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志愿者课堂》 第1章 失业失恋全赶上了 毕业即失业,毕业季也是失恋季,翟秋宁以为这只是青春疼痛文学里的无病呻吟,当这两件事同时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击碎了她一直以来雄心壮志的心。 她家境不好,生在乡村,像留守儿童一样长大。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自暴自弃,顺利地考上大学,选择专业的时候,还选了专业性比较强的室内设计。 大学四年,家里每个月只给500块的生活费。 在大上海,这点钱也只够在学校食堂吃半个月,她却能勤工俭学,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平平稳稳。 她还交了个人人称羡的男朋友 复旦的高才生,有财人帅还多金,翟秋宁跟他恋爱这两年,还是见识了一些大上海的浮华璀璨。 学校秋招,她先是投简历给设计院,谁知对方只看了一下她学历那一栏,就说:“你没有经验。” 她没好气地回答:“我刚大学毕业,哪里来的经验,你们都不录用我,我哪里去找经验!” 面试官递给她一张简历,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目瞪口呆。 差不多大的年龄,人家就已经有了留学经历,还参与过国外一些知名项目的设计。 她看了一眼对方留学的学校,不过是国外那种拿钱就能进修的地方,行内人都清楚。 参与的项目也是,只要拿钱开道,去某个知名设计师那里当当助理,打打下手,就能将名字落在作品的最后面。 她觉得这面试官是个外行,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努力和勤奋才是最重要的品质吧。 她把这话说了一通,只遭到了白眼。 刚开始她还倔强地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不识货的面试官,但几场面试下来,她才知道,最可笑的人还是自己。 同学当中,有钱的都出国留学渡金去了,剩下的大部分考研考编制,努力让自己在这个内卷的时代成为佼佼者。 翟秋宁这才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她没钱去“渡金”,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去支撑她考研或是考编制。 左右为难的时候,室友好心劝她:“如果在工作上实在拿不定,就早点结婚生子,你男朋友家境这么好,赶紧牢牢地抓住。” “俗话说得好,女人结婚就等于第二次投胎,婚姻能经营好,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功,谁说非得工作好,才能活得好。”另一个同学附和着。 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男友也向她提出了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什么时候不爱我的?” “不,我现在都爱着你,只是到了该说分手的时候了。” 看着她一脸的茫然,男朋友赶紧解释。 “秋宁,你太单纯了。爱是一回事,但结婚又是另一回事儿。” 见她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男朋友索性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像我这样的家庭,未来的妻子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强强联手,才是企业的发展之道。” 翟秋宁争辩着:“我也可以当你的帮手呀,我们可以共同奋斗!” “傻丫头,你真是傻的可爱!”男朋友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做生意可不是开玩笑,我们都要未雨绸缪,你能给我什么?” “靠着那熬夜一张图一两百块钱吗!亲爱的,就算你累垮了,你的那点帮助对我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 她红了眼眶:“那这两年,你都是耍我的吗?” “我爱你,我可以向你发誓,从今晚后,我不可能再遇到像你这样让我心动的女孩子。” 翟秋宁看着他那张说得天花乱坠的嘴,大致就是,他得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如果她的介意,可以当他一辈子的情人。 还大言不惭地说,情人要比妻子幸福,妻子要为整个家庭付出,而她只要开开心心地跟他一起享受就行了。 她甩了他一巴掌。 他竟能把脚踩两条船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那天晚上,翟秋宁在外滩的长凳上坐了一个晚上。 曾经以为,来到大城市,只要够努力够勤奋,就可以在这华丽都市里拥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光。 现在突然发现,那一盏灯或许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实现的理想。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翟秋宁打算回一趟家。 为了省车费,她已经有三年都没有回去过了,听说父母从乡下搬到了城区。 新房子,自己得回去认认门。 重庆现在是准一线城市,发展飞速,说不定有不错的就业机会。 再者,她想跟父亲商量一下,家里竟然都搬到城里来了,说明经济条件有改善。 出国她是不敢想的,想看看家里能否支持她考研。 她已经毕业,不能再住在学校宿舍里,于是把生活用品寄存在一个上海朋友家里,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就踏上了回程的高铁。 母亲知道她要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高兴。 “我立即就把客厅收拾出来,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回锅肉。” 听到母亲说“把客厅收拾出来”,她还以为是属于她的房间久无人住,整理起来要费些时间。 一到家才知道,她只能住客厅。 房子根本不是父母买的,而是公租房,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公租楼,密集的楼层和窗户,比写字楼看着更压抑。 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她回来,就只能当“厅长”。 翟秋林回家,母亲还是非常高兴的,进到屋里,母亲一个劲地安慰:“回来路上还顺利吧,辛苦啦,你先休息一下,我赶紧去炒菜。” 母亲进到厨房忙活起来,父亲却是一张阴沉的脸。 她刚喝了口水,父亲便问:“找工作不顺利吧,你要知道,我们供你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没有闲钱养着你不工作。” 这话无疑是在她受挫的心上又重重的一击。 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家是唯一可以停泊休息的地方。 她很不幸,似乎父亲很担心她是回来吃闲饭的。 一路上美好的畅想瞬间全部熄灭。 她说:“我就是回来看看,如果不欢迎,我明天就走。” 母亲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走出来,说:“不是快过年了吗,往哪儿走!至少也得把年过了,再走。” 母亲把她最爱吃的回锅肉夹到她碗里,父亲却在一旁问:“你这次回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如果你认为我是呆在家里吃闲饭的,从明天开始,我可以不在家吃饭。” 母亲赶紧出来打圆场:“两父女说话怎么都夹枪带棒的。” “孩儿他爸,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少说两句,收收你的臭脾气。” “秋宁,这些年你在外头念书,有个什么也不跟家里说,我和你爸总是担心你。” 翟秋宁没说话,只是埋头不停地往嘴里扒饭。 她心里是极不情愿求人办事的,总觉得让人帮忙低人一等,所以这些年,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很多时候连男朋友都不愿意告诉,就担心被对方瞧不起。 吃过晚饭后,她无奈地联系了几个比较要好的高中同学,想让他们帮忙介绍一下工作,只要能赚钱,她眼下已没有别的要求。 之前她找工作,必须是对口的室内设计,现在,只要能拿一份工资,文员、库管什么的都可以。 她坚信只要渡过眼下的难关,会慢慢好起来的。 人嘛,总不能一辈子都倒霉。 幸运的是,几个高中同学都回来过年了,有两个离她住的地方不远。 三个人约在烧烤摊上,都在感叹前途迷茫。 “你知道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有多少吗,830多万,830多万人竞争,这得多残酷呀。” “我跟家里商量了一下,他们同意我考研,所以我明年准备在家备考。” “我也准备考研,不过是在职。我家里帮我联系好了,我一个表姐夫在市区开了一个房产中介,让我去当文员,虽然工作不高,但有挺多时间学习的。” 翟秋宁对着两人投去羡慕的目光,一个家里支持经费考研,一个家人给找工作。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有没有工作可以推荐给我的。我现在急需用钱。” 另外两人本还侃侃而谈,听到这样的请求,面露难色。 “我帮你问问,这年关很多公司都不招人,你先按捺,等过了年,工作机会就会多起来。” 翟秋宁从来滴酒不沾,她今天破天荒了喝了点啤酒。 都说借酒消愁,她想知道到底管用不。 旁边,一对路人父女经过。 “爸,我们同学都去新开的游乐园了,你也想去。” “我这两天挺忙的,下周末吧,下周末我看能不能调休一天,带你去玩。” “爸,你真好。”……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母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次,根本就没有带她去过游乐场之类的地方。 她也要求过父母把自己带在身边,但他们只是嘴上答应,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她只是父母例行完成的“任务”。 第2章 先谋生,再谋爱 “厅长”很不好当,冬天的客厅特别的冷。 重庆这样的南方地区,不似北方,家家有地暖。 深秋湿冷,又没有装地暖的习惯,而且为了省钱,家里空调都没有买。 翟秋宁被冻得咳嗽两声,母亲赶紧抱来厚厚的棉被给她加上。 “今年挺冷的,明天我攒点钱,一定把空调装上。” 听着母亲的话,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来。 家里的捉襟见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竟然都没有想过为家里添点什么。 尤其是母亲,这么多年的操劳,还患有风湿病,一冷,全身都痛,却每天都还要在厨房里为一家人操持三餐。 她没有对母亲说安慰的话,蒙在被子里,红了眼睛。 加了床被子,暖和多了,她合眼继续睡,迷迷糊糊,刚睡安稳,父亲就开门进来了。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做着什么工作,她从来没有问过。 在她看来,辛苦劳作都换不来一家人的衣食,证明个人能力有限。 而且父亲进来之后,她闻到一股酒味儿。 喝酒的男人最没用。 如果父亲知道她没睡着,肯定又得啰嗦。 翟秋宁裹紧被子,一动不动,希望父亲赶紧进房间睡觉,留给她一片安宁。 早上,父亲6点左右就要出门去工厂,母亲得起来给他做早饭,所以她不敢睡懒觉,5点半就得起床,把客厅收拾干净,等待母亲把早饭端上桌。 母亲蒸的是白糖馒头,昨天晚上就得和面发酵,早上上笼,她对母亲说:“你本来身体就不好,馒头满大街都能买,而且又不贵,你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现在做什么事不辛苦,轻轻松松的钱谁都想赚,只是没那个本事。”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在她看来,父亲就是希望她不要呆在这个家里,分分钟想办法赶她走呢。 她朝着父亲怒吼着:“你总是让我努力,让我上进,你自己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了,还得挤在这么小的出租屋里!” “你总是骂我没本事,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行了,两父女有什么可吵的,秋宁,你去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吃早饭。” 翟父却没打算平熄这争辩,接着说:“你吼什么,我养你还养错了吗,送你去上大学,你连份工作都找不到,我们还能指望你什么!” 她很想骂回去,但转念又闭了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没找到工作前,她还得在这个家里吃住。 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找到工作就搬走! 年前的这两个月的确不好找工作,好不容易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小公司,整天设计谈不上,客户就纠着价格跟市场上卖白菜似的,嘴皮子磨上半天,最后人家也不签,说要货比三家。 翟秋宁原本是想为生活妥协的,但命运偏偏不让她安稳,正当她在逐渐适应跟客户磨价格的时候,公司却宣布入不敷出,正式倒闭,老板哭穷的只给了她半个月实习工资。 看着转到手机里的900块钱,现实又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前男友的电话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的6号。 还大言不惭地说,如果她想他了,可以赶在这之前去南京找他。 说他心里还怀念着当初两人的甜蜜,他不介意偶尔重温这种甜蜜,就是结婚后也没什么。 只要她肯过去,他一定不会让她空手而归。 “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你。”这是翟秋宁挂断电话前说的最后句,挂断电话后,把他的手机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绝决的话说出口容易,要真的忘记这段感情,她却洒脱不起来。 她到超市买了一瓶水,本来想拿速食的牛肉意面,看了看意面的价格,想想微信零钱里的余额,她不得不拿了最便宜的面包,两样东西加起来两块五。 于是蹭着超市里的空调,在边上找了个板凳,坐下把面包往嘴里塞。 一个穿着衬衣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在超市买一碗速食饭,熟练地走到饮水机旁边,打开热水,将饭泡上,坐在一边等着。 翟秋宁猜测着他的身份,大概是房屋中介或是销售员之类的职业,整天衣装得体,看似白领的体面工作,实则东奔西跑,风吹日晒,却累得跟什么似的,汗水从男人的额头流下来,划过脖子,把白色的衣服都染上了黄渍。 等的空隙,男人的手机铃声响了,接通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是头昏,以为爱情可以打败一切,现在才知道,爱情治不了肚子饿,一个人工作养四口人,哪天我岔气了,我的人生才能平静下来。” 听着男人的抱怨,翟秋宁安慰自己,人得先谋生再谋爱,她用不着自怨自艾,人嘛,都会选择自己轻松的方式过。 失业后,翟秋宁心情不好,大半夜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凌晨三四点才睡着,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父亲尖锐的声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上班,你还真打算在家啃老呢!” 她头晕脑涨,本就为失业的事心情沮丧,父亲的责备更像是在伤口上洒盐,并不是她不想工作,是工作不要她而已。 她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直言:“你这辈子除了会骂人之外,你还会什么,骂我没本事,你怎么不骂你自己,别人的父母都在尽可能地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而你心里却是早点甩掉我这个包袱!早知道养个孩子这么难,你生我干嘛!” 她一边说着,眼泪也跟着从眼眶里流下来,仿佛要把她这么多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尽管从小父母出门打工没怎么管过她,她自认心态还不错,从没有责怪过他们。 反而是父母,从小没有好好地照顾她,关怀她,培养她,却指望她变成金凤凰,光宗耀祖。 俗话说,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获,而且在这个内卷的时候,就算你付出了,都不一定有想要的回报,自己窝囊一辈子,却坚持要让她走出不一样的人生路! 这觉是睡不下去了,她起身抓起旁边的衣服,跑进卫生间里换好,把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脸也没洗,就跑出去了,清静是她现在最想的东西。 从大楼出来是一条蜿蜒的街道,这条街的两旁都是林立的公租房,早上七点,街的两边摆起了早市,多是卖菜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附近的人都起得很早,有的甚至会通勤一两个小时去上班,但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翟秋宁在一个小面摊上吃了一碗小面,她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于是想起不远处有个公园,于是想着去那里坐坐,有树荫的地方或许会凉快一点。 公园比想象中的近,从两栋楼中间的台阶小道穿过去,只有10分钟的路程,公园门口写着九龙志愿者服务公园。 她是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对志愿者这种无偿服务完全提不起兴趣,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这种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做,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人得先过好自己,才能帮助别人。 管他什么公园,只要有长凳就好,在那里坐坐,比在家里受闷气舒服多了。 公园的小道两侧有很多展示牌,上面都是志愿者服务的内容,还有一些表彰,她粗略地瞄了一眼,看到不远处横桷树下的长椅上无人,便快步跑过去。 她靠在长椅上,仰头看着茂密的枝叶,只有少许的光能从密密叠叠的叶缝间透下来,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她伸了一个懒腰,却因为天气湿冷,冻得她睡意全无,过了一会儿,一股米饭香让她来了精神。 她看到两个大婶,两人的双手都拧着铁桶,她站起来往里面瞄了一眼,除了一桶是米饭外,另外三个桶分别是回锅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她最喜欢的虾米丝瓜。 两个大婶拧着桶走得非常的吃力,不知道是不是菜的香味太美妙,翟秋宁竟然主动上去帮忙:“阿姨,我来帮你吧。” 说着,她主动接过大婶手里的桶,重量变轻了,两个大婶长长地松了口气。 翟秋宁一边走,一边问:“阿姨,你们是卖盒饭的吗?” “不是,这些是要拿去给志愿者吃的,他们今天在社区开始法律宣传活动。”大婶笑呵呵地说。 “做志愿者还包饭吗?” “不包饭的,这是一些善心人对志愿者团体的捐赠,我们闲着也没事,就帮忙做做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翟秋宁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在没找到工作前可以当当志愿者,一来,不用每天呆在家里看父亲的臭脸,二来能解决伙食,哪怕一天就一顿也没什么,总比手心向上来得舒服。 她帮两位大婶把饭菜送到做志愿服务的地方,一群西装革履的律师志愿者正向来咨询的人详细解释着他们想知道的法律知识。 翟秋宁看着美味的饭菜眼睛发直,也是吃饭的点了,一个阿姨给她拿了一盒,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谢谢你帮我们拿过来,拿去吃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给志愿服务者的,但无奈肚子饿得难受,她还是接过来,问:“哪里可以报名志愿者,我有空的时候,也想为社会做点贡献。” 她心里却在低估,只要有饭吃,就把它当成工作!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有别的志愿者项目吗,法律这方面的,我可干不了。” “我们志愿者项目很多,就在刚才你遇到我们那里,你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上面有个志愿者管理中心,你可以去那里报名。” 另一个阿姨补充着:“你也可以在网上报名,在百度搜一下九龙志愿,填上你的特长,空闲的时间,有需要,他们会通知你的。” 第3章 找到临时饭碗 大概对于网上投简历有了阴影,翟秋宁还是打算自己跑一趟,趁着在那里填简历的功夫,跟工作人员套套近乎,说不定明天就能解决吃饭问题。 于是吃完盒饭,就赶紧原路返回,爬上一个满是万年青的山坡,一个挂着九龙志愿牌子的三面玻璃房,大门是开着的。 走进去,大厅空旷,前台接待处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厅的一侧摆满志愿服务的展示牌,她还看到墙角的光荣榜,只是站得远了点,看不清光荣榜上贴着的人物风采。 她轻步走到接待处,带着笑容问:“你们这里还招志愿者吗?” “当然要招?” “我来报名的。” 接待的女孩子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她,然后细心地提醒着:“下面有志愿项目的选择,你可以根据你的特长或是爱好来选择。” 翟秋宁在前台借了支笔,拿着表格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认真地填起来。 她不知道有选哪个志愿项目,心里却很想问,哪个项目每天都有活动,每天都能管饭? 当然,这种话问不出口,目的太明显会被直接拒绝。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女孩子,身材高挑,一头波浪大圈发,虽然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依旧能感觉到是个妩媚的大美人。 漂亮女孩子走到前台,摘下墨镜的时候,让翟秋宁忍不住想看看女孩子的漂亮程度,于是微微侧身,她瞪大了眼睛,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 女孩子笑着问前台接待:“志愿者是在这里报名吗?” “是的。” 接待女孩子依旧是拿出表格,然后提醒:“根据你的特长和爱好来选择志愿者项目。” 女孩子拿着表格坐到了翟秋宁的面前,然后填写起来,女孩子的字迹很娟秀,名字也很小资,叫许若安。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翟秋宁写多了简历,填写这样的表格对她来说易如指掌,不到五分钟,就把项目除外的其他空格都填上了。 她想了想,问前台小姐:“什么项目平时开展活动最多,而且是从早到晚的那种。” 她心里暗忖,从早到晚才能包两餐。 接待小姐姐当她是个热心肠的人,说:“社会志愿者工作最多吧,我看你这么年龄,白天不用工作的吗?” 她红着脸:“最近没找着工作,所以想多干点有意义的事,我是应届毕业生,老被用人单位问有没有社会实践,经常参加志愿者活动,也算是给自己多一些实践机会,一举多得。” 说完,她就在志愿项目那一栏写上了社区服务。 玻璃大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手里抱着很大一叠资料,资料太多,没放稳,掉下来几叠。 翟秋宁赶忙上前捡起来,整齐地放到他抱着那地叠资料之上,抬起头,男孩子的帅气让她有点发痴。 就像某个男明星,光是一张脸,就能闪闪发光,让人不想挪开眼。 “谢谢。”男孩子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 翟秋宁仰着头:“不客气。” 前台女孩子跟帅男孩儿打着招呼:“屿凡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活动是明天的吧。” “我提早把资料拿过来,明天要去动员的居民大概有近1000户,杨姐让我提早把准备。” 男孩子抱着资料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许若安凑到前台问:“刚才你们说的杨姐是不是叫杨柳?” 前台女孩儿问:“是的,你认识她?” 许若安点点头:“以前在志愿者活动上见过她,是个特别健谈有趣的阿姨,上次聊天听说她在这里当志愿者项目的负责人,我刚好就住在这附近,平日闲着也是闲着,能为社会做事有意义的事,是每个公民的职嘛。” “你能告诉我,她在哪个志愿者项目组?” “杨姐固定在医疗服务队,但有时候其他组活动需要人手的时候,她也会来。” “那我就加入医疗服务队吧。” 许安若迅速地在志愿项目那一栏写下医疗服务志愿队。 “你是医学哪个专业的?” 许若安有点愣:“还需要是医学生吗?” 前台女孩子解释着:“杨姐带领的那个项目组,目前是主要针对去九龙坡各个乡镇为村民提供医疗服务,很需要专业人才。” 许若安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做后勤工作呀,比如照看物料,我会开车,当司机也行。” 前台女孩子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那我把你的资料给杨姐看一下,需不需要,需要得到她的认可。” 许若安把表格递了过去,正当前台女孩子要收走的时候,她又用力抽了回来,将原来填的字都划掉,改成社区服务志愿队。 “好的。”前台女孩子点了点头。 当翟秋宁把表格也交上去之后,前台女孩子说:“明天上午在民安华福有个一勺米活动,你们俩加我的微信,等一会儿我把你们拉到志愿活动群里去,如果明在有空,你们可以报名。” 翟秋宁好奇:“什么是一勺米活动?” “这是为了拉近街坊邻里关系的活动,快过年了,同个社区的居民,你捐一点钱,我送一点米,然后搞一次聚餐联谊。让彼此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以后谁家有点事儿,大家也可以帮忙。” “中午管饭吗?”她脱口而问,又怕让人觉得目的性太明显,于是打着圆场:“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志愿活动是一整天,还是上午就可以结束。” “这个社区的人比较多,而且有些人下午6点才会下班回家,这个活动预计是开展到晚上8点左右。” 一天肯定得管饭,她暗自高兴:“我要来参加。” 许若安小声地问:“明天杨阿姨会去吗?” “她不去,这是屿凡哥负责的活动。” 翟秋宁得知是刚才那个帅哥,心里暗自高兴,明天不仅能混饭,还能看帅哥,一举两得。 许若安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明天还要上班,下午有活动再通知我吧。” 前台女孩子说:“等会儿我把你们拉到群里,有活动群里会提前通知,你们按自己的时间来就行。” 翟秋宁和许若安一起走出志愿服务大厅,穿着长裙的许若安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走到岔路口,一条是去车库的,一条是往公园大门口走。 许安若向她摆了摆手,表示再见,然后径直往车库去了,她不禁感叹,有的女孩子生活就是这么完美,长得漂亮,有钱,还心善。 翟秋宁在睡觉前,再三确认群里发出来的活动信息,早上8点在民安华福a区大门处集合。 她很早就睡下了,担心被半夜回来的父亲吵醒,就拿了一个夏天睡的竹凉板把自己挡起来,示意不要打搅她。 听到手机闹钟,7点准时起床,母亲见她认真地在梳洗,于是问:“今天要上去上班吗?” “是的。” 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去当志愿者,原本就嫌弃她不赚钱的父亲肯定会说,自己都养不活,还好意思去帮助别人。 颓废了半个月,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下,感觉精气神都变好了。 7点40赶到指定的地方,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些人胸前挂着志愿者的名牌,她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叫“屿凡哥”的男孩子,想起前台的女孩子说过他是社区志愿项目的负责人,打算跟他套套近乎,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有“好事”,也会先想到她。 翟秋宁深吸了口气,走到萧屿凡的面前,先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帮你捡资料的那个。” “我昨天看过你的资料,欢迎加入志愿者团队。” 跟萧屿凡握手,竟然让她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指了指他胸前志愿者的名牌,问:“可不可以给我一个。” “辰骏,你把名牌拿过来一下,这里来了位新同志。” 萧屿凡抬起手臂挥了挥,她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孩子,他轻轻滑动着轮子,慢慢来到她面前。 萧屿凡介绍:“这是我们社区志愿者里的骨干符辰骏,你别看他行动不方便,他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网红主播,带货能力超群。” 又说:“这位是新来的翟秋宁同学,刚刚大学毕业,是学室内设计的,我们这个团队里可谓多才多艺。” 两人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盯着符辰骏那张清秀儒雅的脸,不禁感叹,是不是老天爷觉得给的“材料”太好,所以才收走了他行走的能力。 符辰骏的腿上放着一个大口袋,他从里面拿出志愿者的名牌递给她,问:“你住在附近?” “民安华福d区。” “挺好,下次在d区做一勺米活动的时候,你可就是主力干将了。” “刚才说你是网红主播,你播的是什么内容。” “你少听他胡说,我哪里是什么网红,我开了个宠物医院,平时会收容一些流浪小猫,然后帮它们找到领养人,有时候为了方便找领养人,我会把小猫的视频发在抖音里,时间一长,就一些人会关注了。” 第4章 一勺米活动 许若安也来了,化着精致的装,得体的连衣长裙,外面搭着粉色的呢子外套,像极了韩剧里的女主角。 翟秋宁挺佩服这样的女孩子,自律,能随时随地容光焕发,吸引人的眼球。 她就没那个耐力,连着化两天妆,脸上就冒痘痘。 只要不跟男朋友出去,在学校的多半时间,她都素着一张脸,去食堂也是胡乱地扎一个马尾。 有时候脸邋遢得不成样子,就戴个大帽子遮起来。 许若安一来,就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 她脸上是一种温柔细腻的笑,让翟秋宁瞬间有了亲近感。 跟她打完招呼,许若安就径直地向萧屿凡走去。 萧屿凡正打着电话,催促着送物料过来的货车师傅。 许若安先是微微一笑,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于是抬起手臂,一双芊芊玉手在萧屿凡面前显了显。 萧屿凡笑着点点头,拿着手机继续催促物料师傅。 等挂断电话,许若安又主动上前:“还记得我吗,昨天在服务大厅见过的。” “当然记得,漂亮的女孩子总让人过目难忘。”萧屿凡客气着。 不一会儿,有人送来的物料,一张简易木桌,几个宣传用的x展架,还有几叠厚厚的宣传手册。 今天来的志愿者不算多,一共就8个人。 刚开始,大家只是站在那里,等待有主动的居民上来询问。 站了一上午,主动来问询的就只有三个人,而且一听说要出钱,转身就走了,还带着一脸的嫌弃,认为是骗子。 有人说:“这年头,你让他们来捡便宜,白领东西,绝对有人来,让他们主动出钱,那是没可能的,要是我,我也不乐意,万一是骗子呢,拿了钱就消失不见,我就是告也找不着人。” 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叔说:“我是觉得这活动挺有意思的,我小时候住的是钢铁厂的家属区,4层楼的房子,左邻右舍经常会走动,一家有事,家家都会出手帮忙,邻里感情很好。” “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家家都搬进了高楼房,有些楼一栋有几百户,大家却陌生起来,几乎不来往。有些空巢老人死在家里,变成白骨了都没人知道。” 萧屿凡站出来:“这也是我们举办这一勺米活动的初衷,现在邻里关系多是比较冷漠,少有来往,也间接导致有时候社会开展普查之类的活动,配合度也不高。” “所以我们要努力。”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许安若主动抱起一叠宣传资料,开始在来往的人群中开始分发,只要看到男性,不论老少,主动上前。 “大爷,你看一看我们社区的活动,为了增加邻里感情,我们打算在民安华福的a栋搞一个百家宴。” 许若安巧笑倩兮,大爷立即挪不住脚。 她于是趁热打铁:“大爷,你回想一下小时候,很多人挤在一个大院里,虽然住宅面积很小,但大家的关系却非常的融洽,有需要帮忙的,大家也都愿意帮个手。” 大爷从许安若的话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连连地点头。 “大爷,你也有孩子吧,一看你这么精神,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也都是能干的人。”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孩子,大爷笑得更开心。 “孩子们成了家,既要照顾大家,也要照顾小家,压力大,也会累,我们做父母的总是心疼孩子,有个病有个难的,都不想去麻烦他们,来回奔波也累。” 大爷听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如果邻里间能帮忙照应着,一个小事儿举手之劳,不是更好吗。现在的老年人,谁没个病没个痛的,大家帮一把,大事化小。” 翟秋宁站在旁边听着,不得不佩服许安若的口才,将事说得面面俱到。 老大爷开口问:“这个百家宴怎么个弄法?” “其实就是大家凑份子,办酒席,一起吃饭,聊聊天。一栋楼里的人相互认识了,有个事大家都能照应。” “多少钱?” “这得看个人能力,没有规定。我看大爷这么精神又这么温和,捐五百块,在邻居里做个榜样。” 一听五百块,老爷似乎有点为难。 “三百也行。” 老大爷正要摘钱,走上来一个大妈,瞥了一眼大爷,问:“你干什么呢,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挪不开腿了。” “这是社区活动,要搞百家宴来增进邻里的关系。”老大爷赶紧解释。 大妈不满的瞟了一眼年轻漂亮的许安若。 “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社区的,万一是骗子呢?” 许安若赶紧出示了自己的志愿者证,然后说:“我们的宣传册上面有社区的电话,你可以打电话去询问一下。” 大妈没回答,拽着老大爷走了,就怕多呆一秒,老大爷的魂让许安若给勾走了。 许安若虽然没有动员成功,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小许,别灰心,你今天可是第一天当志愿者,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我听了都心动呢。重庆出耙耳朵,家里的事都是老婆说了算,没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加油。” 带队的萧屿凡准备下午改变策略,主动出击。 时间来到午饭的时间点,这次志愿活动是没有安排统一伙食的,萧屿凡主动提出:“为了欢迎两位新同志的到来,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中午这个时段来往的居民比较少,有人提议:“既然是萧公子请客,那我们要吃好的,吃烤肉。” “当然没问题,下午的活动2点钟开始,所以吃烤肉的时候,麻烦大家抓紧时间,别耽搁了。” 附近就有烤肉店,大家将物料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在旁边一个小卖部里。 小卖部老板的儿子也在做志愿者,相识的老板很爽快地同意帮他照顾看物料。 烤肉店的店面很小,收拾得却很干净。 民安华福所在的地段算是市郊,这一带多是外来务工者租住的公租房,当地的居民也多是拆迁后农转非,整体经济和消费能力有限,所以餐厅多以便宜实惠居多。 烤肉店老板把大家引到桌子前,萧屿凡示意大家坐,他自己走到靠右侧的位子,刚坐下,许安若就快步凑上去,别开他身边正准备落座的一个志愿者大爷。 许安若解释着:“不好意思,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大爷也不计较,随即坐到了另一边的位子上。 她的心思,翟秋宁看得明白,毕竟萧屿凡长得帅,喜欢帅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主动一点,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桌子一共四边,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在三个边挤一挤,把一侧留出来给坐轮椅的符辰骏。 同桌的有两个年轻小伙子,他们都把目光投向年轻漂亮口才又好的许若安。 一个问:“若安,你有男朋友吗?” 许若安摇摇头:“我很想谈恋爱,可是没人追。” “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追。” “真的。可能大家觉得我不太平易近人吧。” “怎么会,刚才你给那老大爷讲解的时候,声音温柔又好听,很有亲和力。” 许若安笑了笑,把目光投向身旁的萧屿凡:“你觉得我这个新人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呀,有爱心的人,总不会差的。” 听到萧屿凡对许安若的夸奖,翟秋宁有些惭愧,与之相比,她就是个木头人,像是来混饭吃的。 “秋宁,我看你比较拘束。” 她抬起头,看到是符辰骏在说话。 她红着脸:“我是第一次当志愿者,有点紧张,我会很快适应的。” 仔细想想,她的确不太合群,大概是源于骨子经济紧张带来的自卑。 从进入大学开始,她就因为一月500的伙食费而不敢跟舍友们一起出去看电影聚餐。 艺术类生经常会相约去看艺术展,这样的奢望,她更是能避则避。 就算后来接单兼职,赚到的钱她也是能省则省,就怕哪天没单子接的时候,能未雨绸缪。 后来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在经济上对她有所帮助,但她依旧是自卑的。 男朋友请一顿1000的生日餐,她得攒三个多月才能回请。 男朋友送她几千块的新年礼物,她得熬夜画图,节衣缩食半年,才能送上一件像样的礼物。 学校的社团活动,她从没参加过,除了上课约会外,她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兼职赚钱上。 都说大学生活是多姿多彩的,虽然她有了一段快乐的爱情,可更多时候,她只觉得累。 中途,翟秋宁去上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许安若正用洗手台的镜子补妆。 许安若见到她,先是笑了笑,然后问:“你觉得萧屿凡怎么样?” “挺好的呀。” “我打听过,他可是建安实业老板的侄子,他来当志愿者的队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管理建安设立的志愿者基金。” 她“嗯”了两声算是回应,她对谁有什么样优沃的背景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样的高富帅你不喜欢?” 第5章 改变游说策略 翟秋宁原以为对方是在给她“科普”志愿者团队里各个人的家世背景,走出洗手间,她才恍然,对方是在告诉她,萧屿凡是她要追求的对象,让她别插手。 每个女孩子内心都有着遇到高富帅的梦想。 在经历上一段感情之后,她心里却是排斥的。 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到最后就是一盘散沙,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如果再恋爱,她只会选择跟自己差不多家世背景的人。 懂得了许安若的心思,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多给她和萧屿凡制造机会。 吃过烤肉,眼看着快到两点了,大家都快步往a区的大门走。 萧屿凡走在最前面,为了赶上他的速度,穿着高跟鞋的许安若也是健步如飞。 她就故意放慢速度,跟坐着轮椅的符辰骏并肩而行。 她心里是很敬重这类人的,身残志竖,不仅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还能坚持帮助别人的心。 符辰骏也完全没有因为身体的残疾而显得自卑,主动和她聊起天来。 “你喜欢小动物吗?” “挺喜欢的。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不怕你笑话,我曾经把家里那条小黄狗当成妈妈。” “我的宠物医院在阳光岛的对面,那里有很多小猫,欢迎你去玩。”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翟秋宁往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到符辰骏落在了后面,仔细一看,他轮椅的轮子卡在地面的一个凹槽里。 她快步走过去,发现地上之前应该是个地锁,用来防止乱停车的,不知道什么缘故,后来拆掉了。 地上留着的铁钩被碾压后只剩下残破的钩子,将轮椅的轮子给别住了。 符辰骏的脸色突然难堪起来:“不好意思,要让你帮忙。” “举手之劳。” 翟秋宁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掰了掰铁钩,还好生锈多时,变得生脆,轻轻一掰,就断了开。 在她看来,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可符辰骏却不说话了,一直沉默到做活动的地方。 下午大家决定改进方法,分成几队。 萧屿凡拿出社区提供的资料,a区住着的孤寡老人,还有一些生活自理困难的人,他打算去拜访一下,他们对邻里互助应该是最渴望的群体。 许安若要求跟萧屿凡一队,萧屿凡却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口才好,解释起来很得体,正好可以给在这里的人做做榜样。” 他的目光在几个志愿者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对翟秋宁说:“你跟我一起吧。” 翟秋宁有些惊讶:“上门拜访,我可没什么经验。” “经验是慢慢积累起来的。” 另外一队去附近的麻将馆和茶馆,那是很多大爷大妈消遣的地方。 她觉得萧屿凡挺绅士的,气势上虽然都有领导范,却是实干型的,自己能做,就不麻烦别人。 两个按照地址所写,来到了2幢23楼的一户。 租客是一个离异的中年妇带着80岁的老娘,两个原本住在区县,为了赚多一点钱,又不想母亲留在老家没人照顾,于是女人将母亲一并带了来,租了公租房。 来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娘,身材瘦小,身形佝偻。 老大娘问:“你们找谁,我女儿出去上班了。” 萧屿凡露出笑脸:“老大娘,我们是社区志愿服务队的,今天来找您,是有活动请你去参加。” 老大娘大概长时间都呆在家里,对于陌生人显得有些拘谨。 翟秋宁赶紧拿出志愿者的名牌给对方看。 老大娘把他们让到了屋里。 “自从到城里来,都没人来串门了,我姑娘老说,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这年头骗子多。我一个快死的人了,有什么可骗的。” 翟秋宁暗忖,这也不怪现在的人警惕,行骗的套路太多,防不胜防。 尤其是针对老年人的,重则可能把他们一生的积蓄全部骗走。 萧屿凡说:“老大娘,我们今天上门来,是来宣传社区一勺米的活动。您老年轻的时候,一定参加过。” 这个词似乎一下就唤起老大娘一些美好的回忆,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 “那时候家家都穷,合作社里吃大锅饭,每家人都出一勺米。你们也搞合作社?” “我们做的是百家宴,希望家家户户有钱出钱,有菜就出菜,大家一起吃饭,增进邻里感情,大家都出门在外,不像在家乡,亲戚朋友说,叫一声,就有人来照料。” “我们在外拼搏,如果能有左邻右舍的帮助,生活上的麻烦也会减少。就像您女儿,她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心里肯定担忧着独自在家地里。如果这个时候有邻里帮衬着,她心里也会轻松一些。” “我这个姑娘就是孝顺,就怕我没人照顾,上哪儿都得带着我。” 老大娘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得拿多少钱?” “活动有规定,80岁以上的老人免费,你只要来参加就好了。” “真的。” “我给你一张宣传单,上面有电话,等你女儿回来,你拿给她看,如果她想参加,就让她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 翟秋宁心领神会,赶紧把宣传单递给老大娘。 老大娘不太识字,粗略地看了一下,露出茫然的眼神,但还是笑着说:“等我女儿回来,我让她好好看看。” 走出老大娘家,萧屿凡对她说:“下一户,你来。” 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万一说不好呢?” “做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你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她虽然不怎么广交朋友,但与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是要拉人捐钱,顿时没了底气。 她低着头:“住公租房的人经济都不富裕,要出钱的活动,人家肯定不愿意吧。我上大学那会儿,要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超过50块的活动,我都不敢参加。” 萧屿凡白了她一眼,脱口而出:“穷人心理,有点格局好不好。” “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突出疾病,晚送医院一两分钟所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吗,轻则几十万的治疗费,重则一命归西。如果你不小心摔倒了,如果能及时送医,说不定能完全康复,不及时,就终身瘫痪,自己难受不说,还会连累一家人。” “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多交一些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的朋友,生活工作中难免有烦心事,有他们在一起开解开解,比憋出病来好吧,现在看心理医生可是很贵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那个“穷”字听来实在刺耳,对她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资料上的第二户住的是一家三口,家里有个14岁的男孩子,小时候贪玩不幸被电击中,失去了双臂。估计这会儿家里就只有这个男孩子在。 翟秋宁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人问:“找谁?” “我们是社区的志愿者,过来做宣传的。” “我家不需要什么宣传。” “你打开门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走走走,我不需要。” 她出师未捷,一脸尴尬地看着萧屿凡,他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比画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她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敲响房门:“你是叫杨洋,对吗,我们是社区志愿者,麻烦你开一下门,我们说完就走。”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只有一条10公分的缝,露出半张小脸,眼睛充满烦怒。 “小弟弟,我们是社区志愿者服务……” 她还没说完,对方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她红着脸说:“我觉得让符辰骏来是否会好点,他们有共同话题,更能惺惺相惜。 萧屿凡摇了摇头:“很多残疾人虽然心里明白自己的缺陷,但在社会交往当中,他们更渴望被当成正常人来对待,你让符辰骏来,不就是妥妥地把他们当成残缺的人。” 萧屿凡敲了两下门,然后大声的说道:“小帅哥,有没有玩过跳舞机,我们今天做活动,送跳舞机。” 被封闭在家的孩子内心也渴望新鲜的事物,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男孩子问着:“是真的吗,你不会拐卖儿童吧。” “你这么大了,也没人要买呀。” 男孩子似乎听他说得有理,然后问:“什么是跳舞机?” “就是……” 说着,萧屿凡就开始双脚前后左右地跳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唱着动感十足的英文歌。 逗的翟秋宁忍俊不禁。 她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个严肃谨慎的人,没想到也有幽默的一面。 看来要打开孩子的心,就得跟他们融为一体。 “大哥哥,你说要参加什么活动。” 萧屿凡拿出一张宣传单,将它对折成一个小方块,然后放进男孩子胸前的口袋里,说:“等爸爸妈妈回来你拿给他们看,如果他们同意你来,以后你可以认识更多陪你玩的人,呆在家里多闷呀,多交点朋友,说不定能领到更多的游戏。” “好,那跳舞机在哪里领?” “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第6章 长大却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翟秋宁觉得他有点胜之不武。 “拿好处来当敲门砖,这不妥吧。” 萧屿凡不以为然:“我这叫资源利用。上次跟着共青团去乡村做福利活动的时候,我买了一批跳舞机捐给那边的孩子,还剩下一个,一直放在我的车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和萧屿凡一共去拜访了五个租户,通知到位了,却没有人主动捐赠。 在门口和去麻将馆的也一样,解释得很清楚,却没有收到主动的捐款。 萧屿凡决定早点收拾东西回去,找不对方法,收不到效果,等在这里也只是做无用功,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说:“我们今天就早点结束,大家先回去,你们可以想想怎么能提高效率,晚点我们在微信群里开个短会。” 早点回去对于别的人来说,可能是种幸运,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回去吃晚饭又要看父亲的脸色。 她主动提出帮忙把物料送回志愿服务站去。 一些人有事就先离开了,许安若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很想帮忙的,但我今天穿的高跟鞋,不太方便。下次来参加活动,我一定穿舒服的休闲鞋。” 剩下她、萧屿凡、符辰骏和一个叫邹炳的大叔。 符辰骏解释说:“别看我是坐着轮椅的,我的承重量可是你们比不了的。” 他的轮椅坚固,把重物横放在两个扶手上支撑着,方便又省事儿。 萧屿凡本是打算跟他们一起把物料送走,在中途接了个电话,似乎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一个行动不便,一个年轻较大,翟秋宁本想自己多承担一点,无奈东西有点重,超过她的预期。 她抱的盒子里装着拆下来的x展架,还有一些零星的物品,没想到走出一段路,她就有点气喘吁吁,看来是平日疏于锻炼。 最重的宣传册箱子被符辰骏放在双腿上,两只手轻松地控制着轮子,轻松地往前滑去,很快就走在了最前面。 邱大叔拿的是折叠的凳子,走起来非常的轻松。 她以为邱大叔40多岁,结果一问年龄60多了,能来做志愿者,肯定心地善良,又勤快,人看着自然就年轻。 从志愿服务中心出来,邱大叔打了声招呼就走掉了,她打算在公园坐一会儿,过了饭点再回家,符辰骏却先开口:“要不要去我的宠物店玩一下。” 想到有小猫小狗陪着玩,总比一个人在公园溜达强,她欣然同意。 去的路上,两人闲聊。 “你住在哪里?” “民安华福d区。” “你在重庆打工。” “我原是在上海念大学的,我爸妈住在这里,我回来看他们。” “你大学是什么专业?” “室内设计。” “太好了,我最近想把宠物医院重新装修一下,你正好可以给我一点专业的意见,看来我请你去玩,请对了。” 符辰骏的宠物医院叫“猫咪教育学院”,她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似乎在哪里听过。 宠物医院挺大的,足有两百多平,专门隔出一个房间,里面是三层的猫宿舍,一层大概有8个笼子。 翟秋宁问:“这些都是别人带来治病的猫吗?” “不是,这间的猫都是流浪猫,有的生病了,有的长得不好看,有的正准备绝育,还有些正在进行改造教育,等待好心人的念头。送来治病的猫在二楼,很多人认为流浪猫不干净,把宠物猫和流浪猫关在一个房间里,有人会不乐意。” 看到他救助了那么多的流浪猫,她不免有些担心:“我看过好多关于救助流浪猫的报道,如果你仅凭自己的能力,恐怕是杯水车薪。” 他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目前情况还行,如果不从源头遏制,这样的帮抚也是深不见底。” 他又揉了揉头:“这事儿让我也有点无奈,现在已经有人很自然地将不要的猫遗弃在我的门口,上个月放我门口的就有20多只。” 这时,医院里的一面墙引起了她的注意,墙上贴着很多猫的大头照,各自有着俏皮动人的名字,什么一脚进、没脸蹲、偷豆角…… 她嘴里默默地念着这些明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转过头看着符辰骏:“你是不是抖音上那个一猫钟情?” 他笑着点了点头。 “哇,你竟然是有着一千万粉丝的宠物大v!我好多同学都喜欢听你讲猫的故事,我印象最学深刻的就是那只猫腚大,把你的手机坐坏了。” 符辰骏指了指大厅猫架上正眯着眼睛小舔的狸花猫说:“它就是猫腚大。” 她高兴地跑过去,轻轻抚摸“猫腚大”:“天啦,我竟然摸到了网红猫。” “你一定赚得很多吧,我看到你一些视频下面有卖宠物用品的链接。” “目前情况还行,能把宠物医院维持下去,但花无百日红,要是哪天我做视频做不动了,还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支撑呢。” “你太谦虚了。” 翟秋宁的一些大学同学也玩直播,打游戏、唱歌、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没谁真翻起水花,赚着钱的。 唯一一个稍稍有些出头就是系花,人漂亮,被一个主播公司给签了,目前有50几万的粉丝。 想着跟能大网红一起当志愿者,心底是有小小的兴奋,但转念又想,人家还是个残疾人,而且年纪轻轻就能赚钱让自己衣食无忧的同时,还能帮助那么多小动物。 这么一比,自己跟个废人一样。 大学四年,手脚齐全,却想着回来得到父母的支持。 符辰骏打断正懊恼出神的翟秋宁:“我带你到楼上去看看。” 她跟着他来到楼上,楼上西北角的地方有一个空房间,约有30平,他说:“我之前做的视频都是在外面拍摄的,现在我想做一些关于宠物医院的视频,我还想把这里弄成直播间,我毕竟要钱来支撑这些流浪猫的开销,直到它们找到新的主人。” “你是学室内设计的,我希望你能给点意见,看怎么装修可以吸引观众,提高效率。” “为了流浪的小猫,我一定努力。” 符辰骏本想留翟秋宁晚上在宠物医院里吃一顿简餐,她却拒绝了,在这里蹭饭,她会有种罪恶感。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吃晚饭。 “吃饭了吗,我去帮你盛饭。”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今天父亲回来得很早,坐在餐桌上吃着饭。 在这个狭小的家里,就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都不行,她只得去了阳台。 阳台不到两个平方,做了一个洗衣槽,还堆放了一些母亲捡的废纸箱和空塑料瓶。只留了一个她勉强能坐下的位置。 她也不敢闲着,跟之前经常介绍画设计图业务的朋友联系,说如果有画图的外块,请优先考虑她,她可以让朋友从中抽成多一些。 朋友无奈:“最近行情不好,而且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再看看。”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阳台门口,她细声地说:“我看得出来,你这次回来,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了难事。”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有时候也责怪自己没本事,打了几十年的工,也没攒下点老底,让你吃苦了。” 她心里本还有气,听母亲这么一说,她反而愧疚起来。 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告诉她,父母离开她,是为了赚钱,为了让家变得更好。 那时的她还暗暗的发誓过,要努力学习,好好赚钱,让父母不再颠沛流离。 现在自己长大了,不仅没有努力让父母过上安稳的日子,反而埋怨他们没能给自己提供优渥的条件。 见翟秋宁没有说话,母亲继续说:“你爸的话,你别放在心里,他也是希望你能成才,很多孩子长不大,那是他们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照顾之下。” 说到这里,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们就这样了,只盼着你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她没有想过要依附着父母过日子,只是社会给她设置了很多的障碍,让她从吃力变得迷茫。 这时,短信群里提示音响起,萧屿凡在召集大家为“一勺米”活动的出谋划策。 萧屿凡说:民安华福的居民多是外来打工人,收入不高,一百块钱很可能是一个星期的菜钱,所以让他们自己出钱凑百家宴似乎有点勉强,我看能不能找赞助。 有人回复:这样不就失去百家宴的意义了吗,大家出钱出力,才能培养出真挚的情义。 许安若艾特了萧屿凡:萧组长,你放下,下次我会更卖力的推销的,我已经想出一套新的推销语,等一下我私聊你,麻烦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 翟秋宁想了想说:找个榜样吧,不是说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吗。我们找一个在民安华福居民当中威望性比较高的,然后在每个区开一个动员大会,我们去邀请居民来参加,可能第一次来的人不会太多,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有人回复:符辰骏不就是大明星嘛,他的号召力杠杠的。 第7章 忠孝之好人 符辰骏一直很谦虚:“我哪是什么大明星,如果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会挺高兴的。” 能被别人需要,是一种认同。 崔秋宁说:“符老师以后的用处大着呢,我们最好能找一个让a区居民们都认同和尊敬的人。” “你这个点子不错,让我想想。” 萧屿凡想了想,说:“我知道一个人选,或许有派上用场。” 萧屿凡说的人是住在民安华福c区的赵萍丽。赵萍丽原是个命苦的女人,刚结婚没多久就公公就过世了,孩子刚一出生,丈夫就在工地上不幸遇难。 婆婆痛失两位亲人,一下就卧床不起。 婆家本来经济条件就不好,彻底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原本拮据的生活就更加的捉襟见肘。 为了能撑起这个家,赵萍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婆婆,就到城里来打工了。 头两年,婆婆身体还能坚持,平日赵萍丽在外面做工,她就在家帮忙照顾孩子,日子过得还勉强。 赵萍丽是个朴实的乡下妇女,没念过多少书,在家带孩子照顾老人,也没有一技之长。 但面对困境,她始终没有向命运低过头,她先是在工地上帮人做饭,也兼顾一些清洁卫生的工作,后来在社区的帮助下,孩子也在城里上了学。 但好景不长,婆婆被查出来患有阿兹海默症,记忆里一点一点地衰退,到后来她会悄悄跑出家,赵萍丽到派出所报了好多次走失,以至于后来警察只要在路边看到赵阿婆,就会把她送回家。 其实婆婆还有个女儿,有人给赵萍丽出过主意,说老公都没了,她大可以改嫁,把跟婆婆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这样就可以把这个包袱甩掉。 小姑子的丈夫把婆婆视为累赘,还扬言,如果敢弄到家里来,就跟小姑子离婚。 赵萍丽跟婆婆相依为命,打心底,她早就把婆婆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到后来,婆婆开始无意识地打骂她,她都忍着,始终没有抛弃婆婆。 三年前,赵萍丽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一个在附近工厂上班的钳工听说了她的事,被她感动。主动追求,两人结为夫妻后,依旧把婆婆带在身边。 赵萍丽的事情是前年社区做民调的时候知道的,并且将她作为仁孝典范上报给了九龙坡区政府,去年她被评为了“孝老爱亲好人”。 社区还给她办了一个隆重的表彰大会,当时请了好些居民去看。 萧屿凡说:“明天我就去拜访这位赵阿姨。” “能带我去吗?”翟秋宁不想呆在家里,尽量避免跟父亲正面“冲突”。 “好吧。”萧屿凡同意了。 末了,萧屿凡让大家都集思广益,让“一勺米”活动顺利完成。 微信群里的短会结束后,许安若私加了她的好友,等她一通过,许安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也喜欢萧屿凡?” “没有。” 翟秋宁这才惊觉,是刚才在群里,她主动提出跟萧屿凡一起,才让对方误会。 她说:“要不我跟他说,明天我不去了,你跟他去吧。” “那怎么行,显得我刻意要跟他在一起。” 她突然觉得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一句随口而出的话,竟然能让对方生出那么多不必要的想法。 “那我明天就跟他去。”翟秋宁懒得跟再跟对方解释什么,她是坦荡荡的。 庆幸许安若没再回复她,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萧屿凡跟赵阿姨联系过,赵阿姨在附近一个厂区干保洁工作,中午有空,两人约好十点在志愿者服务中心见面。 赵阿姨不过40多岁的年龄,人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苍老很多。不得不让人感慨,在荣誉的背后,她付出了二十多年的艰辛。 但在赵阿姨爽朗的笑声中,仿佛这些艰难的岁月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 “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我跟婆婆生活习惯了,虽然她要骂我,但我说的话,她也会听。我是个乡下女人,也没什么追求,只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往下过日子就行。” 萧屿凡把此行的目的给她一说,赵阿姨欣然同意:“我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就多亏邻里帮衬着,我外面工作的时候,邻居中午都会去我家瞧瞧,看看孩子和婆婆有没有煮饭,如果没煮,还会大碗小碗的端到家里来。” 赵阿姨问:“我要怎么做?” 萧屿凡说:“我们想先在社区开一个动员大会,请你到动员大会上去讲讲话,让大家明白邻里和睦的重要性。” “这点小事还烦你跑一趟,你直接给我说时间地点,我到时候一定去。” 翟秋宁从赵阿姨爽快的话语中就能感觉到她平日里的豁达与无畏,生活的艰苦都会惧怕这样的人吧。 赵大阿姨又说着:“我现在日子能过得这么轻松,也多亏c区的那些邻里,我现在的老公也是邻居介绍的。” 萧屿凡笑着说:“我在社区看到过申报好人好事的资料,听说你丈夫也挺照顾你前婆婆的。” “那是,婆婆现在对他,比对我还亲呢,只要我婆婆有点什么事,他来得比谁都快,我是幸运的,遇到的都是好人。” 赵阿姨的一番话让翟秋宁的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还隐隐升起一股力量。 赵阿姨来自农村,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带着年幼的儿子和生病的婆婆,尚且可以靠着善良执着,生上平静而满足的生活。 她的原生条件比赵阿姨好太多,她不该在那里自怨自艾,更不该埋怨父母没有为她创造挡风遮雨的条件。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赵阿姨还在上班时间,萧屿凡不方便长时间打扰,于是提出告辞,看到她愣在那里,似乎已经思绪神游,于是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把她的“魂”给叫回来。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对自己的失态表示歉意。 “我们给赵阿姨道个谢,就不打扰她工作了。” 从厂里出来,萧屿凡问她:“是不是为赵阿姨的事有所感慨。” 她用惊讶的眼神瞟了一眼对方。 “你这样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我见得多了,没经验过什么大风大浪,一点温情故事,就会一边感动,一边检讨自己的人生。”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但嘴上却很倔强:“你年龄也不大呀,不过当个组长而已,就一副前辈的语重心长。” “我26了。” “也才比我大5岁而已。” 萧屿凡看了看手上的表,说:“这个时间段我本该请你吃一顿午饭的,但我等会还有事要办,你要去哪里吗,我或许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不需要,我家离这里不远。” 翟秋宁跟萧屿凡分开后,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符辰骏,他腿上放了一个大箱子,似乎是从哪里买了东西过来。 她快步上去要帮忙,他却笑着问:“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需要帮忙的吗!” “怕你累着。” 符辰骏叹了口气说:“昨天‘顺墙飞’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拉尿,我昨天做的视频忘了拷贝,这不,刚拿去让师傅加班帮我修好,现在赶回去继续做视频。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这个点她不想回家,想着去宠物医院坐坐也好,至少有猫可以陪伴。 符辰骏却没把她带去宠物医院,而是去了他住的地方,也在这附近,到了门口,她才觉得有点突兀,拜访一个并不是太熟悉的男孩子的家,似乎有点不合适,但来都来了,转身就走就失了礼貌。 符辰骏似乎看出她的犹豫,笑着说:“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这个样子,就是想做出格的事儿,都有心无力。”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残疾人,生活中不是跟着父母,就会有保姆侧身照顾,进去后才知道,他是独自一个人住。 她好奇:“岂不是很不方便。” “我是五年前车祸被截去了双腿,出院后,我就没把自己当成残疾人看待。人嘛,如果你总是想着去依赖别人,永远都没办法成长。我现在都还记得住进这里,第一次摔倒在地,我把额头都磕破了。” “但我还是很坚持地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爬回到轮椅上坐着,才打120,让医生在帮我包扎伤口。” 看着对他露出敬佩眼神的翟秋宁,他抬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笑着说:“以后你再对我露出这种钦佩或是同情的眼神,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 “走吧,去看看我做的这期视频。” 能先睹为快大网红的视频,也是一种幸运,看着视频里熟悉的猫故事,带着磁性的声音解说,之前她还对符辰骏的真实度抱着一定的怀疑,现在是确定无疑了。 被猫边憨态可掬的样子一逗,再配上符辰骏幽默趣味的文案,她顿时心情大好,忍不住发出呵呵的笑声。 等她笑完,他问:“现在可以把你不开心的事分享一下吗?” “我哪有什么不开心?” “我第一天看到你,就觉得你心事重重,可能你自己没察觉到,你是个很简单的人,把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 第8章 意外之业务 翟秋宁突然觉得,志愿者团队里的人似乎都火眼金睛,她内心想什么,一眼就明白,符辰骏如此,萧屿凡也是如此。 人家都这么坦承,她也直言:“我这样的应届生,唯一让我烦心的,也只有工作。” “我当初选这个专业,有一半是理想,有一半是认为这个专业比较实用,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花心思装修自己的爱巢,但一毕业,我就被现实重重一击。” “现在的年轻人,要么是出国留学,渡金回归,要么就是研究生博士,而我呢,学费生活费都得是自己的,本想着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进修,可用人单位却告诉我,你得先有那些优秀的成绩,他们才能录用我。” 符辰骏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似曾相同的无奈,但也带着一丝激励。 “谁都是一边受着挫折,一边成长。车祸被截肢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我还能干什么?我父母给我找来很多励志的电影,给我看名人励志成才的故事。” “被这些鸡汤一熏陶,我就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也一样可以得到社会的认同。” 讲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虽然我已经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但每每回想起来,还是感概良多,尤其是遇到你这种迷途小青年的时候。” 翟秋宁玩笑着:“社区是不是以你来树榜样,讲过很多课。” 他哈哈地笑起来:“是不是觉得太古板,从小到大,但凡优秀的人和事,就要放在高处,像个展览品一样,被人评头论足。” “非也。”符辰骏虽说是个有着上百万粉丝的大网红,但说起话来却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她也就侃侃而谈。 “我之前就在群里说过,榜样的力量是不可限量的。以前看过一部老电影叫兵临城下,苏军节节败退,志气低迷,长官问下面的人,有什么办法让大家英勇杀敌。” “有人回答说,命令下去,如果谁敢当逃兵就杀了他的家人,最后一个政委站出来说,我们需要英雄,英雄能让人们看到胜利的曙光。” “找一个身边看得见摸得到的模范,更有说服力。我看到你,也会不自觉地督促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说到这里,翟秋宁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发现符辰骏有些不高兴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僵着脸,嘴上说没什么,但不开心明明就挂在了脸上。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正常人,刚才那番夸他的话,虽然字字都透着欣赏,却也在提醒,他是个超越常人的残疾人。 她想道歉,但嘴笨,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只好闭着嘴,用歉意的眼神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说:“你把你的简历发一份给我,我有一些涉及设计方面工作的朋友,或许能帮你推荐一下。” “真是太好了。” 翟秋宁感觉自己有些因祸得福,本来是出来躲父亲的白眼和嘲讽,没想到意外结识到“贵人”,说不定自己开始走运了。 他又说:“好的设计师也得有好作品才行,你就拿我的宠物医院来实力的证明吧,我会付给你设计费的。” “你都帮我推荐工作了,我哪好意思收你的钱呢。” “一个不主动想要赚钱的人,怎么能赚到钱呢,再说了,这是对你工作的证明嘛,你都不好意思收钱,我会觉得你这是没有能力的虚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 翟秋宁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心情一好,看到父亲那张铁青的脸,也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她抱着电脑,坐在狭窄的阳台上,开始属于的她的创作。 第二天一大早,她给符辰骏打完电话后,约在了宠物医院里。 她说:“那天听你聊起说有不少人把生病的猫都扔在你店里,而且收养的流浪猫太多,导致经济开销也在增大,你看楼上也有二十平呢,再加上楼梯那里有一块空地,可以一起利用起来开一个猫咖。” “外在很多猫咖都是以品种猫为主,虽然你这里都是流浪猫,但你是网红博主嘛,你还给每个流浪猫赋予了好听的名字,让它们有了各自不同的猫生故事,它们可以在猫咖里打工,赚自己的吃食。” “虽然我们这里离市中心远,年轻群体也比较少,但我相信网红的力量,他们会为了一睹梦中情猫的身影,到猫咖来为自己喜欢的欢消费。” “这附近多是公租房,也有很多喜欢猫的人,只是租住的房子不便于养宠物,想撸猫的时候,就可以到店里来,花一点点钱,既可以拥有撸猫的快感,也省了整天照顾它的琐事。” “而且你还可以开发一个认养猫的业务,喜欢哪只猫,就可以包它一个月的口粮和猫砂,只要公开收到的猫用品和钱款的用处,我想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符辰骏很支持她的想法:“其实之前我也考虑过开猫咖,但一些朋友说去猫咖的人都喜欢国外的品种猫,土猫没有吸引力,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茅塞顿开,要对这些流浪猫有信心,它们的业务能力应该也挺强的,抓到的流浪猫,我们都会绝育,给它做驱虫,让它们保持干净柔顺。富有故事的猫相信比品种更有吸引力。” 得到符辰骏的认同,翟秋宁去买了皮尺,到店里去量尺寸。 符辰骏问是否需要签一个合同,他好给设计费,她说:“我本就是想朋友帮忙的,你非要给设计费,就给个友情价好了,合同就不用了吧,我们之间,有诚信就行。” 她原本只想收500块,符辰骏却坚持给1000,说要相信脑洞的价值。 萧屿凡那边也是说干就干,马上就把号召会给搞起来了,他首先给翟秋宁发来短信,让她去帮忙。 毕竟她目前无业,只是回家过个年,正好“物尽其用”。 以前她最烦有人叫她去做公益活动,一来是抹不开面,二来是真没有时间。她对自己生活的目标的是很清晰的,不错过每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但现在她却有了新的认知。 你回报社会的时候,社会也一定会回报你。 当初她只是为了一两顿饭来当志愿者,现在不仅接到了一份有收入的设计工作,还有了认同感,那就是,有人需要你。 动员会需要布置会场,就在社区的会议室里,但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布置。 萧屿凡去订制横幅和宣传册,她和邹炳大叔负责将会场的桌椅排放整齐,每个位子上放一瓶矿泉水。 转角处,她听到社区的工作人员在向萧屿凡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们志愿服务队对我们社区工作的支持了,能搞好这些居民的邻里关系,也对我们以后开展工作有非常的好的提升。” 她还听到对方小声地说:“上个月d区有个小伙子扛不住家庭的压力,跳河死了,家里就只剩个老人。我们去家里拜访过,小伙子是家里顶梁柱,失业一个月了,天天在家闷闷不乐,一睡就是一天,因为内向,连个倾诉的朋友都没有。要是有热心的邻里关心一下,在工作和生活上给予一些帮助,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翟秋宁听着揪心,还好她心理素质还行,哪怕是挫败了,也没想过轻身。 她原以为萧屿凡会安慰两句,没想到他却说:“这样懦弱的人,也没什么好帮的,浪费我们的资源而已。一个连生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这本就是生活面前的懦夫。” “我只会去帮助那些愿意改变的人,而不喜欢浪费时间去试图改变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的话惊掉了社区工作人员的下巴,对方用尴尬的表情和他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萧屿凡的这两句话,也改变了她对他最初的印象。 