那日吧?” “没错。当时不懂,只觉得蝴蝶恼人得很。最后乖乖出殡落土为安了,它才离去。” “可为何亡灵总托付在蝴蝶与飞蛾身上?”大内不解道:“此类事件层出不穷。大家伙看到的都大差不差。” “大概……”齐妙妙若有所思,声音中带着落寞与失落,“大概灵魂太轻了,只能寄托在这样轻盈的昆虫身上。” “原来如此。”夏王再次上前怀抱住她说:“看来妙妙也是苦命的人儿。爹娘如何会同时……” “车祸。”齐妙妙没有隐瞒,直言道:“也许是被人设计残害的。” “什么?竟有此事?!寡人……” “王上莫大呼小叫的……仔细打草惊蛇!” “娘子!”大内又想怒斥,“不敢如此和王上说话!” “无妨无妨。妙妙从进宫那日便是如此,并非恃宠而骄。” “宠?奴婢何时有宠?日日累如狗,手脚不停地干活。” “……” “王上!这样要不得啊!妙妙娘子如此不讲规矩,万一有人有样学样,宫里可不得乱套了?” “哼!”夏王冷哼一声,道:“谅他们也不敢!他们聪明得很,晓得妙妙有多特殊。” “他们?”齐妙妙眼珠子一转,问道:“王上口中的他们可是大内徒儿手底下那些宫人们?” “看来妙妙身在外,心还是关心宫中之事的。” 据闻大内徒儿趁着师父在病中,得了近旁伺候夏王的机会,借此大肆为自己招兵买马,养了一堆“孝子贤孙”。 如此肆无忌惮,招致了大臣们的口诛笔伐。 “大臣们也是忧心又会有一个九千岁出来宦官当政。还好……”夏王感叹,“还好这老头儿关键时刻痊愈了,回来当差,让那厮下去了。” “好了?”齐妙妙一手抓住大内的手腕就开始给他把脉,“当真好了? 第377章 遗孀终于师出有名了 第377章 381.遗孀终于师出有名了 “老奴无事,好得很!”大内抽手而回,不让齐妙妙把脉,还辩称道:“老奴一不咳嗽,二不气喘,三不痛,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娘子莫要多管闲事!” 看他这恼羞成怒的模样,齐妙妙越发觉着蹊跷。要是没鬼,何惧给她把脉? 可不容她细想,王妈妈突然下得车来跪在了雪水里。 “王上。”她稽首在地对夏王说:“民妇是否可带太师回府?太师已然瞑目,停留在家七日便可落葬。此事拖不得。” “王妈妈先起身。看,把裳子都弄湿了,仔细感冒。不,小心受寒……” “多谢娘子。” 夏王也没回绝,只问道:“妈妈那些姐妹……还有户籍之事该当如何?” “回禀王上。”王妈妈毕恭毕敬地回话说:“那些可否容民妇之后再去办?目前最要紧的是太师后事……” “但这般名不正言不顺。”齐妙妙转头对夏王说:“王上,要不劳烦您写一道旨意,命王妈妈操办太师后事?如此可师出有名,如何?” 齐妙妙说的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但随便给老百姓写旨意好似不合规矩。 “那就不算旨意,而是委托。”齐妙妙鬼点子多,“委托王妈妈做丧事委员会的会长,您给盖个章,不是,盖个玉玺印子就成。” “你这女子,什么在你嘴里头都不算事儿似的。”夏王一指头敲在齐妙妙脑袋上,说:“玉玺是能随便盖的吗?” 齐妙妙抚了抚被打疼的脑袋,问道:“那不盖玉玺能盖什么?王上是不是故意找茬不给办?” “……” “拜托了。求求王上了!”齐妙妙就差给夏王跪下了,一改往日的霸道。 “求王上成全。”王妈妈又跪下了。 看王妈妈诚心诚意,夏王大笔一挥,写了道委托书给她。 王妈妈眼含热泪双手接过,终于可以名正言顺送太师最后一程了。 “多谢王上!” 王妈妈道谢后跃上马车,意欲自行驾马带着太师的尸首回府。 岂料太师府的管家不管浑身快散架了,吵着嚷着要跟回去。 “求王上准许小的伺候太师最后一次吧!”管家也跪下了,“太师是小的恩人,如今他仙去,小的若不能送送他,为他打点打点,小的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呐!” “也是个忠仆。准了。”夏王摆摆手说:“且一同去吧。寡人再找个人给你打下手。王德斌何在?” 王德斌从后方队伍里疾步而来,“是,王上。小的在。” 齐妙妙定睛一看,只见王德斌长得是斯文秀气,看样子是老老实实,没想到竟是个想做“九千岁”的主儿。 果然人不可貌相,心思不可揣测。 “你,前去辅助王妈妈操办太师的后事。”夏王下达命令道:“王妈妈乃太师遗孀,记得凡事以她为主,切莫喧宾夺主,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的明白。” “且去吧。这事儿办好了说不定寡人可放你来大殿伺候。” “重回大殿?” 齐妙妙看到王德斌眼中闪现了一束光,而后很快地又收敛了进去。 看来她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儿。 “王上,奴婢可否……” “不可!” “……” 齐妙妙还没说自己要干啥,夏王一口就回绝了。看来是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第378章 抓着她回宫坐月子,不准外出 第378章 382.抓着她回宫坐月子,不准外出 “王上还没听奴婢说什么就否决也太武断了吧?”齐妙妙忍不住埋怨,嘟起了嘴,“可恶!” 只见大内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仿佛一把刀子,让齐妙妙不寒而栗。 “好了好了,晓得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着夏王说话,没上没下,连忙收回了嘟嘟嘴,对着夏王屈屈膝,行了个礼。 只是这个礼行得不情不愿,夏王嗔道:“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王上说说奴婢打的什么主意?” “妙妙想随同王妈妈而去对不对?” “额……”齐妙妙没想到知她者莫若夏王,顺水推舟请求道:“是。请王上放奴婢随行!” “不准!” “为何?” “因为妙妙必须回宫坐月子,期间不准外出,不准出阁。若不遵守,格杀勿论!” “……” “好了,王德斌!” “小的在。” “你赶车,王妈妈与管家护着太师遗体。大内!” “是。”大内上前听旨,“王上,老奴晓得。” “嗯,奉上吧。” “是。”只见大内从衣襟处掏出两锭金子递给了王妈妈,“这是王上特许的抚慰金,妈妈先收着。作为给太师办事的银子。” “这这这……”王妈妈哽咽了,“这太多了!” “妈妈就莫客气了。太师作为二品大员,自然得风光大葬。” “是。”王妈妈收下了,又要跪夏王。 大内连忙扶住了她。 夏王则说:“好了好了莫要客气了。赶紧回太师府,做好该做的也不枉寡人和妙妙的一番苦心了。” “我的一番苦心……”齐妙妙受之有愧,说道:“王上,奴婢……” “妙妙住嘴。”夏王不许她罗里吧嗦,“王德斌先送太师回府吧!” “是。” 王妈妈带着管家上了车。王德斌虽然对自己被派往赶马车有点儿不满,但王命难违,他不得不照做。 “王妈妈珍重,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齐妙妙与王妈妈依依不舍,“对不起,都是我……” “不,娘子不必自责,娘子尽力了,是太师……” “要怪就怪那个定远侯!”管家愤愤不平,“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紧逼,才……太师一直好言相劝了!他还……” “嗯,定远侯寡人自当处置,不会包庇!” “不会包庇……”齐妙妙还想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不是替福远山开脱的时候。况且别人又怎么会相信,福远山体内的是她那无恶不作的前夫呢? 说出来那些大臣们恐怕会说她是妖言惑众,祸害朝政。坐实妖女名号! “糟了,这事儿要是被侯爷的政敌知晓恐怕……” 尽管齐妙妙不知道福远山的政敌是谁,但是被人“捶”是板上钉钉的。 这可如何是好? 送走了王妈妈,队伍整装待发。 夏王的仪仗在离宫门口十几里的地方耽误了下来,一耽误就是几个时辰。 齐妙妙这才知道太师每日早朝要骑这么远的路。 可惜今日他没能进到宫里去。 “唉~~都是我的错~~”齐妙妙又悄声哀叹,“学艺不精还学人家做医师,真是不应当……” “妙妙休要再把责任揽在身上。这不是你的错。” 齐妙妙没想到自己悄声细语的还是被夏王听到了。 “王上又偷听……” “……” “处理好太师的后事还有……” 还有福远山的审判之后,齐妙妙有新的打算。 “起!” 大内熟悉的一声“狮吼”,声如洪钟,依旧穿透云霄。 只是在这把声音里齐妙妙听到了一声疲惫与沙哑,中气也不如从前那般足了。 “大内……” 齐妙妙不确定大内是否还好。 仪仗队伍重新启程,他们终于进了宫门。 第379章 她无暇与他打情骂俏 第379章 383.她无暇与他打情骂俏 “轰~~” 一行人终于回宫。 厚重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齐妙妙仿佛回到了宫羽抱着她策马入宫时的那一夜。 那一夜她同样血崩,恍惚中宫羽塞了一颗味道古怪的药丸到她嘴中。 可在古怪之后,是沁香入口,是甘甜让人无尽地回味……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也不知宫羽当时怎么做到让她吞服药丸的。 总之,之后她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这一切都是在她意识模糊之时发生的,很多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了,但宫羽身上的紫檀香气,还有他送入她嘴中的甜蜜味道,她一世难忘。 当真是见不到了吗?当真是回国了吗? 除了等,除了继续寻找,齐妙妙没有别的办法。 “妙妙,寡人来。” “啊?” 齐妙妙还没反应过来,夏王就直接把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奴婢自个儿又不是没脚!王上何必这么高调?” “高调?” “就是……”齐妙妙不好意思地说,“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尽管王上是大叔级别,可……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王上是装傻还是真不懂?” “真不懂。” “……” 齐妙妙一扭头看到大内在一旁笑,气死了。 她不能冲夏王发脾气,但是可以和层级平起平坐的大内开“怼”,“大内不好讪笑!仔细王上有一天也这么对您!” “如此对老奴?”大内摇摇头说:“怕是不会哟!老奴又不是王上心尖尖上的人……” “啥心尖尖上的人?!莫乱说!” “从前没有发现原来妙妙娘子好聒噪哟!” 大内与夏王居然联手打趣她,齐妙妙好不气恼。 “放奴婢下来!”她差点把“流氓”二字骂出口,幸好忍住了。 夏王一边抱着她一边阔步前行,走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大内则打着巨大的油纸伞替两人撑着,挡掉雪花的冰冷。 路过的宫女、黄门,甚至是候着夏王多时准备议政的大臣们对此无不啧啧称奇。 “王上这是……” 他们不知这二十几年几乎没近过女色的夏王怎么突然一下子转性了。 “丑死了。”齐妙妙愁死了,只巴望着赶紧进殿,他能把她放下。 她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脸。 “妙妙也懂得羞了,不是一贯号称大胆?” “大胆不等于不知廉耻……” “……” 太师那边有王妈妈安顿,眼前她要做的就是管好福远山。 她实在没心思和夏王打情骂俏! 刚才一进宫门,夏王第一件事就是把福远山投入了大牢中,不准她求情,不准她探望。 齐妙秒束手无策。她甚至无法得知在牢笼里的福远山是哪一个! 前夫福远山的确活该,两名受伤的医师——管家请来的城中名医以及御医坊掌事,伤情都很严重。 御医坊掌事甚至因为被鞭笞而无法人道了,落下终生残疾! 而城中名医也好不了多少,全身就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都皮开肉绽! 御医坊所有良医紧急会诊,保了他们一条命,让福远山的双手没有多沾染两个人的血。 可朝堂上已经出现了“定远侯占着军功罔顾王法,伤害朝廷命官”的声音。 “怎么办?” 齐妙妙虽然不熟悉夏国的律法,但是福远山闹出这么大动静,恐怕死罪活罪都难免。 杀了始作俑者固然是替天行道,但是相应的侯爷会惨遭杀害。他什么也没做,甚至心怀天下。何其无辜?! “该死的福远山!”齐妙妙咬牙切齿,骂他前世害人还不够,还要跑着追着来害她。 侯爷若是死了,福禄寿喜怎么办? 以事情的严重程度,抄家事小,剥夺侯爵封号才是事大。 她可不想福远山耽误了福禄的前途! 第380章 在他龙榻上坐月子 第380章 384.在他龙榻上坐月子 齐妙妙心里这般盘算着,嘴巴上却没有透露半句。 她自然不想夏王猜到她为两个孩儿如此考量前途。 如今福远山入狱,孩儿们受到影响,齐妙妙不免考虑要不要“壮士断臂”,撇清自己与福远山的关系。 “王上,为何把奴婢安排在大殿?” 入了大殿夏王还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依旧打横抱着她大步向前。 “因为这样寡人就可以管着妙妙了。”他话说得轻描淡写,脸上却是一派春风得意。 齐妙妙无语。她都有点儿后悔让他返老回童了。如今他这样无事献殷勤,代表着何意不言而喻。 齐妙妙看了出来,但也只能假装不在意。 “王上,慢些……” 大内抬手指引,引他们来到大殿内侧。 这儿辟出了一间内阁,为了夏王上朝累了时休憩所用。他偶尔会宿在这儿,通宵批奏折或者与大臣们商议要事。 如今这内阁的软榻上居然卧的是名大宫女,实在于理不合。 齐妙妙说着就要下榻去,回她的小院子休养生息,奈何夏王不肯,非得她在他榻上坐月子。 齐妙妙差点脱口而出“有病”,还好收敛了起来。 对福远山她习惯了口无遮拦,但这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性情再温和也由不得她胡来! 没法子,她只得装乖巧,低眉顺眼地说:“奴婢遵旨。” 夏王见她没有闹,意外之余也颇为欣慰,“总算是把妙妙的反骨给整平一些了。” 三人正在内阁说着话,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补药、拿着换洗用具,还有琳琅满目的衣物给齐妙妙换。 “奴婢想洗个澡。”齐妙妙却说:“奔波了好久,都没有好好洗一洗。” “洗不了。” “啊?” “妙妙忘了自个儿刚小产完了?” “是,孩儿还尸骨未寒。” “寡人会着人去处理。” “处理?如何处理?往垃圾堆里一丢?”齐妙妙略微暴躁。 大内轻咳一声,“娘子注意用词和语气。” “是……”齐妙妙又不恭不敬的了,“奴婢是心疼孩儿才说话冲了点,求王上原谅。” “那妙妙想如何处理孩儿的尸首?” 那所谓“尸首”小小的,尚未完全成人形,尾巴还在,像一尾可爱的小鱼。 齐妙妙在太师府小产之时,孩儿跟着污血流了出来,流在了地上。 齐妙妙用锦帕包住,放入了袖口中。 上了夏王的轿辇他要她交给他,说会帮她处理。 当时齐妙妙伤心欲绝,舍不得也得舍得。 她知道夏王会比她更妥善地埋葬孩儿。 此刻齐妙妙安定下来,改变了想法。纵使不敢面对,但她就是想自己亲手处理。 “等妙妙百日之后再处理。”夏王严格按照坐百天月子来要求她。 齐妙妙惊了,“百天后孩儿都臭了。” “不会。”夏王自有办法,“寡人命大内把孩儿放入到冰鉴当中,再把冰鉴放入冰窖里。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冰鉴?”齐妙妙没想到夏国还有当时的冰箱,问道:“冻三个月没关系吗?不如早日落土为安的好。这样太折腾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只见夏王指了指龙椅下的地面说:“不如掘开那处的一块地砖,将孩儿埋葬在龙椅之下。有了真龙阳气的滋润,想必它会顺利投胎转世,来世做个国家栋梁。” “甚好!”齐妙妙拍案叫绝! 第381章 当面拒绝君王 第381章 385.当面拒绝君王 齐妙妙坐在榻上对着夏王行大礼。 “奴婢叩谢王上!” 她两手交叉在前,前额触及手背,久久不抬起头来。 “奴婢没想到……没想到……” 她没想到大殿正中央高台的龙椅之下,夏王会准许埋葬一具未成人形的胎儿尸首。 何其难得! 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她抽泣起来,眼中满是泪花,显然被夏王感动到了。 “妙妙客气了。”夏王顺势坐在了榻边,抚了抚她后脑勺,柔声道:“稚子无辜。我等间的事不该祸及于孩儿。不过如今祸事已至,能做的唯有好好安葬它。” “是……”齐妙妙闷声抽泣,眼泪把被褥都“浇”湿了,“孩儿啊……是妈妈……是娘对不住你……” 她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原本在腹中安静成长的它。 “都是为娘作的……” 作天作地结果把孩儿作没了。 “都怪娘,当初不接受你……” 当初得知是前夫在她失去意识之时操作侯爷的身体对她实施的侵犯,她无法接受孩子以这样一种方式到来! 心底里的排斥与生理性的厌恶让她没有好好守护胎宝,如今后悔莫及…… 如果,可惜世上如果,再多的假设都无济于事! 可齐妙妙总免不了想,如果当初一门心思保护它、生下它,那她无论如何不会傻傻地与前夫正面冲突。 没有正面冲突也就没有后来的小产了…… “对不起对不起……”齐妙妙闷在被褥里呜呜咽咽,“你都没来及上这世上看一眼走一遭就……” “来,起来……”夏王扶她坐起身来,“别憋坏了。” 齐妙妙已经满脸泪花,鼻子不通气。 一时心痛,夏王大胆地揽她入怀,要她在他怀里哭。 这一次齐妙妙没有拒绝,把夏王的前襟当成了被褥,哭湿不管。 “无妨,尽管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憋屈了。”他轻柔细语,“就把这些日子的委屈、懊悔一股脑化作眼,释放了出来。” 大内见此情形预备悄悄离去,哪知被哭得稀里哗啦的齐妙妙叫住了。 “大内莫走!”她坐起身来立马一把推开了夏王,用袖子拂去泪花,说:“被人撞见奴婢与王上孤男寡女搂在一起可就说不清了!” 夏王无语,没想到齐妙妙在悲痛万分的时候还这么理智。 大内则笑了笑,“娘子多虑了,何人敢嚼王上的舌根?” “对王上他们自然不敢乱说话,但是奴婢肯定会被骂死了!” “被骂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 “如果名正言顺的话那何人敢置喙?妙妙娘子说是不是?” “没有这个如果!” 齐妙妙把话撂这儿了,当面拒绝了夏王。 夏王还想辩几句,齐妙妙态度坚定地说:“孩儿没了奴婢心如止水,不想再触碰感情了,劳心劳力,实在伤身。” 提到“伤身”夏王又心疼了,说会尊重她的意愿。 “等奴婢身子好了立马替王上操办选秀之事。王上就是身子骨硬朗回春了,所以饥不择食。看到个女的就发情,和情啊爱啊的不是一回事。” “……” “其实奴婢一介宫女没啥号召力。王上何不请世子出面?” “婳儿她……” “她怎么了?” “婳儿恐在为质子羽之事伤心着,无暇操办选秀。” “质子羽……”提到宫羽齐妙妙急急问道:“他是否还在人间?” “这个嘛……” 第382章 婴灵很凶 第382章 386.婴灵很凶 对于宫羽是生是死夏王没给个准信。因为他也不知道。 “好吧,我这儿倒也有点消息。”齐妙妙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至于说出来有什么后果她也顾不得了。 “奴婢听人说那一次,质子羽中剑那一夜,世子亲自监工落葬。” “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又有人说质子羽实则和王上的私生子——商戬是合作关系,为此作假,假中剑。” 当时商戬去西北前曾说一切都是宫羽的安排。死只是死遁罢了。换言之,宫羽金蝉脱壳了。 可齐妙妙费解的是,如果宫羽无虞为何没有半点消息? 眼下她宁愿传出他与商婳祎成婚的喜讯。 那样即便她伤心,也不至于痛苦,只要他安好便是。 “王上,到底是哪样?您就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吗?”齐妙妙急不可耐。 在她看来,质子的身份虽不高贵,但怎么着也涉及到了两国外交,不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夏王皱皱眉,揶揄道:“妙妙似乎十分关心质子羽。那一次在大殿你二人通力协作,解开了棺木之迷,看来颇有默契。” 对此,齐妙妙缄默不语。 夏王见她不说话,也不逼问,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商婳祎身上。 “无论是他回国了,还是真死了,婳儿都不可避免地要伤心了。” “死遁”即意味着商婳祎如同齐妙妙一样被宫羽骗了,当作了他神隐的工具人。而如果他真落葬了,那这世上便再无宫羽这个人了。 商婳祎怎能不伤心? “也是。王上言之有理。那辽国呢?有没有发什么公函、通报啥的?” “没有。”夏王摇了摇头,“辽国那边当日送来那样的礼物,尽管后头被妙妙当作了治疗工具,结合七曜连珠治好了寡人,但如此羞辱,寡人不可不回击!” “回击?王上要出兵?” “当然先礼后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个还法?” 据大内说,夏王回赠了一顶棺材,采用夏国最名贵的红木制成,用来庆贺辽王五十大寿。 “这……”齐妙妙有点儿无语了,“怎么像小学生吵架似的……” “他们一介战败国,本来派质子驻国是诚意。但如今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这便是失了诚意!” “或许质子羽有别的想法……” “不管他哪种想法,逃走即是挑衅。如若要打,寡人奉陪到底!”夏王似乎不愿意多谈宫羽,“好了,质子羽之事点到为止,寡人自会着人调查。现下妙妙不得多思,养好身子再说。第一件事便是先安葬好孩儿。” “孩儿今日可否落葬?” “可以。” “且慢。”大内此时插话进来,“王上,老奴有话启奏,不知合不合适?” “奏。” “是。”大内提醒道:“老奴听说婴灵很邪门。搞不好会一直缠着人,埋在此处,会不会对王上不利?” “这样的吗?”齐妙妙没考虑过“玄学”方面的问题,“要不还是另选一个地方吧?王上的心意奴婢心领了。” 夏王连忙摆手,要她莫急。 “妙妙无需担忧。即便这老头儿不提醒,按照规矩也得请高僧出来诵经超度。” “那当真是万无一失了。谢王上隆恩!” “好了,莫要再拜了。才一日就拜了多少回了。” “王上此言差矣。”齐妙妙坚持跪拜,“既然回宫了,奴婢便是大殿的大宫女,对着至高无上的君主当然要规规矩矩的,不然旁人效仿奴婢尊卑不分怎么办?” 大内闻言点头赞许,“妙妙娘子长大了,懂事了。” “奴婢孩子都生了仨了,早就大得不能再大了。” “……” “王上。”齐妙妙也不客气,接着就提新要求了,“奴婢想向王上讨一个人。” “哦?何人?” 第383章 虎狼之词 第383章 387.虎狼之词 “就是……”齐妙妙还没说是谁,夏王拍了拍手,前头被齐妙妙赶走的宫女们又一次鱼贯而入。 不过,此次与将才不同的是,有了领头宫女——紫鸢儿。 “鸢儿!”齐妙妙无比惊喜,“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齐妙妙张开双臂要与之拥抱。 可紫鸢儿碍于夏王和大内在一旁,只敢规规矩矩地行礼,“奴婢拜见王上,大内,姐姐……” “起来吧,好好跟你的姐姐叙叙旧吧。”夏王面含微笑,似乎不再惧怕见到紫鸢儿了。 “睹人思人”失效…… “是,王上。”紫鸢儿头都不敢抬,说话轻声细语的,大气都不敢出。 齐妙妙伸出手要牵她,紫鸢儿却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 “快来,让姐姐仔细瞧瞧。可还有头晕心悸什么的?”齐妙妙无比关切地问。 紫鸢儿的手冰冷,态度也不甚热情,齐妙妙猜测她大抵是老毛病又犯了。 “没有……”紫鸢儿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那日在小院子里初见,紫鸢儿头晕目眩,齐妙妙便用芭蕉树的根煮了茶给她服用,还用芭蕉叶敷在她额头上缓解了她的不适。 如今重聚,她却不似初见般活泼了。 “没事就好。”齐妙妙把她牵至榻边,要夏王挪挪位置,“王上起身,让鸢儿坐这儿。” 紫鸢儿吓傻了,忙不迭地欠身道:“不用了不用了,奴婢不坐。对不起王上!奴婢罪该万死!” 夏王摆摆手并不介意,“莫要开口闭嘴死不死的。寡人又不是暴君。” “是,王上,奴婢错了。” “好了,不要这么小心谨慎的了。咱们王上可是仁君、明君!”齐妙妙忙说几句好话哄夏王开心,“多谢王上安排鸢儿来大殿这边伺候,奴婢也有了个说体己话的人,不会产后抑郁了。” “……” “那个王上,今儿个不早了,不如您先去忙自个儿的?” 齐妙妙明目张胆地下逐客令。 紫鸢儿对于她的大胆都快吓晕了。入宫二十余载,她从未见谁这么跟夏王说话。 更让她傻眼的是夏王对此没有半点不快,反而好言好语地说:“不妥。现在近午时了,妙妙该用膳了。” 说起这个齐妙妙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原来她的五脏庙早就空空如也了。 “额……尴尬了……” 齐妙妙从昨晚起就没进食。可一想到太师府发生的一切,她又什么胃口都没有了,乃至郁郁寡欢。 昨晚之前她本答应福远山回侯府小住。之后两人去请王妈妈作为在候府小住时齐妙妙的陪侍而入了太师府。 在前夫冒出来之前,他们与太师相谈甚欢,甚至准备留下来食晚膳尝一尝王妈妈的手艺。 岂料…… “一时冲动,后悔不已!”齐妙妙后悔自己与前夫硬碰硬。 或许当初服软就不会有他后面的暴怒,不会让他赖在侯爷身体里不走! “姐姐,鸢儿去准备午膳了。”紫鸢儿行了个礼,匆匆从内阁走了出去。 齐妙妙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总感觉她整个人怪怪的,透出一股冷淡的气息。 “鸢儿怎么和前头不一样了?” “或许是累了。”夏王要齐妙妙莫要多想,“睡吧,等菜上齐了寡人再叫醒你。” “可奴婢没有胃口。” “身子骨这么虚,没有胃口也得吃,不然哪里来的力气?” “王上能抱得起奴婢也是孔武有力。” 听齐妙妙赞叹他浑身是劲,夏王很高兴,问道:“妙妙也觉着寡人精力旺盛了许多?” “当然。”齐妙妙点了点头。 “不枉寡人日日操练,将来定然龙精虎猛。” “……” “妙妙为何这般神色,寡人又说错话了?” “王上哪里学的这些虎狼之词?” “虎狼之词?何意?” “王上这是在暗示奴婢什么吗?”齐妙妙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第384章 对她特别是因为由恩转情了 第384章 388.对她特别是因为由恩转情了 齐妙妙觉得眼下的夏王就如同一只亟待求偶的孔雀,正向她“开屏”,展示着自己身上漂亮的“翎羽”。 自然,他身上最漂亮的那根羽毛便是“君主”这个身份,原本不需要其他条件再加持的。 但他极其聪明,心明齐妙妙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并不把“位高权重”当做第一“优点”。 反而是宫羽那般惹人怜惜的质子身份对她来说更有吸引力。 夏王绞尽脑汁想摸透齐妙妙的喜好,好“对症下药”。 “王上,不必如此,太夸张啦……” 齐妙妙对此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因为太明显了。 之所以没有一口回绝,一是齐妙妙多少忌惮夏王君主的身份,二是她还在寻思着怎么说服他让她去探望福远山。 她实在担心现在在控制侯爷身体的是那个可恶的前夫! “听话妙妙,坐着莫动,让寡人来。” 夏王说着把齐妙妙压回了榻上。 “乖。” 他甚至对她用了个颇为“暧昧”的词。齐妙妙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对于这次在太师府重遇夏王突然而至的“热情”她没有当面拒绝,而是“虚以委蛇”,走一步看一步,甚至…… “王上,就让奴婢下榻坐在桌案旁好好生生吃顿饭吧。” 齐妙妙一改往日的说一不二,而是有商有量,充分给夏王面子,一副温顺模样。 “最好还是莫下榻,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在榻上解决。”夏王亲手把矮几放在了榻上,尔后一个碟子、一个盘子、一盏茶地往上头放,“来,各种小菜、茶点、小食都要她们弄了点,妙妙随意吃一点。” 这情形没把已经揣摩好他心思的齐妙妙惊到,倒惊到了在内阁里的一众人。 反应最大的就要属那一群平日里在大殿当差的小黄门与小宫女了。 他们围在不远处,端吃食的端吃食,递餐具的递餐具,还有的纯粹是随时待命,就看眼下这位夏王身边的红人——齐妙妙有什么需要提出来了。 只要她张嘴,为了讨夏王开怀,他们抢着来做。 可跌破人眼镜的是夏王事事要求亲自动手。 选菜自己来,送菜自己来,连齐妙妙想动手吃饭他都一把夺过碗筷,坚持亲自喂她。 齐妙妙语出惊人:“我又没残废……” 众人议论纷纷…… “天啊!姑姑言行也太过了吧?” “这就叫做‘恃宠而骄’,没办法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乐此不疲、甘之如饴,咱们也看个热闹。” “可再怎么着,咱们王上也不该像中了邪似的做起咱们的活儿来呀?这成何体统?!” “注意说话。”此时大内一个横眉冷对,吓得嚼舌根的几人压低了声音,“休要在背后一轮王上。” “是……” “是……” 过后,没多久…… “王上区别对待那要看是对谁了?” “问题是王上多年没有后宫娘娘在身边,怎么一下子就铁树开花了?” “还不是姑姑厉害,上次弄了个七曜连珠的噱头治好了王上,还让王上变得年轻、健壮了。王上可不开怀?” “所以……” “所以人家是靠真本事。王上记恩,于是由恩转情了吧。” 第385章 没有她的本事却坐了她的位子 第385章 389.没有她的本事却坐了她的位子 “要我看呐也不完全是。”另一小宫女插嘴进来:“咱们姑姑貌美如花,鬼点子也多,无论是菜肴还是茶品,包括说话,都别具一格。” “那倒是。姑姑的确很特别。” “就问你们咱们王上何人呐?见多识广之人是不是?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自然倾心像姑姑这般个性十足的!吃过太多荤腥油腻,粗茶淡饭都是美的。” “你这丫头倒是嘴利。看来得了姑姑不少好处,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我都说姑姑是粗茶淡饭了,怎么成得了姑姑好处了?” “反正无论旁人如何置喙,咱姑姑怕是又要鲤鱼跃龙门一回了。” “鲤鱼跃龙门我晓得。可……为何说‘又’?” “因为离上次姑姑鲤鱼跃龙门可是有段日子了。如今一看,原来早有征兆啊!” “上一次?” “她说的是姑姑从贱籍直接升为了良人,跃过了不良人这一层的那一次。” “啊?还能如此啊!生生跨过了一级?律法不是说……” “律法还不是咱王上的一句话?你这厮怎么这么死脑筋?” “可……可那次好像是世子派人给姑姑抬的籍,而非王上。硬说情从那时候起为免牵强了些。” “哪里牵强了嘛~~你们也不想想,若没有王上首肯,就是世子也不好让户部的大人们生生给一个贱籍女子随便抬籍啊。”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换言之,那时王上或许对姑姑早就……” “就怎么了?” “说不定那时候就对咱们姑姑有意,想立姑姑做王后。毕竟姑姑像极了从前的那位……” “住嘴!”此时有人警告道:“这儿是大殿,可不是下人处所。不该说的话,不该提的人一律不要提,不要说!明白了吗?” “是,姑姑。” 小黄门与小宫女们敬畏答话,随后将嘴巴“缝”了起来,不再出声。 但他们暗地里都在嚼这个人的舌根,说她拿着鸡毛当令箭。明明没有齐妙妙的本事,却坐齐妙妙的位子。 “呵!王上现在是肯召她去大殿服侍了,让她做了大殿的掌事姑姑,她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小宫女们白眼乱翻,对成为她们“顶头上司”的紫鸢儿不满。 原来齐妙妙被商戬掳走后音讯全无,夏王便派福远山前往搭救。 大殿这边不能一日无人服侍,大内瞧出来夏王的心思,心想夏王对齐妙妙上心也就少了对齐妃多年来的“放不下”,于是试探性地安排紫鸢儿来大殿伺候。 果然,与大内所判断的一样,夏王没有见到紫鸢儿就如同见到了鬼似的,反而十分自然地接过她递上的茶,悠然自得地饮了起来。 紫鸢儿顺利被留在了大殿。 之后因为齐妙妙久不回宫,紫鸢儿办事又特别得力,大内顺理成章将之升为了掌事宫女。 不过这一举动没有得到大殿内服侍的小宫女与小黄门的认同,认为紫鸢儿是“空降”,抢了他们晋升的机会。 于是心生不满之下,他们做事没少给她整出幺蛾子来使绊子。 弄得紫鸢儿在大殿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现今齐妙妙能够回来,紫鸢儿打心底里高兴,可又莫名其妙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难道我又要去给新人做教习姑姑?” 紫鸢儿一万个排斥。她想留在大殿,异常地想。因为这样在每日早朝之时,她都能看到他。 第386章 升为良人才好嫁与良人 第386章 390.升为良人才好嫁与良人 紫鸢儿已逾而立之年,却没有在二十五岁时离宫另行婚配,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未婚配的她在宫中也没有特别的建树,所以…… “所以这般强行留在宫中做什么?恐怕是老家没人要她了吧?” 谣言就这般传播开来,皆因她姿色俱佳却性子软糯,故而没少受欺辱。 但去年处暑之前齐妙妙进宫了,意外地与她相见恨晚。她以为这次终于交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哪知齐妙妙的升迁速度犹如坐了火箭,一跃成了大殿的大宫女,与大内平起平坐。 宫中人见人下菜碟,对她的态度和善了不少。 奈何好景不长。 齐妙妙被商戬掳走生死未卜,宫人们认定齐妙妙死定了,遂故态复萌,对她冷嘲热讽。 “哎呀,现在真正的大姑姑回来了,眼瞧着可能还会做娘娘,那她的好姐妹咱们是不是也得客气一点了?” 小宫女们个个后悔不已,后悔刚才对紫鸢儿不恭不敬。 尤其瞧着夏王对齐妙妙纡尊降贵的样子,她们啧啧称奇之外,也意识到或许该对紫鸢儿礼让三分了。 “鸢儿你过来。”此时齐妙妙对站立在一侧待命的紫鸢儿说:“你陪我一起吃,我一个人吃起来没意思。” “啊……奴婢、奴婢不敢……” 紫鸢儿怯生生地摆手说:“此乃王上的龙榻,鸢儿不敢坐。请姐姐原谅。” “鸢儿此话差矣。龙榻龙榻,说到底也只是张榻,和谁睡在上头没有关系。龙在上它不会增长一分,你坐下它也不会损伤分毫。” “妙妙娘子如此说话过分了……”大内又不高兴了。 齐妙妙叹口气道:“奴婢就说了大殿有鸢儿掌事就够了,大内非得要奴婢往后还来此当差做什么?不觉得奴婢在您眼前晃来晃去,您命都会少活几年吗?” 这话实诚得大内无言以对。 “王上。”齐妙妙转头问夏王,“王上不介意吧?让鸢儿陪我吃饭?” “鸢儿既是齐妃的陪侍,又是妙妙的好姐妹,坐寡人之榻无伤大雅。关键是会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 “哦?还能这样?”齐妙妙对此大为不解,“奴婢已经率先污染了,多鸢儿一个不多。他们想做文章便做,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夏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笑齐妙妙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势要把那些顽固的死脑筋气得七窍生烟才开心。 看夏王高兴,紫鸢儿“大胆”地坐上了龙榻,拿起了碗筷开始和齐妙妙一同用膳。 众人艳羡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惊叹的有之,佩服的亦有。 只是这样上龙榻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鸢儿想不想更加名正言顺?”齐妙妙边吃边问,还不时给不敢夹菜的紫鸢儿又是夹肉、又是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紫鸢儿不懂齐妙妙这话是何意,咬着筷子问:“恕妹妹愚钝,猜不出姐姐的意思。” 夏王一个人吃得索然无味,搭腔道:“妙妙看样子又想收妹妹了,是吧?” 紫鸢儿受宠若惊,“姐姐,何故如此?” “因为想让鸢儿从不良人抬籍为良人,今后才好嫁与良人。” “嫁与良人……” 紫鸢儿口中念念有词,见齐妙妙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不禁心虚阵阵。 “难不成姐姐晓得了?” 第387章 所有人都被他收买了就为了拿下她 第387章 391.所有人都被他收买了就为了拿下她 齐妙妙还没透露一句半句,紫鸢儿先把小脸蛋红上了。 齐妙妙会心一笑,打趣她道:“鸢儿在这宫中当差了二十载有余,却没有沾染到半分……老油条之气。” “老油条之气?是什么?”夏王好奇,喝汤的调羹还没放下就急急一问,生怕齐妙妙的话跑了自己没抓住似的。 齐妙妙努努嘴说:“喏!看鸢儿咯,随便猜中一点点她的小心思就红脸了,可不是那些宫中老人喜怒不形于色的油腻气质。再瞧瞧咱们鸢儿,这姿容,这身形,就是做个娘娘也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夏王差点没被一口茶呛住。大内赶忙帮夏王抚背、顺气,好让他剧烈的咳嗽可以赶紧停止下来。 “妙妙娘子休要再胡说八道,看把王上急得……”大内最是不喜她拿夏王开玩笑,即便夏王甘之如饴,“咳坏了身子老奴可拿你是问!” “奴婢就是随嘴一说,不成想王上反应竟如此之大!” “你!”大内气急,一个拂尘过去差点扫到齐妙妙,夏王给一把拉住了。 “行了行了。都散去了。寡人与妙妙还有话要谈。” 听到夏王下逐客令,宫人们赶紧上前收拾残羹剩饭,只是到了齐妙妙跟前遇到了阻碍。 “奴婢还没吃完呢。”齐妙妙细嚼慢咽,建议道:“不如王上先去午休,有什么话容后再说?” “成。”夏王嘴里应承,却一下跳上了榻,还顺势躺下了,就在齐妙妙吃饭的矮几旁。 齐妙妙:“……” 在场的宫人们见此情形全都窃笑不敢做声。拖地的拖地,抹桌的抹桌,大气不敢出。 倒是紫鸢儿没有让内阁这般“尴尬”下去,当即就示意宫人们专心打扫,不该管的事不管。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她一本正经,有模有样。 看到她“出师”齐妙妙无比欣慰,赞道:“鸢儿有大宫女的风范咯!其实在宫中二十年,早该有了,缺的不过是个机会。” 转头她看到夏王躺在身旁装睡,一头黑线,嗔问道:“王上,您躺这儿作甚?” 夏王眯缝着眼,轻声道:“午憩一小会儿。你吃你的。” “这么多宫殿,这么多床榻,您非得挤在这儿?” “这本就是寡人的榻。” “那奴婢吃完自行回院。谢谢不送。” 夏王:“……” 紫鸢儿此时碎步向前,禀告道:“姐姐,鸢儿有事相报。” “咋了?” “姐姐也知道从前小院前的那条巷子泥泞不堪。” “后头不是王上给修好了吗?” “是。修好了,可又坏了。污水走不出去,一下雨就水漫金山。” “啊,怎么这样?” “兴许是下水未曾做好,堵塞了,水没地方去。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那棵芭蕉树不知怎的,闹了虫病,死了。” “啊?!”齐妙妙颇为震惊,“一年多前的夏天不还枝繁叶茂的,怎么说死就死了?什么虫子这么厉害啊?” “奴婢亦不知。具体还得问宫中的花匠。关键除了芭蕉树,还有院中各厢房的屋顶都有了瓦碎之迹象,如今工人们正在修理呢。” “哦,明白了。”听到紫鸢儿说院子在修葺,齐妙妙心知她什么意思了。 原来她也加入到了夏王的阵营。 “好家伙,王上这老头儿有点子东西。”齐妙妙心想,“居然把我的好妹妹鸢儿都收买了!” 紫鸢儿这头哪里知道齐妙妙的心理活动,还在提议:“不如姐姐还是在王上这儿养身子。即便院子刚修好亦是不便立马入住的。味道甚异。” 闻言齐妙妙瞥了眼夏王,只见他闭目养神悠然自得,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装!可劲儿装!呸!不要脸!” 当然,这些话齐妙妙只敢烂在心里。 第388章 打情骂俏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第388章 392.打情骂俏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收了吧,我不吃了。” 齐妙妙面无表情地要紫鸢儿把矮几撤下。 她实在没有心情吃了。 紫鸢儿心虚,低头不敢看她,示意另两人帮手,三人利利索索地就把龙榻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了。 “姐姐,那我们退下了。” 紫鸢儿连忙和大内一起碎步退出内阁,留待夏王与齐妙妙同处一室、同卧一塌! 他们轻轻关上了门。阁内、阁外顿时成了两个世界。 阁外…… “表现不错,王上日后定有嘉奖。”大内表扬紫鸢儿。 可紫鸢儿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愁眉苦脸,嗫嚅道:“姐姐恐怕往后都不会再信任鸢儿了。姐姐何其聪慧,怎不知鸢儿说那些话的目的?” “鸢儿谬矣!”大内却说:“你一没撒谎,二没胡诌,所述的都是实情。那小院的确是在修葺和维护,想来妙妙娘子了解后会消气的。” “可姐姐的性子……” “你也说了妙妙娘子极其聪明,她想通了自然会明白鸢儿你不过是个传话者罢了,怪不到你头上的。” “怪不到奴婢头上那便是要怪王上了……” “这不正好?” “正好?”紫鸢儿不明所以,皱眉望向大内说:“如果王上不怕姐姐怨怪,为何要鸢儿做这个传话筒,留姐姐在内阁休养?” “这鸢儿可就不懂了。”大内笑道:“这叫打情骂俏。妾生气来郎哄劝,一来一回气就消了,感情自然也就增进了。” “原来如此。鸢儿太笨了。”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刚才不动声色做得不错。我说了,在大殿做得好就可以留下来。” 听到可以留在大殿紫鸢儿一扫脸上的阴霾重展欢颜,急急问道:“当真?原本鸢儿以为姐姐回来了就得走了……” “娘子回宫与鸢儿当差又不冲突!” “那个那个……”紫鸢儿吞吞吐吐,“姐姐毕竟才是正儿八经的掌事姑姑,奴婢不过是接替姐姐不在时……” “住嘴!”大内突然暴躁,把紫鸢儿吓了一跳,“什么正经不正经。本大内在的大殿何曾有过不正经的宫人?” “是……”紫鸢儿领悟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大内的意思是鸢儿有资格在大殿伺候不是因为姐姐,不是因为齐妃,而是因为鸢儿配?” “当然!”大内拂尘一扫,打了紫鸢儿一下,“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办事能力和你姐姐不相上下,可差的就是一股气!” “气?” “你瞧瞧你姐姐都病成何样了,可她气馁了吗?怀疑过她自己吗?” “没有……”紫鸢儿呢喃道:“姐姐如同一团火,燃之不尽……” “是了。这才是你该多学的地方。”大内见她认识到错误了,语气软了下来,“你的事还得靠妙妙娘子和王上,不然难成,明白吗?” “是。” “你都快过而立了,等不得了。自儿个该为自儿个打算!” “多谢大内关心。” “行。那你守这儿吧,我先去休息了。王上醒了叫我。” “是,大内慢走。” 