她走过去,忍不住说:“你刚才的话太冷血了吧,我们志愿者服务队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她:“我们帮助人,应该有明确的目标,就是那种一时陷入困境,却从不放弃希望的人。这些年新闻报道你应该看过不少吧,很多人轻身,不仅害了自己的命,也间接害死那些试图拯救他们的人。” “有时候救人牺牲了自己,被救一方还会大言不惭地说,我又没让他救,还有一些人后面会继续自杀,直到自己的生命消失。我会毫不掩饰对这群人的鄙视,更不会浪费钱和时间去救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因为作用不大。” 萧屿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认真学习一下他的思想。 一到时间点,事先联系好的那些社区热心居民们就来了,他们跟萧屿凡似乎很熟,打了招呼就坐下,一个穿着红色旗袍棉袄的大婶上前拉住他:“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你见了吗?” 第9章 榜样的力量 翟秋宁一边感叹萧屿凡的好人缘,一边感慨世态炎凉,只要家世背景好,哪怕不善良,也会有人争着喜欢。 刚才萧屿凡的那套言论一了,“不善良”这个词突然就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用词又太不适当。 他挺善良的,否则也不会来当志愿者这种费力又没收入的事,而且他说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现在救人不讨好的事屡有发生,也有人说过,为了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却牺牲了一个二十岁小伙子花一样的年龄和未来大好的前途,不值。 “翟秋宁,你到门口去接一下赵阿姨。” 她还在发愣,就被萧屿凡叫住,于是赶紧往外走,马路对面,赵阿姨一脸笑容的正往这边走。 她朝着赵阿姨挥了挥手,赵阿姨走近,说:“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在这一带都生活了快5年了,以前找婆婆,我把这几条街转了好几百遍,就没有我找不到的地儿。” 赵阿姨一走进会场,不少人跟她挥手打招呼,看来她的事迹在这里一带的确家喻户晓。 她以为这次动员大会会跟电视上看到过的演讲大会一样,赵阿姨在台子上激情演说,下面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心潮澎湃。 赵阿姨却把现实弄得跟闺蜜朋友聊天似的,而且其中还有帮助过她的邻居。 赵阿姨指着台下一个将头发染成棕色,穿着时髦的阿姨说:“我要特别感谢这位罗大姐,我才搬到民安华福,多亏了她照应我,我去上班的时候,她怕我婆婆呆在家里闷,会发病,就带着婆婆去跳广场舞,没想到这一跳,我婆婆还喜欢上了跳舞,每天早上我出去的时候,把婆婆交到她手上,工作的时候也安心多了。” 罗大姐有点不好意思,说:“唉,这点小事,你还老挂在嘴上,不过是举手之劳,怪不好意思的。” 赵阿姨认真地说:“虽然你们觉得是一件小事,但对我来说,足可以改变我的生活。有罗大姐帮我照看着婆婆,我就不用上班的时候,一门心思地担忧,做的计件就更多了。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可以给儿子买校服,给婆婆买肉吃。家里就只靠着我一个人生活,如果我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这个家只能越来越穷。” “那天萧老师找到我,让我来动员大家举办百家宴,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大老远地从老家跑出来,一些人是想多赚点钱,让孩子父母能过上好日子。另一部分是跟儿女出来的,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方式跟我们这一辈人是有差别的,为了不引起矛盾,才住在这边来。” “现在孩子们赚点钱也不容易,工作上的事,夫妻两口子的事,孩子的事儿一大堆,我们能做的,不是不给他们添乱,我觉得社区发起的这个一勺米活动就很有意义。” “以前在乡下穷,大家都会拿出一点米一点菜,烧来大家一起吃,菜饭简陋,但情谊深长。现在大家经济条件都好了,多的没有,一两百块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希望在过年前,大家把这个百家宴摆起来,民安华福上万户人呢,大家认识认识,说不定还能攀上亲戚呢,以后有个什么事儿,大家能一起照应,多好。” 赵阿姨又补了一句:“出不了钱的,出力也行,到时候肯定需要烧菜烧饭的人,搭把手。” 下面立即就有人回应:“我就喜欢热闹,这个百家宴活动,我支持,在哪里交钱,我现在就交。” 萧屿凡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现场就有人愿意捐钱,于是给翟秋宁递了个眼色,让她负责现场捐赠的钱款,并叮嘱:“一定要做好记录,最后我们会公示给大家这些钱的用处。” 萧屿凡接着对大家说:“今天到现场来的叔叔阿姨和年轻一点的大哥姐姐,我希望你们能动员到同住在民安华福的朋友们,一起参与这个百家宴。” “民安华福社区一直在致力于团结好街坊邻里,尽可能地为你提供需要的帮助,在参加百安宴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向社区提一些改进的要求,我们共同进步嘛。” 气氛越来越好,来翟秋宁这里捐款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差一点就把人名给搞错了,好在邱大叔在旁边提醒,她才及时地改了回来。 邱大叔在一旁鼓励她:“别急,慢慢来,得一笔一笔记清楚,这些阿姨娘娘上午都没事,等得了。” 来的人几乎都交了钱,一个个还兴奋地表示回去动员姐妹们都参加,一定把民安华福这个大家园建设好。 一直到中午,她才把捐赠的钱款登记整理清楚,年长的一点的,多是现金,年轻一点的,都用手机微信转账。 萧屿凡说钱款暂时由她来保管,之后的捐赠也都交到她这里,进行统一分配。 她问:“这些钱积累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我真放心放在我这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看你也不像是为了这点钱,打算下半辈子过逃亡生活的人。” 活动到了中午,午餐也就有着落了,又是萧屿凡请客,三个人找了家中餐厅吃简餐。 在言谈之中,翟秋宁知道萧屿凡和邱大叔算是民安华福社区志愿者里的“老人”,他们这个志愿队的队员们流动性很大,一来,这附近几乎没多少闲暇的年轻人,大家都为生计奔波,有一点空闲,也会用来休息和人情往来上面,所以能吸引来像翟秋宁这样的年轻女孩子,他们非常的高兴,并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这个社区有很多年轻比较大,也毕竟闲的老大爷和老大娘,但他们更热衷于清洁卫生这样的活动项目。 为了能帮助社区里的老年人稳定民心,增加收入补贴,社区将管辖内的公共清洁卫生包给老年志愿者团队,他们不仅能自己维护社区公共地段的卫生,也能额外增加一些收入,但凡有时候做志愿者的老年人,几乎都去了那里。 这话一出,让翟秋宁有些左右为难,她来当志愿者只是为了免费的午餐,一旦有工作,她肯定就奔事业去了,谁还有闲功夫来为人民服务! 她傻笑着点点头:“我尽力吧。” 翟秋宁的生活突然就忙起来了,白天在社区里宣传“一勺米”活动,晚上就抱着电脑从在餐桌前面画图,赚设计费。 她在网上翻找了很多猫咖店的装修资料,就仔细看了一些关于猫习性的书。猫咖还是以人为主,地面只摆放喝咖啡的桌椅,把猫咪玩耍的地方分布在墙上和天花板上。“ 这样既能让猫咪没有障碍地玩耍,也可以让喜欢猫咪的客人360度无死角地观看猫咪玩耍或是打盹。 她画了天花板和一面墙上用木板制成的猫咪跑道,符辰骏看过之后,大加赞赏,并且把设计费先付给她了。 “我还没有完成呢。” “我相信你完成之后,猫咖会非常的实用又好看。”符辰骏又说:“你的简历我一个朋友看过之后说不错,他让你过年之后去面试,他是外地人,这会儿带着老婆孩子回家过年了,年后才来。” 她双手合十:“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那就经常来参加志愿者活动,朋友嘛,得经常见面,才能算得上是好朋友。” 为了报答萧屿凡的请饭之情和符辰骏的知遇之恩,翟秋宁做志愿者的时候,更加的认真,拿着宣传单楼上楼下地跑,见着阿姨大爷就往上宣传,“业绩”将许若安甩得远远的。 许若安只有星期六有空,一周也只来参加一次活动,当她第二次来的时候,翟秋宁就已经成为了队里的“业绩”之星。 不过许若安的心里并不在意这个,她更在意萧屿凡的目光是否注视在她的身上。 但经过翟秋宁的观察,萧屿凡对于漂亮的女孩子并不上心,他对谁都是一个表情,微笑,如果时间久一点,脸上的表情就发僵。 他似乎察觉出许若安对他的“特别关注”,在活动的时候,对于许若安的靠近,他都会很巧妙地回避。 许若安说因为这些天都没来志愿者活动,对活动的进展不是很了解,希望跟他一组,他是组长,对这些事最了解。 萧屿凡却一本正经地说:“让邱大叔给你讲,我正要去探望一个娘娘,社区工作人员说她的情况不太好,在d区,d区翟秋宁最熟悉,让她跟我去就行了。” 虽然她知道许若安的心里肯定要把她骂上几百遍,但为公益嘛,她只能视而不见。 两人来到d区的4栋,打算站在电梯口,出来一个发一张传单。 这时,消防通道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东西从楼上滚落下来,她就站在消防通道门口,推开半掩的门,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太太躺在那里。 第10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翟秋宁吓坏了,尖叫了一声,萧屿凡赶紧过来查看,他蹲下身去查看了老人的情况,说:“打120,乱别挪动她,估计有骨折的地方,还是让医生来处理比较好。” 天气寒冷,萧屿凡脱下外套盖在老人的身上,老人双眼紧闭,身体抖动得比较厉害。 他转头看向她:“你刚才推门往里面看的时候,除了老人,还有其他的人吗?” 她摇了摇头。 萧屿凡往楼上走去,她听到他咚咚的脚步声一直往上,不知道走了几层才下来。 他说:“我没有看到有其他的人,但从楼梯上的痕迹来看,这位娘娘应该不是从三楼滚下来的。” 萧屿凡蹲下身去,告诉老大娘的脸,问:“娘娘,是谁推你下楼的,你能告诉我吗?” 老大娘的嘴颤动了两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了出来。 120的急救车来得很快,医生检查后说老大娘似乎是全身瘫痪,从楼梯上滚落下来,造成身体有多处擦伤,至于有没有伤到骨头,得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才行,让他们赶紧通知家属。 萧屿凡让翟秋宁跟队里说一声,他先陪着老大娘去医院,再通知社区找找老大娘的家属。 翟秋宁到队里跟大家一说,大家都表示震惊。 辖区内老人摔倒是常事,但一个瘫痪的老人从楼道里滚下来,说不定是谁恶意为之,这样的恶人,大家是坚绝不会放过的。 萧屿凡跟着老大娘去医院的路上就打电话给了社区,社区很快就有消息反馈,这位老大娘是住在三楼的郭国珍,和她住在一起的还有她的女儿郭明玉。 因为老大娘在社区来登记过低保,信息比较全,郭大娘15年前就生病卧床不起,2年前才搬到民安华福来的,女儿就在附近的超市工作。 社区打电话给郭明玉,她很快就赶去了医院,庆幸郭大娘被人发现得及时,身上多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已是万幸。因为她下半身没有知觉,治疗起来会更麻烦。 接下来宣传一勺米的日子,翟秋宁就听到邻居们在议论郭大娘摔倒的事儿,尤其是4栋的邻居,他们一致认同,把郭大娘从楼梯上往下推的人就是她的女儿郭明玉。 同一层楼的邻居总能在大半夜听到郭明玉大声哭泣的声音,有时候是歇斯底里的叫喊,邻居还以扰民投诉过。 “照顾一个全身瘫痪的人,是很痛苦的,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午饭时间,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起这件事,符辰骏表明他的态度:“我车祸后的一段时间,老妈照顾起我来,也会力不从心。有时候疾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再辛苦也是自己的母亲呀,母亲养育她不也很辛苦吗,每个人都有要赡养双亲的时候,不能以辛苦为借口。”许若安的语气里有义愤填膺,然后看向萧屿凡。 萧屿凡说:“警察已经叫郭明玉去问过话了,郭大娘从楼梯滚下来的时候,她正在超市里。” “楼道里为什么不装监控?这可以告物业的。”有人提议。 “你以为每一栋楼都可以像汤臣一品么,优质的安保服务!电梯里能有监控就不错了。” 翟秋宁问:“那郭大娘有说什么吗?” 萧屿凡摇摇头:“郭大娘瘫痪的时间太长,连说话的功能都衰退了,嘴里只会嗯嗯呀呀。” 他有点懊恼:“那天反应太慢了,如果发现她的时候立即追上去,或许能抓到那个人。” “那现在郭大娘在哪里?” “在医院里,她女儿从警察局回家以后,人就不见了,班也没去上。” “肯定是畏罪潜逃了。” 萧屿凡说:“现在人由社区在派人照顾,没能找到专职的人,所以暂时只能把她放在医院里。” 百家宴是在过年的前一个星期举行的,有一百多户,在这个上万户的大社区里,这个数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场面还是非常热闹的,算是给“一勺米”活动开了个头。 区报派了记者过来,记录了这热闹的场面,翟秋宁作为志愿者到现场来帮忙,蹭了顿大锅饭。 她分配到的工作是剥蒜,用手剥指甲疼,于是拿了一把小刀来削。 萧屿凡走过来:“用刀来拍,把蒜拍散,蒜衣自己就脱落了。” 她惊讶:“你会做饭。” “我经常看我爸做饭。” 她更加的惊讶,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很好,他的父亲肯定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却喜欢亲自动手做羹汤,绝对的温情好男人。 许若安之前说过她的业余爱好就是做美食,于是被萧屿凡安排去炒菜。 她炒了回锅肉,不小心放错了酱,虽然味道还行,但回锅肉变成了水煮肉片的味道,一个大婶将她换下来:“还是我来吧,我炒了30多年的菜,有经验,现在的小姑娘,能主动到厨房就很不错了。” 许若安有些委屈:“可能是锅太大了,有点施展不开。” 翟秋宁知道,她是想表现给萧屿凡看,证明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没想到弄巧成拙。 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变成最不喜欢的样子,多累,这样的爱,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吧! 吃饭时闲聊,她又听到同桌人提起郭明玉,有人说:“郭大娘都在医院呆了十几天了,她女儿还是没露面,我就住在郭家隔壁,我本想把郭大娘弄回来的,但过年我女儿女婿要来看我,他们都有好几年没回来了,照顾起郭大娘不方便。” 有人说:“我到超市去问过,人家都说她女儿挺优秀的,还连着两年拿过超市的优秀员工奖,真看不出来会虐待老人。” “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家里外面是两个样子。” 有人悄声说:“有可能是想结婚了,听说她女儿30好几了吧,拖着个瘫痪的娘,哪个男人敢娶?” 有人立即反驳:“她结过婚的,听说怀孕的时候照顾老娘,孩子流产了,丈夫也跟离了,这样想来,也怪可怜的。” 翟秋宁听着心软,便去萧屿凡那里问了郭大娘住院的地方,她是没钱捐的,打算煮点汤给送过去。 第一届“一勺米”活动虽算不上完满,但整体效果不错,也算对得起大家这么多天的努力,萧屿凡决定犒劳大家,请客吃饭,时间定在过年之后,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候。 过年的前一天,翟秋宁收到上海朋友寄来的行李,有符辰骏的帮助,她决定留在重庆工作。 一来,她对大上海的竞争和物价没有多少信心,二来,那里也是她的伤心地。 回来转转,感觉重庆这个地方也不差,准一线城市,哪怕每天都在志愿者这个小团队里转悠,她也找到了认同感,得到了帮助。 见她在整理寄过来的物品,母亲有些高兴:“回来就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住在一起了。” 翟秋宁没好气地说:“这么小的房子,三个人怎么住?我可不想当厅长,朋友已经给我介绍工作了,等工作一落实,我会搬出去的,免得说我在家吃闲饭。” “你还在生你爸的气呢,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是期望你能过得好。” 她瞥了母亲一眼:“最亲的人的刀子嘴,最伤人心。” 年夜饭吃得非常的平淡,三个人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吃饭,母亲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言语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只是学着以前的老习俗,念叨了几句吉祥话,喻意来年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吃完饭就看春晚,她对春晚完全提不起兴趣,主题都是盛世太平,压根不了解普通人的压力辛酸。 她想出去走一走,但这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街上连店铺都关了,出去也是只是空旷的路上来来回回,只会更显孤单寂寞。 她突然想郭大娘,所在的医院从这里搭车就10来分钟,去探望一下,也当让自己散散心。 厨房还有炖的鸡汤,用保温桶装一些,拧着就往外走,母亲有些担心:“你这是去哪儿?” “去看一个朋友,过一会儿就回来。” 年三十,医院都冷清起来,在护士站一问,就找到了郭大娘。 护工都回去吃年夜饭了,郭大娘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显得更加的孤独落寞。 她轻步走到床边,郭大娘的眼珠转来转去,疑惑地打量着她。 翟秋宁赶紧解释:“我是民安华福社区的志愿者,你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第一个发现你的就是我,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证明她是来探病的。 “谢谢。” 郭大娘的声音很小,但她听得很清楚,心里诧异起来,不是说郭大娘说话的功能在退化,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是别人记错了,还是她刚才听错了? “大娘,其实我们俩同病相怜,你有女儿,却是孤单一人,我有父母,也感觉像是一个人在生活,找不到一丝安全感。” 第11章 照顾瘫痪病人的艰辛 跟一个瘫痪且不会说话的人聊天,是最畅快的,对方会仔细地聆听,还不会说出去。 想着汤还是热的,翟秋宁问:“郭大娘,你要喝一点鸡汤吗?” 保温桶的盖子打开,病房里立即就弥漫开一股鸡汤的香味儿。 郭大娘侧头看向她。 她真真切切地发现对方脖子在转动,她突然意识的,郭大娘的瘫痪并不是全身的,至少脖子以上是能自由活动的。 郭大娘看鸡汤的眼神有些发光,她心疼起来,想着估计是女儿照料不周,再加上生活拮据,鸡汤对于郭大娘来说,可能是奢侈的吃食。 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倒一小碗出来,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碗白粥。 她暗忖,不知道是谁准备的,看郭大娘这么虚弱的样子,白粥一点营养都没有,至少放点肉吧。 翟秋宁刚要把鸡汤喂给郭大娘,就被门口传来的声音给呵斥住:“病不不能喝鸡汤。” 她拿勺子的手一抖,汤洒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去,竟然是萧屿凡,她有些惊讶,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少受人间疾苦,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大年夜都还记挂着生病的郭大娘。 他快步走过来说:“医生说明天要给郭大娘做腔肠镜,下午吃了药,说晚上不让进食,如果实在熬不住,就喝一点清粥。” “不好意思,我差点就犯错了。”她赶紧道歉。 她又问:“你没回去过年吗,一直守在郭大娘身边。” “我是过来办事的,顺便照顾一下郭婆婆,照顾的看护回去吃年夜饭了,说好12点钟左右过来。” 他夸着她:“以前没看出你也这么热心肠,大过年的找到这里来了。” “春晚太难看了,想着这里离家不远,就过来了。” “你先在这里照看一会儿,我去办完事就过来。” “你去吧,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 翟秋宁静静地坐在床旁边,只一小会儿,就无聊起来,守着一个不会动不说话的病人,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闻到股腥臭味儿,她估摸着郭大娘是不是把屎拉到裤裆里了。 她是个对气味特别敏感的人,什么酸的霉的,只轻轻一点,她就能闻出来。 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郭大娘的被子,那股屎味迎面而来,让她顿时恶心干呕,差点吐出来。 转念又想,瘫痪的病人这是常态吧,自己的行为显得太不近人情。 她去护士站找人,不知道是不是过除夕的缘故,值班的医护人员很少,找到的小护士也忙个不停,问起她的身份,翟秋宁支支吾吾地说:“我是社区志愿者,我来看看郭大娘的。” 小护士以为她是社区派来的护理人员,对她说:“尿不湿就放在床头柜那里,你给换上就行了。” 小护士话音刚落,病人的呼叫铃就响了,小护士飞奔着就往病房跑去了。 回到郭大娘病房的翟秋宁有点不知所措。 换吧,自己没经验,而且那味儿实在受不了,她这辈子还没帮别人处理过大便。 不换吧,老人一直穿着弄脏的尿布,肯定不舒服,如果一会儿让萧屿凡知道自己“见屎不换”,会不会嘲笑她假好心?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志愿者的思想都是崇高的,这点“脏活”算不得什么,想想那些灭火的消防员,抗洪的武警战士,换纸尿裤简直不值一提。 她先是将盖在郭大娘身上的被子掀开,那股屎臭味儿迎面而来,她强忍着不让自己作鸣,然后去脱郭大娘的裤子。 裤子脱下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沾上了黑色的排泄物,还弄脏了屁股下面的垫子。 翟秋宁随手抓过旁边的纸巾,想用它来吸干净排泄物,却不知不觉沾了一手。 她冲进卫生间里,一边洗手,一边呕吐,把晚餐没有消化掉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一弄,她觉得,反正手都弄脏了,也不怕再弄这一星半点,于是强忍着恶臭,把弄脏的纸尿裤扯下来,再穿上新的。 郭大娘看似病弱,实则体重不轻,至少比她重,翻身抬腿,累得她出了一身的热汗。 估摸着就这么换下来,下\/身没有清理干净会不舒服,她又打来热水,拿来毛巾,帮郭大娘把下\/身清理干净,才穿上干净的纸尿裤,换上新的裤子,又重新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有点虚弱,也顾不得脏不脏了,盘腿坐在地上。 她突然同情起郭大娘的女儿来,只是换了一次纸尿裤就累得手软,郭明玉十年来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还要工作赚钱,压力和操劳可想而知。 那半夜发出来的嘶吼声,也是一种不堪重负的无奈与挣扎。 她刚起身想去把装满脏污的袋子扔掉,那臭味儿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又忍不住了,跑进卫生间里又呕吐起来,上一次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这一次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萧屿凡站在外面,地上的袋子证明了她的辛苦,于是夸奖着:“真不耐,帮郭大娘换洗得挺干净。” 她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你帮我把袋子扔到楼梯间的垃圾筒里。” 萧屿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想到刚拧起来,也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她“噗呲”的笑起来:“你作为志愿队的队长,也应该来体验一下照顾病人的辛苦。” 等他把垃圾扔了回来,拿出纸巾不停地擦手,她指了指卫生间:“里面有洗手液,去洗洗手吧。” 不一会儿,护工就回来了,她说:“心里惦记着大娘,一吃完年夜饭,我就紧赶慢赶地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萧屿凡说。 从病房出来,翟秋宁玩笑似的抱怨:“年夜饭都吐出来了,好饿。” “那我请你吃饭吧。” “那多不好意思,你已经请过很多次了。” “这次是我自己要吃,你算作陪。”他声明:“我还没吃饭呢。” 电梯在二楼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的沧桑感让人能感觉到他生活的艰辛。 大概是病痛的原因,男人的眉间有些隐忍的疲惫感。 “爸,你怎么出来了?”萧屿凡开口说道。 她有些惊讶,赶紧说:“伯父好。” 男人走进电梯,说:“我是一天不动,全身都不舒服,你让我老躺在床上,非把我躺生锈了不可。” 萧父上下打量了翟秋宁,然后问:“小凡,这是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她赶紧解释,就怕对方误会。 萧屿凡慢条斯理地说:“她是我在志愿者团队里的队员,我不是你说了,楼上住着社区的一位无人照顾的老婆婆,她是来看老婆婆的。” 萧屿凡的父亲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成功人士,哪怕是穿着病号服,举手投足间,也应该有成熟智者的风范,但眼前这个中年大叔,怎么看都像是被生活磨砺的普通打工人。 萧父又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有点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 “哦。” 短短的一个字,似乎意味深长。 “爸,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你们慢慢吃,我自己到花园里转一会儿,就回病房去。” 除夕夜,街道两边的小吃店几乎都关了,连之前通宵营业的大排档江湖菜也关门歇业,一家团聚去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卖小面的店,两口子是外地来打工的,没买着火车票,就只能在这里过年,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开门做生意,就等着像他俩这种除夕夜还在外面转悠的人。 萧屿凡要了牛肉面,她在上海呆得久了,口味变淡,于是叫了三鲜面。 “伯父生的是什么病?” “操劳过度,就是太累了。” “管理公司的人嘛,当然累啦,毕竟关系着好几万人的饭碗呢。” “我爸是货车司机。” 她一愣。 “很多人知道我爸的职业,都会露出跟你一样的表情。儿子英国留学,公司副总,怎么会有个开货车的爹呢。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难道货车司机的儿子就不能有出息!” 他又说:“我爸是个歇不住的人,他上半辈子已经很操劳了,该享福了,但他的脾气就是倔,说除非动不了了,否则就得靠自己自力更生的生活。”她一脸的羡慕:“有这样的爸真是太好了,我爸就不一样,他上半辈子好高骛远,一事无业,所以选择下半辈子浑浑噩噩,等着我奋斗让他过上好日子,偏偏我又是个不争气的,他现在一定很头痛。” 说完,她苦笑了一声。 “那你就更得给他做个榜样,让自己强大起来,告诉他,他在年轻时候失去的东西,你都能找回来。” 苦笑变成叹气:“你成绩好,又留过学,事业一帆风顺,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我也想努力呀,但社会只给我迎头痛击。”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发现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她。 第12章 傲娇男 萧屿凡开始说教:“人没本事不要紧,就怕没志气。” 她皱起眉头,感觉是个比自己父亲还苛刻,且不知道人情冷暖的人。 她想起刚才遇到的萧父,说是货车司机,跟传闻中富二代大相径庭,她好奇:“我听说你是公司的副总,你看上去也没多大呀,而且还留过学,你是怎么在公司做到连升六级,直至副总的。” 他顿了一下:“我舅舅是萧展堃。”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民营实业家。 她叹了口气,正想听他是怎么做到人生逆袭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人脉在开道。 “你能这么坦然地坐在这里像个智者一样说教别人,不也是因为你舅舅吗,如果你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你以为留学回来就是香饽饽?你没看报道吗,工资5,6千的大有人在。而且加班没假休是常态,哪有空来当志愿者。” 他摇了摇食指:“就算是同一起跑线,有的人飞黄腾达,也有人失意落魄,在学识相等的条件下,比的就是谁有毅力,谁能看得清方向。” “你是不是把简历给符辰骏了,让他帮你找工作。” 她一愣,没想到符辰骏竟然把这事都给他说了,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好基友吧? “是的,他主动要帮我的。” “我看了一下你的简历,特点不突出,手上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自然没有设计公司看得上你,学校的理论跟社会实践大不一样,你可以先不要工资,去给一些有知名度的设计师当当助手,让他在作品最后附加你一个名字之类的,有了漂亮的履历,自然工作就顺利了。” 他的话完全戳到了翟秋宁的痛处:“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那些有名气的设计师,我见得着吗!就算我说我愿意不要任何报酬来帮忙,还自带饭票,人家都不一定接招,还会担心你是不是商业间谍。” 说到这里,她的鼻子有点发酸:“你以为我不想努力吗,我连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说到社会实践,我一点都不比你少!” “我当收银员的时候,被另外一个班的人下套。卖啤酒差点被人占便宜,经常交了图稿,收不到钱,我看到的人性比你丰富一百倍,所以不要告诉我该怎么做人。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捷径让我走。” 见她有点激动,萧屿凡问面摊老板有没有天府可乐,给她来一瓶。 她问:“为什么是可乐?” “喝下去的时候会有很多泡泡,这样你就不想说话了。” 他解释:“符辰骏是托我帮你找找合适的设计公司,我正在看。”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虽然她也知道人多路好走,但她实在讨厌像萧屿凡这种有一点本事就门缝里看人,说起话来就跟长辈训小辈似的,小人得志! 吃完饭,萧屿凡要回医院去照顾父亲,翟秋宁把保温桶忘在病房里,要回去拿。 深夜,走在微光空旷的走廊上,脚步声异常的清脆,像极了恐怖片里,即将遇鬼的场景。 她有点心惊胆战,小声地问:“可不可以陪我上去拿。” 他似乎也看出她的胆小,于是说:“好,再送你去门口坐车。” 护工不在病房里,为郭婆婆用温水擦手的是一个约40多岁的中年女人。 她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萧屿凡就开口问道:“你是郭婆婆的女儿吗?” “是的。你是?” “我是发现郭婆婆摔倒,然后打120的人。” 郭明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要感谢的意思。 似乎她母亲幸运地被救起,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也是社区服务站的,因为你一直不出现,所以社区让我来探望郭婆婆,顺利来看看她有什么需要没有。既然你在这里,我想了解一下,前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你要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遗弃。” 萧屿凡跟她一样,很想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女儿要如何安抚自己的母亲,他就编了这个理由,想探探郭明玉的口风。 郭明玉没说话,继续给郭婆婆擦手,然后按摩手掌上的穴位。 按压、放松、再按压,她的动作非常的熟练,仿佛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希望你不要回避这个话题,这对我们社区来说非常的重要,虽然我们社区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但孝顺忠义的口碑还是很好的,我不希望一些不好的事情给社区带来负面的影响。当然,现在只是揣测,所以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还有就是,我们社区的职责就是对辖区内的居民提供帮助,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 话音刚落,郭明玉就说:“我没钱,但又有母亲需要照顾,你们能帮忙吗?” 萧屿凡顿了一下,说:“当然可以,社区有志愿者团队,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可以帮忙照抚一下你的母亲。你也可以把母亲送到养老院去,照顾瘫痪的病人费用会高一些,社区可以帮忙减免一部分,毕竟照顾母亲,你负主要的职责。” “你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不屑的声音,让他吃瘪。 翟秋宁感觉这人并不好对付,只得解释说:“你小的时候不能走路,用不来筷子,你母亲不也跟我现在一样,抱着你走路,把饭一口一口喂到你嘴里,爱都是相互的。” 郭明玉把手里的毛巾重重地扔到盆子里,盆里水花四溅。 “我最恨你们这种社区的人了,总是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我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你有体会吗。我妈小时候尽心尽职地抚养我,她知道我会长大,好好的培训,或许会有出息,老了可以照顾她。而我呢,现在的我不管怎么努力,她永远都只能躺在床上,我的辛苦,也只有她死去的那天,才会结束。” “所以你就把她推下楼了。”萧屿凡忍不住说出他的猜测。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她自己摔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瘫痪了,都还不老实,总想着置我于死地。” 看来这两母女之间故事多着呢。 翟秋宁轻轻拽了拽萧屿凡的衣角,没必要再说话下去了,再说下去,对方可能就要爆发了。 她赶紧拽着他离开了病房。 “她能大过年的回来,证明她心里还是记挂着母亲的,让她们自己呆一会儿吧,照顾一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人,也辛苦,回头你去志愿者团队里问问,看能不能抽几个人轮流帮扶一下。” 萧屿凡很绅士地帮她叫了出租车,她上车后,他又说:“回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车开动没多久,她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询问她在什么地方? 以为她还在跟父亲置气,才故意躲出来的。 她说:“没事儿,正往回赶呢。” 很意外,母亲竟然在车站等她,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保温桶,于是问:“你给谁送去的,是男朋友吗?” “我才回来多久?就是有好男人,哪时我能遇上的。”又怕母亲担忧,说:“住在d区的一个老婆婆,上次摔倒的时候被我遇上了,她女儿似乎不太愿意照顾她,大过年的,怕她孤单,就去看了看。” 翟妈妈的脸上似乎更加的担忧。 “放心,我没被人家讹诈。” 翟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并肩走着,走了一段,翟妈妈才说:“我和你爸还是希望你能留在重庆,外面山好水好,你只身在外,我们始终不放心,你在重庆工作,好歹家里有个照应。” “你爸之前有个朋友在装修公司工作过,说可以帮你引荐,他就是嘴厉害,心还是很关心你的。” “妈,你没听过吗,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如实告诉母亲:“最近我在社区当志愿者,认识了一些不错的朋友,他们也在帮我留意,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热心的人,拿了一个小业务给我。我现在挺好的。” “这个热心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长辈在意的地方永远跟年轻人不一样。 “男的。” “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他双腿残疾,坐轮椅的。” 她并没有轻看过符辰骏,只是拿这个当借口,让母亲别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本是走亲戚的日子,但家里并没有亲戚在主城区,就只能呆在家里,父亲还跟平时一样,5点就出门了。 翟秋宁起床后,看到母亲煮好汤圆放在桌子上,说:“赶紧吃了,喻意团团圆圆。” 志愿活动要到初七才开始,符辰骏的宠物医院也要歇业三天,她无处可去。 试探着给符辰骏发个短信,他问:“要不要到家里来坐坐,我一个人,挺孤单的。” 她立即回复:“你想吃什么吗,我带过来。” “如果可以,带一点牛肉酱,中午让你尝尝我做的意面。” 她是个不怎么爱打扮的人,但想到是去见符辰骏,她竟细心地擦了粉底,画了眼线,翻出好久没用的斩男色品红。 第13章 闯进你心里 翟秋宁到超市去买了牛肉酱,看到有新鲜的糍粑,也买了一块,乡下过年有吃糍粑的习俗,如果不是看到,她早就忘记了。 她拧着食材来到符辰骏家,发现有朋友拜访。 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不说是光头是因为男人与耳朵齐平的地方还有少许头发,顶上却是油光一片。 秃头男人带了一个很大的果篮,声音带着哽咽,说如果不是符辰骏帮在抖音号上帮忙销售了他堆积的童装,他不仅会血本无归,还有可能还不上贷款,连家都没有了。 看到她来,秃头男人道完谢之后就走了,符辰骏本想留对方一起吃午饭,男人笑着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先回去了,老婆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听完,她脸红了。 送走男人,关上门,她问:“你还卖童装?” “其实我也没帮多大的忙,就是在抖音号上宣传了一下,人多力量大嘛,刚好有做童装生意的,觉得他的这批货还不错,就收了。有时候生意不好做,并不是产品本身有问题,只是没找到需求窗口。” 他转着轮椅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有些沉,往里看了一眼,说:“你还买了糍粑。” “小时候去奶奶家,家里就会打糍粑,把蒸好的糯米放在石盆里,然后用棍子不停地敲打,敲打得软糯粘稠,扯一块沾上放了糖的黄豆粉,那味道,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听你这么说,我都快流口水了。”符辰骏拧着袋子进了厨房。 她站在门口:“需要我帮忙吗?” “等一会儿你帮忙吃就行了。” 她站在门口,望着他认真做菜的模样,不禁感叹起来,如果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该多好,她理想中的老公就应该是这样温柔又会做菜的男人,每天变着方儿的让她品尝美食。 越看越让她心动。 她暗忖,她不能老想着他是残疾人,他虽然双腿不能行走,却已经比很多四肢正常的男人优秀,他当男朋友,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突然“哐当”一声,把她从美好的畅想中惊醒。 符辰骏不小心把装牛肉酱的碗掉在了地上,碗碎了,牛肉酱溅了一地。 他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中午可能吃不了意面了。”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都会很好吃。” 她走过去要帮忙收拾地上的狼藉,他却制止:“别动,让我来。” 她蹲下身,正要去收拾的手停住了,心里却在嘀咕,他没办法蹲下来,手应该够不着这些东西吧。 他赶紧解释:“一些我原本没办法完成的事,我想靠自己的坚持来完成。” 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退到一边。 他先是伸出手臂试图去捡碗的碎片,她才发现他的手臂修长,手指也非常地漂亮优雅。 以上推断,他的身高至少在180以上,只是他一直坐着,才让她忽略了他拥有理想男朋友的完美身高。 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碎片的边缘,他尽力的伸展手臂,额上冒出汗珠,也没能将碎瓷片捡起来。 手臂收回来的时候,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翟秋宁赶紧安慰:“还是让我来吧,你负责做饭,我负责收拾,分工合作。” “东西是我打碎了,我弄破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来收拾残局。” “我们是好朋友嘛,朋友怎么能把你我分得这么清。” 他笑着说:“既然是朋友,你就更应该鼓励我去完成去挑战那些我不能完成的事。” 说完,他倔强地低下身去。 这次他很顺利地捡起一块碎瓷片,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筒里。 抬起头,她看到他“胜利”的笑容,从心里也替他感觉到高兴。 翟秋宁不由得开始审视自己,人就是要不停地挑战自己,才更容易接近成功吧。 当他第二次伸手去捡碎瓷片的时候,轮椅左右摇晃了两下。 她为他捏了把汗,脑海里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正想上前阻止他继续捡,意外还是发生了,他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碎瓷片和牛肉酱被他压在了身下。 翟秋宁快步上去,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将他重新扶回到轮椅上坐着。 他看似身形清瘦,体重却不轻,可见底子养得不错。 符辰骏的手掌上,黑色的牛肉酱夹杂着些许红色的液体缓缓地往下流,她才意识到他的手被划伤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这么麻烦,客厅有急救箱,就在茶几的下面,伤口不深,清洗干净,擦一些碘伏就行了。” 他素来是个固执的人,她也没办法把一个比自己还重的人强行推到医院去,保能听他的,找来急救箱,里面的东西挺齐全,几乎都是用过一半的,可见他受伤的频率蛮高的。 她先是帮他脱下围裙,他身上的毛巾也沾到了牛肉酱,因为手受伤的缘故,只能让她帮忙脱。 没人知道,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帮男人脱衣服,仔细想想,她都没有帮男朋友脱过衣服。 原本想迅速完成的事,让她面红耳赤起来。 “你在愣什么,快脱下来,我快透不过气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把毛衣高高地撩起,他的头全埋在衣服里。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是一股草木的味道,非常的熟悉,半天才想起,是皂角。 小时候,家里人会去树上摘皂角,拿回这煮水,再用这水来洗衣服,说是穿上皂角洗的衣裳,会百病全消。 她很惊讶,现在还有人会有皂角来洗衣服! 他用遥控器打开屋里的暖气,这样就不用急着穿衣服,而是赶紧处理伤口。 翟秋宁没帮别人处理过伤口,但为了不让他再“亲力亲为”,再出现任何意外,她只好撒谎:“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急救培训,处理伤口,我很在行的哦。” 她学着电视上看来的处理伤品的画面,先用酒精喷在伤口处,将周围的污渍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尽管符辰骏强忍着痛,眉头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 伤口并不深,只有少许的血渍,清洗干净后擦上碘伏。 她说:“就这样吧,要让伤口透气,才好得快。” 又说:“你就好好呆着,厨房我来收拾,饭我来做,你得留点让我表演的机会。” 冰箱里的东西很丰富,应该有人帮忙打理过,苏打水整齐地两排,食材都是用保鲜盒装着,她挑了一盒金针,一盒牛肉,还有一盒芹菜。 简单地做了一个凉拌金针,一个牛肉炒芹菜,把糍粑切成小块在油锅里一酥,沾上红糖和黄豆面,三个菜就上桌了。 符辰骏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她得意地问:“好吃吧。” 他笑了一下:“还可以。” 翟秋宁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嚼了一口,马上就吐出来。 “妈呀,我放的是什么?” 符辰骏说:“你是不是把小苏打当成芡粉了?” “那是小苏打吗?” “你在用之前都不会确定一下的吗?” “我家都是把芡粉放在炒锅的旁边。” 这顿饭还真是一波三折,他说:“叫外卖吧。” 等外卖的空隙,翟秋宁问他:“大过年的,你父母都不陪你吗?” “我没出车祸前,我们一家三口经常出去旅游,过年的时候,大多会去国外度假,自从我双腿不能行走,他们就放弃了一切爱好,只为陪着我,我心里过意不去。今天赚了点钱,就让他们出去好好的玩一次。” “我真羡慕你。”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父母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我小时候,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父母,别说出去旅游了,我就是想买条新裙子,老爸都会说,节约一点,我们赚钱不容易,能省则省。” 符辰骏叫来的菜非常的新鲜,有生切的三文鱼,甜虾,还炒了梭子蟹,配上自备的糍粑和凉拌金针。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三文鱼和甜虾。” “因为我也喜欢吃。”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前男友,她一直不喜欢吃生东西,因为男朋友喜欢吃,她也学着吃,最后就爱上了。 美味的三文鱼随处可吃,可物是人非,男朋友却没了。 他右手受了伤,左手用筷子不方便,夹了两次,都没能将三文鱼块夹起来。 她干脆地夹起一块,喂到他嘴边:“来,张嘴。” 符辰骏有些发愣,眼神里突然有了光。 “哦,忘了沾芥末,你等等。” 她沾上海鲜酱油和芥末,再喂到他嘴边,他一口就吃了。 “你有男朋友吗?” “以前有,毕业即分手。”她的语气满不在乎,却满腹心酸。 “我以前也有一个女朋友,我出了车祸之后,她就出国留学去了。” “你条件这么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有理解她,都有自己的人生,很少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人生去成全别人吧。” 翟秋宁笑了:“为什么成全别人就得牺牲自己,不能两者兼得吗,既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又坚持自己想走的人生路。” 第14章 第二次伤害 翟秋宁能感觉到符辰骏看似强大而成功,其实内心十分的脆弱敏感。 她也不想惯着他,要时时刻刻安抚他那颗容易破碎的心,实非易事。 于是不客气地说道:“你很敏感别人把你当成残疾人来看,但你的内心,又把自己归于会麻烦别人的那一类,你不觉得太自相矛盾了吗?” 符辰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一定改进。” “等会儿收拾厨房碗筷的事就交给我来做,我是巴不得有一个让我什么都不用做的男朋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惜找不到这种冤大头。” 她向他表明,把什么事儿都不用着看作是一种幸福和恩赐,而不是累赘和包袱。 她洗完碗筷,又把沾了污渍的围裙洗干净,刚关上水龙头,就听到符辰骏在客厅里大声地说:“秋宁,你那天救的那个老婆婆又出事了。” 志愿者微信群里,萧屿凡发着消息,说那老婆婆的女儿正推着郭婆婆在住院部的花园里散步,结果老婆婆从斜坡上滑下去,摔成了脑震荡。 翟秋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郭婆婆的女儿又在找机会想甩掉母亲这个“大麻烦”。 上一次郭婆婆的受伤事件,警察没有找到郭明玉行凶的证据,再加上两母女相依为命多年,情有可原,警察就没有追究到底,只是简单地教育了几句,就让她回家了。 这次想必不会轻饶了。 萧屿凡在群里回复:“警察已经把郭明玉带到派出所去了,现在是护工在照顾郭婆婆,我离那里近,先去照看一下。” 符辰骏同情郭婆婆的遭遇,却依旧表示对郭明玉的理解。 如果郭婆婆的“意外”真是她所为,肯定也是压抑情绪爆发的一时失控。 萧屿凡将此事上报了社区,社区特别的重视,虽然郭婆婆和女儿并不是本地户口,但租住在辖区内,如果真是弃母甚至谋杀,势必对辖区的声誉造成影响。 社区也特别的重视,萧屿凡率先领下这个任务,照顾郭婆婆直到社区正式上班,到时候社区会商量出一套方案来保碍郭婆婆的生活。 正值大年,护工也是有家庭需要团圆的,征得萧屿凡同意后,护工隔天来照料一次,就需要一个志愿者来服务三天,直到大年初七。 萧屿凡毕竟是个男的,照顾婆婆洗漱不是很方便,于是在志愿群里发消息,如果有愿意来的女性志愿者,他会私底下给予照顾费。 他的志愿者队伍是半年前才组建的,本来人就不多,女孩子更少。 他话一出,群里不少男人回复,想赚这个钱,可惜性别不允许。 几个女孩子都沉默不语,谁都不想把跟亲戚朋友聚会的日子用来照顾一个瘫痪的老婆婆。 而且照顾老人是费时费力的事,还有风险。 郭婆婆本来年龄就大,又卧床多年,身体孱弱,今天上午又摔了,再来一个护理不周,出点事,恐怕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 翟秋宁拿起手机,迅速地回复:我来。 照顾老年人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奶奶重病那几年,父母在外打工,都是她在家里照料的,那时候的她才十四五岁,已经是乡下家里的顶梁柱了。 给爷爷奶奶煮饭、上学,晚上给下不了床的奶奶洗脸,也会帮忙处理屎尿。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她心里对父母有了埋怨。 为了赚钱,连亲情孝道都不周全了,而且他们在外打工,并没有赚到钱。 照顾郭婆婆,她就不用过年这几天,在家面对父亲的臭脸,有了光明正大出来的理由。 萧屿凡在群里表扬她,作为新人,你的热情值得夸奖。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可能是亲情血脉这种神秘的东西对人与人之间有所牵连,她护理起奶奶来,压根没感觉到脏,甚至觉得自己无能,做得不够多。 可面对郭婆婆,她跟奶奶的年龄差不多,除了心疼她的处境外,并没有太亲近的感觉。 郭婆婆消化不好,喝粥时吐了胸口一片,她擦拭的时候闻到污渍的气味,立即捂住嘴,一跑进走廊拐角处的卫生间,就开始呕吐。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萧屿凡在门口“恭候”她多时。 这是她自愿来的,却弄得多嫌弃似的,让她在他面前显得窘迫。 “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你已经很棒了,我看我这一队里,除了你,其他女孩子应该吃不了这个苦吧。” “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去帮你买。” 医院原本是有食堂的,只是大过年的,住院的病人很多都回家去了。 中国人的习惯,过年喻意着新一年的开始,谁都不愿意新年第一天就在医院呆着,于是能回家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实再走不了的。 人少,食堂自然就不开餐,毕竟食堂的员工也想回家过个团圆年。 “那怎么好意思,你老请我吃饭。” “除了吃饭,我也想不出别的方法来感谢你。” 想到刚才的呕吐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面露难色。 翟秋宁把郭婆婆弄脏的衣服换下来,萧屿凡叫来干洗店的员工,把衣服拿去清洗。 吃饱喝足的郭婆婆睡着了,两个人就坐在病房外面的长凳上聊天。 她问:“郭婆婆的女儿怎么样了?” “警察调取了昨天医院花园位置的监控,那天郭明玉把郭婆婆推到斜坡的地上,她的鞋带松了,就松手蹲下身去系鞋带,就几秒钟的时间,轮椅就往下滑走了。这几秒的过程中,郭婆婆有手扶轮子的动作。警察目前粗略的看了一下,没法分辨她扶轮子的动作,是自己往滑动的,还是因为轮椅动了,她下意识地去扶。接下来他们会做技术处理。” 他又说:“郭明玉今天早上就从派出所出来,现在的她肯定不会上医院来,因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她应该回家了,也不敢出远门。” 她疑问:“真有人会伤害相依为命的母亲的吗?” “人性就是这样,谁都想这舒服的日子。” 他又开始了那套萧氏哲理。 “我也照顾过卧床不起的病人,就是我奶奶,那年我奶奶上山去打猪草摔伤了腿,那时候村里还没有搞新农村建设,离医院也远,就找了村里诊所的医生来治,那医生口口声声地说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结果奶奶一躺就是半年,最后快不行了,才往医院说。医生说奶奶的腿没有及时治疗,骨折后肌肉慢慢地坏死,导致器官衰竭。”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奶奶还在,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那是你遇到了一个疼爱你的好奶奶,但相依为命的母女,并非感情都好,也有可能是法律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的,没办法挣扎,只能破罐子破摔。” 她这才想起萧屿凡的父亲也住在这家医院里,于是问:“伯父怎么样了?” “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我爸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倒希望他能在这里多住几天,休养好了再出去。他那个脾气,前脚一离开医院,后脚就送货去了,谁都劝不住。” “我就挺喜欢伯父这样的人,勤劳。不像我爸,什么本事都没有,脾气臭,还喝小酒,自己不努力,只知道一个股的望女成龙。” 郭婆婆旁边的床位是空的,她跟萧屿凡聊了两句,他就走了。她赶紧借着休息的空当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她心里记挂着郭婆婆,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就醒了。 萧屿凡站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 外面的长凳上,他拿出打包盒,里同是一碗冰镇的银耳雪梨羹。 胸口恶心发闷的时候,她就喜欢这种冰甜味儿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不知道你会喜欢,只感觉这种冰甜品解腻,我妈胸闷难受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所以买来试试。” 她不喜欢他说话时偶尔透出来的趾高气扬,但他做事是真的贴心。 她端起来就开始吃。 冰爽的感觉一入口,那股胸闷瞬间被赶走了。 翟母突然出现在走廊上,她惊讶的看着说说笑笑的翟秋宁和萧屿凡,问:“秋宁,你在这里做什么?” 翟秋宁赶紧站起来:“妈,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跟着你上这儿来的,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往外跑,我还以为你跟你爸闹别扭呢,想来劝劝。我跟着你上医院来,就怕你在外面惹事,不敢跟我说。” 翟母又问:“这个男孩子是谁?你男朋友?” “不是,他是志愿者服务队的队长,我来这里是做志愿服务的。” 翟母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继续打量两个人。 萧屿凡这才赶紧解释:“伯母你好,秋宁同学是个非常尽职尽责的志愿者,社区有个老婆婆生病,子女暂时不在身边,社区托我们照顾一下。” 她赶紧点头。 翟母这才放心,又略带爱怜的责备女儿:“有任何事你得跟我说一声,我虽然每天都很忙,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第15章 死不悔改 翟秋宁对郭婆婆目前的情况表示出不太乐观。 想到奶奶去世的前半个月,人就变得痴痴呆呆,清醒的时间很短,多数时候,连最喜欢的她都不认得。 她真后悔那时没有对奶奶上心一些,还以为是奶奶年龄大了,嗜睡。 当发现病情加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郭婆婆的神智似乎也是如此。 郭婆婆会把她认成女儿,会对着她小声呢喃出“阿玉”的名字。 她的声音跟郭明玉有很大的差别,她说话的声音清脆,声线很细。 而郭明玉大概是这么多年习惯跟有些耳背的母亲大声地说话,声音很粗,嗓门很大。 那天跟萧屿凡争执的时候,那声音堪比“狮吼功”。 而且她喂郭婆婆吃的是稀粥,老婆婆却说饼好吃。 说到这里,翟秋宁突然红了眼眶:“平时和朋友聊天,说起生死,轻松洒脱,可真正看到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病痛,心里只有沉重。” 她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一条温暖修长的胳膊绕过她的脖子,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在表示安慰。 翟秋宁有点不习惯。 这大概是英式的友好安慰,除了男朋友,她从不让任何异性朋友搭她的肩头。 她低头弯腰,从他的臂弯里绕出来,尴尬地笑着:“我们还是用中式方法表示友情比较好。” 萧屿凡认为这是顺其自然的安慰示好,并不夹杂任何“龌蹉”的意味。 他对朋友友好的表达向来如此,从没觉得突兀,但在她这里,却像是吃了瘪一样尴尬。 “你是哪个年代的人,我对你只是正常的朋友示好。” “那是你的习惯,我不习惯,我不是矫情,就是表达美好的方式不一样。” 萧屿凡瞥了她一眼,竟然发现她有些可爱。 听翟秋宁说了郭婆婆的情况,他认为这个问题必须重视起来。 郭婆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再把她交回到女儿手里,怕下次意外,“幸运”就用完了。 他赶紧给社区汇报情况,社区也非常的重视,毕竟这涉及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 各地都在打造模范社区,尤其是像民安华福这种鱼龙混杂,外地打工人口密集的公租房社区,更是治理工作最难,也最需要榜样的地方,绝不允许老人被虐待和遗弃这样的事情发生。 鉴于最近郭婆婆“出事”比较频繁,社区决定暂时接管郭婆婆,等她出院后,就送到社区的敬老中心,一方面由社区请护工照顾,另一方面则需要志愿服务队做辅助工作。 翟秋宁回家的时候,有点心惊胆战。 担心母亲把做志愿者的事告诉父亲。 父亲肯定会板着一张脸责备她。 “一分钱都不赚,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去无私奉献别人!” 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8点,父亲竟然还没有回家。 她们家在市区也没什么亲戚可以走动,这么晚,父亲还在外头,她莫名地担忧起来。 她询问母亲,又觉得没必要。 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走丢。 大冬天的照顾人,累出一身热汗,她正准备去洗澡,却被母亲叫住。 “我看你跟那个姓萧的男孩子还蛮配的。” 母亲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忍不住想起前男友来。 “妈,你少做白日梦了,人家是什么家世,英国留学回来,舅舅经营着一家资产上亿的公司,他要是结婚,肯定得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你女儿这种住在公租房,连工作都找不到的人,他是有钱没地儿花吗,专项扶贫?” 翟母脸上刚挤出的笑容,就让她生生地怼了回去。 翟母尴尬地换了个话题:“你在做志愿者了,是不是就打算留在重庆?” “差不多吧。” 眼下,她得先把符辰骏宠物医院的设计完成,如果能通过他得到一份设计工作,她就打算在重庆落地生根。 大上海虽然繁华,但物价贵,她去了也只是个浮萍一样的泸飘。 重庆是家乡,而且物价相对来说低一些,最关键的是,她身边突然多了一群热情又友好的志愿者朋友,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 初八那天,社区就派人派车把郭婆婆从医院接去了社区的敬老院,里面全是老人,希望漂泊异乡的她能在这里找到朋友,多一些归宿感。 自从郭婆婆住进了敬老院,郭明玉虐待母亲的事儿,就在社区传开了。 翟秋宁还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把这件事当成八卦说给父亲听。 只是说着说着,桌子上的气氛便沉默起来。 翟父翟母从结婚后就外出务工,对家里孩子老人都照顾甚少。 当年奶奶过世的时候,她还指责过父母,奶奶至死,都没有享过一天清福。 她还记得父亲在奶奶灵堂上下跪哭泣的样子。 不知道此刻,父亲是否是想起这些,才变得沉默? 翟母突然说出过年那几天,她在医院照顾郭婆婆的事儿。 她心里一惊,就担心父亲责怪她多管闲事儿。 谁知父亲一句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翟母这些年一直没交过社保,眼看着还有十年就要退休了,如果没有退休工资,晚年的生活会非常的困难。 翟母认为她在社区当志愿者,跟社区的工作人员肯定要熟悉一些,于是让她去打听打听,能否在社区交社保,能否有一些优惠政策。 翟秋宁还没走进社区的办事大厅,就听到里面闹轰轰的。 办事大厅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挤到人群的前面。 郭明玉坐在社区大厅的路上,大声痛哭。她原本嗓门就大,带着哭腔的声音很像轰鸣而过的火车。 社区的两个工作人员吃力地将她从地上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后,工作人员一松手,郭明玉就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继续痛哭流涕。 “如果你们不把我妈还给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大不了就是死!” 周围的人在议论:“这会儿想起妈了,以前妈在的时候,没见好好对待。” “对对对,她这是鳄鱼的眼泪,千万别把老婆婆交给到手里。” 还有人充满正义感地说:“你这种人就该去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最好找电视台来曝光曝光,谁家没有母亲,母亲病了就扔,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就是你这种人给丢光了的。” 敬老院离社区办事大厅并不远,毕竟是女儿,社区工作人员同意让她去看看。 于是工作人员带着郭明玉穿过人群,往敬老院走去。 有人朝郭明玉吐唾沫,她厌恶地挥开。 翟秋宁跟郭婆婆呆过3天,她总感觉不放心,社保的事也不问了,跟着就往敬老院去。 在门口遇到萧屿凡,他正指挥着两个穿着敬老院制服的工作从送货的面包车上。 她上前打招呼:“怎么上哪儿都能遇到你!” “我想说是缘分,但又怕你误会我想泡你。” 有了上交英国式社交礼仪和中国式社交礼仪的冲突后,跟她说话,他开始斟酌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你这是送的捐赠物资吗?” “不是,是员工的新年福利,这是建安公司名下的产业。” 看来建安涉猎的领域很广呀。 “我刚才去社区办事,正巧遇到郭明玉在社区大厅里又哭又闹的,说想把母亲接回去,工作人员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我过来看看情况。” 萧屿凡也想看看郭明玉的态度,于是领着她一起往郭婆婆住的房间快步走去。 路上,她说:“最近郭明玉虐待母亲的事在整个民安华福传得沸沸扬扬的,超市为了顾及名誉,把她开除了,她又没别的地方可去,可能想着把母亲接回去,可以挽回一些颜面。” 为了方便郭婆婆出行去花园和食堂之间,敬老院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一楼进门口的地方。 门是开着的,走近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两人不方便进去,就在门口悄悄地看着。 郭婆婆比起在医院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护工小姐精心地把郭婆婆的头发往后梳,在脑后挽出一个5、60年代人喜欢的小髻。 一件红色暗纹的棉袄,衬得脸色似乎都红润了起来。 郭明玉见到母亲,快步冲上去,抱住郭婆婆的肩头就用力地摇着:“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我,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郭婆婆苍老的身体哪经得起这种摇晃,身体就往左倾倒,如果不是扶手卡住,她肯定就摔倒在地上了。 工作人员见状赶紧把郭明玉拉开,护工则赶紧把郭婆婆扶正,坐好。 “我死,我死……”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郭婆婆开始呢喃起来。 萧屿凡看不下去了,冲进去朝着郭明玉厉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以为郭婆婆想病成这样吗,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有什么困难社区会提供一些帮助,你的哭闹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你们懂什么,我最了解她,她就是想我死,她自己想死,就要拉我垫背。” 第16章 谁善良谁就受罪? 为了让郭婆婆好好的休息,也为了让郭明玉的情绪平复下来,萧屿凡和社区的工作人员架着她,把她带到了接待室。 翟秋宁倒了一杯水递到郭明玉的面前,她不接,只是不停地哭,带着一种绝望的呜咽。 自从上次郭婆婆出事后,郭明玉一直处于躲闪状态,在派出所,也只是一个劲地哭诉母亲对她的“迫害”。 这一次,萧屿凡打算跟郭明玉来一个“贴心”长谈,找出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郭明玉现在对“社区”有些排斥,他就让社区的工作人员无回去,谈心的事交给他和翟秋宁就行。 看到社区的工作人员走了,郭明玉的哽咽声才渐渐消减下来。 萧屿凡给翟秋宁递眼色,让她用温柔的声音带对方去外面的咖啡厅详谈,那里氛围轻松,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翟秋宁不明白为什么他让自己开口,几句话而已,自己说就行了,还得摆出“领导”的架子。 “郭大姐,我们是九龙志愿的志愿者,我们有的是一腔热情没有地方用,所以很想帮你,我知道公园对面有家喝饮料的地方,那里的木瓜炖银耳非常的美味儿,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怎么样?” 大概是已无路可退,郭明玉点了点头。 去的路上,她小声地问萧屿凡:“你干嘛非得让我开口,你自己说不也一样吗?” “你比较有亲和力,像邻家小妹妹,你说,会更有说明力。”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她解释着:“邻家小妹妹一般都是用来形容长得普通的女孩子吧,大众脸,这种赞美对于女孩子来说,宁可不听。” “你们女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他叹了口气:“你长得很漂亮,行了吧!” “太不真诚了。” “你前男友是不是被你烦走的。” 她恨恨地刮了他两眼。 走进咖啡厅的时候,郭明玉显得非常的拘束,四下环顾的眼神表明,她从来没有走进来过。 坐下之后,郭明玉看着饮料单斟酌了半天,有点不知所措。 翟秋宁推荐了热的柠檬蜂蜜水。 看着郭明玉长满冻疮的手,她就心疼起来,春暖乍寒,湿气又重,喝一点热的,甜的,身体暖和起来,心情也会跟着放松。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被母亲催促到社区来,她有点犯困,于是点了咖啡。 萧屿凡要了一杯苏打水。 热乎乎的甜水下肚,萧屿凡递过纸巾,让郭明玉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污渍。 然后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们倾诉,照顾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实在不易,你的辛苦我们能够理解,社区也是出于好意想帮你,可能是方法没有用对,才造成我们之间的误会。” “从我的角度出发,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真正的帮到你。” 郭明玉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敏感,情绪又激动起来:“你们帮不了我的,那个老太婆,她是想置我于死地,她从小就不待见我,把我扔在外婆家里,现在她要死了,也得拖着我一起死。” 话匣子一打开,往事就倾泄而来。 郭老婆婆并不是只有郭明玉一个女儿,她还有个儿子,只是那儿子躲着不见人,时间一长,就不了了之。 郭老婆婆其实是本地人,只是后来嫁到外地后,把户口迁了过去,便成了最熟悉的异乡人。 她命不好,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留下一双儿女。 那个年代,中国的经济还没有快速的腾飞,没有一技之长的郭婆婆自然没办法养活一双儿子。 于是她把儿子留在了婆婆家,女儿则留给自己的母亲,自己悄悄改嫁了。 怕带着两个累赘不好嫁人,郭婆婆就远嫁他乡,隐瞒有孩子的事实。 郭婆婆嫁到第二任老公家,却没能生下子女,第二段十年婚姻,就此落幕。 在女儿和儿子最渴望母爱的童年里,她没有给予关怀。 郭明玉在心里对母亲并不太恨,她毕竟是外婆养大的,外婆总是告诉她,母亲艰辛和不易,离开她,只是生活所迫,并非真的遗弃她。 但儿子就不一样,在前婆婆的教唆下,儿子视她为仇敌,就连前夫的意外死亡,前婆婆都认为是她八字太硬,把儿子给克死了。 郭明玉从小缺乏管教,只念到初二就逃学了,就算外婆拿着竹条满山追着她抽,她也不愿意再回到学校去了,这也注定她以后的生活坎坷不平。 讲到这里,郭明玉又粗声地哭了起来:“如果我恨她就好了,像弟弟那样恨她,我就可以离她远远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落魄得连逃乞丐都不如,还要被那么多人骂!” 郭明玉的婚姻原本还可以,丈夫老实,就是家里穷点,两口子相亲相爱日子也算马马虎虎。 当郭婆婆主动提出帮她带孩子的时候,她还非常的感动,立即买了票,飞去广州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 两口子打工,郭婆婆带两个小孙子,日子虽然清苦,却还是其乐融融。 郭婆婆出事那天郭明玉正好休假,在家带孩子,郭婆婆就跟约了几个朋友打麻将。半夜下雨,她走得急,不小心从一处小峭壁上滑了下去,摔断了脊椎,造成全身瘫痪。 郭明玉又哭起来:“我的好日子才过了两年,就感觉从天堂掉到地狱。” “为了给她治病,我们正准备盖的新房子都没有盖成,把存款花光了,还借了十几万的债。” 她大声地哭地起来:“那天为什么我不阻止她去打麻将,麻将有什么好玩的,真是害人啦!” 刚开始郭明玉的丈夫对治疗岳母没有什么怨言,但时间一长,家里捉襟见肘的生活,两个孩子陆续上学后的费用接踵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郭明玉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弟弟,弟弟不仅不帮忙,还嘲笑说这是母亲的报应。 还说母亲是在她家里帮忙的时候受伤的,她就应该负责到底。 她自知理亏,又坚持了两年,才和弟弟对簿公堂。 法院虽然判弟弟给予母亲赡养费,当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弟弟就消失了,警察也帮忙过,法院也强制执行过,弟弟就是咬死了一分钱都不给,要命就拿去。 郭明玉抬起头看到翟秋宁和萧屿凡。 “是不是越狠心的人,生活就越轻松?我就是太善良了,其实我也可以用她小时候没有养过我,没有照顾过我抛弃她。有一次,我把她送到村福利院门口,但听到她咿咿呀呀地叫我的名字,我就心软了。” “为了照顾她,我变成了她,我没办法养我自己的孩子,丈夫跟我成为了陌生人。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郭明玉的眼神早已是迷茫空洞的。 萧屿凡认真地问:“你最需要的帮助是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有人照顾她,让我能工作,我大儿子去年才结婚,我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我不配当母亲。” 顿了一下,郭明玉说:“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只需要一个人偶尔帮我搭把手就行。” “我有个方案,想听听你的意见,就让郭婆婆住在敬老院里面,费用我可以帮忙请好心人资助一部分,你得自己负责一部分,你工作的时候,就由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负责照顾,你下班就自己照顾。” 郭明玉脸上闪过一丝愉悦:“真的可以这样吗?” “只要你同意这个方案,剩下的我来协调。” 送走郭明玉的时候,她远去的背影轻松了不少。 翟秋宁问萧屿凡:“听完她的故事,你同情谁多一点,她,还是郭婆婆?” “每个人的角度不一样,都会觉得自己不容易。” “我觉得眼下得解决附近居民对郭大姐的看法,如果天天被人指指点点,肯定呆不长。” 他不以为然:“只要把赡养母亲的事做好了,口碑自然就好了,她能不能履行刚才的承诺还不一定呢,后面再看吧。” 和萧屿凡分开后,她才想起母亲叮嘱的事,快步就往社区跑,跑到社区门口,11点50分,眼看着社区快下班午休,她不想下午再跑一趟,于是赶紧大声地说:“我有关于社保的事要问。” 工作人员认出是她来,知道是她过年期间在志愿照顾郭婆婆,于是说:“问吧。” “像阿姨这种情况,只能办居民社保,这个必须在户口所在地办。现在交费的手机软件已经发展得很稳定,在哪里都能交费。” “村委会也能办吗?” “当然,现在有农村社保,交的额度是按当地生活水平来的,阿姨年龄也小了,最好赶紧办。” 自从奶奶去世后,翟父翟母几乎就没有再回过老家,户口虽在,但房子早就是残檐破瓦,但为了社保,翟母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说回就回,翟母要求她不在的日子,让翟秋宁负责父亲的一日三餐和家务。 “不行,爸他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做。” “他有工作,你没看他早出晚归的。” 她对母亲恨铁不成钢:“你早出晚归就辛苦,你也有工作,还要照顾家。他为什么不体谅你!” 第17章 好心办坏事 母亲走后,翟秋宁并没有按照母亲的要求,每天给父亲准备三餐。 她甚至觉得母亲有些过于懦弱,思想迂腐,女人又不是天生伺候男人的,一两天不在家做饭,难道他就会饿死吗? 她认为就应该让父亲自己干几天家务,因为他在外面赚钱,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一家之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母亲才是家里最值得尊重的人,她不仅操持着整个家,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她也在努力地做兼职,有时候去拿一点手工回来,去买菜的路上,也不忘捡一些废纸板和塑料瓶子之类的。 所以她决定不“伺候”老爸,在老妈不在的日子里,让他感受一下“自力更生”。 翟秋宁原以为照顾郭婆婆的事已经顺利得到解决,却没料到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变得糟糕。 有人为了博眼球,将郭婆婆和郭明玉的事发到了抖音上。 标题为单身母亲独自拉扯女儿长大,女儿却嫌弃病重她的为累赘,屡次试图杀死母亲。 而且博主还特地去敬老院拍摄了郭婆婆一个人躺在床上的照顾,还有郭明玉在街上买菜的视频。 这视频一下就上了热搜,关注度蹭蹭地往上涨。 郭明玉被网曝了。 很多小网红为了博关注度,就守在郭明玉公租房的门口,敬老院门口也是网红云集,架起手机就开始各种博眼球,求关注的直播。 不仅敬老院的正常运营受到了影响,郭明玉刚刚有一些曙光的生活被彻底毁掉了。 随着郭明玉的私生活不断地被曝光,翟秋宁也是从抖音上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两个在超市工作的时候相识。 回想起来郭明玉曾经躲出去的那段时间,大概就是和他在一起吧。 萧屿凡被叫到社区去开了一个检讨会。 翟秋宁照顾过郭婆婆几天,也被叫去了。 社区表明,他们工作人员和志愿服务队都没有做好郭婆婆和郭明玉事件的保密工作。 大家原本的期望是希望缓和母女俩的关系,提供一些帮助,让郭明玉能继续尽职子女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通讯的发达是把双刃剑,它能让人们足不出户就能了解世界,也能让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错误地引导情绪。 翟秋宁走进社区会议室的时候,看到边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神情焦虑,她一眼就认出,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郭明玉的男朋友。 等开会的人员到齐,开会前,这个中年男人做了自我介绍。 男人名叫赵福勇,他直言不讳:“网上说得没错,我是坐过牢的人,前半辈子喜欢逞能,兄弟说被欺负了,二话不说就去帮忙,结果打死了人,人生最宝贵的青春都呆在了监狱里。” 他心里是喜欢郭明玉的,只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是正式的男女朋友。 但两人心里却是相互喜欢的,只是顾虑重重,让他们彼此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两人时常下班后会一起吃宵夜,互诉一下烦心事,仅此而已。 赵福勇继续说:“她虽然也在我面前流露过对照顾母亲的不满与痛苦,但她心地善良,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郭婆婆的事,如果她真的是个狠心人,直接跑掉不就行了,何必要做犯法的事。” “你们赶紧找找她吧,之前她因为虐待郭婆婆的流言被超市开除后,她就有轻生的念头。” 郭明玉平日工作认真,从没犯过错,超市也知道她的不易,不仅给她结算了工资,还以辞退给了一些补偿。 拿到工资和补偿的那天晚上,郭明玉请赵福勇去吃了一顿从来都不敢去吃的烤肉,两人还学着年轻情侣那样,相互喂着吃肉。 赵福勇还以为她在受到挫折后终于想找个依靠,但烤肉吃完,都没能从对方的嘴里等到那句“在一起”。 两人在烤肉店门口分手,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调转方向去追,最后在公园的池塘边找到她。 那时的郭明玉打算跳到池塘里,一了百了。 赵福勇皱紧眉头:“我有预感,这次她肯定要出事了,麻烦你们一定要把她找到,否则,真会出事的……” 情况紧急,于是大家决定先向派出所报案,用一些技术来寻找郭明玉,确保她的安全。 然后向抖音平台申请清除这类不实的视频,再发一个官方的申明,解除这次误会。 萧屿凡代表的建安集团是敬老院的大股东,他先是向社区道歉,是他们的管理疏忽,才让有心人拍下了郭婆婆的视频。 他表示可以对郭家母女进行庇护,让他们暂时就住在敬老院,并加强管理,给她们安静的生活。 说找就找,派出所很快就监控到郭明玉的手机定位,却显示是在江边,吓得大家赶紧去找。 大家在江边找到郭明玉的包,手机就在包里,而且包里还有一些零钱和身份证。 望着空旷的江边,大家的心里蒙到了沉重的阴霾。 一位经常在江边钓鱼的老大爷说:“前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我有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江边发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经常是坐一会儿就走了,我也就没太在意,继续钓我的鱼。” 长江江水滚滚,根本找不着人。 翟秋宁和萧屿凡心情沉重,萧屿凡向社区提出想搞一场助老助残的社区志愿活动。 从建安基金里拿出一部分钱作为奖金,奖励辖区内家里老人残疾人,却其乐融融的家庭,一来可以对辖区内残疾老弱群体进行一个摸底。 二来,我们可以让那些将残疾人和老人照顾得很好的子女集中起来,让他们分享和残疾人老人相处和谐的办法,减少生活中的摩擦。 萧屿凡的脑袋灵活,很快就能想出周到的解决办法。 说干就干,第二天,萧屿凡就拿出了活动的方案,在得到社区的肯定和支持后,他就把方案发在了志愿服务群里,希望大家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积极参与。 至于郭婆婆,社区正在积极联系她的其他亲人,虽然敬老院可以减免她的费用,但一些事情的处理,必须的家属才行。 郭婆婆的事让翟秋宁心情低迷了好几天,直到符辰骏给她发短信,说猫吧的装修已经完工,让她过去看看。 以前她帮别人画图,完工后却成为别人的作品,这次是属于她自己的,于是心情大好,快步就往宠物医院去。 天花板上猫咪攀爬道就像一朵炫丽绽开的花,黄黑相间,氛围淡雅。 空间里一共摆放了四张四人小桌,还用玻璃隔出一个小间,用于符辰骏开直播带货用。 符辰骏夸她:“你只是个应届毕业生,在设计和施工上能完美地契合,算是非常优秀的了。” “这也得益于我以前经常帮别人做图,要做出合适的图纸,当然得经常跑现场,为那五斗米折腰,我不得不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别人的。” “下次直播的时候,如果有人问起装修,我就帮你做广告。” 符辰骏最近都在忙宠物医院装修和平时抓流浪猫的事儿,没有参与到志愿者群里的讨论。 他问:“那个郭家女儿找到了吗?” 她摇摇头:“我总感觉出事了。却不敢说出来。现在想想,也怪我们粗心大意,总觉得帮人家解决了钱和时间的问题,一切都迎刃而解,但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人意料。” 她突然红了眼睛:“有那么一瞬,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凶手,没经历过她的苦,就指责她不尽孝道,其实曾经我也想过,让舆论来给她压力,让她恪守自己的本分,没想到,没想到它来得那么快,那么猛烈,没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符辰骏安慰她:“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在你们的帮助下,她已经和母亲缓和关系,也同意一起先住进敬老院,就证明你们的帮助是成功的。” “是那些想博流量的人将这件事断章取义,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其实网络舆论泛滥造成的悲剧已经很多了,这需要政府大力的监管,眼下,看能不能联系上郭婆婆的其他亲人。” “我还想请你吃一次我做的意面。”气氛太沉重,于是他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上次在你面前弄得一塌糊涂,我想找回点尊严。” 原本跟符辰骏计划好5点左右去他家,4点的时候,她就收到萧屿凡发来的短信,敬老院给他汇报,说郭婆婆试图自杀,被护工及时发现,才有惊无险。 翟秋宁准备去敬老院看看情况,符辰骏提出陪她一起。 两人赶到敬老院的时候,萧屿凡也到了,他正在公司接待客户,情况紧急,他把手边的事交给助理,就开车一路飞奔。 保安看过监控:“是郭婆婆趁护工不在,自己滚下床,再吃力地爬到门口,爬向消防通道,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好在清洁工正在消防通道那里打扫卫生,才及时发现。” 第18章 同情弱者的心理 翟秋宁恍然大悟:“难道我们第一次遇到郭婆婆的时候,也是她自己爬出家门的?郭明玉老说郭婆婆在故意陷害她,难道是真的?” 萧屿凡想不通:“她现在身边就剩这么一个女儿照顾她了,她这样做,不是把最后的期望都推远了吗,搞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命。” 保安替郭明玉抱不平:“这就是斗米恩升米仇吧,这种人很多,欺软怕硬,谁对她好,她就欺负谁!” 敬老院的驻店医生已经给郭婆婆做了身体检查,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医生还说:“郭婆婆卧床这么多年,她的手臂力量和肌肉依旧有力,肯定得益于照顾周到,除正常的饮食起居外,上半身肯定有长时间的锻炼拉伸起伏动作,否则没这么好的力量,能爬上近50米的距离。 大家的同情心全部都转向了郭明玉。 如果一个人不是诚心地照顾,一个瘫痪的病人是不可能四肢没有退化,还强劲有力的。 大家不禁悲伤起来,或许是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看到受伤且瘫痪的郭婆婆,就把同情心全用在了她的身上,忘了去追寻事实的真相。 郭婆婆毕竟是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不便责备,大家只能散去,萧屿凡用高管的身份命令敬老院的员工,谁都不能把敬老院里的事说出去,尤其是郭婆婆的伤是自己导致的这件事。 如果舆论的风口转向郭婆婆,这么大年龄的人,根本承受不起,哪怕是她有错在先。 萧屿凡把翟秋宁和符辰骏带到休息室。 翟秋宁说:“郭婆婆的这种行为很可能是无意识的,我之前照顾过她几日,就感觉她的意识是模糊的,分不清人,连吃的东西都分不清,所以我认为不存在故意,而是某种行为固定在她思维里了,她应该是爬出去找某样东西,而不是自杀。” 符辰骏说:“作为被照顾一方人的视角,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尤其是下半身瘫痪的人,照顾的人得极其有耐心,因为病人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重创。” 这件事一开始,他就站位在郭明玉的立场上,现在,为了让大家更了解郭明玉的处境,他决定拨开以前的伤口。 “其实照顾病人,身体上的洗洗擦擦,一日三餐,只要有毅力就可以完成,人最难忍受的是,不被理解。” “我车祸出院之后,脾气就变得很坏,我听不得任何人把我当残疾人来看,说扶我起来,帮我拿东西,我都会觉得是一种侮辱。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发脾气,把杯子扔出去,杯子撞在墙上之后碎开,碎片飞出去划伤了我妈的脖子。” “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吓坏了,我妈红着眼睛告诉我,她可以累,但受不了我对她发脾气。” “常年卧床的郭老太太,没有朋友,女儿一上班,就得面对冰冷的墙,脾气坏,甚至产生极端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郭明玉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十年,正常的人也会被逼疯吧。” 萧屿凡也意识到当初自己的武断,于是点点头:“她的情绪是有些急躁,特别是见到郭婆婆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一早误会她会是伤害郭婆婆的人。” 翟秋宁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哽咽。 “如果郭明玉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她不禁双手合十:“她不会有事的,她忍受了这么多年艰辛又无人倾诉的生活,已经有了强大的心理,相信这些流言蜚语打不倒她的,她的暂时离开,或许只是想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翟秋宁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了,打开房门,看到父亲的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得知父亲已经回家了。 客厅里漆黑一片,父亲肯定是睡下了,正好,她不用面对父亲那张臭脸,和他尖酸刻薄的话语。 她到厨房去倒水喝,发现锅碗没有动过的痕迹,显然没有母亲操持家务,他连口热的都不愿意自己做。 她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倦到床上,忙了一整天,很快就睡着了。 早晨醒来,天已经亮了,光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她坐起身来,却感觉缺少点什么? 仔细想想,少了父亲早晨出门时的燥音。 她收拾好床被之后,发现父亲的钥匙依旧放在鞋柜上,证明他没有出门。 嘴上说不想搭理他,但心里却记挂着,依父亲的性格,不可能一个人闷在家里一天,能出去,他是一定会往外跑的。 她轻声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极不情愿地叫了声:“爸,你在吗?” “什么事?”里面是父亲微弱的回应声。 “都10点钟了,你还不起床。” “我不想起来,你去忙吧,别打扰我。” 以前恨不得找着机会就“教育”她,现在却找着理由避开她,绝对有猫腻。 翟秋宁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是不是父亲趁母亲不在,带其他女人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推开门,床上躺着的父亲瘦瘦的一小条,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他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着,地上有一摊呕吐物,房间不通风,刺鼻的气味朝她迎面而来。 “爸,你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见床头柜上只有一盒感冒灵,盒子发黑,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药! 她伸手去扶父亲起床:“走,我送你去医院。” “就是感冒了,去什么医院,现在的医院,动不动就得花好几百,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她很讨厌父亲的这种小市民心态,等小病熬成大病后,花的钱会更多! 翟秋宁知道父亲是心疼钱,于是威胁着:“如果你现在不起床跟我去医院,我就打20叫急救,那个花得更多,光是车就得200块。” 父亲一听她要动真格,只得应承着坐起来:“送我到下面诊所去看看就行。” 她摸到父亲的手:“这么烫,不行,得去区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她帮父亲拿来外套,打开让他穿上,谁知父亲脚一落地,却酸软的倒在了地上。 庆幸她扶着,否则一定会摔得四脚朝天,万一磕到头,后果不堪设想。 她咬紧牙,用尽全力,父亲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一软,又跪坐在地上。 “不行,非得打120.” “不,那个太贵了,你要是打120,我就不去。” 父亲虚弱的样子,就算自己费力把他弄下楼去,这身体也扛不住去挤公交。 思来想去,她给萧屿凡打了个电话:“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开车来送我父亲去医院。我父亲一辈子节俭惯了,打出租车他肯定不会去的,说是朋友免费的车,或许他能上。你是志愿者的队长,心肠肯定好,你就当做志愿服务帮助一下我们这种贫困人群吧。” 如果不是求人办事,她才不会这么卑微的说话。哎,一毛钱逼死一条好汉。 “好的,你把定位发给我。” 她吃力的将父亲背进电梯,萧屿凡在路口接到她的时候,她累得差点虚弱,大冬天的,汗水把秋衣都湿透了。 父亲扶着车门不肯进,她赶紧解释:“这是我朋友,不是出租车。” 萧屿凡也表明:“我跟秋宁是志愿者团队里的朋友,我今天刚好去区医院办事,顺路带你们过去。” 听到他这么说,翟父才肯坐到车上。 到了区医院,萧屿凡没有立即开车就走,帮助把翟父背到检查室,她则负责挂号拿检查单,有人搭个手,就轻松很多。 翟父是重感冒,医生说吹风吹得,脸都被风吹青了。 她忍不住抱怨:“爸,你上哪儿去吹风了?一把年纪了,不好好保养,天天说要省钱,还真是越省越难!” 翟父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医生说:“今天就在医院里输夜,如果夜里温度能降下去,就可以出院,如果降不下去,明天早上我再来看看。” 护士给翟父打好点滴,她才送萧屿凡出去。 她抒了揉疼痛的肩头:“我今天终于体验了一把郭明玉的心醒,我爸还算比较瘦的,从楼上到楼下,累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她每天给母亲翻身按摩清洗,一做就是十年,下次区再评感动十大人物,我一定会推选她的。” 这时,敬老院突然打来电话:“小萧总,郭明玉回敬老院了。” “好,我马上回来。” 萧屿凡急匆匆地就要往敬老院回,她也想回去问个究竟,但父亲在医院,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于是说:“你赶紧回去看看,我晚点过去。” 回到病房里,翟父问:“他是不是就是你妈说的那个人?” 她懊恼妈的八卦嘴,早就澄清过,但她还是说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不是的,你们就别指望有什么人中龙凤能看上我了,现在讲究门当户对,我将来就在这公租房里找一个公二代。” 第19章 勇敢面对和解决问题 翟秋宁终于体会到了符辰骏所说的精神折磨。 先是不停追问她和萧屿凡的关系,她都解释过无数次了,只是普通的朋友。 但父亲依旧不死心,似乎想着多问几次,就会美梦成真似的。 就像那句俗话,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他们期望着她本是没有男朋友,但说得多了,突然就有了。 还有就是父亲对医药的斤斤计较,让她头痛不已。 她把治疗单和药费单放在床头,父亲的高烧刚退下去,就开始嚷嚷着要找医生理论。 理由是药开得太贵了,治疗可以有更便宜的方法,医生就是在变相讹诈。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医院办公室走。 她赶紧拖住父亲:“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惹事,你要去找医生理论,那你知道正确的治疗方式是什么吗,就凭一张嘴在那里吼,丢脸的只有你自己。” 父亲转而骂她:“你一分钱不赚,花起钱来却是一点都不心疼,你懂什么,钱都是省出来的,你是有我和你妈在背后撑着,才会有恃无恐,等你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的时候,你就知道钱的重要了。” 她火冒三丈:“知道钱重要,你生什么病,这么冷的天,还跑去吹冷风,你是嫌家里事儿不够多,不够大吗,没了妈在身边照料,你就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 翟父气炸了,伸手就想打她,她一点都不害怕,往前一站:“你就这点本事,你打呀,让大家都看看你这种父亲有多窝囊,家养不起,打人却是一流的。” 翟父环顾四周,放下手,然后重新钻回被窝里。 “你不想给家人惹麻烦,就快点把病治好。” 见父亲呆在被窝里不说话了,她说:“我还有事儿,你就乖乖呆在医院里,护士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吃饭就去医院的食堂,那里比点外卖便宜一些。” 她径直去了社区敬老院,在郭婆婆的房间里看到了郭明玉。 郭明玉低头整理着母亲的衣服,她折衣服非常地好看,四四方方,就跟酒店的洗衣服务差不多。 翟秋宁从萧屿凡那里得知,那天郭明玉是到江边去寻短见的,结果遇到一个在华岩寺做义工的大婶,大婶几句劝,正好又赶上华岩寺开法会,需要志愿者,她就跟着去了。 住在寺庙的这些年,她被师兄们的热情包围着,又听了法师讲经,于是也想明白了,法师说到她心地纯善之人,也算是对她曾经艰辛的一种认可。 反正也伺候母亲多年,习惯了,母亲一天一天地苍老,或许也没多少日子,再熬一熬,人生就圆满了。 翟秋宁走上去跟郭明玉搭讪:“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连折衣服这种小事,都做得整整齐齐。” “我跟我前夫是在酒店打工认识的,我是客房服务员,他是水电工。” “那你想他们吗?” 这话让郭明玉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静:“都习惯了。” “你和你的孩子们有见面吗?” “我哪还有脸见他们,他们结婚生子,我都没出多少钱,也没帮他们带过孩子,更不想去经他们添麻烦。” 郭明玉的语气云淡风轻。 哪有人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只是压抑得太久,不得不让这份想念变得平淡。 翟秋宁明显感觉到郭明玉的情绪变好了很多,初次见面时,对方的情绪易怒易躁,就算后来与之和解,郭明玉与人相处,也是冷冷的,有种压抑感。 她忍不住问:“你这趟出去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我指的是你说话的感觉,以前让人感觉到很压抑,还有些小心翼翼,而现在不一样,很轻松。” 郭明玉耸耸肩:“这得感谢你们这些志愿者。” 曾经的一段经历,让郭明玉对社区还有志愿者抱着一定的敌意。 那时候的郭明玉在市郊的一家工厂工作,工厂见她带着瘫痪的母亲,也对她格外照顾,没有固定她的工作时间。 工厂是三班倒,24小时不停产,工厂给她计件,每个月交多少件,就领多少钱,工作时间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由她定。 那时的她心里还有光,觉得只要咬牙坚持下去,又有工厂老板这样的好心人帮衬着,她未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但渐渐地,她觉得老板对她的好并没有那么纯粹,而是夹杂着功利。 不时会有记者来采访工厂,这个时候,老板就会把她叫出来,还会让她带记者去看瘫痪在床的母亲,再大肆地报道,来增加工厂的知名度。 刚开始她还能理解,感谢老板对她的慷慨,但时间一长,一来耽误她工作,她每个月上交的件越来越少,二来母亲的休息得到了打扰,他们每次来,他们就会围在母亲的床上问东问西,母亲说话口齿不清,一个问题反反复复问上很多遍,母亲也要咿咿呀呀地说上很多遍。 社区知道后,也派了工作人员来了解情况,送了一些生活物质,但派来的志愿者却让她头痛。 她还以为有了这些志愿者,她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多赚一些钱。 可每次来的志愿者,进门就拍照发朋友圈,对于照顾她的母亲,一点都不用心,等她下班回家,母亲屎尿依旧在裤子里,有时候,家里还会一片狼藉,还说是不太会做家务。 渐渐地,她感到厌烦,没有得到实质的帮助,却还要被一群人用大善心绑架着,最后,她带着母亲搬来了民安华福。 她也开始拒绝别人的帮忙,只为不惹来更多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萧屿凡找到她后,她会显得暴躁和不耐烦。 郭明玉看着翟秋宁,说:“我知道过年那几天,你在医院照顾过我母亲,你这么年轻,却不怕累又能吃苦,以后肯定有出息。” “我爸可不看我。”她玩笑着,突然发现跟郭明玉这种比她大一辈的人,聊天也能这么顺畅。 聊到郭明玉在华岩寺当义工这些天,她说:“师兄们都非常的友好,我说我没有钱,他们就请我吃饭,他们用自身的艰辛经历来鼓励我,寺院的师傅也给我讲经,让我平和心态,因为着急和回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不知道是不是菩萨的感化,我整个心态都变了,我还跟师兄们说好,有空的时候,我也去当义工。” 翟秋宁也坦承当初对她的误解:“很多人都有同情弱者,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也没有例外,所以没有相信你当初的事,对你造成了误会,还请你原谅。” 两人正聊着,赵福勇来了,手里拧着一个打包袋,他刚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还没有打开包装纸,翟秋宁就闻出是烤鸡。 赵福勇看到她,笑着说:“我见过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上次社区开会的时候,你也在。” “我是志愿者服务队的,我叫翟秋宁。” “翟老师,好,我买了烤鸡,你一起吃吧。” 有客人在前,郭明玉还是带着爱意地责备着:“这东西贵,可以买好几天的小菜了。” “我知道你爱吃,而且今天超市打折,比平时便宜了10来块钱呢,买都买了,你就吃吧,再说了,翟老师在这里,你就别让人看笑话了。” 郭明玉的节俭似乎已经在骨子里了,她这才觉得有客人在,她还说节约的话,有点失礼,于是向翟秋宁说到:“不好意思,我节约惯了,我在家都是一个月才买一次肉,瘦的给妈吃,肥的用来炸油,油渣再用来拌菜。” 她听得心里发酸,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如意,听到别人生活的艰辛,还是会心疼难受。 郭明玉看向赵福勇:“你还来找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翟秋宁暗忖,郭明玉当初选择离开,或许也是不想喜欢的人被网爆出过去的种种不堪。 赵福勇说:“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所以来问问你,如果你心里头有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心里没我,我们以后就只当朋友。我今天想勇敢一次,如果为了流言蜚语而失去一个爱的人,多可惜,我们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跟别人没关系。” 郭明玉脸一下就红了,朝他递了个眼色:“这有客人呢,这事儿后面再说。” 她忍不住打趣着:“在爱人这件事上,我很直白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就算还不能太确定,也可以相处一下,如果在一起很愉快,这个决定就是对的,如果不合适,也不会遗憾吧。” 说完,她就往外走:“我还约了人,你们慢慢聊。” 自从被男朋友抛弃之后,她心里对下一段恋情就没了期待,随遇而安就好。 赵福勇和郭明玉不是什么俊男美女,只是两个略显邋遢的中年男女,竟让她心里有了对爱的向往。 尽管物质匮乏,两个人又各自有着不被外界所接受的“缺点”,但两人却能扫除一切的阻碍走在一起。 第20章 突然间的心动 翟秋宁突然有了想念爱的强烈愿望。 她下意识地拿出微信,过一会儿就要查看微信消息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习惯。 符辰骏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她,他今天想施展厨艺,缺一个品鉴家。 她很想去,虽然跟符辰骏在一起,说话得小心翼翼,但也比在医院对着父亲那张臭脸强。 于是打电话去护士站询问了父亲的情况,护士说高烧已经退下去了,今天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问题,明早就可以出院。 为了稳定老爸强烈不想花钱的情绪,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只要他乖乖的照护士的指示做,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另外,她还给他转了50块钱,让他自己去食堂吃饭,等会饿出毛病来,花的钱更多。 发完信息,她就高高兴兴地去找符辰骏了。 “你为什么喜欢找我到品鉴你的菜?” “你比较合适。” 她觉得这话听来有些奇怪,于是开玩笑:“是因为要试毒,才找的吧!你们宠物医院里那么多小姑娘,相信吃货不少,而且老板给员工做饭,一定会感动得眼泪直流。” “我会对员工表示友善,但不会有超出雇佣关系以外的情感,这样便于管理。” 翟秋宁不以为然:“我看好多管理学上,好多专家都在讲,要跟员工打成一片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专家?”他呵呵地笑起来:“这年头还有人信专家的话吗?” “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某个员工跟老板关系太好,恃宠而骄,狐假虎威的事,历史上发生的还少吗!我爸就是这样管理员工的,很少出错。” “那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有呀,但我觉得你比较亲切,第一次见面,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脸一下红了,这词怎么听着像男孩子搭讪的专业用语。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回轮到符辰骏面红耳赤起来。 她随即又说:“我开玩笑的。” 既然符辰骏双腿残疾,她也认为自己远配不上他。 从他的谈吐当中就知道他家是做生意的,而且公司还不小,他的原生家庭就超出自己太多。 即使他双腿残疾了,他在事业上也能做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翟秋宁没提出这个问题之前,符辰骏还真把她当成一个单纯可亲的小妹妹,他虽然是个百万大网红,其实交友圈子是有限的。 仔细想想,自己虽然出身在富足之家,但在朋友交往上,却是失败的。 没出事故之前的他是奕奕生辉的,是父母的骄傲,是朋友亲戚眼中凤毛麟角。 那时朋友也多,做起事来一呼百应。 残疾之后,他那些所谓的挚友们就慢慢地疏远了,偶尔一个来探望他的,都是带着一脸同情,仿佛在做一件大善事。 父亲对他说:“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强者只会和强者做朋友,与弱者的友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良心未灭而已,所以你只能站起来,跟他们比肩,才会吸引到优秀的朋友。” 朋友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 很长一段时间,他是封闭的,直到加入了志愿者团队。 他认为这个团体的人相对纯粹一些,至少是抱着帮助别人的心走在一起。 符辰骏从小文笔就不错,七八岁的时候写了一首关于妈妈的诗,老师在上面又圈又点,最后变成铅字印在报纸上。 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写了不少漂亮的文章,大大小小的杂志报纸登过不少,志愿者团队里的朋友就支持他:“现在抖音视频这么火,你不如拍一些小视频放在上面,再配一些优美动情的文案,说不定能火起来呢。” 他一听,瞬间燃起了创业激情,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那猫仿佛通人性一样,他一呼唤,那猫就朝着他跑过来,非常听话地让他坐着轮椅就完成了一条视频。 他给猫取了一个幽默的名字——招手来。 那条视频的点赞量达到了十万,让他正式走到抖音博主的道路。 随着他抖音粉丝破百万,曾经的朋友都回来了,只是他,心里早没有那份真诚和靠近。 也有女孩子追他,有公司想找他带货,来洽谈的女代表对着他大献殷勤,甚至说之后不用他负责。 有一段时间,让他对女孩子产生了厌恶感,更不敢向往爱情。 他现在回想起跟翟秋宁初见的情景,不仅没有排斥感,还生出一股亲近感。 心里生出一个疑问,这是不是叫一见钟情。 符辰骏的目光停留在翟秋宁吃得津津有味的脸上,她的五官挺漂亮的,大概是不会打扮,稍显寡淡,才没有让人眼前一亮,否则早被人追走了。 兴奋只在他心里停留了几秒,他又失落起来,他的双腿注定要残废一辈子的,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愿意找一个有缺陷的老公。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地址给她:“老周回来了,让你下周一去公司找他,下面是电话号码,去之前跟他联系一下,他是个大忙人,怕你去了扑个空。” 现在很多男生都喜欢吹大牛,他却是说到做到,看着发来的地十离家并不是太远,她高兴地说:“真想亲你一口。” 他愣了一下,也玩笑着:“那你就亲呗。” 她突然胀红了脸,她是开玩笑的。 翟秋宁突然想起医院里,萧屿凡对她说的话,有度的亲吻和拥抱在年轻人之间是常事,自己刚刚一时高兴说错了话,现在拒绝,会显得太矫情。 于是硬着头皮,朝着符辰骏的右则脸吻上去。 她很紧张,速度又快,位置稍稍偏下,吻在了他右嘴角上。 符辰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你喜欢我?” 吻分很多种,吻错了地方,就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翟秋宁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说错了话,她得圆话,给他一个吻,现在吻错了地方,如果不承认喜欢他,那就是自己故意在挑逗。 她挤出尴尬的笑容:“你挺好的。” 庆幸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 他问:“今天的菜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呀,我特别喜欢这虾仁蒸蛋,像这么嫩的蒸蛋,还是在上海一家怀石料理吃的,你已经有星级厨师的水平了。” “那我以后做菜的时候,都叫你来吃。” 原本是到符辰骏这里来蹭饭吃的,没想到蹭出一堆尴尬。 回去的路上,翟秋宁也在回味符辰骏对她的态度,他在问是否喜欢他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而,而是一种压抑的紧张。 莫非他喜欢自己! 不,不,不,一个除了腿不好使,其他方面都优秀得惊人的男孩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穷酸女孩子,不仅帮不了他,还有可能成为他的负担。 但是想到他那张帅脸,她又有点兴奋。 翟秋宁去医院看看父亲的情况,一进病房,就看到护工正在整齐床铺,她问:“这个床上的病人呢?” “已经出院了。” “医生不是说明天早上才能出院吗。” 护工没好气地说:“下午就在办公室里吵,说什么住院就是在坑他的钱,没办法,医生让他自己签了同意书,然后就走了,把我们当成毒蛇猛兽一样。” 她给父亲打电话,接通后,那边是呼呼的风声,她大声问:“你跑哪儿去了,你又上哪儿吹风去了?你能不能不要作死。” “我自己的事儿,我知道。”父亲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正要去找,母亲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到家了,她把父亲的情况说了一遍,谁知母亲却帮着父亲说话:“随他去吧,他知道回家的。” 母亲去这几天,心里一直记挂着家里,上午办完,下午就买车票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她对母亲恨铁不成钢:“妈,没了爸,你是不是连生活的重心都找不着了。” 马上就要有工作了,翟秋宁心情大好,母亲跟她商量:“我去问了问,你的条件是可以申请公租房的,而且这片区还有空房子,你去申请一个单间,女孩子还是要有独立的住处比较好。” “我不想住在这里。”她有自己的打算:“这里离市区太远了,大公司一般都在市中区,住在这里我上班来回就得两个多小时,有那时候,我可以做多少事了,不想在通勤上费事,工作落实后,我可能会搬去离公司近的地方。” 翟秋宁的工作挺顺利的,有符辰骏作介绍,周哥很爽快就让她留在公司,知道她毕业的大学是设计专业的名校,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周哥让她回去准备一下,第二天就开始上班。 回去的路上,她给符辰骏打电话,说为了感谢他,要请他吃饭。 符辰骏也爽快地答应了,说:“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我去订位子,你来就行了。” 她心里发慌,他那种处处追求精致的人,如果订一个高级餐厅,她岂不是要破产。 第21章 做志愿者的初衷 萧屿凡联系了职业是心理咨询师的志愿者蒋玲,希望她能为郭婆婆做一次心理辅导,弄清楚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才能真正化解两母女心里的隔阂和矛盾。 如果不解开心结,表面上的平和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蒋玲是萧屿凡的高中同学,政治大学毕业后,又攻读心理学,北京不少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向她抛出橄榄枝,而她却回到重庆,专门为残疾人和弱势群体作法律顾问,为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两人偶然遇上之后,他就把蒋玲带进了九龙志愿者的队伍当中,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蒋玲一般只参加跟法律宣传有关的志愿服务。 萧屿凡把郭婆婆的情况一说,蒋玲很爽快地答应了。 刚挂断电话,萧母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汤:“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正宗长白山人参,说用鸡汤来煨是最好的,你赶紧喝了。” 他皱起眉头:“妈,我还年轻,你能不能别拿这些十全大补汤给我喝,仔细补过头了。” 在萧母那双眼睛的“胁迫”下,他不得不一口气将汤喝完。 “我听你舅舅说,最近你老不在公司,忙什么去了?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哪家的女孩子,带回来我帮你把把关。” “就是社区志愿队那边,有个瘫痪的老婆婆需要照顾,我多跑了两趟。” 萧母立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得多留心公司的事,志愿者那边,过得去就行了,他们没人照顾又不是你的错,干嘛出这么多力,你舅当初成立帮扶基金,又让你去负责社区志愿者,主要是为公司的形象,现在公司发展得挺不错,你更得把心思放在公司事务上,你舅都说了,以后公司是由你来继承。” 这话他已经听了上百遍了:“妈,你总说这话,你不嫌烦,我都嫌烦,舅舅又不老,万一人家突然结婚生子了呢,我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你有时候还是多关心关心爸吧,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跑车,他在等你的态度呢,你就说两句好话,一家人呆在一起不好吗!” “让他回来做什么!”这话像是点燃了萧母的火气:“我让他签字离婚,他非不肯,还躲在外面不肯回来,他不是明摆着想耽误我一辈子吗!” “妈,你不会还跟那个小白脸在一起吧,你嫌老爸没钱,那小白脸还花着你的钱呢!”见母亲执迷不悟,他忍不住把这件事挑明:“妈,你也活了四十多年了,被男人骗也有两三次了吧,还不长点心?” “你现在能理直气壮地在这里挑剔老爸,那是因为你有个有本事的哥哥,如果没有舅舅,你一文不值!” 他的话有点重,惹得萧母也发了火:“你舅舅有本事,那是我命好,我命好怎么啦,有错吗,我就喜欢上进的男人,你老爸没本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司机,你都二十了,他还是司机,自己没本事,怪别人眼界高!” 她又厉声申明:“别一口一个小白脸的,他是你郝叔叔,下次见人礼貌点,就不定他还是你继父呢!” 萧屿凡不想再跟母亲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在舅舅的纵容下,母亲完成变成一个整天吃喝又没大脑的女人,前两次在舅舅的干扰下,她只吃了小亏,自然不长记性,哪天吃了大亏,或许她才能体会到家的重要。 等母亲出去后,他拿出手机继续跟蒋玲确认去探望郭婆婆的时间,虽然他做公益的初衷是为了帮舅舅的公司攒名誉,而且建安集团就在华岩社区的地界上,跟社区打好关系是必然的。 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却是他发自内心的,说是成就感也好,存在感也好,当看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容,他会觉得很安心。 自从有了工作之后,翟秋宁感觉天也蓝了,水也清了,每天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 早上挤30分钟地铁去上班,车厢里人多又热又闷,可她只感觉到温暖,一种从心里溢出来的温暖,她暗忖,这大概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本就有设计的基础,又有熟人介绍,周哥对她也比较关照,谈两套别墅装修方案的时候也带着她,让她学到不少跟客户打交道的技巧,第一个月,她就签了两笔小单。 比起上一家公司简直要好太多,上一家公司只把她当勤杂工使,销售人员拉来的业务,既然其他设计师手里有活,也不拿给她,就担心她是新来的,会把业务搞砸。 翟秋宁觉得志愿者团队简直就是她的福星,自从加入团队,她遇到的都是好人好事,她想起了凡四训里说过,人来转运改命,就得做善事,看来书中说得一点不假。 虽然她有了工作,但志愿者服务,有时间去的,她都会去。 志愿者团队里又有新成员加入,牟万辉刚进入群里的时候,自我介绍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卡通蜘蛛侠的头像让人联想一身抱负和热情的清秀男孩儿,可见到真人,让大家大跌眼镜。 翟秋宁怀疑他谎报年龄,说是22,却有着32的面相,身高接近190,又高又壮,眉眼看上去“很凶”,就是看上两眼,就让人想退避三舍。 牟万辉很有礼貌,一来,就一一向队友们问好,然后自我介绍,有不少人私下议论,怀疑他在学校可能是个不良少年,现在来当志愿者,多少有点“赎罪”的味道。 邹大叔意味深长地鼓励他:“好好干,你会在团队里找到生命真正的意义。” 牟万辉傻乎乎地感谢着:“谢谢前辈指教。” 她们今天的工作是在民安华福做社区技能培训的宣传,新年刚过,虽说是找工作的高峰期,但现在市场内卷厉害,各行各业竞争都非常的大。 民安华福里还是有不少年轻的外来务工者,这些人当中,很大一部分学历不高,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屡屡碰壁。学习一项新的技能,能让他们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多一项优势。 于是决定通过先宣传,将有技能需要的这部分人集中起来,再请专业的老师来培训,大致分为厨艺培训、家政服务、办公软件操作这几项。 今天的志愿者服务,翟秋宁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许若安,对方似乎又变漂亮了,脸变小了,也更精致了,她怀疑对方是做了整容,都说整容会有后遗症,脸会变僵,但她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任何脸僵的痕迹。 许若安走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问:“我在群里看到,前段时间你跟萧屿凡走得挺近的,你不会对他也有想法吧!” 许若安说话的态度趾高气扬,仿佛是在警告她,她这种“丑小鸭”不要活在童话故事里,再努力,“王子”也不会多瞧她一眼。 翟秋宁也没太客气:“爱情不是必选题,没有我,就是你,爱情更像是找工作吧,首先你得有实力,但有实力的人太多,那就得看老板的眼缘了,能在工作上跟他搭档默契,硬件设施差一点,他也能接受,如果找不到默契搭档,他肯定就会选硬件条件最好的那一个。” 言下之意,你许若安虽然漂亮有钱,但这世上可从不缺漂亮家世好又努力的女孩子,打败她这么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好骄傲的,路上自有更优秀的人等着她。 有时候漂亮在某些领域也不好用,今天的社区技能培训宣传,就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围在许若安的身边问:“你是我们的培训老师吗,如果你是,我们就去,如果不是,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让我当你男朋友,我就去,当是给你完全业绩任务!” “小妹妹,有没有空一起喝个茶,那边有个不错的茶餐厅。” 许若安不堪其扰,想要脱身,却被几个年轻小伙子团团围住。 “你们有没有兴趣让我来当你们的培训老师。” 粗粝的男人声传来,几个小伙子转头,立即被牟万辉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住了,然后风一样的跑了。 “你没事吧。”他还不忘安慰许若安。 “谢谢。” 许若安赶紧换了个地方,看到不远处树下有一个石凳,然后坐下来,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志愿者招这种人来做什么,看一眼就吓得够呛,长时间这么呆,不吓死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招来的打手。” 翟秋宁站在旁边,正给一个小女孩子讲技能培训的重要性,这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对许若安的印象坏到极点,明明是别人救了你,就因为别人长得不帅,就诋毁别人! 但牟万辉的长相的确让人亲近不起来,当他拿着宣传单向路过的年轻女孩子宣传时,话还没出口,女孩子撒腿就跑,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志愿团队里还是有热心肠的人,走过来安慰他:“第一形象对于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你心肠再好,第一眼看不对,就什么都是错,你把眉毛先修一修,你这眉毛叫张飞眉,太威武了,谁看了都要怕三分。” 第22章 强迫症的母亲 翟秋宁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约她在社区敬老院见面,他在直播的时候提到了郭明玉的故事,许多好心人给她捐了物品和钱,本来他是有告诉粉丝们敬老院的地址,可以把爱心寄到那里去,但有些人还是直接寄给了他。 他打算明天叫辆车,把东西送过去,他说:“你肯定也有段时间没去敬老院看望郭婆婆了吧。” 的确,自从她有了工作之后,为了能尽快地做出业绩,她几乎是天天加班,把奋青的特质发挥到了极点,他提起郭明玉,她才惊觉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上周她签了一个客户的装修合同,在去丈量房屋的时候,跟客户聊了几句,客户是做冷冻食品的,需要招一个库管员,她随口问了几句,得知工资待遇还不错,而且只上夜班。 她便向客户介绍起了赵福勇,并说明他有过牢狱史,客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认为坐过牢的人只要洗心革面,社会也应该宽容地给个机会。 客户表明,只要出狱三年没有过犯罪记录,可以叫他来试一试。 从客户那里出来她还挺高兴的,想着晚上给郭明玉打个电话问一问,结果晚上一加班就忘了。 她懊恼:“我这记性,连我妈都比不上了,我妈能记住家里每一个东西的位置,记得我和爸的喜好,记得生活用品快没有了,有时候甚至会提醒我几天后要去办的事。” “明天去也不晚,那就说家了,明天早上10点,我们在敬老院见。” 第二天去了,萧屿凡也在,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眉间有英气的女孩子。 萧屿凡先是惊讶她跟符辰骏的突然来访,然后向她俩介绍:“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蒋玲,重庆有名的蒋玲律师事物所,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翟秋宁窘迫地低着头,听他这样夸赞,她应该是个家喻户晓的大律师,无奈自己社会实践太少,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 符辰骏客气地说到:“我们见过的,在新专联的扶贫助农会上,巫溪童观村。” 蒋玲也记得符辰骏,露出温柔可亲的笑:“你是大名人,我怎么不记得,去年10月的时候,你在童观村开直播,10分钟就把村里的土鸡和鸡蛋全卖光了,当时领导还表扬你了,所以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蒋玲很会说话,巧妙就避开了是因为他残疾,所以在人群里特别的显眼。面对着这种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的精英女性,翟秋宁还是发自内心地羡慕,自叹不如。 蒋玲一脸的困倦之色,符辰骏好奇:“看你的样子是刚从里面出来,你在这里呆了一晚上吗?” 蒋玲点点头:“受老同学之托在给郭婆婆做心理指导,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见大家都很有兴趣,萧屿凡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室,让助理泡了热茶,寒春喝一杯热茶,脸上的疲惫很快就被赶走了。 蒋玲捧着热茶说:“因为卧床的时间太久,郭婆婆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有老年痴呆的症状,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并不是在报复女儿,而是一种强迫症。” 她仔细地解释着:“这种伤害自己的想法,在她意识还很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根据我以往心理辅导的经验来看,她每次的意外像是自残行为,就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萧屿凡皱起眉头:“郭婆婆在很久之前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是认为自己活得像行尸走肉没了价值,还是受到女儿的照顾不周,痛苦得想放弃生命?” 这一次符辰骏没有说话,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能感觉到悲哀。 翟秋宁凭着直觉说:“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如果翟秋宁真是那种可以直接伤害母亲的狠心人,她也可以像哥哥一样,以母亲没有养他们的名义,直接弃养,然后躲得远远的。” “她为了照顾母亲,连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都失去了,她嘴上说恨母亲,可转了一圈不是又回来了吗,证明她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这份血脉亲情。” 蒋玲说:“郭婆婆嘴里一直念着糍粑,她很喜欢吃糍粑吗?” “她现在的牙口可能吃不了吧。” 蒋玲说:“我想跟郭明玉再聊聊,可以更直观她跟母亲的感情如何。” 郭明玉现在跟赵福勇正式交往了,蒋玲昨晚提出主动照顾郭婆婆,她就去了赵福勇家,这会还没来,符辰骏把给郭明玉的物资交给萧屿凡,再让他转交给郭明玉。 从敬老院出来,符辰骏说多日不见,约她喝个茶再走。 两人就在路边找个家罗森,买了两瓶饮料,在店里的小桌前坐下聊天。 符辰骏开口便说:“你说要请我吃饭的,都一个月了,都没有行动。” 他并不是单纯的责备,而是带着一种不舍的想念。 她红着脸:“你上次说想去一个环境不错的地方,我现在囊中羞涩,正等发工资呢,我现在干得不错,下个月有一千多的提成,加上底薪,也算达到应届毕业生的普通标准了吧,等发了工资再请客,我会比较有底气。” “我是开玩笑的。”符辰骏嘴上说着开玩笑,其实心里是想见她。 自从开始审视情感问题的时候,她似乎就住到他心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见钟情,但又怕是寂寞太久,急着想找一个慰籍。 所以他想找机会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你怎么了,你情绪很低落,是因为刚才郭婆婆的事吗?” 翟秋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靠一段落,现在郭明玉交了男朋友,如果有这位男朋友的扶持,照顾起郭婆婆变得轻松不少,如果是后面那种情况,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估计又要起波澜。” “就算她心里怨恨郭婆婆,但毕竟也坚持了十年,如果她变成了虐待老人的狠心子女,这十年的辛苦也就化为虚有了吧。” 符辰骏提议:“既然心中有这么多疑问,不如请她来问一问,你毕竟照顾过她母亲,你们之间应该有话题可以聊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工作的事,苦笑着:“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又忘了。” 她给郭明玉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和赵福勇往敬老院赶,说要给赵福勇介绍工作,于是约定在敬老院见面。 翟秋宁准备转回敬老院,担心符辰骏跟着自己来来回回会累,问他是否要先回宠物店。 他说:“我心里也有疑问,所以也想知道答案。” 与郭明玉碰面,她一说夜班工作的事,赵福勇非常的高兴,因为网友事件,他早就丢了超市的工作,出面找工作一路碰壁,商量要不要自己摆一个夜市小摊,没想到工作就上门了。 赵福勇笑着说:“我感觉你就像是我俩的福星。” 被对方这么一夸,翟秋宁突然觉得肩上任务变重了。 聊完开心的事,翟秋宁便小心翼翼地问:“郭婆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残行为的?” 郭明玉一愣,表情变得惊讶。 “有个做心理辅导的朋友来看过郭婆婆,她发现郭婆婆已经意识不清,毕竟瘫痪了这么多年,她自己也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当然,这是瘫痪病人很容易得的一种病,人跟机器一样,需要动一动,才不会生锈。” 她的心跳厉害,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解释能不能让郭明玉放下警惕,如实的跟她聊天。 “秋宁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心理辅导师认为离婆婆的自残行为是潜意识里根深地固的行为,就是在她还没有完全糊涂之前,她就想自杀,这样自己既能少受痛苦,又可以让你减轻负责,早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 还是符辰骏的口才比较好,三言两语,说出来根源所在,又避免误会。 听到这里,郭明玉突然红了眼眶:“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大概三四年前吧,我儿子生过一场大病,我很想回去看看,可身上又没有钱,我经常在她面前哭诉,是她拖累了我,我的一辈子都完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经常把死挂在嘴边,我也没太在意。” 翟秋宁问:“郭婆婆很喜欢吃糍粑吗?” “是我喜欢吃。” 郭明玉的语气却变成严肃起来:“她知道我小时候喜欢吃糍粑,但她从来没给我买过。” “小时候乡下地方穷,只能免费吃饱,哪像现在的小孩子,都有零食吃,我最爱吃的就是乡下过年打糍粑,刚刚蒸好的糯米放在石碗里,用木槌来打,打到软糯弹牙的时候,揪一团起来就塞到嘴巴里,好像一直吃到把肚子撑破。” “她改嫁之后,就把我扔在外婆家里,每次想她了,外婆就告诉我,等打糍粑的时候,你妈就回来了,我一直等呀等呀,等到我嫁人的时候,我都没能等到她回来给我打糍粑。” “郭婆婆嘴里经常念叨着这个词!” 第23章 亲情的感化 翟秋宁觉得郭明玉态度诚恳,实在不像是会虐待母亲的人,即使是有,想必也在华岩寺做义工的时候,大彻大悟,会把郭婆婆照顾到底。 她忍不住给萧屿凡打了个电话:“你这边能不能不要再去追究郭婆婆自残的行为背后的原因?” “下午你和你同学走了之后,我遇到了郭明玉,跟她聊了一会儿,我没有你同学那种专业的心理和人格判断,我只是凭直觉觉得,她并不是个坏人。” “就算她是因为长期照顾母亲有不满与不甘,伤到了郭婆婆,但她不也始终没有放弃过母亲吗,而且我看现在的情况挺好,住在敬老院里,有一部分时间是护工在看护,郭大姐也有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想必以后她和赵福勇一起照顾起母亲来,会更加的轻松。” “我就打个比方,如果真是她的照顾不周让母亲有了轻生的念头,把这个真相挖出来,会让她再次陷入舆论之中,如果她承受不起,说不定真的会抛弃郭婆婆的。” “我们做公益,就是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便利,让他们能勇敢地走出困境,不是吗!” 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却换来萧屿凡的四个字“妇人之仁”。 萧屿凡解释说:“有同情和怜悯之心是好事,如果用它来处理事情,或许就变成坏事了。” “我努力追寻真相,就是要还原事实,如果一个人心存恶心,就得让它暴露在阳光底下,这样,才能接受别人的审判和监督,为什么犯了法要受到处罚,就是要让那些有恶之心的人们知道,如果实施犯罪,他们会失去什么,有监督,有震慑,才能让他们收敛。” “你有没有了解过,那些施展犯罪后,没能接受法律制裁的人,他们再犯的几率是多少!” “举一个经常在社区看到的调解例子,为什么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n次,那些常年经过家暴的女人都经历过差不多的过程,被丈夫殴打之后,丈夫又会痛哭流涕,跪求妻子的原谅,在打过妻子后的一段时间,还会表现得非常的体贴,嘘寒问暖,一段时间一过,又是老方一贴。” “而那些不争气的女人呢,只要丈夫好言一哄,就妥协了,有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认为丈夫能改邪归正,如此循环下去,重一点的被打残废或是死亡,才会醒悟当初的原谅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有的被打数十年,才能挣脱出来。” 他又开始的副高高在上,上帝视角的言论,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翟秋宁往回走,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大堆人围在楼栋大门口,一个女人的哭泣责骂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快步走上去,想看个究竟,人群很快就散开,一个男人往外走,一个女人死死拖住他的衣角,大声地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是女儿看病的钱,你拿走了,女儿怎么活!” “你也是当爸的人了,怎么能做这种无耻的事。” “对,女儿都不救,这种人就该让警察抓走,判个谋杀。” 面对众人的指责,男人不耐烦地一脚踢开女人。 也不顾女人在那里哭喊连天,快步就跑了。 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萧屿凡说过的话,另一半的嚣张跋扈,有百分之九十的都是另外一半纵容出来的,她停住脚步,想听个具体。 有相熟的人把哭泣的大姐扶到旁边的木长凳上坐着,然后问:“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有钱别让他看到。” “我怕他拿存折去偷取,都没敢存银行,放在我的微信钱包里,结果他趁我睡着了,找钱转走了。” “你就不知道设个密码吗?” “我设了,他用短信开了锁,只是我没想到,他连孩子的看病钱都要动,他太没人性了。呜呜呜……” 翟秋宁走过去:“他拿钱不是每一次了吧!” 大姐哽咽地点了点头,见不是相熟的人,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呢?” 这话问得女人一脸的窘迫,顿了一下,才说:“都怪我心软,每次他把钱拿走,回来的时候对我又哭又跪的,说一定改正,再也不犯了,还说会对我好,唉,我就是犯傻,明知道他不会变的,却还是一次一次地相信她。” 旁边一个大婶安慰女人:“去跟他离婚,我们去给你作证,让他净身出户。” 翟秋宁转身,默默地往楼上走。 萧屿凡的话虽然说得绝情,但做的事却是温暖的,他决定帮忙找找郭明玉的两个孩子,如果有亲情围绕在她身边,这会是她前进最大的动力。 有了软肋,才不会放肆。 他通过在派出所的朋友联系上了郭明玉的前夫,前夫似乎对这个前妻颇有怨言,一言不合就挂了电话,拒不透露两个孩子的下落,更不让电话联系对方。 后来他经过多方打听,得知两个孩子就在重庆,只是没找着联系方式,听说大儿子在一个叫金竹雅院的小区买了房子。 一听这个小区名字,翟秋宁恍然:“只要有他儿子的名字,这个交给我来办。” 重庆很多装修公司都会去购买马上交房小区的业主名单和电话号码,然后由销售人员挨个打去询问是否装修,虽然这种透露业主名单的方法是违法的,但这也是行业内寻找客户的重要来源之一。 郭明玉的大儿子叫王国一,拿着这个名字,她就让公司的销售人员把金竹雅院的业主名字对了一遍,很幸运,真找到了这个名字。 担心他跟父亲一样排斥郭明玉,电话接通后,她没有直接说谈郭明玉的事,而是问对方是否要装修房子,她说:“对于我公司来说,金竹雅院是一个非常有潜在客户的小区,我们想用优惠的价格来装一套样板房,这样对你来说,可以节约成本,对我们来说,会是最好的广告。” 听她这么一说,王国一很爽快地就同意了见面。 她没告诉萧屿凡要跟王国一见面的事,如果他要求同往,以他那有一说一的性格,说不定聊不到两句,对方就会迅速地避而不谈,要约下次,就难了。 她跟公司营销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去的。 王国一身形瘦小,虽然已经27岁了,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仔细观察对方的脸,发现他的眼睛跟郭明玉特别的像,是那种大大的双眼皮,只是他们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光。 “翟小姐,你在看什么?” 对方已经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看他的脸。 “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一个认识的朋友长得挺像的。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双胞胎。” 王国一笑着:“我有一个亲弟弟,比我小3岁。” 翟秋宁早就看过他买的房子的户型图,三室,这个地段靠近市郊,价格在八千左右,看着王国一那双黝黑布满老茧的手,她不禁心疼起来。 这套房子应该是用尽了他所有的积蓄,而且还要搭上他往后20年的艰辛。 翟秋宁的大学同学普遍家庭条件都还不错,有的刚大学毕业,家里为了方便他在上海找工作,直接就买一套小公寓,有的回到老家的,家里也给置办房子。 她一直都是羡慕的份,但看到王国一,她却非常地敬佩,靠着自己一手一脚的筑起挡风遮雨的家。 王国一的妻子虽然一脸稚气,但眼神却写满沧桑,可见两人是患难夫妻。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对三个房间的布置要求是怎么样的,一间是夫妻房,一间是儿童房,另外一间父母会来坐吗?” 王国一点了点头。 “不同的房间,我们会根据不同的居住人的生活习惯来设计,比如你们夫妻的房间,你妻子是否喜欢梳妆台,你平时用的护肤品多吗,梳妆台我们也可以根据你储物习惯来设计。” 说完,她顿了一下,准备试探他记忆里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你了解你母亲的生活习惯吗,她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你可以根据她的喜好来粉刷她卧室的墙,把她喜欢的风景做成装饰挂花,她晚上是否喜欢起夜喝水,可以在卧室里考虑饮水机人位置等等。” 王国一媳妇笑着说:“果然有设计师就不一样,可以考虑这么周全,刚开始他还不同意找装修公司,想着像乡下装修房子,找人做水电,把墙粉一粉就可以用了。” “我们这辈子估计就这套房子,还是想用点心思。” 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王国一陷入沉思,但很快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我母亲从小就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她长什么样子我都快忘了,那个房间先简单地装修一下吧,客人来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她忍不住追问:“她都不来看你们的吗?” 他摇了摇头,脸上全是落寞的表情。 “俗话说得好,母子哪有隔夜仇,虽然久不见面,但只要一见面,那种亲情就会自然流露出来。” 说者有心,就是不知道听者能不能感受这话的意思。 为了能长久地了解王国一对母亲的心思,她打算无论如何都要签下这单。 于是她向公司申请,她的设计提成就不要了,作为差价被给客户,而且用这个小区第一套房的优惠政策做诱惑,并再三保证,说知道他们赚钱不易,她一定会把设计技能完全展示出来,让他们有一个温馨美丽的家。 王国一很少遇到这样热心肠又好说话的人,也爽快地把装修合同签了。 第24章 志愿者团队的使命 民安华福志愿服务队每个月都有例行一次的培训会。 所谓培训会,也没有标准的志愿服务规范,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下一季度的志愿服务工作。 而且志愿者的流动比较大,大家也通过培训会可以相互认识一下,了解大家的特长,更好地运用到志愿服务当中。 培训会借用了社区的会议室,翟秋宁走进去环顾四周,熟人有萧屿凡、符辰骏、许若安和邹大叔,才来志愿团队没多久的牟万辉。 她注意到牟万辉果然是修了眉毛,像是书上写的那种剑眉,斜眉入鬓,眉毛是好看了很多,但面相依旧很凶。 另外还有两个年纪较大的阿姨,穿着花花绿绿的大衣外套,烫着蓬松的发型,一看就是时髦的退休阿姨。 会议都开始了十分钟,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女孩子推门走进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叫叶柳,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萧屿凡的脸色不好,厉声说:“虽然我们是志愿无偿服务,也希望大家要有时间观念,不要我行我素,我们是一个团体,如果像一盘散沙,会给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帮助他们的能力。” 叶柳听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们的志愿的服务主要是辅助社区利民便民工作,他接着说:“你看似一份公益活动,实则可以当成你自己的社会实践课,复杂的人和事,了解普通人的需求,如何有效地解决他的诉求和矛盾,考验自己的耐心和毅力,相信有了这些技能傍身,你在任何行业和领域,都能做出不错的成绩。” 萧屿凡郑重地说:“我们是无偿的志愿服务,所以人员流动比较大,不少人只来一次就不再来了,而我们很多活动是持续开展的,对于后续工作总是不停地换人,带来了不少的难度。” 接着他又分析了他们这组人员流动大的原因:“我们所在的民安华福社区,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还有就是在本地无房的奋斗小青年,他们多数人平时工作繁忙,有的通勤时间都在2个小时以上,一周六天的工作时间更是普遍平常,而且这一块人员流动也比较大,公租房价格便宜,很多人也会把这里当成在这个城市落脚的第一站,一旦经济情况好转,就会搬到更热闹的市中区去,这里也因此成为很多社会问题的遗留地段,比如盗窃、家暴、自杀、失业生活压力等造成内心扭曲,从而做出影响他人和社会的犯罪行为,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存在的事件,社区的工作量大,压力也很大,这就需要我们这群志愿者从中配合,发挥各自的特长,为这个社区的平安稳定尽一份力。” “大家都是抱着一颗善良的心来从事这项志愿活动,希望大家多一点点毅力,将这份爱心能持续下去。而且我相信,你为这个社会贡献了力量,社会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友好地回报你。” 他一说完,大家都在鼓掌,表示对这种看法的支持,能来当志愿者的,都是怀着对社会感恩的心。 翟秋宁虽然加入志愿者团队的初衷不那么有爱心,但在团队里相处下来,她的确体会到了那句“你为这个社会贡献了力量,社会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友好地回报你”。 她在志愿者团队里做的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没费多大的力,现在她却收获了好友符辰骏,还有了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这也是支撑着她继续呆下去的动力。 接下来的自我介绍,从队里的几个“老人”开始。 萧屿凡是志愿服务队的队长,这支志愿队伍在九龙志愿里算成立时间比较短的,也就大半年,主要负责民安华福社区利民便民的辅助工作。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建安集团,并设立了一个建安基金,专门用来帮助辖区内贫困的人群。 翟秋宁暗忖,这也是他当队长的底气吧,所以他总是能居高临下地鄙视各有种所谓的“不奋进的人”。 符辰骏参加志愿服务的时间远比萧屿凡要长,他之前所在的志愿服务队是专门帮助辖区内的残疾儿童,再后来,他跟流浪猫结了缘,走到了抖音大v的路。 他到萧屿凡的团队里来,是社区的主任主动来游说的,希望他的高人气能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本就是个热心肠,一答应下来,就坚持到现在,队里的活动80%他都会参与,没参与的,多是路程轮椅不方便,他不好意思给大家添乱。 符辰骏素来低调,自我介绍时,从来不会提及他在粉丝那里的一呼百应,可观的收入等等,这也是翟秋宁特别欣赏他的地方。 邹炳邹大叔也是在团队成立的时候来的,他刚退休,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于是就来了,填表后,工作人员跟他说这个新的团队还没多少人,他想都没想,就来了。 邹大叔平时话比较少,但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几乎都能顺利的完成,从没有过拖拉的情况发生,是个很值得依赖的人。 这三个人几乎就是团队里的核心力量。 萧屿凡说:“我们团队里还有一个老队员叫吴启志,职业是个男护士,他这段时间明事,来不了,从3月开始,他就会到队里持续报到。” 接下来是半新不旧的几位队员,许若安很大方地跟大家打招呼:“我的职业是医药代表,我觉得自己的优点就是擅长打交道,如果遇到当了沟通的人,大可以找我,我来参加志愿者团队,一来我性格外向,比较喜欢交朋友,二来是希望自己的特长能帮助到别人。” 她的声音温柔清脆,听着就是个甜妹。 翟秋宁的介绍中规中矩:“我叫翟秋宁,原本是个毕业就失业的人,来的初衷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事做,没想到这里真是我的福地洞天,加入团队之后,不仅找到了满意的工作,还结识了一群非常不错的朋友,为了锻炼自己的毅力,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牟万辉是个新人,这算是第二次参加活动,面相粗鲁凶悍的他说起话来却腼腆得像个女孩子。 “我来参加志愿者,就是想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来不敢去做的事。” 有人好奇:“你以前不敢跟人说话,不敢发传单吗?” “是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 他的话像临终遗言,大家恍惚,他的情商不高,多出来活动活动,也是一种学习的方法。 有人调侃牟万辉:“上次提议你去修眉毛,这次看到你好像是修了眉毛,怎么气质一点都没有变。” 牟万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想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 萧屿凡立即帮他解围:“人的长相是天生的,谁都没有资格去调侃别人,我们说的善良指的是内心,而不是长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只要你自己愿意抬起头,就没人能让你低头。” 他的话让牟万辉脸上顿时有了自信的笑,刚才调侃的人反而低下头,露出羞愧的神色。 本该轮到那两个调侃牟万辉的男孩子介绍,被萧屿凡一呛,他们不敢再张扬,短短的几句,只说了名字,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叶柳正在备考公务员,除了日常的复习,平时的空闲比较多,她说的都是客套话,末了她问萧屿凡,她来做志愿者是否可以发给她志愿服务的时长证书。 大家都明白,这类证书在她后面参与复试和干部培养上,是加分项。 会议结束后,萧屿凡把翟秋宁叫住,问他王国一的事进展怎么样? 翟秋宁如实汇报:“他并不反感担起他母亲,但也没有特别的想念,这么多年不来往,或许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她不禁感慨起来:“有时候你以为一帆风顺的人生,会被突出其来的事件打断,你躲不掉,也逃不开,就算你拼尽全力反抗,命运依旧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我觉得郭明玉和他的儿子都没有错,他们都在勇敢接受命运给予的坎坷,却没有给他们重新修复感情的机会。” “你说话变得好有哲理!”萧屿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觉得这绝不是夸赞,而是嘲笑。 星期三,翟秋宁跟王国一约了一起去房子量尺寸。 王国一一个人来的,媳妇没跟着一起。 问起他媳妇,他说:“怀二胎了,今天去医院做检查了。” “恭喜恭喜。” 王国一说:“之前经济条件不好,出来找工,只能把孩子放在乡下老家,就是想着要跟孩子在一起,我们才一咬牙买了这套房子。” “翟设计师,不瞒你说,我是没有多少钱来装修这套房子,但又感觉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才定下来,一来我和媳妇的确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来跑装修,我下午还行去上班呢,我希望你尽量弄得简单一些,先住进来,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第25章 我们恋爱吧 翟秋宁一边丈量房屋,一边给王国一解释着:“其实现在的人都喜欢极简生活,很多时候,生活从繁琐走向轻松,就是一个断舍离的过程。” “十年前,大家的装修都很讲究细节,越繁琐,越能彰显身份和地位,现在人们都不喜欢讲排面了,更注重生活节奏的轻松,毕竟现在社会压力大,大家都在做减法。” 王国一点头,她的话让他觉得非常的舒服。 “为了充分地利用空间,衣柜是要订定的家具,这个不能省,好木料的衣柜可以用很多年,现在的房间普遍只有12、3个平方,稍大一点的,也只有14、5平,衣柜、床和一个梳妆台,剩下的空间就很少了。” 她笑着说:“你妻子挺漂亮的,给她做一个漂亮的梳妆台,每天对镜梳头,想想就觉得好看。” 王国一腼腆地笑着:“你们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出口成章,听着就好。” 她想从王国一的嘴里知道,没有母亲的童年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多大开始出来打工的?” 跟她聊天很轻松,王国一直言:“念到初二就出来了。” “初中二年级还不满16岁吧。未成年可以打工吗?” 王国一笑起来,这笑声里多少带着点苦涩。 “我们乡下不比的城里,对于学习没有那么的看重,家里有条件就念,没条件就不读了。” “你们城里就不一样,不仅要念书,还要上补习班,之前我跟着一个大哥在送外卖,那大哥每天要跑12个小时以后,为的就是让儿子上奥数班,说大家都上,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翟秋宁又问:“那大哥,你年龄这么小,出来都干什么工作?” “我们那里年纪小小不念书的人多,村里有个大哥就把我们带到广东进厂,在流水线地拧螺丝,一天要工作14、5个小时,跟我同一批进厂的人走了好多,我能坚持下来,是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我每个月能把工资寄回家,就能让弟弟念书,让爸爸少辛苦一点。” 说到这里,她竟然看到他眼中有闪烁的泪花。 她问:“你上次说你母亲不在你身边,她是跟你父亲离婚了吗?她在你多大的时候离开你们的。” 翟秋宁以为他会顺着话题说下去,但一聊到他的母亲,他立即就换了话题,说:“不聊以前那些事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你赶紧量吧,下午我还要去送货呢。” 