紫鸢儿朝着大内的背影微微屈膝、低头行礼,待他走远才松一口气。 大内的一番话仿佛定心丸,让她有了主心骨。 可她终究难以理解为何齐妙妙都是生了两名孩儿的母亲了,身为一国之君的夏王却半点都不在意,还如此痴迷,甚至愿意让她在他的龙榻上养小产后的身子。 “当真仅仅因为姐姐特别吗?” 第389章 齐妃2.0 第389章 393.齐妃2.0 内阁里…… 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洒下一层金黄的光在窗边的龙榻之上,留下一榻斑驳。 午后温热的气息、浓郁的茶香,以及雪霁之后天空的晴朗都让人心情爽朗。 可阵阵鼾声还是多少败了兴致。 “呼~呼~呼呼~~” 夏王躺在龙榻里侧果真睡着了。 “装着装着还真睡了。”齐妙妙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把最后一口消食的茶汤一饮而尽了。 “老头儿奔波了一日一夜也是乏了……” 齐妙妙盯着他的睡颜端详,发现他还真是返老回童了。 “那棺木……不,应该说是小白送来的工具还真是有奇效……” 齐妙妙不由自主地上下左右来回地打量着夏王,只见他乌发转黑,细纹消失,身子精瘦,轮廓硬朗,当真年轻了几十岁。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帅小伙儿嘛,怎么看也不似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嘛~~” 齐妙妙边看边念,好似她上医学院那会儿盯着大体老师研究一般,事无巨细。 “这皮肤真不错耶。”齐妙妙甚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美容仪’的效果杠杠的,不但能救人还能美容,就是七曜连珠难办一点儿,如果找准噱头,没准能在这儿大赚一笔。”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兵荒马乱的年代除了贵族,老百姓谁会在意皮肤够不够白皙,细纹能不能抹平整? “那就割亲宗贵族们的韭菜。谁叫他们当社会的寄生虫,不劳而获。”想起来齐妙妙就生气,“每年苛捐杂税压在老百姓身上,背都直不起来了!着实可恶!” “看来……”近在咫尺的夏王突然睁开眼睛,吓得齐妙妙一弹。 可她还没躲远,夏王就一把坐起牵着她的手了。 “看来妙妙颇有正义感呐!” “王上放开!你怎么成天都在想着占奴婢的便宜?”齐妙妙没好气地甩开手道:“奴婢能理解您的饥不择食,但奴婢目前是个月婆子,刚小产,您这样合适吗?” 夏王:“……” “您变年轻了,控制不住体内的荷尔蒙,是激素让您变得色眯眯的,当然也因此变得年轻帅气,奴婢都能理解,但是您不能因此成天缠着奴婢啊。” 夏王正欲开口反驳,结果齐妙妙继续一顿输出:“这王宫上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属于王上的,您要谁不好非得要奴婢?在贵国的审美里,奴婢大概率属于残花败柳一类了,您怎么剑走偏锋捏?” “寡人乐意。” “……” “既然妙妙把话说开了。那寡人身为男子也不能蜷缩在后头不表态了。” “别!您别表态。省得下不来台。” “为何?” “因为奴婢会拒绝啊。但凭您君上的身份,奴婢本不能拒绝。” “既如此,妙妙还坚持己见?” “是啊。” “……” “王上还想整出个齐妃2.0?” “齐妃2.0?何意?” “王上就没想过齐妃的死……” 提到齐妃,还是齐妃之死,夏王不开齐妙妙的玩笑了,一脸严肃地问:“妙妙快说,齐妃怎么死的?” 第390章 她的自缢也许并非自愿 第390章 394.她的自缢也许并非自愿 夏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中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腾燃起了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掐住齐妙妙的喉咙把她掐得窒息,最后死去。 “说,乖乖究竟为了何原因非要弃寡人而去?!” “王上……”齐妙妙脸都红成猪肝了,“好疼……”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模样吓到了齐妙妙,他眼中红色的火苗顷刻间就熄灭,添上了一抹冰蓝色的水,柔情重现。 “对不住妙妙,弄疼你了。”他居然跟她道歉,“寡人还是控制不住……” “……” “这么些年过去了,寡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奴婢能理解。无妨。奴婢没事。” “寡人真不是故意的。突然一下好似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抓住了寡人的手,然后……” “明白。她是您的挚爱,您这样才像个活生生的人。有情有义,有血有肉!” “可寡人是君王。” “君王也是人……” “君王的确是人。奈何又不是人。” “啊?” “总之,刚才是寡人不对。” “好吧。既然王上坚持,那奴婢便原谅王上了。” “……” “至于齐妃为何会殁,奴婢只是猜测……” “猜测也好,分析也罢。这二十年来寡人都在寻找答案。”夏王无奈叹气道:“但思来想去,最终的原因可能还是出在寡人身上。” “王上何出此言?” “当年乖乖突然拒绝侍寝……” “拒绝侍寝?听鸢儿说王上与齐妃感情甚笃,好端端的为何齐妃会拒绝侍寝?到底怎么回事?” 夏王摇了摇头,难过得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以免窗外午后的光线太过于刺眼,刺激得那晶莹的东西闪反射出点点璀璨的日光。 齐妙妙没有戳穿他,装作没看到,只安慰道:“齐妃定然有难言之隐。她那么爱王上,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到冷宫的境地?还有,世子一直觉着是她的出生害死了母妃。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没个定论?” “一国之妃,还是生育了公主的妃子,殁了怎么会没有定论?” “但鸢儿和世子两人的说辞有冲突,一个说是自缢,一个说是难产血崩,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自然是鸢儿说的才是真的。”夏王艰难承认。 即便过了二十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身为王室中人是不允许自戗的。实则……”他断断续续说着:“寡人更怕婳儿知道她母妃在生下她不到一日就自缢身亡,以为母妃不要她。” “王上是位好父亲。” “有何用?留乖乖不住。” “连世子都留不住,看来齐妃是当真不愿意在这世上一天了。可刚生下孩子的母亲怎么舍得孩子还在嗷嗷待哺就离她而去?尤其她为了生下孩子等待了这么久。” “等待?等待什么?” “奴婢猜测,齐妃大概率早就想自缢了,只不过正好发现怀孕,所以等生下孩儿立马就履行了交易。” “交易?哪里来的什么交易?” “王上不是问奴婢齐妃为何要离您而去吗?或许就是因为有暗中的交易,齐妃不得不那么做。” “妙妙的意思乖乖自缢并非自愿?” 第391章 他的宠爱带给她的是杀身之祸 第391章 395.他的宠爱带给她的是杀身之祸 这个原因貌似更难以让夏王接受。 “什么?乖乖与人有交易?用她的死换取什么?” 夏王从来没有从这方面考虑过。 他一直以为齐妃拒绝侍寝是因为不爱他了。 “当时寡人与齐妃说好的,彼此之间只为爱人、只为男女,不为君臣。” “但显然不可能。”齐妙妙耸了耸肩,“您们早就身在漩涡当中了。” “是啊,是寡人大意了。”夏王追悔莫及,后悔当初只顾着在边疆布局,忽略了后宫中艰难生存的齐妃。 更傻的是,他以为只要给她足够多的宠爱便够了。 “究竟……究竟是什么人与乖乖达成这样的交易?乖乖怎么这么傻也不告诉寡人。” “怎么可能告诉您?她之所以这么做,大概率就是为了保护您。” “保护寡人?”夏王不可置信,“寡人堂堂九尺男儿……” “晓得、晓得您九尺,不用次次强调。” “……” “这无关乎您有没有保护自己和齐妃的能力,而是只要让齐妃相信,您有可能会受到伤害就够了。” “什么人这么歹毒……” “自然是不想齐妃做王后的某个人或者某股势力。” 闻言夏王从要死不活的躺卧一下子坐起身来,似乎被齐妙妙的话震惊住了。 “奴婢也是灵光一闪。想到如果您突然对奴婢这么殷勤,后宫中还有其他娘娘到底会如何作想,她们背后的门阀势力又会否觉得奴婢特别碍事,分了他们的利益?” 这一席话点醒了夏王。夏王失声痛哭。 他当年撤销后宫就是撤销了各路人马在后宫中安插的各方势力。 他懂得这点。可却忽略了自己的专宠带给齐妃的除了甜蜜还有“杀身之祸”! “果然是寡人!”夏王又哭又笑,“是寡人害死了乖乖!” 二十年的不解之谜在齐妙妙的分析下终于呼之欲出。 可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也许是凶手告诉齐妃,她如果不死,就会杀了您或伤害您,所以齐妃替王上去死了。” 齐妙妙不管真相到底有多刺激,还是如实把心中的想法抛了出去。 夏王能不能接受她没有多想。 她见他从愤怒到悲伤,又从悲伤到怒不可遏,中间不过一秒。 “寡人要杀了他们!” “他们?是谁?那些既得利益者?” 齐妃死了,预备役王后的人选没了,始作俑者原本以为该自己上位了。 哪知夏王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解散了后宫! 夏王这一举动是为了祭奠所爱,没想到无意间打乱了这些作恶之人的计划。 “所以这些年间谁跳得最高,一直鼓动群臣劝王上重启后宫,谁就最有可能当时跟齐妃做交易,用她的死换取前朝的太平。只是齐妃不知道,她一死,很可能您会被那人的势力所裹挟。” “乖乖不过是一与世无争的世家女子罢了,哪里懂得后宫的风云诡谲。她身在其中根本看不透。” “所以奴婢看透了也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这就是妙妙拒绝寡人的原因?怕死?” “怕。奴婢还有俩孩子要养呢!” “你……”夏王明显有话要说,却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王上想说什么奴婢知道。多谢王上的君子风范,没有把骂奴婢的话说出来,当真有素质。” “……” “奴婢不是齐妃,更不想做齐妃。” 第392章 突如其来的求婚 第392章 396.突如其来的求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夏王没有了留齐妙妙在龙榻上的理由了。 “王上,奴婢想要请辞。” 她不但不待在龙榻之上,连大殿都不想待了。 “如果王上能信任奴婢的话,奴婢希望王上能留下紫鸢儿在旁服侍。” 她居然把旁人塞给他。 夏王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其他女子都是打破脑袋都想入后宫,齐妙妙倒好,避之不及,见了鬼似的。 “寡人就……”夏王语气软了下来,没脾气地问:“妙妙就这么看不上寡人吗?寡人究竟比质子羽差了什么?还有定远侯,你当初看中了他什么?” 齐妙妙想了想,回答道:“定远侯帮奴婢卖身葬父啊……啊,不对,是他帮奴婢葬父,所以奴婢以身相许。” “这寡人晓得。寡人是问,你对定远侯是恩情还是爱意?” 对于这个问题,齐妙妙只能套用原主的感觉说:“可能开始是恩情,后来是爱情。毕竟在乱世之中他给了奴婢一方安宁。” “好。且让你说得通。”夏王想要“死”个明明白白,“既然你二人还有感情,为何要和离?” “奴婢一介外室,哪里来的什么和离?奴婢连和离的资格都没有。他府上的大娘子就是受不了奴婢的存在,一直追杀,奴婢只能和离是保命。” “拒绝寡人也是保命?” “差不多吧。” “……” 齐妙妙直白得可怕。 “好吧,那质子羽呢?他明明是婳儿的未婚夫,是我国未来的驸马,甚至是……女君的丈夫。” “王上,您说了这一大堆,什么未婚夫,驸马,女君丈夫,可发现它们有个共同之处?” “什么?” “全是身份。” “身份?” “是啊,外界加注在宫羽身上的身份。这与宫羽无关。” “怎么会与他无关?这都是他首肯了的。” “他能不首肯吗?他都是质子了,当然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 “其实奴婢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爱不爱世子。” “他们青梅竹马。” “那是。的确有情。但是绝非有爱。” “妙妙如何得知有爱没爱?” “王上难道看不出来世子一直是单相思?” 其实还有一句话齐妙妙没有说出来。 宫羽野心勃勃,就不会甘心屈居于商婳祎身后,做什么第一丈夫。 他人生的目标一直就是那个位置,之后齐妙妙猜,他会用一国之君的身份励精图治,乃至统一九州。 可以说,这就是宫羽与商婳祎之间一直有的根深蒂固的鸿沟。 要不商婳祎放弃做夏国女君的机会与他回国,要不他们分道扬镳。 “奴婢也不能说是趁火打劫、趁虚而入,而应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就深了?那妙妙还与定远侯打得火热呢!” “定远侯是奴婢孩儿的父亲。我们是家人。为了孩子好也最好不要吵架啊。” “哼!”夏王冷笑一声,不相信,“妙妙真可以这般理智,真分得清是哪种感情?” “分得清呀。王上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 “……”夏王无语了,不知这女子怎么句句话都可以把他堵得失言。 可他对此不生气,反而因为她可能以后不在身边,没有人再这么“横冲直撞”地与他说话而失落。 他问自己,当真舍得就这么放走她吗? “妙妙。”他郑重其事下得榻去,单膝跪地,问道:“你愿意嫁给寡人吗?” 齐妙妙:?! 第393章 他给她一个洋气的求婚 第393章 397.他给她一个洋气的求婚 坐在龙榻之上的齐妙妙被夏王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吓傻了。 “王上,您这是做什么?”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跪她?她不过是大殿里一名小小的端茶递水的宫女罢了。 她何德何能? “不是,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套路啊?” 别说,夏王这单膝跪地,一手捧花,一手奉上戒指的架势还真像那么回事。 “齐妙妙,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真诚发问,没有用君主的自称,而是第一在她面前用了“我”。 这不就是他前面说的,没有身份,只有男女吗? 这一刻,他用行动告诉她,他们是平等的。 “王上……”齐妙妙很感动,可也不知所措,“您怎么会想起求婚的?还有,您怎么懂得求婚的?” 在夏国的历史上,不,在整个九州的历史上就不曾有过什么“求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括帝王。 可是夏王他居然用西式礼仪向她求了个“洋气”的婚,他从哪里学来的? 齐妙妙不觉得藏经阁里有这方面的文献记载,他还恰好去翻阅了这样的记载。 “难不成他也穿越了?” 齐妙妙内心的小剧场在不断上演着各种“情景剧”,把夏王足足晾在地上半晌。 “哎呀,地上凉,王上快起来!” 龙体可不能受损,齐妙妙不顾自己半截身子还在被褥里,掀开就下地。 兴许是坐太久了,也许是小产的后遗症,齐妙妙脚尖刚触地膝盖就一软,一个踉跄正撞进了夏王怀里。 “这……” 这就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夏王拉住她的手,意欲将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 齐妙妙定睛一看,好家伙!他拿着的竟然不是土得掉渣的黄金指环,而是一枚白金钻戒! 怎么可能?这儿哪里来的钻石? 齐妙妙傻了。 “喜欢吗?”他真心诚意,“特意为妙妙制作的。” “打住!”齐妙妙没有被精美的钻戒闪瞎眼睛。 她保持着清醒,猛地抽手而回。他一脸失落。 “王上,戒指很美,但要女方同意了才能替她戴上。”齐妙妙试图解释:“男士不能强迫女士戴上,不然求婚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妙妙这是不愿意?拒绝?”他声音里尽是难过,“原本以为妙妙看到家乡风俗的求婚方式会同意,没想到还是功败垂成。” “没事的,再接再厉。不是……”齐妙妙接过鲜花,仔细一瞧是月季,“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这花?” 月季春夏秋三季都开,唯独冬日里不见踪影。 夏王竟因为找不到玫瑰而选择用花型类似的月季?! “王上有心了……” “为此建了个温室。”夏王也是大手笔,“趁此培育出了一些新品种,算是意外之喜吧。” “原来如此。”齐妙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搀扶着他要他起来,“王上起来再说。花,奴婢收下了。戒指的话……” “戒指是专门为妙妙打造的。妙妙不要寡人也不会融了送给其他人。” “额……这不好吧?” “就当那些日子妙妙在大殿侍奉的俸禄好了。这般精巧的戒指难为了御工坊的能工巧匠们好几个月,闲置了可惜。” 齐妙妙这才看清那戒托上的“钻石”实则是极其稀罕的白色透明矿石。 再看到戒指上的装饰与花纹,齐妙妙大抵清楚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第394章 他求她母仪天下 第394章 398.他求她母仪天下 来到古代夏国之后,齐妙妙只跟紫鸢儿一人提过自己曾经那场唯美婚礼的那档子事儿。 无疑,在现实世界里男人是如何向女人求婚的,需要什么样的“道具”,“道具”长啥样儿,齐妙妙事无巨细地向紫鸢儿描述过,甚至画过图。 “难怪这戒指和我从前的那枚长得差不多……” 齐妙妙笃定是紫鸢儿把她信手画在芭蕉叶片上的戒指图留了下来,奉给了夏王。 “王上,有心了。” 有心的不止是戒指的尽可能模仿,还有王上的“纡尊降贵”。 看得出来他排练过不少次单膝下跪,已经十分熟练了。 身为君主,从来都是别人跪他,他不需要这样一项“技能”。 “别跪了,快起来。” 她刚扶起他,还帮他把膝盖上的灰尘拂去了。哪知扑通一下,他又跪下了。这次是双膝着地! 齐妙妙吓傻了。 “王上您疯了?!”齐妙妙语气里带着焦急、责备,甚至恼怒,“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您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跪小女子?!” “如果九五之尊跪求的是万凰之王那就没有谁可以置喙了……” “万凰之王?” “没错。寡人是龙,妙妙是凰,我们是人中龙凤,自然匹配。” 不得不说夏王的嘴真甜,夸人还正好夸在人心巴上! 齐妙妙不禁感叹,若非自己心有所属,恐怕天底下没有那个女子能保证不会动心。 “答应我。”他跪在地上,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脸枕在她平坦的腹上,语气温柔又有破碎感,足以令人小鹿乱撞。 “妙妙,人生难得一知己,寡人明白你对质子羽的感情,可他生死未卜,你难道无限期等下去?” “王上,这和他是死是活没关系,甚至和他本人都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因为这是一种承诺。” “但人没了承诺还有何用?难不成你守着承诺一个人过一辈子?” “奴婢不是一人,奴婢还有福禄寿喜。” “可孩子是孩子,孩子终归会长大。身为‘大人’,我们也要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寡人的日子这些年血雨腥风,唯独妙妙这样的女子才可以成为寡人的战友!” “战友?” 齐妙妙对夏王用“战友”形容她特别惊讶。 仔细一想,他需要的的确不是一个简简单单能生儿育女的女人。 放眼夏国,有这般能力与智慧的真的只有她齐妙妙一个。 “可奴婢没有家世,没有门第,无法为王上的大业贡献什么力量。” “无论如何,寡人会等你。”他就像个纯情少年,患得患失,“寡人会放了你,让你去找他。” “放我去寻宫羽?” “是。” “这么好?” “寡人有个条件。” “什么?” “如果确信他死了,你回来给寡人当这夏王宫的女主人!” 他要她母仪天下。 “王上……”齐妙妙却有不同的想法,“您愿意让奴婢做王后是因为奴婢各方面都神似齐妃吗?” 夏王懵了,呆呆松开了环抱住齐妙妙纤腰的手。 “果真是因为齐妃?”齐妙妙冷笑一声,“您把我当做了她的替代品。王后的宝座也是你承诺给她,而她没办法坐上去的,对不对?” 夏王无言,缄默不语。 “王上是利用奴婢来弥补遗憾呢!”齐妙妙无奈摇头道:“可惜奴婢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听到要封后就迫不及待地不管不顾了。” 她恨他轻看了她! 第395章 侯爷秋后问斩 第395章 399.侯爷秋后问斩? “不!”夏王突然否认,“寡人并非因为齐妃的缘故而要妙妙你做王后的。” “哦?是吗?”齐妙妙说不信他的鬼话。 他见她生气有点儿开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直接又把她揽入怀,而后阔步向前,上了榻,与她钻进了一个被褥里。 齐妙妙:“……” “是的,寡人承认,注意到妙妙,对妙妙想入非非是因为妙妙与乖乖相似的音容笑貌。” “就知道是这样。王上把奴婢当成了替身、代餐!” “刚开始是这样,后来……” “后来怎样?更加肆无忌惮了?觉得奴婢活该是您的玩物?” “妙妙莫恼,可否先听寡人把话说完?” “那王上可否放开奴婢?不然奴婢叫非礼了。” “……” 齐妙妙说着就要从被褥里挣扎出来,奈何夏王孔武有力,被褥仿佛焊死在了他们身上,逼得齐妙妙只得放弃。 “说话就说话,您老这么占便宜没有读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连鸢儿也晓得!” 齐妙妙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可夏王死皮赖脸,还说:“寡人喜爱与妙妙亲近。” “……” “好吧。”夏王看她着实气恼,也不逗她了,抱起她将她放在了榻尾。 两人便坐在了同一被窝里的两端。 “这有区别吗?”齐妙妙彻底无语了,“罢了罢了,王上有什么便快说吧。莫耽误奴婢上路。” 刚才夏王松口要放了她,让她去寻找宫羽。她恨不得立马就启程前往辽国。 “就这般急切?”夏王一脸忧色,“不担心路途遥远,不但漫无目的?” “不担心。有了目标就去做。” “茫茫人海妙妙上哪里去寻?” “当然先去辽国瞅瞅。” “辽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等我走到估计都入秋了。” “……” “反正奴婢不会放弃。” “好吧。”他长舒一口气,放弃劝说了。他知道宫羽这头若不放下,齐妙妙不可能答应他安安心心母仪天下。 “不过有一事恐要拜托王上。”齐妙妙还不忘交代照顾牢狱之中的那个人,“在奴婢回来之前,您不能杀了定远侯。” 夏王心中一抽,不曾想这女子居然还记得那个该死的前夫! 他不悦,没好气地说:“这案子可由不得妙妙。具体事宜得由衙门里审了、调查后才有结果。不过,凭以往有过的案例,定远侯大概会秋后问斩。” “王上。侯爷他是病了才……发疯的。” “那太师呢?活该因为定远侯有病而枉死?公平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齐妙妙耐着性子解释:“奴婢也知道血债肉偿,但其中也有无辜之人。” 齐妙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无辜之人正是定远侯! “王上也不想失去一名能文能武的侯爷吧?” 夏国的武将不多,青黄不接。 当初福远山镇守边关,部落封他为“不死战神”。有他在,部落老老实实的。 但夏王忌惮他的军事实力,忧心功高盖主,急召他回京,派了新封的将军过去,奈何骚乱不断。 如今齐妙妙借助此事逼迫夏王饶了福远山一命,夏王久久没有回应。 “王上,奴婢知道您要面对多大的压力。”齐妙妙恳求道:“但如果您能保住侯爷一命,如果宫羽真的没了,那……” “那怎么样?”福远山直勾勾盯着她,等待她给他答案。 第396章 在她看来母仪天下并非什么好事 第396章 400.在她看来母仪天下并非什么好事 夏王在等齐妙妙给他一个答案。 “这个嘛……就是说……”真要齐妙妙宣之于口,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奴婢会考虑……回宫。” 私心里她觉得有点儿无耻,若非这般骑虎难下的话。 内阁里静寂无声,只有窗前挂着的风铃随着风儿轻抚而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 悦耳极了。 齐妙妙循声望去,风铃居然不是用青铜所铸成,而是精美的琉璃制品。 “听鸢儿说,妙妙喜爱这样的风铃,于是寡人命御工坊做了一只挂在那儿,声音果然特别。” “王上有心了。” 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都被他记在了心上,然后立马“实践”了出来,齐妙妙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上来是不是被他感动了。 “寡人做这些不是要妙妙感动。”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是如何想就如何做,觉得新奇罢了。” “原来如此,倒是奴婢自作多情了。”齐妙妙尬笑了两声,说:“奴婢刚才想求王上,能不能在奴婢启程之前,让奴婢去瞧瞧侯爷。” “妙妙为何就是放他不下?” “他是奴婢孩儿的父亲,奴婢当然放他不下。” “父亲父亲,他这个父亲当得如何妙妙心里没数?” “咱们不掰扯这些。奴婢只想问,王上相不相信奴婢的医术?” “医术?” 这话题足够跳跃,夏王还需思索。 过后他说:“寡人当时伤得那般重,辽国还雪上加霜,送来羞辱寡人的贺礼,幸亏有妙妙在,治疗、解密,如此帮寡人度过一个大难关。” “凑巧而已。”齐妙妙难得谦虚。 “但若没有智慧妙妙怎能将计就计,让辽国的挑衅最后沦为一场笑话?寡人不但相信妙妙的医术,更相信妙妙在大事上能妙手回春。” 这无疑是极大的褒奖,但齐妙妙听出了里头的弦外之音。 “反击辽国的羞辱是其次,重要的是王上痊愈了,还意外地因为七曜连珠而变得意气奋发。” “是以……寡人的康健妙妙更看重?” “当然。就如同王上更看重奴婢的能力一样。” 她明白她的能力才是夏王倾心的原因。她不止是能帮他的贤内助,还是贤臣,能出谋划策。 “妙妙,这不矛盾。”夏王试图解释,“寡人喜爱你的能力,也爱你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如今说这些没有用,奴婢刚才跟王上说过,这事儿不成,至少现在不成。” 齐妙妙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绝,拒绝做他的王后。 夏王追问道:“那何时可以?确信那质子不在人世之后?” 齐妙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奴婢现在只想要救侯爷,救了侯爷就去寻质子羽。” “那寻完质子羽之后呢?”夏王步步紧逼,非要齐妙妙给个准信,“是不是就会安心回来了?” “不。” “妙妙究竟要怎样?”夏王被她撩得心急火燎,“怎么对寡人如此残酷?这也不行,那也不可!” “因为做王后是件严肃的事儿。搞不好会丢了性命。” 当年的齐妃便是如此。夏王才有了点要她做王后的意思,才露了点苗头出来,她便被人威胁了。 她自然不是齐妙妙这般聪慧而强悍的女子,她傻傻地不愿自己拖累了夏王,于是愚蠢地选择了自缢。 王室中人是不许自戕的,于是乎夏王对外宣称齐妃乃生产之时血崩而亡。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但却让商婳祎一辈子觉着,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亲,从此心里永远有根刺。 “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齐妙妙早就看了出来,“母仪天下并非天下女子第一荣耀之事!” 尤其君主必定有后宫,后宫必定佳丽成群。 “要和别的女子分享男人,抱歉王上,奴婢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妙妙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好吧,寡人就再给妙妙一个承诺好了。” “什么?” 第397章 他只要王后,不要嫔妃 第397章 401.他只要王后,不要嫔妃 夏王的承诺一个接一个,齐妙妙目不暇接。 “王上,承诺可不能瞎给,给了就要兑现。”齐妙妙温馨提示。 “这个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如此,那好吧。王上且说来听听,奴婢看看是什么。” “寡人是想说,如果妙妙愿意做王后,那么寡人可以只要王后。” “只要王后?”齐妙妙歪了歪脑袋、挑了挑眉,不解问道:“何意?” 她猜到了何意,就是不相信。 “自然是……”夏王正色道:“以后整个后宫就只妙妙一人。寡人不纳其他嫔妃,如何?” “这……” 这可太好了! 可也太难了! “寡人知道,在妙妙的家乡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所以,寡人效仿效仿也不无不可。” “王上学什么不好学这个?!”齐妙妙难掩笑意,“夏国是一夫一妻多妾,也是不能宠妾灭妻的。当然,没有所谓的妾是最好。” 齐妙妙很高兴夏王能直接把“多妾”拿掉。 在齐妙妙曾经的世界里要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女人天经地义,但在古代夏国,一个封建男权社会,又是出生率低于死亡率的时期,要一个君主只有一个女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是夏王能同意,大臣们也会闹翻天。 “王上就不怕灭国?” “不怕。反正从前连王后都没有。” “也是。王上任性。” “乖乖之事过去了,寡人得向前看。” “向前看却只要王后,王上确信没问题?” “确信。” “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对妙妙有信心。” “关奴婢什么事?” “当然关乎妙妙了。因为妙妙膀大腰圆,一看就好生养。既然一人就能生出嫡子嫡女来,何须其他人帮寡人开枝散叶?!” “你!”齐妙妙无语了,都不知夏王这话是夸是贬。 “有了寡人如此承诺,妙妙能不能给寡人一个准信?” “能!”齐妙妙也痛快,“但奴婢要是找到了质子羽,质子羽还活着,请王上立马册立后宫。” “一言为定!”夏王与齐妙妙各自伸出右掌,互击。 内阁里响彻起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啪!” 他们对彼此的承诺定格在这一刻。 如此,齐妙妙新的旅程即将开启…… 但在此之前,她被要求在这龙榻之上坐完月子养好身体再出发。 “奴婢想去看望侯爷,看望太师,还有福禄寿喜……”齐妙妙第三次恳求了。夏王迟迟不松口。 “妙妙可以去侯府探望。” “问题是奴婢不看过侯爷,不了解到侯爷的近况,如何去侯府?” “有什么不好去的?”夏王声音渐弱,显然也知道不可。 齐妙妙连连发问道:“那老太君问奴婢她儿子如何了,金巧儿问奴婢她夫君如何了,还有福禄寿喜问奴婢,他们的父亲如何了,奴婢该怎样作答?” 夏王缄默不语,因为他知道这无解。 “杀人犯行刑前都能让家属探望,为何就奴婢不可以?” “家属?妙妙可不是什么侯府家属。” “是,奴婢不是。但奴婢是当事人。当日出事之时奴婢可是全程在场!” “不,妙妙是受害人。受害人是不能去见凶手的。” 夏王一句话就把齐妙妙回绝了,齐妙妙气都快被气死了。 “王上!”齐妙妙就差跺脚了。 夏王却一甩袖子,下了榻披上外氅就走,不再与齐妙妙罗里吧嗦。 “妙妙先休息,到了晚间寡人再来陪妙妙用晚膳。烦心的事儿且先莫想,睡个好觉吧。” 他这边温柔无比,那边却铁面无私。 齐妙妙拿起背后的垫枕朝他扔过去,管得他是不是君主!她暴跳如雷! 第398章 似是故人来 第398章 402.似是故人来 夏王一把接过齐妙妙掷过来的软垫,笑了笑说:“不知怎的,寡人尤其钟爱妙妙发脾气的样子。” “变态!”齐妙妙张嘴就骂,管他是谁,“滚!” “原本不知美人怒是何样的,这下子晓得了。” “哼!” 齐妙妙不想再见到他了,拉开毯子就钻了进去,把头蒙在了里面。 世界顷刻安静。 不多会儿,瞌睡虫爬了上来,齐妙妙想着思索着,回顾着一路来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坠入进了梦乡。 在梦中她见到了失去了性命的孩儿。 是个男孩。 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齐妙妙不要伤心,也不要把他葬在龙椅之下。 “为什么?” “因为龙椅下阳气太甚,不利于再投胎。我会永远被困在王宫里不得超生。” “原来如此。谢谢你托梦给妈妈。” 齐妙妙突然意识到是托梦,骤然清醒,吓得出了一背冷汗。 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原来她还蒙头在毯子里。 “闷死了。”她喘着粗气把毯子掀开,撩开额前汗湿的发,“呀,出了这么多汗。” 出了汗之后浑身似乎轻松了不少。果然,她恢复的速度有点儿快。 她站在龙榻上,拿起窗撑子把窗户打开了一小扇,明月的光辉洒了下来。 原来她睡了这么久,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孩儿……好走……” 她没想到还没成人型的胚胎已经有了魂,还会托梦。 “能好好投胎就好,找一户好人家过好一世人。若有缘,咱们来世再做母子。” 齐妙妙向着月儿跪拜,祈求月神能让那可怜的孩子重新开启人生路。 猛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在银月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诡异。 “谁?!”齐妙妙厉声问道,心里一阵发毛,“难道还在梦中?还是孩儿?” 她正欲关上窗,岂料什么东西卡住了,扇叶拉不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关不拢了?” 不是关不拢了,而是那窗扇被人用手死死地钳住了! “谁?”齐妙妙声音里有畏惧,可也有“来事不怕事”的勇气,“速速给我出来,藏头缩尾的算哪门子英雄?!” 结果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倒立的脑袋,吓得齐妙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啊!”齐妙妙大喊,结果那个脑袋连着身体像一尾柔韧滑溜的鱼,从狭小的窗口“游”了进来。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鬼!”来人说,声音婉转清脆,无比熟悉! 瑟瑟发抖的齐妙妙定睛一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芷?!”齐妙妙瞬间泪奔,“你、你咋么……怎么来了?!你、你还好吗?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她抓着小姑娘左瞧右看,然后一把抱住她,泣不成声。 “你家公子呢?!到底是死是活?!” 白芷挣脱开她的怀抱,默默摇了摇头。 “他没暗地里找过你?” 白芷依旧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眼中没有泪花,只有倔强。 齐妙妙心道不好。宫羽如果要逃回辽国不可能撇下白芷不管。 白芷是他从辽国,从他母妃的殿中带到夏国来的。 主仆俩相依为命十几年,按照宫羽的性子不会不顾情分,只顾自己的生死。 连白芷都没收到他的消息,那只有一个可能。 齐妙妙瘫软在地。 第399章 流浪的小孩 第399章 403.流浪的小孩 齐妙妙问白芷有什么打算。 “是留在这儿,还是回你的母国辽国?” 宫羽一没了消息,白芷这小丫头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在风雨中飘摇。 齐妙妙不要问都知道,这些日子她肯定都在夏国流浪。 “可怜的芷儿……”齐妙妙是心疼的她。但并不怎么担心,毕竟白芷的武力值在九州都可以算得上首屈一指。 今夜入宫她犹如入无人之境。偌大的王宫愣是没有侍卫搜寻她。可见她压根就没被人发现。 “芷儿是不是守在王宫附近许久了?” 齐妙妙一回宫她就不期而至,还是在夏王刚好离开之时,可见小丫头一直候在大殿。 “是在等我吗?” “是啊,等了夫人几个月了。” “好几个月?”白芷的话惊得齐妙妙张大了嘴巴,“那岂不是那夜之后……” 那夜齐妙妙被商戬掳走。他还恶毒地想要拖死她,把她用长长的绳子系在了马上,随后策马奔腾。 若非白芷赶上来,临时教授齐妙妙运气的方法,让齐妙妙“一飞冲天”,像一只风筝似的飞向空中,那夜恐怕当时齐妙妙就被拖死了。 她知道,这种拖死人的方法在贵族中流行。他们就是这么残暴,用奴隶和死囚犯的性命当做取乐的工具。 “不是的。”白芷摇了摇头说:“那夜夫人被掳走,芷儿可以救,但不想救。” “为何?”齐妙妙倒是觉得奇怪了。 这小丫头武力值忒高,但是感知力比常人要低一点。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觉得她“冷情”,不太能共情其他人。 不过任由齐妙妙身处危险当中而不搭救,还是有能力搭救,这也不是白芷的作风。 齐妙妙没有急急生气、质问,而是耐心等待白芷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晚你家公子后来发生了何事?” 尽管宫羽的后况齐妙妙从其他人嘴中听到过不少,什么被埋了,商婳祎亲自监督落葬,什么棺材里没有人,商婳祎实际上埋的是个空棺材云云。 众说纷纭。如今白芷在眼前,齐妙妙想得到点靠谱的信息。 可白芷却说饿了,一时想不起那夜的事情来。那夜被掳走前,她俩相拥恸哭,为了宫羽的“死”。 一回想到当时的情形,齐妙妙又泪崩了。 “夫人?”白芷唤她,让她给她找吃的,“饿肚子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这就叫一个姐姐给你送点儿吃的来。” 齐妙妙转头下榻拉开内阁的大门,露出一丝小缝对外头当值的紫鸢儿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 “那这些日子,我与公子都不在,芷儿吃什么喝什么,在哪儿睡觉?怎么没回竹林。” 白芷想了想,说:“自然是吃宫中美食。至于睡觉嘛~~” 她食指朝上指了指,齐妙妙抬手看了看,除了高高的屋顶,横七竖八的房梁,这大殿内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房梁。困了芷儿就睡那儿。” 她居然一直宿在内阁,还是在房梁之上! “你是古墓派啊!居然睡那么窄的房梁,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齐妙妙任她武功再高,也不再准她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这里随便哪根房梁都在十来米高的地方,要是睡糊涂了一翻滚,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回来管不了你。现在回来了,我就得替你负责。” “夫人为何要负责芷儿?夫人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娘?” “……” “芷儿很好,来去自由。除了……” “除了什么?” 第400章 先救侯爷还是先找质子 第400章 404.先救侯爷还是先找质子 白芷小丫头真是太有原则了! 在吃饱之前绝不说齐妙妙想她说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紫鸢儿端着糕点、茶水来到内阁,一转头,唰一下她就不见了踪影。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姐姐刚才与谁说话?”紫鸢儿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身影,便好奇地问齐妙妙。 齐妙妙看到白芷摆出“生人勿进”的姿态,便随便寻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啊?有人吗?刚刚我看到月色正美,在吟诗而已。”齐妙妙打哈哈。 “哦,姐姐好雅兴,诗兴大发。吟的什么诗?” “这个嘛……”齐妙妙灵机一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谁还不会背?齐妙妙洋洋得意。 紫鸢儿却一脸忧郁,悻悻道:“原来姐姐想家了。” “唉~~”齐妙妙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两人静默片刻。紫鸢儿晃过神来连忙催道:“姐姐不是饿了,还不赶紧吃点填肚子?” “不急不急。” “王上可能会晚点过来用膳,姐姐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来不来关我屁事!”齐妙妙一想起夏王便没好气地说:“你们现在就去准备晚膳,我就要吃。才不等那谁!” 看到齐妙妙气呼呼的模样紫鸢儿掩嘴一笑,打趣道:“姐姐如今和王上就好似欢喜冤家,耍花腔耍得不亦乐乎。” “谁和他耍花腔啊,老娘没空!等月子坐完了老娘就走!才不在这儿受他的窝囊气呢!” “姐姐要走?”紫鸢儿显得尤为惊愕,“好不容易回宫,王上欢喜得很,姐姐为何要走?” “我要去寻宫羽。” “质子羽?他不是已经……” “现在还不确定。所以我必须去确定确定。” “姐姐,质子羽之事鸢儿不好插嘴什么,但是王上对姐姐,鸢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这话什么意思齐妙妙很清楚。她又在给夏王做说客。 前面她对她的“背叛”——联合夏王让她“就范”,齐妙妙没放在心上,选择原谅。 但眼下她又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齐妙妙她夏王,齐妙妙不干。 “鸢儿放心,我与王上达成了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 “总之……”齐妙妙没有明说,“如果我找不到宫羽,那么我会回宫。连侯府都不回了。” “这样啊……”紫鸢儿若有所思,“姐姐和侯爷早已分道扬镳,孩儿也有人看管,是可以不回侯府。鸢儿将才听小黄门们议论,说定远侯被投入大牢了,恐怕被斩首之余还会被削爵。