上午11点,她把房子的尺寸丈量并核实了一遍,本想跟王国一约个午饭,再仔细聊聊设计方案,但王国一坚持要去医院接妻子。 他说:“平时为她做的事情太少,今天好歹挤出点时间,就赶紧去接她。她嫁给我的时候,连彩礼都没有要,人家不图我的钱,我得在情感上多回报她一些。” 生活崎岖,但他的情感却是细腻纯朴的,想必她是能理解母亲的不易。 这个地段多是在建的楼盘,配套设施还不齐全,想找个路边小餐馆凑合一顿,走了很长一段,只有一个卖工地盒饭的大姐推着小车,沿路叫卖。 她突然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玩笑似的问她那顿饭什么时候请。 还有三天就发工资了,她说:“三天之后。” “那今天我先请你吃。” 他出来办事,经过她公司楼下。 她说:“等等,我马上回来。” “如果你在外面跑工地不方便就算了,改天也行。” “不,很方便,坐8个站的公交就回来了,你请我吃饭,我就又省了一顿饭钱。” “你这便宜出占得太理直气壮了。” “我把你当朋友,才占你便宜的。” 两人见了面,她说想吃日料,符辰骏很大方,附近都是商圈,于是挑了一家人均500的日料店。 “你出来办什么事?” “玩剧本杀。” 她有点吃惊:“你也玩剧本杀。” “怎么,我就不能有娱乐活动了,我虽然腿不方便,但思想得与时俱进才行。” 看着她质疑的眼神,他说:“可别小看我,光看脸我还是蛮帅的,好多小姐姐找我组cp,而且玩密室的时候,鬼都对我退避三舍,就怕我逃跑的时候摔倒,所以胆小的女孩子们从进门到结束,都会一直跟着我。” 再有难度的事都能被他说得风趣幽默。 吃饭的间隙,符辰骏接了一通电话,他这个月在抖音收入已经到账,那边打电话让他核对一下,他说:“我现在有事,晚一点会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他说:“我之前在直播的时候提到过郭明玉需要帮助的事,很多粉丝都慷慨解囊,寄钱寄物,但后来又捅出来她交了个有前科的男朋友,还有虐待母亲的事,很多粉丝就有了迟疑态度,也就不再捐助她。但有一个粉丝,每个月12号定期给我打赏800元,让我转交给郭明玉。” “你认识这个粉丝吗?” 他摇头:“我看了他的主页,除了一个网名,什么都看不出来。他都是每个月的12号晚上给我打赏,我想应该是个普通的打工人,现在很多公司都是12号下午发工资。” 翟秋宁跟符辰骏聊着天,但她的心思都在刺身上,她好久没吃过这么新鲜肥美的三文鱼了,上一次吃的时候,她还没跟男朋友分手。 “秋宁,我们谈恋爱吧。” “嗯。” 她以为只是他随口聊天,于是附和着,但当她听清楚对方的话时,塞了一嘴的三文鱼差点喷出来。 她愣了半天:“我没听错吧?你要和我谈恋爱。”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我吗。”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她的确说过这话,但那是不想伤他自尊心的随口附和,没想到他当真了。 百万大网红加富家残疾公子能看上她,打心里是有些受宠若惊,论条件而言,是她高攀了,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她知道,他表面强大,实则是个玻璃心。 如果拒绝,他很可能会认为自己把他当残疾人看待,如果不拒绝,谈一场最后会无疾而终的恋爱,自己会遍体鳞伤。 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他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需要考虑很久吗?” “我们可以试试。” 这是她的最终选择。 “试试”这两个字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答案,既不伤他的自尊心,之后又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手。 萧屿凡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本想着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被老妈通知,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 对方是灯饰城老板的女儿,萧母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那女孩子长得可漂亮了,一米七的苗条身材,一直跟着他爸学管理呢。” “妈,人家这么好的条件,你有没有跟人家说过,我只是货车司机的儿子。” “呸呸,别给我担他,说起你老爸我就心烦,要不是为了你,我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你可是建安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跟她正好门当户对。” 母亲下最后通牒:“你要不来,我直接上来把你捆来。” 萧屿凡并不排斥恋爱,只是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他内心向往的爱情是在生活和工作中能找到共通点,慢慢相知相爱,相亲,一般都是把条件摆在桌面上。 舅舅虽然说过将来公司由他继承,但他却坚定地认为,他并不是什么继承人,而是父亲的儿子,一个货车司机的儿子,而且他从没以此为耻,大大方方地承认。 他担心跟相亲的女方把这个身份摆在台面上一说,对方会认为他是个骗子。 萧屿凡心里虽然不情愿,原是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开车去了相亲的会所。 女孩子的确很漂亮,巴掌大的小尖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身是古驰的外套,里面配着摇曳的白裙。 萧母拉着他就自信满满地向对方介绍:“我儿子可是英国曼彻斯待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哥说了,将来公司都交给他来打理。” “我看他俩非常的合适,不如让年轻人自己聊聊吧,我们去那边吃点甜品。” 两人按照惯例说了年龄、恋爱史和喜好,简单地聊几句,他对这个叫曼娟的女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交个朋友还行,发展成恋人,缺少感觉。 蒋玲打来的电话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电话那头,蒋玲说有关于郭婆婆的新进展,希望跟他聊一下。 终于找到可以离开的理由,他说:“好,你在敬老院等我,我马上过来。” 他向曼小姐告知,曼娟却说:“你说的敬老院是你们公司名下的产业,对吗?” “是的,我舅舅比较看好养老这个行业,但目前这个敬老院并不怎么盈利,更多的是为社区助老。”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当然不好拒绝,于是带着曼娟一起过去。 到了敬老院,蒋玲见他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同来,便打趣着:“恋爱了怎么都不通知一声。” “只是朋友,今天才第一次见啦。” 蒋玲最近把心思都放在了郭婆婆的身上,她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郭婆婆的意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我跟她沟通了很久,她的自残行为的确是为了自杀,但并不是受到了不公和虐待,而是她不想再拖累这个命苦的女儿。” 第26章 一切如期望的发展 在药物的治疗下,郭婆婆清醒的时间变多了,她的语言功能虽然退化了,但还是能咿咿呀呀讲出想说的话。 郭明主平时要工作,又要照顾母亲,日积月累难免会有些情绪,她只专注让母亲按时吃上一日三餐,让母亲身体干净,却忽略了病人心理上的健康。 蒋玲说:“因为常年卧床,又没有朋友,郭婆婆与人沟通起来非常地吃力,她心里也有苦闷,只是在身体的疾病面前,就被忽视了。” “她再糊涂,都记得女儿喜欢吃糍粑。” 蒋玲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叫着糍粑两个字,那是她把过年给女儿做糍粑,很长一段时间,她把这个当成自己生活的目标。” “上次郭明玉说过,外婆总是把妈妈过年回来打糍粑当成安抚她情绪的工具,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郭婆婆都失约了很多年,看来那时的她的确生活艰辛。她心里对女儿一直是亏欠的。” 这时,郭明玉闻讯走了进来,问:“蒋老师,你叫我过来,是我母亲的病有什么进展了吗?” 蒋玲把刚才的话对郭明玉说了一遍,郭明玉瞬间就红了眼眶。 “你母亲这代人的生存环境跟我们现在差别很大,她们会对家庭尽力地耕耘,却不懂得与家庭成员有效地沟通,于是造成长久的误会。” “所以心理上的治疗有时候比身体上的治疗更需要被重视。郭太太想的是一死了之,好让你过轻松的生活,而你想要的是母亲折腾,让你少操心,出发点都是为对方考虑,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却为对方带来麻烦。” 郭明玉立即跑到母亲的床前,轻抚母亲的脸颊,大声地说着:“妈,虽然照顾你是很累,也有崩溃的时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我偶尔也会感叹命运的不公,但你也成为我努力生活下去的动力。” 跟郭婆婆说完话,郭明玉又对蒋玲说:“蒋老师,你刚才的那些话我深有体会,就拿我跟老赵来说,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也彼此依赖,直到现在才勇敢地牵手在一起,而蹉跎了好多年彼此可以相持相守的时间,也是因为我们都太为对方着想,却忽略了对方真正的想要的是什么。” 郭明玉笑着说:“这次社区和志愿者帮了我很大的忙,不仅帮忙照顾我母亲,还解开了我们的心结,我跟老赵商量过,也咨询过社区,我母亲是可以按照正常的程序住进敬老院的,这里老年人比较多,我不得空的时候,也有人陪她聊天解闷。” “敬老院的费用,社区承诺可以以困难家庭帮扶的名义免掉一部分费用,剩下的由我和老赵来负担,完全没有问题。” 萧屿凡从郭明玉的眼里看到了光,这次是光是清澈闪烁的。 “啊,她流屎了!” 听到曼娟的尖叫声,萧屿凡这才意识到,他跟蒋玲聊天太过投入,都忽略了带来的人。 曼娟一开始还对郭婆婆抱有同情心,围在床边想安慰瘫痪的老人两句,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的缘故,还没有到每天的排泄时间,郭老太太就把屎拉在护理垫上了。 萧屿凡把曼娟带出病房,曼娟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却忍不住地干呕。 上了车,曼娟说:“你有空的时候,就是跟这些老人打交道吗?” “差不多吧,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帮一把。” 曼娟露出不解的神情:“捐点钱就行了,干嘛非得自己亲自来,多脏呀。” “每个人对公益的定义不一样。”他笑了笑,心里明白,他跟她成不了一路人。 萧屿凡给翟秋宁打电话,问跟郭明玉的儿子沟通得怎么样了。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就算是义务帮助人,也要让事情趋于完美,如果能得到孩子们的理解和支持,她坎坷悲情的一生,才会感觉到温暖吧。 萧屿凡把蒋玲解开郭婆婆和郭明玉误会的事情详细地告诉她,翟秋宁激动不已:“我说得对吧,能坚持十多年照顾瘫痪的母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恶人。” 她在电话那头的喜悦感染着萧屿凡,他忍不住夸她:“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为了多和王国一接触,她回来加班加点就把设计图的初稿做了出来,并约王国一面谈。 王国一夸她:“现在的年轻人真有干劲,这么快就有初稿了,我一个朋友没有找设计公司,找了一个做装修施工的老板,看房子的时候,施工老板说了一大堆,这都一个星期了,图纸都没看到。” “我们公司的服务宗旨是以客户的需要为重,你知道你们买这套房子是希望能早点有个家,不论住不住进去,都得交贷款,你们还得在外面租房子,我就想着能让你们早点住进去。” 她的热情也让王国一非常的信任,为了能给二胎多存些钱,王国一白天送快递外卖,晚上还要去仓库做保安。 上次去现场量房已经用掉了他这个月最后一天假期,他唯一的空闲就是晚餐送餐高峰过去之后,于是两人约在晚上9点,在他夜班的仓库见面。 王国一每天的生活繁忙沉重,但他却在竭尽所能的向前奔跑着,翟秋宁很敬佩这样的人,身负重责,却奋力的向前,只为给爱的人一份安全感。 9点钟,准时在约定的地方见面,王国一穿上了保安服,把她请进保安室:“这里有点小,不好意思,只能将就一下。” 保安室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翟秋宁问:“晚上不能睡觉吗,你白天还要跑外卖,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这椅背可以放下去的,我晚上就小睡一会儿,这里事不多,这每个月2000的收入当是白送的。” 他的憨厚再次打动了她。 她的设计方案,听过一遍后,他就同意了,在确认书上签了字。 她问:“你就不回去再跟媳妇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你办事我放心,我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性格温柔好相处的人,又处处为客户着想。” 王国一签字的时候,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推送出一条信息,他关注的抖音号一骑绝尘开始直播了。 一骑绝尘正是符辰骏的抖音号,她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给郭明玉定期捐款的人会不会就是王国一。 “哥,你们每个月是几号发工资?” 王国一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编着理由:“我知道大哥挣钱挺辛苦的,现在嫂子又要生二胎了,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我就想着先把基础装修部分做了,后面装饰品家具和电器什么的,可以慢慢买,我问每个月发工资的时间,是想着规划一下,每次发工资就买一件东西,积少成多吧。” 说完后,她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很蹩脚,不知道能不能哄得住对方。 “每月的12号。” 王国一并没有起疑,反而如实回答了。 听到这个日期,直觉肯定,那个人就是王国一。 她知道像王国一这样努力赚钱的人是没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学习增强自己在工作领域的竞争力,而且他所积累的工作经验并没有独创专一性,很难长时间立足。 于是和对方闲聊想多学一个技能,比如心理学。 她说:“在设计这个行业,我只能算是初出茅庐,幸亏遇上你这么好说话的客户,才进行得这顺利,我打算去学心理学,或许更能够了解到客户的需求,沟通起来也会更顺畅吧。” “我以前没觉得心理学有多重要,值到我们小区里发生了一件事,我才觉得沟通是需要技巧的,特别是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心。” “我们小区住了母女俩,母亲快70岁,女儿快50岁,母亲瘫痪,女儿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母亲。十几年的照顾,让女儿变得麻木,母亲看在心眼里,想着一死了之。” “就是因为没有有效的沟通,让女儿差点被舆论淹死,大家都觉得是女儿故意要害死母亲的,害得女儿连工作都没有了,生活那叫一个惨。” 她故意说得严重一些,然后观察着王国一的表情。 果然,他的眉头拧得紧紧地。 她打算把情况说得再严重一点,或许他会惦记母亲,悄悄去看呢! 她露出苦恼的表情:“就怪刚开始没有好好的沟通,以为这个女儿是个虐待老人的不孝女,现在事情闹大了,就算有澄清,许多人也不相信,觉得在为女儿开脱。” “她以前只有照顾母亲的辛苦,现在还要面对外界的舆论,更惨。” 说到这里,她故意用哽咽的声音在增加悲情感。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吗?”王国一心急的关。 翟秋宁心里一阵雀跃,事情如她们期望的那样发展着。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想她现在需要的是支持,亲人朋友的支持,不过我听说她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连个朋友都没有。” 第27章 一场尴尬的约会 回去的路上,翟秋宁赶紧把王国一的反应报告给萧屿凡。 “我看他们母子团聚不远了,我走的时候,他还问我住在哪里。” 萧屿凡说:“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我给你记大功。” “有奖励吗?” “官方的没有,我可以私下奖励。” “我才不要,这样显得我多贪财似的。” “那今年年末评优秀志愿者的时候,我投你一票。” 这不过是一句玩笑,有没有奖励,她的心情都很好,哼着小曲上楼。 打开大门,客厅的灯亮着,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父亲。 翟母问:“今天下班这么晚?” “是的,要顺应客户的时间嘛。” “看你挺高兴的,工作还顺利吧。” “挺好的。”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符辰骏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大声地问:“你还记得明天约定的事吗?” “当然记得,约会。”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很不情愿。 她并不是不喜欢符辰骏这样的,他脸上的帅气足以弥补双腿带来的缺憾。 而且那天他说要恋爱的时候,他还特地表明过,基本的男性功能是没问题的,如果真有,也不敢耽误人家女孩子。 让她迟疑不前的,主要是他的家世背景和性格。 他家至少是中产阶级,而他也是个年入百万的大网红,而她家是彻彻底底的低收入人群,在这个城市的落脚点都还是租的,而且以她现在的工资水平,辛苦一辈子估计能买一套小户型。 他敏感的性格是最让她头痛的,跟他说话得斟字酌句,一不留神,他立即不高兴。 恋爱基础就是相处愉快。 挂断电话后,翟秋宁露出苦恼的表情,翟母问:“恋爱了吗?你怎么看着不高兴?” “也不算,一个挺烦的人。” 她不耐烦的表情,萧母也不好再问,又说:“房子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还是决定在这里租房子。” 翟秋宁在公司附近去看过房子,最便宜的单间就要2000,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底薪,如果哪个月业绩不佳,她就要喝西北风了。 在这附近租一个单间300块,省下的钱存以来以备不时之需要,最重要的一点,她假期的时候要做志愿者比较方便。 翟母也赞同她要公租房,毕竟便宜,她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帮忙打扫一下房间,让女儿能全心地投入工作当中。 符辰骏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附近的花市,花市是一条平坦宽阔的柏油马路,轮椅行驶起来会非常的方便。 晚上睡觉前,她心里打着算盘,逛街的时候她走快一点,让他在后面追,然后再抱怨他跟不上自己。 他自尊心一受损,说不定就不喜欢她了。 第二天逛街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完全低估了符辰骏的实力。 轮子可比腿省力多了。 刚开始,两人还并肩而行,这可是全重庆最大的花市,走了一半后,她就开始气喘吁吁,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就落下很长一段。 于是向他抱怨:“你是坐车,我是走路,这不公平。” “你也可以坐车呀。”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如果累,可以坐在他腿上。 “大众广庭之下,真不害臊。” 符辰骏瞥了她一眼:“你活在那个年代,街上接吻的一大堆,你还怕坐我腿上。” 她红着脸,转移话题:“要是坐坏了怎么办?” 他用手戳了一下腿:“还有比这更坏的吗!” 翟秋宁愣在那里,露出尴尬的笑。 她是肯定不会坐的,不想谈恋爱却搞暧昧,那是海王。 如果不坐,他会不会觉得她瞧不起他。 “你喜欢什么花,我送你。” 翟秋宁喜欢向日葵,很有朝气和喻意的花,她还没说出口,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谁家的老人晕倒了。” 两人朝着喊声看去,路边仰面躺着一个老人,周围不少围观的人,但就是没人收上前。 符辰骏滑动着轮椅上前查看,她也跟在后面,他轻轻叫了几声“大爷”,大爷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没办法扶人,只得求助于翟秋宁。 这年头扶老人被讹诈的事屡有发生,她条件反射似的说:“我不扶,我家不富裕,而且你看这里连摄像头都没有,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还是打120吧。” 符辰骏用懊恼的眼神看了她一点,能理解,却也生气。 救护车还没赶到,老大爷就醒了。 老大爷试图坐起来,却感觉使不上劲,翟秋宁赶紧伸手去扶,旁边的花店老板赶紧搬来一张有靠背的椅子,让老大爷坐下。 松手的那一刻,她还有点紧张,他不会讹上我了吧? 没事,有符辰骏帮她作证呢,他赔得起。 花店老板还给老大爷倒了一杯温水,翟秋宁安抚对方:“大爷,你先休息一下,救护车等会儿到。” 一听到救护车三个字,老大爷立即摆手:“不去不去,我是老毛病了,不用上医院。” 爷爷奶奶那一辈都是苦过来的人,非常的节俭,估计等会儿把他塞到救护车,他会心脏病发。 救护车很快来了,老大爷死活不肯上,喘着粗气就想跑。 符辰骏无奈,毕竟是他找的120,于是给了急救费。 翟秋宁本就无心跟符辰骏逛下去,于是找借口:“不如我们送老大爷回家吧。” 一问地址,竟然也是民安华福的租户。 符辰骏出行都是能装得下他轮椅的越野车,还配有专职的司机。 上车后一聊天,才得知老大爷叫秦武,面相60多岁,其实只有40多岁。 看那一脸的沧桑,肯定没少吃苦头。 符辰骏一看便知这肯定是个需要帮扶的对象,于是提议送秦武上楼。 秦武的房间是个小单间,单身男人的房间一般都比较乱,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方形小桌。 小桌上摆满了各种药品,翟秋宁瞟了一眼,一个盒子上面写着鲜竹沥口服液,她对药品不了解,看不出秦大叔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符辰骏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重庆生活吗,你的妻子孩子呢?” 秦大叔似乎不想别人过问他的事,符辰骏又赶紧解释:“我们是社区志愿服务队的,平日里会帮助民安华福社区的居民,尤其像你一个人居住,身体还不舒服,如果你需要拿个药,洗洗漱漱的事儿,可以随时找我们。” 翟秋宁附和着:“我就住在d区。大家算是同一社区的邻里,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出门在外,更需要大家照应了,有个大事小事的,大家搭把手,也就不想家了。” 面对他俩的热情,秦大叔不好再推辞,只得加了符辰骏的微信。 从秦大叔家出来,宠物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有粉丝跑到店里来,非要见符辰骏,否则就不离开,让他过去安抚一下。 符辰骏不太高兴,觉得好好的约会就这么被打扰了。 翟秋宁却很高兴,尴尬的约会终于结束了。 晚上,符辰骏在志愿者群里@萧屿凡,让他在助老志愿群里找一个人对秦武进行帮扶,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秦小叔身体抱恙,助老志愿队里的队员几乎都有些医药常识,帮人拿药代看病驾轻就熟。 王国一的新房很快就开工了,为了缩短工期,先把水电做了,装修墙面的细节图,再慢慢完善。 王国一用试探的语气问翟秋宁最近有没有去参加志愿者活动,她明白他的用意,故意问他,什么时候对志愿服务感兴趣了。 王国一支支吾吾地说:“上次听你讲郭明玉和郭婆婆的事,让我想起乡下的一个亲戚,她的情况跟她们差不多,就一直担心,想问问她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的舆论实在太可怕了,她躲在敬老院里都不敢出去,我听那边的工作人员说,昨天晚上她有轻生的念头,就派人陪她坐了一个晚上,老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关心她,可以去看看,就在民安华福社区敬老院里,你在门口保安那里一问,就知道。” “不过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现在有些无良网红,为了博流量,就守在敬老院门口要拍她。虽然我们有派志愿者去开导她,但毕竟都是些陌生人,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样的,还能坚持多久。” 翟秋宁感觉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王国一都不亲自走一趟,那他关心母亲的心,就只是在心里,不会付诸行动。 她转念又想,不能只等着一方主动靠近,万一另一方愿意往前一步呢。 想到这里,下班后,她去了敬老院。 她假装是初遇王国一,对郭明玉说着:“郭大姐,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我们公司最近在一个新楼盘接业务,我签了一个叫王国一的客户,27、8岁的样子。” “上次我听萧屿凡说,有去找过你的家人,我听过这个名字,于是就记下了,我还特地问了他是哪里人,他说老家是潼南花岩的,所以我来问问,这个人是不是你儿子。” 第28章 志愿服务中的有偿服务 听到王国一的名字,郭明玉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都快有第二个孩子了,而且他工作非常的努力,白天跑快递和外卖,晚上还在一个仓库当值夜保安,他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翟秋宁笑着对郭明玉说:“郭大姐,他是继承了你的善良,为了让家人过得舒服安心,他宁愿委屈自己,辛苦自己。” “谢谢你,给我带来好消息。”郭明玉诚恳地致谢。 “那你有没有想过,主动联系一下儿子,你们应该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吧。” 郭明玉苦笑着:“翟同学,不怕你笑话,我目前的情况根本帮不了他,或许还要给他添麻烦,算了吧,我这辈子没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现在年龄大了,哪还有脸去拖累他。” “你认为他恨你,但我却感觉,他在想你。”她说:“那天我试探了他一下,我讲了你的事,他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 “你还记得蒋玲老师对你做的心理辅导吗,她说很多时候误会的产生,就是没有得到有效的沟通,明明彼此关心,却都在胡乱猜测对方的心意,而错过了彼此珍惜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儿子迟迟不来见你的原因,也是害怕成为你的负担,如果在他犹豫的时候,你主动上前一步,说不定你们以后能相扶相持。” 郭明玉拿不定主意:“你让我想想吧。” 翟秋宁跑了一天的工地现场,累得双腿发软,从敬老院出来,她已经哈欠连连,从这里走回家得20几分钟,于是决定奢侈一回,坐三轮回去。 这附近很多三轮出租车,比四个轮的要便宜一些,她平日里是不坐这种出租车的,开三轮出租的多是年龄较大的人,而且有些还没有驾驶证,总感觉不安全。 但今天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恨不得赶紧飞回去洗个热水脚,然后躺到柔软的床上。 不远处就有一辆红色的三轮车,她朝着对方招了招手,很快车就驶到了她的面前。 她往前面的驾驶室瞟了一眼,开车的人竟然是自己那个冷冰冰的老爸。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老爸的工作是开三轮出租。 翟秋宁没有坐上去,也不想坐下去,担心回去的路上,老爸会喋喋不休,说她浪费钱,或是有了钱就得瑟乱花。 “我走回去。” “上来吧!”翟父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可不想被你骂,说我耽误你赚钱。”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过马路,准备进门穿过公园的那条路回家。 刚走到楼下,翟秋宁就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看到显示屏上是他的名字,她很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电话接通后,她先入为主:“你怎么还不睡呀,我都准备要睡觉了。” “那就是还没有睡咯,能不能去秦大叔那里看看,他想让我明天帮忙带些治哮喘的药过去,我现在不太方便过来,你去帮我仔细问问,然后把清单发给我。” 她刚进电梯,不得不赶紧按下开门键,然后拖着疲惫的步子往秦大叔所在的楼栋走去。 到了秦大叔家的门口,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估摸着这个时间点对方是不是睡觉的。 但是她又不想明天再跑一趟,明天要上班,她7点就得出门,万一早上6点半他没起床,这事就得一直拖延。 符辰骏给她发来秦大叔的电话号码,她拨打过去,想到对方叫醒。 可铃声响了很长,都无人接听。 隐隐地,她似乎听到手机铃声就在屋内,于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再拨打一遍之后,她真真切切地听到手机就在屋内。 不好,秦大爷肯定是出事了。 她顾不得多想,拼尽全力开始撞门。 这出租房的门并不结实,她家隔壁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两口子经常吵架。 一吵架,女的就把男的锁在外面,男的脚一踹,门就开了。 撞了一次,门没有开,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吸一口气,正准备冲刺的时候,门打开了。 秦大叔的脸像猪肝一样难看,他喘得很厉害:“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翟秋宁扶着秦大叔进屋,让他在床边躺下。 休息了几秒,秦大叔才缓缓地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又顿了一下,说:“我的药没有了,麻烦你帮我买一下。” 秦小叔指着桌子上的空盒子,让她照着盒子买就行。 她把空盒子装进背包里,然后问:“志愿者服务队有没有派过志愿者过来?” “有一个叫方志华的来过,但他的价格太贵了,都够我买一个月的药了。” “贵?”她好奇:“志愿服务还收费的吗?” “他说他是社区陪诊员,他不敢给病人随便买药,说可以带我去医院看病,然后再由医生开药,一次收费300。” 她知道陪诊员这个新兴职业,但这种收费只适合家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像秦大叔这种情况,如果因为不交费就不帮忙,导致对方停药发生意外,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她将秦大叔的药盒都检查了一遍,的确已经没有药了,为了不影响到秦大叔的病情,她立即给药盒拍了照片,然后点开外卖送药,上传上去。 这个时间段很多药房都关门了,没关门的药店,只能在重赏之下,骑手来发现。 太幸下单之后,马上就有人接单了。 得知是找外卖骑手送药,秦大叔连连摆手:“别,外面的药太贵了,我有社保的,在医院的医房拿药可以报销的。” “好歹把今天晚上的药应付了,这钱我出,你安心休息就行了。” 等骑手把药送到,又监督秦大叔把药服了,翟秋宁才离开。 离开后她就给萧屿凡打电话,虽然已经快午夜12点了,但她觉得事态严重,需要尽快解决。 手机铃声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她把方志华替老人买药收费的行为如实作了汇报,然后说:“他敢这么做,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并不是说这个职业不好,而是以志愿者的行为,对一群本就不富裕,甚至靠着社保在吃药的人讲行游说收费,如果对方拒绝有偿服务,居然就任其自生自灭。” “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明天一大早我就会给志愿服务中心反馈。” 回到家,看到鞋柜上没有父亲的钥匙,看来他跑三轮还没有回家,春末夜里还冷,她突然有点心疼父亲的操劳。 这心疼也只维持了几秒,认为父亲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的努力,中年操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是他从小教育她的口头禅。 她太累了,本来还想画一会儿设计图,洗漱完,睡意来袭,她很快就睡着了。 住客厅唯一的缺点就是进进出出容易被吵醒,她习惯性地被父亲进门的声音吵醒,心里暗忖,一定要早点搬出去,否则一定会神经衰弱。 她以为离开亮还早,翻身继续睡,但很快就被手机闹钟吵醒。 她才惊觉,父亲早上五点才回到家。 她想安慰父亲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谁是容易的,包括她。 简单收拾就出门去坐轻轨,路上她把药盒的照片发给符辰骏,并叮嘱:“最好带秦大叔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再拿药,昨天晚上他的情况看上去不是很好,秦大叔经济比较困难,尽量控制成本吧。” 萧屿凡很快就把有人向老人索要费用的事反映给了志愿服务中心的负责人,经过走访方志华帮扶过的人,他的确游说过不少人进行有偿服务,主要是带病人去看病拿药,标准收费是300一天,少一点的收费100元。 被收费的多为孤身老人,不会用智能机,腿脚也不方便,虽然觉得贵,但也在接受范围,比一个人在医院兜兜转转一脸茫然要好。 也有拒绝方志华收费的,但方志华还是帮忙跑腿的,秦大叔是个例外,他给方志华打电话让帮忙拿药的时候,方志华正好接了个陪诊的业务,就把带药的事儿给忘了。 陪诊是合法职业,人家赚的也是辛苦钱,不犯法,顶多就是道德上有点缺点。 志愿服务中心开除了方志华的志愿者身份,毕竟这是一个公益团体,不是发展客户的渠道,助老服务队会另外派一个人照应秦大叔的生活。 下班的路上,翟秋宁接到了萧屿凡的电话,说社区在搞互助活动,我免费的小面品尝卷,他给她留了几张,放在她家一楼的信箱里,让她回家的时候去拿。 她兴冲冲地打开信箱,里面小小的一叠,数了一下一共十张,是20元一张的代金券,而且是她比较喜欢的盅盅面,可以吃十天早饭。 她最喜欢这种奖励,虽然不多,却可以实实在在的解决生活难题。 她最喜欢盅盅面里的酸萝卜鹅掌米粉,一向节俭的母亲从不舍得自己在外面吃一餐,她留了五张给母亲,让母亲一定要去尝尝那里的肠头面,母亲最爱吃麻辣味的肠头。 第29章 儿子的内心 翟秋宁接到郭明玉发来的短信,说见到儿子王国一了。 王国一不是径直去找她的,而是拧着一大袋补品在敬老院门口转悠,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敢去到母亲面前说一句对不起,于是想着把东西放在门卫室,让门卫转交。 谁知刚从门卫室出来,迎面就撞到了郭明玉。 虽然多年不见,但郭明玉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儿子。 两人并没有太多的语言,只是眼神一碰,看到的都是温柔。 王国一不好意思地响了声“妈”,然后借口说要上班就匆匆地走了,但最后还是亲切地说:“妈,我有空再来看你。” 虽然这次见面一分钟不到,但郭明玉的心里却是非常的开心。 “妹子,谢谢你,多亏你帮忙。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没遗憾了。” “郭大婶,你千万别说这种死啦死啦的话,好日子才开始呢,我们都要努力地生活下去。” 吃过热呼呼的鹅掌面,去到公司,翟秋宁红光满面,好几个同事都问:“你这高兴都溢出来了,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现在的心里对爱情没有丝毫的向往,反而觉得爱情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想想当初跟前男朋友在一起浪费的时光,因为有他,对婚后生活的向往和计划完全偏离了她该有的生活。 王国一的新房开始贴瓷砖了,她去工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王国一,他开着摩托着,后座上捆着两块大瓷砖。 她这才知道,瓷砖是他自己买好后趁着空隙一点一点拉过来的。这样便宜。 她原本给王国一联系了一家经常给公司供货的瓷砖商,价格利润也不高,都是包送货的。 王国一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我和一个客户跑腿,买两块瓷砖回去修补,正好那店里有一批有瑕疵的瓷砖,价格很低,只是不包配送,得自己运走。 “想着能节约一笔钱,我就放弃了之前你给我定的那家瓷砖。” 翟秋宁能理解他的节省,于是笑着说:“没关系的,装修重在你喜欢,你喜欢就行了,只是这么来回地拉,挺辛苦的。” “我早就习惯了,这算不得什么。” 她本想帮着他一起把瓷砖搬上去,一抬,重得让她喘气。 能担起家庭重担的男人,肩头能顶起一座山。 趁着王国一背东西上楼,她去买了两瓶水。 客厅的瓷砖堆成一座小山,都是他用摩托车两三块地拉来的,看到自己的成绩,他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翟秋宁似乎能读懂这笑容,这省下来的钱,可以为妻子买一条裙子,又或者可以给妻子买好几次老母鸡补身体,让她生下一个健康宝宝。 她向他汇报完工地的进展,便问:“你就是郭明玉阿姨的儿子吧,郭明玉阿姨跟我说,你去看他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没告诉你我是她的儿子。” 她暗忖,应该是她对不住他,明知道他是郭阿姨的儿子,才接近他的。 她好奇地问:“你心里明明关心着自己的母亲,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她,找关心她呢?” “这说来惭愧,其实早几年,我心里是恨母亲的,她走的时候我才10多岁,我心里是挺恨她的,我奶奶经常告诉我,她是爱上了别的男人,才不会要这个家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把母亲从这个家,从心里完全地刨去了。” “我结婚的时候,母亲托人给我带了一千块钱来,我也没有收,让那个如数的退了回去。“ “我当时就想,既然你不参与我的成长,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出现,你就没资格参与我的现在,更没有资格分享我小家庭的喜悦,也不配吃儿媳做的餐饭。”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在广州打工的时候,有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工友,他比我大近30岁,看上去很苍老,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打工,所以我对他特别的关照。” “他也把我当成儿子看待,发了工资会买肉回来炖,他告诉我,他并不是个孤寡老人,他有妻子和孩子,只是年轻时一个小小的错误没有来得及解释,造成了一辈子的分离。” “他30岁的时候,想改善家里的经济情况,被朋友骗到广州,不仅没有赚到钱,钱还全部被朋友骗走了,想到出来的时候拿走了家里所有的家当,他没脸回去,就一直辗转于广州的各个工地,想等着攒到钱了,就回家。” “他的命不好,刚攒到一万块,就生了一场大病,不仅花光了钱,还欠了工友的钱,病好后,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很多工地都不敢要,他就只能打黑工,干别人不干的少。” “还清工友的钱他总共花了五年,正当他心里燃起希望,以为能赚钱寄回家的时候,他又在工地上摔断了腿,老板跑了,他连治病的钱都没有,耽误了治疗,他的右腿从此走路就一缺一拐。” “我能在工地上遇到他,他说全是老板好心,让他在那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赚一点勉强能够糊口的工资。” 王国一继续说:“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家,他说没脸回去,家里人等他,一定是在反复的绝望,而且他这个样子回去,不仅帮不了家里人,还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所以,他宁愿在外面自生自灭,宁愿让家里人恨他一辈子,也不希望成为他们的负担,后来他死了,急性脑梗死掉的,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他很早就写好的遗书。他藏的皱巴巴的钞票加起来一共只有三万多块。他写了家的地址,希望我帮他把钱送回家。” 说到这里,王国一的眼眶红了:“我去了他的老家才知道,家里人一直在等他回家。他一去不返,他老婆坚信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发了财抛弃家人,肯定是在外面出了意外。” “就是这么自以为是,阴差阳错,都没能感受到彼此的爱。我记忆里的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看到从鸟窝里掉出来的小鸟,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小鸟放回到巢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狠抛弃我们。” 翟秋宁点点头:“你母亲的眼睛特别的亮,这样的人生性善良,所以眼睛里是有光的。” “我去了母亲的老家,大家都说她为了更好地照顾瘫痪的母亲,到重庆来打工了,我在重庆买房子定居,也是想离她近一点。其实我一早就通过派出所打听到她住的地方,只是当时我也有顾虑,所以迟疑了。” “我也羞愧过,我帮不上母亲的忙,因为才来重庆的那段时间,我为了找工作焦头烂额,妻子跟着受了很多的苦,家里还有个需要抚养的孩子,我就想着等条件好一点了再去找吧。” 他苦笑着:“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翟秋宁鼓励他:“现在也不晚呀,郭阿姨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特别的高兴,我认识她这么久,她还没这么高兴过。其实她没来找你,也是不想拖累你。” “现在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她带着瘫痪的母亲,就怕给你添麻烦,让你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家散了。所以爱一定要说出来,” 王国一说:“上次在谈房间布置的时候,次卧我还是希望做成你最初预设的那样,做成母亲的房间,我外婆现在行动不便,能不能把那个房间做成母亲和外婆都可以用的。” “我过段时间想把乡下的儿子接过来,儿子大了,要单独一个房间。”他心存孝念,所以觉得把房间给儿子而不给外婆一个独立的房间,这种想法无可奈何,又很羞愧。 这一家人终于能没有隔阂地在一起了,翟秋宁高兴地说:“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房间设计得你母亲住起来舒服。” 翟秋宁回到公司,一进门就看到符辰骏在办公区,同事们的桌子上放着水果和奶茶。 有同事看到她走进来,笑着打招呼:“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今天可是托你的福,这位帅哥送了这么多好吃的过来。” 她有点惊讶,看着符辰骏:“你怎么过来啦,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过来找老周,顺便来看你的。” 他指着桌上的水果:“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拿。” 她往桌子瞟了一眼,他挺大方的,玫瑰香、车厘子、香瓜,都是挺贵的水果,但她并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大方,或许是为了弥补他坐轮椅带来的歧视。 这时,老板从办公室走出来,玩笑着:“他可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看你,顺便来找我。” 被老板调侃,她羞红了脸,这下完蛋了,她本就不想跟符辰骏谈恋爱,现在的试恋爱也只是不想伤他的自尊,如果到时候她找借口把他给甩了,会不会成为众人眼里不知好歹的人。 而且他这么一来,大家都知道她跟老板有“特殊”关系,以后还怎么跟同事们相处? 第30章 约会糗事 符辰骏滑着轮椅轻轻来到她的身边,小声地说:“其实我是来接你下班的。” 翟秋宁些许安慰,至少今天不用挤地铁回家,可以坐他的专用车。 接着,他又说:“我让司机回去了,我希望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陪你上下班。” 她更加肯定,他俩格格不入。 她恨不得摆脱的艰难上班路,却被他当成体验生活的趣事。 她说:“我不要跟你一起挤地铁,你这么大的轮椅,根本上不去。”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己能搞定。” 可一到公司楼层的电梯口,符辰骏就被现实狠狠地打击了。 6点是下班人潮的高峰期,设计公司在8楼,上面还有20层,运气好的情况下,下行的电梯门大开,长得瘦的勉强能挤一个进去,否则就得等楼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得动 符辰骏轮椅至少要占三到四个人的位置,为了省事,他在电梯上行,没多少人的时候就进去,先上行,再下来。 上到顶楼,有人见到电梯里坐轮椅的符辰骏,便抱怨似的说:“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挤,还非得来凑热闹,一个顶四个,让我们这些站了一天的人怎么办。” 符辰骏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虽然也觉得符辰骏到公司来接她下班,不仅没让她轻松,反而让她束手束脚,但这种出言伤人,她还是会维护他的。 她朝着抱怨的女人不客气地回敬:“又没规定坐轮椅的不能坐电梯,真这么委屈,自己装一个专用的,上下班都只有你一个人坐,没钱就别bb。” 对方顿时花容失色,却也知道再杠下去,可能就更得晚下班了。 那个女人没有上来,电梯合上了门。 到了楼下,他要跟她去挤地铁,她有点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这个时段的地铁比刚才的电梯还要挤,你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难堪吗!” “那就搭车吧。”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即表露出真诚改正的态度。 下班时间,出租车也非常难打,在出租车站台站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空车,好不容易看到一辆打着空车灯的车,招手停下后,她还没跑到车前,就有人先她一步冲出去,迅速地打开车门,上车,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她想跟对方理论的机会都没有。 符辰骏拿出手机,打了个专业,上班族多只会选择普通的快车。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专业接单。 车来了,她正在犹豫是不是请司机下车帮忙把他抱到后座上,他就自己滑动着轮椅来到后座的车门前,打开车门,将轮椅移到紧贴门框的位置,然后双后一撑,将屁股挪到后座上,再用手将两条腿吃力地挪进车厢里。 他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帮我把轮椅放在后备箱里,下车后我会给你小费的。” 有小费司机当然乐意,而且服务也很周到,他的轮椅是可以折叠的,放到后备箱里也不会显挤。 见她愣在那里,他招呼着:“还不赶紧上来。” 等她坐到车上,他笑着说:“虽然我出行有那么一点点不方便,但我都尽力做到最好,下次来接你,我晚点来,然后把车叫上。” 他温情的话让她心中的不快一扫而过。 下班后是翟秋宁感觉最累的时候,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松懈下来,就只剩下疲软。 她出顾不得在符辰骏面前保持优雅的姿态,她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把头一仰,就开始睡觉。 她暗忖,专车就是舒服,这靠背就软得像沙发一样。 她的手搭在身侧,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手上有湿湿粘粘的东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腥味儿。 “你们后面是什么味儿?” 司机师傅的问话让她醒了过来,她坐直身体,才发现身侧的坐垫被水浸湿了。 她回想起刚才符辰骏上车的时候并没有拿水,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符辰骏。 此时的他把头埋得很低,脸马上就要贴住膝盖了。 她把手拿起来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这味儿很像一样东西,但她不太敢确定。 她小声地问:“你流尿了吗?” “对不起,我没控制得住。” 她以前看过一部日剧,男主角也是车祸导致双腿残疾,后遗症就是偶尔会大小便失禁。 现在坐垫已经湿了,用纸巾也擦不干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符辰骏的腿上,然后对司机师傅说:“师傅,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生病了,我们刚刚从医院检查了出来,不小心把你车的坐垫弄脏了,我会付给你洗车费的。” 司机也是个善良的人,知道是病人,也不计较,反而夸她:“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能对男朋友生病不离不弃的,已经很少了。“ 又从后视镜里看着符辰骏:“小伙子,别着急,谁都有生病的时候,慢慢治,会好起来的,将来可别辜负人家女孩子。” 车开到符辰骏家楼下,司机帮忙把轮椅拿出来,两人本想把符辰骏从车里扶下来,他却倔强地非得自己用双手支撑着下车坐到轮椅上。 但他的重心不稳,不是坐到轮椅上的,而是摔上去的。 付了车费,符辰骏又付了500的洗车费,司机体谅他的重病,不肯收,他突然大声地吼起来:“干嘛不收,我是个普通的人,不是病人!” 司机怕他情绪激动会出事,于是收了钱,递给她一个赶紧安抚的眼神,然后开车走了。 “我送你上楼吧。”她感觉到刚才的漏尿让他自尊心受损,于是轻声细语地说。 “不用,你回家吧,我自己能行。” “我可以帮忙的。” “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滑动着轮椅走进了小区,背影落寞。 符辰骏会漏尿的后遗症不仅没有让翟秋宁嫌弃,反而多了一份柔软,如果自己挑剔他的毛病然后提出分手,他会不会更加的痛苦难过? 她后天休假,等休假日的时候,她再去好好安抚他一番。 翟秋宁转身往家的地方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上也沾了他的尿液,她虽然没有洁癖,但沾上别人的尿液,顿时感到恶心无比,干呕了两声。 她迅速地跑回家,冲进卫生间里脱下衣服,打开热水,从头到脚洗干净。 晚上,翟秋宁给客户做设计图,坐在家里怎么都找不着灵感,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她很想走去符辰骏家里问问他的情况,但他的脾气苦怪,如果还没有走出漏尿的阴影,自己会白跑一趟。 翟秋宁拿出手机给符辰骏打过去,响了很久,他都没有接听。 这时,她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树下,小声的抽泣着。 自从当了志愿者,她就八卦起来,特别是那种看起来特别需要帮助的人。 “小妹妹,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女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她说:“我找不到爸爸了,我听说他在这一带出现过,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这段话已经让翟秋宁脑补了很多个抛妻弃子的故事。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能帮你找找,我就住在民安华福。” 女孩子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我叫秦唯,我爸叫秦武。” 翟秋宁震惊不已,于是问:“他为什么不见你。” 女孩子突然大声的哭着了起来:“他不是我亲生父亲,是我的继父,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改嫁给他,他就成了我的父亲。” “我父亲给我留了栋房子,说好我成年之后给我,结果我母亲跟他结婚没几年,就得了癌症去世了。他看似出于好心继续抚养我,实则是为了独吞我的那栋房子。” “我现在要念大学,他却不肯出一分钱。” 翟秋宁没想到那个病怏怏的中年男人竟然这么十恶不赦,独吞小女孩儿的产财不说,还对其不管不顾。 她恨不得立即就带着小唯去找秦武。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就像上次处理郭婆婆的事,仅凭一面之词,和一股正义感,未必能把事情办好。 她说:“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我帮你去社区问问。” “我也去问过,我觉得社区在包庇他。”秦唯语气沮丧。 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秦武的事志愿者服务中心有反馈给社区,让社区特别关注一下,社区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人。 越想越觉得这事有猫腻。 她说:“放心,我有办法找到他的,你先回去吧,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心里装着事儿,不弄明白不能安心,于是她给秦武打了电话。 秦大叔一听到秦唯这个名字,就赶紧说:“你千万别让她找到我,如果你还想让我多活两年,就别让她找到我。” 问及原因,秦大叔却怎么都不肯说。 她只能用激降洗:“如果你真的私吞了她的房子,你也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她现在没爸没妈,一个人孤苦伶仃。” 第31章 被偷走的房子 秦大叔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这反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觉得自己用心去帮助的人,至少得是个道德上没什有缺陷的人。 直接上门去问,肯定问不出什么,还有可能被赶出来,隔天休息,于是一大早她就去了社区服务中心。 翟秋宁已经是社区志愿者团队里的小名人,来来回回跑社区也多次了,工作人员对她很熟悉了,对于她的询问,也是知无不言。 社区工作人员告诉她:“这个秦武不是咱们民安华福的租户,他是租了另外一个人的房子,躲到这里来的。他自己的房子在半岛逸景。” 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继父在妻子死后继续抚养继女,在抚养继女的过程中,卖掉了继女的财产。继女成年后要向继父讨回父母给她的遗产。 “那房子在哪个地段,很值钱吗?” 社区工作人员耸了耸肩:“老家在壁山,说是当时不值钱,就是自建房,听说现在拆迁了,能值100多万呢。” 在她的认知里,一个跟你无亲无故的人抚养你,用掉你的遗产无可厚非,而且那个时候,乡下的自建房也不值什么钱。 “秦武搬到民安华福的时候,他那继女来闹过一次,只知道他住在这里,不知道他住哪一栋,我们在问过秦武后,考虑到他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才同意帮他隐瞒。” 工作人员小声地说:“我们当初也想帮他们调节一下,想着毕竟是养父跟养女的关系,冤家易结不易解,毕竟两人也算是彼此的依靠,跟其他的亲人来往也比较少,结果我们打电话去半岛逸景的社区一问,这位继女已经就房子的问题起诉过,但法院那边反馈回来的是,根本就没有这栋房子。”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所以这事就没办法调解,我看秦大叔病得也不轻,就想着让他过几天清静日子,毕竟法院没有认定他有过失,我们就不能轻易去评判这件事在道德上的对错。” 翟秋宁给秦唯留了电话号码,对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夺命连环k,不停地打电话询问有没有找到那个没良的继父。 她暗忖,如果骗对方说没有消息,那秦唯肯定还会经常跑到这附近来,哪天要是遇上秦武,两人又得闹起来。 没有结果的闹下去,还不如找到症结所在。 翟秋宁今天的主要安排是去找符辰骏,化解前天的尴尬,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觉得在她面前丢脸丢得太大了,直接去找他,他未必会见他。 有可能还会以为她的安慰是出于同情心,不如就拿秦唯的这件事作为邀约。 她给符辰骏打去电话,用焦急的口气说整件事,说如果今天不解决的话,电话都会被秦唯打爆的。 如她所料,符辰骏很爽快地答应了,让她把人约到他宠物医院楼上的猫吧。 他一直认为猫能让人心情放松。 秦唯接到翟秋宁邀约的电话,立即就同意见面,那种急切感,并不是要立即找到继父的下落,而是要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她的阵营当中,讨伐罪恶。 见到符辰骏时,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下面是黑色的西裤,干净清透的脸上多了一份沉稳。 她对漏尿的事绝口不提,但符辰骏跟她说话的时候,却不时有尴尬的停顿。 秦唯来得很快,她得知秦武就住在民安华福,就住在附近的朋友家中,认为只要跑得勤快,总有一天可以找到他的。 秦唯一眼就认出符辰骏是抖音上很有名的网红,也经常看他讲流浪猫的故事。 在见到符辰骏之后,对方就把翟秋宁抛之脑后他,她请求符辰骏发动他的百万粉丝帮忙找人,这样秦武就无所遁形。 符辰骏让店员送茶水,秦唯就把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命不好,3岁的时候父亲就在工地上被吊车砸死了,妈妈用赔的钱买了老家的那栋房子,再后来我妈就遇到了秦武,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就是为了那套房子才跟我妈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秦唯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仿佛受了很多委屈。 “你跟他生活的时候,他对你不好吗?”符辰骏问。 “不好,他经常会骂我,而且是背着我妈骂我,我跟母亲说过,但母亲被他迷惑了,觉得他骂我是正常的,让我听他的话。” “你是改姓的吧?”翟秋宁插了一句。 “我亲爸就姓秦,他也姓秦,所以我妈嫁给他的时候,说嫁的是本家。” 秦唯接着说:“后来我妈死掉了,我姑姑本来是要收养我的,但他不肯,非得把我留在身边,我当时还很感激他,后来是他自己说漏嘴的,我爸妈给我留了一栋房子。我现在要出国去留学,我知道那套房子现在要值100多万,我也不是白眼狼,只要他还我一半就行了。” 翟秋宁问出疑惑:“我去社区问过,说你为房子的事起诉过秦武,但法院调查后根本就没有那套房子,所以驳回了你的诉求。” “他跟他表哥串通起来做假证。” 秦唯激动起来:“他太可恶了,为了完全霸占我的房子,十年前就把房产证做成他表哥的名字。现在去查,那房子就是他表哥的。” 符辰骏冷静的分析着:“如果你要证明那个房子是属于你的,被秦武违法卖出,就得你自己提供证据才行,而且你都上诉过法院,法院没有认同你的这些证据,你就是再起诉,结果也是一样的。” “简单地说,你现在的诉求是不是就是想出国去留学?”符辰骏单刀直入,找到问题所在。 秦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翟秋宁能理解符辰骏为什么会这么问,目前看秦武的情况,病得连下床都困难,连300块的陪诊费都出不起,更何况是50万,闹下去就是把人逼死了,估计他全部家当都拿不出1万块。 符辰骏又问:“你有参加托福考试吗,我能否看一下你的各科成绩,还有你打算报考的学校及费用,留学方面我有很我朋友,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而且我身边有不少同学是半工半读的,到了国外,或许我能找朋友照顾一下你。” 他的问题让秦唯一脸茫然,根本答不上来。 看着对方窘迫的表情,他问:“你没参加过托福考试?还是说你有别的门路?” 见符辰骏逼问得紧,秦唯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没参加过托福考试,我连大学都没有念过,是一个朋友,他说只要有30万,就可以帮我办到新加坡国立大学,我高中没有念完,在外面很难找工作,他说出国渡金,变成留学生,回来不仅可以找到好工作,还可以嫁个不错的男人。” 女孩子的话让他觉得可气又可笑,新加坡国立大学是顶尖名校了,可不是什么拿钱就可以进的野鸡大学。 这么轻而易举就被骗,可以说性格单纯,却也透着蠢。 他建议女孩子:“你与其天天找他,浪费时间,还不如先去做份工,等稳定下来,再慢慢追究房子的问题。” 秦唯却倔强地摇摇头:“不,我一定要把钱追回来,那是我的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是念想,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可他毕竟也把你养大了呀。”翟秋宁又忍不住插了句。 她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却像是点燃炮仗,秦唯不仅情绪激动,嘴就像机关枪一样,吧啦吧啦讲个不停。 “他养我是有目的的,他就是个伪君子,人前装得像慈父,人后把我当成奴隶,家里所有的活都让我一个人干,而且他还想非礼我。” “我明明考上高中,成绩也很好,是他逼我晚上出去陪酒赚钱,我为了摆脱他,才不念高的……” 秦唯的话让翟秋宁和符辰骏震惊不已。 如果在钱上存在纠纷,还可以化解一下,如果在一个女孩子从幼年走向成年的过程中进行身体和心灵上的摧残,那就是犯罪了。 符辰骏递了纸巾给泪流满面的女孩子,安抚着:“你先喝点水,别慌,有事儿慢慢说。” 翟秋宁听过不少继父对继女图谋不轨的事,而且现实社会里,一个男人是很难接受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果有孩子的母亲从中维系,情况会好一些。 而秦唯和秦武之间,没有维系情感的人,让人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独自抚养继女。 符辰骏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秦唯问:“你是想给我推荐工作吗?” “是的,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在我看来,工作中同事的相互相助,也会有家的温暖。” “我之前在超市推销方便面。” “你应该有些销售方面的经验,我宠物医院里需要一个专门为客户介绍宠物产品的销售员,如果你愿意,可以来试试。” 第32章 继父和继女的情义 翟秋宁注意到,聊天这1个多小时,秦唯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符辰骏,所以符辰骏提出让她在店里工作,她没有犹豫,立即就同意了。 而且住在民安华福地附近,更容易找到继父秦武。 她认为符辰骏把秦唯留在宠物店里是对的,放在眼皮子底下,安稳又安心。 符辰骏叫来店长,让他带秦唯去填入职表,把她的入职资料补充齐全。 把秦唯安排在店里之后,符辰骏带着翟秋宁出了门。 他知道翟秋宁休假时间有限,于是两人现在就去找秦武,秦武的哮喘严重,每天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这里面。 秦武听到是符辰骏的声音,很快就开了门,但眼神却在看到翟秋宁的这一刻,有点暗淡,他知道两人是为什么事来的。 进到屋里坐下,符辰骏直言:“我把秦唯安排在我店里工作了,这样可以防止她乱跑,又让她有个安稳落脚的地方。” 秦武这才舒了口气:“那丫头从小到大就倔得很。” “知道她倔,你还让她满重庆地找你。” 秦武面露窘迫:“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什么东西给她,遇上了也只是骂只是闹。我只想过两天清静日子。” “那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武用手揉了揉胸口:“哪有什么房子,我骗她的。” “我从小就有哮喘,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也赚不了什么钱,所以直到30岁,我才遇到秦唯她妈,结婚后日子过得清苦,但好歹是个家呀,我还盼望着老婆能给我生个孩子。”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妈也是个命苦的女人,下夜班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掉到坡下摔死了,我去厂里闹了好几次,别人都说是下班路上自己死掉的,赔不了。” 翟秋宁又问:“就像你说的那样,以你的经济条件,养活自己都挺艰难的,那你为什么要把秦唯留下来,养一个孩子可比老婆难多了!” “我当初没想过要养她,也轮不到我养,我把她姑姑叫来,是她姑姑不要的,她父母什么都没留下,到谁家里都是拖油瓶。后来想想,好歹也带了她三年,她小时候很乖的,又听话,送走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就带着她生活。” “她父母没给她留任何东西,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一栋房子,很多时候我们说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秦武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无奈:“我之前没想过,她会变。” “小唯小时候很听话,也很粘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会把我当成仇人一样……”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像个痛失珍宝的孩子。 “她妈死的时候,她才上小学3年级,我给她凑学费都是紧巴巴的,经常要到学期过半才能把学费凑齐,中午是在学校吃饭,我没钱给她交午餐费,她就从家里带冷饭去吃。” 翟秋宁发现秦武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大概那段时光虽然清贫,但的确也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她上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的哮喘严重起来,有时候连床都下不了,根本没办法打工,小唯哭着告诉我,她不想念书了,她想去找工,帮我分担家务,不想让我那么辛苦。” “为了能让她安心念书,我就告诉她,她父母留给她一栋房子,他是有钱的,只是暂时没拿到钱而已。”他沮丧地说:“我那时真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给她一些底气,让她能坚持下去,没想到她现在真的问我要房子。” 两个人都说得情真意切,翟秋宁不知道该相信谁,于是又问:“她说现在那栋房子是你表哥的名字,是你联合你表哥把房子转掉了。” 秦武赶紧解释:“那本来就是我表哥的房子,她小的时候,每年过年我都会带她回家,我表哥家的房子当时是村里修得最好的,在高速路上就能看到,所以每次回家经过那里的时候,我就指着那房子说是她父母留下的,而且回家后,我还会带她去表哥家里串门,我只是想让她相信我说的事实。” 他忍不住用手锤着床板,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符辰骏皱起眉头,他也分不清谁讲的才是事实,想了想问:“你说她以前很听话,那是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变得恶劣的?” “她初中成绩都挺好的,念高中的时候,交了两个混混朋友,就逃课,有时候不回家,高一的时候,学校要开除她,是我去领导那里求了又求,学校才同意让她留校察看。高二的时候,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跟男朋友跑了,说要出去赚钱。我当时急得团团转,还报了警,后来人是回来了,但一回来就开始问我要房子。” 秦武讲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顿,可见这父女关系的变化已经深刻在他心里。 他看向翟秋宁:“请你不要把我住在哪里告诉她,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折腾不起。” 翟秋宁点点头。 从秦武家出来,她问符辰骏:“这件事你怎么看?她们谁的话是真的?” 符辰骏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品怎么样,时间一长就知道,我在店里观察一下秦唯,你家离秦武比较近,你经常去关照一下他,过段时间再说,我看秦大叔的身体不太好,这两天也经不起折腾,如果人真要在民安华福社区出了事,对社区和我们志愿服务中心都不好。” 符辰骏滑着轮椅就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似乎没打算跟她多呆一会儿,她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想着是不是该跟他道个别,然后回家。 她知道符辰骏心里还在为漏尿事件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更准确的说,她不想去安慰,他的玻璃心她早就见识够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两人的感情冷下去,最后分手? 她正要上前向他道别,却听到街对面,一个人追着另一个叫着:“你要不给钱,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这样的纠纷叫嚣在这一带非常的常见,买菜的认为小贩缺斤少两;两个朋友喝酒了一言不合就开撕;小两口吵架,骂着伤害对方的话…… 后面的人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一把揪住前面人的衣领:“价格是说好了的,你怎么能不认账。” “你开车的技术太差了,我刚才差点被颠吐了,我还给了你两块,早知道一块都不给你。” 翟秋宁还想着要不要上去调解一下,定睛一看,那个要打人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冲,如果真打起来,就算他打赢了,不仅得去派出所拘留,还要赔一笔钱,父亲的性格“潇洒”,最后吃苦受罪的是老妈。 她于是快步冲上去,双手抱住父亲的胳膊:“有事不能好好说嘛,动不动就打人,你以为你是在家里吗,你以为外面的人能像我和妈那样,任你欺负吗!” 翟父见女儿在赖账的顾客面前如此奚落自己,颜面扫地,更加的生气,瞪着两只眼睛愤怒的看着她。 她一点都不害怕,继续说:“当你拳头落下去的时候,麻烦你想想我和妈,再想想你打了人之后,能给这个家带来什么!” 终于,父亲放下了拳头,改用嘴跟人理论:“明明说好6块钱的,你不能不讲信用。” 对方见有人帮着说话,气焰更盛:“你开车的技术太差了,而且说好是公园门口,这里差公园门口还有一段路呢!” 虽然自己父亲态度不好,但明显这个人也有不得理的地方,翟秋宁转头对那人说:“你也别得意,说好的价格要赖账,坐不起就别坐!” 那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故事揉皱了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翟父蹲下身去捡起钱,把它摊平后对折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向自己的车,开车走了。 翟秋宁站在路边,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身发现符辰骏就坐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走过去:“让你见笑了,我爸是个三轮车司机,我妈是在附近的工厂打零工,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屋一厅只有40个平方的房子里,而我在当厅长。” 现在轮到她尴尬了,父亲要钱的丑态一定会让他心里鄙视吧。 符辰骏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我俩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你父亲是公司的大老板,这让你有很好的教育,让你有同阶层的朋友,你们去吃喜欢的东西,你们可以不用思考,只是凭着兴趣去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而我为了一顿好吃的刺身,我得省吃俭用,刚才你了看到了,为了十块钱,我的父亲恨不得把对方打一顿,而十块钱对你们来说,拿到路边施舍给乞丐,你们都会觉得太少,拿不出手吧。” “我不在意这个。”符辰骏说。 “你现在不在意,说不定以后你就会在意了,因为现在的人,谈恋爱什么都可以忽视,但结婚就会跟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你原没什么错,但我不想再被谈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第33章 男朋友的职责 翟秋宁收到郭明玉发来的短信,说前两天她跟赵福勇去老君洞烧香,买了两串五的钱,说是把这个挂在大门口能守财。 希望她能帮忙转交。 她说:“郭大婶,这种有美好喻意的东西,你自己亲自转交才最好。” “他忙得很,我不想打扰他,放在那里就好。” “他是很忙,但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我帮你约个时间,你亲自放到他的新房里吧,你去看他的新房,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一个房间是他为你准备的,虽然知道你不会去住,但是他还是想让你知道,他是接纳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郭明玉呵呵的笑声,看来对方心情不错。 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这是她完整参与的帮扶事件,得到了最圆满的结局。 翟秋宁以为符辰骏知道她家庭窘迫的境况,就会放弃跟她谈恋爱,隔了一天,他就又到公司来接她下班。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让司机把私家车开来了,这样回去方便多了。 她却高兴不起来。 符辰骏郑重其事地说:“你担心我嫌弃你家贫,我担心你嫌弃我残疾,我俩算是扯平了吧。”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来是甩不掉了。 本来打算按时下班的,但下班前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原定是后天看初稿方案,但客户接到调整出差时间的通知,后天就要走,表示明天希望看初稿。 干她这一份,肯定是客户的需求至上,只能红着脸对符辰骏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加班了。” 她赶稿都会在公司,家里实在太小,她都是利用餐桌在办公,而且餐桌上还会有一些瓶瓶罐罐,经常一不小心被她碰翻在地。 “没事,我陪你回班。” 他的回答让她很意外。 “我全神贯注地画图,你不会很无聊吗?” “会很无聊。”他很认真地解释着:“要好好地相处,就得学会在对方熬夜加班的时候,既不打扰对方,又能悠然自得。” 他原本还计划着回家的路上带她去江边吃西餐,而现在只能叫外卖。 心疼她加班熬夜,他叫了花胶鸡汤,说喝了这个,第二天不会有黑眼圈。 “真的假的?”没想到他在美容养颜上还有些见地。 “一个粉丝选择我的,刚开始学做视频的时候,经常熬夜加班,有次直播的时候带着黑眼圈,就有人给了这个建议,喝了一段时间,感觉皮肤好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符辰骏忍不住问:“上次你说,你们一家三口住在40平的房子,据我所知,民安华福里40平米的公租房都是一室一厅的,你父母住卧室,那你住哪儿?” “住客厅呀。”她也不避讳住宿条件的艰难。 “你怎么不出来租房子。” “我才出来工作,工作资不高,这附近的房子我去问过,差不多要我半个月的工资,而且假期的时候也不方便我做志愿者,我已经在申请公租房子,一个月只要几百块,连通勤费加起来,都比在这边租房子要便宜。” “我在这附近有套公寓,不如……” 还没等他说完,她就打断:“不需要,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这怎么能算是便宜,男朋友对自己女朋友好,这不是应该的吗?现在很多人愿意找男朋友,走进结婚礼堂,不就是为了在生活中有个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的人,什么都自己解决,还要男朋友做什么!” 他的话在理,可她不愿意接受的原因并不是想独立,而是不想跟他牵绊太深。 前两天她给在上海的朋友聊到了符辰骏,有了前车之鉴,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们做事很少会考虑后果,总觉得大不了钱了事。 还说到他漏尿,朋友提醒她:“小心为好,万一已经吸引性功能呢?” 朋友还说:“有钱人都好面子,他就是没功能肯定也不会告诉外人,而且如果一直不结婚,就会被亲戚朋友嘲笑,所以找你这种家境悬殊的傻白甜,骗你成了老婆,你拿他也没办法,如果你离婚,他们还可能找一堆是你犯错的借口抹黑你。” 想想符辰骏的善良和热情,她不相信:“他不会的。” “你忘了你前男友了吗,他跟你在一起是那么的高兴,分手却是那么的绝情,这类人,从小就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他们可以在爱和不爱之间相互切换。” 朋友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觉得夫妻那方面和不和谐不重要,可以试一试。” 翟秋宁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意,夫妻生活是婚姻的必需品,而不是奢侈品。 而且她不能问,一问,肯定又得伤他的自尊,她还是决定进行原计划,找出两人相处的不愉快,然后吵一架,分手。 所以牵绊越少越好。 但她表现得越冷淡,他就越热情。 为了能让他早点回家,她赶在10点的时候就把设计初稿做好了。 离开公司后,他非拉着她去公寓看一看。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估摸着走到公司也就20分钟,公寓的地段是真的好,负一楼就是超市。 公寓是统一交给物业在进行管理,没人住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他说:“这房子是朋友问我借钱,然后抵押给我的,他一直还不上钱,也不好要回去。这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先住吧,如果哪天还了钱,问我要的时候,你再换地方。” 她蹙起眉头:“不用这么客气。” 其实她心里喜欢得要命,如果住在这里,她早上至少可以多睡半个小时,还有那张一米八的松软大床,睡太久的客厅沙发,拥有一张松软的大床,可以在上面任意地翻来覆去,是她日前最大的心愿。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看什么时候休假,我让司机去帮你搬东西。” 出门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进行了指纹锁的编辑,又告诉她开门的密码,说:“你住在这里,我来看你也方便。” 她在心里揣测着这句话的意思,男孩子给女孩子安排住处,多半就是想和对方做羞羞的事,难道他的功能是好的? 萧屿凡又在群里发起志愿活动,鉴于最近民安华福附近多了很多打着为老人免费做身体检查的名义,实则将一些所谓的保健品高价卖给老人的店铺。 社区联和志愿者服务中心准备发起健康援助活动,定期在社区举行老年人健康咨询活动,第一期就在下周周六,医疗志愿队派出专家讲师,社区志愿服务队做现场工作。 消息一出,许若安马上群里问:那边的专家讲师是否是杨柳老师? 得到肯定的回复,许若安第一个报名。 翟秋宁知道她就是冲着杨柳老师才跑到志愿服务队来的,这次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人了。 萧屿凡马上给许若安分配了任何:这次活动的宣传物料由你来负责。 翟秋宁看了看工作安排,星期六她只有上午半天有假,下午约了客户,只得表示:我只有上午有空,中午12点必须离开。 萧屿凡回复:没问题,活动就在上午,11点左右你就可以离开。 符辰骏星期六有其他的公益活动,不参加,这让她轻松不少,休假还要照顾他的玻璃心,她会浑身不自在。 活动当天,她被安排在外场维持次序,担心会有卖保健品的人串到会场来,借着社区的名义来诓骗老人。 社区宣传到位,来的老人很多,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里面的会场坐满了人,过道的旁边加了许多小凳子都坐不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卖保健品的人会引起社区的重视,人到末年,害怕死亡,都会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长。 翟秋宁守在门口,一个年轻人要往里走,举止有些鬼鬼祟祟,于是上前询问。 年轻人笑着说:“我来找我爸,我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他让我过来拿。” 她点了点头,于是放对方进去了。 萧屿凡开车来的,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中年女人,女人整齐别致的短发,一身正装短裙,不用猜都知道,这位肯定就是那个杨柳医学教授。 萧屿凡先是引领着杨教授走进会场,然后再退回来,走到她面前。 他离她很近,居高临下让她有种压迫感。 她正诧异他的举动,他抬起头,从她头上取下一片枯叶:“你都没有感觉吗!” 他冲她笑了笑,进去前叮嘱她:“许若安负责的物料等会送过来,你帮忙照看一下。” 不一会儿,一辆长安面包车停在门口,许若安从车上下来,问她:“杨教授来了吗?” “刚进去。” 许若安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对着身后的面包车司机说:“你先把东西搬下来,我过会儿来清点数量。”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了进去。 昨天晚上萧屿凡私聊她,让她今天务必打起精神防止有卖保健品的人混进会场,他格外的吩咐过,她心里就记挂着刚才进去的年轻人,都这么一会儿了,都不同来,找父亲拿钥匙可能是个借口。 第3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怕自己失职,翟秋宁便站在会场门口,一边向外张望,一边向内搜寻那个年轻人。 很快,她就看到那个年轻人躬着身子在一排排老人面前穿梭着。 她赶紧上前打算把对方揪出来,那人也很机灵,看到她朝自己走过来,于是反方向跑了,迅速夺门而出。 翟秋宁重新回到大门口,看到牟万辉正穿过马路朝这边走来,他今天穿着一件很清爽的白衬衫。 白衬衫对男孩子来说应该是加分项,可以衬得人清秀优雅,但牟万辉的五官太过“凌厉”,穿上更有黑社会打手的气质。 走到会场门口,他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有事,没看到群里的消息,结果没报上名。今天早上我就过来了,如果需要我帮忙,叫我一声就行,用不着我,我就当听众。” 牟万辉走进去想找个位置,所过之处,脸上犹如写着生人回避,见到他的人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紧张的表情,看他笑着一张脸,解释说是工作人员,才放下防备。 她听到两个志愿者在悄悄地议论:“我还以为他不来呢,他这个长相,要是把某个老婆婆老大爷给吓出心脏病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她不屑地瞥了两人一眼,长相是天生的,是没得选的,但人家心好。 这两个家伙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心肠不好。 许若安高兴地从会场走出来,一到路边,左右环顾,然后问她:“刚才那个面包车司机呢?” “刚才还在这儿,可能走了吧。” “我让他搬的宣传册呢?” 翟秋宁这才记起,刚才司机下车的时候的确有从车上搬几箱东西下来。 “不会丢了吗?” 许若安赶紧给司机打电话,司机回复货品已经放在路边了,他还得赶紧送其他的东西,所以就先走了。 确定放在路边的东西是丢了,许若安责备司机:“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你搬下来的东西得跟我交接才行吧!” 司机的口气也不好:“我只负责送货,可不负责搬运,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力气小,举手之劳,现在还变成我的事啦!” 许若安急得上火,恰巧萧屿凡从里面走出来,催促着:“我是来拿宣传册的,你们都愣在这里干嘛呢?” 看着呆愣的几个人,也没有宣传册的踪影,他又问:“宣传册已经拿进去了吗?” 许若安涨红了脸,不敢说出来。 翟秋宁指了指马路沿,小声地说:“宣传册刚才还在这儿呢,一转眼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萧屿凡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他还以为一切准备就绪,没想到开场前还是弄丢了最重要的宣传册。 他想了想说:“那东西没多少实用价值,职业小偷是看不上的,这附近捡废品的大爷大妈比较多,那些都是纸,很可能被他们捡去卖了。” “大爷大妈们一般腿脚都不是太好,你们几个分头找找,说不定追得上。” 许若安知道她的责任重大,这毕竟是她负责的板块,于是快步就往左边的街道跑去:“我负责这个方向,如果找到了,就在群里说一声。” 看到许安若踩着高跟鞋一阵飞奔,翟秋宁立即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个十字路口,另外三名志愿者也朝着不同的方向找去。 翟秋宁跑出100米左右,看到一个狭窄的巷子口放着一个方形物品,那外包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都已经跑过了巷子口,于是倒回去。 这单独一箱留在这里,肯定是搬的人拿不动,暂时留在这里的。 她将外包装撕开一小块,看到里面是宣传册,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拍了照发到群里,然后发了定位。 正等待大家聚过来时,一个干瘦,穿着印有某齿轮厂的t恤,t恤上面污渍斑斑的老大爷,皱皱巴巴的脸,估摸着年龄在70以上。 老大爷见她盯着地上的那叠纸,于是加快脚步跑到面前,大声地说:“这是我的。” 翟秋宁解释:“这是我们社区活动的宣传册,大爷,是你偷的吧。” 一听到“偷”字,大爷不乐意了,说:“这是我捡的。” “这都是装订好的宣传册,怎么可能是别人不要的,大爷,其他的在哪里,我们现在要拿回活动现场去。” 说话间,许若安已经跑过来了,一向从头到脚都精致的她,此时跑得湿汗淋淋,花容失色,好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 许若安一看地上的宣传册,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只一眼就知道这老大爷把宣传册当成能卖钱的废纸收走了。 “大爷,其他的在哪里,赶紧交出来,你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别人的东西拿走,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这是我捡的,我捡的!” 许若安懒得跟他掰扯,径直就往巷子里面走,很快就找到了大爷堆放“战利品”的地方。 巷子里是只有两层楼的旧民居,如果不是意外走到这里来,都不会知道,在原本看起来就密集寥落的公租房群里,还有这么一个破旧的,与世隔绝的房子。 一楼门口的空地并不大,却堆满了各种废品,只有一条像老大爷这种枯瘦身形的人能进出的小路。 一箱宣传册还是有些重量的,老大爷都放在了院子最外面,许若安一眼就看到了。 也不管老大爷在那里阻拦,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抱起一叠宣传册就往外走。 老大爷不甘心地伸手去抢,他刚碰到许若安的胳膊,许若安也不甘示弱,大声地喊起来:“非礼啦,有老色狼非礼我。” 翟秋宁也知道宣传册的重要性,许若安在那里跟老大爷纠缠,未必能分出胜负,于是她也快步上前,抱起一叠宣传册就往外跑。 听到老大爷的响声,一个跟老大爷一样瘦小的中年男人从小道挤出来,大声地呵斥着:“你们干什么呢!” 中年男人看到抱着宣传册飞奔的翟秋宁,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快步追出来,追到巷子口把她给截住了。 中年男人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对方虽然瘦小,但力气却大,翟秋宁差一点跌倒。 这时,另外两个男性志愿者也赶了过来,中年男人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你们自己乱丢东西能怪谁,谁捡到就是谁的,不服你叫警察来抓我!” 不一会儿,许若安也被老大爷从巷子里推了出来,中年男人说:“你们再来,我爸要是被你们气病了,小心我跟你们没完!” 眼看着会议已经开始了,会场上的工作人员肯定很着急,翟秋宁立即想到了牟万辉。 恶人自有恶人磨,得找个让中年男人害怕的人,才能把宣传册抢回来。 牟万辉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容易惊到别人,于是默默站在会场门口一侧。 翟秋宁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走,现在有一个你为志愿者团队立功的机会。” 去的路上,她把事情的经过给牟万辉讲了一遍,等会让他拿了凶狠的态度,再配上他这张气势压人的脸,绝对能把宣传册抢回来。 牟万辉内里却胆怯得不行:“万一他打我怎么办?” “你这么高的个子,还打不赢他吗?” “我......我没打过架。” 时间紧迫,也没给他彩排的时间,她说:“你就板着脸然后大声地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就行了?” 她和牟万辉并肩走着,肩头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发现他在发抖。 “你是很冷,还是很害怕。” “我担心他不把画册还给我。” “你把话说完,如果他不还,你就把拳头举起来。” “真的要打人吗?” “就是吓吓他,不玩真的。” 到了巷子口,许若安沮丧地蹲坐在那里,看到牟万辉,她顿时明白翟秋宁带他来的目的。 于是上前拉住牟万辉,脸上笑开了花:“今天能不能抢回宣传册,就看你了,你会是我们的大功臣。” 翟秋宁觉得许若安很会说话,把人捧着,就会增加对方的勇气。 许若安拉着牟万辉就进了巷子,来到刚才的院子里。 父子俩怕他们再来把厚厚的几叠宣传册抢走,已经把放在外面的宣传册搬到房子里同去了。 牟万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堆杂物面前,一脚踢过去,一个铁罐被他踢翻在地,发出铛铛的声响。 中年男人闻声出来,见到牟万辉先是一愣,脸上带着胆显的畏惧。 “你来干什么?” “把我的宣传册还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胆怯,牟万辉的声音并不大,但字正腔圆的声调,还是把对方吓住了。 牟万辉见对方害怕的反应,于是来了胆量。 “你赶紧还给我,否则......” 他握紧拳头,做出一副马上就打人的样子。 中年男人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立即就败下阵来。 “好好,我马上还给你。” 他们很顺利的拿到了宣传册,几个人抱起宣传册飞奔着就往会场赶,然后快速地分发下去。 第35章 追究责任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回到社区课堂,将宣传册迅速地散发下去。 老人们都很关注身体健康问题,整堂课下来,气氛非常地活跃,老人们似乎有问不完的健康问题。 杨教授向大家承诺,她会动员更多的医院机构和社区进行合作,公益为居民们提供医疗保健方面的咨询。 最末,杨教授希望大家能有一套科学的保健生活方法,不要随意的买保健品来吃。 社区的工作人员也表示,社区会出台更多的惠民利民的公益活动,让老年居民既能得到合理的养生保健方法,也能在病痛发生时,最快地解决问题。 翟秋宁仔细看了一下宣传册,上面对于一些老年人常患的基础病有一些详细的介绍和预防办法,还有咨询电话,于是拿了一份准备给秦武送去。 他独身在此,少有人照顾,自己也可以照着上面的知道多做防范。 会议结束之后是打扫会场,萧屿凡在微信群里通知,打扫完之后集合,大家心里都明白,虽然宣传资料是找回来了,但这次丢失物料的事件却是严重的,一旦找不回来,就会影响到这次活动的效果。 作为志愿者,恪守自己的职责是最基本的要求。 果然,一开会,萧屿凡就让许若安做检讨。 让一个耀眼的大美女当众做检讨,许若安多少面子有点过不去,她红着脸:“我当时急着上卫生间,所以让小翟帮我看着,我没想到我只是去了卫生间这么短的功夫,她就把东西看丢了。” 翟秋宁一愣,这锅甩得干净漂亮。 刚才她还有点自责,许若安进去的时候,的确有吩咐过她,帮忙照看一下。见对方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她顿时火冒三丈:“你哪里是去上卫生间,你明明是去巴结杨教授去了!” 这话让许若安脸上更挂不住,极力地辩解:“她在污蔑我!” 然后转头对准翟秋宁:“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说我,这是我的工作没错,人有三急,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不是说要互助的吗,就这么一点小忙,你都不愿意。” 对方的口才确实是一流的,刚才甩锅,现在又扮可怜,而她却成为了不乐于助人,粗心大意,且没有责任感的“损队友”。 翟秋宁自认嘴笨,但她也不想就此背祸,正当她着急上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萧屿凡开口了。 “许若安,这次事件说到底是你的责任,既然有突发情况需要离开,也应该在离开前把事情安排妥当,这不是一句话叮嘱就行的。” “翟秋宁也有她自己的职责要求,你在请求她帮忙的时候,你是否能确定她在能完成自己的工作之余,能帮你把宣传册照看好?” “我们找人帮忙的时候,不能随口叮嘱一句,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能把事情托付给别人。同样,承诺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如果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干不好,拿什么去帮助别人。” 他这么一说,许若安心虚地低下头。 翟秋宁也不再解释。 今天最该表扬的是牟万辉,但萧屿凡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他觉得最应该说感谢的是许若安,牟万辉收拾的是她的烂摊子。 散会后,萧屿凡就先行离开了,他要去社区沟通一些事情,临近饭点,几个志愿者约着一起aa午餐,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毕竟以后会是长期合作的队友。 牟万辉很高兴,这是他来志愿服务队活动的第三次,前两次来去匆匆,而且因为他的长相,都没给活动帮上忙,今天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的用处,就想借此机会跟志愿者队友们拉近一下关系。 许安若说:“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就完就迅速地走了。 有人不服气:“其实中午这顿饭该她请大家,如果不是我们,她负责的宣传册哪找得回来,尤其是小牟,她最应该感谢对方。” 牟万辉倒不在意:“举手之劳,不用太客气。” 有人插话:“她就是去巴结杨教授了,当时我正帮杨教授调话筒声音,她走过来恭维了半天,还要到了杨教授的微信号码。” “那刚才她说上卫生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证明。” 那人尴尬地低下头。 “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省省吧,她那样的女孩子,就是闭着眼睛找,也找不到你这里来!我看她很有可能是冲着萧屿凡去的。我以前住在渝北,在那边社区当志愿者,我就没见过几个白富美来当志愿者的。” “别说这种废话了,我们吃饭去。” 几个人找了一家豆花饭小餐馆,多数人都在前段时间的志愿者召集会议上见过,只有两个人是临时加入进来的。 中午是餐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多是附近的农民工,大家也不讲究,进来打个空位就坐下,店里的服务生走过来将桌子上的狼藉拿一块抹布全部扫进桶里,把桌子上的油渍简单擦一下,下一位顾客就座了上去。 牟万辉显然情绪比前两次高涨很多,他主动帮大这拿碗筷,坐下后,他乐呵呵地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用,其实刚才向那个人要东西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颤抖,差点都露馅了。” “小牟呀,你这体格,很适合去当城市英雄。”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翟秋宁却听出不屑的鄙视。 她却是真心感谢:“今天多亏你了,你要是不来,我们这几个人硬抢,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你一来,那才叫没费一兵一卒,就把东西给要回来了。” 有人问起:“小牟,你刚大学毕业,不急着找工作吗,这么有空来当志愿者?” “我暂时没打算工作,想着做一些社会实践活动来丰富自己的阅历。” 翟秋宁发现牟万辉在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沮丧的表情,她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毕业即失业,所以才来当志愿者。 自己幸运地遇到了一群热心人,才解决了工作问题,相信他也会有好际遇的。 翟秋宁休息的时间有限,想着吃完饭赶紧去给秦武送宣传册,下午有点时间,就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以前没工作的时候,整天的睡不着,总感觉有用不完的精力。 上班之后,每天谈客户,做设计图,空隙还要跑工地现场,现在只感觉疲倦,有空闲的时候,她只想用来睡觉。 虽然她嘴上拒绝搬去符辰骏在她公司附近的公寓,心里却对那公寓喜欢得不得了,但为了不纠缠太深,只能忍痛拒绝。 吃完饭,她就径直地去找秦武,她先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加快脚步。 到了秦武家门口,她又拨打他的手机,然后将耳朵紧贴在门上。 很快,屋里又响起了手机铃声,但只响了几声,就停了,手机那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是不是手机没有电了? 她越想越害怕,她不敢踹门,想到符辰骏那里秦大叔家的备用钥匙,于是赶紧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符辰骏安慰她:“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我参加完活动,也刚到家。” 符辰骏让司机送他过来的,所以很快。 他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就看到秦大叔扑倒在地上。 司机赶紧上前察看,先是将秦大叔翻过来,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痛苦的表情仿佛定格在某个时刻。 司机摸了摸他的脸和手:“好像已经去世很久了。” 符辰骏很冷静,掏出手机先打120,又打了110。 翟秋宁吓坏了,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死人。 只是愣了片刻,她强忍着伤感:“怎么会呢,我来给他送保健宣传册的。” 救护车和警察都来得很快,医生在检查了秦武的遗体后,断定他很可能死于哮喘,时间大概是昨天下午,具体情况得仔细的尸检才能证明。 警察也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警察得知他们是平日照顾秦大叔的志愿者,便向他们打听:“你们能联系上他的家属吗?” 翟秋宁看了一眼符辰骏,符辰骏说:“他的继女在我店里工作,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不好也得联系,死者为大嘛,得找到他的家人,才好给他办后事。” 符辰骏马上联系了秦唯,一听说秦武死了,电话那头,她就不管不顾的哭起来:“我的房子,我的钱……” 警察局里,不出所料,秦唯对于秦武的死一点都不在乎,只希望警察局给她开个证明,她要去查秦武的账户,说不定还能追回一笔钱。 秦唯的贪婪的嘴脸让翟秋宁看了就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秦大叔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后事,她也没办法插手。 走出警察局,翟秋宁才忍不住哭出来:“为什么昨天我不打电话关心一下他呢,其实那天说要办保健咨询的时候,我就想到他了,如果我能早点给他打电话,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第36章 寻找真相之旅 翟秋宁还是搬进了符辰骏在市区的那套公寓。 秦大叔的死对她的冲击很大,心情低落,符辰骏就劝她先搬出家里,把低落的情绪带给父母,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操心。 搬东西的时候,符辰骏非要去帮忙,还自嘲是个电动手推车。 的确,你的轮椅能装不少的东西,翟母见了,悄悄把她拉到一边:“这是你男朋友?” “算是吧。”至少对方是这么认为的。 她完全无法投入到这份感情中,甚至想着现在自己的附和是不是一种欺骗? 翟母皱起眉头:“他虽然长得还行,但腿站不起来,会耽误你一辈子的。” 她瞥了一眼母亲,对他抱不平:“你们看问题太片面,现在是我配不上他,不是他配不上我。他虽然腿不好使,但人家脑子好使呀,人家有时候一个月赚的钱,老爸一辈子都赚不上,我只怕将来他会嫌弃我,我哪敢嫌弃人家。” 有人照顾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 翟秋宁不禁会想起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光,有段时间,她帮朋友做图赚外快,在宿舍里不好整夜赶工,会影响别人的休息,前男友就在校外帮她租了间公寓,让她可以自由地支配时间。 这种温馨的照顾再度到来,她心里只有恐慌,人都有惰性,一习惯了这种好,离开的时候,会难过得痛不欲生,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的东西也不多,就是几套衣服和工作用的电脑,她连护肤品都很少,除了洗面奶,就只有乳液,还有几小样化妆用品。 她生活上的窘迫还被符辰骏给看出来了。 他问:“你的护肤品都这么少吗?” 她有点不高兴:“什么样才叫多呢?” “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他解释着:“我也有女性的朋友,她们每次说要买护肤品,就是一大袋子,说补个妆,一个小袋子里至少得拿出七八样小玩意儿。” 看到她阴沉着脸色,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说:“没什么,改天我送你。” “不需要,我天生丽质,不用那么多护肤品,皮肤一样好。” 翟秋宁对于自己的皮肤还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川渝的妹子,皮肤天生水灵。 上大学那会儿,同学们来自天南地北,不少人夸她皮肤好,还以为她用了多好的护肤品,向她请教经验,她对自己的皮肤一直保持着非常自豪的态度,所以并不觉得自己简单的护肤品有任何的寒酸。 趁着她整理东西的空隙,符辰骏去买了几个碗碟,两副筷子。 她说:“我可能没多少时间做饭,我看你这里都没有打扫卫生的工具,你怎么不买扫把拖把回来。” “这里都是物业公司统一打扫,他们每天都会来,卫生你完全不用操心,我是想着,我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做饭。” 他认真的态度,让她不忍拒绝,心想着就顺其自然吧,如果哪天人家有了更好的选择,要离开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谁都不能阻止任何人奔向更好的地方。 秦大叔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翟秋宁的心依旧沉重,她问起秦唯的情况。 符辰骏说:“秦大叔没去世的时候,她的工作态度比较懒散,整天魂不守舍的。现在秦大叔去世了,她工作起来反而认真了。那天我还跟她谈了一下,以为秦大叔一去世,她就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谁知她却央求我不要辞退她,估计经济情况堪忧。她去查过秦大叔的账户,上面只有200多块钱,而且秦大叔还有债务,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 “那房子问题呢?” “她拿不出房子的证据,估计很难要回来。” 刚住进符辰骏公寓的时候,她还有点提心吊胆,毕竟这是他的公寓,他可以来去自如,如果他借口来帮她做饭什么,晚上就不走了,毕竟主人家的手短,她想赶人都不可以。 还好,这一周时间,符辰骏都没有提出要过来的要求,每天也只有在下班的时候,他会来一通电话,叮嘱她按时吃饭。 尽管公寓的安保比较全面,他还是会提醒,晚上尽量少出门,睡觉前要把门锁上,如果有人敲门,一定要先从猫眼看清楚来人是谁,再开门。 星期四,萧屿凡在群里发志愿者服务消息,这下周一需要志愿服务的讲解员,介绍九龙志愿的一些活动,愿意参加的需要在周六周日的时候去参加培训。 需要连着三天活动,翟秋宁没有时间,而且周日,她要去潼南出一趟差。一般这样区县的业务,公司很少做,但这个客户是老板的朋友,他在潼南城区买了三套连在一起的房子,想做成小旅馆。 面积虽小,但也算得上工装,老板就把这个锻炼的机会给了她。 翟秋宁虽然是地道的重庆人,重庆的26个辖区,除了她的老家,她还真没去过几个,到了潼南,有点像外地人来重庆旅游,到处都充满了好奇。 好在现在科技比较发达,用导航就见到了客户。 房子地段很好,却是旧房,翟秋宁四下察看了一下,发现房子还是砖横结构的,墙都不能动。只能在原结构框架下进行改装。 第一次面谈主要是听取客户的需求,然后丈量尺寸,做好初稿好再进行下一次的沟通。 翟秋宁虽然入职才三个月,她的勤奋已经能让她跟客户聊天时,应对自如。 这次出差如此的顺利,她知道跟老板也有关系,毕竟这是老板的朋友,对于朋友派来的人,自然会温和宽容一些。 公司给了她两天的时间,她一天就把工作做完了,她原本计划第二天一大早就返回主城,但晚上在搜索附近景区的时候,让她改变了想法。 秦大叔虽然已经去世了,可她心里一直为他鸣不平。虽然没人会去追究他是否真的侵吞继女的房产,但凭着秦唯那一腔的仇恨,以后走到哪里,秦大叔的恶名就得跟到哪里。 她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去花岩村中学看一看,从网上搜索的路线来看,这里去花岩不到1个小时。 秦唯说她学习成绩不错,是秦大叔不让她念高中。秦大叔的说法是她成绩不好,早早就自己不念了,去学校一探究竟,就知道是谁在说谎。 决定好,她就在网上搜索,做好路线攻略。 这时,她收到萧屿凡发来的短信,说刚才看微信朋友圈,知道她在潼南,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夜宵,他也在漳南。 翟秋宁不喜欢工作之余的应酬,只想安安静静地呆着,但仔细想想,跟萧屿凡是朋友,不能算是应酬,而且他对自己的帮助颇多,吃个饭算是感谢吧。 等她赶到约定的地点,发现许若安也在。 当她坐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她当了两人的“灯泡”。 原本的二人世界,萧屿凡却把她叫来,明摆着不想跟许若安独处,这样一分析,她暗忖,许若安主动投怀送抱,但萧屿凡却不乐意。 气氛变得非常的尴尬。 翟秋宁赶紧找话题:“你们怎么到潼南来了,还这么巧。” “公司有仓库在这边,我过来例行检查。”萧屿凡说。 许若安永远都是标准的笑容:“所以我们很有缘分啦,我跟这边一家小医院有合作,今天过来做回访。” 吃的是烤鱼。 有许若安在,翟秋宁吃起东西来特别的畅快,她要向许若安表明,她无意于这场“爱情”的竞争,所以不用顾及形象,也不用在意说什么话来迎合萧屿凡。 萧屿凡似乎却没有让想让她置身世外的机会。 他问:“你明天就回主城区吗?” “不,我打算去一趟花岩,去秦大叔家看看。”她脱口而出。 “去那里做什么?” 她没料到萧屿凡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一定要问个仔细,她只得把去的原因讲了一遍。 萧屿凡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她有些震惊:“你不是要视察仓库的吗?” “时间定在后天,所以明天有空。” 许若安竟也附和:“我也一起吧,我觉得这件事好有意义,虽然大叔不幸去世了,如果我们没帮他洗清名誉,也算是对他灵魂的一种慰籍吧。” 就这么一顿饭,她有了两个同伴,但也感觉找了两个麻烦。 三个人住的地方不在一处,约好第二天早上8点在步行街集合。 有萧屿凡同行的好处就是他有车,不用去做公交。 一路上,翟秋宁隔着车窗玻璃左右的看。 萧屿凡好奇:“你在找什么?” “一幢房子,秦大叔说,每次回去的路上,都能看到他表弟家那栋房子,特别的显眼。” 公路两边的确有不少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有的破落凋零,有的却修得特别的漂亮,秦大叔所说的房子应该是10多年前修的,肯定已经很旧了。 最终她也没有找到符合的房子,那时候再漂亮的房子,也会隐没在岁月的流失中。 第37章 人情债 花岩镇是一条只有几百米长街的小镇,长街的两边都是统一外观的自建房,一层清一色的门面卖东西,二楼以上则是住家。 花岩镇只是一个辖区边缘小镇,热闹却还没达到繁荣,这样的自建房,怎么也值不了一百万,所以她在心里更偏向秦大叔的朴实。 萧屿凡在一个小卖部买了一件饮料,老板很大方的允许他把车停在小卖部门口的空地上。 下车后便向小卖部老板打听花岩中学在哪里,镇上就一所中学,老板指着长街的尽头:“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能看到。” 萧屿凡个头高,步子也大,许若安踏着小碎并肩走在他的身侧,翟秋宁心领心神,落下两人四五米的距离走在后面。 跟这两人在一起,翟秋宁百般不自在,萧屿凡在她看来,像个严肃的领导,动不动就是一番说教,实在没办法愉快地聊天,至于许若安,更不好“伺候”。 如果她跟萧屿凡靠得太近或是多说两句,对方就会立即警惕起来,把她当成“情敌”。 她正唉声叹气的时候,萧屿凡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快点。”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快步上去,三人并肩而行。 很快就到了花岩中学的门口,萧屿凡拿出名片递给门卫。 “我是建安集团的副总,建安集团成立了一个建安基金,主要为一些贫困学生提供助学金,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听他说镇上中学还有一些贫困的学生,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为学校提供一份捐赠。” 门卫很快就帮忙联系上了负责捐赠事宜的副校长,门卫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笑着说:”杨副校长在教学楼的三楼办公室,你们顺着楼梯上去就能看到,很好找的。” 翟秋宁瞬间庆幸有他在,探访才如此的顺利。 昨天在决定要来花岩的时候,她还在凝思苦想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打听到秦唯中学时的状况,寻人、生死之交等等,始终觉得学校没这么好糊弄。 他的理由让学校无法拒绝。 杨副校长知道他是来助学的,非常的热情,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 花岩镇看似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散住在偏远地段的农户占比还是很大的,而且这些农户家的孩子,90%都是留守儿童。 杨副校长殷切地表示:“孩子们在学费和生活费方面没有较大的需求,对于贫困的学生,学校也会给予一次的资助,我们现在急缺的是对孩子们心理上的帮助。” 学校希望能有机构提供公益的心理辅助活动,并希望是长期的,贫穷能磨炼人的意志,但意志需要正确有引导。 杨副校长的话让萧屿凡颇有感触,于是表示:“我完全理解你们的需要,我回去后会认真考虑,拿了一个我们能达成共识的方案。” 看到时机成熟悉,他赶紧提出:“我能了解到花岩中学是通过一个秦姓的朋友,他有个侄女叫秦唯,十几年前在你们学校就读,现在秦家已经人去楼空,这个侄女也下落不明,我朋友很想见见她,于是托我来问问,杨副校长,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想了解一下她在学校就读时的情况。” 人家都来做公益了,这点小忙肯定是要帮的,杨副校长很快就叫来一个后勤的工作人员,让他帮助查找秦唯的资料。 学校的档案还是很健全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在电脑里找到了秦唯的资料,初二都还有她的成绩记录,到初三就没有了。 工作人员从放满文件袋的架子上找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秦唯的学籍,而且里面还夹着一张写着她为什么辍学的说明书。 秦唯是招呼都没有打就不来上学了,为此,老师还特地去家里家访过,家长一栏写的是秦武,经过老师的调查,的确是秦唯自己不想念了,想减轻家里的负责,出门务工去了。 看着这张证明,翟秋宁心里更加的笃定,是秦唯在说话,虽然秦大叔已经离世,她也为要对方讨一个公道。 她把这张证明用手机拍了下来。 从花岩中学出来,许若安提议:“刚才我用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景点,附近有一个叫松崖的地方,听说风景不错,现在还早着呢,我们要不要去那里转转。” 许若安瞥了一眼翟秋宁,她心里明白,这是许若安在暗示她,一定要附和对方的意见,努力创造对方跟萧屿凡培养感情的机会。 翟秋宁赶紧点头:“好啊,反正还早,去转转吧。” 没想到萧屿凡这次倒是很爽快:“好啊。” 出发前,许若安提出要上卫生间,便去小卖部借卫生间,萧屿凡凑到她面前,小声地说:“我叫你一起,就是为了躲她,后面你不要一个人磨磨蹭蹭往旁边躲。” “你不喜欢她,你直接拒绝就好了。” “她没有开口表白,我怎么拒绝!” 他难得有无奈又无助的表情,她看了忍俊不禁。 其实她挺佩服许若安的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精准的“付出”。 她提议:“你想让她放弃想法得做点什么吧,要不然她会一直跟着你的。” 翟秋宁大学的时候也遇到这痴情的女同学,女同学爱慕一个学长,打听到这个学长是单身,就每天送一日三餐,动不动还做的爱心小礼物之类的,学长都没有收,甚至当着她的面扔了。 但女同学依旧自我安慰,他没有女朋友,就证明他心里还没有住进去人,所以她得更加的努力,说不定哪天学长的心扉就向她打开了。 上车的时候,许若安很自然地去拉副驾座的车门,萧屿凡赶紧制止她:“刚才秋宁说坐后面晕车,这次换她坐前面吧。” 翟秋宁一愣,她有不好的预感,看来萧屿凡采取了她的提议,并打算用她来“挡箭”。 松岩顾名思义,整个山崖都是青松,有个青松有10几层楼这么高,车子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往上走,许若安一脸的高兴:“这是个露营的好地方,队长,什么时候你组织犒劳一下咱志愿队的人,我们来个集体露营,出来好好玩上两天。” “马上天气就要热了,这里凉快,在两棵树之间搭一个吊床,一边睡觉,一边呼吸大自然的氧气,那才叫惬意舒服。” 许若安自顾自的说着,萧屿凡一句都没有回应她。 翟秋宁如实说:“大家都挺忙的,恐怕要聚齐不是个容易的事。” 松岩的最顶端有一个观景台,下车后,三个人来到观景台上,许安若把手机递给萧屿凡:“能帮我拍几张照吗,这么美的地方,怎么能不照相留念呢。” 接着又说:“这里应该是花岩镇开的景点之一,但一路上走来,没有做生意的人,证明这里的客流量并不是很好,我在微博上还是有几十万粉丝的,回头我给他们好好普及一下,说不定能带动旅游呢。” 萧屿凡接过她塞来的手机,侧头看了一眼翟秋宁。 “人很冷吧。”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她用尴尬的眼神回应着:我不冷,你这么明显地示好,我马上就会变成许若安的情敌,你好意思把战火引到我身上吗! 他用微笑提醒她:就算我欠你的人情,后面我会还的。 她心里明白,拒绝已经不起作用了。 当她把他的外套穿好后,立即看到许若安向她投来愤怒的眼神,她只能侧过头,视而不见。 果不其然,趁着萧屿凡去开车的间隙,许若安就来问她:“你以前不是说对他不感兴趣吗?” “我对他是不感兴趣,是他对我感兴趣。” 撇清关系对方未必相信,不如直接承认,等许若安自动放弃后,她一定要向他邀功,他人脉多,又有钱,说不定这人情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真的假的?” 诺若安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漂亮能干会被她这个相貌平平且没什么特别的人给打败。 反正又不是真的,她反而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感觉这东西,真是奇妙,你可不能怪我,我们只能管住自己,没办法改变别人!” 萧屿凡很快就开着车来了,许若安气急败坏地拉开后座的车门,钻了上去,然后说:“我下午要回主城区,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先送我去高铁站吧。” 把许若安送走后,她赶紧向他邀功:“我已经告诉她,你喜欢的人是我,估计她以后也不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了,你得记住这个人情,改明我要让你还得。” 萧屿凡点了点头。 她好奇地问:“我觉得许若安挺不错的呀,人漂亮又能干,你又没有女孩子,干嘛不处处看,万一合适呢。” 他白了她一眼:“爱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也赶紧去找心满意足的吧。” 翟秋宁回来的路上就憋了一肚子对秦唯的怨气,回到华福社区,她径直就去了宠物医院,一进门,就看见秦唯坐休息区里跟几个店员吐槽着她不幸的遭遇。 第38章 再认真的爱一次 翟秋宁心里一直替秦大叔鸣不平,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个点爆发了。 她上去就冲着秦唯愤怒地说道:“上次你还说你成绩很好,是秦大叔不让你念书了,让你早早就出去打工,我今天上午才去了花岩中学,那里的档案已经证明,是你自己不念的,老师还去你家里家访过,是你坚决不肯回学校去。” 秦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辩解着:“受苦的是我,受损失的也是我,你没有资格来评论!” “你每天到处讲秦大叔是怎么伤害你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来评论吗,既然你给了我们评论的资格,我也就有权利知道真相。” 她接着说:“你到花岩去转了一圈,就算是镇中心的房子,也值不了100万吧,而且你们处的那个地段,也没拆迁的可能。动不动就是他骗了你一百万,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过世之后,他可以直接甩掉你,而且从法律层面来说,他跟你母亲是结了婚的,如果你妈真的有房子,也有他的份额,拿着钱一个人走掉不是更潇洒吗,非得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他养了你十年,你不是喝水长大的吧,可能吃得不太好,但至少没让你饿着,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整天想着他拿了你多少钱,你现在户口都还在他那房子里,他没有子女,他老家的房子不是留给你了吗,人不要贪得无厌,否则会遭报应的。” 她的一番话让秦唯涨红了脸,不过对方很快就发起火来:“你有病吧!” 秦唯上来就要推她,却被下楼来的符辰骏呵斥住:“住手!” 秦唯看到是符辰骏来了,赶紧向他告状:“老板,她在这里污蔑我!” “我相信她。” 秦唯依旧在狡辩:“老板,我知道她是你朋友,但你也不能青红不分吧。” “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相信她的人品,她虽然有点喜欢管闲事,但绝对是对事不对人。” 符辰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两人经常来往,大家以为他们只是志愿者团队里的同事,没想到有钱帅气的老板,这么快就交了女朋友。 对于他当众承认两人的情侣关系,让翟秋宁面红耳赤,她心里想的是,这段“缘分”是躲不掉了。 秦唯不服:“老板,你偏心。” 符辰骏知道跟这种偏执的人争辩不出结果,她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随你怎么想吧,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就拉着翟秋宁离开了店里。 得知她是回家拿东西的,他说等她拿好东西,他送她回公寓。 符辰骏陪着她走到他家的楼下,就说在下面等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窘迫,有可能上次他上楼去帮忙拿东西时,母亲的那句不般配伤害到了他的自尊。 天气渐渐变热,她回来收拾两件夏天穿的衣服,顺便给了母亲1000元,现在她的收入正每个月稳步增加,应该为母亲分担一些生活责任。 而且秦大叔的事突然让她醒悟过来,她讨厌父亲,讨厌他的唠叨,讨厌他的不上进,讨厌他把所有的家务都推给母亲,还对家人大呼小叫,但到底是他养活了这个家,把她养到大学毕业。 人无完人嘛,哪个父母都不可能对子女做到完全无暇。 她顺口问了问:“爸总在外面跑三轮,那个不安全。做点别的吧,找个保安也行吧,工资少点也无所谓,我会努力赚钱拿回家的。” 翟母笑着说:“你爸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跑吧,累了自然会回家的,你也大了,将来要结婚的,我得给你存嫁妆。” 说到嫁妆,翟母马上提到了符辰骏。 “你还跟那个坐轮椅的在一起吗?” “算是吧。” 他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明了两人的情侣关系,如果撇清,就太对不起他对她的体贴照顾。 她决定试着接受他,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 虽然不知道他的生理问题正不正常,但颜值和家世简直是无可挑剔的。 翟母听她这么说,变得严厉起来:“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什么责任感,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的对待每一段感情,像这种不合适的,你也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的感情,早点说清楚,免得后面伤人伤己。” 话音刚落,翟母突然想到什么,认真地问:“你搬到外面去了,是不是跟他同居了?” “没有。”她顿了一下,承认:“我住在他的公寓里,但他不住在那里,人家房子多着呢,而且人家品格高尚,根本不会拿蝇头小利来占我的便宜!” 她庆幸没有邀请符辰骏一起上来,听到母亲的话,他的自尊心又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修复。 上车后,符辰骏说时间还早,想带她去吃晚餐,再送她回公寓。 翟秋宁靠在椅背上,高级房车就是舒服,靠垫都软得可以一秒入梦,她奔波了一天,满身疲惫,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要去哪儿,她就跟着。 符辰骏带她去了一家江边的餐厅,餐厅被绿植包围,点缀着许多的玫瑰花,氛围浪漫。 他说:“以前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总感觉俗气,但今天带你来,我却觉得很温馨,所以别人总说,心向美好,生活中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服务生把他们引领到预定的座位前,看到符辰骏坐的是轮椅,于是把座椅挪开,方便他的轮椅移到桌前。 周围的人不禁瞥了一眼他俩。 他问:“你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俩谈恋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她笑着说:“说不定她们还会羡慕我,因为你长得帅嘛。” 她的话把符辰骏逗得心花怒放。 翟秋宁不禁感叹,谈客户谈多了,嘴都变甜了,随时随地都能冒出两句夸人的话来。 这里特供顶级牛排,她却吃不习惯。 这种顶级的牛排,最好的口感是五成熟,咬一口下去,软嫩多汁,她却没办法将那牛肉和微红的血水吞进肚子里。 前男友为此还提醒过她:“在这里吃全熟的会很丢人的,会让人觉得是土包子。” 她向服务生小声地说:“我要全熟的。” 符辰骏也附和她:“我也要全熟的。” 牛排是随口点的,并没有看菜单,翟秋宁瞥了一眼旁边的酒水单,就知道这里消费很高。 趁着菜还没有上来,她很坦诚地说:“你说要跟我谈恋爱,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玩笑的态度,盘算着找个借口跟你划清界线。并不是我不喜欢你,反而觉得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 “我上一段感情的分开,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以前的我想的毕竟少,我认为两个人只要相爱,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现实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 “所以再谈恋爱,我会非常的理性,也会非常地警惕,所以我希望你深思熟虑,我的家境跟你差得太远了,上次你也看到了,你爸是个野三轮司机,拉点散客为生,赚不了多少钱,我妈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没什么文化,靠在工厂里做零工补贴家用。” “你留过学,上过名校,你周围的朋友多和你一样,要么家世优渥,要么才华横溢,我找工作都还是托你帮忙,就算你不介意,我想你也没办法带我融入到你的圈子里。” 刚开始说的时候,她还有些心惊胆战,怕惹他不高兴,毕竟他的情绪起伏太大,经常让人措手不及。 但说着说着,她便放松了:“之前我看过一档国内比较有名的相亲节目,相亲的对象都是家世和事业都做得不错的青年男女,他们的意向都非常的明确,要门当户对,经历相当。” “我很清楚地记得一个男嘉宾说,他是985毕业,国外留过学,他身边几乎都是跟我一样的人,所以他想找有同样经历的人,至少能很快地融入到他的圈子里。” “我的大学不是985,但专业在国内来说还是不错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差你的学识生活一大截,有可能你跟朋友聊聊家常,我一点都听不懂,你得有心理准备,他们会说,哎,你这么优秀,找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个傻白甜,有意思么!” 符辰骏被她逗笑了,说:“我有想过这个,但并不是所有家庭悬殊的情侣最后都走向末路。如果现在我说,一切都不是问题,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你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说辞是敷衍,我只能说,我会努力,让我们俩尽可能的能融入到一起,至于未来怎么样,我不好说,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门当户对而跟你分手。” 的确如他所说,如果他一味儿地说好听的,反而显得不真诚。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还有一点……” “什么?” 她很想知道他的功能是否健全,虽然那点事不是生活的全部,但至少也很重要,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脸突然变得绯红。 第39章 约会波折 翟秋宁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不出口,想着算了吧,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啦。 “我觉得我是正常的。” 符辰骏突然说。 她有点愣,一时没弄清他指的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 缓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顿时又羞又躁,他是不是会读心术,连这么隐私的问题,他都能猜得到。 “那就好,那就好。”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她先是低头羞愧,抬起头上,看到他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又温柔的笑。 她暗忖,不会吃完晚餐,就带她去试试“功能”吧。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进展是否太快了? 翟秋宁赶紧说:“我明天上午约了客户,要谈初稿,我现在稿子还没弄好呢,我们快点吃吧,吃完了我得回去赶图纸。” 他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但两人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这顿饭吃得沉默又亢长。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没有?” 符辰骏似乎想了很久,才找到打破两人沉默的话题。 “我这人比较懒,不工作的时候刷剧睡觉。” 翟秋宁也在努力调整自己谈恋爱的状态,自从失恋之后,她对恋爱就提不起兴趣,一直是懒洋洋的状态,但想到要对符辰骏的坚持和感情尽力而为,于是强打起精神。 “如果你有好玩的,可以带我。” “你喜欢游泳吗,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游泳。”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可以游泳。” “没出车祸前就挺喜欢旅游的,还会去潜水,我后来发现,我双腿没有知觉,也不妨碍我游泳,你知道的,我总是努力不让自己认为自己跟普通人有什么两样。” 她也喜欢跟这种身上有光的人在一起,被他所感染着,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 气氛变得暧昧而浓烈起来,符辰骏滑着轮椅来到她的面前,就算坐着轮椅,他也比坐在椅子上的自己高出半个多头来,所以,他很轻松地吻到她的唇。 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向大家证明,他就算是有身体上的缺陷,担拥有的爱情并不比别人少。 翟秋宁有点紧张,他的唇很温热,还有淡淡的红酒味儿。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如她想想的那样浓烈,他很快就松开她,滑着轮椅往后退了退。 她睁开眼睛,发现他皱紧了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他涨红了脸:“我们现在可以离开吗?” 他的声音很小,还好餐厅比较安静,否则她还真听不清。 他在手机上结了帐,便让她推着他离开。 到了车边,他突然说:“秋宁,你能不能搭车回家,我……我不方便送你回去。” 她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浸湿的坐垫,他又漏尿了。 他想快点躲进车里,却被她一把拉住:“既然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应该勇敢地去面对,把它治了,而不是一发生,你就躲。如果我们以后真在一起了,你就这样随时随地把我给撇下吗?”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他红了眼眶。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一紧张就会这个样子?” 又说:“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能自己慢慢地恢复,只要一紧张,我就控制不住。” 那就是要控制情绪,她突然玩笑着问:“那你直播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说:“不会,那个不会紧张。” “哇,那你好棒哦,我虽然已经是公司的希望之星了,但谈起客户来,我还是会胆怯。” 她一夸,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弄湿的裤子还是得赶紧回去清洗。 她说:“我帮你。” 他摇摇头拒绝:“虽然你觉得这是我们俩要共同面对的事,但对我来说,却是最不想让你看到的样子,我还需要时间去调整适应,你就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挽留,临走时只是说:“我相信以你的毅力,很快就会克服的。” 送走符辰骏,翟秋宁正想打车回去,就接到萧屿凡打来的电话,问她是否有空,他那里有个小办公室需要装修,问她有没有兴趣接手。 有业务做,再晚也要去,之前她有过为了揽到业务,在客户公司门口等到他加班下班。 要装修的地方就在民家华福附近,她搭车回去的,70多块,肉疼了一把,但一想到业务提成肯定能赚回来,还是钻进了车里。 见面后,萧屿凡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下班的时间,我也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儿,怕忘了,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得了健忘症。” “是太累了吧。”翟秋宁安慰着:“像你这种年轻的精英,加班应该是家常便饭吧,加班熬夜是会影响记忆力的哦,所以要劳逸结合。” “我就坚持一个星期只加班两天。”她笑着说。 “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吧。”他提议:“因为现场没有电,现在去看了也是漆黑一片,我带了一张平面图,你可以根据平面图先做方案,如果方案能通过,再去现场复核尺寸。” 客户的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 萧屿凡带着她穿进一个小巷,小巷很窄,灯光灰暗,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小声地问:“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私人小酒馆。” 他也意识到了她的害怕,于是伸出胳膊:“你要觉得害怕,借给你拉着。” “我才不要。” 她嘴上嫌弃着,但寂静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吓得她赶紧抱紧他的手臂。 他乐得哈哈地笑了两声。 “为什么要挑这种地方,怪吓人的,而且喝了酒出来也不安全吧。” 翟秋宁抱怨着。 “这家小酒馆开了很多年了,店面很小,每天晚上接待的都是几桌老熟人,它也不做广告,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我挺喜欢里面的环境,而且老板也经常做志愿者哦。” 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两扇小木门前,小木门很有特色,复古的棕色,给人神秘又有年代感。 推门进去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上方装饰着星星点点的彩灯,她总觉得这是属于父母那一辈的浪漫,想必这位老板在年轻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爱情故事的。 小酒吧里就只有四张小桌,淡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轻柔的音乐响起,不会显得单调,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萧屿凡是常客了,坐下之后,熟练地叫了桂花酒。 这里的酒具也很朴素,是瓷碗,酒一倒在碗里,全是桂花的香气。 他说:“你试一口,不比酒吧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酒差哦。” 他认真地介绍着老板,说老板以前是酿酒厂的工人,7、80年代,这附近很多用高粮酿酒的厂,后来的年轻人都喜欢喝红酒、香槟之类,这些厂就相继倒闭。 老板因为喜欢高粮酒,就用这门手艺开了现在这个小酒馆,以前酒馆还挺大的,不少同龄的老伙计们都喜欢,现在老伙计们老的老,走的走,来的人少了,现在老板主要靠情怀支撑着。 萧屿凡说:“别小看这手工酿酒,是真的不错。” 他拿起来呷了一口,露出惬意的笑容。 翟秋宁也轻轻抿了一口,她没喝过白酒,这味儿一时适应不来,但桂花的香味萦绕四周。 “慢慢来,你会喜欢上的。” 喝着酒,老板又拿了卤味鸭舌上来,老板说:“这是我的独家秘方,一定要尝尝。” 萧屿凡从手机里把图纸的照片发到她的手机上,解释着:“上面有一些尺寸,以你的经验,一些小尺寸是可以推理出来的。” “定金呢?” 她一般只会给交了定金的意向客户做图,虽然他们是朋友,免费做初稿也不是不可能,但想到他是个公事公办的人,所以主动开口。 他笑起来:“我都还没看到你的方案,你就问我要定金?” “你要装修公司,做设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证明我的能力你是肯定的,而且我们做初稿可是要付出实实在在的劳动,肯定要付定金的呀。” 萧屿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同的她的说话,并欣赏她的那份勇气,自己付出劳动,要得到相应的报酬。 “定金多少?” “一千。” “那我转给你。” “别,约定金要签合同的,明天你到我公司去吧。” “我很忙的,如果我真有那么闲,我就不找你了。” 他给她微信里转了一千块,然后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拍。 “我信得过你。” 他放下手机,又喝了一大口桂花酒,然后靠着椅背,整个身体仿佛都松懈下来。 翟秋宁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扬起一股异样的亲近感。 他跟符辰骏一样,都是家世优沃,且自身优秀的天之骄子。符辰骏的儒雅与体贴,会让她有种高不可攀的隔阂,反而是严肃苛刻的萧屿凡,让她没有距离感。 第40章 父爱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翟秋宁暗忖,大概是父亲是货车司机的缘故吧,让他更加的接地气? 他只眯了一小会儿,就睁开眼睛,端坐在她面前。 他向她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我不喜欢这种官方语言。”她也举起酒杯附和他,又说:“作为朋友,还是随性一点,这样我会舒服一些。” “你应该学着,以后应酬客户用得着。” 她一副不服输的口气说着:“我对待客户是真诚的,才不搞酒文化那套腐败套路,酒桌上喝得头晕脑涨谈成的事,证明都不是真本事,你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达成的合作,才是彼此信任的合作。” 他点着头,表示对她的赞赏。 她小声地问:“你带我来喝酒,不会是在脑海不清醒的情况下跟我谈合作吧。” 萧屿凡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我今天是来谈合作的,只是突然想喝点酒,我对这里的酒有点上头,喜欢用它来缓解疲劳,先申明,我可没有酒瘾。” 说完,他将面前的一小碗一饮而尽。 或许酒精容易让人卸下心里的防备,他喝过酒之后,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很多琐事。 他一直很心疼父亲,受尽委屈的父亲只能靠着拼命的跑车,来躲避与发泄。 他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看似风光无限,却有种有劲没处使的迷茫感。 他说:“你知道我回国前的梦想是什么吗?我想去支教,当一个小学老师,我想带很多很多的孩子去看外面的世界,我特别喜欢一句话,你看这世界的宽度,决定了你人生的高度。” 他的梦想让她惊讶,以前只觉得他严于律己中略带点优越的傲慢,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喜欢高高在上,鸟瞰她们这些平凡人,并不时地提醒,你们不够努力,才达不到她这样的高度。 原来他心里竟住着这么朴实的灵魂,看来当志愿者,并不是他为了给公司企业树立形象的工作,而是一份真诚的付出。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完全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苦笑一下,突然凑近她:“但是你可以。” 靠得太近,翟秋宁能闻到他带着淡淡桂花香的气息,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为了淡化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她赶紧拿起酒碗,一口全喝了下去。 老板的秘制卤鸭舌果然很好吃,她连着吃了两盘,比晚餐的牛排美味多了,还是川菜更能让她找到共鸣。 萧屿凡提醒时间不早了,要送她回家,她一站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她差一点摔倒,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酒量这么差的吗?” “我是不喝酒的。” 他很绅士,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扶着,慢慢地走出小巷。 “我记得你住在民安华福的d区?” 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又有些微熏,只能住在自己家里,于是点点头:“麻烦你了。” 又改口:“这是你该送的,谁让你带我去喝酒了!” 翟秋宁极力地保持清醒,脚步却摇晃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扶着她的手,变成扶着她的肩,将她半抱在怀里。 很奇怪,他也喝酒了,为什么他身上只是淡淡的桂花香,却没有半点酒精味儿。 她很喜欢这种味道,符辰骏则喜欢喷香水,香水的也味道也很淡雅,但她更喜欢这种清新的自然香。 父亲每次喝完酒回家,就是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 她只让他帮忙送到楼底下,担心上楼让母亲看见,母亲会误会她脚踏两只船。虽然父母没有催过她的婚事,但也能感觉到对她终身大事的紧张和认真。 翟秋宁熟练地拿出钥匙打开门,顺手打开客厅的门,一眼就看到父亲正蹲在地上捡打火机。 他的手呈一种病态的下垂,已经将打火机握在手里,但起身的时候,打火机却直线地掉了下去。 父亲察觉到她站在门口时,神情慌乱。 “爸,你手怎么了?” 自从秦武的事情后,她心里对父亲的厌恶缓和了很多,虽然他俩总会一言不合,但好歹也养活了自己18岁。 要打破坚冰,就得主动示好。 “没……没什么……” 她在门口换拖鞋,接着进屋把包放到沙发上,半分钟的时间,翟爸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诧异:“爸,你怎么了,不捡起来吗?” “哦。” 翟爸应了一声,蹲下去犹豫了片刻,侧身,用另外一只手将打火机捡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走进卧室。 等她洗漱完躺到床上,总感觉父亲不对劲,尤其是那只垂下来,毫无力气的右手。 她有些自责,自己忙于工作,忙于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忽略了日常对于父母的照顾,回想起小时候,她是多么期待能为父母分担生活的压力,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 而她面对生活的压力,工作的不顺,还有情感的遗憾,把负面的情绪也间接带给了她们。 她可不想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去懊悔没有尽孝父母。 打算等早上父亲出门前,问问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在酒意微熏下,她睡得非常的舒服,起床的时候,发现老爸已经出门去了,翟妈给她煮了红糖荷包蛋。 这就是家的幸福,住在市区公寓的她,早饭要么是前一夜的剩饭,就是路边的调配豆浆加全是肥肉的肉包。 吃着翟妈做的爱心早餐,她问:“爸的手怎么了,好像使不上劲。” 翟妈顿了一下,才说:“没什么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昨天睡得太舒服,起晚了一点,她迅速地把荷包蛋吃完,拿着包一阵小跑往轻轨站跑去。 翟妈做的早餐就是美味,整个胃都暖暖的。 路口,她看到翟爸,旁边停着他的那辆红色三轮车,车身已经斑驳,不由得让她担心起行车安全。 随着城市交通的发展,交通法规也越来越完善,三轮几乎都快从主城区消失了,也只有城郊一些管控稍稍松懈的地方会有三轮出租车。 这种车可以在狭窄的巷道里穿梭,价格也比出租车便宜,是很多低层人们赶时间的首选。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车估摸着很快也会被彻底取消掉。 她懊恼自己攒不出买一辆四轮出租车的钱,如果父亲喜欢开出租,那样的车方便安全得多,她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 翟秋宁赶时间上班,没空跟父亲打招呼,刚走到马路对面,回过头,她看到翟爸从座位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把螺丝刀,单手用左手使劲地拧后座上的螺丝。 回想起昨天那一幕,她能肯定老爸的手一定出问题了,想到老爸花销节俭又整天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担心托下去,小病成大病,把手给弄废了。 顾不得上班了,她径直地向老爸跑过去。 翟爸见到她,有点惊讶,问:“你不去上班,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手是什么时候弄伤的,怎么不去看!” 翟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会去看你,你赶紧上班去吧,迟到了要扣钱的。” 她知道老爸是在敷衍,等她一走,他就会继续开三轮。他的车老旧不说,又病着一只手,很容易出事故。 “我今天不上班了,陪着你去看手!” 她知道父亲倔强的脾气,于是一口气把理由全说完:“我知道你赚钱辛苦,所以对钱看得很重,也很节省。但该治的病就得早些去治,拖得越久,康复起来就越麻烦,花的钱更多。” 翟爸似乎不想跟她啰嗦,把螺丝刀放回到工具箱里,坐到车上,立即发动车子就要走。 她也来了脾气,拉在翟爸的车前面:“你要不去医院,你就从我身上开过去!” 见两人吵起来,有同是三轮出租车的朋友过来帮忙:“老翟,这小姑娘是?” 翟秋宁先表明:“我让我爸去医院检查一下手,他不肯去,带伤开三轮是很危险的,可能会伤及无辜,我拦着他有什么错!” “怎么,你不知道你爸右手是残疾吗?” 朋友的话让翟秋宁愣住了:“我爸右手是残疾?” “我们都劝过他,让他别来开三轮,不安全,他说家里需要用钱,还说要给你存嫁妆,每天出来得最早,收班得最晚。” 朋友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你现在也长大了,体谅一下你爸的辛苦,让他少出来受点罪。” 翟秋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人都知道父亲的手残疾了,而她却不知道,的确,她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正眼瞧过他,还一心抱怨他没有本事。 她红了眼眶:“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翟爸好面子,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事儿,于是对她说:“你晚上回家来,再说。” “我晚上回来,你现在回家去休息。” 她没有选择现在就回去拉着父亲追根问底,她现在比任何时间都需要钱,她不想放弃每一个可以拿到新客户的机会,所以必须去上班。 说完,她转身飞快地向地铁站跑去。 第41章 父母的付出不需要回报 上班时间里,翟秋宁一直心神不宁,就连在电脑上画户型框架图,都走神画错。 经理见她的状态不好,说:“你今天先休息一下吧,精神不好,做不好工作的时候就休息,否则时间花出去了,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就是无用功。” 她点点头,跑到茶水间里,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她静静地抱着杯子,开始回想老爸是什么时候受伤导致残疾的,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一点感知都没有。 她努力的回想。 大一那年,母亲突然打电话告诉她,说家里不能给她提供生活费了,当时她还在电话里一通抱怨,说老爸不够努力,日子越过越穷。 也或许是大三的时候,母亲第一次开口问她是否有钱,那时候她刚帮一个学姐做完图纸,拿了2000块的报酬,但想到自己每个月500的生活费,就很生气地拒绝了。 会不会那个时候,老爸需要医药费,是她的不知回报让老爸的手耽误的病情? 再想想自己回到重庆来,不仅没有体谅父母住在公租房的无奈,还抱怨他们对自己不够关心,让她落魄被人瞧不起。 越想,她就越想抽自己大嘴巴。 现在,她羞愧得连面对老爸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很想找人诉说,给她想一个缓解关系的办法。 她给符辰骏打去电话,刚问出有没有时间,符辰骏就带着歉意说:“秋宁,不好意思,昨天的事我还不能面对,我心里很难过,感觉没脸见你。” 他的沮丧更胜于她,怎么可能在他身上得到倾诉和解决办法。 她翻出通讯录,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心声的人。 大学时的朋友各奔东西,要好的几个朋友都相隔两地,留在本地的高中同学和朋友都只是年初微信发发祝福,还不如志愿者团队里的人来往频率高。 她翻出萧屿凡的电话,拨打过去,接通之后,她说:“昨天晚上我听你吐槽了心事,今天你有没有空当我的听众。” 他恰巧在附近谈客户,两人约一起吃午饭。 萧屿凡穿了正装,翟秋宁有点挪不开眼,看多了他穿休闲装,只觉他清秀帅气,今天的这套黑色西装衬出了他的沉稳和干练,再配上帅气精致的脸,颇有点小说中霸道总裁的味道。 他不住这附近,却比她还熟悉,选了一家环境非常静雅的川菜馆。 他要了包间,说:“这样可以安静地听你说心事。” 服务生进来送菜单,他接过来之后就送到她手里:“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温馨的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将符辰骏和她对比起来。 符辰骏似乎是想给她最好的,所以总会做主店里的招牌菜或是时鲜之类的,而萧屿凡更在意她的喜好和选择。 她点了几样家常菜,放在精致小碟子里端上桌,看着很有食欲。 对于美食,她习惯大快朵颐,但在他面前,似乎矜持才不失礼貌,所以细?慢咽了几口,才开始她要说的话题。 “昨天晚上你跟我说了你父亲的事,我今天想跟你说说我爸的事。” 于是把今早发现父亲手残疾的事和以前自己的不懂事,对家人的埋怨都说了出来。 她说:“如果没有遇到秦大叔这样的惨剧,我或许也不能体会父母隐瞒家境的落魄,老爸的手完全使不上力,却隐藏着从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他一定知道,上大学的我面对一个月只有500块的生活费,是多么的自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独来独往,不敢跟别人接触,我害怕一起聚餐,害怕同学生日会请客,而我没钱回请别人,更不敢交朋友。”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父亲残疾失去赚钱的能力,我可能连大学都不会念了吧,会急着出去打工,担起养家的责任。