姐姐远离是对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可是听说这次王上的态度异常坚决。” “再坚决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浪费一个战神。” “姐姐可是要救侯爷?” “救是要救,但怎么救我尚未想到妥帖的办法。现在就一个字——拖。” “拖到秋后问斩的话那姐姐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可又是要寻质子羽,又是要救定远侯,姐姐确定来得及吗?” 紫鸢儿说的不无道理。 “要不寻质子羽之事先放一放?”紫鸢儿试探性地给出建议,“鸢儿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当差惯了,总有点儿心得。如果事情一团乱麻之时择取最最要紧、最最迫切的事儿先做,把线头单独揪出来,往后会顺很多。” “线头……” “对。线头揪出来再按照轻重缓急一件件处理,乱麻会在不经意间慢慢捋顺。” 听紫鸢儿如此说齐妙妙陷入了沉思。 “姐姐,您的线头是什么呢?” 紫鸢儿灵魂发问。 “线头……”齐妙妙的线头有两个——先救福远山,还是先去找宫羽。 第401章 喜欢做别人的影子 替身 第401章 405.喜欢做别人的影子 替身 “谢谢你鸢儿。” 尽管暂且没有答案,但是紫鸢儿给齐妙妙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让齐妙妙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抽丝剥茧出来,看到事情的本质,再决定后续要走的路是哪一条。 “姐姐,无论如何请记得,鸢儿都是想你好。” “想我好……”紫鸢儿既然提到这点了,齐妙妙决定开诚布公地问她,“有件事憋在姐姐心中有些日子了,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何事?” 真有机会问了,齐妙妙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尤其面对着紫鸢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瞪着自己时,齐妙妙无从下嘴。 “这么说吧……”她举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在我家乡奉行的都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一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意呐?”紫鸢儿听不懂齐妙妙话里的弯弯绕绕。 “简而言之就是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哦,鸢儿好像明白了一点。”很明显,她什么都没明白。 “因为鸢儿对我很好,所以我不大理解。毕竟咱们见面不过几次,从前也没有什么交情………” “姐姐的意思是鸢儿应该害你或者不对您这么好才是正确的?” “也没有那么极端。”齐妙妙鼓足勇气,把问夏王的那个问题同样抛给了紫鸢儿,“我想知道鸢儿是否把我当做了齐妃?因为我与齐妃长得相似,名字风格也很相同,所以鸢儿爱屋及乌,对我处处照顾、提点……” 说起来,紫鸢儿比齐妙妙的原主年纪大了七八岁,只不过齐妙妙心理年龄是按照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真实年龄算的,所以她要紫鸢儿反过头来叫她姐姐。 既然她是姐姐,她就要照顾紫鸢儿。可是很明显紫鸢儿暗地里、明面上都在照顾她。 齐妙妙心想,或许自己又成了齐妃的替身。 “姐姐不喜欢鸢儿把姐姐当做齐妃娘娘?” 紫鸢儿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是答案了。齐妙妙心里一暗,没过多久又亮堂了起来。 “嗯,我不喜欢做其他人的影子、替身,所以……开始会有一点不开心吧。不过也没事。就是问问。是我矫情了。毕竟我也吃了齐妃的红利了。” 齐妙妙说完赶紫鸢儿去当差,紫鸢儿以为她伤心,生自己的气了。实则紫鸢儿是怕白芷饿坏了,只得先把她支开。 好死不死,紫鸢儿还没退下,夏王早早地下朝信步而来。 来就算了,他还一看到桌案上的糕点茶水抬手就捏着吃。 齐妙妙无语了,不禁抬头看了看房梁,想找一找白芷在哪儿。 “可不敢饿晕了摔下来!”她担心得厉害,倒是忘了打夏王的手要他别吃了。 “鸢儿打点水来让王上洗手!”齐妙妙没好气地说:“到处摸邋遢死了,还用手捏东西吃,王上仔细闹肚子!” 其实齐妙妙是生气他把白芷填肚子的糕点给吃完了。 这可如何是好?齐妙妙急得跺脚,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不如…… “芷儿!芷儿!下来吃饭!”她直接开嗓子叫白芷算了! 第402章 给他的侍女找好后路是对他的承诺 第402章 406.给他的侍女找好后路是对他的承诺 在其他人眼中,齐妙妙行事有时候可以用“乖张”来形容! “芷儿,下来!饿坏了肚子可不好!” 她仰头朝房梁喊话,把紫鸢儿和夏王看得一愣一愣的。 “芷儿?何人?”紫鸢儿莫名其妙。 “妙妙,可是质子身边那名小侍女?”夏王对白芷有点印象,“似乎武学造诣颇高。” “对,就是她。”齐妙妙不想隐瞒,“曾经把御林军耍得团团转的小丫头。” 夏王:…… “下来吧,姐姐保护你,王上也不会怪罪你。” 见白芷迟迟不肯现身,齐妙妙又多劝了几句。 转头她对夏王说:“这孩子也是可怜。曾经在辽王宫她是公子羽母妃的侍女。公子羽母妃难产而亡后她就跟着公子羽跋山涉水来到了这儿。如今公子羽……” 她顿了顿,压制住澎湃的情绪,接着说:“如今公子羽下落不明,前段时间奴婢又被商戬掳去了山寨,她只有在王宫和竹屋附近徘徊,都好几个月了。” “原来如此……” 纵使夏国与辽国不对付,但是白芷不过是一介侍女,夏王不至于迁怒于她。 可“调戏”御林军的“光辉战绩”还是让夏王“心有余悸”。 他提醒道:“就是莫要任性调皮才好,省得被御林军射杀。” 御林军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白芷技高人胆大,凭借着高超的轻功、灵活的步伐、出神入化的招式在宫殿砖瓦上“凌波微步”,直接把御林军带到宫外去了。 “是他们太笨。”白芷轻身落地,立马就出言不逊,“技不如人被耍也是活该。” “你……”夏王被这话气到了,直言他就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芷儿见过王上,夫人,还有紫鸢儿姐姐。” 她一边口出狂言,一边恭敬行礼,搞得齐妙妙不知该如何替她圆过去刚才的失礼。 “瞧,咱们芷儿多懂规矩!”齐妙妙强行挽尊,“她年纪小小,当时才六七岁吧,就跟着公子羽来到了咱们夏国。公子羽又宠溺,就……” “就是质子不懂得教。” “公子羽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失去了母妃的小孩,能怎么教?” 夏王不做声了,齐妙妙便又说:“我看这儿就有一位良师。” “良师?谁?寡人可无暇传道授业解惑。” “王上又自作多情。”齐妙妙一个白眼。 夏王:…… “奴婢说的是鸢儿。” “啊?”紫鸢儿没想到会被齐妙妙点名,“鸢儿可做不了什么老师。鸢儿不够格。” “够了够了。”齐妙妙连忙说:“这是鸢儿的‘老本行’。” “老本行?” “鸢儿原本是教习姑姑,芷儿缺乏的正是‘规矩’。虽然不是要把芷儿框死在这金丝雀笼里,但是让芷儿有个落脚地也是好的。说不定可以做鸢儿的徒弟,将来在王宫内谋个一官半职。” 齐妙妙明显是在安排白芷的后路。夏王一听,不免猜测宫羽是否真遇到了不测。不然,白芷是断不会流离失所的。 可反之,宫羽是否借由白芷的“流离失所”充当“烟雾弹”,让他们都以为他不在了,放松警惕,谋算后招? 夏王想得复杂。 可齐妙妙的想法很简单——照顾好白芷是她给他的承诺。 尽管宫羽从未要求过,但是齐妙妙知道,宫羽把白芷当做了那个出世就夭折的妹妹了。 “这个提议好!”夏王赞同,“也只有鸢儿能当这个差。” “王上所言极是。不过,纵使我们觉得再好,也得她二人同意,双向选择才行。” “双向选择?”夏王头一次听说“双向选择”这个词,“妙妙的意思是得征求她二人的同意。” 夏王做君王二十余载,早就习惯了一言堂,如此民主他还有点儿不适应。 只有齐妙妙知道,唯独温柔的紫鸢儿可以“治愈”浑身是刺的白芷。 “怎么样二位?选择好了吗?” 第403章 三下两下就一石二鸟 第403章 407.三下两下就一石二鸟 “什么选择?” 白芷在大快朵颐,压根没听他三人在絮絮叨叨什么。 几人扭头一瞧,只见大内吩咐宫女、小黄门摆桌好的晚膳被白芷吃了个遍。几乎每个菜都被她翻动过,夏王已经没办法吃了。 齐妙妙见夏王脸色不甚好看,也知道白芷这丫头已经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没礼貌了。 这要是传出去对宫羽的名声也不好。 白芷急需管教! 不过白芷天生反骨,对付她得以柔克刚,绝对不能硬碰硬。 “那个大内……麻烦您再叫小厨房重做一桌菜吧。这一桌只能给小丫头吃了。” 大内应声出了内阁,没有多言。 齐妙妙松了口气,生怕大内恼怒。 至于夏王,齐妙妙好生安抚道:“王上宽宏大量,小丫头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吃得多了……还望王上海涵。” 听到齐妙妙这话夏王脸色更不好看了,说:“妙妙以为寡人会为了一个丫头吃得太多而生气吗?妙妙向来胃口好,一人顶俩,寡人何曾置喙?” 齐妙妙:…… “现在是这丫头说话、办事太没章法了。”夏王不懂从前为何不曾注意,“鸢儿……” 他准备问问紫鸢儿的看法,岂料紫鸢儿已经走到了桌案旁,问白芷说:“芷儿把满桌的菜都快吃完了,觉得如何?” 白芷咬着鸡腿充满疑惑地打量了紫鸢儿两眼,反问道:“当然是好吃,不然芷儿怎么可能吃得下?” “哦,好吃。那挺好。”紫鸢儿抚了抚白芷的后脑勺,却被白芷抬手打落。 紫鸢儿自讨没趣,却没有放弃,柔声道:“这桌菜看来挺和芷儿的口味。那芷儿可愿做我的学生,跟我学习宫中礼仪?” “不愿意。” “……” 白芷不再搭理紫鸢儿,自顾自吃得欢,更不介意夏王与齐妙妙在旁瞠目结舌,惊叹于她的食量。 “那师徒呢?”紫鸢儿换了种问法,“我为师父,你为徒儿,如何?” “要做我的师父,你有何本事?”白芷的口气比碗口还大。 紫鸢儿却只指了指桌案。 白芷不明所以,“姐姐何意?” “意思是……”紫鸢儿眼含笑意,“这桌饭菜便是我一人的杰作,芷儿觉得这样是否算有本事?” “什么?!”白芷不敢相信,“这么多菜,蒸煮煎炸、红烧炝炒都是姐姐的手笔?” 紫鸢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亲力亲为,绝没有假手于人。” “好厉害!”白芷赞叹道:“红烧肉可以肥而不腻,小炒青菜在入味之时还能保持清新,都是功力。” “看来咱们的芷儿是个老饕,对吃颇有研究。” “姐姐说对了,芷儿就懂得吃,不会做。” “那芷儿可想学着怎么做?学会了也是门手艺。” “想、想!”白芷恨不得双手双脚赞成。 齐妙妙无不开怀,佩服紫鸢儿“对症下药”,用一桌佳肴将白芷“收服”。 “怎么样?”齐妙妙悄声对夏王说:“鸢儿的能力王上亲眼见了觉得不错吧?” “何意?” “鸢儿接替奴婢做大宫女之事,王上还是尽快敲定下来吧。她老是代班,名不正言不顺,下面那班猴子可没少给她找茬。” “原来今日这场‘考试’是妙妙出给鸢儿的考题啊。” 给白芷找退路是其一,其二是让紫鸢儿“殿试”。 在齐妙妙小小的计划里,夏王只要点了头,把大宫女的职位给紫鸢儿,今后大殿内的小黄门和小侍女就都不能欺负紫鸢儿了。 “寡人看还是妙妙最行。三下两下就一石二鸟了。” “让王上见笑了。”齐妙妙含颌微微屈膝。 紫鸢儿和白芷安排妥当了,接下来就是福远山了。 第404章 侯爷的种就埋到侯爷家坟墓里去 第404章 408.侯爷的种就埋到侯爷家坟墓里去 “妙妙莫要心事重重的了。”夏王依旧不让齐妙妙随便下地,在龙榻上又摆上小矮几与她一同食饭了。 大内伺候在一侧,不停帮两人换盏。 矮几太小了,放不了几个碟子,吃完一盘立马就得上新的一盘。 齐妙妙食量好,换了无数盘,没把大内累死。 但大内甘之如饴。因为许久不曾见夏王吃得如此开怀了。 自从齐妙妙被商戬掳走夏王就食不下咽。 虽然夏王知晓商戬不会伤齐妙妙的性命,齐妙妙也足够机智能化险为夷,但长时间没有消息还是让夏王忧心不已。 “王上,奴婢敬您。”齐妙妙今夜意外的乖巧,“久别重逢能得您的照顾,妙妙感激不尽。” 可夏王没急着高兴,而是关切问道:“妙妙可能喝酒?” “有何不可?”齐妙妙抢先一口饮尽,“孩儿没了,奴婢既不是孕妇,也不是产妇,不需要哺乳,自然吃什么喝什么都无所谓。” 见她郁郁的神情,夏王安慰道:“妙妙切莫伤心。孩儿还会再有的。” “多谢王上关心。”齐妙妙笑中带泪,“奴婢并非害怕以后没有孩儿,其实有了福禄寿喜,奴婢知足了。” “那是……” “奴婢是心疼这个孩儿。他下午刚托了梦给奴婢。” “哦?竟有此事?”夏王觉着新奇,忙询问道:“他是何样?说了些什么?” 齐妙妙便把尚能记得的梦中的过程与细节说予夏王听。 夏王当即便说:“幸而下午不得空,不然寡人已然把尸骨埋进去了。如今孩儿说了不能埋在龙椅下,那埋到何处去比较好?” 他这话是问大内。大内人称“王宫百晓生”,若不在圣驾前伺候,他去礼部做个礼官绰绰有余。 只听得他说:“孩儿并非王室血脉,埋入王室墓坑确实不妥。” “那哪里合适?” “既然是……”大内欲言又止,看了看齐妙妙。 夏王说:“都是自己人,你这老头儿有话还不能直说?” 可大内还是犹犹豫豫、眼神闪闪烁烁,齐妙妙懂了,忙开口道:“大内但说无妨,奴婢不会介意的。” 得了这话,大内终于说出口。果不其然,夏王和齐妙妙一阵尴尬。 “依照最简单的子从父的规矩,这孩子既然是侯爷的种,那自然是埋到福家墓穴里去最为稳妥。” “这……”齐妙妙一阵失语。 福远山下了大狱,要埋入福家祖坟必定要知会他。如此,齐妙妙才好带着他的消息回侯府主持仪式。 “王上,还是让奴婢去看看侯爷吧。这事儿得与侯爷商量。” 夏王沉默不语。 齐妙妙又说:“不止孩儿之事,还有太君的病,府中娘子们的安置问题,都得有人去安排。” “妙妙又不是侯府的大娘子,轮不到你安排。” “那侯爷是觉得金巧儿能行?奴婢、奴婢的……”齐妙妙突然哽咽、抽泣,“奴婢的福禄寿喜还在她手里呢。没有侯爷的消息,王上觉得奴婢能看得到孩儿?” “怕她作甚?”夏王冲冠一发,“明儿个寡人就派人把兄妹俩接到宫中来,让你朝夕相对!” “不。”齐妙妙却拒绝了。 夏王与大内大为不解。 大内问道:“王上派人那诰命夫人不得不从。妙妙娘子为何不肯?” 夏王接话:“就是。她刚违抗王命,那寡人就让她身首异处。” “不……”齐妙妙还是哭泣不止,“王上、上不、不能如此做……” “为何?” 第405章 酒香也怕巷子深 第405章 409.酒香也怕巷子深 齐妙妙只管低声抽泣,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其余在场之人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动作,全都放下碗筷静默。 除了白芷。 大内摆摆手,要紫鸢儿带着吃饱喝足的白芷先走。 “给她沐浴后再找间空厢房安排住宿。最好和姑姑打隔壁。宫女处所还是不要去了。” 大内知道白芷的性子,铁定不合群,说不定不高兴和人闹了意见,把宫女处所掀翻都有可能。 为免麻烦不如让她独住。 “姑姑?”紫鸢儿一边应承着大内对白芷的安排,一边不知他为何突然对她改了称呼。 姑姑可不是随便叫的。尤其是大内也这么叫! “妙妙娘子给王上举荐了姑姑,今后姑姑便是这大殿的大宫女,与本大内平起平坐。” “什么?!”紫鸢儿高声一叫,差点惊扰到了夏王与齐妙妙。 大内皱眉怪她大呼小叫,说:“姑姑应得的,至于这么吃惊吗?” “是。”紫鸢儿行了个礼,又悄悄瞥了眼哭泣中的齐妙妙,闷闷不乐地说:“终究是需要姐姐举荐才……” “闭嘴!”大内不喜欢她自怨自艾,“姑姑实至名归,王上看在眼里。若是没有把握妙妙娘子也不会举荐姑姑。” “姐姐就是王上亲自找来的呢。” “那也是托了齐妃的福。姑姑在意这些做什么?只要王上同意了姑姑的任职,姑姑管它是如何来的。” “奴婢是想凭实力……” “有实力也得有人举荐。姑姑是妙妙娘子举荐的,而妙妙娘子就是那张与齐妃类似的脸举荐的。懂不懂?” 大内这下把话说得够白的了,紫鸢儿明白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 “正是这个理儿!”大内看到紫鸢儿终于想通了,松了口气。 “公函明日就会下达到各宫,人人都会知道曾经伺候齐妃的宫女如今在王上近旁伺候,都会以礼相待。今后做什么要是再有人说三道四,不配合,姑姑尽管行使大宫女的权力。” “大宫女的权力?是什么?” “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要是谁不听话,逐出宫去!” “真、真的可以、可以如此吗?” “当然。不然姑姑做什么大宫女?回家婚配不好些?” “是呢……” 紫鸢儿放弃了出宫。此般情形下除非有人向夏王要人,不然紫鸢儿大概率一辈子做到死了。 “姑姑的婚事……”大内问了,“早点求妙妙娘子或许还有转机。如今王上正愁找不到路子帮到妙妙娘子,你要妙妙娘子帮忙,一准能成。” “姐姐正烦心呢。还有那个人……尚且没有回复。” “姑姑递信了?” “嗯……” “那成。静候佳音吧。” “兴许是看不上奴婢的……” “他看不上就换一个。当朝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姑姑还怕嫁不出去?除非……” “除非什么?” 大内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讳莫如深的模样。 忧心谈话被白芷听了去,他拉她来到墙角,小声道:“姑姑借一步说话。” 什么话需得如此小心?紫鸢儿倒是十分想知道。 第406章 孩子们认的母亲是自己的死对头 第406章 410.孩子们认的母亲是自己的死对头 “王上预备重新开后宫,姑姑貌美,或许……” 大内居然想她做秀女,参与选秀,然后平步青云进王上的后宫做娘娘。 “不不不。”紫鸢儿连连摆手,“奴婢非君不嫁。如若不成就安心做这大殿的下人,一辈子伺候王上与大内。” “我可受不起您的伺候。刚说了,如今你我平起平坐。加上从前凤阳阁的红姑,我三人便是宫人们的顶尖了。” “奴婢何德何能?” “行了,莫谦虚了。先把小丫头安顿好,安安心心带个好徒弟出来,也好有个依傍。” “依傍?” “万一妙妙娘子走了,姑姑也出嫁了,起码这大殿后继有人。” “大殿不是还有大内的徒儿王德斌嘛……” 提起王德斌,大内面如死灰,摆了摆手,一言不发。 紫鸢儿见此赶紧叫上白芷,给夏王与齐妙妙行了个礼后便匆匆退下了。 “把这儿都撤了吧。”夏王也没胃口再吃下去了。 本来齐妙妙求他让她去探监福远山他就不高兴。 现在谈到了福禄寿喜的归属问题,一贯雷厉风行齐妙妙也变得娇娇弱弱起来。夏王心烦! 但他的心烦是因为心疼,恨铁不成钢!而不是嫌弃她哭得太多。 “过来!”夏王语气生硬,但是动作温柔,一把搂住哭泣中的齐妙妙,不再逼问她为什么不接福禄寿喜到宫中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觉得她的哭态极美,少了平日里的英气,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大内见此悄悄退出内阁,把门带上。 内阁里静寂无声,只有女子轻声的抽泣和男子不时摩挲衣物发出来的沙沙声。 “多谢王上安慰。”冷静下来齐妙妙从夏王怀里直起身来,接过夏王递过来的丝巾擦眼泪,“奴婢没事了。总是哭,让王上见笑了。” “想哭就哭,寡人不会笑话你的。更不会觉得你软弱。” 夏王看透了她的心思。 端了杯清茶给她润润嗓子,夏王问道:“现在可以告诉寡人,为何不能接孩儿们来宫中吗?” “可以。”齐妙妙抿了口茶,沙哑着嗓子说:“不止不能强行接他们入宫……更不能杀了金巧儿。” “为何?” “因为他俩认她做母亲。” “认她做母亲?”夏王不解,“她身为侯府大娘子,孩儿们认作母亲是规矩,这有何不可?” “不是名义上的母亲。”齐妙妙又要哭了,“而是他们把她当作了生身母亲。换言之,他们并不认可奴婢。如果强行分离,那孩儿会恨奴婢一辈子。” “原来如此。”夏王这才明白齐妙妙拒绝他帮助的原因。 他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任意妄为,逼迫人们对他屈服。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让孩儿爱上陌生的母亲。 “说起来孩儿们认她、爱她,奴婢还是感激的……” “感激?妙妙不生气?” “说明她用心带了孩子。咱们大人间的恩怨本不该让孩子门承担。” “妙妙所言极是。” “到如今奴婢已然放下了仇怨,毕竟她照顾了奴婢的福禄寿喜。” “妙妙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不是奴婢大度,是如果斤斤计较,把仇恨加固,对孩儿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也是。”夏王点头道:“妙妙通透。” “不得不通透,一切为孩儿计。” “妙妙当真是位称职的母亲。” “若真称职也就不会没有陪伴在孩儿们身旁了。” “这怪不到妙妙,当时妙妙的处境颇为尴尬。不做定远侯的外室,孩儿们不能跟着你流离失所。来王宫更不现实。” “王上居然知道奴婢刚进宫那会儿的事儿?” 夏王点了点头,轻声道:“当然。” 第407章 若是他要,作为报答,她会把身子给他 第407章 411.若是他要,作为报答,她会把身子给他 齐妙妙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刚入宫时就被夏王“监视”了。 “是因为婳儿的缘故。”夏王承认,“婳儿从小孤傲,让她动了心思的一个是质子羽,另一个就是妙妙你了。” “不会吧?”齐妙妙没有对此洋洋得意,反而觉得瘆得慌,“奴婢何德何能让世子特别关注?糟了……” 她话锋一转,“世子大抵是把奴婢当做了假想敌。” “实则妙妙并未想与之为敌。” “这个当然,只是后来真成了敌人……” “情敌。” “对不住王上,奴婢并非故意为之。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些……”夏王苦笑了两声,说:“得了机会妙妙自个儿去跟婳儿说好了。寡人实在管不着。” “想来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妙妙这就打算走?” “不。”齐妙妙摇了摇头,继续恳求他答应那个他不愿意答应的条件,“王上让奴婢见见侯爷吧。他再可恶也曾经为国操劳,牺牲了二十年的青春。” “牺牲?”夏王冷笑,“那二十年怎么能说是牺牲?明明是成就了他!” “是互相成就。那二十年也给王上换来了太平盛世。夏国在王上的治理之下发展了起来,成了九州之首。但若边关不宁静,想来发展也会受阻。” “妙妙这是硬要归功于定远侯?” “不是,奴婢一介宫女,就是想归功也没有说服力呀。”齐妙妙知道夏王在吃醋,耐着性子安抚道:“这是事实,毋需奴婢争辩什么。” “罢了罢了。”夏王厌恶地一挥手,丢下一句:“你要去便去吧。寡人不管了!” 说罢他意欲拂袖而去,奈何被齐妙妙从后一把抱住。 “奴婢懂得王上的心。”齐妙妙第一次主动与他亲近,夏王几乎不敢相信,“奴婢说了,如果找到了那个答案,如果不是那个答案,奴婢会回来。” “多久?”夏王第一次问她要具体的期限,“寡人不会无限期等下去。” “一年。” “一年?够吗?” “当然不够。但是奴婢不想耽误王上,不想耽误夏国。” “好。”夏王痛快,当即就与齐妙妙达成协议。 “寡人给妙妙一年的时间寻找质子,一年后,除非宫羽在世,要与妙妙远走高飞,其他无论什么情况妙妙都要回来,回到寡人身边。” “奴婢要做王后。” “这个自然。” “王上不得有其他嫔妃。” “上次寡人已经允诺。”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再次击掌,将对对方的承诺落实。 如此,夏王终于赐予腰牌让齐妙妙下牢去看望福远山。 “没办法,为了福禄寿喜的前途,为娘的这具残躯如果还能争取到一点利益,便没什么好留着的了。” 齐妙妙腹诽。 “反正身子早就不清白了……” 她有苦难言。 但是她向来不在“苦难”上过多纠结。 与其纠结不如重振旗鼓,想下一步怎么走才对自己最有利。 “侯爷倒了,羽……若不在了,那我能依靠的只有王上……” 有了孩子,齐妙妙的想法变得与从前不同了。尤其算士曾说福禄有帝王之相。 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接触到了帝王这一层,何不好好利用? “多谢王上。”她心底的盘算自然不能漏半点风声给夏王。 经历过生生死死,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诚意的。 “可对不起王上,若我的爱情死了,我争取的只有您能给我蛋糕有多大。” 齐妙妙任由他回过身来抱住她,把她放在了榻上。 她闭上了眼睛。若是他要,作为对他的报答,她会同意给他。 第408章 男欢女爱不该掺杂着感谢,那不是爱 第408章 412.男欢女爱不该掺杂着感谢,那不是爱 齐妙妙闭上双眼,躺在了龙榻之上,等待夏王落吻,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夏王并没有行动。 齐妙妙睁开双眼,发现他躺在她身旁,双眼满含深情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王上?”她知道他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如今自己就在他身旁,愿意让他行动,不知怎的,他却迟疑了。 “没关系。”她反过头来安慰他,“奴婢明白,近乡情怯。” 她并未因为他的退缩而心生不快,反而觉得他的犹豫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尊重。 正是在乎她,他才格外小心翼翼。 “妙妙刚小产,还是不要的好……” 原来他是为了她的身体有所考量,没有把自己的欲望与感受放在第一位。 齐妙妙感动了,主动靠在了他的肩头。 “多谢王上体谅。不过……”齐妙妙话锋一转,“今夜过后奴婢便离开大殿,忙去了。” “忙?”夏王大为不解,“如今快过年了,又冷又寒,妙妙非得糟蹋自个儿的身子忙些与己无关的事吗?” 说着他心疼又不舍地揽她入怀,紧紧搂住。 “不是,是奴婢彻底好了。”齐妙妙不知该如何解释,“不需要成天蜗在榻上由人伺候着了。那些个计划得早点开始。” 系统的加持让她身体遭受伤害时自行痊愈得特别快,甚至不用对症服药。 但取而代之的是她丧失了从前的武力值,没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玄学之事”自然不能说给夏王听,说了他也不会信,只会觉得她是在诓骗他,就为了离开他。 齐妙妙找了个他能接受的说法,告知道:“奴婢从小就很少生病,身体基础很好,所以恢复得比旁人又快又好。” “瞎说!”夏王不相信,搂得她更紧了,“妙妙就是想寡人早日放你走对不对?” “对。”齐妙妙顺水推舟,“早点让奴婢去寻宫羽,早日给王上结果,不好吗?” “结果……”他已经后悔答应给她一年时间在外“流浪”了,舍不得! “寡人不想要什么结果,只想拥有此刻!” “此刻……”齐妙妙回应他的拥抱,抬手轻轻抱住他背,缓缓摩挲,在他耳畔说:“其实王上可以……” “可以什么?”夏王明知故问,“妙妙是真心实意的吗?” “当然。” “为何?” “因为王上很好。” “寡人很好?” “对奴婢好,也愿意对奴婢的孩子们好,所以……” “不!”他扶住她双肩,退出身来,直视她的眼睛说:“男欢女爱不应该掺杂着‘感谢’。这并非爱……” 原来他要爱。 “抱歉王上,奴婢现在给不了。”齐妙妙没有隐瞒,“奴婢之所以愿意是因为想要报恩。奴婢此刻给的只能是感情,而不是爱情。” “感情都有了,那何时才会有爱?” “奴婢不知。爱一直在,只是……” “只是都给了那个质子!” “对。” “好,寡人明白了。”他猛然翻身而上把她压在了身下,居高临下地说:“那寡人现在就夺取你的身子如何?害不害怕?” “奴婢孩儿都生了,王上说奴婢害不害怕?” “你这女子好生可恶,故意说这些想让寡人知难而退?” “不,奴婢只是想王上清白您想掠夺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接不接受残花败柳……” 齐妙妙话音未落夏王的吻便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在把他的感情撕碎下去。 齐妙妙的确太可恶! 第409章 玉玺盖在了给她的情书上 第409章 415.玉玺盖在了给她的情书上 齐妙妙在夏王上朝没多久就换上了常服。 “姐姐。”紫鸢儿给她简单准备了行李,“只是一些衣裳鞋袜。至于银两,王上放在马车上了。” “好,走吧。” “姐姐不与王上打声招呼?” “不必了。他知道。” “可……” “没有可是,走吧。” “是……” 说罢,两人出了大殿来到了宫门口。 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早早停留在一侧,候着它的主人了。 “路途遥远,这是汗血马,王上特意留给姐姐的。” 马车朴素不打眼,但马这么好,齐妙妙皱了皱眉。 “汗血马该给边关的将士,让我用是浪费了。” “王上是爱极了姐姐。” “爱也不能没有章法,换一匹。” “啊?” 齐妙妙把马套子卸了下来,丢给紫鸢儿说:“牵回去,要他们给我找匹普通的。” “姐姐……” “快去。时间不早了。” “是……”没法,紫鸢儿牵着汗血宝马往马厩方向走去,留待齐妙妙一人在马车上。 虽说这马车不够华贵,但是内部布置得却格外舒适。 没有雕梁画栋的装饰,却有齐妙妙喜欢的粉色窗帘,上面绣着暗纹,是栀子花的图案。 坐垫也足够松软,宽度刚好够娇小的她躺下。 想来他是忧心她旅途疲惫,好让她可以躺在上头睡一觉。 若是不躺着,看上去不长的座椅,环绕一圈,坐五六个人没问题。 “知道我喜欢交朋友,免不了要载人。老头儿真是什么都考虑进去了。” 夏王实在太了解她了,齐妙妙会心一笑。 她左翻翻、右瞧瞧,发现座椅下头有个大包袱。打开一看,全是自己平日里在大殿偷吃得最多的果脯、花糕、坚果一类的小零嘴。 这仿佛他在说:“看吧,你爱吃什么寡人都晓得。特意为你准备好了。” “可恶!” 毫无疑问,在他面前她没有任何秘密了,包括口味。 除此,包袱里还有一个质朴的盒子,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却一点儿都不质朴。 珠钗首饰、金银珠宝,数量不少。 “这个老头儿!”齐妙妙无奈一笑,“给这么多就不怕我被打劫啊!” 他还真想到了。 为免她被打劫,包袱里还准备好几袋碎银子,给她露财时用。 “藏哪里好呢?” 木盒子可不能就放在座椅暗箱里,万一遇到贼人,头一个就会去翻暗箱,等于白白送人了。 齐妙妙伶俐,四处摸摸马车,果然被她摸到了“机关”——车顶“天花板”上多了个夹层,木盒子正好可以塞到夹层里。 “就知道老头儿给了暗示,不怕我猜不到!” 夏王特意没用精美的宝盒,而是用了个毫不起眼的小木盒子,目的就是暗示齐妙妙,与马车顶一个材质做成的木盒可以塞进夹缝里。 他惯爱玩这样的小把戏,出“考题”给齐妙妙做。 “真是讨厌!” 路途遇匪几乎是肯定的,夏王也不介意这盒东西丢失,如果齐妙妙没有藏好的话。 在他看来,能替她破财挡灾也是好的。 当然,木盒子不会这么简单。在金银珠宝下面的隔层里还有玄机,齐妙妙找到封情书。 全文就三个字——我等你。 没有署名,只盖了红印,拿玉玺盖的。 “疯了吧!”齐妙妙哭笑不得,“把盖国家大事机密要件的玉玺盖这儿,老头儿真是……”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好一阵说不出话。 看着信上的三个字,书写得苍劲有力,她禁不住抬指,顺着笔画,像他握着她的手写字一样,在横竖撇捺上勾勒了一遍。 昨夜,不,一个时辰前,他的手尚在她肌肤上“描绘”、“描摹”,此刻,她终归是形单影只了。 他的腰牌没有问她要回。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儿至少在夏国境内能让她通行无阻,包括牢狱。 齐妙妙噙着泪把腰牌挂在了腰间,摸了摸那个斗大的“商”字,若有所思。 “父王把腰牌给你了?”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而至,惊得齐妙妙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马车外那个气势汹汹的女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看来你与父王……动情了?”商婳祎说着跳上了马车。 第410章 后宫嫔妃集体逼死齐妃,结果害死了自己 第410章 416.后宫嫔妃集体逼死齐妃,结果害死了自己 商婳祎突然造反来送别,齐妙妙着实没有想到。 “放着娘娘不当,却执意出宫,害得父王伤心,你这女子……”商婳祎一脸愠怒,“为何执意要走?” “世子难道不想奴婢走?”齐妙妙抬手抹掉眼泪,眼神再次变得坚毅,“奴婢要是待在王上身边可是要做王后的。万一哪天奴婢诞下嫡子,可就威胁到世子的地位了。” 齐妙妙说的话难听,但正是这么个理儿。 “你倒是直接。”商婳祎反而笑了,“也不装。” 齐妙妙跟着笑了笑,打趣道:“说句该死的话,奴婢与世子是老熟人了,还是开门见山痛快。再者,奴婢要走了,还有什么话非得藏着掖着的呢?” “也对。”商婳祎点点头说:“本宫就是喜爱你这一点。” “世子当真不怕奴婢夺位吗?” “怕。”商婳祎同样直抒胸臆,“但本宫知道你不会。” “为何?奴婢也是人,也对权力无法抗拒。” “此乃人之常情。如果妙妙娘子说自己无欲无求,那本宫倒要提防一二了。” “世子英明。奴婢要争也是为了孩儿,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嫡子?” “嫡子是要比庶子多出许多被优待的机会。不过,本宫知道妙妙娘子是个闲云野鹤似的人物,绝不想看到孩儿们兄弟阋墙,甚至发生玄武门之变那般的惨况。” 经过齐妙妙“科普”,商婳祎已经对玄武门之变前前后后的历史非常熟悉了。尽管在夏国所处的年代唐朝尚未建立,还是后世。 齐妙妙把这个“故事”当做话本说予商婳祎听,权当解闷。 “世子……”齐妙妙听出来商婳祎的弦外之意。 她在威胁她! “是,保准不会。”齐妙妙赶紧表明态度,“当帝王并非天下第一大乐事。相较而言,奴婢更希望孩儿们做个富贵侯爷,风平浪静一生。” “本宫就知道妙妙娘子通透,不似父王从前那些后宫娘娘,又愚蠢又有野心,最后被自己害死。” “世子怎会知道她们愚蠢?她们离宫之时世子尚在襁褓。” “听宫人们说的。若非逼死了本宫母妃,她们兴许还有机会能上位。” “她们?”齐妙妙眼睛一亮,问道:“世子的意思是害死齐妃娘娘的是后宫嫔妃们的集体操作?” 听到齐妙妙这般问,商婳祎没有急急回答,而是静默了一阵。 “据本宫的调查貌似是。”她还是透露给她了,“但不确信。” “那世子不处理?”齐妙妙问得突然,商婳祎一惊。 她没想到齐妙妙会要她“处理”。 “不瞒世子说,奴婢可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主儿。”齐妙妙实话实说:“尤其对待大是大非的事,奴婢向来睚眦必报。” “大是大非?” “王上不过是露出了要封齐妃为后的意思,齐妃就被逼死了,这还有王法吗?奴婢想,王上应当是明白这一点才封世子为嫡公主的。他用落实世子嫡女的身份告诉世人,齐妃是王后!” “但父王一直装作不知……” “想来是残害齐妃的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当时王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所以没敢动他们吧。” “那现在父王还在装傻……” “王上装傻是保护我们。想我们远离是非。而他也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 “奴婢只能说,奴婢催也催了,该如何做,什么时候做,王上决定。王上可是个豹子般的人呐!” “豹子般的人?何意?” 第411章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第411章 417.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世子见过豹子捕猎没有?” “豹子捕猎?何意?” “豹子会轻声走到猎物背后,静待时机然后……” “一击即中!” “没错,便是如此。王上也是个有耐心的豹子,奴婢相信他并非不追究过往,而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妙妙娘子这话不错。听宫人们说昨夜父王就下手‘捕猎’了。” “这……”齐妙妙秒懂商婳祎的“捕猎”是什么意思。 宫中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何况事关夏王,人人眼睛都盯得紧。 他宿在大殿内阁,内阁里有齐妙妙,他差点没上朝之事几个时辰之内已经传遍后宫。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妙妙娘子居然离宫。”商婳祎前头上来就问,“值得吗?” 此刻的她已经有了答案。 “比之妙妙娘子,放着王后不做,而是要去寻找宫羽。本宫真是自叹弗如。” 商婳祎说自己的爱比不上齐妙妙的。 “世子是做大事的人。不像奴婢,只会沉浸在情爱之中。在家乡,奴婢这种被叫做‘恋爱脑’。” “不,妙妙娘子并非恋爱脑,而是非常有信念。” 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商婳祎一直在夸她,齐妙妙挺好奇。 “因为……”商婳祎郑重地说:“代本宫找到宫羽。问他一句,可还愿意回来。如果愿意,婚约继续。” “那如果公子羽不愿呢?” “那只能解除婚约,本宫重招驸马。” “公主……”齐妙妙许久都没叫过商婳祎公主了,商婳祎一怔。 “为了世子之位,夏王之位,您真的要放弃此生所爱吗?” 对于这个问题商婳祎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就下了马车。临别前她只说:“本宫与羽一开始就不可能。我们是太像的人。注定到最后不得不放弃彼此。”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齐妙妙想了许久才明白,商婳祎与宫羽都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不愿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前途。 可他们偏偏生在王室,生在权力巅峰触手可及的地方,造就了他们或明或暗的野心。 商婳祎要为王,宫羽也伺机为王,两王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除非放弃彼此继承王位的可能性,一个做驸马,一个做王后……” 世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地位在他们心中还不够! 齐妙妙总算是想通了。 等商婳祎走了,紫鸢儿牵好马候在一旁了许久,说是红姑不让她靠近马车听到两人的谈话。 “也没说什么。”齐妙妙笑了笑,随即催紫鸢儿走,“鸢儿回吧,我自己赶车。不用送了。” “可是姐姐,路途遥远,没个人陪你怎么能行?让鸢儿……” “不,鸢儿你给我伺候好王上。” “姐姐既然忧心王上那就不要走!王上那般爱您,会封您为王后的,您何苦……” 紫鸢儿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知道齐妙妙不愿意听。 她不懂,齐妙妙何苦为了一个不知生死的别国质子,放弃王后的宝座,辜负夏王的深情! “姐姐和质子羽的感情有……有那么深吗?” 在她看来,齐妙妙的离宫是离经叛道的,是不识时务的。 但齐妙妙什么也没解释,赶她下车,随即扬鞭策马,朝宫门外跑去。 “姐姐……”紫鸢儿眼含热泪,痛哭流涕,转头看到城门上那个落寞的身影更加心酸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了。 第412章 被困在方寸之间不能天高任鸟飞 第412章 418.被困在方寸之间不能天高任鸟飞 紫鸢儿抬头看到了城楼上目送齐妙妙的夏王。 他似乎面无表情,唯有撑在栏杆上紧紧握住的拳头在宣告他此时此刻有多心痛。 大内侍立在一旁,忍不住劝他道:“王上舍不得还可以去追回来。妙妙娘子不会那么早就启程去辽国。水牢与定远侯府她定然还是要去的。算下来总归有个三五天才是……” 夏王抬手阻他继续说下去,大内收声。 “既然迟早都要分离,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区别?”夏王终于开口了,语气中无不都是落寞。 “是,王上所言极是。”大内弓腰道:“恕老奴眼拙,好似看出来妙妙娘子对王上……动情了。” 夏王摇了摇头,只说:“妙妙动情只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因为爱。” “这……有何区别?在老奴看来,动情便好。” 只见夏王斜睨了大内一眼,满是不满,“区别大了!寡人要的是她爱上,而非一时心软委身于寡人。” “这个……”大内悄声说:“娘子已经……委身于王上了……说明她对王上是有真情的,并非没有爱上。” 结果夏王猛然扭头,怒目圆瞪,吓得大内不敢再言语。 “休要在宫内乱传播此话!”夏王警告道:“寡人倒没什么,可会坏了妙妙名声!” “是。”大内恭敬回话道:“老奴一定帮王上仔细盯着,只是妙妙娘子一贯我行我素,貌似并不在乎名声几何。” “可寡人在乎!”夏王高声道:“寡人的女人怎可让人随意嚼舌根。还有那丫头……” “那丫头如王上所料,当真跟上去了。” “好。”夏王点头说:“她武学造诣颇高,又对妙妙忠心,想必能护妙妙周全。” “但那丫头心智欠缺,也不知会不会反而给妙妙娘子惹麻烦。” “应当不至于。那质子山长水远都要带她过来,定然有她的作用。总之,妙妙身边不能没人。” “希望妙妙娘子一路顺遂。” “一定会。你这老头儿也莫太伤神。至于鸢儿之事……” “王上,老奴是觉得才子佳人不如就成全好了。毕竟紫鸢儿有了好的归属,妙妙娘子也会开怀。” “可大殿不能没人。还有,有鸢儿在,妙妙多少会挂念大殿一点。” “那……王上是想留紫鸢儿继续在大殿伺候?” 夏王没有回答,只眺望齐妙妙离去的远方若有所思。 大内明了了夏王的意思,不再追问,只能把“不能赐婚”的坏消息带给了紫鸢儿。 紫鸢儿便是如此“倒霉”。 年满二十五那年不离宫,如今有了心上人,两情相悦却被夏王箍在了大殿中,当做了给齐妙妙的一丝牵绊。 她的命运一次被齐乖乖左右,一次又被齐妙妙左右,当真由人不由己。 只不过她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单单在痛失婚约的哀愁里哭哭啼啼。而哭过之后,大殿的大大小小之事还等着她处理,她无暇再继续忧虑下去。 “大内,奴婢当真羡慕姐姐。”紫鸢儿只能把大内当做推心置腹的对象,“天高任鸟飞,而鸢儿的天地只在大殿的方寸之内,何其可悲!” 第413章 同人不同命 第413章 419.