大学虽然很难,但好歹我撑过来了。” 说到这里,翟秋宁红了眼眶,萧屿凡赶紧递纸巾给她。 她接着说:“父母对子女之爱,大多是不求回报的吧,他对我很严厉,说话的语气也很凶,他一定知道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服输,他越嫌弃我,我就会越发奋图强。他不在乎我恨不恨他,会不会对他好,他只希望我能飞得更高更远。”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有时候我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们这一代远不如父母那一辈,他们思想相对的单纯,一旦结为伴侣,就明白身上的责任。现在的年轻人太随性,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他们总是崇尚心之所往,却忘了在情感中所要承担的责任。” “你无需质疑,从你口中知道,虽然你父亲凶了一点,说话也不太好听,他肯定是爱你的。” 翟秋宁今天化了淡妆,一哭,眼线就花了。 他拿了纸巾,轻轻帮她擦着眼眶下的皮肤,纸巾干燥,揉搓的皮肤有点痛,她推开他的手,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让她心跳加速,全身都燥热起来。 为了化解尴尬,她说:“你不会瞧不起我父亲吗,用你平时最喜欢教训人的话来说,他都没有努力去改变自己的人生,找到价值!” 他笑了起来,然后解释:“努力跟爱你,那是两码事儿。努力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态度,爱你,是对他自身责任的担负。” 他又说:“你回去之后不用把心里的内疚说出来,他要的不是你的内疚,而是你能像他期望的样子努力生活,改变贫瘠的家庭状况。而且你父亲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再开三轮出租,不能心存侥幸,哪天要是被交警查到了,或是出了事故,后果会更严重。” 翟秋宁觉得找他来当倾听者是明智之举,他不仅能耐心地听她把心事都说出来,还能给予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有个不情之请。”她小声地说:“你人脉比较广,认识的老板也比较多,我想帮他找一个值夜保安之类的工作,工资不需要太高,只要能让他有个班上,心里安心就好。” 萧屿凡打趣她:“看来你并不是让我来听你倾诉,而是让我来帮你解决问题。” 她双手合十:“我会报答你的。” 他饶有兴趣地问:“你打算拿什么报答我。” “你别小看我哟,人家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你就需要我了。” 事情聊完,午餐时间出快过了,萧屿凡要赶回公司去,而她难过了一上午,也荒废了一上午的工作时间,下午得打起精神把耽误的工作补上。 临出餐厅的时候,两人聊到了郭明玉。 听到这个名字,翟秋宁才恍然,自己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到这家人了。 萧屿凡说:“前两天,郭老太太被她女儿接出养老院了,说是去跟儿子呆一段时间,如果不适应,再回来。我跟他说,养大院的大门随时为她敞开,如果在外面住得不开心,随时回来,费用减免政策依旧保留。” 她赶紧翻出手机微信,察看了王国一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的场景。王国一的新房已经装修完毕,但家电还没有备齐,住进去还需要一段时间,看这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出租屋里。 她说:“父母子女间,只要是真心的付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释怀不了的误会。” 她看向萧屿凡:“室内设计算是我的专场,我很想用到志愿服务里,但民安华福都是公租房,交还房屋时必须是原样,所以里面的租户几乎不会花心思来装饰自己的家,让我没用武之地。” “没有需求的地方才是最大的潜在市场,大家都不需要,很多是不知道产品的妙处,装修房子是为了让自己住得舒服,人也只有在家的时候是最放松最惬意的,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环境,应该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吧。” “民安华福的用户对房屋的装修需求应该是简单温馨,便于拆放,价格也不宜过高,对设计师的要求难度比那些大房子装修华丽更难吧。” 回到公司的翟秋宁变得干劲十足,她跑去央求经理:“能不能多给我派点单子,我现在要养家呢,身上的担子重呢。” 经理笑着问:“你不是有符辰骏这么个有钱的男朋友,还会为钱发愁?” “他是他的,我是我的,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依附于男人呢,自己赚钱花不香么!” 她的话逗得经理哈哈大笑,他说:“公司给每个设计师派单都是公平的,不能有失偏颇,下个月有个意向展会,能不能多接单,那就得凭本事了。” 大概是做志愿者的缘故,她慢慢养成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习惯,她知道以父亲的脾气,劝说他在家里休养,等着母亲和她来养,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单手开三轮实在太危险,如果不尽早解决工作问题,无论她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她突然想起做志愿者时,在社区看到的惠民利民政策,辖区内的租户,在50岁以下,有身体残疾的,可以帮扶解决工作。 第42章 社区工作的艰难 翟秋宁在一次志愿活动中加了社区服务中心小刘的电话,于是给小刘打去电话,询问社区帮助残疾人求业的惠民利民政策。 小刘非常的热情,说给辖区居民解决困难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社区并不提供任何工作岗位,他们做的工作就像是中介一样,因为辖区内有一些工厂企业,他们会适时去了解招工情况,给符合条件的居民提供信息。 小刘发了申请表格给她,让她给翟爸认真填写,写明工作经验和特长技术,这样也方便用人单位精准地找到合适的工人。 收到表格后,她连连道谢,小刘说:“我们的工作是相互相成的,你们志愿者也挺辛苦,为社区的惠民利民工作做了不少的贡献。” 翟秋宁很喜欢跟社区的工作人员打交道,他们热情,说话也好听,沟通起来非常的愉快。 翟秋宁今天本来要加班的,但父亲的事刻不容缓,就把工作推到明天早上再干。 回到家,母亲做好饭菜在等她,家里一般吃晚饭的时候是六点,自从她上班之后,晚饭时间就改到了8点。 父亲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一言不发。 她放下包就去洗手,洗完手出来就朝着父亲轻声地说:“爸,吃饭了。” 记忆里,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翟爸说过话。 翟爸似乎也不习惯她这样的语气,愣了一下,才起身走到餐桌前。 最高兴的莫过于翟妈了,这才是她最期望的家庭氛围,家可以小,家人要和睦。 她主动夹起一块肉放到翟爸的碗里,说:“爸,我拿了一张工作的申请表回来,社区有一些福利政策,可以为辖区内一些困难人群提供力所能及的工作。” 她不想再追问过去,计较过去不如好好地应对明天。 她说:“爸,如果你右手不方便,等会儿我来填表,你只要给我提供相关的信息就行了。” 吃完饭,她又主动把碗筷拿进厨房,把餐桌擦得干干净净,垫上一本书,再把表格拿出来,认真地填写。 写好父亲的名字,在出生年月日那一栏,她却犯难了,不好意思地问:“爸,你的生日是几号?” 每年过生日,舍不得多花电话费的母亲都会给她打一通电话,而她却忘记了父母的生日。 翟爸还有些犹豫,他已经习惯了开三轮,知道如何揽客,也知道守在什么地方客人会多一些,他比别人的都勤快,一个月的收入并不比那些手脚健全的人差多少。 她晓之以理:“爸,开三轮出租并不是长久之计,你现在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出事故,人都不会永远都走运的,你看考驾照,最基础的一条就是四肢健全。而且经常熬夜开车,也会影响身体健康,好好保养身体,就已经是在给家里省钱了。” 翟爸还是有些固执,闲一天就意味着家里少一分收入,哪怕出去一天只能赚上几块钱,他心里也是踏实的。 翟爸最后同意,在找到新工作前,让他继续跑车。 想到老爸用一只手把方向盘,翟秋宁就心惊胆战,上班也没办法集中精力。 她只得再次打电话去央求小刘,希望能快点帮父亲把工作落实下来,她把担忧的事跟小刘坦诚,小刘能理解她。 父母那一辈深知勤劳可以改变生活,所以一生都在忙碌,停下来,心里会不踏实。 三天之后,小刘就告诉她,这附近有一家冻库需要夜班保安,主要就是夜间的巡逻,还有就是检查一下消防设施,做好当班的记录。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需要熬夜。 翟爸也知道三轮出租正一点一点被便捷的交通和越来越多的私家车所代替,终有走到头的时候,夜班保安不高的工资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丰厚,因为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加班。 正式告别那辆陪了他4年的三轮出租,翟爸向它深深地鞠躬:“老伙计,我女儿现在大学毕业了,为了身体健康,我不能再开车了,谢谢你陪我这几年,让我能为家出一份力。” 翟秋宁从老爸身上看到了对待朋友的真诚,以前的他是那么的讨厌,或许是生活的压力和身体的自卑,掩盖了他许多美好的性格。 翟爸那边刚去上班,萧屿凡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建安集团下面有个沙石厂,需要过称的工作人员,只需要会简单的电脑操作,一只手也能工作。 上班的时间是早上7点到下午3点。 她原想推了,给翟爸一说,翟爸马上表示:“我可以,我虽然不会电脑,但可以学,小宁,你可以教我。” “你已经有一份工作上,再来一份,加起来一天上16个小时,身体会受不了的。” 翟爸坚持:“我可以,夜班保安早上6点下班,下了班就往沙石厂去,3点下班我就可以回去睡觉,我开三轮,一天也只睡5个小时,现在还有8个小时可以休息,而且一周还有一天的休假,这样我睡觉的时间就多了。” 老爸难得对新工作有这么大的兴趣,只能让他去试试,如果身体吃不消,他自己就会放弃了。 后来母亲在闲聊时才告诉她,翟爸的手是在工厂做工的时候被机器压的。 那时她才上初中。 工厂赔了治疗费,头几年的治疗,翟爸的手还有好转,虽然做不了重活,但拿取东西是没问题的。三年之后,治疗费也用得差不多了,翟爸的手疾突然急转直下。 那时候的她成绩很好,考上镇上的重点高中,为了不耽误她的学习,翟爸决定向家里隐瞒这件事,为了省钱按时给她交伙食费,翟爸放弃了继续治疗。 时间一长,手就全废了。 社区会给每一个帮扶的居民会做一个完全的存档,小刘打电话给翟秋宁,希望她送一份翟爸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登记照片。 小刘很给力,她也会支持社区的工作,第二天请了半天的假,把老爸的身份证和照片送过去。 小刘在柜台上整理翟爸的资料,有人走来盯了一眼,便大声地问:“小刘同志,你真不的地道,我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让社区帮忙找个糊口的工作,你们死活都不肯,怎么,他是你家亲戚?替人找这么个轻松又有钱的工作!” 翟秋宁听得出来,此人来者不善。 她侧头,看到是一个皮肤黝黑且瘦小的老头,额头上皱纹很深,一看就饱经风霜。 “胡大哥,我已经给你介绍了三份工作了,是你自己不愿意做,这可不能怨我。” 小刘一肚子的怨气,但也只有轻声细语地跟对方辩解。 “那都是些什么工作,你明明就是整治我!”胡大哥一脸生气。 小刘依旧保持着耐心:“你说你身体不好,白天要往医院跑,只能找晚上的工作,我给你介绍了去一家夜宵大排档洗碗,人家老板还允许你把卖不掉的剩菜带回家,你到好,经常迟到不说,碗也不洗干净,还把人家老板新鲜的活鱼偷走!” “那家店每天晚上碗筷堆成山,我一个人怎么干得完,拿条鱼怎么啦,他那里那么鱼,又不缺这一条。” “社区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问题,把你安排到小区门岗,你却在当班时间跑去打牌,你被开除,难道不是自身的问题?” “哎,我又不是经常这样,只有那一次,我有个朋友过来了,我去陪陪,他们真是一点人情都不讲。” 胡大叔站在柜台边吵闹,引得旁边等着在社区办事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上来,但听到是胡大叔无理取闹,大家也就散开了。 胡大叔依旧在站在那里,一脸的不服气,小刘又才解释:“我正在整理资料的这位大叔,人家右手残疾,人家白天去厂里做登记员,晚上做值夜保安,人家可是一天假都没请过。” 胡大叔见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得离开,走的时候嘴上还不依不饶:“我明天还要来,你们什么时候替我解决问题,我才不来了!” 胡大叔一走,翟秋宁就为小刘抱不平:“你脾气也太好了,我要是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早把他骂走了。” 小刘叹着气:“你是不知道社区工作的艰难,明明是对方不对,还得小心赔不是,如果他去投诉,我们处理起来更麻烦!” “小区里有个罗太太,80多了,子女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她的生活已经习惯性找我们解决,有天晚上,她急匆匆地给网格员打电话,我们还以为她犯病了,网格员都已经睡下了,着急得连衣服都没有换,跑到罗太太家,结果一问,她的衣架掉到一楼了,她不方便下楼去捡,就让网格员去。” “网格员气得直瞪眼,一个衣架,又没人要,明天捡也一样的,但罗太太偏偏就坚持,明天肯定就被别人捡了,毕竟衣架上带了一点铁。” 小刘笑着对她说:“多亏你们这些志愿者平时帮忙分担一些,否则我们的工作开展起来更难。” 第43章 社区志愿者团队的建设 翟秋宁突然收到萧屿凡发来的短信,问她周二的时候是否有兴趣去南岸社区进行志愿者的交流活动。 民安华福是近五年来才兴建的公租房新社区,对于志愿者团队的组建和管理尚处于全新阶段,缺少经验,社区特地组织了这场交流活动,由萧屿凡牵头,多培养一些志愿者骨干,才能将民安华福社区的志愿者活动兴旺起来。 萧屿凡对她的赞赏很高:“你虽然年轻,但韧劲很好,什么事都喜欢探究到底,我喜欢你这种做事的态度。” 又是那股熟悉的居高临下的态度,她打趣他:“说我年轻,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呀,说话口气却像40岁的老大哥。” 星期二的客户很少,她想了想,很快就同意了,又问:“你还邀请了谁?” “炳大叔。” 炳大叔年过60,活力一点不输年轻人,最关键的是炳大叔对志愿活动非常的热衷,决不只是业余出来溜达溜达锻炼身体。 萧屿凡告诉她:“别看炳大叔一身素衣,他可是身价上亿,大集团公司的股东,人脉关系广着呢,志愿者团队里不仅需要能干实事的普通队员,也需要人脉关系广泛的领队者,这样才能整合各种资源,服务于民。” 她试探性地问:“那符辰骏呢?” “我有给他发过短信,他说最近挺忙,就拒绝了,我感觉他最近可能出什么事了?” 自从那天他羞愧离开后,他和她的联系似乎就淡了下来,前一周,她还能收到他问候的短信,这周一条都没有,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忙,给他发过去,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着“谢谢”,也没有任何关心体贴的话语。 萧屿凡这么一提,她有些懊恼,作为女朋友,她都没能花点心思去了解他。 她赶紧拨通符辰骏的电话,好半天都没有人接,估计是在工作。 虽然现在他已经有短视频的团队,但他还是喜欢自己剪辑编辑,有时候也会自己给视频配音,只是他的普通话太标准,偶尔配一下,能得到粉丝的拥护,如果配得多了,又担心会影响整个号的运营形象。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符辰骏给她回了条信息,先是道歉,没有及时回复她的电话,末了,他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战胜了自卑,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比普通的人更优秀,但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打击我,就连亲吻喜欢的人,也会丑态百出。” 她赶紧安慰他:“在我心里,你本就比很多人要优秀,这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她回复后,并没有等来他的回应。 星期一的晚上,萧屿凡问她明天要不要坐他的车一起过去,她回复住在市中区,早上她会搭车过去,不会迟到。 到达约定的地点,翟秋宁看到萧屿凡还带来了牟万辉。 萧屿凡觉得牟万辉是个热心又热情的人,只是外貌带给他的自卑,让他失去了表达的能力和机会,带他一起,也是希望这份重视感能让他重拾自信。 她们今天去的地方叫梧桐社区,道路的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不少有快上百年的历史了。 今天负责带他们参加观的工作人员说起他们社区,就一脸的自豪:“民国的时候,我们这里可是富人区哦,尤其作为陪都的那段历史,当时很多名人要人都住在这一块,这些梧桐树,多是那个时候栽下的。” “种这些梧桐树的是一位大商人,他为了让心爱的太太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也有安全感,当时战乱,能将这么多高大的梧桐移到重庆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翟秋宁不禁觉得,他们社区在气势上就被比下去了。 萧屿凡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对她说:“我们社区是全重庆最大的外来人口租住地,重庆之所以能飞速地发展,离开开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贡献,高楼大厦不是一天就建起来的,车水马龙不是一天就繁荣起来的,我们为这些外来务工人员提供家的温馨,让他们在工作之余,更能享受到这座城市给他们带来的支撑和尊重,” 他的文采简直要让她欢呼:“你是学文学的吗?” 他笑起来:“自豪感是自己培养的,而不是别人给予的。” 梧桐社区的办公点专门设立了一个志愿者风采角,展板上有很多志愿活动的照片,而且他们的志愿活动还受到过表彰,也有非常优秀的志愿者,为社区的安定做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在交流会上,梧桐社区的志愿者代表说:“要做好志愿服务的第一点,就要了解居民最真实的需要求,我们在开展志愿活动前,对居民做过一次全方位的问卷调查。” 他们数据分析做得相当的漂亮,梧桐社区是个老旧社区,老人和留过的孩子比较多,最需要帮助的都是生活中的琐事,老年人腿脚不好,出行不便,小孩子放学没人接之类。 他们的社区志愿服务,也主要围绕着这一块。 而且他把的志愿团队分为三种,老年志愿团队,中年志愿团队和少年志愿团队,把各个年龄层次的居民结合起来,相互交流,取长补短。 梧桐社区还提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志愿服务项目,就是满足志愿者的需要求。 简单地说,就是来参加志愿者的人,他们内心也极需要获得认同感和自身价值的体现,所以社区在如何让他们有荣誉感上,做了很多的宣传和表彰。 这次学习活动让翟秋宁大开眼界,并不是学到了管理志愿者团队的经验,而是看到那么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市民,尽管生活也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他们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这也让她信心大增,感觉生活都光明起来。 参观活动结束后,回去的路上,萧屿凡感慨很深,他说:“我们做志愿活动,都是发现问题,再帮抚问题,很少主动去发现问题,防范于未然。” 他不否认,他发起社区志愿服务队的初衷是带着一点功利,想为建安集团聚拢名气和人心,但他也希望志愿活动能真正地服务到需要的人群。 他郑重地说:“我拜托大家能齐心协力,把我们自己的社区志愿服务做好。” 翟秋宁没有他那样的宏大志愿,她继续参加志愿活动,只是为了回馈大家的帮助。 如果没有大家,她恐怕还没法短时间内落实到满意的工作,虽然也有压力,但心里却很踏实。 炳大叔突然提出了许若安。 “我觉得团队里有个小姑娘叫许若安,嘴挺能说的,人也机灵,可以当作骨干来培养。” “她到杨姐的团队里去了。” 萧屿凡突然说。 炳大叔才恍然:“我就说嘛,最近怎么都不见她在群里说话了,她以前可是最活跃的,做什么事都积极。” 翟秋宁暗忖,恐怕也只有她和萧屿凡知道,许若安是求爱不成,不知道是脸面上过不去,还是有了新目标,所以转投其他团队了。 车子没油了,开到了加油站,牟万辉提出要上卫生间,翟秋宁在开会的时候喝了很多水,这会儿正好要上卫生间。 男女卫生间在左右两侧,中间是洗手池,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牟万辉已经站在洗手池那里,水哗哗的响着,当她走近,看到有红色的液体从牟万辉的指尖流下来,跟着水流进了洗手台盆底的排水孔。 “你流血了?”她有些惊讶。 牟万辉侧头看向她,神色略显紧张:“没有,你看错了吧。” 她走近台盆仔细看了看,又没看到血迹,怀疑真的是自己眼花。 牟万辉笑着说:“我身体好着呢!” 回到车上,汽油已经加好,萧屿凡发动车子,继续回程。 炳大叔提议:“我们可以加强九龙志愿的网站建设,在网上设立求助板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在网上留言。我们可以多设立几个网上客服人员,经费之类的好解决。” 一听就是财大气粗的人。 牟万辉依旧是傻笑:“我不聪明,也说不出好主意来,我只有一身力气,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就说一声。” 翟秋宁不回民安华福,她本想在下一个站就下车。车上,萧屿凡的手机响了,他打开免提,是敬老院的一个朋友,朋友说:“快回社区来看热闹,有人要跳楼,下面围了一圈人,警察都来了,那小姑娘在楼顶上站了两个多小时了,退又不退,跳又不跳,搞得下面的人紧张的不得了!” 萧屿凡问:“要跳楼的小姑娘是租户吗?” “不是,就是那个前段时间他爹好像死在小区里了,那房子现在空着不敢出租,都说那是凶宅,她爹好像叫秦武。” 翟秋宁瞬间明白,这个要跳楼的肯定是秦唯! 看来她的确是个不省心的女儿,继父没死就折腾继父,继父死了,她就开始折腾自己。 秦唯一直在符辰骏的店里打工,她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符辰骏,想打听一下情况。 第44章 语言的使用是门艺术 符辰骏并不在店里,他也是刚刚接到店员打来的电话,才知道秦唯要跳楼的事。 今天该秦唯当班,一大早到店里的时候,其他店员就感觉到她闷闷不乐。 一直以来,符辰骏把秦唯留在店里工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店里那几个性格开朗,勤奋肯干的姑娘能好好开导她,帮她树立自信。 可这一个多月下来,秦唯不仅没有改变,而且性格越来越敏感,有员工给他反应过,秦唯似乎最近跟男朋友闹得挺不愉快,这个男朋友店里的员工都没有见过。 两人每次通电话,就能听到两人为了钱而争论。 这会儿符辰骏正往秦唯要跳楼的地方赶,平日里秦唯言语里都视他为偶像,希望秦唯看到他,情绪可以冷静下来。 翟秋宁也打算过去看看,萧屿凡加快了油门,飞快地往民安华福赶。 秦唯坐的楼顶就在离宠物医院不远的a区20栋。 天气逐渐变热,很多人都要厚被子拿到天台上来晒,警察已经来了多时,但秦唯一直坐在天台边缘处一块伸出去约有1米多宽的平台上。 那块平台应该是顶楼人家的阳台顶。 最近天气炎热,秦唯坐在那里快3个小时了,脸色是一种被晒伤的红,长时间不喝水,嘴唇也变得干裂发白。 楼下聚集了不少的“观众”,有些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起哄,说不跳就是个孬种。 翟秋宁赶到的时候,符辰骏已经在劝秦唯了,她和萧屿凡被拦在上天台的楼梯口,警察担心人太多,反而会增加对方的负面情绪。 旁边有一个正在休息的警察,他是个谈判专家,刚才已经在外面对着秦唯一番安抚,讲了一个多小时,秦唯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谁知男友一通电话打来,她又开始激动。 最近秦唯的男友在跟她闹分手,从秦唯哭诉中收集到的信息,她男朋友应该也是个无业游民,只靠着秦唯的工作来生活。估计现在秦唯的工资满足不了对方的消费,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出现了。 这段感情秦唯维持了三年,不舍得放手,她现在的举动也是希望警察帮忙找来男朋友,两人和好如初。 顶楼的空间并不大,站在楼梯口,她也能听到符辰骏劝解的声音。 “小唯,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任吗?你还说崇拜我,想跟我一样当一个有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如果你现在死了,未来什么可能都没有了。我明天有一个活动,还准备带你一起参加。” “她这种人,死了算了,干嘛要出人力财力来救,她明明就是想威胁达到目的,如果真的想死,早跳了,救这样的人,浪费公共资源。”翟秋宁抱不平起来。 秦大叔的死本就让她对秦唯一肚子的埋怨,最近发生的事串联起来,她能肯定,秦唯就是为了讨好这个男朋友,才对秦大叔一再相逼,现在人死了,钱没了,男朋友在她身上捞不着钱,自然是要走的。 让她也尝尝一心付出却还惨遭抛弃的报应。 天台上,符辰骏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秦唯却依旧激动,她一定要男朋友来给一个交代。而警察早已跟她男朋友通过电话,对方表示两人已经分开,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靠着合好的谎言将对方安抚下来,如果再提分手,对方又闹自杀,纠缠就会无穷无尽。 翟秋宁只感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这么多人为秦唯担忧操心,对方似乎却揪着他们的心软,肆无忌惮。 守在楼梯口的民警有所松懈,翟秋宁便侧身飞快地跑上了天台。 她跑到符辰骏的身边,对着秦唯破口就骂:“你要死就死好啦,干嘛拉着这么多人在这里陪你晒太阳,你现在是自作自受,你那个男朋友,明明就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的,你想包小白脸,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唯被她一呛,情绪又焦躁起来。 符辰骏赶紧制止她:“你赶紧回去,有什么我们呆会再谈。” 她反驳:“你这是在纵容他,她坐在那里不就是为了逼你们实现她的愿望吗,如果这次让她得偿所愿,她就会继续用这一招,哪天没钱用了,她只要往天台上一坐,你们是不是就要拿给她花!” 秦唯本就万分的委屈,现在被翟秋宁贬得一文不值,崩溃地大叫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无父无母!” 旁边的民警察见状,也让翟秋宁赶紧离开,守在门口的民警把萧屿凡放了进来,他快步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拖到了楼梯尖。 他厉声责备:“你刚才的行为是在点火,你就不担心在你的刺激下,她会失去理智跳下去。” “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要跳楼的吗,我说了这么多,她除了激动,其他的什么都没干!”她坚持他们的好言相劝是在纵容。 “我就不明白了,面对这种是非不分,一味娇纵任性的人,哄下去,他们只会认为自己用对了方法,以后再出现问题,就故技重施。就像小孩子一样,第一次犯了错,你不给他严厉的教训,他就会接着再犯。不是有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 萧屿凡马上更正她的观念:“我们现在做的事不是在改造一个人,而是在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良好认真的态度。” “你和一个人因为某个问题发生争吵,你大声地据理力争,他就能心服口服吗,恐怕只会继续激化矛盾。很多在街头大打出手的人,起因都是一言不合。柔声细语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但绝对不会激化问题。” “我们现在是要救她下来,而不是激怒她,至于她的感情问题,后面再解决。”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翟秋宁背脊一片冰凉,如果外面是秦唯在刺激下跳了楼,那这条命就是她恶言恶语断送的。 她愣在那里,不敢出去看。 萧屿凡闻讯赶紧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两个民警扶着崩溃大哭的秦唯出来,将她带下了楼。 萧屿凡这才来告诉她:“有个民警躲在被子后面,她一哭,注意力就不集中,民警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回来。” 看到翟秋宁惨白的脸,他也看出她被吓到了,于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痛感让她回过神来。 他笑着说:“你得回去好好想想,在调节的时候,如何运用好语气和语言是非常重要的,好语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萧屿凡收回手的时候,侧头看到了符辰骏,他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两人。 萧屿凡并不知道两人情侣的关系,于是笑着说:“正在教育她怎么说好话。” 翟秋宁还在失神自己刚才冒失的话语,并没有察觉的符辰骏吃味的表情。 “麻烦让一让。”符辰骏低下头,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民警本想把秦唯带回派出所上一趟“情感课”,符辰骏让两个店员把她接了过来,她在店里工作了一个多月,跟同事们多多少少也有些情感。 而且店员们都知道她的身世悲惨,对于她偶尔的矫情,大家也都包容她。 一个年龄稍大的店员阿姨把秦唯揽住,她就将头靠在店员阿姨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只是这哭声有了克制。 民警临走前叮嘱秦唯:“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远离那些负能量的人,你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 第45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看热情的人好奇心未散,围着秦唯打转,符辰骏怕再刺激到她的情绪,于是把外套盖在秦唯的头上,让店员把她带走了。 符辰骏看了一眼翟秋宁,欲言又止,但犹豫片刻,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说:“我改天找你聊。” 已经回到民安华福,翟秋宁决定回家住,她现在很喜欢家里的氛围,翟父虽然晚出早归,作息颠倒,但工作上的稳定让他脸上开始有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连脾气都变好了,对她和翟妈说话也和颜悦色。 翟妈还跟以前一样忙,做家务,在附近的餐馆打一点小零工,但翟妈的心情却很好,偶尔还会打电话给她,说做了好吃的,让她回去拿。 如果不是家里太窄住不下,她是愿意每天奔波回家,吃翟妈亲手做的饭菜,听电视机的吵闹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一个人住的公寓比公租房地段昂贵,装饰简约大气,却不如有烟火气的家让人温暖。 翟秋宁给翟妈打电话,说马上就到家了,她随口说好像吃卤肥肠,翟妈回应着马上去买。 民安华福这边的菜市分两场,早上6点到中午12点,下午5点到晚上8点,早上卖新鲜的肉菜比较多,下午就是各种熟食和水果,价格比超市还便宜。 她在这里能实现车厘子自由。 坐电梯上到家里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她能猜到是哪一家,前段时间,她家隔壁就经常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她往自家的方向走去,走到隔壁的门口,他停住脚步,静静地想听听这家人到底在哭什么,顿了几秒,里面一片安静。 她刚往家门口迈了一步,那哭声又响起,哭声在狭窄的楼道回荡,听着有些疹人。 翟妈闻声打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便轻声招呼她进门。 关上门,她问:“妈,他们家出什么事了?家暴?” 这房子的隔音不好,翟妈小声地说:“一对夫妻带着个7、8岁的儿子,跟我们差不多时间搬到这里来的,以前还好好的,最近这半年,两口子动不动就吵架,有时候还动手,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也不好管。” “邻里之间不应该相互帮忙吗?” 现在城市里的快节奏生活让大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家的事少掺和,以免惹祸上身。 翟妈也叮嘱她:“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人,你当志愿者就行了,该干嘛干嘛,其他的事儿少打听。” 翟爸还没有回家,离饭点还有两个小时呢,她便躺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翻阅一些设计大奖的作品,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灵感。 翟妈削了苹果,还把苹果核给剔掉了,切成一小块,还插上牙签。 她接过来:“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说得一点都没错。” “你现在嘴也变甜了。” 人心情好,快乐会从话语和行为举止中流露出来。 呜哇~ 住在隔壁的女人又哭了起来,还伴随着有物品掉落的声音,乒乒乓乓,隔着墙壁听得非常的清楚。 不一会儿,又响起了男人的怒骂声:“你有手有脚的,干嘛要指望着我一个人,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奴隶!” 这话能让翟秋宁脑补出许多的画面。 男人在外面辛苦劳作,女人把儿子送去学校之后,便上麻将馆里一坐,吞云吐雾,男人下班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民安华福这块虽然都是低收入外来打工者的聚集地,天天在麻将馆里消磨时间的人还不少,说赚得少把,但在牌桌上的输赢又特别的洒脱。 平日里也就听两口子吵一阵,今天越有越演越烈的迹象,不一会儿,隔壁的两人似乎已经动起手来,女人的哭声更大,男人骂得更凶,碰撞声也越来越多。 翟妈嘴上说着不管闲事,行动能力比她强多了,赶紧拉开门,跑到隔壁门口用力敲着大门,大声地说着:“赶紧开门,不开门我就报警啦!” 劝架都容易被误伤,翟秋宁紧随其后。 房间里的打斗停止了,门是女人来看的,她披散着头发,眼角有一块淤青,看到翟妈和翟秋宁,女人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吵到你们啦!” 翟妈心疼女人被打,上去就把女人的乱发拨到脑后,说:“去我那边坐坐,我弄点药给你擦擦,保管明天就消肿了。” 翟妈又冲着屋里的男人喊着:“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去横。” 很快,男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右脸颊上有三条血痕,应该是用指甲划上去的,额头上还破了一块,像是什么东西砸的,还在流血。 看样子男的比女的更惨,伤得更重。 丈夫比妻子高出一个头,身材也比妻子壮很多,如果较真起来,女方肯定是打不过男方的,由此推断,这个丈夫并不是个日常家暴男。 翟妈把女人拉回自家,然后叮嘱男人:“你去外面的诊所把额头的伤口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翟秋宁觉得老妈有点厚此薄彼,于是说:“我送这位大哥去诊所看一看。” 她庆幸陪着大哥一起去的,电梯里,额头上的伤口血越流越多,半张脸都被染红了。 她没学过包扎,手忙脚乱中,用手指把伤口按压住。 最近的诊所有50米左右,走过去的这一路,路面上也留下了点点血渍。 细问之下,她才知道男人叫胡明达,女的叫阿娟,是一对从万州在市区打工的夫妻,两人没念过什么书,18岁就在一起了,出来打了十多年的工,依旧活得捉襟见肘。 胡明达在附近一家制鞋厂工作,原本刚升了小组长,一个月能拿到5000多,结果鞋厂不景气,半年前倒闭了,这失业半年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只剩下一地鸡毛。 医生给胡明达清洗伤口,把血污洗干净之后,才发现伤口很长,都快蔓延到眉毛上了。 胡明达憋屈地说:“是玻璃杯给砸的。” 医生给他缝了八针,说:“以后可能要留疤的。” 医生给他挂上消炎药,护士刚一扎上针,他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哗哗地往下掉,还哭出了声,那声音就像田坎上的黄牛叫唤。 护士笑起来:“一个大男人还怕扎针。” 胡明达哭得更大声:“我不是怕扎针,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以前上班身体累,现在是心累,早知道我就不该结婚的,一个人自由自在,一人吃饱全家饿不着。” 翟秋宁安慰他:“现在应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想这些没用的,婚结了,孩子也生了,总不能离了把孩子塞回去吧。” 胡明达才不听她的劝解,哭得更加的大声,似乎是想把肚子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成年人的崩溃她是深有感触的,想想大半年前,自己失恋又失业,还被家里人嫌弃,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觉得看不到前路,也没有希望。 换一种生活方式,说不定能找到新的希望。 她说:“这里找不到工作,可以去别处看看,重庆公租房很多地方都有,先找到工作,再就近找房子,总比只在这一团打转要强吧。” 对方白了他一眼:“你知道现在的行情有多难吗,在网站上找工作,写的是一回事,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还被骗了好几次保证金。” 胡明达越说越伤心:“都怪我命不好,跟我一起失业的同事,人家妻子都能理解,偏偏我找了个母夜叉,一没有钱就翻脸。 “你们就没有好好沟通一下吗,你把家里的情况说明,两个人可以一起努力。” “话说得容易,怎么做,你以为我们不想努力吗,我以前在工作,老板说加班,我二话没有,可现在说失业就失业。现在招工,说要技术熟练,我有技术,又嫌我年龄大,怕身体吃不消,我明明才30,搞得我像要退休了一样。” 胡明达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坐着说话不腰疼。 “我命苦,但这社会依旧在欺负我,上次我看到永川一个地方在招做零件的工人,工资开得还不错,上面的条件我都符合,我做了2个多小时的车赶过去,结果是为了让我在下面复印店去打资料,还花了80多的饭菜,真是太坑人了!” 这种新闻翟秋宁也看到过,一些公司打着高薪招聘的幌子,实则干着卖高价饭的勾当,让那些急需工作的人上当受骗。 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帮他找一份工作,她只好硬着头皮保证:“我去帮你问问,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有简历吗?” 胡明达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都穷得住公租房当邻居,你还那能耐? 她最不喜欢被人瞧不起,于是说:“你别瞧不起人啦,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胡明达这才稍稍平复情绪,说:“晚点我拿给你。” 第46章 在宽容和挑剔间切换 翟秋宁陪着胡明达回去的时候,翟妈也把小娟给劝好了。 两口子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处理问题。 翟秋宁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当社区和事佬了。 两人先是就打架的事儿相互道歉。 起因是小娟先动手,胡明达抱怨起小娟:“你以前挺温柔的,现在越来越爱动手,一言不合,手就开始挠。” 小娟很委屈:“我也知道最近这几个月我的脾气暴躁,可我也是控制不住,我心里害怕,现在家里连生活费都拿不出来,我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过下去?” 说到这里,小娟的眼眶里挂满了泪水。 说到底,他们都觉得这座繁华都市对他们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外来务工人员太不友好。 城市里套路太多,动不动就容易上当受骗,就连找一份工作这样普普通通的事,也变得异常的艰难。 “只要肯干,就没有赚不了钱的!”胡明达无奈地说:“看来这只是一句口号而已。” 安抚好隔壁的两口子,回到家的翟秋宁有点懊恼,她不该逞强说要帮胡明达找工作的,这个难题可不是坚持或是执着就能办成的。 她们公司的施工队要招人,但招的都是专业技术工种,像电工、泥工之类,这没得个四五年的经验,公司根本不敢用。 要是砖贴得不过关,又不能重新使用,全得自己赔。 她先是求助于翟爸,翟爸说:“我们那儿现在不招人,我觉得我们单位挺好的,薪资不高,但工作也轻松,没什么技术含量,想来的人多着呢,所以我得更加地努力。” 说话间,翟爸满是自豪的表情。 思来想去,她不得不再次求助于萧屿凡。 她不好意思直说,担心他会觉得自己“使唤”起他来,理直气壮。 翟秋宁打电话约萧屿凡吃饭,他有点惊讶:“怎么想着请我吃饭,是有什么需要庆祝的事吗?” “感谢帮我爸找工作。” “举手之劳,如果专为这个就没必要了,反正做志愿者的时候,也会一起吃饭。” 为了能把他请出来,她想着理由:“你请了我那么多次,我回请一次怎么啦,这么不给面子!” 听她的语气有点生气,他似乎高高在上,一点面子都不给,萧屿凡只好同意:“好吧,你约地方。” 找工作是大事,肯定不能请普通的大排档,她在大众点评上找了很久,才选定一家环境不错,团购也比较合理的中餐厅。 她和萧屿凡在饮食上有共同点,都喜欢川菜。 同事听到她在打电话预订位置,打趣着:“跟男朋友约会?” “老板的那个朋友叫辰骏的?” “不是,一个朋友,求人办事呢?” “男的吧?” 她点点头。 同事叮嘱她:“那你得打扮得漂亮点,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好看,他心情就愉悦,一愉悦,什么事都好说。” “会让别人误会想勾引他。” 同事笑着:“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有修养的人,会觉得这是一种重视与尊敬,如果是个色狼,他就会认为你在勾引他。” 萧屿凡是绝对的绅士,翟秋宁想着如果给予对方重视和尊敬,是不是办起事来也会爽快一些。 但她不太会化妆,她的淡妆经常会被同事吐槽跟没画差不多,同事说:“楼下就有卖化妆品的专柜,花点钱上哪里去。” 当她顶着一个跟猴屁股脸差不多的妆容出现在萧屿凡的面前时,她又羞又有点后悔。 虽然化妆师一再跟她保证,这妆一点都不浓,粉嫩可爱,但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不太像自己,尤其发现萧屿凡看她的眼神变得惊讶。 她尴尬地解释着:“我有个好朋友学化妆的,今天非让我当模特,化好后我本想卸妆再来的,又怕时间赶不急。” 他点点头,笑着说:“你今天的样子看上去跟之前不太一样,如果你说是专门为了吃这顿饭,我会以为你喜欢我呢。”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恨不得冲进卫生间把脸上的妆给洗掉。 其实萧屿凡已经猜到她请客吃饭并不是简单的回请,吃了几口,他便问:“是不是又有事有求于我?” 她一愣:“你会读心术的吗?” “你有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想不知道都难。” 既然他都开口了,她也不掖着藏着了:“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个朋友找份工作?” “你朋友条件怎么样?哪个大学毕业的,还有专业?” 果然精英的眼里以为周围的人都会是精英。 “他初中毕业,以前在鞋厂上班,制鞋的那套工序他都会,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的技能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到:“吃苦耐烦,毕竟有老婆孩子要养,工作会很有毅力。” “你这个难倒我了。” 萧屿凡说:“像你父亲那种不需要技术,也没限制年龄的工作岗位很不好找,伯父只能说运气好,那里刚好缺一个人,而且那种岗位也不适合养家糊口。” “现在社会内卷得很厉害,要么是高学历专业知识过硬的人才,如果没念多少书,没有文凭,至少得有一项技能才行。重庆的制鞋厂比较少,就我所知,民安华福附近有过一家鞋厂,半年前倒闭了,他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她很佩服他,对民安华福社区从居民到企业,似乎了如指掌。 “他这个经验在沿海或是江浙地区会比较好找工作,如果还想进鞋厂,可能会有些困难。” 翟秋宁问:“民安华福社区能不能搞一个招聘会,让企业和找工作的人可以双向选择。” “你这个建议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的。” 他认真地分析着:“民安华福社区周围方面十里多是机械厂,对专业要求比较高,普通的农民工肯定胜任不了,他们的招聘多是去校园招应聘毕业生,或是去挖经验丰富的技工。” “就像我舅舅的建安集团,主要是做房地产,也做一些投资,员工要求多是211,附近有几个需要普工的厂也人满为患,毕竟旁边这么大一个公租房区,谁都想就近工作。” 他这样一分析,果然困难重重。 他又解释说:“我们区的规划招商并不在一些生产厂子,更多的是机械新能源等现代产业,所以对于农民工的就业有一定的困难,很多还是通勤很长时间去另外工作。” “你比我们普通人站得高,看得远,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她觉得应该把他捧着,人嘛,一捧就有勇气干大事儿。 “其实每个区每年都会举办几场大型的招聘会,只是很多时候办展会的人并不是很细心,对于需求方面的工作没有做好调研,为了显得招聘会人多热情,名副其实,有些企业根本不需要人,被拉来走走场面。” “而去参加露天招聘会的,更多的就是学历不高且没有一技之长的人,还有一些人,他本身是有特长的,只是自己没有发展而已,从而耽误选择正常有职业前景的工作。” 萧屿凡说得如此仔细,翟秋宁已经他已经有所动容,会想办法搞一个双选会,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说:“这种事儿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你就是找来好企业,有些人也不会珍惜机会的。” 在萧屿凡看来,勤奋的人,就是没有大型的招聘会,也会想办法的去找工作,打零工,当快递员送外卖,那些等着别人给送工作来的,几乎都是好逸恶劳,工资要高,工作又要轻松。 他不客气地说:“任何行业职业都是有竞争的,有些人会说会985、211,他们出来就业有优势,但有多少人去了解过,这帮人到了工作,年轻的时候也得加班竞争,受到优胜略汰,优秀的人都在努力,那些没有优秀背景的人,为什么要等着别人给他就业机会呢!” 她被呛得哑口无言,但这个男人却让她有了兴趣,上一秒还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下一秒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严师,他是怎么做到这种全然不同的想法间自由的转换!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他还是说:“看在这顿饭的份上,我帮你找找看吧。” 两人在门口结账的时候,看到许若安挽着一个男孩子的手从外面走是来。 她先看到两人,于是先招呼着翟秋宁。 翟秋宁在柜台前买单,萧屿凡站在她身侧,许若安立即露鄙视的眼神,嘲笑她出来和男朋友一起吃饭,还得买单。 翟秋宁懒得搭理,她跟许若安是两种人,她平平无奇,只能靠着自己努力前行,不似对方,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到哪里都是焦点,自然有无数的追求者愿意买单。 许若安今天挽着的男人个头不高,跟许若安的身高差不多,略显削瘦,但一身的黑西装让男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估计是个成功人士。 走出餐厅,萧屿凡说:“刚才和许若安一起进去的男人我认识,那是个卖二手车的,做生意并不老实,之前有朋友在他那里买过车,问题很多,还打过官司。” 第47章 爱会传递 翟秋宁知道萧屿凡是担心许若安被骗了,于是打趣着:“你可以拯救她的,只是你不乐意。” 他严肃着脸:“这种事不能开玩笑,我要找什么样的人,心里清楚着呢。” “那你理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不等他回答,她就能帮他列出条件:“五官精致,身材婀娜,跟你一样有留学经历,家世好而不躺平,有共同语言,旗鼓相当,能携手一起奋斗的。” “大概是吧。”他笑了笑,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晚上9点,对翟秋宁来说并不太晚,萧屿凡却坚持要送她到公寓楼下,说吃完饭后让女孩子单独回家,有失礼貌。 萧屿凡把她送到公寓楼上,出于礼貌,她问:“要不要上去喝点水再走。” 他笑着摇摇头,告诉她:“如果是英国的话,你这样的话可是很暧昧的,晚上邀请一个男孩子去家里喝茶,一般喝了就不会走了。” 他的话让她羞得面红耳赤:“我才不是那种意思,你要真不走了,我会报警的。” 他哈哈地笑起来:“开个玩笑。” “对我来说可不是玩笑,看来我得警惕了,以后不请男孩子晚上去家里喝茶。” 翟秋宁刚进屋躺到沙发上,就接到牟万辉打来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有点吃惊,她跟牟万辉虽然当志愿者见过好几次,但并没有私交,她好奇他来电是为了什么。 接通之后,牟万辉吞吞吐吐地说:“翟同学,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牟万辉在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孩子,男孩子的父亲半辈子省吃俭用买了一个40平的小房子,一家三口住在里面,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马上要结婚,却因为房地问题,现在婚事耽搁了。 虽然女方接受他没有房子,要和公婆同住,但房子实在太小,女朋友认为没有私密的空间,目前的条件也不允许搬出去租房子,希望她能像改造空间里的设计师一样,能否把一室一厅的房子改成两室一厅。 如果能有独立的居住空间,或许能缓解家庭矛盾。 翟秋宁知道,他肯定是梦想改造家看多了,觉得多少的房子都能变得宽敞而温馨。 这个节目她也爱看,旧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得人直呼惊奇。 但很多人都忘了,那只是电视节目,播放的都是改造成功的案例,这后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改笔。 而且很多时候并不是设计师不行,而是发挥的空间有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钱,有一期改案例,27个平方的房改造装修费20万,有这钱,完全可以城郊地区付一个40平米房子的首付,何必去受4人同挤的罪。 牟万辉对她的期待太高:“你们做设计师的都很会在空间里动脑筋,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就来看看吧,我已经承诺罗大叔会带设计师来看看。” 他还没说完的时候,翟秋宁的脑海里就飞速地在寻找拒绝的理由,她觉得这是目前能力所不能及的,如果干砸了,有可能还会惹官司上身。 正要决绝的拒绝,但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就想到自己对胡明达的承诺,本就是好心看不得别人受苦,但求起人来,又是多么的无奈。 她想着只是去看看,就让牟万辉跟人家有个交代。 于是说:“好吧,我去看看,你约个时间。” 生活就是这样神奇,你需要别人的帮助,有人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约的时间是工作时间,翟秋宁借口去工地,悄悄地溜出公司。 见面的时候,牟万辉递给她两个苹果,为了方便拿上,他还特地有一个塑料袋子装了,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白色塑料袋,像是化妆品店里装小饰品的袋里,小巧可爱,刚好把两个苹果装在里面,又好拿,又好看。 可见他是个非常细心的人。 牟万辉带着歉意说:“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我实在想不到可以帮助的人啦,我朋友不多。” “客气什么,朋友嘛,不就是你麻烦我,我麻烦你吗。” 和猜的一样,他嘴里那种40平的老破小,全家又舍不得卖掉搬走的,都是城中拆不起的旧楼,交通方便,就是住宅环境堪忧。 她从日月光广场旁边的小路进去。 日月光广场是一座华丽宏大的广场,人来人往,到处都充斥着金钱奢靡的味道,而从旁边的小路进去,老重庆的破旧迷茫就映入眼帘。 牟万辉说:“现在这块地早市特别的热闹,凌晨三点,就吵得不得了,我朋友家都睡不着,可惜没钱搬到别的地方去,之前有人问过他们的房子卖不卖,出的价格还可以,但我朋友家听说这一带迟早都要拆迁,赔的价格可能就更高,所以就一直耽误到现在。” 她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房子迟早要拆迁的,再加你朋友家的条件,估计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翻新装修,你要知道,再舒适的空间,都是需要钱来改造的。” 牟万辉红着脸:“我也知道,所以想让你先来看看,给个方便,如果他们能接受,就改,不能接受,我也出力了。” 巷道不足一米宽,只能一个人独自穿过,两人并肩而行都非常的困难。 七拐八拐,在一排排密集的黑白相间的老房子里,终于来到他朋友家的门口。 比她想象的好一点,是砖横结构,共有两层,只是层高低于标准高度。 牟万辉的朋友黑黑瘦瘦,个子还不及她,一看就是生活中容易被欺负的那种,她脑海里开始脑补两人的友谊,牟万辉因为长相也是受人排挤的那一类,两人更能找到共鸣吧。 这了一份友谊,她决定突破一下自己的极限,她现在接到的设计业务,房屋户型都是非常的标准的,每个房间的使用功能也很明确,她只要在各个房间里按照客户的喜欢好做设计就行了。 真正有才能的设计师,越小越奇怪的户型才是施展才华的天地,她决定把这个当成提升自己的机会。 进屋之后她才惊觉这房子看似是两层,实则只有一层,为了多一个房间住宿,就在空中夹了一个板子,牟万辉这个黑瘦朋友甘子就住在这个板子上面。 从墙上遗留的木桩来看,以前这里是有两层楼的,估计楼板是用木板做的,年久失修,最后就倒塌了。 估计当时有买新房子的愿望,就不想把钱浪费在老房子里,直接用墙上焊接一个一张床大小的钢架,铺上床垫就在上面睡觉。 她问了一下,层高只有3米5,为了有更多的空间供四个人使用,必须要隔成两层来使用。 她把大致的构想跟甘子和甘子爸说了一下,两人虽然连连点头,但看她的目光还是有些疑惑,肯定是觉得她太年轻,不知道是否有能力让这间狭小邋遢的房子焕发新生。 她很自然:“英雄不问出处嘛,而且我前期给你们做方案是不收钱的,如果你们觉得方案可行,就开始动工,不满意,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甘子爸一直持怀疑态度,甘子对牟万辉的信任,对她也非常的肯定。 在做方案前,她问甘子爸预算是多少钱,甘子爸先是面露难色,或许想关系到儿子的终身大事,才说:“2万左右吧,多的我也拿不出来。” 做隔层钢架都得七八千,这个预算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她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想着先回去做设计图,看能不能将成本控制在3万上下。 从甘子家出来,牟万辉非要请她吃饭,她想到牟万辉跟甘子在餐馆打工,肯定不富裕,推辞说有事。 但牟万辉却很坚持:“再忙也要吃饭吧,现在就是饭点了,你可以告诉客户,吃完饭再见面,你是我在志愿者团队里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翟秋宁知道,他虽然参加了好几次志愿队的活动,但真正喜欢他,欣赏他,把他当成好朋友的人,似乎没有。 他们总喜欢在后面打趣他,嘲笑他略显凶悍的外表。 “那好吧。” 为了保护好这段温暖的友谊,她决定接受邀请。 她刚到志愿者团队的时候,也很胆怯,穷困让她觉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家境优渥的符辰骏和萧屿凡从没低看她一眼,把她当成朋友,为她解决了不少生活中的难题。 爱是会传染的,她也想让牟万辉感受到志愿者团队里的爱。 牟万辉问了她吃饭的口味,选了鳗鱼饭。 她以为会去普通的日料店,蒲烧鳗鱼再加一点厚蛋烧,结果他带着去了一家烤新鲜鳗鱼的店,门口的大鱼缸里,鲜活的鳗鱼摆着柔软的身体游来游去。 她觉得这个傻大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门口,她拉住他:“这里很贵的,一条鱼到少200以上吧。” “是吗,还好吧。” 两人进店坐下,牟万辉点了一整条活鳗鱼,她问起他家的情况。 他说:“我爸在国企工作,我妈是医生。”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呀。 第48章 芳心暗涌 细聊之下她才知道,牟万辉的家世并不差,只是他穿着普通,又毫无自信,外人看来就是个唯唯诺诺的笨蛋大块头。 吃饭的过程中,他都显得非常的开心。 他的开心让翟秋宁有点心酸,一个被孤立的人找到了难得朋友。 她主动跟他聊天:“你有谈过女朋友吗?” 牟万辉摇摇头,说:“我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只是她不喜欢我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志愿者的缘故,开始喜欢打听别人的闲事儿,她说:“其实暗恋也是一件很美的事,看到对方笑,自己就会很开心,看到对方难过,就会想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想看他穿不同的衣服会有不一样的帅气……”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了萧屿凡的脸。 她不太喜欢他的性格,却又有莫名的好感。 牟万辉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问:“你也有暗恋的人呀。”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教训自己,不该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前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前,我还挺忐忑的,怕你会拒绝。很多人都不喜欢跟我做朋友,但我总感觉你跟别人不一样,特别是上次你让我帮忙拿回宣传册,还把功劳都归我,得到认可,让我很高兴。” 她非常的奇怪:“你的家世听着很不错了,父母的工作都非常的体面,应该比大部分的普通人要好,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没有自信?” “而且你不应该为外貌而感到自卑,这年头,像明星的帅哥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就连电影演员,也有长得不好看的,甚至很丑的,夹在美女帅哥中间,人家也没有自卑,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 听她这么一开解,牟万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说:“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就解决了,反正我也想一个人过了,还在乎谁喜不喜欢我呢。” 牟万辉还有个亲弟弟,比他小两岁,他继承了父母长相上的所有缺点,大方脸盘,小眼睛,粗眉毛,而且体毛还特别的多,以前夏天穿短裤,会被同学们嘲笑是返祖现象的猩猩。 而弟弟却继承了父母长相的所有优点,也长在了现在女孩子们定义的帅哥的点上,小尖脸,皮肤雪白,斜眉入鬓,就像是卡通漫画里的男主角。 这也是他自卑的根源,从小开始,他就被父母以及父母的朋友用来跟弟弟比较。 因为是哥哥,父母也会不时地叮嘱他,让他让着弟弟,久而久之,他就觉得父母不爱他,甚至嫌弃他。 说完之后,牟万辉的脸上并没有太沮丧,他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打零工的时候认识了甘子,当志愿者认识了你,我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你的文凭不错呀,也是正经的本科,为什么去打零工。” 他苦笑:“我有去面试过,很多要面对客户的岗位,人家都不用我。我父母也说,如果我不自己站起来,总是想依靠别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就自己出来工作,零工只是锻炼而已。” 这点她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请她吃这么贵的新鲜烤鳗鱼。 虽然刚认识牟万辉的时候,他脸上的“凶悍”也让她想避而远之,但相处下来,却觉得他很真诚,比许多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比如许若安。 吃完饭后,翟秋宁打算散步两个站再坐公交。 看着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有小情侣手拉着手从她面前经过,让她突然有点寂寞。 自从上次秦唯闹自杀的时候,和符辰骏匆匆见过一面,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她不联系,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跟符辰骏在一起,她总会感觉到不自在,不知道聊什么,绞尽脑汁地想话题,每说一句话,还得心惊胆战,就怕触到敏感话题,虽然他脾气好,不会当场翻脸,内心却会充满自我怀疑。 跟萧屿凡在一起就很轻松,他聊天也很接地气,很寻常的烟火气,虽然偶尔的话题会显得很极端,但也有极端的道理。 就像上次说到普通人的努力,那天,公司开除了一个家境非常贫困的实习生。 当初把他招到公司来的时候,老板也是看在他家境贫困的份上,因为有一份压力在,以为他会非常地努力。结果工作的时候经常摸鱼,就连cad制图,他都学了好久,才会使用快捷键。 鉴于实习生的条件,公司的老员工也很照顾他,时不时会请他吃午餐,他却马虎地把客户订的材料给写错了,把客户昂贵的地砖送去了另外一家,装修师傅立即就把砖给贴上了。 客户买的是进口小羊皮砖,这让公司赔了不少钱,回头公司就把他给开除了,让他走的那天,他在办公区哭得晕天抢地的,说他命苦,老板却不同情他。 当时还真不人同情他,这都是他自己疏忽给公司带来的损失,老板没让他赔钱,就已经是很大的同情了。 这一刻,她才深刻体会到,人穷不要紧,面对机会的时候认真勤快才是最重要的。 她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翻看手机通讯录的时候,先是看到符辰骏的号码,她手一滑,没有任何留恋地滑过去,然后找到了萧屿凡的号码。 她心里冒出想打电话的冲动。 她会想,都说爱情是冲动的,难道自己喜欢上萧屿凡了吗! 真是个危险的信号。 不知道她是在尊从内心还是手滑,电话竟然拨通了。 电话那头铃声响起,她的心跳加速,似乎快从胸口跳出来。 这种感觉让她既然高兴,又有些惊慌失措,想着还是别打了,他们家世学历和阅历都相差悬殊,到头来一场空,受伤难过的只能是自己。 可来不及了,她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他的声音。 “秋宁,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我……”她得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才行:“不好意思,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办公室的图纸,我因为忙,耽搁了,我这两天刚把初稿画好,想跟你聊聊,听听你的意见。” 最终还是心之所向战胜了理智,而且她觉得见一面也没什么,她一厢情愿罢了,他又不会动心,所以不会向着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 “我今天有点事,恐怕……” 他犹豫了一下,又改口:“你今天什么时候休息,我大概10点钟能过来一趟,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改天。” “有,我有空,我睡得很晚的。” “那10点,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翟秋宁有些小激动,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还买了水果,不知道他喜欢吃哪种水果,于是七七八八都买了一点,拿回去洗干净后,放在精致的盘子里。 萧屿凡来得很准,他是个很自律的人,什么时候干什么,井井有条。 她去楼下接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打包精致的芒果千层。 递给她的时候,说:“在等车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就买了,我想你可能会很喜欢。” 他身上带着微熏的味道,她打电话的时候,肯定是在应酬。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叫你过来。” 他笑了笑,说:“上去吧。” 翟秋宁不挑食,只要是美味的东西她都喜欢,这个小芒果千层,精致得像艺术品,让她有点不忍下口。 图纸确实因为她忙起来就忘了,打开电脑,她只画出了框架图,于是趁他来的这段时间,她赶紧做了一个草图方案。 坐下之后,她打开平板电脑,把图纸调出来,把设计规划讲了一篇。 他半眯着眼睛,听得很认真,反而是她,总是走神,悄悄地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他真的很好看,不是第一眼让人惊艳的那种,而是越看越觉得让人舒服到骨子里,就连跟他在理念上不合的斗嘴,都变得有趣起来。 他察觉到她注视的眼神,于是微微皱起眉头,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一直盯着看?” 她面红耳赤,找着借口:“我不太习惯酒味儿。” “失礼了。”他赶紧站起来,脱下西装外套,把它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向她借了卫生间。 他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又漱了口,出来哈气,觉得味道似乎小了点,又问:“现在怎么样?” 这本就是她胡编的借口,让他变得紧张拘束起来,心里过意不去:“我没那么矫情,你不用在意,我们继续说吧,我想早点结束,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接下来,她讲得很认真,等她讲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已经睡着了。 “萧屿凡。”她轻轻叫他的名字,他似乎睡得很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或许要留在这里过夜了,她没有觉得麻烦,反而有些小兴奋。 她进到卧室拿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夜,让她觉得非常的美好。 第49章 对家的畅想 她应该把他叫醒,催促他回家去休息。 看着他的睡颜,她竟然有些舍不得。 她估摸着他一定很累,就让他睡一会儿。 这个空闲,她应该做点什么,思来想去,她决定煮一点解酒汤,她在网上搜了一下,说蜂蜜水可以解酒。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于是飞快的跑到楼下去买了一罐蜂蜜。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见她拧着袋子从外面回来,赶紧说:“不好意思,太累就睡着了,耽误你工作。” 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听说蜂蜜水喝了会舒服一些,我特地下去买的。” 他本来应该告辞的,她都已经把蜂蜜买回来了,喝一杯再走是礼貌,于是点点头:“谢谢啦。” 有了蜂蜜,她又忘了烧热水,而且蜂蜜必须用40度以下的温水来化,才有功效,烧好水后,又得等它冷一会才能喝。 她说:“你要保重身体呀,经常喝酒会变成大肚腩的,就不帅了。” 他哈哈地笑起来:“成年人都躲不过酒文化的熏陶,虽然我很讨厌这样,却也不得不为工作所迫,在大家技术一样的情况下,人脉便是最好的竞争力。” 笑容之后,是对现实的无奈,她想起他曾经谈过的理想,或许山野陋村,遥看稻花遍野,仰望无垠星空的地方,才能找到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纯朴与坦诚。 翟秋宁把蜂蜜水端出来的时候,他还闭目养神靠在椅背上。她在他身旁坐下,提醒他起来喝。 沙发是柔软的,他一坐起来,那韧性让她屁股没坐稳,直接扑到他怀里,她的心思都在蜂蜜水上,哪怕是扑在他的腿上,她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抱着蜂蜜水。 他连连说着抱歉,脸上却有种意外惊喜般的笑容,他扶住她的肩头,让她坐正身体,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水,一口全喝光。 “谢谢。” 她红着脸:“不客气,不客气。” 看着她羞红的脸,萧屿凡竟然冒出一种让他热血澎湃的躁动。 他以前只觉得她可爱,却从没在情感的角度上去看待过她,只是他没料到,在她扑倒在他腿上的那刻,身体竟然有种热烈的反应。 但他还是克制着心里的澎湃,将她轻轻地扶起来。 喝完她泡的蜂蜜水,这股暖昧氛围还在萦绕。他甚至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亲吻她? 看着她那双闪着光的眸子,他慢慢地低下头。 翟秋宁疑惑地看着他,他缓缓低下头的那一刹那,她心里七上八下。 他是要吻她吗? 她心跳加速,有点期待,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 如果他真的是要吻她,那肯定是酒精的催眠作用,等酒一醒,他就不认账了,以后岂不是见面会很尴尬。 他又是志愿者头头,如果要避免跟他见面,那她做志愿者就得转组了。 她脑袋一转,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我今天接了一个单子,感觉挺有意义的,你帮我看看,给点意见。” 萧屿凡站起身体,微微弯起嘴角:“好啊。” 她拿出在甘子家拍的照片,说:“这是牟万辉朋友的老宅,标准的老破小,拆又拆不起,卖又不划算,想把它改造成理想状态。” 她又问:“你知道当一个室内设计师最自豪的是什么吗?” 他笑了笑,说:“有一个可以传世的作品。” 她摇摇头:“一个贫瘠邋遢的家,在我的设计后,焕然一新,让家里的人对生活有了美好的愿景。”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打趣:“你的思想觉悟挺高的嘛。” 摸了摸,感觉到了突兀,他立即收回了手。 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说:“一个温暖的家,才是一个人面对任何困难的支撑。” 翟秋宁赞同她的说法:“以前在学校住宿舍的时候,人多,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我想休息的时候,却有人在彻夜开灯玩游戏,我想看书的时候,人家又嫌我把灯开着,影响他们休息。” “那时候我就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租的也行,阳光一定要充足,阳光柔和的时候,坐在窗边看书,午睡也会很舒服,那种暖和懒洋洋的。” “以前上视觉设计课的时候,就有说过,视觉上的舒适感,能让人心情愉悦,愉悦开朗的心情,是你能前行的勇气。尤其是那些出来务工的人,因为是出租屋,90%的人都不会花心思去装饰别人的房子,导致家里杂乱无章。” “只有一小部分人会用心装饰出租屋,让人活有仪式感。事实证明,生活的仪式感会让人有向往未来的勇气和坚定。”她笑着说:“很多人都没有这种觉醒,我想让他们有这种觉醒。” “拭目以待。”萧屿凡站起身:“我该走了,你说的方案我大致已经明白了,感觉还不错,你出详图吧,出合同的时候叫我。” 送他出门,关上门后,她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一口气。 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的内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对家的渴望她由来已久。 虽然她住的这个公寓地段优越,装修简约大气,住在这里她非常的感激,但这间公寓却让她没有家的感觉。 这里的墙是白色的,她内心却渴望把家刷成粉色,她喜欢哑光的粉色,带着小小的公主梦,又以让人觉得温暖。 这里的窗帘是很耐脏的黑色,而她却喜欢能透光的乳白,就像曾经看过的日剧,有暖阳的日子,站在窗边,微风撩起窗帘的一角,露出温柔宁静的侧脸,那样子肯定美得像一幅画。 外面生活工作的不如意,我们没办法左右,但家的温馨往往是我们可以尽情发挥的。 她有想把公寓简单装饰一下的冲动,但这毕竟是符辰骏的房子,这段时间他的冷淡让她再次想撤退,每天回家的路上,路过中介的门口,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看两眼上面的租房信息,主要是钱包不够厚,再厚一点,她就能大胆的走进去。 客户送了翟秋宁一个节能灯,非常小巧的花瓶形状,说是买多了,放着也没用,就送给她了。 公寓的用品一应俱全,她也用不上,就想着拿回家去,晚上母亲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可以用,拿在手里也方便。 一下电梯,就听到往家走的方向,走廊里传来叮叮铛铛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又是胡明达家在搞家庭战征,站在门口往里撇一眼,客厅里一片狼籍。 看来夫妻间的怨念不是一言两句就能改变的,不一会儿,胡明达从里面房间走出来,看到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解释着:“家里实再太乱了,都不知道怎么收拾,扔又舍不得,放又放不下。” 她不急着到家,于是说:“你得先对家有规划,家里最需要的是什么,才能决定留什么,扔什么。你有听过断舍离吗,人生就跟这一屋子的东西一样,不是所有的都有用,必须要扔掉一些累赘,放下一些包袱,才能轻松前行。” “你们念过大学,是文化人,什么时候都能说出道理来。” 她迈了一步,跨到客厅里,目光仔细一扫,竟然还有婴儿车,车还少了一个轮子,她说:“你们家孩子挺大吧,如果没有二胎的想法,这车也该退休了。” 胡明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初有想过二胎,才留了下来,现在看来是真用不站了。” 他走过来拿起婴儿子扔到了走廊上。 他说妻子小娟去接孩子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两人于是闲聊起来。 胡明达说:“当初带着一家人出来打工,总是梦想着能在城里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来了这么些年了,才知道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太难了。” 他苦笑起来:“我当初还承诺娟,等有了新房子,一定要给她买一个漂亮的躺椅,就像电视剧里面贵妃睡的那种,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看电视。” “如果喜欢,现在也可以帮她实现呢!” “可这里这么小!” “地方是小,但合理的运用,也是可以达到理想使用状态的。” “这个我懂,就像别人装修房子一样,可以弄成任何自己喜欢的样子,但这里的公租房,退回去的时候得跟进来的时候一样,不能乱动。” 翟秋宁解释起来:“很多人认为装修就一定要动墙动地板,其实没有这么麻烦,很多东西可以用组装活动的,搬家的时候,可以搬走继续使用。” 她在客厅比划着:“小一点的贵妃榻就跟一个单人床差不多,可以将贵妃榻稍稍改动一下,平日当成客厅的沙发,孩子再大一点,可以当床,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可以搬走。” 听她这么一说,胡明达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说:“那你帮我弄弄呗。” 他最近跟妻子的感情一直不太融洽,想着帮她完成一点心愿,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好,没问题。” 第50章 对家的畅想决能充满快乐 翟秋宁很赞同他的决定,说:“把家装饰得温馨,会增加家庭的幸福感,人在外面奔波一天,家是最让人放松和随性的地方。” 两人正聊着,阿娟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孩子拿着一个手抓饼吃着,阿娟则两手空空。 见到翟秋宁在,阿娟笑着招呼:“今天回你妈这边来吃饭呢!” 胡明达问:“你不是说想吃水果吗,怎么没买呢!” “这个天气没什么水果好吃的,其他的又太贵了,不吃了。” “别呀,想吃就买吧。” 小娟虽有怨气,心里还是心疼这个家的。 翟秋宁赶紧说:“我正和明达哥在聊装修房子的事,他说你以前说过,想买一个贵妃榻,躺在上面看电视。” 小娟听着心里高兴,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家里哪有钱弄那些,而且这是租来的房子,以后退房的时候,我回复原样的,否则要扣钱。” 翟秋宁不得不再解释一次:“很多人对装修这两字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家里拆墙,要么就是在墙上做各种的造型,这种观念是错误的,我们可以在不动框架的基础上进行装饰。” “比如贴一个温馨的墙纸,可以直接贴在原墙面上,搬家的时候撕掉就可以了,贵妃榻我们可以做成活动组装的,费用上会贵那么一点点,但以后搬家的时候可以拆了搬走,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我觉得是女孩子都会很享受得到礼物的快乐吧,在你还没有购买能力的喜欢,喜欢上一个物件,你就发誓要努力赚钱来实现它,来之不易的东西能让我们拥有幸福感。” 谁不想把家布置成想象中的样子,小娟咕隆着:“哪有那么多钱?” “我们不是还有点积蓄吗,先拿来用用,而且小翟是咱们的邻居,有她帮忙,说不定还能省一点。” 看到丈夫如此的坚持,小娟当然乐意,笑着说:“那小翟,就麻烦你了。” 翟秋宁说:“在做设计前,你们最好把家里整理一下,去繁为简,该扔的扔,然后我再从需要保留的东西来考虑布局和收纳。” 她以为他们两口子整理房子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结果三天就收拾好了,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家里看看,他们脑袋里积攒了一堆想法,希望得到实现。 梦想是动力的来源,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有一个理想中的家,一家人都变得有干劲,也团结了。 翟秋宁想到很久都没有去看符辰骏了,这次回家,顺道去看看他。 她对符辰骏是非常无奈的,他的体贴原本让她想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去面对这份感情,却是他的喜怒无常,把她挡在了门外。 毕竟住着他的公寓,该问候的时候,还得去看看。 下午3点,她就借口工地上有事,收拾东西先走了。 路上,她却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见符辰骏,想到即使见了面,两人也没什么话可以说,问两声好。因为太在乎她对他的看法,很多事,他都不愿意跟她说,以为保持距离就能保持好感,疏不知只能让两人越走越远。 思来想去,她决定不给他打电话,直接去宠物医院,如果他在,就跟他聊两句,如果不在,就走,店员肯定会告诉他,她来过,证明自己没有把他遗忘。 去到宠物医院,符辰骏并不在,几个店员热络地跟她打招呼,一个叫小梦的女孩子把她拉到一边:“你可得把老板看紧点,最近来了个网红想蹭他的流量,以前他最讨厌这类人,可这个不一样,像给他灌了迷魂汤一样,竟然把她留下来了,两人经常在一起。” 看来这段时间他没有联系她,是有原因的。 她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秦唯的身影,于是问起她。 小梦说:“上次跳楼事件后,她整天就失魂落魄的,连饭都不吃,老板体谅她,说她愿意来就来,想休息就在家休息,工资按打卡天数来算。” 翟秋宁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秦武无私地抚养继女,到头来却猝死家里,无人问津,而秦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却被一群人用爱包围着。 她笑了笑,准备离开,小梦却提醒她:“你赶紧给老板打电话回家,他现在可能在家里,说不定那个锥子脸也在,老板这么好的人,你可不能拱手让人!” 离开宠物医院,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他真跟网红走在一起,就早点跟她提分手,她的心情反而轻松一些。 去到胡明达家里,房间被收拾得非常的干净,准确的说,是空旷了很多,客厅的沙发都给扔了,只剩了一个矮茶几当饭桌。 胡明达不好意思地说:“你上次说的断舍离,我在网上搜了搜,原来是本书,我就下载了几页来看看。后来我就把家里没有用的东西都扔了,以前总想着节俭,什么都舍不得,越堆越多,才让家里一片混乱。” 他的目光看向妻子小娟:“以前我们总说,等有钱了以后要好好地布置家,要买一套漂亮的餐具,还要买一个超大的液晶电视。也不怕人笑话,像我们这样的打工人,哪有机会买大房子呢,不过是自己哄自己。” “现在我是想明白了,不论将来能不能有房子,就按着曾经理想中的过,公租房也是自己的家,如果在我们心里都不把它当成家,它又怎么能成为我们避风的港湾呢。” 小娟笑着打趣丈夫:“看了两天书就变文人啦,连说话都变利索了。” 胡明达用非常正式的语气对翟秋宁说:“小翟妹妹,我们的家就麻烦你了,我也知道你是靠这个吃饭的,我们可以付设计费,希望你能收便宜一点。” “还有就是,我们的预算只有三万块,能不能麻烦你控制在这个范围内,毕竟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工作,我想在能力范围内,让家变得温馨一点,这也是我一直奋斗的理想。” 她表明:“我想帮你们设计,并不是抱着想赚钱的初衷,我想试一试,我能不能在不大动房屋框架的前提下,用最少的钱来帮像你们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在这个大城市里,找到家的感觉。” 这个灵感还是来自于萧屿凡。 胡明达和小娟在畅想未来想要的家里,脸上一直都是快乐的笑容,两人在这个时候,也是心最贴近的时候,这让翟秋宁的心里更加的坚定,她要做家庭设计改装,为那些外来务工的租户,用最低的成本,在不改动出租房的情况下,让她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家的归属感。 房子只有40个平方,两人不知不觉就说了三个多小时,她的小本上密密麻麻也记了不少,直到小孩子喊着饿,要吃晚饭,才结束聊天。 小娟不好意思地说:“一说就没收住嘴,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倾听客户的需要是很重要的,我会尽快把方案做出来的。” 接下来,她拿着皮尺将房子里里外外丈量了一遍,也将剩下的家具的尺寸也画了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翟秋宁时不时就会回家,翟母又问起公租房的事:“你干脆回来这边来住,一到家就有饭吃,多方便,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外头都是吃外卖的,又贵又不卫生。” “申请了,上次没摇到,说是只能等下次。” “你不是在社区当志愿者吗,跟社区关系熟,你去问问,看能不能走走后门,早点给你摇上。” ”人家是负责社区居民工作的,又不负责摇号,先放在那儿吧,我最近工作挺忙的,来回时间太长,累!” 在得知符辰骏身边有个小美女,换出租房的念头就更加的强烈,她没想过主动去挽回什么,只是担心他换了女朋友后再让她搬走,有点失面儿。 事实证明,当你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她之前只是想找房子,路过中介的时候往信息板上瞄两眼,才一直没有找到中意的房子。 第二天下班,她就往中介那里一坐,就有两套她比较满意的房子,也在公司的旁边,一个是旧小区,有40年的房龄,是以前一个厂的家属区,6楼,没有电梯,两室一厅的,跟一个人合租,一人一个月800块。 另一个也是单间配套的公寓,电梯房,安保也好,就是贵一些,一个月1500. 决定要搬走,她就给符辰骏打电话。 符辰骏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主动来看过她,在那话那头连连道歉。 她说:“不用道歉,本来交往就是看两个人是否能走在一起,但事实证明,我们都不能向彼此敞开心扉,走到结束,都不是我们两人的错,只是我们不合适。” “说到底都是我太自卑了,许多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再给我点时间。即使我们当朋友,你也可以住在公寓里呀。”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是朋友,人情这东西是最不好还的。 第51章 离开就放松 翟秋宁终于见到符辰骏了,如果不是她要搬出公寓,两人见面的时间估计还得往后延。 见面后,他依旧说着抱歉,她苦笑了一下:“在我看来,你是个非常值得骄傲的人,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说抱歉的话呢,其实你并没有什么错,也有可能是太在乎我的感受,你才把自己完全地隐藏起来,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办法看到真实的彼此。” 被她说中后,符辰骏脸上也挤出尴尬的笑容。 “我经常以身作则,去安慰那些同样身患残疾的人,告诉他们,身体残缺了,但我们要有一个完整的灵魂。如果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健全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用平等的目光看待我们。” 说到这里,他的笑变得越发的酸涩:“说起来是多么的轻松,可做起来好难,如果别人,我倒可以敷衍过去,甚至不说出来,但面对最亲密的人,你是最容易发现,也容易让我难堪的。” 他的目光看向她,重重地叹一声:“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乎,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但我不这样认为,如果让我去触摸一个人的屎尿,我会觉得恶心,哪怕是心爱的人,也会很恶心,这并不是不爱,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反应。” “你说你不会在意,一次两次你或许不会在意,但时间一长,你真的能做到始终如一吗?” “可能做不到吧。”她的回答很平静,却不敷衍。 在没有和前男友分手前,她是相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也相信坚定不移的爱情,可自从现实给她狠狠上了一课后,对于爱情,她再说不出笃定的答案。 更何况她对符辰骏的爱并没有那么执着和纯粹。 她愿意跟他试试,只是觉得他温柔体贴,家世好还有光环,就条件而言,是多少普通女孩子高攀不上的。 他的性格却是她最大的顾虑,说起话来小心翼翼,时刻都要保护好他那易碎的自尊心。 爱情是不设防的,如果不能做真正的自己,在这样的爱里,只会越活越憋屈。 “听到你这样的回答,我挺失落的。”符辰骏说。 “其实之前我的心也在摇摆不定,前两天我到店里去找你,去之前,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不是忘记了,而是害怕跟你相处,于是打了赌,如果你在,就和你聊聊,不在,我就像得到赦免一样,既能不面对你,也不会让别人觉得我在漠视你。” “我听店员说,最近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你走得挺近的,她们让我多提防提防,这一刻,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也不嫉妒,反而觉得轻松,所以我才有勇气告诉你,我可能不能再接受你的爱,自然也不再接受你的公寓。” 翟秋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符辰骏也知道,再挽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目前,他还没有克制住心里的自尊,而且他去看过医生,他的漏尿属于心理问题,治疗起来比较麻烦,总不能用自己的温柔体贴,把人家的青春都耗在里面。 他说:“我想你在那公寓里也住惯了,搬来搬去也麻烦,那房子我本来也是要往外租的,租给你也是一样的。” “一个月多少钱?” 她认真的语气让他忍俊不禁,他说:“你看着办吧,我对这方面不熟。” “1500。”她是按市场价给的。 “可以,你按时给租金就行了。” 送走符辰骏,她伸了一个懒腰,极致的舒展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接下来几天,她去建材市场跑了好久,才找到物美价廉的材料,为了不让胡明达和小娟的热情减退,她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仅做好的方案,连材料价格的明细都弄出来了。 当她去到胡明达家,只有小娟在,小娟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她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细问之下,小娟说:“看方案估计得缓一缓了,他朋友家出了点事,最近这一周都得呆在那边。” 胡明达有个工友,住在民安华福的b区,三天前因为压力过大,跑去跳了河,有人在河边捡到了工友的手机,电话正好拨给了胡明达。 昨天,工友的尸体被人在下游的回水沱给捞上来,泡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去了好几波朋友,才认出来。 小娟轻轻抚了抚胸口,露出庆幸的笑容:“还好我没有一直闹下去,很快就跟他和解了,现在行业行情不好,工作难找,他那工友就是家庭给的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就跑河了。现在他媳妇哭天抢地的,说什么都晚了。” 胡明达和一些曾经的工友都去帮忙了,办完后事,火化后送工友最后一程,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去掩埋。 回到家,翟秋宁也听翟妈说了些事,翟妈不禁感叹:“这附近都是些小厂,没什么实力,这两年制造业的行情不好,好多都倒闭了。” “前年这里能选择的厂子有十几家,虽然工资是低一些,但好歹不愁工作,现在只剩下五六家,好多人都没有工作。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每个月的工资都只够养家糊口,没有积蓄,几个月找不到工作,一家人吃喝都成问题,虽然这里的房租便宜,但也是要花钱的。” 死人自然是大事,整个社区又有闲话可以聊了,翟妈也打听到不少死者家的事儿。 “最惨的就是那种上有老下有小,老婆没有劳动力,一家五张嘴就指望着他一个人。听说跳河的前一个月,他母亲得了肝癌,连动手术的钱都没有,只能拉回来等死。家里的经济压力加上母亲的重病,很少有人能挺过来的吧。” 翟秋宁强调:“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吧,如果大家能多一些关手,伸手扶一把,或许他就能挺过来。” 翟妈摇了摇头:“就怕性子内向的,有事就只会往心里咽,容易生病。” 没过两天,萧屿凡就在志愿者群里给大家反馈信息,说他到社区去开会,社区近大半年来,居民们出现的情况还是比较多了,主动退租的,还有就是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出租房也不收拾,里面一片狼藉。 而且近两个月,打架闹事的也变多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去打听了一下,附近便利店酒类的销售量都变大了,这些数据都透露着不好的信号。 说到底就是就业率不够理想,辖区内适合农民工和职业技能要求比较低的岗位很少,才会导致辖区内租住的外来务工者就业难,从而影响到社区的稳定和谐。 对于这样的情况,社区还得研究一下对应措施,也希望志愿者们积极地出谋划策。 有人在群里回复:最好的办法就是招商引资,把一些需要大量流水线工人的厂子引进来,但像民安华福片地区,已经不适合建设大型的厂矿,偏偏我们这里又聚集了这么大一批外来务工者,在当初规划的时候,就不是特别的合理,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大型厂矿都落户在鱼嘴经济区,往那边找找,可能容易一些。 另一个人回复:我也感觉到了最近经济的不景气,我爸是退休后再找了一份夜间保安的工作,本来干得好好的,说好再干三年,干到65岁,结果前两天就被辞退了,理由是超龄。还说对不住,这年头年轻的都没有工作,只能让这些退休再就业的人先把岗位让出来。” 还有人在群里鼓励大家:我听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两年全球经济都不乐观,大家各自珍重吧,后面我可能做志愿者的时间都会比较少了。 没过几天,胡明达给她打来电话,说他已经从外地回来了,约她谈改装方案。 翟秋宁见到胡明达的时候,发现他憔悴了很多,看来这位工友跟他的感情不错,他才会为对方伤心难过,奔波来回。 经过此事,胡明达更加地珍惜家庭:“工友的死让我反思过去,以前工作之余,我就喜欢打点小牌,老婆不喜欢,我就悄悄地去打,虽然没输多少,但好歹也是辛苦赚来的钱,想想那些打牌的日子,浪费时间又浪费钱,用来陪老婆,她心里就不会这么多委屈了吧。” “我更加觉得让你来帮我们设计布置家是对的,就算生活再艰难,我都会努力地过好每一天。” 小娟也红了脸:“你还以为你心里会恨我呢,是我的闹腾才让你决定拿钱出来把出租屋,还担心你以后不高兴,就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说。” “我也有错,不该把生活的重担都算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现在孩子大了,我也想找一份工作,我也懊恼自己没学历,也没工作经验,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几个在重庆的同学,想让他们帮助推荐一下工作,一问到工作经验和职业技术,我啥都不会,他们也为难。” 小娟问翟秋宁:“你在外面工作,见多识广,有没有技能培训班什么的,给我推荐一下吧。” 第52章 规划家的温暖 这话听得翟秋宁有些羞愧,上次她还说要和胡明达解决工作,这么久了,也没给对方把这事办好,现在小娟又求她,她进退两难。 她尴尬地笑着:“你先写一份简历吧,我帮忙看看。” 看着小娟开心地点头,翟秋宁的心里却五味杂陈,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如意,还看不得别人的苦难,想要强出头,无奈自己又没那个“普渡众生”的本事。 然后,她拿出打印好的图纸,细细地给两口子讲着小家的规划。 “我们从进门口开始讲,讲门口的鞋柜你们没有好好的利用,把鞋都堆放在门口,一打开门给人的感觉就是杂乱。中国是很讲究风水的地方,尤其是家里的风水,玄关更注重整洁,生活才能顺风顺水。” 小娟红了脸,家务是她负责的,但她也会偷懒,想着家里没几双鞋,图方便,就全放在门口,尤其是下雨天,雨水和泥土弄得门口一塌糊涂,等到天晴的时候,她才会清理。 小娟说:“以后我会注意的。” “餐厅的位置依旧不变,之前你们说儿子大了,需要独立做作业的空间,无奈卧室太小,放不下书桌,我觉得可以把餐桌改成两用的,在墙上做几个搁板放书籍。” 她在餐桌前比画着,胡明达和小娟则想象着做出来的样子,连连点头。 “我看过建筑图,这一面墙是承重墙,搁板用整体拼接的,直接用螺丝固定在墙上,搬走的时候可以取下来,螺丝洞可以稍微的补一下,完全看不出来的。而且交还房子的时候,这墙壁肯定要重新粉刷的,也方便修补。在用餐区和客厅间挂一个帘子,孩子做作业的时候可以变成独立的空间。” 他们才搬来的时候儿子只有3岁,正是喜欢涂鸦的年龄,墙上全是孩子的“杰作”。小娟说:“以前看着还觉得挺有创意的,但时间一长,就感觉墙壁特别的脏,尤其是有朋友来的时候。” 墙面她设计成墙纸,墙纸可以直接用在墙面,只是对于平整度要求不能太高,如果做墙面找平,费用就会变高,而且墙纸就这样贴上去,效果也会不错的,保持5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在墙上贴墙纸是小娟强烈要求的,还表明想要那种像薰衣草颜色的墙纸,她表明过深色的墙纸在视觉上不够柔和,还可能会影响心情。 小娟却很坚持:“以前念书的时候看小说,男主角在女主角的家门口种了一大片的薰衣草,当时就觉得特别的浪漫,我家门口种不了,我就想在家里种。” 翟秋宁跑了好几个建材市场,才找到一种淡淡的紫,图案也是薰衣草,店里只有最后四卷,在征得小娟两口子同意后,老板把这四卷低价处理给她了。 “两个房间贴下来可能要差一点点,卧室有柜子的那面就不贴了,墙纸就够用了。” 接下来的点睛之笔就是贵妃榻,贵妃榻是成品,也是价格最贵的一个,要六千多。 她解释:“一分价格一分货,六千多的那款,无论从设计和材质上来说,都非常的好,至少可以用20年。贵妃榻下面是空的,我就在原结构尺寸上设计了收纳柜,可以放被子棉絮。孩子再大一点的时候,可以把贵妃榻用来当床,白天把床上用品放在下面的柜子里,晚上再拿出来,非常的方便。” 胡明达之前想换一个大的液晶电视,翟秋宁提议:“我觉得没什么必要,现在手机已经替代了电视的功能,看电视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目前经济情况紧张,电视还是以后手头宽裕了再换。” 她的考虑非常地周到,什么该省,什么不能省,条条分明,也在理,胡明达夫妇对她更加的信任。 卧室的变动不大,只是在床沿到衣柜只有50公分的地方放了一个独立的矮桌,上面放一些护肤品,女人都是爱美的,无论用的护肤品是多是少,是便宜还是昂贵,这都是她们的梦想。 小娟好奇:“你看着年龄也不大,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小心思。” “跟前辈请教的,有空的时候,我也会设身处地地思考,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理想中的家是什么样的。” 她说的方案,材料加人工,报价是一万五,远远低于当初设想的价格,胡明达两口子非常地满意。 翟秋宁的理念是,用最少的钱和最短的时间建立一个临时温暖的家,相信有温暖的家的包围,人奋斗起来更有劲。 工人是她私下找的,这样便宜的价格,公司根本不会接,她更不敢让公司知道。她是无私的,没有收取设计费,更没有在材料上拿回扣,但说出去,谁会信呢,大家只会以为她翅膀硬了,开始挖公司的墙角。 做工的师傅是以前在工地上认识的,她监工的时候木工师傅突然生病请假来不了,业主好不容易抽空来看现场,她只得去小区门口临时雇了个木工师傅,没想到活干得挺好,价格也便宜,当时就留了短信,现在正派上用场了。 胡明达两口子对她也是非常的信任,合同约定的是分两次付款,没想到合同一签,胡明达就把一万五全部付给她了。 回到家,翟妈说:“你别顾着帮别人装修,也帮家里弄弄呗,这家里东西太多,来来往往看着就烦躁,我也想把家里弄得清爽些。” 她玩笑着说:“我哪里敢动家里的东西,以前扔个饮料瓶子,你都要说我不懂节约,那个东西可以攒起来卖钱的,我要真整理起来,你这半个家都会被我扔出去的,我可不敢。” 没过几天,翟秋宁在志愿者群里看到符辰骏发来的消息,秦唯得了淋巴癌。这一段时间,秦唯的情况一直不太稳定,人也懒懒的,大家刚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情绪引起的。 再加上她平日上班的态度也是懒懒散散,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结果那天秦唯来上班,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一个店员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一检查才知道她的身体状态如此的糟糕。 秦唯无依无靠,群里不少志愿者都知道,有人提议:“九龙坡区大大小小的志愿服务队有上千个,不如动员一下大家给她捐款,手术费还是不愁的。” 翟秋宁心里一直埋着对秦唯的一团火气,得知对方得了重病,她心里不仅没有同情,反而觉得解气。回想起当初重病的秦武,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是多么的凄凉与绝望,他一直都在温柔的对待这个继女,可人到中年,重病缠身,不仅没有得到回报,还被这个继女缠得四处躲藏。 她忍不住在群里回复:有什么好救的,这应该是报应吧。 很快,她就收到萧屿凡发来的私信:我理解你的心情,在群里说话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不是谁都知道秦武的情况,如果遇到居心叵测的人,回头闹出事来,你会惹麻烦的。 她傲气的回应:我说的是心里话,我不怕惹麻烦。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不会为了人设装出假仁假义。 翟秋宁反而不客气问他:你平时不都是一副克己奉公的态度,对错分明,难道你觉得秦大叔的死跟秦唯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她错了,就得接受惩罚,上次许若安把宣传册弄丢了,即使找回来,你不是也表明,错误就是错误,哪怕是补救了,也是犯错。 她的一番话呛得萧屿凡哑口无言。 萧屿凡问她:你什么时候休息,我要给你上一趟政治课! 其实在她心里,很愿意跟他见面,尤其是私下见面,她说:“后天你办公室的装修动工,我要到现实来,就约那天吧。” 她从其他志愿者那里知道,第二天,就有志愿者组了个队到医院去看望了秦唯,秦唯身边没有亲人,符辰骏还特地请了个护工照顾。 听说秦唯完全变了个样,之前还有点婴儿肥,自从知道得癌后,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只剩下一小条,像个小老太太。 她对秦唯是恨极了的,听到对方现在的境遇,她竟然也心软下来,她不会再埋怨对方,但也不会帮助。 开工的时间定在早上八点,萧屿凡还去请了财神放在门口,八点的时候要举行一个小小的祭拜礼仪,敲下第一锤,喻意从此顺顺利利,财源广进。 翟秋宁笑他:“你年纪轻轻的也这么迷信,我以为只有40岁以上的客户才看重这个。” “这是我舅舅要求的,麻烦!” 天气特别好,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艳阳高照,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冷不热,非常的舒服。 他说坐下喝茶聊天,原以为他会带她去附近的咖啡厅茶餐厅之类,没想到他领着她转到民安华福,在一个热闹的露天茶馆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大概是太阳舒服的缘故,人特别的人,一眼扫过去,像他们这种20出头的很少,多是30往上的中年人,5、60岁的最多。 第53章 茶馆看生活 川渝地区,论休闲场所,茶馆和麻将馆最多。 翟秋宁几乎没去过这两个地方,父母从年轻的时候就很忙碌,根本没时间打牌娱乐。 她不喜欢在这种地方打发下午茶时间,四周都是交谈声,太吵,既不能安静地享受闲暇时光,如果是跟朋友交谈,也会被旁边的声音所干扰。 她好奇地问:“你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喝茶?会让我觉得,你可能是个40岁的中年大叔,只是休养比较好,看起来像20多岁。” 他笑起来:“这里适合收集民情,不适合喝茶会朋友。” 社区志愿者就是辅助社区的利民惠民政策,尽可能地让辖区的居民有安居乐业的幸福感,首先就得了解他们的需求。 人在心存不满,需要发泄的通道就是找朋友倾述,这种露天茶馆,10块钱一杯茶可以坐一下午,是市井老百姓最喜欢的消遣之地。 “看过老舍的《茶馆》吧,市井百态,一目了然。” 他俩一坐下,老板就过来问:“要喝什么?” 这种地方都是没有茶单的,菊花和绿茶,二选一。 翟秋宁不喜欢喝茶,菊花好歹是花嘛,就叫了菊花茶。 老板刚把茶端上来,就听到隔壁那桌上有人用力拍了桌子,用一种愤怒又带着悲凉的语气说着:“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赶紧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我这次惨啦,我这次买车的钱偷拿我老婆攒了好久的买房钱,她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更惨,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能把车子卖了,把钱拿回来。” “他们当初承诺你,只要你买车来跑运输,一个月最少有两万块的那个合同,你还在吗?” “合同在,可上面没这么写,只写了买车来跑运输。” “为什么不写呀,你不就是冲着高工资去的吗?” “当时写合同的时候,他说每个月的工资肯定不是一样的,如果我有事请个假什么的,工作肯定就上不了两万,少的时候一万六七也是有的,到时候拿合同说事,就会弄得双方都不愉快。” 合同这人随身带着,放在口袋里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拿出来摊开给大家看,两个朋友凑上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条款。 翟秋宁好奇,头也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无奈距离远了点,看不清。 “兄弟,我觉得在条款上你是占不了便宜的,现在的骗子精明着呢,什么都是套路好的,你就是去警察局报警,别人也不会受理,这合同上只写了你购买车给公司跑货运,到哪儿都没理。” 有人提醒:“你去找记者帮你讨公道吧,你看看地方台有没有帮忙的这种节目,记者多伶牙俐齿,说不定那公司怕曝光,就把钱退给你了。” “哪个节目?” “天天630.” 那人如梦初醒,似乎看到了曙光:“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经常看的节目,我最近急得连脑袋都变笨了。” 那人拿出手机,嫌这里太吵,飞奔着跑到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他的一个朋友抱不平:“城里的骗子多,套路也多,现在经济不景气,他们就是借着咱们急于找工作的心理,拿高薪当诱饵,一不留神钱就被骗走了,我看他要把钱拿回来,够呛!” 翟秋宁不禁感叹,这种求职被骗在哪里都存在,实在可恶。 她和他的同学也遭遇过,尤其当你求职屡屡被拒,身上的钱也捉襟见肘的时候,只要是份工作,你就恨不得牢牢地抓住。有同学就拿钱交了好多次服装费,也不多,一次500左右,买了衣服穿上,只上了三天班,就说你不合格,把你给开除了。 她当初是舍不得钱,才没有上当受骗,如果兜里有钱,也早被骗好几次了。 她对萧屿凡说:“这得用工单位靠谱才行,我们可以办一个大型的招工展会,对来招工的企业进行严格的审核。” 萧屿凡摇摇头,不赞同她的提议:“社会上的陷阱太多,防不胜防,我们要重视对外来务工者的素质教育,他们的文化水平程度普遍都不太高,面对诱惑的时候,不能理智地面对。我到觉得可以搞一些防诈骗和提高素质教育的讲座,这才能在源头上防范。” 听他这么一解释,她才发现自己没什么远见,顿时羞愧起来。 她在心里有那么一点渴望能跟他齐头并进,但现实却是,她和他差得太远,家世、学历和见地。 有人聊起来前两天有人跳河的事,于是感叹着:“和我一起出来打工的昆哥前两天收拾东西退租了,说是要去沿海城市看看,说那边的厂多,好进。” 旁边坐着的年龄稍大的人直摇头:“虽然我现在已经赚了不多少钱了,但我没想过离开重庆,早些年我也在外头打工,走哪里都没有归宿感,吃喝不习惯,而且好多地方都排外。无论你多勤快,都得不到认可,特别是那房东,看人都是斜着看的,看得人不自在。” 有人玩笑:“那人是不是长了斜眼,看人都那样!我看现在主城对外来务工人员也不友好,工价低不说,还拽得不得了。” “两江那边搞了工业园,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我去看了看,好多对年龄要求挺高的,过了35岁,普通岗位就不要了。像我们这种40岁左右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靠着我呢,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赶嘛。” “对对对。”这话立即被几个朋友赞同:“我们现在这种年龄都是尴尬了,不上不下,进厂子嫌你年龄大,但去干保安保洁又嫌你年龄小,不稳定,真是不给人活路。” 一个朋友重重地叹了口气:“再过两天,这十块钱一杯的茶我可能都喝不起了。” 听到这里,翟秋宁忍不住问萧屿凡:“对于35岁还一事无成,靠打零工生活的人,在你看来,是否就是那种不思进取的人?”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她叹了口气:“现实却是,精英是极少数,更多的是没什么一技之长的普通人,有的人明明有才华,却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不会推销自己,才错失机会。” 她又说:“现在一些人动不动就说自己社恐,仿佛很时髦一样,觉得在家里躺平,过简单的生活才是幸福,在我看来,这是病态的。” “其实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梦想,如果我有一个优渥的家庭,我就不用为找不到工作发愁,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会会朋友,晚上撸串刷剧,那日子肯定很美好。” “自从加入志愿者团队,我的观念就变了,不停地流动才是生活最好的状态吧,我出来转悠,遇到了当志愿者的人,然后我加入了你们,找到了工作。我帮助了别人,也收获了信任,还遇到了一些同样十分优秀的人。” “之前我对生活都的一片抱怨,而现在积极充实,我越努力地去钻研,去跟客户沟通,修改设计图,我得到的客户也越多,提成也越来越高,老板对我也是赞不绝口。我下个月要当老师了哦。” 说到这里,翟秋宁很得意:“下个月要来两个实习生,老板让我带一个,说是我公司最年轻的前辈,要作好榜样。” 萧屿凡夸她:“证明你骨子里就是个积极向上的人,只是一时时运不济而已,哪怕人在低谷,你也会很快地站起来。” 她抬起头,有那么一瞬,她竟然发现他看她的眼神里,有闪动的光芒。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天他微熏的脸,就在咫尺的距离,他差一点就要吻住她,配合着此刻他眼里的光,她暗忖,他会喜欢她吧?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小娟打来的,以为她对设计的方案有新意见想修改,结果手机接通后,小娟问:“翟妹妹,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住在民安华福的,她今天上我这边来,看到贴的墙纸,可喜欢啦,也想把她的家给弄弄。” 因为离得近,萧屿凡听到了她的对话,对着他点头,表示想跟着她一起去看看。 “我有空,马上就过来。” 小娟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有一种马上要进入薰衣草田的震撼感,小娟赶紧把她和萧屿凡迎进屋。 萧屿凡环顾四周,露出惊讶又欣喜的眼神。 他说:“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美术系有个教授,他把家里的墙上都画了红蔷薇,走进去会非常的震撼,这个也是一样的,很美,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心情也会很好吧。” 他一句就让小娟喜笑颜开,觉得自己的房子顿时身价飞涨,快赶上国外的教授了。 小娟看萧屿凡的眼神也发光,笑着问翟秋宁:“这是你男朋友吧,真有眼光,人帅,还留过学,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她心里暗喜,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到萧屿凡,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萧屿凡顿了一下,才说:“我们只是朋友,志愿者团队里的朋友。” 她的心就像是荡秋千,刚刚还高高扬起,现在落入谷底。 第54章 开辟了一个新领域 翟秋宁在屋里察看了一圈,发现工人师傅手脚挺快的,除了卧室里的小化妆台和贵妃榻下的储藏柜,其余的都已经弄好。 客厅原本就是木地板,小娟把它擦得非常的干净,去买了一个矮方桌,配了四个蒲草垫子,当成榻榻米来用。 小娟的朋友叫周周,周周才25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大概是操劳的缘故,面相比较显老,第一眼,她还以为对方也是30出头。 周周的老公以前也在这附近的工厂里做工,后来工厂订单少了,工资不够养活老婆孩子,于是就跟着一个老乡去了杭州,在那边一家制鞋厂工作。 大的一个孩子已经7岁了,在附近的小学入了学,所以周周就带着孩子一直住在这里。 “我一直很喜欢迪士尼,尤其是米奇,我想在家里贴上有迪士尼图案的墙纸,我的两个孩子也会喜欢的。我的两个孩子还比较小,我没有钱能带她们出去玩,就希望在家里能搭一个让他们游玩的地方,其他的生活功能小一点无所谓,他们现在就是我的希望和快乐。” 周周家因为是两个孩子,在申请公租房的时候,给了她一个优待,分了小两室的,她想把整个客厅都用来当孩子的乐园。 说完自己对家的畅想,周周小心翼翼地问:“设计是不收费的吧,材料什么的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便宜一点。” 翟秋宁正要点头,萧屿凡先开口替她回答:“当然要收设计费,这也算是知识付费吧,她也是要赚钱生活的,什么都白干,知识就不值钱了。” 萧屿凡的话让周周顿时涨红了脸,仿佛她爱占便宜似的,顿了一下,才小声地说着:“能不能收便宜一点?” 翟秋宁本就没想过要收钱,一来公租房的户型都比较小,有价格的影响,设计自然也比较简单,不好意思收费。 萧屿凡小声地提醒她:“将来你的这种业务会越来越多,如果不收费,你的设计就是无效工作,还会影响到你的正常工作收入。” “但是我不知道要收多少合适?” 这些客户群都是普通的公租房住户,他们的开销只围绕着一日三餐,有时候一年连衣服都买不了两件,更何况是房子的设计费,少了拿着怪不好意思,说多了,别人又负担不起。 翟秋宁盘腿在矮桌前坐下:“我们先聊一下方案吧,按总价的百分之十来收设计费吧。” 费用最多也就一两万块,收个几百也算是个心意。 女孩子对家的梦想是说不完的,周周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 周周的生活经验跟小娟很小,都出生在偏僻的乡村,家境不是很好,从小对读书的兴趣也不是很大,遇上爱情后就早早地辍学,生子,结婚,外出打工,仿佛一条特定的流程。 在她看来,乡下地方淳朴,但也会有不少陋习,太看重传宗接代,女孩子能不能早早地结婚生孩子,是评判作为女人是否合格的标准。 翟爸和翟妈一直在外面打工的原因也是因为家里没有生男孩儿,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被村里在人看不起,他们就想着努力打工,把家安在外面,就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 她也庆幸父母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嫌弃她,也没有给她取招娣之类的名字。哪怕奋斗多年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回去,让她受“亲戚朋友”的鄙视,毕竟村里像她这样的年龄的女孩子,大多都找到婆家了,没有的,就会被视为嫁不出的。 谈完对家的畅想,周周的眼圈突然红了,眼泪包在眼眶里,努力地压抑,最后还是流了出来。 小娟赶紧给周周递纸巾:“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你这是怎么啦?” 周周缓和了一下情绪,好半天才说:“一说到家,我就心酸,以前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今天可能是觉得你们特别的亲切,我有点忍不住。” 周周看向翟秋宁:“在跟小娟姐聊天之前,我很嫌弃我现在住的房子,虽然公租房比起我老家的房子要好很多,但总感觉这房子冰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幸福,实则非常的辛苦,家务、孩子的学习,生活琐事,她没有依靠,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丈夫又隔得远,想帮一把都不可能。 周周说:“我想拥有一个跟梦想接近的家,虽然物质上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让我有勇气来面对不如意的,看不到光明的生活。” 翟秋宁赶紧说:“怎么能说看不到光明呢,每个人的生活都会至暗时刻吧,只要我们好好地规划,不放弃梦想和追求,机会到来的时候能抓住,大富大贵很难实现,至少能让自己过得稍稍轻松惬意一点。” “我也很累呀,每天谈客户做图纸,跑工地,很多时候累得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加班到深夜更是常态,每次拿到工资的时候,疲惫就会烟消云散,尤其是我拿这钱给母亲交生活费,给老爸买件过冬的羽绒服,我就会特别的快乐。” “现在虽然苦一点,但看着孩子快乐地长大,你心里也会是幸福的吧。” 周周点点头,她对丈夫早没了感情,她最在意的两个孩子,所以才一直坚守着,守着他们长大。 “那你现在就去我家看看吧。” 看得出来周周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把家装修成迪士尼乐园。 翟秋宁怕耽误萧屿凡的时间,说他有事可以先走,她这边肯定要忙到晚餐时间了,他笑了笑说:“我也没事,跟你去看看,说不定晚上有好吃的呢!” 他的意思是,晚上他请好吃的。 周周的家比较空旷,知道是租来的房子,而且家又有“破坏王”孩子,除了卧室的床和柜子之后,没有买别的家具,孩子的衣服由两个收纳箱装着,为的是搬家方便。 客厅里只挂了一个液晶电视,主要用途就是孩子们看动画片,没有沙发,有一个矮茶几,茶几就是吃饭的时候,孩子可以坐小板凳,周周就蹲在地上吃。 周周把翟秋宁和萧屿凡领进门的时候,脸上是尴尬的笑:“我一天到晚身上都不带劲,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就家里乱躺,没有目标地生活,有点像行尸走肉。” 周周的预算希望在之内,这笔钱是她辛苦赚下来,她想给自己买一个希望。 翟秋宁没带卷尺,只能另外约时间上门来复核尺寸,她用手机将屋内现有的陈设记录了一下。 从周周家出来,萧屿凡不禁感慨:“你算是开辟了室内设计的一个新领域。” 他细细地解释着:“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没有哪个租户会为了美化居住环境而花钱来装饰出租屋。之前听你说起小娟家,我也以为这是个例,但从周周的反应来看,市场潜力是巨大的。” “我自己也在反思,以前我总以为为生活所迫的人们是没有精神追求的,他们只在乎温饱,即使有,也会压抑直到它消失。刚才我的这种想法完全被改变了。哪怕生活已经压抑得非常的苦闷,他们也愿意为理想买单。” 翟秋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生活有多不容易,才不打算收他们的设计费,你刚才提钱的时候,我都尴尬死了,明明知道别人装修的费用都是省吃俭用很长时间才攒下来的,我就开不了口让人家付设计费。” “你以前在志愿者群里说,我们要多开辟渠道来利民惠民,我还想着组建一个由设计师组成的志愿者团队,来帮助居民来改善住宿环境,从视觉和精神带给他们生活的愉悦。” 他笑了笑:“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一直强势,做志愿者要在不影响自己的工作生活之外,用业余时间来做。当它影响到你的生活和工作时,他的质量也会大打折扣。我相信来找你的人会越来越多,虽然不会很繁杂,但也得花时间来做吧,你在公司谈客户和做图纸的时候自然会变少,在你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志愿者之前,这些事都得你一个人扛着,我看你是扛不住的。” 事实证明他是有远见的,果然,小娟家的装修完成后,引来不少朋友的参观,花很少的钱,就能让家看起来温馨漂亮,最关键的是家具还能拆走,完全不影响搬家后的使用,大家都跃跃欲试,谁都想有个温馨理想的住所。 翟秋宁想拒绝,但个个都很热情,不容她拒绝,偏偏这个时候公司又给了她几个单子,其中一个还是工装,她分身乏术。 有人把她告发了,说她私自在外面接单,影响到了公司的业务。 其实接私单是室内设计师普遍的状态,但接太多,不仅会影响到公司的工作,也会让老板认为,你以公司业务为跳板,将原本属于公司的业务划为私有,影响到了公司的利益。 第55章 当善行影响到工作 老板把翟秋宁叫到办公室,她还以为老板是要分配新的业务给她,她心里正高兴着呢,就被一盆凉水从头顶脚浇下,透心的凉。 老板直言:“小翟,你虽然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你的表现的确也非常的优秀,学习能力也很强,但你在外面做业务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了。” “有人跟我报告,你上班的时候用电脑做跟公司业务无关的图,公司虽然规定不能在外接私单,但有时候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有能力,能够多赚一些钱,这是无可避免的,但你在外面接的单子远超在公司的工作,这就难免会让人怀疑,你是否动用了公司的资源来做私单。” 翟秋宁赶紧解释:“老板,我虽然有很多私单,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资源特别好的客户,都是一些公租房的租户,他们只是对房子做简单的规划和布局,我收费只有几百块。” 老板摇了摇头:“我不想去追究你到底做的是什么单子,远超于工作,而且影响到了工作,就是公司的大忌,我不得不开除你,否则,我没办法在员工面前立威。” 老板正声说:“一个公司要经营下去,必须有它的规则,如果我不处置你,会有更多的员工接私单,把上班的精力都花在上面,以后我会非常的难管理。” 听到“开除”两个字,翟秋宁只感觉到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明明做得挺好的,你还表扬我,说我会成为公司骨干。” “你是有这种能力,但你破坏了公司的规则,我不能从你这里破例。” 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她有些失魂落魄,没料到自己的善举会让自己丢掉工作。 当她收拾办公位上的东西时,也没有同事过来安慰他,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担心被她牵连。 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她羞愧万分,毕竟这份工作是他介绍的,老板多多少少都给他面子,但自己却把工作搞砸了。 符辰骏说:“他给我解释了解雇你的原因,你别难过,这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全是你的错,但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你也没着急,我再帮你问问其他公司。” “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有去的公司了,我打算休息两天再过去报到。” 她故意这么说,是不想他再为她操心,她事业的大门是在他的辅助下打开的,她不想过度依赖他,人情债欠得太多,就还不了。 她心里沮丧到极点,忍不住拨通了萧屿凡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说的没错,过分的善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我今天被公司开除了。” 她央求着:“为着你的乌鸦嘴,你也得请我喝一杯。” 难过的时候她不想一个人呆着,思来想去,只有和他呆在一块的时候最开心。 他顿了一下,说:“我过会儿还有一个会,可能会开了晚上8点,九点钟,我们去那家巷子酒馆。” 翟秋宁闲来无事,很早就坐车过去了,没了工作,那种熟悉的恐慌再次升起。 上班这大半年来,她还是存了一点钱,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话,这点钱也只能支撑半年,而且她不能再租住符辰骏的公寓了,房租这点她,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也能支撑一个月。 正当她硬着头皮想把失业的事告诉翟妈,然后搬回家继续挤客厅的时候,她接到住房保障局打来的电话,她摇号摇中了民安华福的房子。 她才惊讶把这事给忘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山穷水尽的时候,老天爷还是送了她一个好消息。 随即又想,房子是有了,但买家具也得需要一笔钱吧,如果不买家具,她就住不进去,不住进去也得交房租,这份幸运也就不那么幸运了。 她到达巷子小酒馆的时候才7点半,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店里的四张桌子都有客人,老板一眼就认出她,搬了一张小桌子到院子里。 头顶是闪烁的彩灯,天气又微风凉凉,感觉坐在这里比屋里舒服多了。 她对桂花酒记忆犹新,于是问老板先要了一小瓶桂花酒,老板端酒上来的时候,托盘里还有一小碟话梅。 她玩笑着:“这是赠送的吗?” “这是小凡帮你点的,他一早就打电话给我,说晚点会过来,还说你心情不好,让我给你上一盘腌话梅。”老板解释着:“这梅子跟外面卖的可不一样,我每年都会去云南收新鲜的梅子,用糖腌在玻璃缸里,要腌整整半年,将梅肉软化得像吃糕点一样。你试试,一甜,心里就舒服了。” 翟秋宁拿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果然很甜,但心里的甜并不是来自这小小的青梅,而是萧屿凡的体贴和仔细。 萧屿凡还没有来,她就着梅子就把一瓶桂花酒都喝完了,等他来时,她已经晕晕乎乎。 他坐下来,看着桌上的空碟子,笑着说:“看来这梅子挺对你的口味。” 翟秋宁觉得酒真是一种神奇的饮料,就像勇气水,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的话,一轱辘就全出来了。 她对着萧屿凡傻笑:“我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萧屿凡还以为一坐下,就会听到她劈头盖脸一顿抱怨,没料到听到的是她的表白。 “等你酒醒了再说。”有些人喝多了会开玩笑。 她抬起头,手指在他脸上戳着:“你的脸真好看,就像男明星一样,以前我觉得我们学校的卢风已经很帅了,但比起你,他还是要差一点点。” 有人夸过他长得好,但像这种直白,拿人比较的,还是第一次,他忍俊不禁。 看来她是真的喝醉了,平日里,她可从来不敢拿手往人家脸上摸。 萧屿凡挥开她的手,担心继续下去她会失态,说:“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我送你回去。” 老板见萧屿凡来了,便出来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还是照旧一壶桂花酒。 他好奇地问:“她今天喝了很多酒吗?” “就桌上那壶。” “我记得上次来,她也喝了,怎么会醉成这样?” 老板想了想,突然拍了拍头:“遭了,可能度数搞错了。” 萧屿凡苦笑:“看来今晚的酒喝不成了,趁她还有意识,赶紧送她回去。” 他将她扶起来,她的脚虚软无力,走起来摇摇晃晃,嘴里絮絮叨叨像是在抱怨,却听不太清楚。 他索性将她背在背上,她家的跑,他还隐隐记得。 刚走到d区,感觉背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她的唠叨声已经停止好一会儿。 他忘了是哪一楼,于是颠了颠背上的人:“你家住几楼?” 她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连着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回应,已经睡沉了。 大晚上的,不好去问,片刻犹豫后,他把她带回了家。 他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他住的公寓离民安华福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到了另一个区,回去的路上,想着如果她半途就醒了,就调转车头把她送回民安华福。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太大,他把她扛上楼,放到卧室里,她都没醒。 他屋子里有点乱,放下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房间,避免她醒来后,发现空里乱得跟狗窝一样。 他请了钟点阿姨每三天给打扫一次卫生,给他洗衣服,阿姨要明天下午才来。 等他把客厅的衣服全塞到阳台的洗衣机里,回到客厅,发现翟秋宁站在卧室门口,用迷糊的眼神看着他。 “你醒了,要不要现在送你回去?” “你在我家做什么?”翟秋宁蹙着眉头问。 看来她错把他家当自己家了。 他上去想把她拍醒,却没料到她先伸出胳膊绕在他的脖子上,这亲昵的动作,让他有点惊讶。 “你要干嘛?” “我想吻你,我怕等会儿睡醒了,你就不在了。” 看来她不仅认错了房间,还以为这是在梦里。 他还在犹豫要怎么弄醒她,她已经踮起脚尖,把嘴伸了过来。 她矮了一点,哪怕是踮脚,也吻不到他的嘴。 她就像一只吊在树杆上的猴子,手臂用力,想把他的脖子给吊弯,这样就能吻到。 萧屿凡自认今晚可是滴酒未沾,为什么自己也有些醉意,心里也升起想要吻她的冲动。 这种冲动支配着他微微弯下腰,以为会是蜻蜓点水一样的温暖,可她唇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的唇上,久久不分开。 他轻轻地推了推翟秋宁,她的手臂把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丝毫不愿意分开。 他还没见过这么主动又这么用力的女人,于是用力一推,她一松手,整个人就掉到地上,后脑勺先落地,接着一声惨叫。 这一摔,倒把她摔清醒了不少,他赶紧把她扶起来躺到沙发上,小声地问:“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有没有摔成脑震荡?” “这是哪里?”她开口问。 萧屿凡皱起眉头:“那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吗?” “刚才什么事?” “你死皮赖脸要吻我的事!” 第56章 简陋将就的新家 翟秋宁觉得自己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心也大,躺在萧屿凡的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走出卧室,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豆浆油条,还有雪白的小馒头。 她笑着问:“你做的?” “我在外买的现成的。” 她坐下就拿了一个小馒头塞进嘴里,美美地吃起来,不论是不是他做的,填饱肚子最重要。 萧屿凡看到她大快朵颐的样子,露出疑惑的眼神,然后问:“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吗?” “出什么事了吗?”她装傻的功夫也一流。 “没出什么事儿。”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还有点不甘心,见她吃完早餐,他忍不住又问:“你不会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意思,我一喝酒就断片,你昨天干嘛不阻止我,让我少喝点,我就记得发生的事了。” “我昨天去的时候,你已经喝多了。”他的语气显得很无辜。 “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 她故意乐呵呵地笑着,不想他再提起昨晚的事,一夜激情很容易,她想要的,还是一心一意,可以携手一生的爱。 萧屿凡问:“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先投简历呗,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先把手头上几个公租房的家庭改造给弄完,之前我还嫌时间不够用,帮不了别人的忙,现在算是空下来了。” 他依旧建议:“像我上次提议那样,你得偿服务比较好,毕竟这是要花费学识和时间的,你能以尽可能低的价格让他们得到住宿环境的改善,精神上的舒畅甚至是鼓舞,就已经尽到了一个志愿者的职责。” 他再次提醒:“我所提倡的公益的慈善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而非必须是无私的,那是道德绑架。” 她苦笑着:“我已经想通了,现在不收钱是不行的,得先填饱肚子才行。” 从萧屿凡家出来,他没有送她,而是急着去洗漱,换件干净衣服去上班,洗漱间在卧室里,她在里面躺着,为了不引起误会,他昨天晚上就没有洗漱,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一晚。 她径直回了家,翟妈看到她有点惊讶,问:“你不上班了吗,这个时候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翟妈的第六感还是很强的,身边最亲的人,任何变化都能感觉得出来。 她也不瞒翟妈,一家人嘛,就得相互排忧解难。 “我被公司辞退了。” “出什么事啦?是不是把客户的东西弄坏了,还是把老板业务搞砸了?”翟妈着急起来。 “有人打报告,说我在外面接私单太多,影响到工作啦。” 在翟妈眼里,接私单就意味着赚钱,于是替她抱不平:“能接私单那是你的本事,你得到客人的信任,怎么能这样呢。” 她苦笑:“要是能赚钱就好了,我可是义务劳动。” “你说的私单是隔壁胡明达家的房子?” “他还给我介绍了俩朋友。” 翟妈自责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你去管隔壁的闲事,现在好啦,你跟他一样失业了。” “我有自信,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以前你不是说,有技术,不怕没饭吃。” “你先搬回家来住吧,吃住在家里,花销不会太大。” 翟秋宁自有打算:“我的公租房不是摇下来了吗,就在旁边c区,我搬到那里去住,我都这么大了,住客厅不方便,我也得有自己的私人小空间,还得有个独立的书桌才行,万一有赚钱的私单呢,餐厅太小了,施展不开。” 翟妈也赞同她的说法,毕竟女孩子大了,跟大人混住在一起,来来回回也不方便,于是说:“在你没找到工作前,房租我来给你出。” “我攒了点钱,应付两个月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想什么就得赶紧去实践的习惯,不拖拉,第二天就带着证件去把公租房领了。 这是别人退租的房子,留了个床垫在里面,她检查了一下床垫,虽然有些旧,但还能用,她暂时没打算买床,就先用这个垫子将就一下。 衣服暂时放在收纳柜里,要买的就一张书桌,画图的时候不能将就,姿势不对就容易颈椎腰椎痛,至于电器,除了电灯,其他的暂时都不考虑,吃饭洗衣服可以回家去。 翟秋宁定好搬家的时间,符辰骏带了司机过来,说她既然不好意思继续住他的公寓,这次搬家,就当是男朋友给的温暖照顾。 原本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点高于朋友,又低于恋人的暧昧,当看到从符辰骏的车里跳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这点暧昧就成了尴尬。 女孩子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精致的小尖脸,大眼睛,眉宇间还带点混血的妩媚风情,不用猜就知道,她一定就是店员们说的那个女网红。 女孩子主动向她伸出手:“前两天听辰骏哥哥说要帮一个朋友搬家,我就坚持要来看看,我叫苏玛,梅长苏的苏,玛丽的玛,我爸是中国人,我妈是英国人,我算是中西结合产物。” 说着,苏玛回过头看着符辰骏:“你是来接漂亮姐姐的,我会吃醋哦。” 她看这苏玛年龄也不小了,竟然叫她“姐姐”,而且还故意撒娇向符辰骏示爱。她对符辰骏并没有非分之想,但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当面挑衅自己,毕竟在符辰骏那帮店员眼里,她可当过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她问对方:“我才22岁,你多大了?” 苏玛先是尴尬的一笑,然后说:“不好意思啦,我想到哥哥的朋友,就以为是姐姐。” 翟秋宁故意问符辰骏:“这位是?” “一个朋友的妹妹,也在做博主,介绍到我这里来取经的。” “哦~原来是朋友的妹妹。” 最后两个字她加重的声调,让对方明白,无论是装可爱装绿茶,符辰骏也只当是朋友的妹妹。 绿茶的特点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天真无邪,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都要假装后知后觉,尽管被她的话呛了一番,苏玛依旧勤快地帮她搬东西。 她的用品不多,就两个箱子,主要就是衣服和洗漱用品,工作用的电脑她都随身背着,这是她最值钱的家当了。 上车后,符辰骏坐到了后座上,趁司机帮他放轮椅的空当,苏玛立即坐到他的旁边,符辰骏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苏玛的用意,于是提醒:“苏玛,你坐到前面前去,我有事要跟秋宁聊。” “我不想前面,前面晕车。”苏玛撒着娇。 翟秋宁提醒:“晕车更得坐前面了,你不会这点常识都没有吧,越后面越颠簸。” 苏玛很不情愿地坐到了副驾座上。 等她坐下,符辰骏说:“我联系了另外一个朋友,他是市里最大的天浔装饰的股东之一,回头你把简历给我一份,我帮你投过去。” 苏玛立即在前面嘀咕:“辰骏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谁的忙你都愿意帮,看来秋宁还是个小妹妹,什么事都需要别人帮忙。” 苏玛是符辰骏的朋友,本想给几分面子,但对方偏要跟她拈酸吃醋,她也不想忍受,于是说:“朋友间帮个忙怎么啦,你不也是找了哥哥才来学习的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没本事,在你那里,就洋洋得意。” 苏玛没想到遇到硬茬了,于是闭嘴不再说话。 翟秋宁对符辰骏说:“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幸福了,少走了很多弯路,这次的事也怪我自己,没有处理好工作和私事间的分寸,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慢慢走,我打算先把几个公租房的改造做完,而且我已经在网上投了简历,以我漂亮的工作经验来说,找个小公司的设计师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乐呵呵地玩笑着:“如果哪天我走投无路了,我会来求你帮忙的。” 车把她的东西拉到楼下,她要自己搬上去,符辰骏却执意要跟她一起上去。她露出窘迫的表情,她跟符辰骏虽然家世相差悬殊,她任何时间都不会觉得低他一等,唯独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一贫如洗”的家,会有种赤、裸、裸打脸的感觉。 “我楼上还没有整理,乱得很,今天就不方便请你上去了,改天我整理好了,再请你上楼去喝茶。” 苏玛催促着符辰骏早点离开,也说:“辰骏哥哥,我们下次再来吧,下次来的时候要带礼物,乔迁之喜得有礼物才行。” 符辰骏却坚持:“我要送一份乔迁之喜的礼物给你,又不想随便买,就想着去看看,你缺什么,我送什么,才能恰到好处。” 他说得直白,她也决定直白地回答:“不想让你上去,是因为我上面什么都没有,我怕你看到我的窘迫,我的日子并不会这么一些窘迫,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来一点一点地完善自己的家。” “那你就更得让我上去看看,至少让我知道你住哪一间吧。” 实在拧不过他,只得请他上去,苏玛紧紧地跟着,她暗忖,这次让对方找到嘲笑她的把柄了! 第57章 就业辅助活动 打开房门后,苏玛迫不及待地往里瞥了一眼,惊讶道:“秋宁妹妹,你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吗?” “暂时先这样吧,等有了钱再慢慢装修,再说了,家要弄成什么样子,我心里还没有谱。” 她的房子是单间,一眼就一览无遗,看到那块床垫,符辰骏问:“你就打算睡在这个上面吗?” “只能说暂时吧,我在网上订了一张书桌,可能后天能送到,其实看看,就差一个床而已,再多我这里也放不下。” 符辰骏撕下她的遮羞布,直白地说:“差的东西多啦,墙上没有电视,厨房里也是空空一片,如果晚上饿了想煮点东西吃都不能。” “我的生活比较随便,精致不起来,拜托,能不能不要用你的生活标准来要求我,我在这里只是睡觉和办公,吃饭洗衣之类的,可以回家里去,我家你去过的,离这里不远。” “我送你一张床吧。”符辰骏说。 “辰骏哥,送床不礼貌吧,这种私密的东西,只能父母送孩子或许情侣爱人间互送。”苏玛提醒着。 “那我就更得送啦,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把我当成最爱最亲的人,但我希望在你心里的分量变得重要。” 符辰骏也是行动派,第二天他就让送货司机送来了一张床,他人没有过来,只是打来电话:“我本来想定制一张新的,但想到新床会有些味道,需要放置一段时间才能用,就去家具市场转了转,这张床是样品,已经放置半年多了,我检查过,没有任何损坏,就让货车师傅搬来了,有一张舒服的床,才能睡好觉,觉睡好了,人精神才好,精神好,做什么事儿都顺。” 她笑他:“不愧是文案写得溜溜转的人,你这么一说,我要想一帆风顺,就得收下你这张床。” 他非常的细心,挑的是一张样式简单,木料却非常结实的柏木床,淡木纹给人淡雅的感觉,就像是他,床却是1米5的,他说:“你一个人睡足够了,床太大,就放不下你的大书桌了。” 她听出电话那头,他倔强地坚持。 床配着新的床垫,床垫上的图案竟然是两个恋爱中的卡通男女,她脸一红,这就是他情感的倔强吧。 翟秋宁把床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放好床垫,就把准备好的床单和被子放上去,一躺,又软又舒服。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符辰骏来看看新床,打开门,却看到萧屿凡抱着一个大盒子站在门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地址吧?” 他不请自来,笑着说:“我要知道你分的公租房在哪里,太容易了。”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包装精美的茶具,还配有烧水的壶和加热板。 “你送的礼物很有岁月感。” “什么叫岁月感。” “如果是喝水的话,不是应该是可爱的杯子,像星巴克的限量版星星杯,还有那种很时尚的马克杯,只有上了40岁喜欢养生的人,才会送人茶具吧。” “养生要从20岁开始。”他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刮:“说到提神醒脑,茶叶可比咖啡有用多了,你在外面买的十多块一杯的真的是咖啡吗,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除了茶杯,他还带着茶叶,一块圆形的茶饼,白纸包了,上面写着老白茶。 她接过来:“你的美意,我肯定要接受的。” 翟秋宁正在打扫卫生,萧屿凡要帮忙,她赶紧制止:“不用,我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而且我这房间小,简单扫一扫就会很干净了,况且你都是物业帮忙打扫,自己不动手的,到了我这里,哪能让你动手!” 他抱臂站在门框处,问:“这周末的志愿服务,你要来吗,社区举办了一场就业动员会,需要维护现场次序,我们联系上一家招聘网站,很多农民工都不太会使用,需要志愿者帮他们讲解。” “去,我都好久没去了,志愿者团队里应该有不少新伙伴了吧。” 变化最大的应该是牟万辉,他几乎每次都去,现在俨然是团队里的骨干了,萧屿凡说:“他现在有个小跟班,一到周末,小跟班就会跟他一起来干志愿者。他现在学起国外搞了一个反霸凌联盟,这个联盟虽然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斗志满满的样子,说不定将来这个联盟会办得很好。” 这事儿起源于牟万辉志愿者活动结束后,在民安华福的公交车站等车,看到一个小男孩儿满脸脏兮兮的,坐在公交站的眼泪汪汪,满上满是委屈,他就好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受欺负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报仇!” 牟万辉的样子长得就像“恶人”,小男孩儿不仅不怕,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告诉他,因为自己没有妈妈,父亲又常年工作繁忙,几乎没有时间管小男孩儿,所以小男孩儿整天衣服上污渍斑斑,邋里邋遢,经常受人欺负。 小男孩儿已经10岁了,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的身型比同龄的孩子瘦小很多,个大一点的同学轻轻一推,他就会倒在地上。 牟万辉知道被欺负的滋味,小时候虽然没有人敢动手打他,却会因为他的长相避而远之,他从小就没多少朋友,父母也没空管他,这种寂寞与孤独,让他决定要帮小男孩儿一把。 毕竟都是孩子,不可能打骂,找家长也未必能解决这件事,思来想去,牟万辉决定每天早晚接送孩子上下学,当孩子的“保镖”。 牟万辉风雨无阻,一个月下来,再没哪个敢欺负这个男孩儿,两人便成了好朋友,一到周末,小男孩儿就陪着他来当志愿者,现在已经是志愿者团队里的得力帮手。 星期六,翟秋宁一到会场,就看到门口有个小男孩儿很勤快地在发传单,有人不接,他也会追着别人,嘴里不停地说:“你不想找一份满意的工作嘛,进去听听,绝对不虚此行……” 虽然态度积极,给人的印象却像是拉人去传销。 她走过去,热情地给小男孩儿打招呼:“你就是罗欢吧?” 小男孩儿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我不认识你,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她脸一黑:“你大哥都得叫我一声姐,更何况你这个小不点!” 牟万辉出来寻找罗欢,见两人在那里聊天,便走过来向罗欢介绍:“这位是秋宁姐姐,是志愿者团队里的老队员了。” 又向她介绍:“这是我们队里年龄最小的志愿者罗欢。” 今天的会场来了很多的志愿者,她没料到只是短短一个多月没来,队伍早已经庞大起来。 今天来讲课的人是萧屿凡请来的一名心理学教授,是社区帮扶就业第一阶段的课。 这也是民安华福社区和志愿者团队商量后决定推出的一个就业辅助活动,近几年,某些行业发展进入瓶颈期,一些工种才会陆续地出现失业现象,工人们进入找工作的大军当中。 要找到一份合适且满意的工作,这或许是个漫长寻找的过程,心态很重要,也要给未来的职业做好规划,在同行竞争激烈的情况下,要适当放宽择业的条件,还要有一颗积极的心,不要被一两次的拒绝而沮丧不前。 所以心理上的自我调节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萧屿凡笑着对她说:“你也可以认真听听。” “你太小看我了,我心里是一片阳光,只要勤动手,就没有饿死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建设一个以帮助外来务工者装修改善出租房环境的志愿者团队,用最便宜的价格,让出租房也拥有家的感觉。” 萧屿凡说:“家的概念很重要,每一个外来务工者都想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想拥有归宿感,这是很难的。这也是公租房社区管理的一个难题。很多人觉得这只是临时的家,永远都不属于自己,才把家搞得乱七八糟,有的甚至影响到了邻居。” “正因为没有归宿感,他们才没办法安定下来,不停地换住地方,换厂,颠沛流离,不仅在岗位上得不到认同,也没办法完成对家的建设,从而影响到家庭关系的融洽。” “大哥,需要找工作吗,我们是社区志愿者,专门帮扶农民工大哥找工作,我们特地请了专家来做指导,如果你需要,可以进去看看。” 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孩子清脆的宣传声,翟秋宁笑着说:“现在人人都这么有干劲,我再不努力,就要变成落后分子了。” 萧屿凡介绍说:“那个男孩子叫李高飞,20多岁,在夜场干服务生,白天有空就来干志愿者,很积极,什么活动都参加。” 这时,有社区工作人员叫萧屿凡:“胡教授已经来了,你进来一下。” 见他匆匆离去,翟秋宁正要去前台问问有什么工作可以派给她的,一转身,就被李高飞叫住,他问:“你是新来的志愿者?” 第58章 找工作前最重要的是平和的心态 翟秋宁笑着回答:“我算是老志愿者,只是因为工作原因懈怠了,今天来重拾激情。” “李高飞,高高飞起的高飞。”对方伸出手。 她和他轻轻握了手:“远远的我就看到你的热情,有这股热情在,以后你肯定是要高飞的。” 她喜欢跟热情洋溢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感觉到活力满满。 来听课的人很多,40岁左右的中年男女占大多数,站在旁边的社区工作人员告诉她:“以前社区办讲座,几乎都没什么人来,有时候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就会去找一些熟识的老太太老大爷在坐着拍照,好跟上面交差。现在就业行情不好,听说可以找工作,不少人约着朋友就一起过来了,估计今天会场的凳子肯定坐不下,我让人去旁边的幼儿园借小板凳了。” 讲座正式开始的时候,原本不大的会议室黑压压地坐了一大片,这出乎举办方的意料,这个区域里失业人数超出他们的想象。 胡教授开讲十分钟后,就有人显得不耐烦了,于是有人提出异议:“不是说让我们来找工作的吗,给我们讲什么心平气和,合理规划,这些有什么用?” 有人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没工作,家里几张嘴要吃饭,我才心情急躁,只要有工作,谁不会心平气和嘛,你现在讲的事,就像是对着一群几天没吃饭的人说,吃饭不是很重要的事,你们要放平心态等待,家里老人要看病,孩子要上学,我们能等,他们不能等呀。” 气氛一下就躁动起来,一些人发出嘘声,甚至怀疑以找工作的名义把他们骗来搞非法聚集。 “正因为你们这样只看实际利益,根本不愿意花心思去学习的心态,才让你们很容易上当受骗,不仅找不到满意的工作,还有可能被别人套路上当受骗。” 能被请来讲课的教授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厉声说道:“你一定是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如果你的坚持是对的,你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听我的课吧。” 胡教授的气场很强悍,刚才还一副义正言辞的人马上就闭了嘴。 胡教授摸着了门道,温言细语对这帮为工作忧心焦虑的人并不管用,于是换了严肃的语气,说着:“正因为你们都有生活的压力,对工作需求的急躁,让你们更容易落进骗子的圈套里,我想知道,今天在场的人里,是否有交了保证金,工作了两天,发现工作内容跟约定的完全不同,然后想离职,对被公司以单方面违约为由,保证金就被对方吃掉了。” 话音一落,下面的气氛安静了很多。 “还有一些工作的中介公司,称可以把你介绍进一些大厂或是稳定的企业做正式的员工,向你收取中介费,有良心一点的,会把你送进一家跟你预想差很远的公司,如果你不愿意,他还会责备你挑三捡四,没良心的,直接就不搭理你,就算你到公司去闹,他们会以无理取闹让保安把你赶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多大都已经人到中年,有的至少有20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按道理来说,你们应该是行业里精英管理层,但为什么现在你们还在为一份最底层的工作奔波烦劳?” 这话说到很多人的痛处,有人抱不平地说:“我们是有专业能力的,只是我们嘴笨,不如别人心眼多,才被淘汰了。” “众所周知,一个人要在事来上取得成功,除了努力的增进专业知识外,人脉关系与同事间的相处氛围等等,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你不能以自己社恐,不擅长说话之类,就鄙视别人八面玲珑,能言会道。” “我们的这一生中,会走过许多的地方,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如果你的心态够好,你就会觉得这些人和事,都是你成长的经验,你人生旅途上美丽的风景。你的心态不好,这些人和事就会是你人生中的绊脚石,它们会让你心情烦闷,整天抱怨郁郁不得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要来给大家上心理课的原因,很多人听到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之类的,以为精神有病的人才会跟我们接触。