同人不同命 “照你这么说,我这老奴又何尝不是?”大内如此反问,问得紫鸢儿惊慌失措。 “奴婢失言。奴婢没有要揶揄大内的意思。” “其实你可以想想,即便嫁给了状元郎,你的世界会否也只是状元府的方寸之间,与在大殿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是,大内说得极是。但至少奴婢可以生儿育女,现如今……” “我这老奴半截身子入土了,也没有生育过,还不是好好的?。、” “大内……”紫鸢儿似乎句句话都戳中了大内的痛处,“鸢儿就是没有姐姐那般会说话,总是说多错多。” “不,你不是说错,而是说了真话。而真相就是这般残酷。” “是呢……” “不过,妙妙娘子若有一天回来,或许境况会有所不同……” “可姐姐会回来吗?” 对此,大内也没有把握,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毕竟齐妙妙是个连王后之位都不放在眼里,宁愿追寻自己心中所想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王上都留不住她,我这老奴怎会随意下判断?” 这话说得紫鸢儿更哀伤了。 “果然,同人不同命呢……唉……” “莫比,比下去只会更焦虑。” “奴婢明白了。多谢大内指点。几个时辰过去,也不知姐姐到哪儿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齐妙妙一出宫就与他们想象得不一样。她才不要先去那个地方呢! “驾!” 齐妙妙“驾”一声,熟练地赶马,马车冲出宫门向街市奔腾而去。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她甚至唱了出来。可想而知心情畅快,与城楼上哀伤的身影不同。 那个身影看到马车的奔跑姿态都明白,她向往自由,连情爱与权力都无法束缚住她。 其实齐妙妙算不得在宫中久困之人,这一次出宫也是继上一次入宫不久之后。 因此她并未有紫鸢儿与夏王所想象的久困出笼的恣意畅快,反而对前路感到茫然。 商婳祎在她走之前特来“看望”,却没有透露宫羽消息半分! 齐妙妙不知她是故意设卡整她,还是商婳祎真的不知道。 总之,去寻宫羽只能靠她自己了。 “驾!” 她又一次甩动鞭绳,马儿飞奔,快速地走街串巷,路人纷纷躲避,不少人差点给撞上。 “夫人如此驾车也不怕碾到人?” 车顶突然飘下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在飞奔的马车车顶上居然突然有声音落下,难不成上头有人?谁? 齐妙妙猛然拉住缰绳,大喊一声:“吁~~” 马儿骤然停步。那车顶之人由于极大的惯性被甩,朝地面摔落下去。 可她身娇体软,技艺超群,一个飞身,双手抱住膝盖,像圆圆的球在地面上滚了两下即安全落地。 她巧妙地分解掉了惯性带来的作用力,齐妙妙抬手拍掌,大声叫好。 街市行人见两名女子一个熟练驾马,一个武艺超群,动作行云流水,长得还如花似玉,不禁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第414章 用以身相许来报恩 第414章 420.用以身相许来报恩 “夫人好生可恶!也不怕芷儿摔个狗吃屎?”白芷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嗔道:“一来就这么欺负人,真真可恶!” “哼!”齐妙妙轻哼一声,怪责白芷不听话跟来,不好好待在王宫学礼仪、学斟茶递水,为自己谋求一个好前程,却跟着她流离失所。 “芷儿要谋前程回母国不好些。待在夏国作甚?夫人多此一举!” “这不是母国异国的问题。”齐妙妙趁机教育她说,“而是人生中难得遇到良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夫人所指的良师是那大宫女,鸢儿姐姐?” “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肯听话,她又愿意教的人,你偏偏粘着我!可知我这一路危机重重,还不晓得找不找得到你的公子!” “良师难觅,但是比之公子来说,十个良师算什么!总归是公子要紧一点。” 听到这话,齐妙妙心软了,与白芷感同身受。除了福禄寿喜,天大的事都比不过宫羽! “行了,算你这丫头懂事,没有忘记你家公子。” “夫人忘了,芷儿都不会忘。” “我才不会忘!” “那夫人还和夏王苟且?要是被公子晓得了,可不得伤心?” “夏王于我有恩。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许多许多……” “夫人非得以身相许来报恩。” “我身无长物。除了如此,还能如何?” 白芷想了想,好像也是。 “好吧。这样的事芷儿不大懂,只要公子觉着无妨那芷儿也就无所谓了。你记得要告诉公子。” “那你公子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夫人这下急了?当时为何要被那夏王迷惑动情?” “动情?我有吗?” “依芷儿看是有的。不过……”白芷话锋一转,“那夏王也算不赖,比我国的辽王要好多了。” “哦?辽王……” 辽王,宫羽的父王,齐妙妙对他没有任何了解。只从宫羽那儿听说他后宫妃嫔众多,所以子女也非常多,尤其儿子多。 宫羽的母妃并非那种特别争强好胜的,在一众嫔妃中并不突出,跟着宫羽也就不受宠。 但齐妙妙猜,这种“不受宠”应该是“装出来的”。 藏拙、示弱应当是两母子在辽王宫的生存手段。 到今日为止,宫羽做了夏国质子十一二年,于两国的外交和休养生息都大有裨益,但即便如此,他一朝回宫也大抵是没有位置的。 “我记得我刚入夏王宫你们的国君就昭告天下立了世子。那个人是谁?”齐妙妙把白芷从车下一把拽上车头,接着赶马。 “夫人先告诉芷儿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找食肆吃饭。”齐妙妙指了指日头,“都正午了。芷儿定然饿坏了。” “嗯,这还差不多。当今辽国世子是大殿下。” “大殿下?谁啊?” “就是咱们国君的嫡长子呗。” “哦,那也蛮正常的。传位给嫡长子合情合理。可为何有人要派杀手来残害羽?” 按照规律,嫡长子一旦被封,只要不自己作死,那继位是稳稳当当的。 齐妙妙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他要派杀手千里迢迢地来杀一个不起眼的质子。 第415章 无意中救了他,还避免了两国交战 第415章 421.无意中救了他,还避免了两国交战 “谁说一定是世子做的?”白芷语出惊人:“想杀咱们公子的人可多了!” “啊?”这话倒把齐妙妙惊到了,“羽都离开辽王宫十来年了,根本不会危及到他们的地位好吧,这般赶尽杀绝是为何?” “那芷儿可就不懂了。总之,公子跟芷儿说过,他在夏国越出名,杀戮就会越多。当初公子要芷儿做好随时被偷袭的准备呢。” “出名……” 宫羽在夏国的威望之高在一众质子中拔得头筹,尤其是他单手拿起上古神剑,以及和商婳祎的婚约,让他在夏国相当有“人气”。 这样的名声传回到辽国…… “羽若是不回国还好,回国反而会招致杀身之祸……比如……” 比如那次辽国给商婳祎的生辰贺礼送来的是棺材。 齐妙妙一直以为这次bug是自己向系统申请要医疗设备所致。 后来她仔细想了想,系统也是顺水推舟。 因为哪有她一求贺礼就到达夏王宫的理儿? “没有辽国提前送棺材,何来说到就到?”齐妙妙算是想明白了,系统就是被逼急了,才在现成的棺材上做了手脚,使之成为了小小手术室。 齐妙妙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系统埋下这个变化,两国可会因此而交战? “交战的头一件事难道不是杀了咱们的公子祭旗吗?”白芷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以我阴差阳错地救了羽,还避免了两国间可怕的战争?”齐妙妙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也太笨了,“反射弧线也太长了吧……” “夫人才不笨呢。”白芷一语中的,“夫人就是成天沉溺在情情爱爱之中,致使许多摆在眼前的事儿都视而不见了。” “额……这……” 齐妙妙不得不承认,白芷说得有道理。 谁说小丫头感知能力比常人低?她不过是角度清奇罢了。 “到了到了!”白芷一嚷,“就在这家吃好了!” 齐妙妙抬头一看,惊了,“咋不知不觉驾马来到了老地方?” 这就尴尬了,齐妙妙实在不觉得驾马多久来着,“怎么来到了这儿?” 她预备调转车头就走,岂料白芷已经跳下车牵马停在客栈旁,吆喝道:“来人!帮我们停好马车!” “来了来了!”小二搓着手奔了出来,点头哈腰道:“小的来停车,娘子们请进。” 他抬眼一瞧,认出了齐妙妙,“这位娘子不是和鼎家庄少庄主一路的宫中贵人吗?您能再次来到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啊!” 提起鼎胜男,齐妙妙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个……少庄主可有造访?在我们回庄子之后?”齐妙妙想不得这么一问,尽管她知道答案定然是否定的。 “有。”没想到小二居然给出了意外的答案,“她与身边的侍卫一同来的。” 小二的表情意味深长。 “商忠勇?” “好像是这么个名儿……” “就两人?” “好像随行的还有一名女子,看样子也是宫中之人,穿着华贵。” “宫人?”齐妙妙还真想不到是谁,“世子身边的宫女的确少了一人,但是不是说烧死了,怎么会……” 这事儿太过于错综复杂,齐妙妙在白芷的催促下只能暂时作罢,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416章 故人的近况更新了! 第416章 422.故人的近况更新了! “还是来上次那些招牌菜吧。”齐妙妙点菜,鼎胜男之事一闹,她也没有心思进餐了,“看她想吃啥就上啥。” “好嘞。”小二满脸堆笑道:“可是上次那一桌菜有点儿多,两位娘子可吃得下?要不小的减掉几个?” 小二厉害就厉害在对客人的喜好记忆犹新,如数家珍。 他还记得上次齐妙妙是和福远山一同来的,还记得两人点了什么菜,吃了多久。 “不用。”看来这次轮到白芷在他的重点客人名单以内了,“有我在尔等尽管放心上菜!” “这……真的可以吗?”小二老实巴交,“不好浪费哟。” 齐妙妙随即拿出锦袋,倒出了碎银子,问道:“这些够不够?” 她开始以为小二怕他们不会付账。毕竟夏国民风保守,像她们这样的年轻女子单独出门的很少,一般都有父兄或者夫君陪伴、 “够了够了。”小二机灵,察觉出了齐妙妙的意思,“小的是怕菜肴太多,两位娘子吃不下,倒掉可惜了。” “有我家芷儿在不会的。”齐妙妙没想到夏国早早就实施“光盘行动”了,“贵店的这个温馨提示很好。” 齐妙妙对小二竖起了大拇指。 “战火连连,许多人都饿死了。”小二苦笑道:“我们这客栈食肆多亏了附近的风水宝地才不愁食材。” “你是指山寨?” “没错。山寨水草丰美,粮食比其他地区的产量更高。自然,咱们客栈食肆就算是开中地方了。” “难怪……” 难怪这客栈与食肆二合一的小店开在边缘山区的小道入口处仍然客似云来。 “可是如今山寨被毁了,你家店铺没受影响?” “已经整修了。那些迷人心智的毒草也都被拔掉了。” “啊?整修?”还没调查出谁是罪魁祸首山寨就立马被整修,齐妙妙觉得是不是应该先保留现场证据才对。 还有毒草…… 当日那毒草让所有人致幻,甚至因此让齐妙妙受孕! 说起来,这里尽是不堪的往事,尽管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齐妙妙不禁问小二道:“是谁下令整修山寨的?” “先是世子,后来商王也回来了。” “什么?商戬回来了?!” “娘子认得我们寨主?” “认得。他如今人在何处?” “就在山寨里面。今晨刚随马队一同来给我们铺子送食材呢。” “他还送菜?” “不止,许多菜都是他种的。” 短短半年,故人又有了新消息,齐妙妙不知商戬是否在西北找到了屠灭山寨的刽子手。 而商婳祎之所以会下令整修,齐妙妙猜大概是因为揪不出凶手来,她只能以此回应那时老百姓对她的顶礼膜拜。 还未登基就被老百姓叩首叫着“王上”,结果查不出凶手,这个面子商婳祎不可能不要。 “行了,我晓得了。小二哥忙去吧。” 齐妙妙本想多问几句,奈何白芷已经快要饿得杀人了,她只能催促小二“下单”赶紧烧菜。 她不禁想,或许这次无意间的故地重游是冥冥中注定的。山寨之谜会因此而解开呢? 对此,齐妙妙没有信心。她明明只是想普通吃个饭,然后去水牢探望福远山。可命运却将她引来这儿。 「小白,是你干的吗?」 齐妙妙重启意识交流,呼唤系统小白。 第417章 没做安全措施 第417章 423.没做安全措施 「你好宿主,系统无法干预剧情哦!」 这次小白没有掉线,居然秒回。齐妙妙感动得快哭了。 「真的假的?」 可她也不大相信小白的“鬼话”。 小白只能耐心解释说: 「剧情并非固定的哦。都是根据宿主做出的不同选择后续才变换剧情的哦。」 原来剧情和命运一样,一直掌握在齐妙妙自己手中! 「那我最后结局也是因为前期自己的选择促成的?」 「bingo!宿主您在剧情里的所作所为会影响结果哦!」 「原来如此。明白了。」 关掉意识交流,齐妙妙回过神来一瞧,好家伙,白芷比福远山还能吃! 只见小丫头大快朵颐包口包嘴,貌似饿老鬼上身。 “在竹屋那样的环境下真是苦了你了……看你长得又小又瘦。”齐妙妙不无心疼,“以后跟着夫人定然让你吃饱。” “公子没有苛待芷儿。”白芷连忙为宫羽“正名”,“送给竹屋的食物虽不多,但好吃的肉肉公子都是留给芷儿吃的。” “难怪你公子瘦成了竹竿儿……” “……” “不过羽是天生仙体,吃得不多,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因为我们娘娘貌美,所以公子跟着好看呗。” “说起来……”齐妙妙左右打量白芷道:“芷儿,你和你家公子越来越挂相了。” “有吗?”白芷摸出随身的小铜镜,照了又照,“芷儿不觉得。可能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吧。” “……” “芷儿看夫人也一样,都是白肌、红唇、黛眉、高鼻。” “芷儿所言甚是。”可齐妙妙总觉得此刻的白芷像是女版宫羽,禁不住问道:“芷儿,你可是你家公子的亲戚?” “怎么可能?”白芷头也不抬地说:“我们都不同姓。” “也许你是他母妃那边的呢?” “这个……”白芷停止喝汤,调羹悬在半空中说:“咱们娘娘的母姓的确是……白。难道芷儿真是……” “看吧,我就说肯定有血缘关系!” “不对不对!”白芷又连忙否认,“我这名儿是公子后来给取的。” “啊?羽给你起的名儿?” “夫人不说起来芷儿还都不记得了。” “何事不记得?” “芷儿是被人牙子卖去辽王宫的,当时人牙子只唤了芷儿的名儿,却没有姓。” “芷儿意思是姓是你家公子赐的,做不得准?” “对。”白芷咬了一大口肉肉含糊不清地说:“可能公子觉着跟着他姓不大好,便把母妃的姓让芷儿用了。” “不。”齐妙妙却有不同看法,“芷儿有没有想过,你家公子就是用这个姓在告诉芷儿,你就是白家人呢?” “没有这么想过。”白芷甩了甩头,“太无稽了!” 齐妙妙开始也觉得这么联系起来似乎牵强附会,但白芷的长相验证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 “好了,吃饱了!”白芷嘴里都是食物,而嘴皮子上油光发亮。 相较而言,齐妙妙吃饭像小鸡啄米,一小碗饭都没吃完。 “夫人怎么吃得这么少?可不兴浪费哟!” “没有胃口。” “不会是又有了吧?”白芷口无遮拦。 齐妙妙拿起长长的筷子即敲了她脑袋一下,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话!” 白芷十分委屈,嘟囔道:“本来就是,夫人和夏王那样了,怎么就不能揣崽了?” 这话把齐妙妙说得哑口无言。昨夜…… “哎呀糟了……” 昨夜他们激情满满,来不及设防,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不会这么倒霉吧?”齐妙妙心想,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快!但她希望没有! 第418章 他的生死是她的执念 第418章 424.他的生死是她的执念 齐妙妙此刻管不了“揣不揣崽”的事。 眼下麻纱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到底该怎么办? “芷儿,吃饱喝足不如我们去一趟山寨如何?” 齐妙妙试探性地与白芷打商量,其实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该不该去与商戬会面。 她好奇山寨目前的状况,但又不想见到商戬。 他会让她想起宫羽的“死遁”来。 “死遁”对齐妙妙而言是心底里的一根刺,只有见到宫羽,他给出了她满意的答案,这根刺才可能被拔除! “是不是可以去向商戬打听下宫羽的下落?” 齐妙妙对此蠢蠢欲动,可又没有把握。 不知怎的,她有点儿害怕见到商戬,怕他对她说,宫羽已经被他刺死了,上次只是诓她的罢了。 “来都来了,为何不去?”白芷一句话把齐妙妙堵得哑口无言。 “芷儿倒是想去找那人好好问问,当初是怎么与公子联合做戏的。公子没有理由要瞒着芷儿独自回国。” “可能羽有自己的苦衷。总之……”齐妙妙唯一能肯定的是,“羽瞒着芷儿,定然是为了保护芷儿。” “芷儿当然相信自家公子。” “那便好。夫人喜欢芷儿如此性格。” “什么性格?” “直肠子呗。认定自己所认定的,态度从来不摇摆。” “所以夫人的态度摇摆了,因为夏王?因为侯爷?” “你!”齐妙妙没想到“心智不全”的白芷会比她自身还通透。 在宫羽离开的日子里,另外两名男子的“追求”、牵绊,以及对她的好的确让她差点“破功”。 但她心里很清楚,所谓的“摇摆”就是因为宫羽的“下落不明”。 “不管羽是生是死,起码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齐妙妙的执念。 “既然如此,夫人还有什么好踌躇的?”白芷吃饱了,用绢帕揩了揩嘴后朝桌上一扔,拽着齐妙妙的胳膊就走。 “芷儿去取马车,夫人在门口等等。” “不,我们只能步行。” “啊?” “里面路途多数是小径,马车根本进不去。” “无所谓。”白芷腿脚好,压根不在乎,“夫人若是疲累,芷儿可以背夫人。” “这……不好吧?” “夫人瘦小,估摸着不足百斤,芷儿背得起。” “不用了不用了。”齐妙妙连忙摆手拒绝,“你这丫头更瘦小,我岂能让你背着走?” “夫人是主子,芷儿是奴仆,天经地义。公子芷儿都背过呢!” 闻言,齐妙妙心疼地抚了抚白芷的小脑袋,想到了现实世界的寿喜。 她和她一般大,却是掌上明珠般地长大,哪里吃过一点苦? “可怜的芷儿……”齐妙妙顿时母爱泛滥,“不如我做你的妈妈好了。” “夫人发热了?”白芷一脸冷淡,“我才不要什么妈妈呢!” “我的意思是做你的娘……” “芷儿有爹有娘,夫人还是找别人散发母爱好了。” “……” 白芷不领情,拖着齐妙妙出了门口。岂料小二追了出来。 “两位贵人娘子请留步!” “嗯?”齐妙妙回头,只见小二堆着笑脸说:“二位还未付银子呢,您看……” 齐妙妙一阵尴尬,“啊呀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话竟然忘了。” 她连忙掏钱,却有人“捷足先登”。 “你……”她抬眼一瞧,大吃一惊。 第419章 他想帮她劫狱 第419章 425.他想帮她劫狱 商戬就这么不期然而然地出现在了齐妙妙身后。 太意外了! “你……”齐妙妙无语。 “这下好了,省了腿脚功夫了。”白芷两手一摊,拽着两人上厢房说话。 “芷儿且慢。”齐妙妙压根就没在食肆二楼定厢房,他们能去的唯有马车。 “跟我来吧。”商戬抬手请两位女子上楼。 他问小二道:“天字一号房没人吧?” “没有。寨主可要平日里的酒菜?”小二妥帖,“尚有存货。” “嗯。”商戬要他有什么就上什么,“快些,饿了。” “是是是。”小二点头哈腰,转背欲跑去点菜,岂料齐妙妙忙阻拦道:“不用了,我们刚吃完,你就给寨主准备吧。” “这……”小二一脸为难。 商戬接话道:“娘子不吃,可否陪我喝杯酒?” 他比半年前似乎有了较大的转变,不再自称为王,那心中燃烧着的火焰似乎也熄灭了,整个人焉了吧唧的,没有什么精神气。 “喝酒就不必了。”齐妙妙婉拒,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揣崽”,还是注意点好,“你自己饮。” “那芷儿来吧。”白芷正愁齐妙妙管得宽呢,害她成年了尚未尝过酒水的美好。 “还有正事儿呢!芷儿你就莫在这瞎捣蛋了。” “那成!”白芷干脆,拽着商戬的领口即问道:“你说,我家公子上哪儿去了?” “你家公子?”商戬不认得白芷,只觉得个头小小的丫头却胆大妄为到抓他领口,也是有趣,便问道:“敢问你家公子是何人?” “宫羽。辽国王之子。被你红缨枪穿心的驸马爷。” “原来是他啊!”商戬恍然大悟,可齐妙妙觉得他是装模作样,“我哪里晓得他去哪儿了。这半年来我都在西北追寻凶手。” “可有结果?”齐妙妙急急问道,还说:“我遇到了鼎家庄的少主,制造火球的厂家,但是人不是他们杀的。” “这我知道。”商戬语出惊人,“但铁骑也是他们鼎家庄的人。” “不会吧?”齐妙妙不相信,“鼎家庄庄主我也见了,他们就一门心思制造武器做生意,没有培养什么杀手。” “娘子莫急。”商戬摆摆手道:“咱们上厢房好好说话。看,又下雪了。” 白芷见此连忙帮齐妙妙把斗篷的帽子戴上,预备牵她进食肆,可齐妙妙甩开了她的手。 “就在此处把话说完。今儿个我还要去地牢,就不耽搁了。” 齐妙妙觉着在商戬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想多费工夫了。 “地牢?娘子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救人。” “谁?” “定远侯,我的前夫。” 听到“前夫”二字商戬微微一怔。 “走。”商戬思索片刻便说想跟她一块去,“我陪你劫狱。” 看来什么事可以恶心到他的父王他就想做什么事。 齐妙妙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或许商戬与夏王错综复杂的父子关系可以加以利用。 于是他欲情故纵道:“别。不需要。我只是去探望探望。你老人家莫把事情搞复杂了。” “老人家……” 商戬觉得好笑,怎么齐妙妙又瞬间回到怼天怼地的模样了? “怼的就是你!”齐妙妙没好气地说:“就不能痛快告诉我宫羽的下落?还有,追查到铁骑一事为何藏着掖着话说半句?” “因为……”商戬又支支吾吾起来,“因为……” 第420章 她欲情故纵与他做交易,换取利益 第420章 426.她欲情故纵与他做交易,换取利益 商戬因为了老半天一个屁都没放出来。齐妙妙骂他不是爷们,说话不干脆。 “我是不知当讲不当讲。”商戬如此犹豫,更让齐妙妙好奇了。 齐妙妙嗔道:“如果真的不当讲,你就不会说这句话了,压根提都不会提!” “那好吧。”商戬怕调查出的为数不多的信息分享给齐妙妙会漏了口风去,交代道:“两位可得守口如瓶,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对此齐妙妙有不同的看法,“看他们的装备那般精美,就不是草台班子。能肯定的是,背后的势力巨大。” “这个当然。” “那势力大意味着什么?”齐妙妙自问自答:“意味着行事嚣张。他们压根就不怕别人调查。” “娘子如何晓得的?” “正常逻辑的推理而已。”齐妙妙仿佛“柯南”上身,“刚听你说他们来于鼎家庄,我猜应当是鼎永庄主从前的手下或几位当家后来分道扬镳自立了门户,最后被什么势力收编了。” “精彩!”商戬佩服地拍掌道:“娘子头脑就是好使。” “所以你去西北大半年就调查出他们出自于鼎家庄?这个不是山寨被屠那晚我们已经知道了吗?” “是。” “那还有什么别的有价值的信息没?背后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他们扎根于西北无非是因为山高皇帝远,可以笼络部落的势力。” “好家伙!”齐妙妙秒懂,“这就需要我前夫出山了。” “定远侯……”商戬眼中光芒一闪,问道:“你前夫就是镇守西北的定远侯福远山?” “你才知道?”齐妙妙取笑他道:“你老人家这反射弧线有点儿长啊……” “……” “他在西北戍边二十余载,那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商戬闻言哈哈大笑,“看来今儿个我是非得下这个地牢不可了。”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嘛~~”齐妙妙终于让商戬这尾“鱼”上钩了,“我倒是可以做个引路人让你俩见个面,好好说道说道。” “有什么条件呢?”商戬也是了解齐妙妙性子的,“娘子尽管开口。” “算你识趣!”齐妙妙满意于商戬的痛快,“我要你和你的父王做一笔交易。” “哦?我父王?你知道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的。” “真不想往来你还每年去挑战个屁啊?!”齐妙妙说得直白,“你那行径无非就是为了引起你父王的注意罢了。小孩子气!” 商戬:“……” “在外头漂泊了几十年,是时候回宫了。”齐妙妙劝他道:“你父王其实很想……” 商戬抬手,不让齐妙妙继续说下去。 齐妙妙立马就“将他的军”! “那你不回宫就别去见我前夫。本来这事儿可以当做你回宫的投名状的!” “什么投名状!”商戬无比激动,“都是他求着我回宫,我要递什么投名状?!” “好吧,我换个说法。”齐妙妙耸耸肩道:“投名状是不大好听,那就说是你的政绩吧,如何?” “政绩……” “是啊,拔出了潜伏多年的黑暗势力,然后也打击了边关蠢蠢欲动的部落。可以说一石二鸟,稳定了朝政。”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没有比“稳定”更能让老百姓举双手双脚支持的了。 “只要端掉了那个鼎家铁骑背后的老大,我相信夏国老百姓一定会拥护你当储君的。” 商戬听到齐妙妙这么说,挑了挑眉问道:“我听说你与我那挂名妹子关系颇为要好。你怎么帮着我来坑她?” 齐妙妙笑了笑。 第421章 虽为情敌,但是惺惺相惜 第421章 427.虽为情敌,但是惺惺相惜 齐妙妙纠正商戬说:“你怎么能说世子是你挂名的妹妹?明明人家是你的亲妹子。你这样说也太伤人心了吧?” 同父异母的兄妹就是亲兄妹,商戬这么不把商婳祎当一回事,明显是想与王室切割。 可商戬不懂的是,齐妙妙对此为何反应激烈。 “你俩不是不对付吗?怎么替她抱不平?” 商戬大抵也知道宫羽夹在两个女子中间的事儿。他在宫中有眼线。 “哪有不对付?”齐妙妙否认道:“我们只是喜欢同一个男子罢了。但各自欣赏。” “真能这么理智?” “当然,说明眼光一致啊。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是是公平竞争。” “那你们两个小女子还挺让人敬佩的。” “不是只有你们大男子才有品,我们小女子也没有光雌竞,不敢正事儿!” “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抱歉。”商戬抱拳对着齐妙妙鞠了个躬。 齐妙妙抬头挺胸,说:“你这个礼我可受了,受得起。” 商戬淡淡地笑了笑。 雪还在噗呲噗呲地下着,落到三个人头上、肩上,又寒又湿。 但他们好似不怕冷,依旧站在食肆客栈前不咸不淡地聊着。 小二见此忙出来招呼,“寨主,两位贵人娘子,酒菜在天字一号房都准备好了。请随小的来。” “不必了!”齐妙妙说不去了,带着白芷就往马厩走。 “夫人!芷儿想喝酒!”白芷拉拉拽拽,不想坐马车回去。 齐妙妙悄声道:“芷儿乖,先让夫人把这个搞定再说!” “搞定?搞定什么?” “我要与这个人达成一笔交易。如果成了,给你买糖葫芦吃!” “芷儿才不吃什么糖葫芦呢!芷儿长大了,可以喝酒了!” “喝个屁!”齐妙妙怒道:“你也不是不晓得自个儿的性子,喝了酒还得了?切莫坏了本夫人的好事!” “才不会!”芷儿憋嘴皱眉道:“芷儿要喝要喝!就要喝!” “芷儿要是再不听话本夫人就做主把你嫁掉!你去和你的新郎官拜堂时自然能讨得到酒喝了!” “不要不要!”白芷也有怕的事,“芷儿不嫁不嫁!嫁了就不能伺候公子与夫人了!” “那你乖乖给我去把马车赶来!做得好,晚间睡前给你喝点阿胶黄酒。” “阿胶黄酒?” “是啊,保准你气血充足,睡个好觉。怎么样?” “如此甚好!”白芷被齐妙妙一吓又一逗,不再闹了,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取马车去了。 “这丫头……”齐妙妙望着她活泼的背影一脸姨母笑,越发觉得自己会管教白芷了。 她本想借着商戬意欲攻破西北黑暗势力的计划一石二鸟。 一、逼迫商戬回宫,完成夏王“有子在朝”的心愿;二、救下福远山,可没想到倒是先和白芷小丫头达成交易了。 “不知鸢儿怎么样了……” 紫鸢儿能给白芷一个好前程,齐妙妙犹豫究竟要不要送白芷回宫。 “这么跟着我东奔西走、流离失所不是个办法……” 她担心自己忙起来照顾不好白芷,“这丫头性子犟,也不知道会不会听劝……” “听不听劝还是得遵照小丫头的心愿。” 一把油纸伞打了过来,齐妙妙抬头一看,伞面里依旧是熟悉的“荷塘月色”的图案。 她瞬间就泪目了。 第422章 她撒起泼来比市井悍妇都猛! 第422章 428.她撒起泼来比市井悍妇都猛! “娘子这是怎么了?”齐妙妙突然的哭泣让撑伞的商戬不知所措,“是我做错什么了还是说错话了?娘子莫哭……” “不,不关你的事。”齐妙妙拿出锦帕来拭了拭泪,“是我想起上一次在这样的油纸伞下,替我撑伞的还是宫羽。而如今……物是人非了。” “娘子真性情。”商戬感叹道:“质子羽好生让人羡慕。离去那么久依旧有娘子心心念念惦记着……” “离去?”齐妙妙对“离去”二字异常敏感,转身问道:“你的‘离去’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离去是说宫羽离开夏国境内了,还是离开人世了。 这个问题她今日非得搞清楚! 商戬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就是不给个准信儿!齐妙妙怒了! 管不得是不是优雅美丽,是不是落落大方,齐妙妙撒气泼来不管不顾,比市井悍妇还要厉害! 还不止厉害一点,而是厉害百倍不止! “又态度暧昧是吧!”齐妙妙粗鲁地抓着商戬的领口,拖着他进了食肆大堂。 此刻正午,正是食客用餐的高峰期,里头的客人多数是各国的商队、商旅,以金发碧眼的异族人居多。 “老娘要你把脸丢到外国去!”她恶狠狠地说话,商戬反而想笑。 山寨虽然被毁,但是通往边境的道路没有被封,而少了山寨一些人的阻拦倒使之变得更为通顺了。 食肆客栈跟着走运,每日高朋满足、水泄不通,齐妙妙拽着商戬闯进来竟然无一人侧目。 人太多了! “好了娘子,他们不会在意的。” “是吗?” 齐妙妙接下来的“行径”让人大跌眼镜。 她步入大堂中心,拍掌让所有人望着她,听她说话。 接着…… “娘子这是作甚?”商戬脸上挂不住了,“快给我下来!” 齐妙妙居然一个跨步,跳上中心桌子,不顾人家正在吃饭,溅起油汤无数! “嘿!你这女子!”食客们要造反了,“怎么踩到我们的菜里头去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赶下去!” “小二!掌柜的!有人捣乱!” “快抓疯子!” “给我重新上菜,不然爷爷砸了你们的店子!” “……” 食客们闹哄哄一团,急得小二和掌柜不知所措,满头大汗地道歉。 商戬则怒目圆瞪,斥道:“齐妙妙你给我下来!站别人桌子上成何体统!你是非得给本寨主难堪是吧?!下来!” 齐妙妙叉着腰死猪不怕开水烫,随即就从衣襟里拿出了几锭金子,每个桌上丢一锭安抚食客。 “金子?!” “居然是夏朝的官金!” “真的假的!?” “看下面,有官府刻的印。” “如假包换啊!” “天啊!这娘子什么来路?居然这么富有!” “看她细皮嫩肉一身华服就知道绝不平庸。” “想来是宫中的贵人。” “真大方!” “原来真是疯婆子,乱撒钱。” 齐妙妙:“……” 众食客从刚才的忿忿不平大吵大闹,到现在的和颜悦色喜笑颜开,中间也就隔了区区一秒。 再也没有人要赶齐妙妙下桌了,拿着金子兴奋地端详。 等金子看够了,齐妙妙终于开口了。 第423章 她的执念——他还活着! 第423章 429.她的执念——他还活着! “各位看官,本人齐妙妙,原本是宫中一介小小的宫女,所幸遇到良人,想远赴辽国完婚。”齐妙妙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众人交头接耳,感叹原来她是宫中贵人。 “那后来如何了?”有人急急催她继续说下去,“娘子可有完婚?” 齐妙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很不幸,我们路遇歹人,杀我未婚夫婿。” “啊……”众人一阵感叹。 “娘子节哀……” “多谢大家。”齐妙妙抱拳作揖,又说:“如今我终于逮住了杀未婚夫的歹人,可他却道我那未婚夫尚在人世,当初一切不过是误会罢了。敢问大家,遇到此般状况,我一个小娘子该如何是好?” “这……” “峰回路转啊!” 众食客唏嘘不已,纷纷仗义执言。 “那凶手定然是诓人的,娘子莫信。” “就是!老子走南闯北多少年了,这样无稽的理由还是头一次见!” “想来那歹人是想避重就轻,借此逃脱,娘子可莫上当。” “其实我觉得也有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如果娘子的夫婿在人间,如果那凶手真的没有杀人,那娘子的未婚夫起码得活要见人吧?” “赞成。” “对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这么简单。” “这位老兄说得在理。”齐妙妙点头接话道:“多谢诸位出主意,本人也是这般觉得。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位始作俑者说不出细节,也不肯告诉我我那未婚夫究竟去了哪里。” 齐妙妙说完突然蹲下身子哭得昏天暗地,众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个个心疼她的遭遇。 “娘子莫哭!” “是啊,既然逮到了歹人,自然要揪出一个所以然来!” “歹人在何处?我们可以帮娘子逼供!” “娘子找寻未婚夫不易,身为爷们,我们可以助娘子一臂之力!” 众食客摩拳擦掌,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齐妙妙心中冷笑,何尝不知这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奇效”。 不过,她现在就是要利用舆论让商戬就范! 商戬十分看重这间食肆客栈,不然也不会亲自经营,纡尊降贵地种地、送菜。 这儿客似云来,是个收集边关以及栈道消息的好地盘,商戬在乎口碑,也是为了自己将来建功立业之用。 齐妙妙上来就打他七寸,把他架在火上烤,商戬捏紧了拳头! “娘子还是下来为妙。”齐妙妙调动起的众人情绪已经非常高亢,商戬忙走近熄火。 他面带微笑伸出手来像一位邀请齐妙妙跳舞的绅士,一点都看不出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仔细脚边的汤,莫污了娘子鞋袜。小心。”商戬和颜悦色、小心翼翼,生怕她供出来他就是那位歹人、凶手! “哎呀寨主!”有人见此看不下去了,帮齐妙妙说话,“这样的事儿居然发生在你们食肆里,身为寨主是不是得替小娘子做主?” “是啊。这娘子有大义,娇娇弱弱的还在这大雪天里寻夫君,可歌可泣!” “对了,不是说逮住贼人了吗?人呢?” “会不会被寨主绑到了天子第一号房?” “有可能。” “走,咱们上去瞧一瞧。” 他们饭都不吃了,说着就要上二楼刑讯逼供,正义感爆棚。 齐妙妙继续添油加醋,“我只是想与其他娘子一样有段美满的姻缘。人若真没了,权当自个儿命苦。但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 “娘子所言极是!” “人落土为安才好投胎啊!不然变成孤坟野鬼只有在外头游荡的份儿,好可怜哦!” “是啊,他托梦给我了……”齐妙妙一说到这个就抽泣得说不下去了。 众人好奇她梦到了啥,齐妙妙只好把那天被左丘铭引到山洞里的情形说了一遍。 “我梦到他在树洞里,于是走了进去,结果看到他睡在一副冰棺里,像死了一般。我一着急,上去就砸了冰棺,他翻滚落地,我去扶,摸到那身子还是热乎的。” 齐妙妙说得有模有样,也是因为遇见左丘铭那日,真实的梦境便是如此。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那个他其实没死?” 齐妙妙的执念——宫羽在梦中是活着的。 “有可能!” “但是在冰棺中……好似不是太好的预示……” “不要乱说话吓娘子,真相到底如何,问问那被逮住的歹人不就水落石出了!” “走!” “不问个清清楚楚,我就不吃饭!” “我也一样!” 众食客提剑就往楼上冲,齐妙妙望向商戬,嫣然一笑。 第424章 她成了异国客商的香饽饽 第424章 430.她成了异国客商的香饽饽 “诸位请留步。” 商戬上前拦住几位就要往二楼去的食客,说:“天字一号房恐有客人,我们还是搞清楚再……” 他话尚未说完,食客们就一窝蜂地冲破他张开双臂的“封锁”,吆五喝六地冲到了二楼。 商戬向齐妙妙投过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就是你,乱说话,搞得如今收不了场!” 齐妙妙秒懂,朝他笑了笑,又高高扬起下巴,好似在回应他:“怎么地?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商戬无语,只好赶紧跟上食客们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二楼天字一号房。 一瞧,里头已经水泄不通,大家里三圈外三圈在议论着什么。 “让让,让让!” 商戬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低头一瞧,好家伙,原来天字一号房里空空,中间就剩一把靠背椅已经散落在地的一根麻绳格外惹人注意。 “这是……” 商戬懵了,不知何时这儿多了这两样东西。 给食肆送菜的日子如果这房没有人定,小二会特意给他留出来好让他在里头歇口气。 今日本来也是这样安排的,岂料遇见了齐妙妙。 难不成有人偷摸进了天字一号房,把靠背椅和麻绳布置得像是有人曾经在此处遭遇过“绑架”? 商戬除了这般推测,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看!凶手果然逃脱了!” 食客们见此也开始胡乱猜测。 “娘子果然说得没错,那始作俑者的确狡猾得很。” “娘子白喊冤了。”有人替齐妙妙感觉不值,“刚在楼下求助,没人看管犯人,这下子不就让人跑了!” “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可算是对不住娘子了。收了她的金子,却让她好不容易逮住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有好事者聚在一起议论还不够,还“见义勇为”,从二楼窗户直接跳到外头雪地里,直接搜寻所谓“犯人”的痕迹,自然一无所获。 “凶手”正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演”。 扼腕的有之,痛心疾首的有之,还有的骂骂咧咧,总之,所有人都站在了齐妙妙一边。 “谢谢大家的仗义执言!”齐妙妙最后来到了厢房,发表“感言”,“没想到奸贼狡猾,这么快就跑了。看来我寻未婚夫一时又没了眉目。” “娘子宽心。”有人站出来安慰,“无论娘子夫婿是生是死,娘子所做的已经足够了。” 他们言下之意是劝她“改嫁”。 “这一耽误也不知耽误了娘子多少年。娘子尚年轻貌美,不如早日改弦易张?” 有人现场提亲。 这可把商戬看傻了。齐妙妙也有点儿懵。 她本意是威胁商戬,可不曾想突然成了“香饽饽”,异国客商、食客跪地求婚的挤成了一堆,看上去个个诚意十足。 “这……” 这就尴尬了。齐妙妙向商戬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商戬倒好,不帮忙便算了,还在一旁看热闹拱火,没把齐妙妙气死!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齐妙妙婉拒道:“可惜我心有所属,不能接受大家的好意。” “娘子还在想着那位未婚夫?”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娘子何苦?” “是啊。不如嫁给我们其中一个,保准疼爱娘子。” “嫁给我吧!” “嫁给我!” “我我我……” “……” 现场再次乱成一团,齐妙妙甚至看到已婚的在其中浑水摸鱼!但最可恶的还是商戬! 她决心再次出击,打击报复! 第425章 求婚未遂 第425章 431.求婚未遂 齐妙妙拒绝了全体客商的求婚,一个一个。 “这位兄台,刚看见你与你家娘子在一起用餐,你现在来求婚于我,到底搞什么?”齐妙妙数了一圈,像这样的已婚人士就有十几个。 “娘子好眼力。” 他们无不佩服,但是对于自己公然的心猿意马、朝三暮四却没有反思。 “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坐享其人之福并非尔大夏国才有的传统。在我们部落是十分常见的。” “没错。部落与部落之间,只要是青年男女看对了眼,对方有妻女又如何,照娶不误!” 他们说得兴奋,口若悬河,齐妙妙却冷眼旁观。 等他们说完了,她才开口:“诸位误会了。本朝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妾再受宠也不能超过妻子的地位。这是与部落最大的不同。” “听娘子这口气,是不打算做妾。” “当然。正经人家的姑娘谁做妾?”齐妙妙两手一摊,下逐客令,“好了,本人只做正妻、大娘子,不符合这个标准的请下楼,陪你们的原配去!” 十几二十个客商悻悻下得楼下去,天字一号房瞬间空了不少。 “娘子,我们都是未婚配的,可以娶你为正妻。” 好几个人又再次单膝跪下,想把齐妙妙娶回家做大娘子,可齐妙妙抛出来的条件能把人吓死。 客商们最是利字当头,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 说着就屁滚尿流地下楼了。 齐妙妙看到送走了这群闹哄哄的外国人,松了口气,坐在桌边提起瓷杠子就灌起水来。 “咕噜咕噜……” 她像是渴极了,一大缸水被她全灌进了肚子里。 歇口气,看着杵在屋子里的商戬,她终于开口说:“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她言下之意,自己十分擅于调动旁人的情绪。商戬要是不把宫羽的下落道明,她随时就可以在食肆内败坏他的名声,让他做不成生意! 商戬笑了笑,走近桌子,坐了下来,“所以这麻绳还设有靠背椅就是娘子做戏的工具?” “啊?不是。”齐妙妙摇了摇脑袋,“我还以为是你自救临时布置的。” 这就奇了怪了,谁会这么好心替商戬“解围”呢? 若非有这两样道具的帮忙,齐妙妙解释不了抓到的凶手绑在哪儿,很大可能会把商戬供出来。 恰在此时,窗外一阵响动,懵圈的两人望过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猫了进来。 “芷儿?是你?” 齐妙妙说着就来了这么一句。 白芷却不明所以,回道:“是我,当然是我了。芷儿牵马出来等了许久,不见娘子出来,人群又闹哄哄的。” 她没进去,一直等到人群散了才飞身二楼直接从窗户爬了进来。 “那这东西……” “什么东西?” “靠背椅与麻绳,是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白芷又摇了摇脑袋,否认道:“此般物件芷儿见都没有见过。对了,这般寻常的东西不是客栈里就有吗?” 见齐妙妙与商戬面面相觑,白芷说:“我知道了,我看到有人和我一样,从窗户进来,带着根绳子。” “谁?” 第426章 想把他当做礼物送给老去的他 第426章 432.想把他当做礼物送给老去的他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小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酒菜,立在门旁满脸堆笑。 “寨主,两位贵人娘子。”小二点头哈腰,“刚才的酒菜凉了。这会儿掌柜的吩咐小的重新送了一份过来。天色不早了,三位就当做晚膳给用了吧。” 齐妙妙摸了摸肚子,经过刚才那一闹腾还真的饿了,连忙说:“谢谢小二哥了。我正好想吃饭了。” “那小的赶了巧了。”小二细致地把酒菜依次摆上桌,齐妙妙看他上菜的顺序颇为讲究,问道:“小二哥从前曾在宫中传菜?” 小二微微一惊,处变不惊,弓腰道:“娘子说笑,小的这般的贱民哪里能上宫里那种富贵地方去。传菜是跟师父学的。” “原来如此啊。敢问小二哥的师父是……” “师父他……”说起来小二眼泪鼻涕都来了,抹都抹不赢,“师父他在那夜回寨途中,被……” “别告诉我被铁骑给……”齐妙妙不敢把后半句说出来。 小二痛苦地点了点头,随后说:“三位请慢用,小的退下了,一时情难自控见笑了。” 小二转身就走,岂料白芷此时说:“芷儿认得这个背影。” “嗯?什么背影?” “他的背影。”白芷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二的肩膀说:“芷儿在道旁等夫人时看到爬窗的背影就是他!” “啊?!”商戬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麻绳是你放进来的?现场是你布置的?” 小二尴尬地笑了笑,承认了。 “你……为何?”齐妙妙明白他是要帮商戬脱困,“所以小二哥晓得你家寨主就是刺杀我未婚夫的凶手?” “这……”小二一副为难的模样,瞟了瞟商戬,随后承认了,“这个……寨主每年都挑战王宫的事儿我们寨中之人都晓得。往年没啥事……去年……” 去年出了商戬用红缨枪刺死宫羽之事。 “前世的怨念啊!”齐妙妙没想到从前年年挑战没有出过状况,她一入宫就害得宫羽出事,心里难过。 “对不住贵人娘子,我看到那些食客鼓动要去找什么凶手,就临时起意,伪装了下现场,做成凶手逃跑了样子……” 他怕食客知道是商戬所为。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小的一介小二也不清楚,也不敢问。唯有留下机会,让二位好好沟通。大人们、贵人们的事儿小的不敢插嘴。” 说完他意欲退下去。结果被齐妙妙叫住:“小二哥有没有意向去宫中办差。” “宫中?” 商戬跳出来说:“你这是在抢我的人啊!” “我是看小二哥机灵,适合当宫中的差才问问。”齐妙妙才没想那么多。 “但去宫中得净身吧?”小二问到了重点。 齐妙妙的打算也是把他给大内使唤。大内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而徒儿王德斌心思不正,不是个可以接班的主儿。 这会儿她看中了小二,想把他当做礼物送给大内,可净不净身的确是个大问题。 结果小二说可以。 “啊?你乐意做太监?”商戬懵了。 第427章 近乡情怯 第427章 433.近乡情怯 小二不好意思地道出原委。 “那个寨主……小的本就……本就不能人道了。” 他说得隐晦,齐妙妙与商戬是明白了,白芷听不懂,睁着大眼睛问道:“不能人道是何意?” 小二自不好回答,齐妙妙便对白芷说:“意思就是他可以去大殿里做个小黄门,而大内后继有人了。” “哦,这样啊。”白芷冷冷地说:“听起来是件可喜可贺之事。” “当然。无论对大内还是对小二哥都是好事。” 齐妙妙没有去纠结小二儿时就因为被狗咬到而直接净身一事追问细节,反正入宫当差是需要检查得清清楚楚的。 夏王身边又怎会有来历不明之人? “那小二哥与我们一同上路吧?”齐妙妙说接下来她要带商戬去地牢,“赶紧去收拾行装,还有,和掌柜的辞行。” 小二兴高采烈地出去了,齐妙妙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可造之材而洋洋得意。 此时商戬替她亲自盛饭,请她和白芷坐下来好好用餐。 “娘子,我敬你一杯。”商戬举杯与怔怔的齐妙妙碰了碰,说:“娘子不必诧异。这杯酒不过是为了感怀我们的相遇。” “哦,这样啊。”齐妙妙学着白芷冷淡的口气把酒一饮而尽,而后说:“吃了这顿饭你告诉我宫羽的下落,翌日我带你去地牢,如何?” 这个交易貌似很公平。 “但侯爷如今被关在地牢,于我而言也没有多大用处。”商戬似乎想毁了这桩交易。 齐妙妙气呼呼道:“他是被奸人所害才身陷囹圄,我自然能想到办法救他出来。” “他明年秋后就要问斩,来得及吗?” “鸟尽弓藏,但是如果还有鸟呢?猎人会不会取出弓来使用?” “娘子的意思是……” “西北异动绝非偶然。”齐妙妙分析道:“山寨被焚就像感冒会头痛一般,只是表征。” “何意?”商戬被齐妙妙说糊涂了,“这和定远侯有何关系?” “鼎家铁骑与部落联手想给夏国使坏,辽国也蠢蠢欲动,搞什么合纵连横。王上现在杀不得定远侯。” “因为还需要定远侯领军作战?” “包括你这个儿子,也是时候为国出力了。反正……”齐妙妙正色道:“你的所谓商国已经亡了,还是回母国争一争,说不定王上会改立你为世子。” “那我那个亲妹子呢?她的世子之位若被废岂不是对她是天大的打击?” “有能者居之。如果夺嫡夺不过,可能将来面对外敌一样无能为力。” “娘子的意思是……” “夺嫡也是展示能力的一部分。你去与嫡公主争夺一番不一定是坏事。” “好嘛……”商戬给齐妙妙夹了块肉说:“娘子这是把我当做了搅浑水的了。” “对你也有利,双赢不好吗?” “我看是三赢吧?” “三赢?” “还有我那位父王,现在励精图治,不知我回宫了,他会不会嫌弃。” “原来我们堂堂的夏王逆子也有近乡情怯的时候啊!” “近乡情怯……”商戬觉着这个词形容他目前的心情形容得太准确了,“但愿娘子陪伴在侧,那么我就不会怯弱了。” 第428章 质子的计划 第428章 434.质子的计划 “你只要告诉我我那未婚夫的下落,你要我陪你回宫还有面见你的父王,我都没问题。” 齐妙妙没有扭扭捏捏,而是大大方方地与他交易。 “娘子就不能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替我撑撑场面?”商戬第一次提到了“朋友”,齐妙妙摆了摆手,否认了他这个说法。 “咱们何时成了朋友了?” “没有吗?” “没有互相殴打已经够好的了。”当初他们在山寨可是互殴得厉害,双方把脸都打肿了。 “这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商戬却对现在他们的关系很满意,“身为朋友应当互帮互助,而不是无止尽地做交易。” 听到他这样“洗脑”的话齐妙妙笑了,“你以为我是那些无知妇孺啊?” 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没有你父王的腰牌你是进不了地牢的。而见不到定远侯,你就拿不到部落的信息,去不了西北,调查不出鼎家铁骑在其中的势力。也就报不了山寨被屠之仇。” 齐妙妙帮商戬把其中的关系厘清了,如何抉择就看他的了。 “我不求别的,只想知道我那未婚夫……”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我那妹子的。” “我们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可惜他没有昭告天下,你这位隐形未婚妻上不得台面。” “那他能不能回来与嫡公主解除婚约?” “他在辽国。”商戬终于给了一个肯定的消息,“与你刚才所说的一样,夺嫡。” “当真?”齐妙妙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说着就要去辽国找宫羽。 “你给我坐下。”商戬压着她说道:“他不让你们两个女子晓得这事儿就是因为过于凶险!” “凶险……”齐妙妙脑袋转不过弯来,“何意啊?” “他要对付的不是那些个兄弟。而是……” “谁?是谁?”齐妙妙带着哭腔哀哀恳求,“快!快告诉我!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 扑通一声,只见白芷朝商戬跪了下去,给他磕头,却什么话也不说。 “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商戬大惊失色。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齐妙妙跟着白芷一同跪在了面前,稽首在地,给他磕头。 他知道她们在求什么。 “都起来吧,我告诉你们就是,不必行此大礼!” 他一一把两名梨花带雨的女子扶起。 “好好坐下听我说。” “你说,我们听。”齐妙妙帮白芷拭泪,“我们洗耳恭听。” 只见商戬叹气道:“质子这步走的是步险棋啊。不是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如此劳师动众。” “为何是劳师动众?”齐妙妙不解问道:“他劳了哪些师,动了哪些众?” “据我所知,我们兄妹俩是他的主要帮手。” “兄妹俩?”齐妙妙抬眉一惊,问道:“你意思是嫡公主从头到尾就知道你们的计划,还帮你们作假和瞒天过海?” “怎么是我们?我只是个帮手的,整个计划的实施是质子的计划。” “质子的计划,是什么?” “我现在不能说。省得计划泄露,质子身首异处。” “这么严重?” 第429章 揣了不该揣的崽,他想打她了 第429章 435.揣了不该揣的崽,他想打她了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商戬用这句话搪塞,“知道之后就会明白今日的我为什么必须替质子保守秘密了。” “好。”齐妙妙不追问了,“我明白。” 她不但明白,更猜到了好几分。 商戬既然说到了夺嫡,又不是和十几二十个兄弟争抢。那宫羽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 本来齐妙妙对于这个敌人的身份还半信半疑。 看到商戬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她已经能肯定他是谁了。 “无论如何……”齐妙妙拿壶畅饮,“知道宫羽还活着,我已经此生无憾了。” 白芷同样高兴,只是越浓郁的感情,她会表现得越平淡,此刻面无表情,只闷声不响地饮酒。 突然间她像想起了某事,一把夺过齐妙妙的酒杯,不许她喝酒。 “干嘛?”齐妙妙半醉半醒了,“干嘛抢我的酒?我还要喝!” “夫人万一揣崽了怎么办?尽管不是公子的崽……可也不能糟践!”看来小丫头千杯不醉,第一次大量饮酒头脑还如此清醒。 “揣崽?”商戬眉头一蹙,问道:“何人的崽?还不是质子的,难道……” “没错。搞不好会给你生个弟弟。” 商戬:“……” 他无法相信齐妙妙居然和他父王有过了肌肤之亲。 “你疯了!”他差点上来就是一巴掌甩齐妙妙的脸上,“和谁不好,和他!” 他举起的右手停留在了半空中,不知落还是不落。 齐妙妙没有躲,反而仰起头准备迎接他的巴掌。 “来啊~~打啊~~让你打个痛快,绝不还手。” 齐妙妙越是这样,商戬越是下不了手。 “又不是没打过。”齐妙妙继续挑衅,“怎么突然这么心软了?” 商戬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他不忍心打孕妇。 “什么孕妇!”齐妙妙纠正道:“我又没说我真的有了,只是以防万一。” 她继续饮酒,还说孩子如果这点刺激都忍受不了,那干脆物竞天择算了。 “今儿个高兴,不醉无归!”她举起酒杯意欲和商戬再次碰杯,哪知刚说完“祝酒词”,她就一头栽在了桌边,不省人事了。 她太累了,神经一直紧绷。这下得知了最想要得知的消息,她身心一下子彻底放松,醉酒了。 “羽……羽……”她一边打呼噜睡得香,一边唤着他的名字。 商戬看她这副模样,不忍心告诉她真正的真相。 “或许你与父王在一起会更快乐。” 但他也知道,她真正的快乐全系在了宫羽身上,那之后的痛苦会更加倍。 “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他低语道:“我很清楚。” 他依次将两名女子抱到了榻上,自己转身去往隔壁厢房守候。 “既然后面这段路我们不得不携手同行,那我便奉陪到底好了。” 商戬做好了回宫的心理准备,也清楚自己与宫羽一样与父为敌所可能要面临的结局。 “明儿个起,我便不再是寨主。而是即将要入住东宫的准世子。” 他确定了,为了以后有足够的资本追求自己想要的那样东西,他必须与他的亲妹好好争夺一番。 “有意思……”黑暗中他咧嘴轻笑,面目渗人的很! 第430章 大太监 第430章 436.大太监 翌日清晨一大早,齐妙妙带着白芷就上了马车。 “两位贵人娘子,小的带了些店子里的吃食,咱们路上吃。” 小二妥帖,事无巨细。齐妙妙喜笑颜开,心想这一路上得他照顾,自己不用操心了。 再者,对小二来说也是场“考试”,齐妙妙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王宫可比小小的食肆客栈复杂多了。 光大内的那些徒子徒孙就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当初紫鸢儿在里头当差,可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自然,齐妙妙是不好在没熟悉的情况下就要求小二替紫鸢儿好好教训那些作恶的小黄门。 她替小二计划的第一步便是站稳脚跟。 “娘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 齐妙妙见小二嘴甜,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小二哥,我之所以邀你进宫,主要是想你帮助大内管理好大殿。将来大内退了,你是有可能被提拔到近身伺候王上。” “这这这……”小二一听受宠若惊,“小的何德何能?” 齐妙妙摆手道:“你也不必谦虚,如果没有本事和潜力,我也不会找你。但我唯一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小二哥可以答应。” 齐妙妙这么客气,小二赶紧作揖,“娘子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说了。” “请。” “王上身边的大黄门是大内,他于我有恩,可他的徒儿却要造他的反,我希望小二哥可以成为大内的左膀右臂。” “这……”小二犹豫道:“小的不是不想帮,但小的可以吗?小的充其量不过就是个打杂的,何德何能可以抗衡那些大人们。” “有心就成。一步步来。但主子需要小二哥先认清是谁。” 小二思虑片刻,点头道:“好,小的知道了,小的答应娘子,以大内马首是瞻。” “很好。”齐妙妙满意地笑了笑,“咱们就这么说定咯? “哎哎!”小二憨憨地点头应承。 “对了,敢问小二哥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什么尊姓大名,贱名王小二。” “也是姓王?” 齐妙妙真是对姓王的有了忌讳。那个王德斌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万一这个王小二得了势也不知天高地厚,多养出个王德斌来,自己岂非给大内找了个麻烦。 齐妙妙心中这般盘算着,那头便对小二说:“小二哥,你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不如换一个?” “这……换什么好?小的没读过什么书,可不会取名字?不如王二小?” 不是王小二就是王二小,齐妙妙真是服了他了。 “干脆叫狗蛋算了。”白芷也出主意了,可惜是个馊主意,比王小二还不如。齐妙妙白了她一眼。 “名字呢,不能太随意,也不能太大气。不然压过来大内可就不好了。” “那究竟叫什么好呢?” “我看呐就叫……”此时商戬一掀马车的门帘,钻了进来,带来一阵寒气。冷得齐妙妙一寒颤。 “你醒了?” “我再不醒你们丢下我跑了怎么办?” “我们是看你睡得香,先来马车上把该说的话说了。等入了宫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嗯,也是。” “刚才你说小二哥叫什么?你想了个名儿?” “是。” “叫什么?” “不如就叫李斯,字莲英。” 齐妙妙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第431章 机缘巧合让她得了一名左膀右臂 第431章 437.机缘巧合让她得了一名左膀右臂 商戬这无意间取好的名字似乎暗暗预示着什么。 “难道小二哥会是将来的九千岁?” 齐妙妙一头黑线,不知自己无意间是不是“捧红”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莫问出处,反正王侯将相都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说到底,大家都是来自于母体,没有分别。 “李斯,李莲英,这个名字真好听。”齐妙妙尬笑,转头问小二道:“小二哥自己可觉得满意?” “满意满意。”他显得很高兴,“寨子里原本的家早就把我除名了。” 因为除名不能待在寨子里,小二被商戬安排到了食肆打杂。 他因为机灵很快从洗菜、传菜做到了小二。也因此躲过一劫,没有被屠寨的铁骑砍杀在刀下成为亡魂。 “可是族人们……” 王家族人从此只留有他一脉。如今他改姓“李”似乎是对逐他出王家的报复。 “小的没有想过报复……” “那当初为何会被逐出家门?” “因为小的成了太监……” “啊?” “小的是被野狗袭击了受伤才成这样的。是意外。可是族人们嫌弃我丢脸,就不想养小的了,于是……” “你有手有脚为何要他们养?” “因为父母早逝,族人们按照规矩让我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可意外之后他们就态度大变。可能是我无法生儿育女,对王氏一族没有了贡献,所以族人不想养闲人。” “原来如此,还真是翻脸无情啊。”不过这样的奇事齐妙妙还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正是种种机缘之下,齐妙妙才给大内得了这个好帮手。 “小二哥,不,李斯,从此你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谢谢贵人娘子,但愿如此……” 说完,李斯上前赶马,按照齐妙妙所指示的往地牢的方向驶去。 地牢被设置在了城郊,离王宫也有好几十公里。齐妙妙对马上见到福远山又期待又担心。 她担心与她碰面的会是前夫。而真正的定远侯彻底消失在了那具躯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办? 齐妙妙心里急得不得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意和商戬、白芷、李斯打哈哈。 “娘子是有心事?” 商戬察觉出来齐妙妙的异样,关切地说:“如果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先送李斯入宫再去地牢。” “这……” 这不可谓一个折中的办法。 但是入宫必定会要遇见夏王。齐妙妙不想打搅他,于是说道:“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和芷儿去地牢,你与小二哥一起入宫。” “娘子不入宫怎得行?不是还要引荐他给大内来着?” “哦,也是。”齐妙妙心神意乱就忘东忘西的了。 “还是先去地牢好了。”齐妙妙决定了。如果福远山在地牢有任何状况,她还能将此通报给夏王。 “娘子真准备好了。” “当然。”齐妙妙从不打没准备的战! “驾!”小二李斯随即甩动鞭绳,赶着马车调转方向,往地牢跑去。 “小二哥可急入宫?” “不急不急。娘子的正事要紧。” 看来,他很懂得分寸,齐妙妙愈发对他满意了。 第432章 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了他们的王! 第432章 438.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了他们的王! 不经意间马车一下子就到了地牢门口。 一下车看到地牢的外部景色,齐妙妙懂得为何夏王要把原本设置在王宫内的牢笼搬到几十公里外的城郊了。 太阴森恐怖了! “这儿曾是前朝问斩罪犯的地儿。” “难怪一派肃杀之气。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没错。所以娘子当真要去地牢吗?” 这约摸是商戬第三次问齐妙妙了。 齐妙妙肯定地点点头说:“即便没有和你的交易,我也会要去,去看看他,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大概……”商戬对此不抱好的看法,“他在这儿不会好过。” “但总归是定远侯,怎么着也不能虐待他吧。” 结果齐妙妙还是太天真了。当他们拿着夏王的腰牌进入到地牢里面,目之所及仿佛炼狱,齐妙妙明白,福远山完蛋了。 “侯爷!”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在狱吏的带领下找到了福远山。 此刻的他早就没有了身为侯爷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 “远山!”齐妙妙等狱吏一打开牢门就冲了进去,抱着福远山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若非她招惹前夫发飙,他现在也不会身陷囹圄。 “你、你、你是……”福远山似乎因为被困牢笼太久而认不出人来了,“你们是谁?” 他眨巴着眼睛试图看清背光女子的模样,可是牢笼终究是太黑暗了,让他看不清光彩夺目的女子。 “是我,齐妙妙,你的外室,你的前妻!” 她不知他是哪个,只能把自己的身份都说出来,尽管“你的外室”说出来类似于“你的小三”似的难听、刺耳,但为了让他尽快想起,齐妙妙不得不如此说。 “齐妙妙……”他反复咀嚼着她的名字,好像第一次听到一样,“好怪的名字……” 听到他这不着边际的话,齐妙妙心道糟了,可能两个男子都不是了。 “你们给我说说!”她暴怒,“好好的定远侯怎会i变成如此模样?” 不是刑讯逼供,不是折磨他,短短半个月时间齐妙妙不相信福远山会变得如此神志不清。 他可是边关的战神!比起普通人来说他的耐受力还有意志力是非常强的。 强如他都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见地牢的确就是炼狱! 可狱吏好似没事人样的,不耐烦地说:“”“这可是坐牢,不是来游山玩水,想要被人善待就莫要犯事。犯了事就别怪我们不把人当人。” “你!”齐妙妙气急,阔步两脚向前就要与狱吏理论,结果白芷抢先,一个巴掌把人直接扇地下去了。 另一狱吏见此提着刀就上来了,结果被白芷拿出双截棍三下五除二,打了找不着北,更找不到刀。 “反了反了……”他们哭天抢地,呜呼哀哉,说着就要爬起来去告官。 “去吧去吧!”齐妙妙决定和他们死杠到底了,“我现在就回宫!看看再大理寺还没判决的情况之下,是不是可以折腾嫌疑人!” 听到这话两名狱吏吓懵了,这才想起这娇小女子刚才是拿着夏王的腰牌入内的。 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了他们的王! 第433章 天王老子要折磨他 第433章 439.天王老子要折磨他 “娘子饶命。” 两名狱吏识时务,看到形势不对立马就转变了态度。 齐妙妙手持夏王的腰牌而来,定然是宫中贵人。 而白芷武艺了得,像是贵人身边不起眼但足够顶级的绝世高手。 高手从来都是不惹人注目的,白芷看上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哪知道出手之重、之快,让他们无力还手! 还有商戬,面善,他们想了半天总算想了起来。 “这不是王上的……” “拜见殿下!” 他们认出来他是夏王之子,立马伏低做小。 “小的们、小的们……”他们顿时从凶神恶煞变得可怜兮兮,求饶道:“小的们只是个干活的。与定远侯无冤无仇,好端端的去折腾他作甚?” “可你们看看他,身上还有一块好肉没有?”齐妙妙气得语无伦次,“不是你们发疯,他怎会如此?” “手是小的们动的,但是命令不是小的们下的啊……军令难违,小的们不这么做……会会、啥都会不保啊!” 他们会丢了工作,丢了俸禄,也许还会丢了性命。 “军令?”齐妙妙皱眉道:“谁下的军令?定远侯虽然回朝了,可在军队中的声望是极高的,谁想动他!” “这这这……”两名狱吏吓傻了,“这小的们可不敢说!” “说不说?” “不敢不敢……” “行吧。”齐妙妙抬手就把白芷的双节鞭夺了过来,猛然一下甩在了两名狱吏的肩膀之上,痛得他们满地找牙。 “动私刑是吧……”齐妙妙可不会手软,“那本娘子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救命啊!娘子放过我们吧!” “小的们不敢了!” “以后一定照顾好定远侯!” “呜呜呜……” 他们不断的哀嚎,顿时地牢里全是他们的呜呼哀哉。而犯人们都在鼓掌叫好。 他们苦狱吏久矣。 齐妙妙意欲继续鞭笞,商戬抬手拦住了她,要她缓一缓。 “娘子莫急,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打狗还需……” “打狗还需看主人!”齐妙妙抢话道:“我就是打给他们的主人看的。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戕害朝廷命官!侯爷这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因为犯了错就要受此等不公的待遇?要杀要剐得大理寺说话,岂容阴险小人动用死刑?” “娘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娘子有没有想过,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我管得他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 她说到天王老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怔怔望向商戬。 商戬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她,肯定了她的猜测。 “不会吧……”齐妙妙瘫软在地,“为什么?” 商戬见机从她手中夺走了双节鞭递还给了白芷,要白芷收好。 “别让你家夫人再拿走了。” 齐妙妙情绪不稳时使用这么厉害的武器,商戬怕她伤到自己。 “好了,我们还是去看看侯爷吧。李斯!”商戬扭头唤身后的店小二,“你去找找看哪里有金疮药,还有找点吃的来。” “是,小的这就去。” 李斯机灵,没有无头苍蝇似的乱翻乱找,而是趁两名狱吏被齐妙妙制服之后直接询问。 还怕他们不说? 狱吏们果然老实交代:“金疮药在屉子里。小厨房里还有些馒头包子稀饭,要肉要酒也是有的。” “尔等吃得挺好啊。” “没有没有,寻常伙食……” “寻常?”李斯显露出了踩人一脚的本性,冷语道:“尔等快去套热饭菜,我家夫人和寨主,还有定远侯都饿了。要是做差了,鞭子伺候。” “是是是……”两名狱吏从地上爬了起来,屁滚尿流地跑去小厨房准备吃食去了。 齐妙妙见此,对李斯会指示人感到很满意。 他就是她要找给大内用的人。 第434章 我可揣着你爹的崽呢! 第434章 440.我可揣着你爹的崽呢! “远山,你怎么样了?”齐妙妙重入牢笼。 这一刻她无所谓他是前夫还是侯爷。 她看不了他们被人折磨。 但眼前的定远侯似乎失明又失聪,只顾耷拉着脑袋靠着墙边坐着,犹如一滩烂泥。 “你放心,我来了他们再不敢折腾你了。” 可他对她关切、急切的问候没有过多的感应,仿佛自闭。 暗无天日的地牢,食不果腹的日子,还有数之不尽的殴打辱骂已经将他击垮,他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定远侯了。 她听到他在大喘气。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难怪他意识不清。”齐妙妙飙泪,“肯定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感染了。” “夫人要不要芷儿去宫中取药?”白芷自告奋勇。 “来不及了,宫里离这里太远。”齐妙妙灵机一动,说:“白芷你腿脚快,赶紧去街市给买点药过来。” “好,夫人要什么药?” “黄连9克、栀子9克,黄芩6、黄柏6克。” “克?” 齐妙妙连忙在心中换算了一下。 “黄连一两八钱、栀子一两八钱、黄岑一两二钱、黄柏一两二钱。” “好,芷儿这就去!”白芷说完纵身一飞就不见了身影,速度惊人。可见内力深厚,商戬叹为观止。 商戬问齐妙妙说:“这些药……真能管用吗?他看上十分不好。” “这是黄连解毒汤,是通体消炎之药。” “解毒汤?可他并不是中毒。” “所谓的解毒,其表述容易使人误解,实则是火热之邪盛极即为毒。” “原来如此。” “黄连味苦,治疗中焦实火。而黄芩可以降相火。” “相火?” “相火上炎必定会导致胃气上逆,黄芩加上黄连之后,胃气上逆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那味道……” “味道必定苦之又苦。侯爷不喜喝药,待会儿还要你帮忙按住手脚才好。” “不至于吧?” “他虽在边关是战神般的存在,但是惧怕喝药。” “这……还真是有趣。那黄岑和黄柏呢?有何作用?” “黄芩更偏重于降肺火。黄柏苦寒,治疗下焦实火。除此之外,黄柏还能补水,人体之所以发热发烧,其实是因为火气太旺了。” “那相信这一剂药下去,定远侯定然药到病除。” “希望如此。到时候他可能会狂拉排毒和排火气。到时候我不方便,还请你和李斯一起扶他一把。” “这个娘子放心。你们女子尽管到外头待着,我与李斯自会处理。” “这是脏活累活。真的可以?”齐妙妙对此表示怀疑,“您可是堂堂的夏王之子啊,还是前商国之王。” “这不是娘子发话了?我岂有拒绝之理?” “哟!你何时变得如此讲道理了?不是动不动就喜欢动手来着?” 听到这话商戬一步步逼近,把齐妙妙逼到了墙角,低垂眼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看到娘子为曾今的男人奔走、着急、恸哭,我竟有一丝羡慕。” 齐妙妙秒懂他何意。 她随即就一把推开了他,接着一个嘴巴子奉上,如同半年前在山寨时一样,绝不手下留情。 “少勾搭我。”齐妙妙有话直说,“我可揣着你爹的崽!” 商戬:…… 第435章 他羡慕她爱慕的男子羡慕哭了 第435章 441.他羡慕她爱慕的男子羡慕哭了 齐妙妙警告商戬不要轻佻。 “我的前夫就在这儿,你给我放尊重点。”说着齐妙妙又抬手预备一个嘴巴子甩过去。 在她心里商戬就是犯剑,不教训教训他反而容易生出一些不该生出的心思来。 “你还要回宫跟嫡公主斗,就不怕我是她派来魅惑干扰你的?” 齐妙妙所说的商戬不是没有考虑过。 尤其他不相信爱上同一名男子的女子会惺惺相惜。 这太不符合女子们的本性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逼至墙角。 “我回宫斗是一回事……”他伏低身子越逼越近,齐妙妙侧过头去,“我选择‘挑衅’谁是另一回事。” “挑衅?” 是挑衅还是勾搭,反正两者意思接近,齐妙妙耻笑商戬说话不够胆量,太过于温雅。 “敢做不敢当!”她嗔道:“你且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这样的懦夫!” “懦夫!?”商戬似乎被这两个字激怒了,抓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必定建功立业一番,不会让你们瞧不起我!” “得了吧!”齐妙妙冷哼道:“别在这儿立志许愿了。你建不建功,立不立业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就喜欢事业有成的男子吗?譬如定远侯,譬如我父王……” “那你可就错了。”齐妙妙抬手打下他揪着她下巴的手说:“我向来都是心系于宫羽的,他只不过是一介质子,何来建功立业?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侮辱我们女子贪慕虚荣……” “娘子,你误解我了……” “是误解也好,理解也罢,我们不用深聊。反正入了宫,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呢,走独木桥去寻宫羽去。” “你要去寻他?”商戬大吃一惊,“不是得知他无恙就回宫继续当差吗?” “我已经和你爹告别了。” 这商戬可没有想到,不懂面前这娇小的女子为何要这么折腾自己。 “替父王诞下孩儿,在后宫安枕无忧不好吗?” “不好。” “……” “找不到宫羽我一辈子不安心。我必须见到他。当然,如果他不要我了,那我就回来。” “回来父王还会要你?” “不要那我就去卖草药,自己当老板,只要和福禄寿喜在一起就成。王不王上的,随缘吧。” “随缘?”商戬都快笑了,苦笑,“你这女子为何总要另辟蹊径、剑走偏锋?有好好的娘娘不做,去抛头露面,东奔西走做什么?” “为了心中的理想啊。” “宫羽就是你的理想?” “没错。” “好吧。看来你是油盐不进了。希望你找到宫羽不要失望才好。” “只要他活着,他安好,我就不会失望。” 商戬听到齐妙妙对宫羽的“真情表白”更羡慕了。羡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放开了她。 恰在此时,两名狱吏端着吃食进来了。饭菜飘香,饥肠辘辘,齐妙妙当真是饿极了。 但在吃饭之前,她命令两名狱吏在李斯的监督之下,给福远山身上每一处伤口上药。 “先清洗干净伤口,祛除脓血再上药。不然无效。” “那脓血该如何祛除?” “用干净的棉布,不能沾了生水。如果弄不干净,你们给我吸出来!” 她的语气毋庸置疑。而李斯无比负责,盯得狱吏紧紧的。他们欲哭无泪了。 第436章 他的作用,她门清儿! 第436章 442.他的作用,她门清儿! 齐妙妙带着商戬和白芷坐在狱吏常看管犯人的桌案上吃饭。 桌案上都是刑拘,血淋淋的,看上去也不曾清洗。 齐妙妙见此食不下咽。 商戬便给白芷使了个眼色,要她把东西都收了。 白芷照做,可是动作不秀气。她左手箩筐,右手火钳,两手同时开工,把被鲜血浸染得几乎生锈的刑具一股脑拂到了箩筐里。 至于那些个血渍、污渍,她拿起大抹布小手一挥,三下五除二,顿时干净。 别看她动作简单,实则运用了阴力,不然长年累月的污垢如何轻而易举被消灭? 之后白芷扯下狱吏私人厢房里的窗帘,抖抖灰,把它铺在了桌案之上,如此再摆上饭菜,齐妙妙才吃得进去。 而这一顿操作也不过三五分钟而已,速度惊人。 “白芷真能干。”连商戬都不由得夸赞起来。 而齐妙妙还是一阵阵反胃,也不知是怎么了。 “夫人难道真有了王上的……”白芷能干是能干,就是容易不分场合乱说话。 齐妙妙一个白眼,差点给她掌嘴。 “就算有,也没有这么快!”齐妙妙说的话更让商戬吐血。 他不由得想,她与他父王的肌肤之亲就发生在近期。 “那娘子是嫌弃饭菜不合口味?”李斯侧立一旁,毕恭毕敬,“小的再去做。” “别麻烦了。你也坐下吃。”齐妙妙不讲究,惊得小二屁滚尿流。 “不至于吧。”齐妙妙给李斯分析说:“你入了宫就是宫人,我也是宫女,咱俩没差。” “娘子此话差矣。”商戬说:“娘子是大宫女,与大内平起平坐,算是宫人们的领头羊,况且被父王临幸,换言之就是官女子了。身份又高一层。所以李斯奉娘子为主子,也没有不对。” 齐妙妙无语,“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当然。尊卑有序,有规有矩,这样才不会乱了方寸。”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回宫的理由?因为觉得言不正名不顺?” “父王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们母子,我堂堂九尺男儿,天大地大,就找不到容身之所吗?” 对商戬这略显叛逆的话,齐妙妙冷笑,“你的血脉就注定了你不能随意。王上没有嫡子,嫡公主目前虽贵为世子,但是也没完全服众。反而还给宗亲口实,想着推翻王上呢。”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所以明白我找你回来的原因了吧?” “辅助父王?” “表面是如此,内里……” “内里是稳固朝政?”李斯突然插话进来,齐妙妙一惊,转而一笑,赞他道:“李斯不错嘛,挺有政治头脑的。将来做个大内绰绰有余。” “哎呀呀小的逾越了,不该乱插贵人们的话,还望娘子、寨主莫怪。” “行了,起来吧。”商戬没好气地说:“以后主人家说话,不,以后你面对的都是大人和大内,甚至是王上,可要谨言慎行,不能如此随意。” “是是是。小的谨记。” “去,给娘子换饭菜去。”商戬似是把这当做了小惩大诫了,“不做出娘子满意的吃食来,莫要回来。” 李斯正要走,却被齐妙妙一把叫住了。 第437章 得她者得天下 第437章 443.得她者得天下? “娘子有何吩咐?”李斯点头哈腰。 即便齐妙妙不在意“层级”,但是他心明,只有奉齐妙妙为主子才是正途,无论她的境遇如何。 他笃定对齐妙妙不能拜高踩低,这样的女子无论当下境况如何,随时都有翻身的可能! 李斯这么想不可谓不聪明,算是抓住了重点。 商戬瞧了出来,想打发他走远些,可齐妙妙似乎十分看重李斯。 “不用额外准备吃食了,不是因为饭菜食不下,而是……” “而是什么?”商戬还在愣头愣脑地问。 李斯这下瞧了出来,可不好插嘴,心忧又会被商戬训斥,便默不作声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李斯你看出来为何了吗?”齐妙妙主动提问他,李斯一惊,连忙摆手说不晓得。 他藏拙,齐妙妙知道,便也不揭穿他,只吩咐他道:“你好生把饭吃了,隔会儿好去盯场。” “是。”李斯心领神会,拿起碗筷夹了点饭菜就走到角落里扒拉开了,不与齐妙妙同桌。 “盯场?”商戬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齐妙妙抬了抬下巴,意指牢笼那边的状况,只差明说了。 “是那叫声让夫人吃不进吧?”白芷都意会了,“芷儿要他们轻点儿!” 两名狱吏在帮福远山清理伤口,一边上药。 兴许是太疼了,连福远山这个受伤受惯了的人都受不了惨叫了,可想而知伤口有多严重,狱吏们下手有多重。 齐妙妙听到这声声嘶吼哪里还吃得进饭去? 心简直在滴血! “原来如此。”商戬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了,“娘子真好,到这个时候了还会心疼前面的相公。” “人心肉长。”齐妙妙随便夹了两筷子饭菜,喃喃道:“他到底与我同床共枕三年有余,是我两个孩儿的父亲。即便是和离了,难道非得是仇人不可?” 在夏国,和离就已经是离经叛道了,还和离后再见亦是朋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商戬睁大了眼,开始明白他父王为何会如此中意齐妙妙了。 “这不就是君主最希望得到的女人吗?”他在心里直犯嘀咕,“得妙妙者得天下,看来这话非虚。” 近期也不知是何人造谣,说齐妙妙不是妖女,是圣女。只要与她在一起,必定能称王称帝。 夏王的称帝之心路人皆知。这一次宠幸了齐妙妙都被人说成了“为了统一九州”。 这会儿商戬瞅出来齐妙妙的特别之处,不由得想入非非。 聪明的、伶俐的、倾国倾城的女子一抓一大把,可齐妙妙除此之外还有无人可以猜中和掌控的古怪想法。 而这些想法总能惊艳众人。商戬不得不佩服。 “或许回宫争,争的不止是世子之位了……”他不知不觉自言自语,被齐妙妙听到,停下舀汤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想什么想得走神了?” “你……” “啊?” “我说你的想法总是令人出其不意。怎么做到不恨前夫的?” “恨啊!我被他整惨了。但是大局当前,我总不能纠结小家子意气吧?” “大局是什么?小家子意气又是什么?” 第438章 给侯爷找了个护身法宝 第438章 444.给侯爷找了个护身法宝 “我滴个乖乖!”齐妙妙没想到商戬还住在“梦中”,“现在啥局势你老人家不知道啊?” 商戬:…… “还问我大局是什么!你真是不称职。赶紧地……” “赶紧作甚?” “赶紧回宫奋斗啊!”齐妙妙快被他气死了,“你还蜗居在山寨中养花种菜,你就会废掉了!” “何以见得?” “其实铁骑在山寨出现之时我们就应该意识到,边关的黑暗势力在蠢蠢欲动。” “娘子的意思是现在情况很紧急?” “不紧急我带你来这牢笼干嘛?”齐妙妙都想一巴掌拍醒这个王子了,“现在国家有难,需要你们,身为臣民你们不能坐视不理。至于……” “至于什么?” “至于侯爷犯的罪,可以押后再审。” “娘子这是痴人说梦。父王不会放过他的。” “我知道。”齐妙妙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闷闷地说:“但要留他的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鸟不尽、弓不藏……” “这招绝!” “是无奈之举。侯爷是个人才。就是为国捐躯都比秋后问斩要好。起码挣得了尊严。” “娘子所言极是。” “既然觉得我说得对,那就不要闹我说的小家子性子了。一切以大局为重,什么私生子啊,不承认你,不主动接你入宫啊那些情绪先放放。国事当前,你缺的只是实战功勋而已!” 一语点醒梦中人,商戬顿觉思路打开了。 “为国奋斗,难道不是你所说的天大地大,都有你的容身之所吗?” 齐妙妙继续劝他,“解决铁骑和为国奉献并不冲突。其实到了这一刻,你应该明白,解决铁骑就是为国奉献了。对不对?” 商戬点点头,感激这女子为他捋清了杂乱无章的局势。也让他回宫增添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那么下一步……”齐妙妙狡黠一笑道:“你可得帮着我把侯爷从这儿弄出去。” “娘子想劫狱?” “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何意?” “狱我是要劫的,侯爷我今天是要带走的。但是不是逃亡。” “那是什么?”商戬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女子又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了,“只要不是太离谱,我能配合娘子。” “你当然要配合我!”齐妙妙又白了他一眼,似乎很嫌弃,“你不配合我会叫你来吗?” “娘子怎么认为我一定会同意?” “我刚说了,你要以国为重啊,这国可是姓商的,你怎么能置之不理?” “那娘子要我怎么做?怎么配合?” “很简单,送侯爷入宫。” “入宫?劫狱之后送入宫?” 商戬顿觉所谓的劫狱是劫了个寂寞。 “你这不是把侯爷从一个狼窝送入了另一个虎穴吗?” “这不有你在吗?你就是他的护身法宝。” “啊?” “有你在,有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一定会说服你父王放你俩去边关调查部落之事。” “问题是……父王会肯吗?” “不会。” “……” “你帮着劝,我再劝,大不了就跟他做交易。” “交易?卖身契?” 商戬总算聪明了一回。 第439章 悍将害怕吃药 第439章 445.悍将害怕吃药 李斯躲在角落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急急去到小厨房操起大锅就地取材,做了三菜一汤,花了左不过一刻钟,也是神速。 神速的还有白芷,前头买了药回来替福远山煎上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这会儿药都已经可以喝了。 于是李斯拿着托盘,端着新鲜饭菜还有一锅浓浓的汤药来到牢房。 “娘子,寨主,如果没吃痛快还可以尝尝小的的手艺。” 糖醋排骨,老姜子鸡,蒜薹肉丝,外加一个青菜豆腐汤,还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齐妙妙本来不想饭吃的胃口一下子就打开了,连续干饭。 之所以能连续干饭不止是李斯的饭菜做得可口,也是正巧牢房里头福远山被两个狱吏把伤口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了。 齐妙妙放下心来。 “李斯,你去查验查验,看他俩处理好没有。” 齐妙妙的命令李斯哪里敢不从,随即就闪进牢房里仔细检查福远山身上各处的伤痕。 别说,两个狱吏可恶,但是做起这样的细活来倒也是得心应手的。 两个狱吏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兄弟俩虽然经常体罚犯人,但是也常常被老大鞭笞。互相清洗伤口是常事,所以……” “看来你们这是久病成医啊!”李斯揶揄两兄弟,“这不,这下排上用场了。” 李斯随即要两人伺候在旁,他扶着福远山喂药给他。 “侯爷,吃了娘子配的药,保你药到病除。” 似乎是听到了齐妙妙的声音,也许是听到李斯说这药是齐妙妙配的,福远山破天荒地大口大口地饮进了苦药,没有扭捏推辞。 这人虽是悍将,但生性怕苦,最不喜吃药。在山寨客栈受伤之时,还是齐妙妙哄着劝着才肯吃,还吵着闹着要吃糖,像个小孩子似的。 “娘子,侯爷的伤口已经清洗好,药也喂了。”李斯如实相报。 “好。”齐妙妙长舒一口气,“你也忙了这么久了,坐下来好好吃个饭。” “娘子客气。小的不用。” “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许多事还得拜托小二哥才行。” 李斯连忙抱拳作揖,主动说:“小的遵命。今后三日是关键。每天侯爷都要换药,还得一次三次煎药、吃药,娘子,不如就派小的在此伺候。等侯爷彻底好了,小的再入宫。” “我正有此意。”齐妙妙没想到李斯会主动请缨,说话办事还都在点子上,遂奖励他道:“那我与寨主即刻进宫,与王上商议要事。你的事,包括升户籍,还有入职的手续那些我先和大内帮你办了。等侯爷安顿好了,你直接进宫便是。” “升户籍?”李斯听到了关键信息,“娘子所说的升户籍是何意?” “自然是将你原本的贱籍升为良人。” “啊啊啊!”李斯大惊失色,“娘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齐妙妙原本以为他会高兴,哪知他却直言拒绝。这齐妙妙就不懂了,问道:“这有何不妥吗?升了户籍你在宫中也好当差。” “恕小的失言,倒是升了户籍才不好办事。” “啊?为何?” 第440章 他在得意之时没有飘太难得 第440章 446.他在得意之时没有飘太难得 李斯说听闻过齐妙妙曾经从贱籍直接升为良人的美事。 “娘子升籍一时在坊间传为美谈。” 齐妙妙在宫中被奉为“妖女”,但在民间的风评倒是完全一边倒地正面。 都说她是“奇女子”,不循规蹈矩,闯出了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一片天。 “既然是美谈。”齐妙妙不理解了,“这次我们照猫画虎为何就不可?” 李斯摆摆手道:“因为小的没有娘子那般的基础,贸贸然升籍会被人诟病的。当然,小的皮糙肉厚身无长物不怕人诟病,但是人们难免把矛头指向娘子。” “哦,这倒也是。做得太过于明显了。也太突然了。”齐妙妙冷静下来一想,好像真的不是很妥当。 “再者……”李斯考虑周全,“娘子既然想小的成为大内的左膀右臂,也不能陡然丢到大内身边,那样很可能别人狗急跳墙,害到大内。” 这话提醒了齐妙妙,万德斌那厮还真有可能发疯。 他那么急于上位,好不容易等到大内病倒,才伺候了王上两天,他就本性毕露,搞得整个大殿和下人处所乌烟瘴气。 齐妙妙不敢想,如果李斯骤然出现在大内身边会是怎么样一番情景。 “对对对,小二哥你说得对。”齐妙妙恍然大悟,“我太冲动了,差点害了你和大内。” 李斯躬身行礼,“娘子也是关心则乱。” “还好你头脑清醒,没有被一时的得意冲昏头脑。李斯真棒!”齐妙妙对让他竖起了大拇指。 对齐妙妙而言,一个人能做到得意之时不飘是最难的。李斯心性稳定,她心道真是没看错人。 “好,那这事儿暂缓。”齐妙妙转而问道:“那你入宫预备如何办?总不能不去下人处所报道吧?进去了总会惹人注意。” 只见李斯笑了笑,从袖子抽出一张纸来。齐妙妙摊开一看,原来是宫中招募的宣传单。 “就说日子极好。”李斯笑道:“娘子想安排小的进宫,这不,宫中也在招募小黄门。” “哦?这可真是太巧了。” “其实小的年年都有留意发榜之事,只不过客栈食肆的事儿放不下。如今寨主同意小的去试试,那小的就斗胆揭榜了。” “这虽是名正言顺入宫,但要从低做起,不知会不会被旁人……” 宫中下人间互相挤兑、暗害、诬陷之事时有发生。齐妙妙也是沾了齐妃的光,人人知道避其锋芒才顺风顺水。 李斯这不能暴露自己的背景和目标,上位之路可想而知有多难。 “无妨。”李斯对此倒是看得开,“小的从寨子里出来之后就是呆在食肆里,不曾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如今难得有机会沐浴皇恩,自当多磨练磨练,以后也能更好地帮衬大内。” 齐妙妙闻言,肯定地怼他点了点头,应承了他。 “不过,大内那边我还是会打招呼,要他暗中支援你。万一有什么事……” 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做再多的计划也赶不上宫中的变化,齐妙妙向来要做两手准备才放心。 “好。”李斯一个抱拳,弓腰道:“小的一切听娘子的差遣。” 李斯之事安排好了,又在宫中多了一个得力助手,齐妙妙要安心把商戬和福远山安排好。 第441章 拍人监工还要写保证书 第441章 447.拍人监工还要写保证书 齐妙妙之所以如此看重李斯是因为看重大内。 大内于她有恩,她一直想报恩。 只不过大内什么好东西好赏赐都有过,钱财他早就没那么在乎了,毕竟财富自由了。 唯独徒儿王德斌不让人省心,其他小徒弟也没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内每日为此忧心。 齐妙妙知道徒儿对一名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的老黄门来说,那就是儿子般的存在。 黄门不能人道,没有子女,做到大内的级别带了徒子徒孙,今后在宫中就是他们负责给他养老。 他本以为黄德斌是个可靠之人。哪知才让他上位几天他就吆五喝六了。 齐妙妙听紫鸢儿说,就是大内在病中那几日,王德斌也没有去探望过一次! “就是那一次,大内伤了心,从此撤了王德斌的职。至今他还没有爬上来。”齐妙妙不介意早早把情况介绍给李斯。 李斯听后颇为感慨,许诺道:“小的一定会好好侍奉大内,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齐妙妙命狱吏拿来笔墨纸砚,要李斯写保证书。 “这……”李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小的不识字,不知该如何写。” “那你又认得招聘黄门的榜?”商戬居然质疑。 李斯接话道:“我们山寨的孩子学了哪些东西寨主也不是不清楚。小的算是里头最差的学生了,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至于那个榜,还是往年出去赶集之时其他人告诉我的,我就记得这个章子了。” 说罢李斯指了指榜单下方的官印。 “好吧。”齐妙妙也不纠结了,说:“我把保证书写好,你签字画押就成。还有一点记住……” “贵人娘子但说无妨。” “我的初衷不是拿前途富贵来换取你给大内养老。” “那是……” “我是看你机灵,在宫中有更好的前途。而大内正好又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徒儿,这才动了要你入宫伺候大内的心思。我是想着双赢。” “明白。贵人娘子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那好。”齐妙妙大笔一挥,“写好了,你在这个签字,然后摁个手印吧。” 李斯又不得不现场学“李斯”二字如何写,歪歪扭扭地签上名字。 从前,他一直只懂得写“王小二”。 把保证书收好,齐妙妙又给意识不怎么清醒的福远山喂了点饭。 “侯爷,我先入宫。等和王上谈好条件就接你回府。狱吏!” 他高声召唤狱吏。狱吏点头哈腰地赶紧过来听命。 “在我回来之前,你二人好好照顾侯爷,好好款待李斯大人,务必让侯爷吃饱穿暖。还有……” “娘子尽管吩咐。” “上药那些事李斯来就行了,你俩就负责煎药吧。可别烧糊了。” “是是是。”狱吏们连忙应承,“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要不是有李斯“督工”,恐怕他们会对福远山有所懈怠。如今有李斯陪同福远山在地牢里,齐妙妙带着白芷与商戬回宫。 可守门的侍卫好死不死又拦他们在前。齐妙妙不得已拿出了夏王的腰牌。奈何翻遍了口袋、包袱都不见。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丢不得。齐妙妙急懵了。 第442章 下令射杀她 第442章 448.下令射杀她 一行人被拦在了宫门前。 “麻烦军爷通融。”齐妙妙也不知腰牌弄哪里去了,遂好言好语地与御林军打商量,“待奴婢去了大殿找了大内过来,自会给一个交代。” “交代?” 守门的御林军怎么也不放三人进入,尤其见到白芷,认出了她就是当日戏耍他们的小姑娘,更是不会放行的了。 “阿猫阿狗都要入宫找大内或者是王上,那我是不是也得放行啊?” “这不是腰牌搞不见了吗?”齐妙妙认出当日出宫之时守门的就是同一个人,“当日出宫还是军爷您替奴婢开的门呢!” “爷爷我一天开几百次门,哪里记得谁进谁出。我只认腰牌。” “这……要不这样……劳烦军爷派个人去把大内请来,他来了自然认得奴婢了。” “去请大内?你还说你是大殿的大宫女。大内这个时候正伺候王上用膳呢,哪里有空上宫门口来?” “要不就请紫鸢儿吧?她现今接替了奴婢做大宫女。” “那你既然已经离宫,就不再是宫中之人。我更不能放你进去了。” “奴婢进去是要和王上商议要事。那腰牌便是王上赐给我的。” “好吧,就算你们真有王上的腰牌,但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们都能遗失,其罪责也够你们下地牢的了。” “这……” “爷爷我就问你,要是遗失的腰牌被歹人拿去混进宫来,刺杀王上,这个责任你们担待得起吗?” 一席话问得齐妙妙哑口无言。 现今,除了努力寻找可能遗落的地方,似乎并无她法。 “好像是在……”她似乎回忆起来一点了,最后一次用腰牌是在…… 可还没等她完全想起来,御林军头头就一个招手,几名御林军上前扣住了他们三人。 “军爷?” “放开我!我姓商!” “商?那又如何?”御林军没管他是不是王家子嗣,照拿不误。 倒是白芷今日不言不语,不动不挪,任由他们挟持她。 “带下去关在浣衣坊里。关他们一晚上。待到明日押解地牢。” “是。” 好家伙,齐妙妙心想,好不容易赶马车来到了王宫,又要折返,这是和地牢多有缘啊! “哎呀!疼!”齐妙妙被他们一阵推搡,胳膊好似要散架,“军爷轻点!” “要想我们轻点就别犯事啊!”说着,他们故意一推,齐妙妙一个踉跄。 白芷见此没有迟疑半刻,一个背摔,一个扫腿,接着白鹤展翅、游龙摆尾,把押解齐妙妙的御林军打得满地找牙。 他们招架不住,意欲叫来更多的人。 但商戬此时熄火说:“都住手!我乃王上之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是不是非要两败俱伤?” “王上之子?”御林军头头盯着商戬看了看,认了出来,“原来是公子啊,失敬失敬。” 他的模样可不像有半分抱歉的样子,反而充满了鄙夷。 “公子,您未在宗祠入族谱,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宫中人。这宫中之事,尤其是安全责任,还是我们御林军的职责范围。如今这丫头三番五次挑衅,那我们不能再客气了。” “你们想做什么?”齐妙妙心道不妙。 “来人啊!” “在。” “射杀!” “是!” 第443章 中箭后被丢入浣衣坊没人管 第443章 449.中箭后被丢入浣衣坊没人管 御林军不管齐妙妙的嘶吼和商戬的阻拦,执意要射杀白芷。 近攻不成只能远射,无外乎白芷身子柔韧有度,在他们身旁转来转去,好似一块年糕,黏糊糊的,甩也甩不掉,想打又打不到,只能把她引到远处。 近处的御林军借机拉开了弓。 “芷儿快跑!” 御林军不听劝,齐妙妙只能要白芷先走,无论天涯海角,先远离他们的射程范围再说。 可白芷没听到,仍旧和近旁的御林军纠缠。 “芷儿小心!” 齐妙妙学着大内的样子,气沉丹田,一鼓作气,把提醒大声喊出去。 白芷终于听见了,可箭也逼近了。 刹那间,她尚未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芷定睛一瞧,只见齐妙妙背后插进了一支长箭,从锁骨处穿了出来。 “啊啊啊……”齐妙妙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下挣扎,像一只煮熟了的虾,红彤彤的。 可红的是因为她的血渐渐浸染在了宫门前的地面上,鲜红鲜红,越来越多。 “夫人!”白芷傻眼,她不明白齐妙妙为何会要帮她挡箭,“夫人怎么……” 没想到都这样了,齐妙妙还咧着嘴在笑,“很好……芷儿没事就好,” 白芷是宫羽的寄托,是牵挂,宫羽不在,齐妙妙誓死要护好白芷,就像护好宫羽还在世的信仰一样。 不然,她怕下了九泉都没法与宫羽相见。 “芷儿是羽的妹子……我定要护好……” “妹子?” “宫羽一直把、把芷儿当妹子看……芷儿也就是我的妹子……快跑!” 再不跑第二支箭就要上来的。 是商戬,商戬看到齐妙妙受伤,而御林军不顾齐妙妙在射程范围内,依旧执意拉弓,他扑了上去与他们扭打! 商戬不是一队御林军的对手,但也要三五个人才能把他制服。 等把他反手压在了地上,腾出手来,御林军对着白芷和齐妙妙瞄准了。 “你们会后悔刚才伤的是何人!” “后悔?爷爷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二字!” “她是我父王的女人,肚子里我父王的孩子,你们胆敢伤了龙子!” “什么?”御林军拉弓的手渐渐放了下来。 “休要听他胡说!先杀了那丫头再说!至于那位娘子,看她的表现!” “是!” 御林军得令,又一次放出了箭,可转眼间那个白色的身影就不见了。 “咦?人呢?” “那丫头轻功了得,定然是跑了。” “那把那娘子抓起来。” “娘子受伤了!” “谁叫她包庇罪犯,其罪当诛!” “要不要送到御医坊去?” “不用,送到浣衣坊让她们随便上点药就行了。” “老大,恐怕不成,没有医师,那箭普通人恐怕拔不下来。” “拔不下来就挂着。谁叫她替人挡箭?活该!” 说着,几个人抬着昏厥的齐妙妙往浣衣坊方向走。而商戬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放不出声响。他想求助也求助无门。急得呜呜呜地叫! 可比起痛恨御林军来说,他更痛恨白芷!谁叫她乱下手的! 第444章 失去意识任人宰割 第444章 450.失去意识任人宰割 齐妙妙已经失去了意识,任人宰割。 “娘子!” 商戬狂吼,她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办法再睁开眼睛再回应他。 “放开我!” 商戬被五花大绑,像个粽子,可仍旧在口吐莲花。 “你们压根不知道得罪的是谁!” “管逑!”御林军头头上来就用烂布条塞入他嘴中,要他闭嘴,“无论你们是什么来头。弄丢王上的腰牌这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商戬呜呜呜,怒目圆瞪。 御林军头头站起身来就是一脚,“要你横!” 他冷笑道:“若你们是冒充有腰牌之人,那更是罪加一等。我们身为王宫守卫,这都是职责范围。” 他意思是他们即便是夏王身边的红人、私生子,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之前,御林军如何处置都不算过分。 “就是王上来了,也会赞同。” 王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夏王下达的命令就是“宁杀错,莫放过”。 正因如此,御林军头头才拿着这条法令当令箭,合理射杀白芷。 若非白芷拥有一身绝世武功,若非被齐妙妙挡了一箭,想必早就命丧箭下了。 可现在肩头背着箭的是齐妙妙,商戬怎么也忍不了,一刻不停地呜呜呜,要御林军放了他,让他带齐妙妙走。 御林军头头一拳头把他打晕,省得吵得心烦。 等商戬醒来,已经是翌日的清晨。 房间外有人影晃动,不时有说话声传来。 他努力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堆满了柴火。很明显,这是灶屋隔壁堆砌柴火的柴房。 问题是这是哪里的灶屋。 看摆设,还有弃在一旁烂了的、坏了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看制式和外观,还有上面的图案,明显是宫中之物。 “所以我还在宫中?” 商戬头痛不已,被御林军一拳差点打废。 “可恶!” 和御林军的仇现在可以不报,得先找到齐妙妙。他挣扎地爬起来,努力开门,却发现被锁上了。 “开门!我乃王之子!何人胆敢锁我!” “开门!再不开门,我一把火烧了此处!” “外头有人为何不接话!打开,立马送我去大殿面见王上,定有重赏!” “我不是疯子!你们不用害怕!如果是疯子,御林军能把我放宫里?肯定早就丢出宫外了。” “有赏赐是真的!你们不开门也行,帮我带个话给大内或者大殿的大宫女,就说妙妙娘子出事了!” “妙妙娘子”四个字一出,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有反应了。 “当真是妙妙娘子?” 听到这样的询问商戬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忙问道:“怎么,妙妙娘子也在你们这里?她的伤怎么样?” “那个……别说是我说的。我们正头痛呢。” “是不是箭拔不出来?” “那娘子一直流血,我们也没医师,想请,御林军交代不准麻烦御医坊的大人们。本想把娘子抬出宫外去,让她自生自灭,可见她衣着华美,想来是个贵人。有人说是妙妙娘子,但是大家也无法确信……” 商戬不等这人话说完,里面大吼一句道:“快!去大殿!通知王上!妙妙娘子有三长两短,你们全都要掉脑袋!” 第445章 快死了又被丢乱葬岗了 第445章 451.快死了又被丢乱葬岗了 商戬狂吼、怒吼、嘶吼,把事情有多严重说得多严重。 “再晚就来不及了!等娘子死了,你们也别想活了!” “胆敢伤及龙抬,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也别怕!你们若救下了娘子,王上定然有赏,说不定可以从这冷宫出去!” “……” 也不知说了多久,也不知他们听到了没有。 商戬只听到门外脚步声凌乱,似乎那些人有些慌乱。 啪嗒啪嗒、嗒嗒嗒、噔噔噔…… 各种脚步声夹杂在一起,人还不少的样子。但没多久,门外一切归于一片死寂。 “喂!有人吗?还在吗?!”商戬试图找个人问问情况,“怎么样了?你们到底救不救人?!” 但没有人回答,只有无尽的静谧,至多一个两个虫子从外路过。 商戬左找右翻,找来个铁锹撬门,可惜外面的大锁太厚重,不比御林军头头的心机重, “呵,看来知道我不好对付,特意换了大锁。” 按照浣衣坊的配置,这样的柴房压根不必上锁。 “老子就不信了。” 尉迟冷枫又在窗户上打主意。 还好窗户年久失修。虽然看得出当年的做工有多精细,但是耐不住岁月的侵蚀,门愣子已经松动了。 商戬力气大,拿着铁锹一顿铲,没多久,窗愣整个儿掉了下来,碎成了几块。 他忙从窗子钻了出去。一看,还真是浣衣坊。 他四处找遍,却一个人影子都不见。但在灶屋的地面上,柴火堆子里他寻到了不少血迹。 “娘子……” 除了齐妙妙中了箭,还有谁一次能流这么多血?杀猪也不过如此。 “大胆!” 他们居然就把她丢在浣衣坊的柴堆子上,连张软塌都不给。 看来他们是听了他刚才的“劝告”,把齐妙妙抬出去抢救了。 “哼,最好如此。” 商戬放下了半颗心,箭步而出,去往大殿瞧瞧齐妙妙的状况。 躲避过御林军巡逻的队伍,凭着对王宫的熟悉,他终于抵达大殿。 并不遥远的距离他却像走了一辈子。 结果好死不死,被大内的大徒弟王德斌拦在了殿门口,死活不让他进去,还招来了御林军。 商戬怒了! “公子休要恼怒,只不过王上正在与大臣们商议要事。公子贸贸然来访,并无通报。瞧,御林军也说您是硬闯进来。按律……当斩。” 王德斌说话轻声细语,客客气气。但是内容一听,让商戬无名火蹭蹭蹭地上涨! “好吧。”商戬不能再被御林军五花大绑了,“我只想知道,妙妙娘子有没有被送御医坊。” “妙妙娘子?”看样子王德斌是真不知道,一脸懵是装不出来的,“咱家没有看到。” “这位军爷呢?”商戬转头问御林军将士,“有没有看到妙妙娘子?” “她不是……”御林军支支吾吾。 王德斌一个大耳刮子打下来,斥道:“快说!妙妙娘子如何了?她可是王上心尖尖上的人儿!” “那个……她被他们丢了。可不关我的事!”看来这个将士是个新手,“他们看她大概要死了,就抬去乱葬岗了。” “什么?!”商戬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浣衣坊的女工愚昧至极。怕被责罚居然把将死的齐妙妙丢去了乱葬岗! 商戬撇下王德斌和御林军就要走。结果被王德斌叫住:“公子,且慢!” 第446章 她是王上心尖尖上的人 第446章 452.她是王上心尖尖上的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商戬没空和他磨姑,“娘子危在旦夕!你刚才也说了,他是父王心尖尖上的人,怎能被区区御林军杀害!” 王德斌一抬手,阻挠了他这般说话,“御林军是职责所在。现在抛尸,不对,抛人的并非御林军,公子切莫胡乱怪罪。” “现在不是论职责的时候。救人要紧!”商戬说完就跳下台阶,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人追了上来。 “公子等等咱家!” 商戬扭头一看,是王德斌。他正被那个年轻的将士背着,跑步跟着他。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我是要去乱葬岗!怎么?还想把我捆起来?” 商戬没好气,说罢就加快了速度。 哪知将士的脚步更轻快,三下两下就赶上了他。 “公子!”王德斌一步路都没走,反倒气喘吁吁的了,“咱家和你一同前往。” “你?为何?” “咱家带着御林军一起,好给公子行使方便。” “方便?你是来帮我的?” “没错。”王德斌一改刚才的严肃,面脸堆笑道:“咱家特来助公子一臂之力。” “你有这么好?”商戬知道他父王身边这个刚上位的奴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利不起早就是他最好的注脚。 “好吧。” 但是无论他要在他身上捞什么好处,能让他快点救下齐妙妙就成。 三人一到宫门口就遇到了御林军头头。商戬上去就要揍他,结果被王德斌一把拦住。 “公子稍安勿躁。现在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娘子那边……” 提到齐妙妙商戬瞬间清醒了不少,倒是御林军头头想要吆五喝六的,被王德斌一巴掌拍得眼冒金星。 御林军头头哪里忍得了这样的羞辱,刚想发作,却被全体将士拦了下来,要他不要和阴险狡诈的王德斌作对。 “他可是比大内都难缠的人物。” 王德斌当着御林军头头的面嚣张跋扈,就是摆姿态。在夏王的眼中,大内是第一,他王德斌是第二,御林军才是第三重要的。 “公子快上马!咱们策马去乱葬岗,希望娘子还有口气。” 王德斌居然把御林军头头的马抢了过来给商戬当座驾,商戬好不畅快,跨步一跃,飞身上马。 王德斌上了小将士牵来的马车,还不忘交代御林军道:“你们一小队跟在马车后,以备咱家不时之需。” 他竟然调动御林军。 “宫中人手不够就把下班的人调上来值守。你!” 他指了指小将士,“速速去御医坊找掌事,他的伤大概养好了,要他做好准备迎接娘子。我们接回娘子要他马上开方子下药。” “是。”小将士听话,点点头应允下了。 “至于你……”王德斌对着御林军头头笑意盈盈,“这个差事算是办到头了。收拾收拾准备另谋高就吧。对了。” 他拉了拉缰绳,又说:“你最好希望娘子无虞。不然不是辞官能解决得了的。还有可能掉脑袋。擎好吧您咧!” “擎好吧您嘞!”商戬跟着一笑,两人一甩缰绳,冲出宫门,疾速朝乱葬岗方向奔驰而去! 第447章 保大还是保小又来 第447章 453.保大还是保小?又来? 「主人,您的生命值还剩15%,您是选择a.保大,还是b.保小?」 齐妙妙:??? 齐妙妙不知怎么又有这个问题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 此刻的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反而浑身轻飘飘的。 按理说她已经没有生命次数可以再进入到系统通道里面的了。 怎么回事? 「您的积分足够兑换一次生命值充满。」 脑海中传来系统小白的声音。 齐妙妙不解,用意念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我选择保大保小?对了,哪里又有小?” 「系统检测主人的生命系统,发现有“小”。」 “你意思是我又怀孕了?” 「是的。」 “那当然是保大!”齐妙妙想都不想就说,“我没了,孩子在这世上也无依无靠!” 「但它有个尊贵的父亲……」 系统小白居然充当起了说客。 “真是王上的孩子?” 「是。」 有了系统,齐妙妙都不用做亲子鉴定。不对,她压根就没和与夏王之外的男子亲密,怎么要怀疑孩子的血缘。 不过,这样对她去寻宫羽造成了巨大的阻碍。或许,如今不能保小是天意。 「主人,做好选择没有?真的保大?」 等系统小白一问起来,齐妙妙犹豫了。如果保小,自己死了,那也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 古代夏国不能待,现实世界又回不去,下一关她不知道会在哪儿,遭遇怎样的人生,自己又是怎样一个人。 “不,我不想死!”齐妙妙唯独抱有这样一个念想。 福远山没救,宫羽没找,孩子没生下来给夏王作为交换自由身的礼物,福禄寿喜她还没有看着他们长大,如何能死? “我要活着!” 「那只能选择流产让胎儿脱离母体,好让母体用药、恢复」 “流产……” 听到这两个字齐妙妙又不忍心了,忙叫停。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主人,您的生命值只剩百分之十。请尽快决定,不然大小不保。」 “啊?” 「母体死亡,如今胎儿又尚小,是救不活的。」 “好吧。再给我一分钟。” 「十、九、八、七……」 还没数到五,商戬和王德斌赶到,一到乱葬岗就看到了鲜活的她。 她总是这样夺人眼球。无论是身在花丛还是身处一众美女当中,众人最先看到的总是她。 更别说到处都是污秽的乱葬岗了。 商戬从一踏入这儿的地界就发现了齐妙妙洁白的身影,还有那杆穿过她肩头的长箭! “娘子!”他搂住她,意欲摇晃她,让她醒过来,王德斌一把阻止了他。 “公子,娘子摇不得!不然怕伤了她内脏。” 商戬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小心地抱起她上了马车,由王德炳赶马。 “快!御医坊!”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宫,把齐妙妙平放在了御医坊掌事看病人的病榻之上。 齐妙妙已经陷入了昏迷,口中念念有词道:“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商戬什么都没听清,就听到“孩子”两个字。 “还愣着干什么!”王德斌催小黄门道:“还不赶紧请王上过来。” 第448章 拔剑 第448章 454.拔剑 等夏王下朝,听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到御医坊,看到奄奄一息的齐妙妙,得知齐妙妙身怀六甲却被御林军伤成这样,当即就要砍了御林军头头。 御林军头头这才知道齐妙妙于夏王而言,真的很重要! 但他自认为自己没错,死犟着不肯低头,只说:“臣只是遵守王上您‘宁杀错,莫放过’的旨意,尽最大可能地保护王宫安全。若娘子是细作怎么办?谁能知道呢?” “你!”夏王瞧这人死不悔改拿起剑就要刺死他。 可大内一把拦下了他,劝道:“王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妙妙娘子和肚子里的小公子。至于责任,可以容后再调查清楚之后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妙妙都快被他们害死了!还有浣衣坊的那些洗衣婢,统统给我活埋!” “是是是。但是王上稍安勿躁。杀人可不是小事,先把他们统统关进地牢容后再议。现在先得给娘子拔剑才是!” 提到拔剑,不能再拖了。 “是啊王上。”刚刚恢复健康的御医坊掌事此刻出来说话:“再不拔剑娘子可能会因为伤口腐烂而回天乏术。” “但是若拔出来,会否……” “有一定的风险。”掌事如实告知,“一是可能会失血过多,二是可能会娘子心窝受不了拔剑的痛楚而骤停,都是最坏的状况。” 箭头已经被取了下来,只有木制的箭身穿过齐妙妙的身体出不来。 “拔箭者必须一鼓作气,不做停顿,手起剑落。”掌事演示,“要不一掌推出去,要不手握住一把扯出来。动作一定要快。” 木制箭身两头已经削尖,方便最后脱离开皮肉的那一刻。 夏王听掌事如是分析,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但身为一国之君,他必须果断。哪怕面对的是心爱女子的生死一刻。 “好。寡人来拔箭。”夏王决心亲自动手。 “王上不可啊!”大内紧张万分,“还是交给掌事大人吧,毕竟他是医师。” “可寡人是妙妙的……” 他一时也定义不了自己的身份。 “不用再说了。无论结果如何,寡人都接受。但是得寡人亲自来。” 夏王如此坚持,大内和掌事也不好阻拦,只得帮忙打好下手。 “王上,手套。”掌事将蒸煮过又高温烘干后的手套递予了夏王,“为免感染娘子,也未免污血脓血有损龙体……” “你们准备好止血药和金疮药,剑出来的瞬间就要止血。哦,还有纱布。”夏王事无巨细,镇静无比。 看到齐妙妙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的可怜模样,夏王低声道:“妙妙不准死,还要做寡人的王后,还要给寡人生许多的孩儿!” 说罢,他没有半点犹豫,一手撑住齐妙妙的肩膀,一手握住箭身,猛然一把。 啪叽,脓血、污血溅出,飞溅四周,从那伤口喷出的红色液体有几寸高。 “快!” 掌事说时迟那时快,立马用高温消毒过的,带有止血药的纱布紧紧压在了齐妙妙的伤口上。 可才片刻不到,纱布就被血液染红了。 “奇怪,怎么止不住?” 夏王吓出一背冷汗。 第449章 她心里只想着前夫! 第449章 455.她心里只想着前夫! “爱卿,怎会如此?” 夏王看到掌事已经换过十几块纱布去堵齐妙妙的伤口了,可血还是毫无顾忌地不停把纱布浸染成了红色。 “血是不是止不住?”他又问了。语气中带着苍白的颤抖。 刚才拔箭而出的刹那,血流如注,把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他都给吓到了。 他就没看过那么多血从同一伤口喷发而出。哪怕他枭首于敌人,也至多是火山爆发的程度! 这下看血在掌事的努力下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夏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污血出来了也好。”掌事却说:“就看娘子受不受得住了。” “受不住受不住的!”夏王不要冒险,“妙妙刚小产过后不久,现在又有了孩儿,哪里经得起此般折腾!?” “不一定。”掌事却对齐妙妙信心满满,“娘子是臣见过的最命大,最坚强的女子。” 什么命大,什么坚强,都太虚了! 他要她实实在在地活着,活得好好的! “王上……是你吗?”齐妙妙突然清醒,还认得人,认出了谁在说话,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妙妙!”夏王连忙从她背后跨到了她面前,喜极而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寡人怕……” 他怕她就这么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 他更怕她这是回光返照! “王上别管我!”她神奇般的气力充足,一把抓着夏王的手就求他说:“王上赶紧派人去地牢,侯爷那儿……”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他做什么?” “侯爷是无辜的!”齐妙妙嘴唇发白,“王上也需要他!” 暗黑势力在西北蠢蠢欲动,正是夏王需要用人的时候。 夏王还想再争辩什么,大内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夏王心领神会,立马改口:“好,我这就派人去捞他出来送回府休养。” 齐妙妙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谢皇恩浩荡就昏死过去。 “妙妙!”夏王又气又担心,原来她把所有的力气用在醒过来就是为了给福远山求情? 她这是爱极了这个前夫啊! 夏王吃醋得紧,“怀着寡人的孩儿却在操心别的男子,妙妙你……” 夏王意欲拂袖而去,又被大内劝阻下来,“王上,娘子是个大义之人呐!王上有福!” “大义之人?”夏王不知大内何出此言,“她就知道管那个定远侯,醒来何曾问候过寡人一句半句?!” “如果和离就翻脸不认人,又或者侯爷回朝述职就另眼看待,那是不是太无情无义了?” 大内的话让夏王醍醐灌顶。 商戬此时站出来说:“娘子的好你看不见,身为一国之君小家子气,还在这里争风吃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如退位,让你那宝贝女儿继位。” “你!”商戬这话无比刺耳,夏王气得吐血,“你这个不孝子!” “孝也不能愚孝。若那个人不值得孝顺,何必孝顺?” “逆子!”夏王抬手又要打他。 大内第三次劝下夏王,“王上,娘子的病情才紧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知与齐妙妙苏醒那一下是不是有关,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掌事在给齐妙妙的伤口洒药粉,防止感染。 之后,先贴一块浸泡过药水的纱布,再用干纱布缠绕固定,齐妙妙的伤口算是处理好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夏王急急问掌事,心急火燎。 “王上稍安勿躁。”掌事正在开方子,“容臣把方子开了让他们抓好药,早点煎出来也好喂娘子服下。” “妙妙现在怀有龙胎,可能服药。” “请王上放心,都是孕妇可用的。效果可能没那般好,娘子得多服用一些日子,但不会伤及胎儿。” 听到掌事如此说,夏王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直冒。 他算是知道齐妙妙于他而言有多重要了。 “王上地上凉,您不好坐地上,快起来。”大内一把年纪了还去搀扶人高马大的夏王,其他人见此纷纷伸手,唯独商戬不为所动。 第450章 恭迎公子回宫 第450章 456.恭迎公子回宫 “公子哟,老奴就说您什么事都得分个场合不是?” 大内不断暗示商戬过来扶他的父王。 这正是两父子修好的机会。 可商戬仍旧不肯挪动脚步。 “回宫吧。”他脑中不断想起齐妙妙的劝说:“回宫去和你那妹子争一争,说不定可以做回储君。” 虽然商戬仍然不懂齐妙妙的用意,但他还是能确信,她不会害他。 商国已亡,山寨被毁,难道他真要做菜农经营食肆客栈一辈子? 连王小二都成了李斯,即将做大内的徒儿,力争上游。 自己明明一手好牌真要打得稀烂? 被御林军一闹,商戬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了回王宫而来的。 “父王您没事吧?”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扶您。” 都二十来岁了,他第一次叫父亲,第一次与父亲有了身体接触。 这把夏王都惊到了。 改变居然如此之大? 商戬也知道稍显突兀了一点,解释说:“是妙妙娘子劝我回来的。她现在如此难,我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不让她费心。” “是妙妙劝你回来的?为何?”夏王皱起了眉,“你向来叛逆,怎么会愿意?” “我是不愿意,但为了娘子开怀,回来无妨。” “妙妙开怀与否于你而言那么重要吗?”夏王这话问得意味深长。 商戬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父王若对此不悦,我也可以回山寨去。娘子劝我说,父王年纪大了希望有儿子在旁,我这才回来。” “妙妙是为了寡人开怀,所以劝你回来?” “不然呢?” 商戬不想再在这问题上纠缠。 他接过大内适时递过来的茶,奉予夏王,恭敬说道:“父王,喝茶。孩儿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夏王服软奉茶。 夏王微微一讶,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淡淡问道:“很好。不过寡人想知道,戬儿你是真心实意认错,还是为了应付娘子?” “当然是真情实意。不然,父王认为就我这性子能给人家说对不起吗?即便您是父亲……” 在他的成长生涯中他就没有过父亲的概念。反而父亲是个假想敌的存在。 “王上。”大内此时插话进来,“老奴想公子是年岁渐长,看清一些人与事,懂事了。知道谁是真心为他好的了。” “嗯,不错。”夏王对于大内的这个说法表示赞同,“看来妙妙调叫人是有些厉害。” “父王!”商戬不喜欢夏王如此说他,“什么被娘子调叫。孩儿没有!” “好好好,不是调叫,是劝明白了,让你想通了。好事好事。” “可现在不是我回宫如何如何,而是娘子……” “王上,药好了。”大内递上刚刚御医坊学徒熬好的药给夏王,“您快喂娘子喝下吧。” “你这老奴时机总是掌握得如此之好。”商戬对大内不无佩服。 大内轻轻一笑,弯弯腰行了个礼,说:“老奴恭迎公子回宫。也恭喜王上重获美人青睐。” “什么美人青睐不青睐的!”夏王没好气地对大内说:“赶紧扶好妙妙,让寡人喂药!” 他迫不及待希望她能早点苏醒过来了。 第451章 昏迷不醒 第451章 457.昏迷不醒 齐妙妙没有立即苏醒过来,而是一直昏迷不醒。 三日后…… “妙妙腹中孩儿如何?” 等齐妙妙状况稳定下来,夏王才第一次问掌事胎儿的状况。 “胎像倒是稳了下来,前一日有点儿危险。后续还需观察。” 听到掌事说胎像稳定夏王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表露他有多开怀。 他没想到就一次,齐妙妙还是刚小产完不久,居然中了。 这就是上天的恩赐! 并非恩赐孩儿,而是恩赐了齐妙妙给他,让他不但感情二次开花,还有了新孩儿。至于商戬,对王宫充满怨恨,最终也回头是岸了。 齐妙妙不是他的贵人是什么? 他希望她能真正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 这次短暂的离宫夏王知道她定然没有完成心愿,没有找到宫羽。他决心给她时间。直到她放下心中所渴求的那个人,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再留她。 他不希望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他要就要她的身心! 他坐在塌边,看着她完美的睡颜,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她要努力活下去。至于那些伤害她的人…… “杀!杀无赦!” 那些御林军,那些浣衣坊的宫女,不知死活,统统杀掉! “王上……”大内上前劝道:“这般杀人怕是会给妙妙娘子招来骂名……” “骂就骂,妙妙身上的骂声还少吗?”夏王震怒,声如洪钟,大内生怕他吵到了齐妙妙。 夏王看到他皱着眉、眯着眼,一副为难的模样,意会了他的意思,连忙降了声调。 齐妙妙又一次在大殿内阁养病,夏王干脆下令将整个大殿整修,把内阁扩容,将来做齐妙妙的寝宫之用。 寝宫奢华,又引来大臣们的非议,说夏王不该放任一介宫女住在参政议政用的大殿之上,污蔑了祖宗。 夏王没管,也没用国库银两,而是将自己的私蓄提了出来,请了宫里的工匠做工,堵住悠悠众口。 他宠她,让她住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那他便不用时常牵肠挂肚的了。 “妙妙的骂名又何止这一个,那时救了寡人却被冠以‘妖女’的污名,何其委屈?可是妙妙何曾抱怨过一句?” “是呢。妙妙娘子识大体,也是最体恤王上的。她不说就是怕王上心忧、心烦。” “所以我们何必去管他人如何定断?” “是。王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老奴这就去办。” “不杀鸡儆猴一番,他们以为寡人是任人鱼肉之辈。” “王上英明,借此正好敲打那些不安分之人。” 大内说着欠身退了出去,不多会儿紫鸢儿前来奉茶。 夏王知道她奉茶是假,探望是真。看到齐妙妙毫无知觉地躺在龙榻之上,紫鸢儿当着夏王的面依旧泣不成声。 “那日……”她呜呜咽咽的,说话断断续续,“那日奴婢送、送姐姐出宫,她尚且意气奋发……这、这才几日就成这样了?” “妙妙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姐姐!姐姐你醒一醒!”紫鸢儿嚎啕大哭,哭得夏王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他乃君王,不能如此脆弱。 为今之计只有每天灌她汤药,期望奇迹出现。 第452章 守了她一辈子 第452章 458.守了她一辈子 齐妙妙入宫救治的七天之后,商戬被封为侯爷,去往江南自己的封地驻守。走之前依照齐妙妙此前所托,他将李斯安排进宫,做了王德斌的徒儿。 无人知晓,李斯真正要服侍的主子实则是大内。 “这是给你留条后路。”商戬又比齐妙妙多想了一层,“谁也保证不了大内能保你多久,护你多久,不得罪王德斌总比得罪王德斌好。” 经历与王德斌寻齐妙妙“一役”,商戬看出来王德斌这人不是外界传言的那么嚣张跋扈。 也许嚣张跋扈只是他的保护色,高调是高调,但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以为他就是个外露之人。 实则…… “实则他十分内敛。你自己多加注意。” “是。多谢寨主。” “娘子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小的明白。” “还有……” “小的一定会护好娘子。” “行。去吧。” 李斯拱手弯弯腰,行完礼退下了。 商戬没有进去探望齐妙妙。不巧,商婳祎正在里头与他父王说话。 为免尴尬,他骑着马独自出了宫。这次御林军没有拦着他。他们都知道他是王之子,也知道他是新晋的侯爷。 这么有眼力劲全因他们是嫡公主亲自训练出来的护卫队队员。而非那些害得齐妙妙差点归西的愣头青。 愣头青们被杀的杀,被革职的革职,全都没有好下场。 至于引开御林军的白芷,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十年后新的辽王登基,她作为新封的公主出嫁,嫁来夏国联姻其他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情感有一丝丝缺失,武艺非凡的小丫头已经成了新晋的公子妇了。 而公子的母亲便是白芷曾经一口口叫着“夫人”的齐妙妙。 自然其中的曲折、弯弯绕绕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当前,齐妙妙尚未苏醒,由紫鸢儿近旁伺候着端屎端尿、任劳任怨。 紫鸢儿所做的都被夏王和商婳祎还有大内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更为器重她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紫鸢儿兢兢业业做了大半辈子,一直在齐妙妙身边伺候,直到八十岁才退居二线,最后九十岁寿终正寝。 虽然年轻时她在齐妃身边不得志,常常被欺负,最后因为齐妃的死儿被夏王无视。还好齐妙妙进宫了,一直提携她。 事业上紫鸢儿是风生水起,奈何感情上颇多波折。 满二十五岁那年,她本可以出宫婚配,为了齐妃她放弃了。 待在宫中的她因为在大殿伺候,看着上朝的臣子中有那么一个俊秀的青年。 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当今的新科状元,顿时爱慕不已。 她大胆投去书信表明心意,奈何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翌年听说了状元与人婚配的消息,紫鸢儿心痛如绞之后心如止水。 齐妙妙中途也是想放了她给她说一门亲,奈何紫鸢儿不肯,非要守着她。 这一守就守了她一辈子。 无论齐妙妙是顺风顺水还是逆水行舟,紫鸢儿一直不离不弃,最后,她被齐妙妙亲自送走。在齐妙妙的怀中寿终正寝。 第453章 醒来就要去劫法场 第453章 459.醒来就要去劫法场 齐妙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突然醒来的。 没有头痛欲裂,没有头晕目眩,甚至没有恶心想吐与任何的不适。 唯一的不适就是她从小腹平平变成了肚大如罗。 离她昏迷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即将临盆。 而整个孕期她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奇异的是胎儿居然安然无恙地一步步长大,没有因为她的昏迷有任何的异样。 连行医几十年的御医坊掌事都说是奇迹。 齐妙妙这一胎看来注定是天生贵人,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储君。 坊间、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被人操纵在手中威胁着齐妙妙与胎儿的性命! 她昏迷、她无法动弹,可不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王上,奴婢请求多调集御林军保护姐姐的安危。”紫鸢儿跪地求夏王,在她戳破暗藏在背后的杀手的阴谋之后。 那日她一如往常地给齐妙妙准备流食,结果莫名其妙就昏倒了,等醒来,她依旧躺在小厨房的地板上,并没有被人发现。 而准备的食物也原封不动地搁置在案板上,打翻了少许。 “怎么好好的突然昏厥?”心有不明的她拿起食材稍微闻了闻,又一次不期而遇昏厥随之而来。 等第二次醒来,她明白了,这食材有毒! 因她是个极其脆弱敏感之人,从生下来起就体弱多病,对许多东西都过敏。故而常人接触过的无害的东西,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极其危险的了。 正是这种体质,让她救了齐妙妙一命。 有人想用慢性毒药让昏迷中的齐妙妙慢慢丧命,最后只能定性为——病亡,完美地避嫌,也是阴险毒辣。 紫鸢儿不管礼仪尊卑了,直接从小厨房冲到大殿把此事上报给了夏王。 夏王雷霆震怒,派人调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齐妙妙苏醒后,听紫鸢儿说起来,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姐姐,难道王上查不出来就不查了吗?那置姐姐于何地?” “王上不是查不出来,是查出来了不想说而已。” “啊?为何?”紫鸢儿不理解了,过来半天见齐妙妙不说,光把喝光药的瓷碗递给了她,紫鸢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姐姐,你也不想说是不是?” “是。” “你知道是谁?” “我死了谁受益便是谁。很难猜吗?” “不难。但是不能对付那个人,怕不怕……” “不怕。反正我就要出宫去。” “去哪儿?” “劫法场。” “劫法场?”紫鸢儿被齐妙妙这话吓蒙了,“姐姐可不敢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就生!”齐妙妙抚了抚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可以生了。虽然危险……” “姐姐知道危险还去做?” “我必须去!” 说罢,她要紫鸢儿给她梳头换衣裳,不等夏王下朝就去劫法场。 “姐姐说劫就劫,那地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然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侯爷被秋后问斩。” “侯爷活活打死了太师,这条命是真的保不下来的,姐姐何必与王上对着干?” “除此之外,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鸢儿觉着或许有个人能帮到姐姐。” “谁?” 第454章 又想出宫 第454章 460.又想出宫 紫鸢儿提到可以帮福远山暂时逃过一死的人唯有商戬。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齐妙妙不理解。 商戬尚未来得及和商婳祎夺嫡就被夏王急急派到封地驻守去了。 夏王的用意很明显,要他做个富贵侯爷,远离京城里的波谲云诡。 “何苦找他?” 齐妙妙虽然感激他在乱葬岗和王德斌一起救了她,但是实在也不想招惹他。 “姐姐想想,只要公子调查的西北势力不稳,闹事,谁去镇远最合适?” 紫鸢儿简简单单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齐妙妙恍然大悟。 “是不是比姐姐去劫法场要简单得多?只需姐姐亲书一封,鸢儿愿意替姐姐跑这一趟。” “真的?”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大殿不是还有王德斌?” 这些日子紫鸢儿与王德斌竞争得激烈,大内已经退居二线,大殿事务由两人轮流打理。 齐妙妙怕紫鸢儿一外出就被王德斌夺权,劝她“关键时刻不好走开”。 “姐姐!”紫鸢儿却说:“没什么事能要紧过姐姐的事。再说,侯爷那是一条命,如果错过这个时机,恐怕明年此时姐姐就得给侯爷上坟了。” 听紫鸢儿如此说,齐妙妙觉得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她急忙召来了李斯,要他赶紧去往地牢给福远山带口信,准备回西北备战。 “不能给王上知道了。还有你师父。”齐妙妙悄声交代。 “可是娘子……”李斯一脸为难,“小的该如何出宫?师父盯得紧……” “简单。你想想我为什么召见你?” “娘子是说要小的选好喝的茶叶。” “为什么召你来选?” “因为山寨出产茶叶,小的对茶熟……” “这不就得了?现在我要你帮我出宫采购,你可能行?” “多谢娘子提点。小的这就去办。” 派出李斯打前站,齐妙妙又给紫鸢儿想了个出宫的理由,只不过需要她亲自配合。 等到与夏王一同用午膳,齐妙妙提出要去侯府走一遭。 “上次去探望侯爷本想给老太君带点消息,再给金巧儿说说府中各女眷安置之事,哪知……” “不行。”夏王不准,“妙妙马上就要临盆,不好出宫。” “没事。”齐妙妙大大咧咧地说:“从前奴婢怀福禄寿喜也是这么大肚子天天上班的呢。一直上到生都没事。哪里那么脆弱!” “妙妙有经验也不成。经产妇好些就在路上生了,太危险了。” “王上多派些人陪着奴婢不就成了吗?比如鸢儿,大内,还有御医坊掌事一起。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都能处理。” 听到这里,夏王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王上,再晚奴婢就真的出不了宫了。在生产之前,奴婢想安排好老太君,也想看看福禄寿喜。这样才安心。” 夏王听来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免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那腰牌……” 上次因为腰牌闹出的风波让夏王心有余悸,齐妙妙这会儿又问他要,夏王不免犹豫。 “是他们反应太过激。其实腰牌就在马车包袱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奴婢是不会弄丢的。” “重要的东西……”夏王意味深长地问道:“寡人的东西对于妙妙而言真的重要吗?” 齐妙妙一怔。 第455章 面对朝野上下的非议,他默默扛下 第455章 461.面对朝野上下的非议,他默默扛下 夏王的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齐妙妙突然一阵脸红,低下了头不言语。 两人虽然因为那次情动而怀有了孩儿,如今几个月过去,两人尚未讨论过彼此之间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期间,夏王也曾暗示过几次,每次齐妙妙都像今日一样的低头不语,他便没有步步紧逼,只是寻到机会偶尔问一问而已。 齐妙妙也知,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君主来说,夏王已经给她这样一个身份并不高贵,甚至是低贱的女子足够多的尊重了。 可…… “寡人心明那事儿在解决之前,妙妙不会给寡人答案。所以妙妙尽管安心养胎,其他的莫要操心。” 夏王夹了一筷子菜给齐妙妙,又说:“此去妙妙得多加小心。定远侯府那夫人日常颇有疯癫之举,寡人怕……” “王上不用怕。金巧儿发疯也多是因为侯爷,如果得知侯爷安好,她也就恢复如初了。” “如此说来那妇人还是个痴情之人。” “从感情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至情至性。不过,王上想一想,若是换做王上,女子对您步步紧逼,您受得了吗?” “受得了。” “啊?” “若这个女子是妙妙的话,寡人开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受不了?” 这话一出,齐妙妙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默默扒饭,侍立在一侧的王德斌则笑着插话进来说:“娘子好福气。王上对娘子真是用情至深呐!” “闭嘴。”夏王冷语道:“此处何时轮到你这奴才随便搭话!” “是。王上教训得是。奴才错了。可奴才也看不下去王上如此隐忍了。” “隐忍?”齐妙妙抬眸问道:“王上隐忍什么……” 她这有点像明知故问了。 王德斌正瞅她不接话。这会儿齐妙妙撞枪口上他还不好好利用,立马就说:“自然是王上对娘子用情至深,可娘子又不接王上的茬,王上只能忍。” “放肆!”夏王把碗朝桌案上狠狠一放,砰地一响吓得王德斌双膝跪地,瑟瑟发抖。 但他瑟瑟发抖是瑟瑟发抖,话还是照常说:“王上,今儿个您就是把奴才砍了奴才也不吐不快……” “闭嘴!”夏王就是一脚,踹到了王德斌脸颊上,王德斌瞬间脸肿如猪头,嘴角流血。 “王上息怒。”齐妙妙连忙放下碗筷,大着肚子起身来到夏王身旁,要他不要如此动怒。 夏王一看她行动不便还要“劝架”,火立马就下来了,生怕惊扰了胎儿。 “妙妙起身作甚?”他连忙扶她坐下,“一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妙妙不必为他说话。他今日死定了。” “王上尽管办了奴才,但在办之前容奴才把话说完。” “行了行了王德斌。”齐妙妙要他起身,“有话好好说,干嘛扰了王上用膳的兴致?” 齐妙妙要侍女重新添饭,自己亲自给夏王布菜,就差一口口喂夏王了,夏王这才消气,重新咀嚼起来。 而王德斌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王上对娘子的感情奴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还有朝野上下的非议,王上都一个人扛下。实在可歌可泣。” “朝野上下的非议?”齐妙妙停筷,问道:“什么非议?” “来人哪!”夏王高声一句:“把王德斌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456章 有人捧她,有人要杀她 第456章 462.有人捧她,有人要杀她 “等等王上,奴婢想知道王德斌到底会说什么。”齐妙妙抬手一把拦住,不准夏王喊人杀了王德斌,“王上让他说话,天塌不下来!” 夏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饭也不想吃了,再次丢碗筷,起身要走。 齐妙妙又一把拦下,“王上不准走。此事与王上有关,还是听听王德斌如何说吧。” 可夏王就是不想听,宁愿把王德斌拖出去斩了。 “王德斌似乎句句都在为王上说话,王上却要砍了他,究竟是何道理?” “王上大抵是不好意思了……”有人大胆提示。 “不好意思?”齐妙妙要他言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大胆的宫人大胆地说:“因为王上对娘子用情至深!” “大胆!”夏王果然怒斥他大胆,说要把他和王德斌一起拖下去斩了。 宫人瑟瑟发抖,后悔不该“揭发”夏王。 “好了,王上,消消气。”齐妙妙大着肚子端起碗,居然一口口喂夏王,“奴婢伺候王上吃饭。都怪奴婢,惹恼了王上,败了王上的胃口。奴婢该死!” “妙妙不必如此。”夏王语气软了下来。 “应该的。”齐妙妙舀起一勺汤送到夏王嘴旁说:“王上日理万机。每一餐都应该吃好。如果饿着肚子处理政务那就是奴婢罪该万死了。” 夏王听到这话一把抓住齐妙妙的手,要她怀着孩儿莫动不动就说“死”字。 “无妨。”齐妙妙却不以为意,“龙之子还怕听到个死字?没有那么脆弱。咱们的孩子百无禁忌……” “咱们的孩子……”这还是齐妙妙第一次说“咱们”这词,夏王又一次敏感地发现了。 从你,我,到“我们”,齐妙妙足够理性,分得清清楚楚。 如今终于有突破,夏王不免感慨、感动。 更感动的是王德斌说:“朝野内外都说妙妙娘子是妖女,在魅惑妖狐王上。怀上龙种却不侧立妃嫔。危害朝堂。这一切王上都默默承受着,与大臣们僵持着,不让娘子受一点委屈。” “王上您怎么这样?!”齐妙妙嘟嘴道:“奴婢一点闲言闲语都未听到,这些人的嘴巴是有多紧!” “王上怕娘子听到生气,影响了孕期的心情。”王德斌接着回话说:“王上交代说谁透露了让娘子不悦谁就活该被乱棍打死!” “原来你这厮知道!记得!”夏王再次下令,要人把王德斌拖出去。 “王上息怒。”齐妙妙再次阻拦,“奴婢并未不悦,所以不用杀了王德斌。再者,王德斌是奴婢的救命恩人。若非他,几个月前奴婢和孩儿就惨死在乱葬岗了。” “娘子严重了。一切都是奴才该做的。” 王德斌对齐妙妙毕恭毕敬,就像对待主子一样。 现在整个夏王宫分成了两派。一派讨好齐妙妙。用王德斌的话说,齐妙妙就是夏王心尖尖上的人。迟早是母仪天下统领后宫的主儿。 而另一派恰恰相反,说齐妙妙是妖女,魅惑君主。 不但让夏王大开杀戒,杀了浣衣坊的所有女婢,还杀了不少御林军。 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惑乱后宫,应当斩立决! “什么?!”齐妙妙没想到大臣们这么狠,“他们要杀了我?” 王德斌瞅一眼夏王的脸色,点点头说:“是。所以娘子不如早点被册封,正儿八经地做娘娘,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听到王德斌的“建议”,齐妙妙一句“好家伙”,随即重重放下了碗筷。 这一次,轮到她生气了! 第457章 孩子不能没有名分 第457章 463.孩子不能没有名分 齐妙妙动怒,王德斌和一众宫人们立马战战兢兢地说:“娘子,只有娘子定了,一切才能水到渠成,而王上也不必受如此大的压力。” 夏王受了什么压力不言而喻。 齐妙妙也是晓得的。 “尤其是小公子,一旦降生,无名无份,王之子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王德斌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齐妙妙自己可以任性,可以不“认领”夏王,但是孩子不能随她四海为家。 “就算是宫女,被临幸了,也该有个名分。” 名分不是宫女本身要不要的事情,而是必须得要的事情。 齐妙妙也知道,与君主的感情不能儿戏。 她一时后悔自己冲动了,被夏王感动了就…… 现在情事涉及到了朝堂,有人拿宠幸宫女不设后宫意欲弹劾夏王,性质完全变了! 齐妙妙对夏王报以一个“抱歉”的微笑,随后对众人说:“知道了,你们都起来吧。是我鲁莽了。这事儿我会好生考虑考虑的。” “是。”王德斌看了看夏王的脸色,不敢起身。 齐妙妙瞧了出来,王德斌就是个探口风的,也是为难他了,便说:“你且起来。王上不会怪你,你也是为了王上好。这样吧……你随我一同去太师府还有定远侯府走一遭。” “娘子!”听到齐妙妙的安排王德斌咋咋呼呼地说:“娘子即将临盆怎么能这里去那里跑的?万万不可!” “我说可就可!要是没揣崽我哪里会邀你同行?” “娘子的意思是……” “没错。你负责我的安危!” “啊?!” 齐妙妙立马给了王德斌一个下马威,“大殿上的事就给鸢儿处理吧。” 齐妙妙说走就要走。问夏王讨到了腰牌,她恨不得立马出宫去往地牢看望福远山。 秋后问斩日期临近,商戬去往西北还没有消息。如果来不及,福远山危矣。 她抚了抚隆起得巨大的肚子,心道:“孩儿啊,但愿你晚一点出生。这样你的父王为了我免受刺激,也不会杀了侯爷。” 如今的她是福远山的救命符,只要她在,孩子在,夏王就不敢拿福远山怎么样。 “择日不如撞日,王上!”齐妙妙起身微微屈膝,缓缓弯腰,勉强地行了个礼,“奴婢今日就出宫。” 夏王也知关不住她,便问:“妙妙想去哪儿?是太师府还是侯府,还是……” 后面那一个地方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她第一站必定是去往地牢。 他拉她到一旁说私密话,“妙妙就这么放不下定远侯?何时能这般对寡人?” 齐妙妙挑了挑眉,一把推开了他。可他一个伸手抓住了她的臂,随即揽她入怀,“都跟寡人生孩子了还惦记他们吗?” “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一个是福远山,而另一个是谁不言而喻了。 “放开奴婢!”齐妙妙一把推开了夏王,“奴婢又不是要与他们再续前缘,只不过出于道义,出于……” “妙妙为了定远侯东奔西走是为了道义,寡人相信。但那质子……” “是一个答案。”齐妙妙正色道:“奴婢就想要一个答案。” 第458章 情话 第458章 464.情话 “答案?什么答案?”夏王不肯齐妙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齐妙妙若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放手的。 “奴婢不是说过,得知公子羽安好就成。绝非有什么妄念。王上怎么失忆了似的。这才多久的事儿?” 齐妙妙一个娇嗔,夏王却闭紧了眉头。 大半年之前他可以放手让她出宫,去任意妄为,给她自由,那是因为他知道她有个自由的灵魂,他不舍得拘着她。 而现如今,她怀着他的孩儿,还即将临盆,却告诉他一下要去看望前夫,一下要去追寻旧爱。夏王尚未考虑自己的帝王身份,就是身为一个普通男子对此都难忍! “王上,您也不想奴婢心里牵挂着外头的事,生孩子生得不安心吧?” 齐妙妙意有所指。夏王无法,只能说:“是不是寡人拿出东西来,妙妙就愿意待在宫中不到处乱跑。” “不能。”齐妙妙直接拒绝,“请王上恕奴婢死罪,侯爷那儿的地牢还有定远侯府,奴婢定然要去!” “寡人已经退步了,你还想怎么样?”夏王几乎快勃然大怒了,可因为心疼她,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可知寡人下一道旨意,妙妙你这辈子都莫想出宫?” “对于王上的权威奴婢自然是晓得的。”齐妙妙云淡风轻地说:“奴婢没想过要去挑战,因为王上不是昏君!” “昏君?” “正因为王上是明君,妙妙才斗胆请求。” “是寡人不该强求妙妙委身于寡人,弄得妙妙你左右为难。” “王上能如此为奴婢考虑,奴婢知道自己没有所托非人。” “所托非人?”夏王眼睛一亮,连忙问:“如此说来,妙妙是打算将后半生托付于寡人?” 齐妙妙什么也没说,只微微一笑,接着问道:“王上收到的东西可否给奴婢一览了?” “妙妙在这大殿内阁休养,如何得知这东西的存在?” “奴婢想不知道都难呀。毕竟,这是号召天下的大事,人人都在议论。” “既然妙妙都知道了,那看不看那份诏书又有何关系?” “有关系。”齐妙妙顿了顿,接着说:“奴婢还想在上面寻找一点宫羽的痕迹,以了却心愿,望王上成全。” 她几乎要给他跪下了,害他忧心忡忡连忙扶住了她。 “都快临盆了可不敢做如此动作。”他牵她上塌,“寡人答应妙妙便是,何苦强逼?” “对不起王上。”齐妙妙低着头说:“是奴婢性急了,一时说错了话,请王上见谅。” 看她诚恳的态度夏王也不好疾言厉色,忙又搂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道:“寡人是害怕妙妙离开寡人,所以……” “所以什么?”齐妙妙明知故问。 夏王一脸窘迫,只说:“寡人年逾不惑,还从未对女子说过任何的情话。妙妙算是头一遭了。” “骗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寡人哪里骗妙妙了?可不敢胡诌。” “奴婢没有胡诌!奴婢只是不相信,王上从未对齐妃说过情话!” “……” 第459章 见红 第459章 465.见红 夏王承认,曾经对齐妃也是情话绵绵的。 “奴婢就说吧,王上怎么可能是初次对女子……” “说情话”三个字对齐妙妙来说太过于羞耻,她把话咽了下去。 “但今次与那时不同……”夏王似乎还想要狡辩,“妙妙你是如此不同……”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齐妙妙打断了夏王对她的称赞与夸奖,接话道:“奴婢相信王上那时候是真心实意爱着齐妃的,把她当做宝贝。” 此话惊得夏王瞪大了眼,不相信小小女子竟然会如此大方。 “妙妙就不介意?”他不可置信地问,“还是因为妙妙对寡人……没有那般的心思,所以无所谓?” 一代明君竟然患得患失起来。齐妙妙扑哧一笑道:“王上何时如此不自信了?” 被齐妙妙一打趣,夏王顿时尴尬不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被这个女子弄得意乱情迷! “好了,不笑话王上了。”齐妙妙“见好就收”,说:“每个人都有过去。也因为从前的人与事才造就了现在的王上。奴婢为何要介意?再者……” 她含颌浅浅一笑,抬手抚了抚大大的肚子,柔声道:“孩儿都是王上的了,王上难不成害怕奴婢跑了不成?” 不等夏王搭话,齐妙妙又说:“奴婢是心里藏不下事之人,不把一些事做好,不把一些答案找到,奴婢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寡人懂,妙妙一直是如此和寡人解释的……” “只是王上接受起来还需要时间……” “不,寡人现在彻底明白了,也能理解妙妙的心情。”夏王说着就把藏在袖子里半晌,一直犹豫到底拿还是不拿出来的“诏书”递给了齐妙妙,“妙妙自己看看吧。” 看样子他是不准备透露诏书其中的内容了。 齐妙妙怔住了,双眸瞪得溜圆,里面有无尽的内容,连阅人无数的夏王也觉得这汪水眸里的内容太过于复杂。他看不清她到底是喜是悲。 “妙妙?”夏王不知齐妙妙为何对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无动于衷,“辽国已经昭告天下,这诏书便是那文本。” “奴婢晓得……” “既然妙妙知道了,寡人也不藏着掖着了,辽国那边……” “王上且慢。”齐妙妙突然叫停,不让夏王继续说下去,“对不住王上,奴婢身体不适……” 夏王闻言抬头一瞧,只见齐妙妙刹那间就从面色红润转变成了一脸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泌出来颗颗滚落到了鬓边,从她白皙的面颊上掉落在床榻之上。 “这是怎么了?”夏王看到齐妙妙不但脸色变了,连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可美人疼痛有如西施,病弱的美态恰似另一种风情。夏王顿时竟意乱情迷,头晕眼花。 他没发现齐妙妙已经昏倒在怀,奄奄一息了。 “妙妙!”等他反应过来他人都吓傻了,连忙唤道:“来人啊!” 大内疾步入内。 “快!召御医坊掌事,还有……” “是,王上莫急。还要谁?”大内稳重的做派像给夏王吃了一颗定心丸,“妙妙娘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还要……”夏王猛然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看来还得召一位技艺高超的稳婆才行。” “稳婆?” 夏王抬起了手,大内只见他手掌之中团着一片殷红。 “血?”大内立马意识到,“娘子见红了?” 夏王心颤得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再动了胎气。 “看样子……”大内少许察看了齐妙妙的脸色安慰道:“王上莫慌,看妙妙娘子的样子大抵是要生了。” “啊?”夏王更被吓惨了。 第460章 血崩之相 第460章 466.血崩之相 大内转身出了大殿内阁。原本有紫鸢儿在此“打下手”,他这把老骨头好享清福。可不巧,紫鸢儿被齐妙妙放出去“办大事”了。 大内一着急,不要徒子徒孙传话,亲自前往御医坊请掌事,顺便要掌事请稳婆。 没有被御医坊掌事“认证”过的稳婆大内不放心给齐妙妙用。 这个宫里希望齐妙妙一尸两命的人多得是,尤其是怀有龙胎的当口。 “娘子为侯爷奔波并非是非不分不给掌事一个公道,而是……”大内忧心御医坊掌事因为福远山发疯受伤,而齐妙妙又一门心思为福远山开脱而心生怨恨,试图解释,“娘子她是重情重义,想查个水落石出才……” “大内多虑了。”掌事随即就派出徒弟去宫外叫稳婆,“娘子那般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当务之急不是说这个,咱们还是先去内阁看看娘子的情况吧。” “可是稳婆怎么要去宫外找?” 大内对此十分不解。自然,这宫里头许久没有人要诞下孩儿了。 “便是大内知晓的那个原因。”掌事淡然一笑,背起药箱拽住大内就往殿外跑,边说:“没有后宫娘娘,还要什么稳婆?” “这……”大内一拍大腿,后悔没想到这一出,搞得现今如此被动,“真该死!” “无妨。大内不必担忧。”掌事脚步生风,笑着说:“稳婆我们都请城内最好的,有名气的,不会出岔子。王上不生,大臣们府中可是添丁不断。这几个稳婆都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掌事打包票,大内放下心来,跟着他快步朝大殿方向跑去。 许是日头太毒辣,大内又腿脚不好,没一会儿他就跟不上掌事的脚步,只能停下来大喘气,一额的冷汗。 “大内!”掌事意欲回头扶他,大内连忙抬手要他打住。 “掌事尽管去照看娘子,我这把老骨头自个儿歇歇立马就赶上来。去吧去吧!” 听大内如此招呼,掌事也不好推脱,只能背着药箱继续赶路。 看到掌事进了大殿,大内这才等胸口堵着的闷气平缓之后才站起身来。 可不料,刚站起身来一阵头晕,掌事瞬间倒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大殿内,掌事才一进内阁,才对着夏王抱拳准备行礼,夏王就急得瞪眼,要他赶紧过来查看齐妙妙的状况。 “别管繁文缛节了,快来看看寡人的妙妙!” “是。” 掌事见地下以及夏王的身上已经一滩滩红血,心道不好。 “这是有血崩之相啊……”掌事低声嘀咕道,转而他要夏王把齐妙妙平放在床榻之上。 齐妙妙头胎没养好身子被金巧儿暴打就是被宫羽送到他的御医坊来救治的。 对齐妙妙这个“病人”的病情掌事多少还是了解的。 “这只怕是不好啊……”掌事心里忐忑不安,为今之计先有把齐妙妙弄醒再说。 “王上,只有母亲醒来了才能分娩。”掌事如是说,接着就摊开了羊皮卷,里面全是各种大小的银针。 “掌事要施针帮助妙妙分娩?”夏王故作镇定地问。 第461章 成年人不做选择,她都要! 第461章 467.成年人不做选择,她都要! 如夏王所说,掌事几根银针下去,齐妙妙便睁开眼苏醒了过来。 “妙妙!”夏王管不得她在流血还是破水,只要她能醒过来,他就是无比欢欣雀跃的。 “妙妙受苦了,都是寡人的错!”他紧紧握住齐妙妙的手,面色凝重,“你见红了,接下来可能……” 他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早产”一事。 齐妙妙尚且头脑混沌,一听说自己见红了,作为有经验的母亲她马上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分娩。 宫缩阵痛果然如约而至,就像一把利刃要把她劈砍成两半似的,让她难以忍受! “好痛!”她面色再次苍白,五官再次扭曲,就如同生福禄寿喜那一夜一样。 夏王吓傻了,想揪着掌事询问,可掌事正全神贯注地帮齐妙妙施针。 突然而至的阵痛正是他施针所致。 “掌事你……”夏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稳婆何在?!” 大半天过去,齐妙妙眼瞧着就要生了,可大内和稳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王上莫急。”掌事依旧镇定,“孩子必须得早点生出才好,不然怕窒息。至于稳婆,应该片刻便会到。臣徒儿的腿脚是最快的。” “你徒儿……” “回禀王上,因为宫中无人生产,故而当年的几名老稳婆都被送出宫颐养天年了。今次臣徒儿出宫请的便是老稳婆的闭门弟子,在城中帮不少达官贵人接生过,是个稳妥之人。” “宫中一名稳婆都没有?”夏王对此震惊不已。 他转念一想,当年自己因为齐妃过世而撤销了后宫,宫女们也是到了二十五岁便遣出宫自行婚配,宫中的确是没有保留稳婆的必要。 他没想到的是会和齐妙妙有孩子,更没想到齐妙妙早产! “妙妙对不起,是寡人……”他几乎都要泣不成声了。 夺嫡时他不曾动容,御驾亲征被敌国军队围困时他不曾流泪,唯独在商婳祎出生时他喜极而泣,而这次…… “这次一定平安无事!”他笃信齐妙妙有泼天的本事,一定会化险为夷。 可那血就是不听话,依旧哗啦啦地流着。 “掌事,这如何是好?可有法子止血?”夏王还是第一次有一种要有求于人的感觉,“如果到时候硬是不好,一定记住,保大不保小!” 是王子又如何,如果要用失去齐妙妙的代价来换,夏王宁可不要这个儿! “王上……”齐妙妙震惊了。 原本她以为那一次的意乱情迷不过是一个寂寞了许久的男人在她的美色之下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想到今日他把她看得比后嗣还重。 这事儿就是放到现实生活中的今天,恐怕也不是每个男子都能选择要媳妇不要孩儿。 在几千年前的夏国,夏王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抉择,齐妙妙感动了。 “王上,没有什么保大保小的。”齐妙妙叛逆不服输的心思又起了,“在奴婢的字典里,没有选择二字。” “那是……” “成年人不做选择,奴婢全都要!” 她不但要自己保住性命,还要孩子平安无事降生。 “若没有稳婆,不如劳烦王上帮奴婢接生?”齐妙妙总是语出惊人。 第462章 用浴鉴生产 第462章 468.用浴鉴生产 夏王因为齐妙妙有血崩之兆而害怕,但是齐妙妙的话更让他吃惊、震惊不已。 “什么?!接生?!” 要他上阵杀敌他无所谓,哪怕是杀生,但要他亲自迎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这尚算是首次。 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是自己的孩儿有甚做不到的?”齐妙妙气喘吁吁。宫缩让她体力消耗得特别快,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分娩了。 “王上难道这都怕?”她用仅剩的力气“激将”他,让他坐卧不安。 “奴婢饿了,得进食,不然后面没法生。掌事……”她扭头望向御医坊掌事,说:“承蒙照顾,请帮奴婢开些补气固本的汤药吧。” “臣这就去。”掌事欲转背离去,又被齐妙妙叫住。 “有些事情非得已。”齐妙妙话有所指,“等一切水落石出,奴婢定然给掌事一个交代。” 掌事闻言微微鞠躬,低头道:“娘娘严重了,臣明白。” “娘娘……”齐妙妙还想争辩什么,掌事已经转身退出了内阁。 而此时王德斌神色匆匆地踏入进来,在夏王耳边耳语了几句。夏王脸色大变,比刚才齐妙妙说要他接生更为震惊。 “王上,发生何事了?”齐妙妙猜到大抵是要不到答案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发问。 “无妨。”夏王安慰道:“是边关出了点小事,寡人很快便能处理好。” “边关……王上!”齐妙妙借此想把福远山给拱出来,“不如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专业的人?专业的事?何意?” “就是侯爷他是难得的戍边人才,不如……” “不行!”夏王严词拒绝,“都这个时候妙妙还想救他!” 岂料齐妙妙冷笑道:“救他?奴婢这是在救王上!” “救寡人?何出此言?” 可齐妙妙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腹痛难耐。宫缩又如约而至。 夏王又气又急,忍不住责备道:“你这女子何时都要折腾!无论如何,有何事都等生产完再说!” 后头半句话夏王提高了音调,王德斌会意,行了个礼出去了。 在出去之前他与夏王打哑谜,“王上,那奴才先处理了。” 具体处理什么他没有言明,齐妙妙总觉得怪怪的。 但此刻剧烈频繁的宫缩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叫住王德斌道:“快找人烧热水,还有准备浴鉴!越大越好!” “浴鉴?”王德炳与夏王不懂齐妙妙这个时候为何要浴鉴,难不成她要生了才临时决定洗澡。 这也太不分轻重了!王德斌和夏王都觉得莫名其妙。 “奴婢没有失心疯,也不是痛懵了,浴鉴和热水就是帮助奴婢生产之用。王上莫管,尽管差人去把东西置办过来便是。” “好好好!”夏王连忙应承,不敢让齐妙妙动气,转头对王德斌发号施令,“快!命人立马烧热水,送浴鉴来!刻不容缓!” “是!”王德斌哪里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出去吩咐下人做事去了。 内阁重新又恢复了安静,夏王心里直犯嘀咕,不知一只浴鉴如何能帮助齐妙妙生产。 “妙妙,除了浴鉴还需要何物?” 他柔声细语地询问,结果齐妙妙当头就来了一句:“有。一把烧过的,消过毒的大剪刀。” “剪刀?” 第463章 上一个稳婆是他 第463章 469.上一个稳婆是他 “妙妙,要剪刀何用?绞何物?”夏王对此心里慌得很,害怕齐妙妙又语出惊人。 果然…… “王上,世上有一物叫‘脐带’……” “脐带?”夏王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他自然是没见过脐带的,就像商婳祎出生他没有亲眼见到一样。 这一次,他恐怕得面对不得不面对的“恐怖一幕”。 “这……妙妙是打算自个儿绞脐带?” 齐妙妙这样胆大妄为之人有什么做不出的? 夏王对齐妙妙越了解就越觉得齐妙妙深不可测。 还好,齐妙妙否定了。 “不。”她说:“不是我剪。” “那就好。”夏王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来那稳婆是靠得住的,这方面的事妙妙就交给她吧,不好自己动手。” “稳婆……”齐妙妙却若有所思,即便宫缩几乎都要把她带走了。 犹记得第一个“稳婆”是宫羽。 在乱葬岗的那个晚上,他遭遇黑衣人的袭击,而她正奄奄一息地发作。 于是她被他“救助”了。他替她接生,接福禄寿喜来到这个世上,也让她获得重生。 可如今宫羽恐怕已经回了辽国,再也不会回来。 齐妙妙一时失神,泪流满面。 “妙妙是不是很疼?”夏王看到齐妙妙痛得痛哭流涕,忍不住心疼,安慰道:“妙妙不哭,稳婆马上就来了,忍忍。” “求人不如求己……”齐妙妙虚弱地吐出一句话说:“在这个年代稳婆也不一定靠得住……” “稳婆靠不住谁靠得住?即便寡人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帮妙妙接生。” 夏王殷切地想要看看自己的第三个孩儿究竟是男是女。 “王上可否答应奴婢一件事?”齐妙妙等强烈的宫缩过去,终于能清晰地说出这句话来了。 这个问题关乎孩儿的命运,她不得不在他或她出生前就得到明晰的承诺。 “只要寡人能做到,寡人什么都答应妙妙。” “那好。”齐妙妙我不藏着掩着,开门见山道:“奴婢不求孩儿继承大统,只求他或她有一天能有块不大不小的封地,得一爵位,做个快活侯爷,潇洒一世。” “这有何难?”夏王还以为齐妙妙会提什么过分的,不在乎商婳祎身份的要求来,结果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反倒怪齐妙妙要得太少了。 “不,奴婢也有个不情之请。” “喔?妙妙但说无妨。” “简单,毕竟有先例,关键是看王上点不点头。” “哦?既然是先例那怎会是不情之请?” “因为奴婢是想,不管孩儿是男是女都一并获得封号与爵位。与男儿一般。” “女爵爷?” 夏王微微一愣。 “前有女世子,后有女爵爷,无甚不可。” “这……” 夏王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因为女世子闹出多少风风雨雨,夏王甚至差点被逼宫,不知后头的女爵爷又会搅动怎样的风云。 朝廷再也经不起这样的震动了。 “奴婢只是求个安心,想着孩儿即便是女子也不用走上和亲嫁人的命运……” 第464章 储君之位是道保命符 第464章 470.储君之位是道保命符 即便齐妙妙这个请求算得上“不情之请”了,但紧急时刻夏王没有理由拒绝。 他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无可奈何地喊齐妙妙“祖宗”。反而是一口答应,说无论男女都赐封号、给爵位,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王上可要说话算话!”齐妙妙用尽宫缩间隙的最后一点点力气,交待道:“答应奴婢,不让咱们的公主外出和亲!” “这……” 夏王居然一阵犹豫。 齐妙妙追问道:“王上难道舍得自个儿的女儿去塞外被外族糟蹋?!” 这问题夏王第一次被人问到。 对于商婳祎,他承认,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塞外有人来求婚,说要娶世子,王上应当如何?” “妙妙,婳儿是夏国的公主,理应为国分忧。” “王上的意思是……会让世子去?” “是只会让公主去,世子已经是储君,不应该和亲了,而是招赘婿。” 原来“世子”的身份,储君之位是块免死金牌! 齐妙妙这才明白过来! “妙妙莫要忧心……”夏王凑过来一脸担心,安慰道:“并未见得妙妙生的孩儿是公主,指不定是位小公子……” “与商戬一样?”齐妙妙反问,问得夏王一怔,连忙否定,“还是莫要像他们的兄长才好……” 看来夏王对商戬这个私生子不怎么认同,难怪宁愿让商婳祎一名女子继承大统。 空气瞬时凝固,齐妙妙忍着剧痛要夏王发誓,发誓说不会让即将出世的孩儿去和亲。 两人正僵持不下,王德斌和几名宫人抬着浴鉴走了进来。 “王上,浴鉴在此,今年宫人们新打造的最大的一缸,娘子看看可用否?” “水呢?”齐妙妙对浴鉴的大小比例看样子比较满意,可担心来不及灌满它。 “娘子不急,水来也。” 说着只见宫人们鱼贯而入,一人一罐往浴鉴中倒入温水,有条不紊。 你倒完来我出屋,他们就像流水线上设置好的程序,动作娴熟,完全没有造成内阁的混乱。 这些宫人都是被王德斌调教出来的,看来他的确有两把刷子。 齐妙妙于是忍着剧痛交待说:“很好。有劳王管事了。水要劳烦王管事看着,热水不能断,请务必亲自照看。因为……小公主或者小公子即将在水中诞生……” “什么?水中诞生?!” 这话把在场的夏王与王德斌惊得体无完肤,不知面前即将临盆的女子何出此言?难不成她是血流太多,糊涂了? “你们速速退下。”齐妙妙没有管他俩究竟在惊诧些什么,她只解释道…“胎儿现在就是在母体的羊水中,在剪断脐带之前,它在水中都能呼吸!” “竟有此事?!”夏王闻所未闻,不敢相信,“妙妙如何得知?” “王上甭管这些了,难不成奴婢会害自个儿的孩儿?” 这倒是句实话,夏王也只得照做,把齐妙妙打横抱起,缓缓放入了浴鉴当中。 “妙妙不打算等等稳婆?” “不是奴婢不等,是孩儿等不及要出生了。” “啊?” 第465章 自然生产法 第465章 471.自然生产法 “王上别傻站着了,赶紧下来!” 齐妙妙上气不接下气,捧着肚子坐在水中催促夏王进入浴鉴。 “什、什么?!”夏王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她要他下水? “此是为何?!”夏王从未听说女子生产男子要陪产的,还要一起待在浴鉴,“寡人下去?!” 他瞪着眼指了指浴鉴问道:“妙妙可是痛糊涂了?!寡人这就去唤掌事!看他把稳婆丢哪里去了!” 可齐妙妙没等他动身就将衣裤褪下丢弃在了一旁。 这一举动可把夏王吓傻了。 “妙妙……”他慌张地左右张望,生怕这巨大的内阁之中有任何闲杂人等停留。 齐妙妙不习惯身边有人贴身伺候,一般都是遣走侍立在旁的下人的。 这会儿还当真无人。 夏王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道:“妙妙这是作甚?可不敢着凉了。” “奴婢这是自然生产法。王上赶紧下来撑着奴婢。奴婢快支撑不住了。” 齐妙妙说这话时身体不断向后倒,纤细的胳臂艰难地撑着整个身体,感觉再继续下去她整个人会没入水中呛得咳嗽不断。 这可使不得! 夏王见此不再犹豫,脱了鞋袜就跳进了水里。 可看齐妙妙的眼神,她似乎对他入水的“姿势”不甚满意。 “怎了?” 他赶紧从后搂住了她,让她背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以免体力不支。 “王上的衣裳太过于累赘,得和奴婢一样。” 她要他和她一样“无拘无束”。 “这……”夏王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不好吧……” 他还是头一次青天白日里与女子在水中如此,尽管此刻他们在准备迎接新生命。 只是这个方法有点儿“令人尴尬”。 在夏国的传统里,在夏王的认知里,身为“准父亲”此刻应该是焦急地在产房外来回踱步不知所措,继而等待好消息。 而身为产妇的齐妙妙应该在稳婆和医师的“强强联合”之下顺利诞下麟子,而不是被他这个手足无措的“准父亲”怀抱着痛苦呻银,不时扑腾地水花四溅。 “妙妙,此般真能行得通?孩儿就生在这浴鉴之中?会不会被淹水?” 夏王没有担心齐妙妙生不生得下来,反而忧心未出生的孩儿淹水,齐妙妙“气”得一个肘击,嗔道:“果然有了孩儿就不关心孩儿的母亲了。” “不!”希望立即否认,“寡人素来知晓妙妙行为大胆。妙妙说这办法可能必定能顺利生产,只是孩儿太小,这浴鉴都是血水,也不知……” 他心里没底。 “放心吧王上。”齐妙妙脸色苍白地嫣然一笑,靠在夏王胸膛上说:“前面奴婢说过孩儿此刻通过脐带呼吸,刚生出的那一下也是,所以不会呛水的。比起空气,它更适应羊水。” 可羊水已经所剩无几,齐妙妙感觉宫缩已经把胎儿推进了产道里。 “王上快,准备接住!” “接住?!” 夏王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立马侧身把齐妙妙安放在浴鉴边缘,自己正对着她。 果然,随着齐妙妙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顺着喷薄而出的血水来到浴鉴当中! 夏王又惊又喜! 第466章 绞断脐带 第466章 472.绞断脐带 夏王急切地、小心翼翼地从水中捧起那个“东西”。 它身上还缠绕着一根长长的带子,和母体连接在一起。 夏王皱了皱眉,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这、这就是……是寡人的孩儿?可……” 可这孩儿却没有发出一声啼哭。 “妙妙……” 手中的孩儿太脆弱、太软糯了,夏王生怕它在手中化了,如同饴糖那般。 “王上,赶紧剪开脐带!” 经齐妙妙提醒夏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拿起消毒好的剪刀颤颤巍巍对准了那截“猪大肠”。 还是有血的,两端都有血液喷出,夏王居然被这样少量的血吓得手足无措。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对着不长的脐带吓得犹犹豫豫,生怕一剪刀下去孩子与齐妙妙双双没命。 “没事的王上!”齐妙妙拼命用最后的气息催道:“快!快剪!不然孩子会没命的!” “哦哦哦,好好好,寡人这就剪!”一听不剪会要了孩子的命,夏王赶紧鼓足勇气拿着大剪刀对着脐带就是一绞。空气瞬间凝固了。 夏王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总之…… “孩儿为何不哭?” 他虽未接生过,但孩儿生出来都应该是啼哭不止的。眼前这个孩子却小嘴紧闭,完全没有要哭的意思。 “赶紧提起他的脚打他屁股!”齐妙妙却要他打孩子。 夏王大惊失色,“怎么、怎么可以……” “别犹豫了王上!”齐妙妙斩钉截铁地说:“他是被痰卡住嗓子了!你再不把痰弄出来,他会窒息而亡的!剪了脐带,他要学会用肺呼吸了!” 夏王不懂啥是用肺呼吸,也不知怎么有脐带就没事,总之当务之急是把还是单手提溜起来,然后轻轻拍打皮肤和背部。 “咳咳咳……”小小的人儿当真咳了几声,一坨暗绿色黏糊糊的物体从小嘴顺了下来。 接着,滔天的哭声响彻在了大殿内阁,简直是震耳欲聋! “这这这……”夏王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这是好了?” 他扭头欣喜地问齐妙妙。齐妙妙累得没有力气,只能瘫坐在浴鉴中。 她懒懒地说:“是,王上可以要宫人们进来帮孩子洗澡换衣服了。” 而她要他抱到榻上,离开满是红水的浴鉴,将身子擦干。 “辛苦了妙妙。”夏王心疼地说:“所幸一切顺利。可有哪里不舒服?” 齐妙妙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说:“奴婢就想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能睁眼就看到孩儿。” “好好。”夏王帮她穿上干净的新衣,帮她把湿发擦干,盖上了干净保暖的新被褥,“妙妙尽管好好睡个觉,醒来寡人就把孩儿抱来。” “王上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且信了王上一回。” 齐妙妙说完就入睡了,看来是累极了。夏王心疼地替她捋顺额边的乱发,只见汗流浃背,一头的虚汗。 所幸血崩没有发生,只是满浴鉴的血水看着吓人。 夏王这才明白,原来妇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说法是真的。 他决心一定要善待齐妙妙! 第467章 情敌认她作母亲 第467章 473.情敌认她作母亲 今日的夏王宫喜气洋洋。门栏、窗棱、横梁上无不挂满了彩色的丝绸,一众达官贵人纷纷入宫,一表对新生王子的祝贺。 “恭喜父王喜获麟子。”来祝贺的人群里面怎么会缺了商婳祎的身影? 只见一大早她便盛装而来,静候在大殿门外等待夏王早朝。 在朝堂之上她尽显身为世子与大姐的风范,没有理会那些“新王子”将替代她成为储君的谣言。 有好事者在朝堂上鼓动众人废除世子,话尚未说完便被夏王命人拖下去实施炮烙之刑,惨死在殿外。 夏王此举不但是给商婳祎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是明示众人——储君之位不可动摇。 事后齐妙妙意味深长地对夏王说:“感谢王上保护了智儿。” 小王子取名“商智”,齐妙妙朴素地希望他能够智商在线,在夏王宫风云诡谲的环境里能如鱼得水。 夏王听到齐妙妙感谢他,莞尔一笑,问道:“众人都说寡人为了世子才怒杀良官,怎么到妙妙这里就是保护智儿了?” “很简单。”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齐妙妙身为母亲又对“正职”尤为敏感,自然看透了夏王的用意,“只有稳住了世子,咱们的智儿才能安然无恙。” “妙妙不放心婳儿?” “王上是夺嫡的赢家,难道还要问奴婢这个问题吗?” 此话一出,夏王再无可多言的了,只能惊叹齐妙妙的眼光足够毒辣。 商婳祎作为唯一在宫中的成年的夏王后代,虽然因为女子的身为被诟病,但是夏王一直力挺她成为储君,也从小就培养她的各方面能力。 可以说,商婳祎生来就是为了做夏王的。如今商智突然而至,许多人都在观望,不知夏王会不会改弦易张。 良官的惨死让他们了解了夏王的态度,商婳祎亦然。 她明白,姐弟和谐来得比争权夺利让夏王更安心,于是主动来到内阁跪在齐妙妙的塌边第一次唤她作“母亲”。 这句“母亲”可把齐妙妙吓坏了,差点从榻上滚落而下。 “世子,怎么可以?奴婢……” 她话才出口商婳祎就抬手打断道:“母亲勿惊,虽然父王尚未正式册封母亲,但母亲诞下弟弟,功高至伟,本宫做姐姐的自然懂得礼仪。” 她把“认人做母”说做了礼仪之事,轻描淡写真正的目的。 齐妙妙见此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客气地说:“世子这般,奴婢受宠若惊。” “母亲严重了,婳儿只是想以家姐的身份疼爱弟弟,仅此而已。” “但奴婢的身份实在是……” “无妨。父亲很快就会册封母亲,所谓身份的高低贵贱不就是父亲简单一句话。母亲莫要担心。” “额……好吧。” 商婳祎这一举动打了齐妙妙一个措手不及。她哪里能预判得到,曾经的情敌转头成了自己的“女儿”。比起忧心她对智儿不利,齐妙妙更难适应商婳祎左一个母亲又一个母亲地叫。 “嫡公主改口还真快……”齐妙妙在内心佩服不已,“为了稳住人心,她还真是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齐妙妙笃定,喊她做母亲最难受的必定是商婳祎! 第468章 母凭子贵不稀罕! 第468章 474.母凭子贵?不稀罕! 为了稳住商婳祎,齐妙妙一脸假笑与之虚与委蛇。 “哎呀世子,奴婢被您这么称呼实在是惶恐。”齐妙妙不顾刚生产完身子虚弱,立马就从榻上下来跪在了商婳祎面前,“改口一事还是等王上册封后再说吧。” 对于“册封”齐妙妙本想与夏王商议。 她不乐意做什么妃子,当初说封后也只不过是为了打消夏王的“非分之想”。可好死不死,现在被商婳祎一激,她反而松口愿意接受册封,她都怀疑是不是夏王派商婳祎来做前锋了。 “母亲赶紧起身,刚诞下弟弟可不敢劳累。”商婳祎口里是客客气气,可身子却没怎么动,也没扶齐妙妙,光让她久跪着。 从商婳祎这细微的态度齐妙妙心里明镜似的,人家怎么可能当她真是母亲!也许恨不得将她掐死! 齐妙妙不动声色地起身,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商婳祎身边的红姑立马就扶住她,好言好语道:“娘娘小心。” 她也是个改口快的,可惜齐妙妙期待她问一句鼎胜男之事她装傻充愣!齐妙妙好不失望! “娘娘您可擎好了!”红姑皮笑肉不笑,“您现在可是我们这夏王宫除了王上和世子最尊贵的人了。” 齐妙妙又想自称奴婢,红姑打断道:“娘娘莫要谦虚。这生了王宫里的头一位公子可是立了大功,想来封个贵妃简简单单。” “贵妃……”齐妙妙可不想要什么狗屁贵妃,她只想要自由,而红姑误以为她不知足,语气冰冷地说:“贵妃要是娘娘看不上,三年抱俩,再来个小公子或者小公主,咱们王上定然封您为王贵妃。” 齐妙妙这才知道贵妃之上还有个王贵妃,那当年的齐妃也算不得上了高位。 “齐妃未上高位却还是惨遭不幸……”齐妙妙寻思着这王宫里的水太深,自己这没心没肺的性格恐怕封妃之后活不过一集,遂回道:“姑姑说笑,奴婢哪里有资格做什么妃子,还是安心做大殿里斟茶递水的宫女好了……” “母亲此话差矣。”商婳祎也不生分地对齐妙妙榻旁一坐,“母亲诞下弟弟,弟弟乃王之子,怎么母亲的位份太低。他将来如何继承大统?” 商婳祎猛不丁地抛出来这“继承大统”吓死人的话,齐妙妙连忙接道:“世子差矣。世子既然是世子那便是国家的根基与未来,小儿何德何能继承大业。他啊,能有块封地,做个小小的侯爷便是最好的了。” “母亲说笑,母亲雄才伟略就甘心弟弟如此平庸?” 齐妙妙冷笑道:“哪里哪里,奴婢哪里雄才伟略了,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想保一条命罢了。” 她被主仆二人来回“进攻”一背的冷汗,生怕说错哪句话让新生孩儿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当中,赶紧表明自己不支持小二“夺嫡”的立场。 可显然,商婳祎对此存疑。 “母亲太谦虚了。”商婳祎皮笑肉不笑,饮了口茶道:“本宫乃一介女流。世人对女子做国君多有不满。现在好,弟弟来得正好,本宫也是时候卸下重担了。” 她这话看来是想把齐妙妙非得逼死不可了! 第469章 到底是谁没放下 第469章 475.到底是谁没放下 齐妙妙才不会上商婳祎的当。 她知道商婳祎此话一出不过是为了试探,探她的口风罢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夏王不在,她这个刚刚生产完的母亲又一次从龙榻上促溜了下来,再次跪在了商婳祎的脚旁,完全不在意自己又一次做低伏小。 “母亲这是做什么?”商婳祎惊是惊也,但和刚才一样完全没有要起身扶她的意思,“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跪来跪去意欲何为?” “奴婢是想将小儿托付给世子。” “什么?”商婳祎不相信齐妙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侧耳道:“劳烦母亲再说一遍。” “世子身为将来的君主与姐姐,小儿交托给世子相信一生定然能顺遂。” “母亲的意思是……” “世子已经是世子,乃国之根本,动摇不得。不管朝野如何议论纷纷,如何对世子的女子身份置喙,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 “母亲谬也。”商婳祎打断道,“只要他们想改变还是可以改变的。” “也许吧。”齐妙妙叹了口气道:“但为了社稷怎能随便动摇国之根本。至少,奴婢不会做这个‘撬棍’。” “撬棍?”商婳祎嫣然一笑,对齐妙妙用“撬棍”形容感觉到有趣,“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敏捷。” “奴婢不是心思敏捷,是真情实意,不想夏国内斗最后沦为敌国的盘中餐。毕竟……”她顿了顿,又道:“毕竟如今奴婢也算是半个夏国人了。” “对了,母亲的母国是晋国来着……” “晋国已经回不去了,辽国……” “怎么?”提到“辽国”商婳祎似乎尤为敏感,立即就问:“母亲还想着去辽国寻人吗?” 看来商婳祎并不知道夏王已经把辽国的重大消息告诉了齐妙妙。 “晓得他已经成了辽王,而不是四处流浪,更不是做质子,奴婢没有再去打扰的必要……” “哦?”商婳祎一挑眉,对此似乎不大相信,问道:“母亲当真放下了?” “那世子呢?”齐妙妙“大胆地”扬起头来,直视着商婳祎的眼睛,“世子放下了吗?” 这话问得商婳祎一怔,朱唇微微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应答,“这……” “这”了半天她哑然了。 原来宫羽已经“金蝉脱壳”回到了辽国成为了新的辽王。而他如何实现这一切的齐妙妙不知道,商婳祎也无从得知。 “世子就没想过去问个缘由?”齐妙妙眼中闪着光,似乎把最后的希望建立在了商婳祎身上。 “看来……”商婳祎轻声一笑,“没放下的是母亲……” “奴婢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齐妙妙依旧跪地说话,不肯起身,甚至推开红姑牵她的手,“有了答案就不做他想。就像对待小儿,奴婢早早就打算求世子赐封。” “本宫赐封?”商婳祎不知齐妙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宫给弟弟赐封?” 齐妙妙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自然,是待世子登基之后以新君的身份赐封。” “新君的身份……”商婳祎万万没想到齐妙妙会如此要求,“母亲就没想过让弟弟做新君?” 第470章 觉得她难搞,不断试探 第470章 476.觉得她难搞,不断试探 齐妙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报告世子,奴婢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没想过争,没想过要夺取世子本来拥有的东西。” “当真?”商婳祎似乎还不大相信。 她不是不相信齐妙妙,而是不相信人性。 人性是贪婪的,是趋利避害的。如今世子之位就摆在齐妙妙眼前,只需要她在夏王耳边吹吹枕头风便唾手可得。 “为什么不要?不争?”商婳祎追问。 齐妙妙叹了口气,跪地答道:“世子既然这么问,那奴婢没有理由不老实回答。” “是,母亲还是真回答的好。” “好,世子开诚布公,那奴婢必定掏心掏肺。”齐妙妙几乎是俯首称臣,姿态有多低就放多低,连红姑都按不过去了,硬要扶她上榻。 “娘娘坐好说。不然有个好歹,王上可不得怪罪咱们世子!真的不知安的什么心!” “姑姑住嘴!休要无礼!母亲岂是你一介奴婢肆意羞辱的。”商婳祎替齐妙妙说话,对红姑一点都不客气。 齐妙妙见此情形“感动”得痛哭流涕,顺着红姑的搀扶一屁股坐在了龙榻上,双膝舒缓了不少。 “去给母亲端碗鸡汤来,看样子母亲饿了。”商婳祎的细心齐妙妙是没想到的,连忙致谢。 别说,生产完没休息几分钟商婳祎就冷不丁地造访,她还没来得及喝口奶吃口汤补充补充体力。 “谢谢世子。”齐妙妙坐在榻上都要抱着被褥给商婳祎磕头,商婳祎连忙阻拦下来说:“行了母亲,这儿就咱们两个人了,不必做样子了。” 这话把齐妙妙整笑了,忍不住大胆回了她一句,“既然世子都说只有我们‘母女’两人了,那所谓的长幼之序能免则免了吧。” 看齐妙妙开诚布公,商婳祎也没有矫情,而是说:“父王迟早也会册封你,本宫早晚都要叫你母亲,有何区别。” “话虽如此,世子不觉得怪怪的吗?” “有何奇怪?奇怪的事多了去了……” 这深宫之中,一人可以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可以一夜之间坠落成为阶下囚、刀下鬼,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让本宫意外的是母亲所谓的不争。不知是不是另一种争?” 商婳祎也是有“郑智”经验的,不会轻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齐妙妙淡然一笑,耸耸肩道:“世子要如此说那奴婢只能以死明志了。” 商婳祎皱了皱眉,语气生硬地说:“母亲这是在威胁本宫?” “世子不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办法呀。” “杀了你,抑或是逼你自杀,到头来本宫与父王决裂,还不是弟弟上位。” “额……怎么越说越说不清了呢……”齐妙妙无语了,“这样吧,奴婢手写一封保证书,保证小儿不与世子争位,世子放心了吧?” 商婳祎想来想,问道:“要是父王知晓此书的存在,不知该当如何?” “哎呀!世子傻呀!”齐妙妙口无遮拦道:“若是我们遵守诺言,这保证书就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王上自然不会知道。” 齐妙妙还真是滴水不漏,商婳祎顿觉她难以对付。 第471章 赐她爵位,放她自由 第471章 477.赐她爵位,放她自由 商婳祎没等到夏王回来就拿着齐妙妙的保证书匆匆回殿去了。 夏王新赐的东宫名叫“上阳宫”,与那座被烧得只剩渣滓的宫殿一样奢华、精美,代表夏王对商婳祎无限的宠爱。 可即便如此宠爱商婳祎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尤其在弟弟商智出生以后。 “世子放心,” 而有了商智,齐妙妙手中就有了筹码。等到夏王下朝来探望,她再次提出了要夏王放福远山去边关的请求。 “边关告急,王上难道还要意气用事吗?” 商智似乎是颗“救心丸”。有了这个新生儿在手夏王也算是对齐妙妙放下心来,相信她与福远山不会旧情复炽。 齐妙妙觉得这君王真是好笑,“奴婢要和他旧情复炽还要等到此时此刻,当初就不会离婚……不,我的意思是不会和离。奴婢所请求的一切都是为了社稷百姓。侯爷是个人才,可以帮王上镇守边关。” “倒是寡人的不是了?”夏王耍起脾气来小孩子似的,齐妙妙无语哽咽。 可无论如何,此时她耐着性子哄着他,就想要他松口放福远山出去,而不是秋后问斩。 “太师那儿,还有掌事那儿,奴婢会亲自去谢罪。当务之急是边关的稳定!王上,莫要再犹豫了!” 软磨硬泡了足足一个时辰,夏王终于大笔一挥,赐下了赦免福远山的文书。 “死罪可没活罪难逃。”夏王严肃地说:“如果没有立下军功,死罪也不是完全赦免的。” “好,奴婢明白。那活罪是……” “削爵、罢免他在朝中的一切职务。” “啊……” “重新册封他为定远大将军。” “那以后侯爷就不再是侯爷,而是大将军了?” “嗯。”夏王冷冷地回应,而后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半天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王上?是朝政不安吗?还是……” 还是吃醋了。如今只要齐妙妙嘴中说出其他男子的名字,夏王心里都一阵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样敏感,这样神经质。 齐妙妙知道,知道他是爱深了,但她不想将知道的告诉他,怕他陷入到无法自拔的情感当中。 毕竟,她从未想过留在宫中等什么册封。 她要走,要他给她一块封地,她来做侯爷。 “妙妙做女爵?女侯爷?”这着实让夏王震惊不已,心疼万分。可舍不得又如何,他自知没有办法将她自由的灵魂困在宫中。 “王上干脆好人做到底。”齐妙妙嬉笑着像没事人一样,“放了定远大将军的同时也放了奴婢吧。” 夏王这才明白,她对他和福远山一样,只愿做他们孩子的母亲,而非属于他们的女子。 “换成那个质子,不,现在是辽王,会不会不一样?”夏王明知问题的答案却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妙妙会不会乖乖呆在他的身边。” “乖乖待在他的身边”等同于“她爱他”。夏王清楚其中的区别。 对于这个问题齐妙妙没有回答。 第472章 冰释前嫌 第472章 478.冰释前嫌 齐妙妙没有回答,夏王也没有追问。两人相安无事相敬如宾地过完了月子。 “终于出月子了!”齐妙妙伸了个懒腰,看看怀中的商智又想起了福禄寿喜,忍不住抽泣起来。 幸而福远山当时就被夏王释放,派往了边关,齐妙妙稍稍安心。只是一想到定远大将军府的状况,她不免又忧心起来。 果然,老太君因为忧思过虑旧疾复发不幸逝世。 可边关告急福远山没办法回京城操办老太君的身后事,只能是金巧儿这个儿媳妇代办。 “节哀。”刚出月子的齐妙妙闻讯而来,不顾夏王的阻止,“我留下来帮你。” 伤心过度没有主心骨的金巧儿一改往日的态度,任齐妙妙在府中操持,没有一句多话。 “谢谢。”最后丧事办完,金巧儿猛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侯爷,不,大将军……我知道大将军是娘娘救的。” “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举手之劳?”金巧儿冷哼一句,叹道:“娘娘一如既往的不怕死。” “死?何死之有?” “那位可是君主!”金巧儿对齐妙妙的“懵懂”无语了,高声道:“娘娘现在是娘娘了,可还为前夫求情,就不怕王上多想失宠吗?” 原来金巧儿是如此作想,齐妙妙笑了。 “你笑什么?!”金巧儿瞪着大眼,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嗔道:“娘娘无非是持美行凶罢了。等人老珠黄,看王上不把你打入冷宫!” “好好好,打入冷宫。”齐妙妙懒得与她解释,反正以金巧儿的认知哪里懂得何谓“真诚是必杀技”。金巧儿擅长的只有哄骗。 “夫人有何打算?”现下大将军府只剩金巧儿一名妇人以及几个孩子,而下人几乎被她打发回乡打发光了。 “我打算去边关陪伴大将军。”金巧儿语出惊人。 她一个细皮嫩肉过惯了京城奢靡生活的人居然要去不毛之地?齐妙妙张大了嘴巴。 “从前那二十年都是母亲陪着大将军在边关度过的。如今轮到我了……”她喃喃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至于福禄寿喜……” “福禄寿喜夫人打算……” “娘娘带入宫吧。” 金巧儿居然放手,放福禄寿喜回到齐妙妙身边,齐妙妙捂住了嘴,瞬间就泪眼婆娑。 等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惊喜来得太突然,齐妙妙除了哭一时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我去了边关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就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好了。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可不帮你养。”金巧儿一如既往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可她说的话再难听,齐妙妙还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耳旁说:“谢谢,谢谢……” 金巧儿意欲挣脱却被齐妙妙死死抱住不放手,她开口骂道:“你这厮……放开本夫人!不然……” “不然你乱棍打死我?” 此话一出两人噗嗤一笑,冰释前嫌了。 “谢谢夫人待我福禄寿喜如己出。” 无论从前恩怨几何,至少金巧儿没有亏待过孩子。如今福禄寿喜五岁了,高高大大,白白胖胖,可见营养有多好。 只是齐妙妙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距离她穿越而来竟已过去了五年! 第473章 安顿好前夫 第473章 479.安顿好前夫 齐妙妙没想到能接回福禄寿喜。这一下子三个孩子都回到了她身边。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妈妈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她抱着三个孩子痛哭流涕,“从前是妈妈错了。” “娘没错。爹爹一直说是他做错了。”福禄懂事地替齐妙妙擦去眼泪,问道:“那我们还能回母亲那儿吗?” “母亲……”齐妙妙知道福禄说的是金巧儿。 她是福远山的原配。福远山所有的孩子,不论是妾室还是外室生的都要叫她母亲。 而金巧儿确实也履行了一个母亲该有的职责。 这般想来齐妙妙也没有觉得那般膈应了。 等三个月守孝期一过,金巧儿将启程漠北去陪福远山戍边。想来她没有办法随随便便回来了。 “等你们长大了便可以去找父亲母亲了。”齐妙妙只能这般应付回答。 福禄寿喜闻言嚎啕大哭起来,看来与金巧儿是处出了真感情。齐妙妙见此心疼不已,跟着默默流泪。 “妙妙莫哭,仔细眼睛。”夏王生怕刚出月子的她哭多了伤眼,“定远大将军每年都是可以回京述职的,除非边关吃紧。” “谢谢王上。”齐妙妙知道夏王是安慰福禄寿喜。福远山那是戍边二十余载也不过回来了三四次。每年山长水远地跑回来,在夏朝这样茹毛饮血的年代根本就不可能。 但齐妙妙想,只要福远山身边有金巧儿,金巧儿虽然有狠毒的一面,但对他是真心的,那二人相依相伴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远山,放心吧,我会带好福禄寿喜的。”齐妙妙在心里默念,祈求福远山体内的那个人不要再时不时地出现。 她了解那个人。那个人是半点苦都吃不得的。 “哼,看样子为了救远山让他去了边关,倒无意中治好了他的‘人格分裂’。” 齐妙妙窃喜。 这真是无心插柳了。 那个人定然会因为漠北的艰苦而老老实实待在福远山体内,不敢出来造次。 “他一个妈宝男,结了婚又是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古代的边关简直就是地狱级的生存挑战。” 齐妙妙心想说不定可以把那个人彻底吓回去,再也不会出来。 “远山相当于无药而愈了……那最好……”齐妙妙打算近五年不让福远山回京,“等彻底让那人‘死’了再说。” 一想到安顿好了福远山和金巧儿,老太君的丧事也办妥了,齐妙妙放下心来。 如今三个孩子需要她照看,她忙碌而又快来。只不过有件事却是等不得了。 “请王上早日册封……”她大胆地要求,“奴婢可以先和智儿待在宫中,但是封号……” 夏王对此不懂,问道:“何以如此急切?难不成非得离开寡人不可。” “您听奴婢解释……” 岂料齐妙妙话未说完就被夏王打断了,“此事容后再议!” 夏王尚未充分享受天伦之乐就被齐妙妙催着给她封爵,而后离宫去往封地。 这合适吗? “妙妙究竟在想什么?” 夏王搞不懂齐妙妙为何非得离开他,甚至要带走刚出月子的商智。 “王之子怎能流落在宫外?成何体统!?”突然有人呵斥。 第474章 去母留子 第474章 480.去母留子 齐妙妙原本想用孩子来脱身,却不料有了孩子她更难离宫了。 “王子是不能流落民间的。”疾言厉色的居然是大内。 他那日晕倒在大殿不远处,被王德斌送出宫外医治,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如初,齐妙妙喜极而泣。 “大内,担心死奴婢了。您的病……” “无妨。多谢娘娘关心。”大内也改口了,不再叫她做妙妙娘子,而是叫“娘娘”。对此,齐妙妙颇不适应。 “娘娘诞下了王之子,无论册不册封都是娘娘。”大内是最懂宫廷规矩之人。册封宫女一事他是颇有发言权的,“娘娘要执意出宫,先前也是有过先例的。但……” “但什么?”齐妙妙眼睛一亮,心想这事或许还有转机,“大内但说无妨。” “但王子毕竟是王上的血脉,有可能是一国的继承人不能随便出宫。” “这奴婢明白。奴婢就是想知道,若是得了爵位与封号,是不是可以去往封地。” “即便是去往封地也得是王子成年以后。” “那是多大?” “十五岁。” “十五岁……那还有十五年。若奴婢执意如此呢?” “若娘娘执意出宫,那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 “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齐妙妙以为大内要杀她,“这这这……这太残忍了吧!” “非也非也。”大内明白她误会了,摆手道:“去母的意思是王子留在宫中,由专门的宫人照看。而生母可以出宫。在王子成年前,生母不得入宫,王子也不得出宫。” “也就是母子俩十五年内不得见面是吧?” 大内点了点头。齐妙妙冷笑一声,道:“这和杀了一个母亲有什么区别。幼子需要母亲,母婴不能分离。” “没错,母婴不得分离。因为幼子需要母亲。”大内居然重复了一遍齐妙妙的话。 齐妙妙一怔,瞬间明白了大内的意思。 他在暗示她——你都明白母婴不得分离还执意出宫做什么?! “高,还是大内高!”齐妙妙不得不佩服自己两三下就被大内给绕进去了,“我这是自己说服自己了。” 齐妙妙无奈摇头。 “幼子无辜。何必因为大人的情感牵扯到他们。”大内打量了福禄寿喜以及商智三个孩子,抚了抚他们的脑袋说:“大人不能那般自私。娘娘难道忍心他们流落街头,朝不保夕?” 齐妙妙不得不承认大内这话杀伤力十足,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是啊,她怎么忍心他们跟着她吃苦。即便是在封地也得管理封地,不是收收税那般简单的。 至少,短时间内她无法做到兼顾。 “万一娘娘忙不过来,忽略了公子与公主,出了什么事那便是吃后悔药都没办法的了。” 大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齐妙妙一愣一愣的,瞬间动摇了出宫的心思。 只见他使了一个眼色给夏王,夏王立马表态,“妙妙,寡人绝不会逼你任何事。你就安安心心待在这大殿之中,好好带智儿。福禄寿喜也到了该上书房的年纪,宫中的夫子岂是封地可比的。” 谈起这个,齐妙妙庆幸没有一意孤行。可惜…… “可惜太师被……唉……”在齐妙妙心中,没有谁比太师更适合做福禄寿喜的启蒙先生的了。奈何世事难料。 第475章 宛宛类卿 第475章 481.宛宛类卿 在大内的劝说下,在夏王的深情挽留下,在思前想后替三个孩子考虑后,齐妙妙在宫中安顿了下来。 “王上,奴婢不受封,也不住大殿了。” 不受封,不住大殿? 这在夏王看来就是无形地拒绝他了。 她愿意做他孩子的母亲,却不愿意做他的妃子。 “若是封妙妙为王后呢?该当如何?妙妙还要弃寡人而去?”夏王几乎是在哀求她了。 他不懂,别的女子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怎么在齐妙妙眼中就这么一无是处? “还是寡人对妙妙而言一无是处?可有可无?” 他越说越窝火,大发雷霆。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在不满足自己的父母面前发脾气一样。 齐妙妙笑了。 “妙妙还笑?还嫌摆弄得寡人不够?”他拂袖,可转背又命人收拾那个有芭蕉树的院子去。 “那是齐妃的处所,不甚……干净。妙妙就不怕吗?” 夏王这话问出来自己都不免汗毛竖起,倒是齐妙妙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只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况且这只鬼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人。见它还来不及呢,何惧之有?” “亲人?”夏王不解地问:“妙妙是说齐妃可能是你的……” “姐姐。亲姐姐。” 尽管齐乖乖是妹妹,但由于时空扭曲,她来到这儿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比齐妙妙到来早了足足二十年。 “当真?”夏王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姐妹的年纪……相差甚远啊……” “是啊。”齐妙妙顺着夏王的话头说:“但是我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后来她走了,一去不复返,奴婢遍寻不到,死活都没想到她会入宫,还做了齐妃,生下了王上的嫡公主。” 夏王闻言哀叹一句,“造化弄人。齐妃便是寡人在御驾亲征的路上救回来的。” “竟有此事?”齐妙妙还是第一次听夏王提起齐妃的过往,“原来是王上救了姐姐?” “寡人那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看到水潭中漂浮着一人,跳下去救上来,没想到人还有气。于是……” 看夏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齐妙妙猜到了八分,“于是王上给姐姐做了人工呼吸,然后姐姐非君不嫁了?” “非也。”夏王否认道:“是寡人先动情,想迎娶齐妃回宫,齐妃一直推脱。犹如妙妙。说起来,你姊妹二人真的很像,嘴里竟是胡话,却又心灵手巧。常常让寡人出其不意……” “如此说来……”齐妙妙脸色不甚好看,嗔道:“奴婢就是姐姐的替身而已。王上这是宛宛类卿啊!” “宛宛类卿?何意?”夏王不明,感慨道:“你二人不但脾性像,长得还有几分类似。” “看吧,奴婢就晓得,王上是把奴婢当做了姐姐的影子。宛宛类卿就是说王上喜爱的并非奴婢,而是姐姐。只不过姐姐不在了,王上才移情别恋。” “非也非也!”夏王极力否认道:“你二人是如同双生子,但寡人对你们的情义绝非一样,寡人没有厚此薄彼!” 第476章 用一生治愈童年 第476章 482.用一生治愈童年 夏王解释了半天才发觉齐妙妙这话似乎含着“醋意”。 “妙妙是吃齐妃的醋?”夏王一脸喜色,掩饰都掩饰不住,恨不得抱着齐妙妙转圈圈。 齐妙妙白了他一眼,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奴婢最恨的就是一碗水不端平!” “恨?”夏王一怔。 齐妙妙极少表露这样强烈的情绪,尤其在他面前。因此夏王特别吃惊。 不过是厚此薄彼罢了,何苦说“恨”这么严重。 “因为……童年被伤过。”齐妙妙把齐乖乖掉水里,被水冲走后母亲说的话告诉了夏王。 “死的怎么不是你?奴婢母亲当时就是这般说的。”如今谈论起来齐妙妙可以面带笑意,但是夏王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 他一把拥着她,紧紧拥着,说今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大可不必!”齐妙妙却一如既往地推开了他说:“奴婢不是要在王上面前故意卖惨。只是告诉王上奴婢不喜欢别人对奴婢厚此薄彼的原因。奴婢并非矫情之人。” “当然当然,寡人自然知晓。” “或许这就是奴婢与旁人不同的原因。有句话说得好,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的人则用一生治愈童年。王上,奴婢没有欲擒故纵。那件事……” 齐妙妙口中说的“那件事”便是指拒绝夏王一事。 “奴婢只是需要时间……” 她这么说已经是松口了。她的确需要时间来接受夏王。毕竟,她刚刚得知宫羽弑父做了君王,刚刚放下他。 “奴婢只是想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而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您懂吗王上?” 她言辞恳切,夏王彻底接受了她的说法。于是两人相敬如宾在宫中共同抚育商智。 等商智到了三岁,齐妙妙又提到了“封爵”一事。 封爵即意味着要给封地。封地便意味着侯爵要去管理封地。 分别似乎即将到来…… 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夏王没有反对,而是依齐妙妙所愿,放她带着孩子去了。 大臣们包括商婳祎无人不觉得此事尤为不妥,上折子反对此事。 但夏王一意孤行,只派紫鸢儿、王德斌做齐妙妙侯府内的妈妈和总管,以保驾护航。 “父王,弟弟可是王室血脉,怎么可以流落民间?”商婳祎跪地不起,要夏王收回成命。 岂料夏王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说:“妙妙此举便是给婳儿你一颗定心丸。婳儿便莫要强行留智儿在宫中了吧?” 说完夏王拂袖而去,留待商婳祎愣在了空寂的大殿,怔怔地不动。 “那厮……”红姑口中的“厮”便是齐妙妙,她依旧看不上她,口出狂言,“可真会做戏。他们就算想争储君之位,也得有本事才行。如今知道敌不过世子,便假惺惺去什么封地,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到红姑这话,商婳祎横眉一闪,吓得红姑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这么铺张浪费地入封地颇不寻常,不似她的性子。”商婳祎总对齐妙妙此次的做法心存疑虑,“她肯定有别的心思。” 第477章 礼物(大结局) 第477章 483.礼物(大结局) 商智是齐妙妙在宫中怀的、生的,血统不容置疑。 而商婳祎所以为的齐妙妙额外的心思,说白了只是自保而已。 “娘娘大张旗鼓地去往封地,带着小公子一起,想必是为了昭告天下。” 聪明绝顶如王德斌猜中了齐妙妙的用意。 血统正宗,聪明伶俐,又是儿子,无疑商智是储君最适合的人选。 即便齐妙妙不争,也会有人要替她争。 “反嫡公主”一派便是这般的打算。 齐妙妙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何况商婳祎狠起来可是连最爱的宫羽都能放弃,更别说同父异母的所谓弟弟了。 “姐姐,鸢儿不懂。”紫鸢儿在马车上问说:“世子与质子为何会分道扬镳?都已经订婚了……难道是因为姐姐?” “我只是表因。”齐妙妙很直接,没有回避掉自己在那段不甚稳定的关系中产生的作用,“但他们本是两路人,即便没有我,也难携手。” “两路人?” “不,我说错了,应该是一路人。” 齐妙妙的话把紫鸢儿整懵了,喃喃道:“究竟是两路人还是一路人呀!” “这么说吧。”齐妙妙试图忘了出宫时夏王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决心重振心情,那么与紫鸢儿和王德斌聊聊天是最好不过的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了,“他们都是事业为重之人。” “事业为重。” “就是都想当君主。为了这个目标,什么都可以舍弃。” “那也就是说……”紫鸢儿恍然大悟,“世子为了夏王之位可以舍弃质子,而质子为了辽王之位可以舍弃……” 后面的话紫鸢儿意识到不对,吞进了肚子里,怕伤了齐妙妙的心。 齐妙妙冷冷地笑了笑,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说:“爱一个人不能要他放弃自己所钟爱的。他既然选择了做辽王,那我也不能做他的绊脚石。” 马车上的王德斌听齐妙妙不避讳自己,直抒胸臆,不禁万分吃惊,“娘娘您就不怕奴才把这话……” 王德斌是夏王派来保护齐妙妙的。其实齐妙妙晓得,王德斌也是来监视她的。 王德斌也知道她知道。这会儿他不装了,直问齐妙妙左一个“爱宫羽”,又一个“为了宫羽”就不怕他传这话给夏王吗。 哪知齐妙妙云淡风轻地说:“就是王上在此我也会这么说。” “啊!”王德斌与紫鸢儿异口同声,“怎么可以?” “总比瞒着王上,隐瞒自己的心意要强。如果王上因此而厌恶我、厌弃我,我也无所谓。我受不了心里想着别人,却又和另一个人虚伪地卿卿我我。” 王德斌闻言举起大拇指,夸齐妙妙真性情。 齐妙妙淡淡一笑道:“什么真性情。只不过是在感情里容忍不了沙子罢了。等我重拾了心情,再与王上……” “这么说娘娘愿意与王上重修旧好?”王德斌喜笑颜开。据他所知,齐妙妙一直拒绝做娘娘,态度还十分强硬,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听到齐妙妙松口,他替夏王开怀不已。 “都与王上修得共枕眠了,都有了智儿了,难道我还移情别恋?”齐妙妙白了王德斌一眼,“我之所以不做什么妃子王后的是因为对过往割舍不下。” “也就是说,等过去的过去了,娘娘淡忘了就回宫?” “不管我回不回宫,你们二人啊可得互帮互助,帮我管理好封地才是!”齐妙妙发话了,王德斌与紫鸢儿不敢怠慢。 来到封地后,他们一个主外,一个管内,将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期间,为了腾出手来治理封地,齐妙妙把王妈妈请了过来,让她做商智的保姆。 王妈妈因太师的离世而痛苦万分,本来福远山被处决是她唯一的心理安慰,结果边关战事起,福远山被委以重用。这让她一度愤愤不平,不愿意去带商智。 后来是齐妙妙打包票一定会为太师讨回公道,又“三顾茅庐”地请她,王妈妈才勉为其难应承下来。 就这样,封地的核心班子组建完毕,每年给朝廷的赋税在几大封地里最高。夏王很难不注意原本的不毛之地在齐妙妙的妙手回春下会这般有价值。 三年后,齐妙妙带着商智回宫述职。夏王与之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奈何,齐妙妙述职完还是要回去。 “智儿三岁多了快四岁了,是该学习了。王上,请给智儿找个好点的太师。” “妙妙舍得智儿?”夏王极力挽留,“为何我们不能一家三口一起生活,非得天各一方。曾经是寡人日思夜想,如今要换成智儿和寡人一起了吗?” 这话似乎把齐妙妙给问住了,她没有回答,只说要送夏王一个礼物。 她牵他上了龙榻…… “妙妙还是只肯交身不肯交心?” 无论如何,此举聊胜于无。夏王欣然接受。过后,齐妙妙当真在他尚在酣睡之时悄然离开了。 又三年过后,述职之日,只见一身姿曼妙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了大殿门口。 她们背着光,轮廓被日光镶了一道金边,如神祗一般金光灿灿。 夏王依稀以为是齐妃带着童年的商婳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