现在社会工作生活上带来的压力,让很多人不能清晰地选择自己未来生活工作的道路,还有可能会陷入恶性循环,越过越差,连带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受到影响。” 胡教授断续正声说:“我这堂课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能对未来的工作抱以热诚正确的心态,在选择工作的时候,尽可能选择未来可持续发展的行业和岗位,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工资不高,氛围环境也不好,有句俗话说得好,黎明前都是黑暗,我们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就有看到光明的时刻,如果你在黑暗中选择自暴自弃,就等不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我想,生活中,大家也看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只要哪个朋友说某个厂的工价比较高,马上就会有人辞职,往工价高的地方走,兜兜转转后发现,其实价格都差不多,你在几十个不同的工种间转了一圈,消耗十几年,到头来发现哪一门技术你都不精通……” 翟秋宁在下面也静静地听着,她庆幸自己的心态比较好,上一家公司在她看来比较理想,老板和气,也很包容她,但为了在公司立威,不破坏次序才辞退她,她能体谅老板的处境和决断。 刚开始她还是有些害怕自己接私单被开除的事在行业里传开,会影响到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但她心里始终坚信,只要用心为客户装修好家,在装修的过程中,不贪图便宜和回扣,她的付出会有回报。 会议室的人太多了,有些发闷,她听了一会儿,就到外面的走廊上透气。 李高飞也在,他正在接电话,只听他说着:“刘大爷,你别急,下午我就给你送药过去,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大爷,别说钱不钱的,我要生气了,我可是社区志愿者,免费为人民服务的那种。” 听他这么一说,她心里更生敬佩,等他挂断电话,她问:“你除了来参加社区志愿队的活动,还有参加其他的吗?” 李高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瞒你说,我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从小就被很多人帮助着,现在点时间,就想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回报社会,我平日里在帮社区几个孤老大爷买点菜和药什么的,举手之劳。” 两人正聊着,有人从会议室探出来头叫他:“李高飞,你快进来帮我看看,我下载对了没有?” 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翟秋宁也跟着再次回到会议室,胡教授简单的激励之后,是一家叫归宿感的招工平台老板向大家介绍app的用法。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招工平台,专门针对城市的农民工,上面企业提供的几乎都是技术含量低的普工,也有少量技术类和管理岗的招聘,40多岁算是中年,但还是有好多人不会下载和使用app,只得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慢慢地熟悉。 翟秋宁教一个45岁的大叔如何使用app来搜索岗位,大叔面带愁容:“我这把岁数了,也没个专业技能,不知道能干什么,妹子,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保安之类的工作,工资低点无所谓,总比没工作好。” 她给大叔打气:“你现在是中年,又不是老年,不要把自己想得一无是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我干过木匠,当过厨师,也上过工厂流水线,跟刚才胡老师说的一样,干过很多工作,但没有一样是学精了的,搞得现在找工作都不好找。“大叔红着脸。 “你就没有认真地想过,你干过的这些工作当中,哪一个工作是你成绩最好,技术也最好的?” 大叔想了想,说:“木工活吧,这是我跟我爸学的,他以前是我们村里最好的木匠,我从小就跟着他学了一些,后来进了城,发现城里做木工轻松多了,机器切割,枪钉固定,一天就能做好一个柜子,我赶不上他们速度,就被开除了。” 翟秋宁在app的个人简介里指着作品展示一览说:“你可以回家做几个纯手工的小物件,拍照片放在这里,现在手工艺工人很吃香的,只要你技艺够精,肯定会有公司看得上。” 大叔连连点头:“好的,我回去试试。” 又有人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帮忙,与李高飞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对方说了句:“你放心,我介绍的,保证你能赚到钱。” 她有点诧异,在招聘软件上找工作不是应该是保证能让你找到满意的工作,而不是赚到钱,难道他在给别人介绍其他的投资项目? 不过很快她又打消了这种怀疑,李高飞热情满满,对谁都笑得开心,能有这种开心笑容的人,一般是不会干坑人的事儿。 第59章 去创造归宿感 翟秋宁很认真地浏览起这个招聘平台,这种针对特定招工人群的平台能让农民工们准确地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 现在市面上的一些大平台,虽然工种繁多,但很多时间,他们对招工的公司不会进行严格的审核,导致不少皮包公司对招聘者进行套路诈骗。 她悄悄地走到萧屿凡的身边,小声地问:“这家招聘平台是你找来的吧,你是不是无所不能?” 他的嘴角高高地扬起,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被人夸早就习以为常,听到她的赏赞,他竟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他自豪地向她介绍着:“有次跟着新专联去参加一个互联网孵化基地,认识了这家平台公司的杨总,他是个创业90后,互加了微信。他是外地人,偏偏喜欢上了重庆这座城市,想扎根下来,找到家的归宿感,所以才创立这个叫归宿感的网站。” “他们最开始做的是同城老乡交友的平台论坛,让同在重庆的异地人有个相互鼓励倾诉的地方,后来做招聘网站,却没有做好。” “主要是针对群体没有找对,他们以前做招聘网站的时候,就跟大多数的招聘网站一样,盲目地去寻找用人单位,觉得只要用工单位越多,就能吸引来用户。” “那天他找我喝酒,我就把他请到那家巷子酒馆里,跟他说了最近社区着手的一些利民惠民的项目,在这个城市的建设当口,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是精英管理者,更多的是普通求职者,而且这群普通求职者中,又有超过一半的人文化程度不高,又没有技术经验的,所谓的底层工人吧,与其每年花几百万的广告费去宣传,不如把这些费用拿来做贴近普通老百姓的实事,对公司的知名度推动会更大。” 萧屿凡韬韬不断地说着,让翟秋宁有些吃惊他的这份激动,是因为帮助这些农民工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渠道,而产生的自豪感吗? 他以为可不这样。 以前的他可是最瞧不起工作半生,还身无长物,漂泊无依的人。 牟万辉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牟万辉笑着对她说:“我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下周二的晚上你有空吗,甘子想请我俩吃饭,他的房子已经改建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有钱往里面增添家具,但宽敞了不少,就算是睡在地板上,也能随意地翻来翻去。” “只要他觉得舒服就好,家本来就是让人舒服的地方,除了帮忙扩大了使用面积外,我也没做别的。” 牟万辉说:“甘子对你的改造是非常的满意,他还跟我说,是你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意义,其实我也……” 牟万辉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翟秋宁笑着说:“都是朋友,有什么就直说,别别扭扭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也想让你帮我改造一下房子,我住的公寓是老妈一手包办的,色调家具我都不喜欢,特别是听你们说着,家是避风的港湾,哪怕全世界都抛弃我,它也会是永远包容接纳我的地方,我想趁我还在的时候,把它装修成我想要的样子。” “没问题呀。”她想了想,又觉得他这话哪里不对,接着提醒:“什么叫趁你还在的时候,只要开始动手做,什么时候都不晚。”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我现在每天都很空。”她回答的时候,既高兴又沮丧。 高兴她还有用武之地,沮丧的是这种闲让心里特别不踏实。 志愿者公园附近有个二手家具交易市场,一些租户在搬走之后,会把不是破损太厉害的家具放到那里去转卖。 志愿活动结束之后,翟秋宁打算去那里转转,她想买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方桌,用书桌来吃饭,油沾在桌子上,时常会把电脑和图纸弄出污渍来。 牟万辉自告奋勇,说要去帮她扛桌子。 一个人逛街也怪无聊的,有个朋友作伴,也好多个人参考参考。 翟秋宁买东西从来不拖拉,觉得式样喜欢,价格合适就行,她估摸着现在去,买完东西请牟万辉吃个午餐,再让他帮忙把桌子送回家。 民安华福来来往往的租户很多,二手家具市场比她想象的大多了,走了几家店,里面物品参差不齐。 有八成新的,也有烂得不成样的,也不知道卖家是什么样的心理,依旧摆在店里叫卖,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那种方形折叠桌。 前面有个穿着家居服棉拖鞋的女孩子在搬一个木柜子,柜子约有一米左右,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搬起来肯定吃力。 翟秋宁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一把,女孩子的手一滑,柜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吓得女孩子尖叫了一声。 牟万辉快步跑上去:“我来帮你搬吧。” 等看到那女孩子的脸,两人都有些震惊,不约而同地叫出:“许若安。” 眼前的许若安跟他们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她波浪卷的头发用一根黑皮筋胡乱地绑着,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乍一眼根本认不出来,只是粗略的打扮也没有掩盖她精致漂亮的五官。 “你住这附近吗?” 翟秋宁暗忖,这身居家打扮,证明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但这附近不是公租房就是拆迁的还建房,她隐隐记得许若安住在市中心,而且第一次见面,对方还是开着车来的。 “没错,我搬到公租房来了。” 许若安的语气里透着无奈,然后又开始使唤起牟万辉:“就麻烦你帮我把穿上柜子搬到我家去吧。” 如果是个陌生人,翟秋宁会觉得助人为乐,但放在许若安身上,就仿佛他们非得讨好似的。 许若安之前口口声声地瞧不起牟万辉,这会儿又要把人家当成搬运工用,她为牟万辉抱不平:“我和小牟有事要办,你自己找个棒棒(专门帮人搬东西的)就行了!” 许若安白了她一眼,看向牟万辉:“你一向不是喜欢助人为乐,还要当城市英雄吗,现在帮一帮我这个弱小女子,不行吗?” 牟万辉还真是个傻大个,点着头:“没关系,我帮你拿过去就行。” 他让翟秋宁先逛着,看到合适的,他送完许若安,就来帮她拿。 翟秋宁很快就在转角的店里买到了想要的方桌,只有五成新,桌面上有划痕,虽不美观,但价格实在,只要30块。 想着买块桌垫放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且以她的爱美之心,肯定是要买带着花朵的桌垫。 方桌折叠后拿起来很方便,也不是特别的重,她本想发短信告诉牟万辉自己可以拿回家,谁料对方热情如火,非要帮忙,翟秋宁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半个小时后,牟万辉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满头大汗,脸色通红,还一个劲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本来可以早点过来的,许若安又让我帮她的把高跟拿到楼下去修,耽误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帮她,她又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是个听话的傻子,你不知道她背里的有多看不起你,我要是你,我压根就不搭理她。” 没想到听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我都习惯了,而且我做好事又不是为了让她看得起我,再说了,跟她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了。” “笨蛋。”她替他大大的不值。 “当笨蛋有什么不好的,我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我全当听不见,看不见,这样快乐就会变多。” 牟万辉的这段话让她惊讶,是的,谁的生活中都有不快乐的人,不快乐的事,不去听,不去想,自己就不会生气。 生气除了伤身体,没别的好处。 她突然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他,他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智者? 吃饭的时候,牟万辉突然向翟秋宁忏悔地说着:“我对许若安犯了错。” 她有些惊讶,他俩怎么可能还有交集! 牟万辉说:“如果我能早点知道小曾恋爱的对象是她,我就应该及时提醒的。” 他这才娓娓说来,许若安从我们这队转到医疗志愿团队去后,遇到了一个姓曾的医生。 巧的是这个小曾医生是牟万辉同学的哥哥,前不久这个同学让托牟万辉办事,请他吃饭。 吃饭的时候,小曾医生也在,酒过三巡,便吹嘘起前段时间,他们院长夫人请他帮忙,去当两天志愿者,免费看诊心血管问题。去当志愿者那几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对着他就是狂轰滥炸,追着他示爱。 小曾的老婆这两年出国进修去了,就想着反正送上门来的美女,不要白不要,就跟对方热恋起来。 牟万辉说:“我刚才帮许若安搬东西回去,看到鞋柜上面放着她和小曾医生的合照,我才知道小曾嘴里的漂亮女孩子是她,我听说小曾医生的老婆已经回来了,现在两人应该分开了,但她似乎对小曾医生还存有幻想。” 第60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 翟秋宁可没有这么好的同情心。 “我觉得你善良过头了,她聊到渣男跟你有什么关系,谈恋爱本就是要甄别对方是否是合适的伴侣,确定了关系,肯定要去对方家里看看,了解他身边的朋友。” 她忍不住提醒:“万一她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还幻想着能鸠占鹊巢呢。” “不会吧。”牟万辉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 没过两天,翟秋宁就在电梯里遇到了许若安,她惊讶,两人竟然住在一栋楼里,大概是同一批摇到了别人退租的房子。 她出于礼貌冲着许若安笑了笑,许若安瞄了她一点,弯了弯嘴角,同在一个电梯里,没有一句话。 翟秋宁住在20楼,许若安在13楼下的。 家里有了餐桌,却还没有买餐具,没办法煮饭,翟秋宁每天11点从家里出发,去d栋的家里吃饭。 一进屋,就看到餐桌上放了一把崭新的门锁,她好奇:“妈,家里要换门锁吗?” “是给你买的。”翟妈解释:“最近这一片不太平,好多家都被偷了,虽然你那锁是换过的,总感觉不牢固,换这个,这种锁结实,还要在门的里面装一个扣锁,晚上睡觉的时候从里面锁上,才安全。” “我们这栋三楼的就被偷了两家,说是有一家攒在家里的三千多块钱全被拿走了,看来今年这年是没法回去了。” 她玩笑着:“我又没钱让他偷,他要去了我那里,估计都得含着泪离开。” 翟妈白了她一眼:“一个年轻女孩子,说话怎么能口无遮拦,安全最重要,上次不是说了吗,最近经济不景气,失业的人一多,戾气就重。” 翟爸下午4点到家,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跑来给她换锁,还一再叮嘱:“晚上睡觉一定要把里面这个锁扣上,小心为上。” 我送老爸下楼,打算在楼下的水果店里买一些母亲爱吃的雪梨,让老爸带回去,上楼的时候,看到许若安从车库上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她越发肯定,许若安就是家境普通,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捞女”,住着便宜的公租房,却不忘开着豪车出去“招摇过市”。 但转念又想,这不关她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 对于被已婚男骗的事,她是不会给予任何同情的。 胡明达给翟秋宁打来电话,说他已经顺利找到工作,一个老板打算在离民安华福不远的冬瓜山上办一个钢板加工厂,就是市政维修隔离防护用的钢板。 厂房和员工宿舍的房子是现成的,只是制作器材和模具还没有到位,胡明达先在那里做保安,帮老板看着材料,等工厂的设备全部到位,他再转做工人。 胡明达说:“老板想把员工宿舍装修一下,我向老板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过来看看。” 有业务当然要做。 以前她还不太明白“朋友多了路好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有时候还会为朋友太多,聚会多而感到烦恼,不仅在经济上捉襟见肘,还浪费了很多时间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 现在通过志愿服务,她认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家世优沃,方方面面都特别出色的人,也有出身贫寒,为了生计操劳奔波的。 也有生活一帆风顺,却愿意抱着满腔的热情去帮助别人,也有生活原本就不如意,却心怀善良,愿意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来给别人生活中带一点光明。 胡明达属于后者,她也属于后者。 翟秋宁到达约定地点,胡明达告诉她,老板临时有点事,可能会晚到1小时,让他带她参观一下要装修的地方。 冬瓜山是大渡口区与九龙坡区的交界处,在重庆这座山城,高低起伏的地形这里的一大特色,蜿蜒狭窄的盘山公路两边全是自建的厂房,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某模具厂,某配件厂,清一色的小作坊规模。 胡明达带她参观了厂房,约有300多平,并不大,所谓的员工宿舍是旁边一栋两层的砖房,上下两层一共只有6间房。 厂房和宿舍房都被简单的收拾过,墙面虽有斑驳的痕迹,但并不影响使用,而且像工厂这样的地方,材料多,粉尘大,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装饰,加工的机器搬进来就可以开工。 至于宿舍,也只有墙面斑驳的问题,用漆重新刷刷就好了。 她虽然没有住过工厂的集体宿舍,也在电视上看到过,脏乱差是常态。 一来不是自己的家,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只要床能躺,其他的一律不管。 房间住的人多,各有生活习惯,有的人太懒,勤快的便要吃亏,索性大家都懒,这样谁都耽误不了谁。 “厂房不需要改造,老板希望你把改造的重心放在宿舍上。” 聊到这个话题,胡明达的语气变得自豪起来:“这是我跟老板的提议,他非常地赞同。” 老板开的这个厂子不大,工人的工资也不算高的,以前在云南那边开厂,工人流动太大,这种生产有略带技术性,很多时候,刚把一个工人教会,他就走了,如此以往,老板在那边的生意日渐萧条,朋友说这边市场不错,才举家搬过来。 胡明达继续说:”我就跟老板提议,如果你想工人长期地留下来,就要给他们家的感觉,这种归宿感除开金钱,重要的就是氛围感,让人觉得在这里温暖踏实。” “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是拖家带口的,如果能招两口子一起做工,再给他们提供一个如家一般温暖方便的房间,即使是工资少一些,他们也能安稳下来。” “哎~只有四处漂泊的人才知道搬家的苦恼,费力又费钱,每搬到一个新地方,心里就空落落的,会不由自主地想,下一次搬家应该也不会远了吧。” 翟秋宁听到胡明达话音里有悲伤的尾音,他所说的都是他曾经生活中的颠沛流离。 他笑着说:“我向老板极力地推荐你,你最能发现生活中的小细节,而且你也最能体会我们生活的不易,能用最少的钱帮我们实现理想的家。” 她正式进行设计师行业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看得明白,装修市场上会把自己的家设计得像高级艺术品的客户不到十分之一,更多的则是普通老百姓的刚需,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简单方便的,能带给他们温暖的家。 胡明达表明:“我跟老板通过气,你毕竟也是靠做设计来赚钱生活的,他愿意出2000块的设计费。” 这样的费用远低于市场价,还好,空间有限,设计不难,她爽快地把这单活接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老板来了,看到翟秋宁,先是惊讶,还后有些发愣,感觉她太年轻了,都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家庭生活,又有什么能力让别人拥有家的温暖。 翟秋宁笑着解释:“家是承载夫妻两人梦想的地方,要让它充满温暖,必须是两个人一起来规划,我会把他们的规划当作基础,再融入我对设计的一些知识。” “在我看来,家的温暖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建设。你想给员工带来家的温暖,也得从生活细节入手,建立起老板和员工的友好关系。如果经常需要加班,就准备一张舒服柔软的床,如果天气太冷,又配一个电烤火炉,太凉,送一点苏打气水,物是死的,氛围却是活的。” 老板笑了,说:“加以时日,你会是个不错的管理型人才。” 老板很爽快地让她回去整理合同,签合同的时候,他会先付一半的设计费作为定金,甚至拜托她推荐做装修的工人。 回去的路上,翟秋宁接到萧屿凡的电话,说今天下班比较早,一个人回家也没有热饭吃,想到她家来蹭饭。 她笑着说:“我还没买厨具呢,我现在都是回老爸老妈那里蹭饭的。” 萧屿凡却像来了兴致一样:“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厨具。” “贵公子,生活不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已经4点了,买完厨具还要买菜,折腾下来会很累的,而且晚上我还要加班。” 就算她有空,也没时间和精力去过那种经常在抖音上出现的,工作做饭家务样样精致的生活。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你这是懒,去买了餐具,以后就可以自己在家做饭了。” “对,我就是懒,行了吧,你这叫坐着不嫌腰疼,你这么有空,你做饭吧。” “好。” 他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她现在的家简陋得连强盗来了都得叹气,他一来,会更让她有捉襟见肘的窘迫感。 她赶紧说:“我今天聊了个新客户,我请客请人吃饭。” 萧屿凡却很坚持:“你赶紧回去,我一会儿买了东西就过来。” 知道他的执着,翟秋宁赶紧飞奔着往家赶,着想把家打扫一下,虽然寒酸,但至少得干净。 但进门的那一刻,看着空空如也的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第61章 建一个可以分享信息的平台 萧屿凡把符辰骏带来了,翟秋宁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觉得这样的组合挺奇怪。 他俩不仅人来了,还搬了一个“家”来。 符辰骏抱着一大堆厨具,而萧屿凡则扛来了一张折腾餐桌,他进屋后迅速地将桌子放下,说:“凳子在楼下,我现在就下去拿上来。” 与这张新餐桌一比,角落里的那张二手折叠桌就显得更加的破旧难堪。 “这桌子是不是大了点,摆上后房间都满了。” 她这只是客套话,新餐桌也是可以折叠收纳起来的。 符辰骏看了一眼:“挺好的呀。” 她又问:“你怎么跟他一起过来的。” 他指了指腿上的大袋子,说:“被他叫来做饭的。” 她这才走吧上前把袋子从他腿上拿下来,挺沉的,只是挪了一下,她就重重地喘了口气。 翟秋宁把他领进厨房,摆了摆手:“他太固执了,我都告诉他,我这里没有厨具,有时候晚餐的时间发懒,不想去老妈那边,中午就带点菜回来,在这锅里热一热。” 她指着那一大袋的食材:“我这里连冰箱都没有,这些东西吃不完,没地方放的。” “不会的,我做的菜,肯定会好吃得一点不剩。” 为了方便符辰骏使用,她赶紧将买的碗筷拿到橱柜上放好,正打算用洗洁精都清洗一遍,他却出口制止:“我听屿凡说你签了新单子,去工作吧,厨房的事交给我,你知道的,我喜欢别人把我当成正常的人。” 她耸耸肩,她还真不喜欢在厨房帮忙。 萧屿凡很快就把凳子搬上来了,最近天气微凉,有时候还会有些阴冷,他的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递给他纸巾:“快擦擦吧。” 床是新的,餐桌是新的,餐具已经备齐了,萧屿凡说:“还差一个大衣柜,你这个家就五脏俱全了,女孩子始终都差一件漂亮的衣服,得有个大柜子来装,才完美。” 她笑着:“我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给自己买一衣柜的漂亮衣服。” 萧屿凡也没闲着,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符辰骏做饭,还不时地问:“肉丝跟白萝卜配在一起好吃吗,我没吃过耶,你还有什么新配方没有,说来听听……”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知道她住在这里的除了父母外,就眼前这两个朋友,而且她有按时交物业,她纳闷,难道是同一栋楼的许若安。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竟然是苏玛。 苏玛露出招牌性的天真笑容:“秋宁妹妹,辰骏哥哥是不是在你这里?” 她点点头。 苏玛不请自来,冲着厨房就跑过去:“原来你在这里,我发短信你都不回我,我只好跑到你店里去,店员告诉我你上这里来了。” 苏玛转头又看向她:“我也想留下来吃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餐桌刚好四条边。” 厨房的门比较小,萧屿凡站在那里看符辰骏做饭,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半个门,苏玛提醒他:“这位帅哥,能不能让一下,我想跟辰骏哥呆在一起。” 女人说话又嗲又黏糊,萧屿凡也弄不清她跟萧屿凡到底是什么关系,客气地把厨房门口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苏玛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一边拍,一边说:“我喜欢的辰骏哥哥跑到他一个女孩子家里来做饭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苏玛还没说完,萧屿凡就伸手抢过她的手机,然后将视频删掉了。 苏玛大叫:“你是谁呀,这么没有礼貌。” 萧屿凡也不惯着她:“你是在别人家里,你要拍视频有没有问过主人的意见吗,我不知道你是多大的网红,但你字里行间都带着引导性,符辰骏是属于你的吗,他到哪里需要给你打报告吗?” 符辰骏放下手里的锅铲,他很明白在网络上一句不恰当的话所能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对苏玛说:“我不要在没经允许的情况下,把任何人带到你的视频里。” 苏玛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只是习惯用视频来记录生活,我没你们想得这么复杂,不拍就不拍呗,这么凶干嘛。” 翟秋宁暗自高兴,她打心底不喜欢这个苏玛,感觉她的行为跟绿茶婊简直一模一样,她还以为这么明显的绿茶行业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看来小说的灵感来源于生活。 苏玛挤进狭小的厨房,非要跟符辰骏一起做饭,厨房里传来符辰骏不耐烦地让她不要乱动的警告声。 萧屿凡对翟秋宁说:“别管他,这是他自找的。” 她正好跟萧屿凡有事商量,两人就坐到了小阳台上。 阳台上没有放洗衣机,暂时还比较宽敞,她把那张小方桌摆到阳台上,又用他上次送来的茶具和茶叶泡了茶。 翟秋宁把茶叶放进茶壶里,正要将烧好的火往茶壶里倒,萧屿凡拿过她手里的水壶,说:“我来吧。” 他一边坐,一边教她:“这种茶叶需要用90度的水来泡,你得等水稍稍冷一会儿,趁这个空当,你可以用沸水把茶杯温一下。” 沸水温过的茶杯里再放上茶叶,茶叶会有一股稍浓的香味儿。 他拿着杯子让她闻了闻,她惊喜地说:“有股花香的味儿。” “能把茶的每一个优点激发出来,才不辜负这盒茶叶。” 她看着萧屿凡眼睛里的认真和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喜欢又增添了几分,她喜欢跟优秀的人在一起,每一次的见面,都能让自己有新的认识和眼界。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符辰骏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翟秋宁侧头,看到符辰骏从厨房里探头出来,问:“帮我剥一点大蒜呗。” 萧屿凡主动剥蒜的话接过来,两人又回到小阳台上。 她说:“我正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上次活动使用的归宿感app虽然好用,对于招工群工的指向也很清晰,但毕竟企业的真实情况,作为平台是很难核实的,我想建一群或是论坛什么的,大家在找工作的同时,如果遇到不错的企业,可以把企业的招聘信息放在论坛上,方便其他的使用,如果遇到无良企业,也可以在上面及时的告知大家,避免上当受骗。” 上次他俩去茶馆蹲了小半天,听到不少人因为心急工作而上当受骗,如果有人及早提醒,精力和钱财也会少受损失。 萧屿凡提议:“我们可以先建一个群,在上次参加培训活动的人当中拉一些人进来,让他们在找工作的过程把经验分享给群里的人,试试效果怎么样。” “正巧,我这里也需要招人,上次培训会上,我看到有个大叔的特长是木工,有祖传的手艺,只可惜现在的工匠都只图快,不图精,让他这种纯手工业者没了竞争力,渐渐地就把老本行放弃了。” “我这里接了装修业务,我做设计图,老板让我帮忙介绍师傅,我为他们提供机会,让他们自己去把握机会。” 只是吃饭的功夫,他们就把群建好了,翟秋宁把胡明达和娟子都拉到了群里,钢板厂的老板正打算招工人,胡明达就把工人的要求发到了群里,听说那边包吃包住,率先进群里的几个人都非常的激动。 几个人聊着志愿服务,苏玛似乎受到了冷落,问:“你们就不能换个话题吗,让我也能共情,要不然我会无聊的。” 萧屿凡主动邀请:“如果想多了解辰骏,你也来当志愿者嘛,我们团队可是个大家庭。” “我平时挺忙的……”苏玛的吞吞吐吐表明她并不愿意到精力放在这种费力又没回报的事情上面。 吃完饭,苏玛就嚷着要回去剪辑视频,她每天都得定时发布,缠着符辰骏就要一起走。 萧屿凡看到符辰骏左右为难的样子,他也觉得难受,估计好脾气的人就容易就被纠缠的烦恼。 他拉着翟秋宁进到厨房:“我俩一起收拾。” 他把擦碗布递给她:“我来洗,你来擦,分工有序才干得快。” 水哗哗的响着,萧屿凡洗好碗之后递给她,她一伸手,他的湿漉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并不是不小心碰到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水珠在她的手背上滑下痕迹,心里却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紧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有沸腾燃烧的快感。 她赶紧把手抽回来,傻笑着:“你是不是忘了把碗给我了。” 萧屿凡把水龙头关了,厨房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他直言:“那天晚上你亲我的事,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记得。”她犹豫了一下,他这笃定的语气,她再装下去,下次他还得这么问。 她抬起头,有一种倔强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亲就亲了,你想把我怎么样吧! “你……” “翟秋宁,我们交往吧。” “什么?”他的话让她惊讶。 “我们交往吧,我仔细想过你之前说的话,我没有想过门当户对,也没有想过要找一个能让我平步青云的女朋友,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敢保证未来会怎么样,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尽力地对你好。” 第62章 轻松没有负担的爱 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跟萧屿凡在一起,她会觉得很舒服。 符辰骏对她也是无微不至的好,但相处起来反而很累。 萧屿凡的爱并不浓烈,也没有天长地久的诺言,就像一条涓涓小溪缓缓萦绕在身边,只有轻松,没有负担。 面对他的表白,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便弯下腰来吻她。 吻就落在她的眉间,蜻蜓点水一样的温柔,隐隐约约的酥麻感就在身体里荡漾开来。 翟秋宁沉醉于这样的温柔,忘了手上拿着没洗干净的碗,水龙头里的水直泄在光滑的碗壁上,又反射出去,溅得两人身上都是水花。 水把腰间的衣服弄湿了,她才回过神来,一边道歉,一边把水龙头关掉。 萧屿凡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腰间湿掉的部分变成了深灰色,她说:“我去拿纸巾。” 他握住她的手臂:“不用,你去换件衣服吧,当心着凉,我体温高,衣服一会儿就干了。” 他把她推出厨房,然后拉上了门。 她这里是单间,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换衣服,会显得太轻浮,她从收纳箱里拿出家居服,跑到阳台上,拉上窗帘,把干净衣服换上。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碗筷洗好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他又有点舍不得。 不想立即出门就得找点话题。 他问:“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画图,可能会出去转转,老呆在家里会发霉的。” “那一起吃晚饭吧。” 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一起吃晚饭似乎就成了恋爱的正常程序。 她笑了笑:“好啊,你想吃什么?” 翟秋宁不喜欢做饭,但想到他平时工作这么忙,如果等他下班买菜再做饭,饭点就太晚了,还会显得自己太薄情,不会体谅人。 “做饭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公司楼下有个超市,买预制菜,拿回来炒炒就可以吃,很方便。” 他想了想说:“喜欢吃鱼吧,明天做麻烦鱼。” “好,听你的。” 送走萧屿凡,她澎湃的心情不仅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更加的热血沸腾。 她恋爱了! 真正的喜欢就是想到对方就会兴奋,激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听翟妈说早市的水果很新鲜,估摸着他以后经常得往她这里跑,水果饮料得备一些。 心里住进了人,就是时时刻刻为他着想。不上班的日子,睡到十点起床是常事,但想到要去早市买水果,她七点就醒了。 收拾出门,这还是她第一次逛早市,早市上卖菜和水果的贩子很多,来买菜的多是老年人,年轻人这会儿正匆匆往地铁站赶呢。 翟秋宁蹲在水果摊前选葡萄,旁边一个年轻人跟菜贩子友好的推让吸引了她的目光。 “你把菜你拿去,不用给钱啦。” “那怎么好意呢。” “我家多亏你照应着,一把菜,值不了几个钱,拿去吃就行了。” 没当志愿者之前,她听到这样的对话,拿菜的肯定是卖菜的亲戚,而现在,她会对拿菜的人心生敬佩,得多乐于助人呀,才能让原本收入就不高的菜贩子,会把菜免费送给他。 她侧头瞄了一眼那个拿菜的年轻小伙子,只觉得面熟,但她能肯定,一定是在志愿活动中认识的。 翟秋宁还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年轻男孩子的信息,男孩子拧着菜起身就看到她,热情地招呼着:“秋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此刻她心里羞愧万分,她现在年轻,正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对于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她却经常忘记对方是谁。 面对对方热情的寒暄,她只能挤出尴尬的笑容,回应着:“你好啊。” “你不记得我啦,我叫李高飞呀,上次那个归宿感app。” 他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这个李高飞热情嘴有甜,上次活动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没想到他的热心已经扩散到活动之外,让她更加的敬佩。 李高飞拿上菜,说:“你慢慢忙,我还有事。” 翟秋宁拧着水果正要回家,突然接到牟万辉打来的电话,那头,他的语气非常地焦急:“能不能麻烦到13-5去看一下,许若安可能不太好。” 听到这个名字,她再好心都不想帮。 她说:“你管她的呢,她哪里是需要帮忙,明明就是矫情,你多关心关心你那个小跟班不行吗!” “拜托了,你去看看吧,我大概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嘴上说不愿意,心里还是放不下,电梯到了13楼,翟秋宁还是去了。 她敲了敲房门,好半天,里面才传来懒洋洋的回应:“哪一位?” “翟秋宁,你是不是给牟万辉打电话了,说十万火急,他让我来看看。” “他会时候来?” 许若安似乎没有要给她开门的意思,隔着门,她没好气地大声说:“你是需要别人帮忙,还是需要一个男人,麻烦你下次说清楚点,免得别人白白地担心。” “不用你管。”许若安的口气也不好。 “你要是不开门,就别怪我说难听的话让邻居知道!”翟秋宁打算跟她扛上。 牟万辉是个傻大个,不论什么人,只要有需要的,他都帮,她不愿意看着他吃亏。 许若安虽算不得坏人,但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条件不如自己的男人都得听她颐指气使,这叫缺德。 很快,许若安就打开了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翟秋宁心里的火气顿时被浇灭了一半。 许若安很憔悴,原本白皙粉嫩的脸上有一种惨白的灰,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离上次见面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此快速的消瘦有着严重的病态。 “要不要我送你去看看医生。”她的语气温和下来。 “不用,我让牟万辉过来是想请他是有私事,不是打着志愿帮扶的名义。”许若安白了她一眼:“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其实不用问她都能猜出来是什么事,以牟万辉的那副老好人心常,肯定已经把认识小曾医生的事告诉给许若安。 许若安把自己熬成要死不活的样子,让牟万辉去给小曾医生通个信,没他,她会活不下去的。’ 这可不是胡乱推测,这是翟秋宁的真实体验。 前男友在毫无征兆的离开,她也有过暗自伤感,痛不欲生的感觉,还会不由自主的反省是否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他绝决的离开。 经过时间的沉淀,你才会慢慢明白,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不够爱你,就算是和风细雨,也会成为他离开你的理由。 “你如果是想让牟万辉去帮你拘回小曾医生,你最好别开这个口!” 听到翟秋宁的话,许若安先是一愣,脸色更加的暗沉。 许若安的话也不客气:“你是不是当志愿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观音,想普渡众生吗,我的事关你什么事,我找你帮忙了吗,想当好人去别处!” 两人正斗嘴,牟万辉就来了,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许若安一看到牟万辉,眼泪就跟决堤一样往外涌,一哭,整个人显得更憔悴悲惨。 许若安将门大开,请牟万辉进去,翟秋宁愣在门口不走,许若安正要关门,牟万辉补了一句:“秋宁,你也进来呀。” 为了不让牟万辉吃亏当炮灰,她打算当一个电灯泡,让许若安的一哭二惨三撒娇的招式得不到发挥。 她快步的走进去,房间虽小,但收拾得还是非常干净整洁的,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外面罩着防尘袋,沙发上放满了名牌包,也用防尘罩装着,罗列一排。 餐桌上放着的杯子带着精致的玫瑰花纹,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欣赏的,许若安应该就是那种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要尽可能的做到优雅精致。 翟秋宁找了一根小板凳坐下。 牟万辉也不拿她当外人,对着许若安说:“你就听听劝吧,你和他的事情,他老婆已经知道了,他也跟他老婆道过歉了,他老婆同意既往不咎,我听我朋友说,他两口子出去旅游了,就当是重新度蜜月。” 许若安瞄了她一眼,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又觉得委屈,不一会儿,也顾不得在她面前出丑,放声哭了起来。 纸巾就在她旁边,她抽了两张递给许若安。 许若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巾接过来,擦了擦快要掉下来的鼻涕。 为了不让牟万辉为难,翟秋宁打算以身作则来劝劝许若安。 “不要把男人嘴里的爱看得太伟大,他可能嘴上会说你是她最爱的人,但最后的选择往往不是你,因为他会权衡利弊,跟谁在一起生活会舒畅,负担会小,他就会选择谁。我这话可不是酸你的,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 “早点放弃,自己才能有新生活,我当初为了他打算在上海发展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爱你的时候,你就是他手掌里的宝,不爱你的时候,你就是抹布,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你。他还会在你放下他之后打电话说,他还爱着你,如果你肯放下底线,他会乐意让你当情人。” 第63章 努力,要选对方向 许若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翟秋宁也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再加上精神脆弱,许若安在她面前也不再伪装,把心里的懊悔和不甘都说了出来。 许若安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背后肯定说我说捞女吧,我觉得捞女也没什么错,至少我在想办法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许若安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遇到想嫁的男人,就全心全意地去爱,遇到想要发展的客户,她会变着方法去接近对方,与对方套近乎。 许若安心里憋屈得难受:“都说勤劳可以致富,我都这么努力了,不仅没有致富,还落魄成这样。” 牟万辉笨拙地安慰起对方:“这有什么,我暗恋一个女孩子大学三年,我经常借口顺路给她带早餐,替她上课打卡,她的手机坏了,让我送她一个,我很爽快地就拿零花钱给她买了一个iphome。” “你要知道,因为我的长相,从小到大,从没有谁会主动地亲近我,只会嘲笑我,偶尔的示好,也只是拿我开玩笑。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能主动跟我说话,还会夸我,我肯定就陷在里面了。” “我跟她表白,她却借口说家里人不许她大学谈恋爱,我这个笨蛋竟然相信了,就暗暗地对她好,看到她跟其他男孩子在一起,还要假装不熟识。大三那年,她跟学校体育系一个富二代好上了,富二代还在校园里给她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地求婚仪式,我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许若安为打抱不平:“你让她把东西吐出来没有。” “从那后我就把她的微信和电话号码都拉黑了,我没去问为什么,其实不问也知道,她长得这么好看,我哪里配得上,去问了,也是自取其辱,后来想想,就算我能跟她在一起,也没办法保证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吧,总不能因为我喜欢她,就要阻止她奔向更好的人吧。” 许若安瘪了瘪嘴,牟万辉的话在提醒她,她的执着只是一厢情愿,用各种方法想逼对方现身,对方知而不见,态度已经摆明在那里了。 许若安虽然没再说什么,修长纤细的手指却握成半拳,放在膝盖处,微微地颤抖,依旧心有不甘。 翟秋宁觉得这两人的对白都太含蓄了,没办法直击内心,找出错点。 她正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在感情上都铩羽而归吗,那是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有找对人!” “门当户对,这是我对上一段感情的总结。” 翟秋宁把目光移向许若安:“你是很努力,但方向一旦错误,你的努力就是白费。现在的有钱人精着呢,你接近他,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才可以任意地拿捏你,享受你的付出。” “再有钱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的钱太多,他们选择伴侣的时候,也会择优选择,你是很漂亮,但这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如果只是想凭着美貌去俘获人心,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美貌不在的时候,你又要拿什么去维持这段感情。” “不让自己再受伤的办法就是,认清自己,找一个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男孩子,共同奋斗,不论结果怎么样,至少最后不会输得太惨。” 虽然她知道这话要刺激到许若安,但她还是要说:“人设虽然是个好玩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天对方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你要怎么编下去,说一个谎言是需要一百个谎言去圆的。” 许若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已经这样了,没有比我这个更惨吧。” “有呀,我就是,你去我家看看,我住的地方还不如你呢,我不也在努力地工作,努力地改变生活。” 许若安突然问:“你不是有萧屿凡吗,他可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你们俩的身份地位也不匹配呀,你不也跟他在一起吗?” 之前一起去潼南,萧屿凡向她献殷勤,用来当挡箭牌,所以许若安才坚定地认为,他俩早就是情侣了。 眼下的情况,他俩也的确是,虽然昨天才真正的确立关系。 她说:“是他被我的人格魅力吸引,主动追求我的,而且我并没有觉得我已经实现了阶级跨越,正谈着呢,我不会想方设法去讨好他,留住他,只要平平常常地做我自己就可以,如果我们能磨合,就一直就走下去,如果不磨合不了,他离开,我也会祝福他,毕竟我们都尽力了。” 最后,她还是想安慰许若安几句:“这个小曾医生本来就不是对的人,你能早点收拾好心情,或许就能早点遇上对的那个人,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丑。” 牟万辉给她递眼色,让她别说贬低人的话。 她立即又换了话题:“其实你也有优点,就是聪明,如果遇到问题,知道从哪里入手,我觉得志愿者团队里就有不少优质男孩子,而你只会去看他们穿什么名牌衣服,开多贵的车,在什么样的职位上。” “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不去看看跟自己同龄的男孩子,工作上进的,品性良善的,感情生活不那么丰富的,而且我觉得能在做志愿者,至少他们心地善良,又乐于帮助人,另一半嘛,不就得看良心和责任感。” 牟万辉附和着:“你最近在换工作,时间也比较充裕,来志愿者活动吧,现在队里来了不少新人,大家都很有活力。” 许若安虽然收起了眼泪,但还是面露窘迫:“我不好意思再回去。” 翟秋宁暗忖,许若安之前一直是抱着目的加入志愿者的,除非目标没了,才会离开。 她被萧屿凡拒绝之后,就转去了杨姐的医疗组,她现在不肯回去,八成也是在那一组闹了不愉快。 翟秋宁说:“这有什么,谁还没有点不愉快的事,如果你在工作中跟某个同事发生摩擦,你就会辞职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你离开社区志愿者队,又不是犯了错才走的,是你自己不想呆了,而且志愿者又没规定必须从头干到尾,谁有时间谁愿意才来的。” 起伏的心情一平静下来,许若安感觉到疲惫,翟秋宁拽上牟万辉:“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晚点我把你拉进之前的志愿者群里,回头再聊。” 走出许若安家,她才看清牟万辉穿的运动鞋两只是不一样的,他出门的时候太急,穿错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样比较时尚。” 晚饭时间,萧屿凡去到她家后,翟秋宁跟他聊起许若安的事。 他一点都不意外:“她的欲望都写在脸上,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不奇怪。她要回志愿队就回来吧,我们看重做事勤快和热情,跟她的私事无关。” 她在微信群里向翟秋宁发起了邀请,对方很快就进来了,看来今天说的话,许若安已经完全接受了 萧屿凡也新建了一个群,让她自己扫二维码进入,他说:“那天根据你的提议,我建了一个找工作的反馈群,拉了七八个人进来,让他们反馈一下通过归宿感app找工作的感想,是否顺利,你可以试着在这个群里发布一些招工信息,还有就是,把你熟悉的正在找工作的人也可以拉进来。” 翟秋宁第一个拉进来的就是胡明达,胡明达把钢板厂的招聘信息一发出来,群里立即就热闹起来。 有人不太符合招聘的条件,问能不能把条件放宽一点,听说老板要招学徒,有人立即回复,明天我过来看看。 她得意地向萧屿凡邀功:“看吧,现在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是朋友介绍的,大家都会觉得比较靠谱。” 萧屿凡玩笑着:“如果遇到不靠谱的朋友,那就完蛋了。” 她在群里发布公告,大家可以把信得过的朋友和亲人拉进来,人多力量大,如果有谁找到满意的工作,工厂还要招人的,可以把信息发布在群里,如果遇到皮包公司,或者是诈骗行为的公司,也要及时告知。避免有人上当受骗。 群里人对于她的号召都非常的认同,大家多是漂泊异乡的人,远亲不如近邻,大家照应着,相互帮助才能相互进步。 萧屿凡做了一大碗麻辣鱼,热腾腾的菜上桌,香味满屋,让她不禁感慨,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翟妈哪怕是病着,也要坚持为家人做好一日三餐,有菜香味的家,才有温情。 他宠溺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说:“你不喜欢进厨房就不用学做饭,现在的预制菜很方便,以后我要过来吃饭的时候,我就去超市带过来,以后你要上班中午带饭,就提前跟我说,我就多买一点。” 正吃着,萧屿凡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说:“刚才听你说起许若安的情况,她最近要是心烦,想找点事情做,我这里刚好有个差事,c区有个罗大爷,他儿子在外面找工,家里就他一个,平时需要人送点药送点菜之类的,他儿子特地打电话给社区,希望社区关照一下,社区就把这事托给志愿者团队了。人家儿子表示可以付些工费,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时间心烦了。” 第64章 发动邻里间的照应 翟秋宁发短信给许若安说了照顾罗大爷的事,许若安很快就回复:我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很显然,许若安不愿意照顾老大爷。 萧屿凡说:“社区的志愿服务不好做,很多人都是抽出业务时间来参加活动,但有些需要帮助的人却是持续固定,很难协调,社区的工作人员有限,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他又说:“这个罗大爷一直有个固定的小伙子在照顾,那小伙子最近老家在盖房子,让他回去帮忙,说好三个月就回来,小伙子又托了另一个朋友,结果那朋友也是偶尔有空,上周罗大爷摔倒在地上,又不小心撞到头,就晕过去了,等醒了找到手机求救,过去了大半天,万幸只是皮外伤。” “罗大爷家条件也不好,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才离了婚,听几个老乡说外头的工资高一些,就走了,会定期每个月给罗大爷寄养老钱。” 罗大爷的遭遇让翟秋宁不禁想到了过世的秦武,如果那时候自己能细心一点,说不定病发的秦大叔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她说:“要不我先去顶着吧,反正也就这一个月。” 萧屿凡关切地问:“你不是在找工作吗?” 他从不认为公益活动是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人得先过好自己,再去照亮别人。 “我最近手头上还有几个改造的工作,虽然钱不多,但工作还是要到位的,时不时去看看工人的改造情况,胡明达介绍的厂房宿舍简装,还没动工呢,我想把这些事情完结再去找工作,免得到时候又被人举报做私单。” 有萧屿凡的陪伴,她晚上的生活不再简单而无聊,有他在旁边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画起图干劲十足。 九点的时候,他提出告辞,虽然心中不舍,可考虑到对感情的慎重和认真,也不能留他下来过夜。 萧屿凡把罗大爷的地下给她,第二天早上10点钟,她就敲响了罗大爷的房门。 知道罗大爷腿脚不便,约过了5分钟,他才来开门。 看着罗大爷诧异的眼神,翟秋宁赶紧介绍:“我是社区派来照顾你的志愿者,我叫翟秋宁,你叫我小翟就行了。” 罗大爷满脸很深的皱纹,皮肤黝黑,有种病态的削瘦,扶着门把手的手指干枯得像树丫,光是看看就让人疼。 罗大爷请她进屋,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问:“社不是派了人来吗,你怎么又来了?” 她猜测着罗大爷说的人应该是之前照顾他的那个小伙子,于是笑着说:“他回家盖房子去了,这期间由我来照顾你,等他回来,他还上你这儿来。” 罗大爷点点头,头左摇右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赶紧问:“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帮忙。” 罗大爷指着放在角落里的一个袋子:“那里面有香焦,才买的,你吃。” 听萧屿凡说,照顾罗大爷的小伙子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但罗大爷的房间却打扫得十分的干净,像是刚打扫不久。 她又走到角落放水果的袋子那里,打开一看,里面的香蕉非常地新鲜,还带着清香味儿。 难道他一大早就逛早市去了? 萧屿凡不是说他腿脚不便吗? 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很快就消散了,毕竟关爱老人,人人有责。 翟秋宁说:“我今天来是跟您打个招呼,等会我把电话号码存在你手机你,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我就住在这附近,过来很快的。” 罗大爷笑着说:“真是谢谢你了,社区的同志也很好,对我这个老头子很是关照,都好几个人来看我了。” 她拿过罗大爷的老年机,在通讯录里录入她的名字,而且在名字前加一个a,这样一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她,找起来方便。 接着她又询问起罗大爷中午吃什么,罗大爷指着厨房说:“现在牙口不好,只能吃稀饭。” 她到厨房去瞄了一眼,锅里是热腾腾的菜叶粥,灶台上还放了一小碟凉拌豆腐。 她仔细看了一下,不像是剩菜,而是新鲜的刚做好的。 罗大爷看上去苍老病弱,腿脚又不好,家里却紧紧有条,她怀疑有个田螺姑娘,一大清早就开始照顾罗大爷。 罗大爷说:“我挺好的,姑娘,谢谢你,我暂时什么都不需要。” 萧屿凡提过,像罗大爷这种情况,让邻居充当志愿者是最好不过的,一墙之隔最好照应。 她今天特地带了社区发的志愿者证,准备去动员一下罗大爷的邻居。 敲门前,她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隔壁住的是年龄稍长的夫妻,因为这类人大多都是在热闹的家属区或是人多的大杂院,体会过邻里的互帮互助,心也更柔软。 她最怕遇到年轻人,她自己是年轻人,深有体会,工作强度大,压力大,早出晚归累成狗,哪还有精力去关心邻居。 敲了几下,门一打开,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头发蓬乱,似乎过得很颓废。 真觉告诉她,没戏。 小伙子睡眼惺忪:“你是哪位,有事吗?” 她暗忖,如果说敲错门了,对方会不会把她臭骂一顿? 思索不过三秒,她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社区的志愿者,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我是来动员你当志愿者的。” “当志愿者有钱吗?” 如果她说没想,对方肯定会立即把门关上。 她马上挤出笑容:“我能不能进去聊,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小伙子开门让她进去了。 一进屋,就是一股刺鼻的臭味儿,像是汗臭的袜子还有饭菜的馊味混合在一起。 “你暂时没有找到工作吗?” 小伙子也感觉到屋子的脏乱得没法见人,于是迅速地将地上的衣裤捡起来胡乱的揉成一团,扔进了卫生间里。 又把沙发上的杂物抱起来扔进小阳吧,然后说:“你坐。” 坐下来,她说:“志愿者是公益活动,是没有报酬的,但你能在这个团体里获得别的东西,比如朋友,工作,新的生活。” 小伙子笑起来:“你说的这些东西太虚无了,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工作,钱和一日三餐。” “我当初跟你一样,在我没加入志愿者之前,跟你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敞开心扉说:“我当初去参加活动,只是为了他们的免费午餐,结果去了才知道,连午餐都得自费……” 她把自己的经验简单地说了一遍,着重讲了在大家的帮助下找到工作,在工作中有了成就感,现在虽然无业,好歹积累的口碑让她暂时还能赚些小钱。 “我们做志愿者的最终目的是想构建一个和谐的社区,大家相互帮助,才能克服生活给我们设下的障碍。” 瞌睡已经被吵醒了,小伙子索性就跟她聊几句。 小伙子叫颜锦,一个听起来五彩斑斓的名字,人却是颓废灰暗的。 颜锦没念过多少书,一年前才到重庆来打拼,半年前跟着一个师傅学装修刷腻子(粉刷墙壁)。 干了几个工地,工钱结不上,师傅回了老家,把他给丢下了。 现在的装修工地工人都是抱团的,由包工头领着,固定的人手,像他这样年轻的,即使有技术,人家也不相信。刚开始他还到处转悠,想投到某个包工头手下干活,可转了一圈,发现漆工供大于求。 她说:“太巧了,我俩算是同行哦。” 颜锦直白:“我不想当志愿者,你能帮我找个工作吗?” “这个没问题,但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帮你忙,你得回报我吧。” 只要有工作,什么都好说,颜锦说:“一言为定。” 翟秋宁把颜锦拉进了找工作的群,她说:“你可以关注里面的信息,谁有招工的信息都会发在里面,虽然现在人还不是很多,我们在尽可能地发动整个民安华福社区的外来务工者。” 虽然没让对方立即加入志愿者,至少让对方对志愿者团体有了好感。 罗大爷的耳朵不是特别好使,每次通电话,他都会嗯呀半天,为了清楚地了解到他的需求,真切地帮上忙,每天她都会去一次对方家里,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 那天下午,翟秋宁过去的时候,罗大爷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小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跑趟银行,取一万块钱出来。” 对于老人的钱财,她素来比较谨慎,于是问:“罗大爷,你拿钱是有什么用吗?” “给我侄儿,这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言下之意,这是他自己的钱,不想让儿子知道。 她也没多想,去银行帮罗大爷拿了钱,怕他会乱放,她特地拿了一个文件袋装上。 她离开罗大爷家的时候,隔壁的颜锦打开门,向她道谢:“我在群里认识了一个做木工的师傅,他那里有两天漆工的活儿,让我过去干。” 翟秋宁得意地笑着:“我说得没错吧,多出来转转,多交些朋友,总有意外的惊喜!” 第65章 用心去感受需求 翟秋宁给钢板厂老板交了一套漂亮的设计图,并不是图纸有多好看,而是看似普通的设计布局,却让老板对于员工的生活管理有了一番新的见解。 楼上三间略大的房间做成高低床可供6个人同时使用的宿舍。一面墙上装上大衣柜,柜子的内结构平分成六成,供六个人公平地使用。 两个长条桌拼接在一起,上面也可以放6个人的洗濑用品。 老板刚开始看的时候,说:“这很普通嘛,也没什么特别的。” 翟秋宁说:“对于找工人来说,公司的公平就是给他们最好的安全感。都说细节决定成败,我在大学就是住的集体宿舍,四个人一间,除了床之外,其余的地方可以自己布置,这看似一个很人性化的点子,但实际上会让住在里面的人抱怨满满。” 人的性格不同,需求不同,就造成了生活中的摩擦。 她接着说:“我住的宿舍里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她有很多的护肤品和衣服,听说可以随性的填加家具,她就给自己买了一个很大的化妆台,还买了两个大衣柜,她又是最早搬进去的,把宿舍空余的地方占了一大半。” “我们也有过抗议,无奈这个女孩子人缘特别的好,跟舍管阿姨处得也不错,我们投诉到舍管阿姨那里,阿姨对她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两句就了事,反应多次无果后,大家都忙于学习,我以为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后面爆发了一起退学事件。” 被压抑的内心如果得不到排解,就有可能积攒成像炸弹一样的怨恨。 “我虽然很讨厌那个霸占公用空间的女生,但我所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尽早搬离宿舍,去外面租房子,或是换到别的宿舍,但必须是其他宿舍有空位子,舍友们也接受你搬过去。” “我睡上辅,我还记得下辅的女孩子叫小嘉,面相很温和,普普通通,也很容易被忽略。半年后的一天,她在这个女孩子的化妆品里加了点料,让这个女孩子的脸上被烫伤了一大块,去医院看了,治疗起来会非常的麻烦。” “后来一查,所以有线索就指向小嘉,小嘉见藏不住了,才坦白,就是她放的,她的动机并不是被占用了空间,而是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经常嘲笑小嘉太土了,让她好好打扮一下,小嘉从偏远的大山考到繁华的大城市,心里原本就自卑,被别人赤裸裸地贬低,哪有不恨的,她觉得自己只是小惩大戒。” “人内心怨恨的滋长是很难在表面看到的,所以我觉得公平与约束,才能平衡合作伙伴关系最重要的因素。在宿舍的使用上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再用条款来约束,切记不要一人犯错,全宿舍受罚。” 老板笑起来:“我觉得做设计只是你的副业吧,你的主要职业是做企业管理。” “我哪有那个能耐。”她客气着。 “真正懂得管理的人,是通过人心去规划法则,而不是通过条款。我很看好你。” 翟秋宁笑着说:“我做设计的依据只会采用一小部门的实用功能,更多的是参考住在里面的人的习惯和心理,我也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一些细节是否合理。” 翟秋宁指着图纸继续讲解:“下面的三间房面积稍小一点,我从胡大哥那里得知,你想招夫妻员工,既能稳定地呆在厂里,业余的时候也能帮忙看厂子,所以下面的房间就把它装成夫妻房。” “每对夫妻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我建议把墙面粉一下就行了,毕竟新房子更能给人愉悦感,床我建议依旧买高低床,下面的床1米5,上面1米2,如果他们的孩子偶尔来探望,有个落角的地方,他们肯定会非常的感激。如果两口子带着很小的孩子住,这样优厚的条件,也会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地工作,毕竟现在能接受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工作的公司已经很少了。” 老板很爽快地就把合同签了,把设计费也一次性付清了,他说:“我觉得物有所值,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 他宿舍这点装修的活并不多,她就推荐了颜锦来粉墙,胡明达接下了买家具床柜的活儿,老板额外给了他跑腿费。 因为老板对翟秋宁的信任,颜锦给做漆工非常地顺利,老板不仅没有挑刺,还把工钱都结给他了,他给老板承诺,需要补漆的时候,随时叫他。 颜锦拿了工钱非得要请翟秋宁吃饭,说她一敲门,把他糟糕的世界敲碎了,光就进来了。 她玩笑似地说:“这次是我帮了你的忙,就算是你欠我人情了,人情债我可是要讨的哦。” “行,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她说了隔壁罗大爷的事,希望颜锦也能加入到志愿者团队里来,白天她有空的时候,她会去照顾一下,就担心晚上有个突出情况预料不到,让他帮忙关注一下。 颜锦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做到每天晚上帮他洗完脚,让他躺到床上后,我再回家。我从能走路的时候就帮家里干活,这小事一桩。” 她和颜锦在路边吃麻辣干锅,萧屿凡不喜欢吃太辣的东西,跟他一起吃饭,为了调和口味儿,辣菜做的都是微辣,跟无辣不欢的人一起吃,可以把麻辣发挥到极致。 水足饭饱,在往a区和c区去的那条坡道上,一条发出恶臭的污水正向下蔓延,刺鼻的味道让翟秋宁连连作呕。 回去只有这条路最近,两人只能捂着鼻子往上走,走到中段的位置,才发现水是从下水道溢出来的,这条街上两边都是餐饮店,每天都有很多的餐饮垃圾。 走到c区楼下,有背着背篓卖香蕉的老人,她见香蕉很新鲜,老人背篓里就剩下七八个的样子,她都买了下来交给颜锦:“志愿者就从现在开始,你拿这个去跟罗大爷联络一下感情。” 颜锦接过来:“保证完成任务。” * 一连三天,翟秋宁出门都要穿过那条餐饮街,污水虽然没有往外流了,那刺鼻的臭味儿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她打电话给社区,刚好是小刘接的电话,小刘告诉她,三天前的下水道外溢已经找工人来修过了,市政也让清洁工来打扫过,可昨天晚上下水道又堵了,追根究底就是两边的餐馆没有按标准来处理垃圾所致。 小刘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社区的工作真难做,明明是别人不遵守规则导致的事故,最后挨骂的还是社区。 晚上,萧屿凡就在志愿者群里发出志愿活动,星期六,他们要组织志愿者对餐饮一条街进行打扫,另一队人则要是去商户做宣传,让他们按标准来处理餐饮垃圾,共同建设美好的社区环境。 两个组自愿报名。 打扫卫生又脏又臭,没人愿意去,好半天才看到牟万辉报了名,邹炳大叔也报了打扫卫生,翟秋宁也加入了打扫清洁卫生的队伍,做什么无所谓,一份心意。 星期六那天,来了不少人,牟万辉把许若安带来了,最让她惊讶的是,符辰骏把苏玛带来了。 上次的见面闹得并不愉快,特别是萧屿凡把她“损”了一顿后,还以为苏玛会跟她们不相往来。 苏玛不仅来了,还像什么都不记得似的,对她依旧是一副热情的态度。 她怀疑苏玛是属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这次苏玛一改娇弱的形象,主动拿起扫帚开始加入清洁大队。 反观许若安,她似乎已经恢复了之前精致优雅的状态,站在一边,捂着鼻子,对牟万辉抱怨着:“你就不能带我来干点积极向上的活动吗?这种事不是应该清洁阿姨来干嘛,我们替他干了,他又不给工资给我们。” 翟秋宁走过去,忍不住教训起许若安。 “我们志愿者只是偶尔来,不是天天来。我们今天来的任务并不单单是把这条街打扫干净,是要让两边的商户知道,要维护好这条街的环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社区希望我们发挥所长,劝导这些商户能遵守垃圾处理的规则,有共建美好环境的意识。” 最后,她不客气地说到:“跟你说这些可能没什么用,毕竟你从来都是个利己主义者,只做有回报的事。” 萧屿凡走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然后笑她:“以前你说我话里话外带刺,我刚才也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他叮嘱她:“自从你上次警醒过我之后,我在说话上改进了很多,没那么尖锐,你也改改吧。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你心生不满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别人怀恨在心哦。” 她瘪了一下嘴,没再说什么,拿起扫帚继续低头打扫。 萧屿凡走过去,对着许若安说:“欢迎你回到志愿者团队里来!” 第66章 保健品泛滥的危害 李高飞是突然加入的,他正抱着一大箱牛奶正路过这条长坡,他的人缘很好,好几个人都跟他打招呼。 他走过来跟大家寒暄了两句,有人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这是给谁买的。” “住在d栋的一个老奶奶,上次我买菜的时候,看她拧着几个苹果都吃力,我就把她送回去了,女儿带着她出来打工,估计是忙,没时间照顾老妈。老人多是骨质疏松,得多喝牛奶。” 翟秋宁瞥了一眼牛奶盒上的包装,还是专供老年人喝的,看来他的确细心。 李高飞把牛奶送去,很快就回来了,他说:“我跟这边几家餐厅的老板认识,你们把宣传单给我,我去给他们宣传宣传。” 有人问他:“高飞,我经常在这附近遇到你,你不上班的吗?” 李高飞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是跑销售的,不用按部就班地去上班,如果你们需要二手房、保险都可以找我。” 休息的空隙,翟秋宁向萧屿凡夸起李高飞:“我觉得他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人善良又和气,对谁都肯帮,又会说话,这种人在职场应该是风生水起吧。” 苏玛在一旁边听到他俩聊天,忍不住附和一句:“人善良和气不代表工作能力就好,有些人穷得就只剩下美好的品格了,这种人在社会上吃亏比较多吧,如果真发展得好,他还在这里混呀。” 苏玛看向萧屿凡:“我可没指你哟,你跟这些普通的人不一样,你是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来当人民公仆。” 这时,符辰骏滑着轮椅过来,带着歉意说:“她从小就被她哥给宠坏了,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我带她来当志愿者,是希望她能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多认识一些朋友。” 苏玛突然挽住符辰骏的胳膊,用略带示威的口气对翟秋宁说:“辰骏哥说我能改改脾气,他就当我男朋友。” 翟秋宁坚信以符辰骏的脾性,是不可能找苏玛当女朋友的,苏玛屡屡向她发出挑衅,大概是觉得她分走了符辰骏的喜欢。 萧屿凡牵起我的手,笑着回应:“那先恭喜你们,我今天也有喜事要告诉大家,秋宁已经同意当我的女朋友了。” 旁边熟识的人听到,赶紧过来问:“你们怎么走在一起的。” “兴趣相投,又合得来,应在一起了呗,恋爱最重要的就是相处轻松舒服。” 有人发出疑问:“小翟前段时间不是跟符辰骏在一起吗,怎么又跟你在一起了。” 她心里嘎噔一声,七上八下地跳。 符辰骏立即帮她解围:“之前是我主动追求秋宁的,无奈我不够优秀,我也希望她有一个优秀的人能陪在她的身边。” 大家嚷着这是志愿者服务队里的喜事,让萧屿凡请客吃饭,他笑着说:“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请客。” 都知道他家世好,中午吃饭也没客气,二十来个人去吃日料,点的还都是海鲜。 翟秋宁小声地嘀咕:“真把你当冤大头了,今天非扒你一层皮。” 萧屿凡乐呵呵的:“千斤难买我高兴,再说吃饭能花多少钱,如果真的太贵,过会儿我俩悄悄走掉好了。” 大家嚷着要喝酒,他却制止:“我们是出来参加活动的,不是吃喜酒,菜可以买单,酒我可不买单。” 大家吃得正开心的时候,许若安突然问:“屿凡哥,秋宁最吸引你的是哪一点?” 她这话并不是挑衅,似乎是想“死”个明白。 萧屿凡不紧不慢地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就是相处愉快,这种愉快肯定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长期的相处中建立起来的,见不到会想,呆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都是愉快的,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但很喜欢这种感觉。” 许若安的脸色暗淡下来,没再说什么,夹了一块生鱼肉塞进嘴里。 坐在许若安旁边的男孩子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我喜欢你,我们试着交往看看,怎么样?” 许若安的底子本来就很好,稍稍一打扮,更是光彩照人,走到哪里都不会缺追求者。 许若安瘪了一下嘴,用手挽住坐在另一边的牟万辉:“我俩是一对。” 大家顿时发出嘘声,有人心里不平衡:“安若,你是受了什么刺激,选他,你还不如选我。” 许若安却像护犊似的打趣对方:“他照顾我,关心我就够了,脸能当饭吃吗,你要真优秀,也不会求着别人喜欢你吧!” 被呛的男孩子低下头,脸一阵白,一阵红。 牟万辉的笑容有点尴尬,想把手臂抽回来,却被许若安紧紧地抱住,估计是怕对方的面子没处放,就只能让她抱住。 翟秋宁不禁为牟万辉担忧起来,他的感情世界是一张白纸,又是个付出不图回报的人,许若安把他当成救命的稻草,她只要稍微用点暧昧,他恐怕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许若安的高冷与尖锐让人不敢再跟她玩笑,于是把调侃转移到牟万辉身上。 “小牟,你可走运了,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牟万辉红着脸:“大家都是朋友嘛。” 大家有说有笑,符辰骏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翟秋宁对他是有愧疚的,在和他的那段感情里,退缩的是她,先放弃的是她,移情别恋的也是她。 苏玛却显得非常的高兴,拿起喝果汁的杯子,对着翟秋宁和萧屿凡说:“恭喜恭喜,下次我跟辰骏哥哥也请你们吃饭。” “你和符辰骏是一对?”有人发出疑问。 苏玛正要说什么,被符辰骏一句话堵了回去。 “不是,她是我朋友的妹妹,你也不小了,不要瞎胡闹。” 这话让苏玛瞬间没了面子,却又不敢反驳,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以此来发泄心里不满。 萧屿凡小声地问翟秋宁:“你喜欢我什么,可是你主动追我的,那天在我家,明明是你先吻的我,你是故意不承认吧。” 她的脸颊绯红,看来是胡弄不过去了。 她打趣他:“大哥,你的条件摆在那里,个头高,长得不错,又是一家大公司的副总,在男朋友里已经算是优选了,所以我得赶紧同意,免得被别人给薅走了。” 她知道,他今天大张旗鼓地请大家吃饭,就是想告诫苏玛,不要再阴阳怪气地试探。符辰骏对苏玛来说是宝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在桌子下面,她伸手紧紧地握住萧屿凡的手。 * 日料店的老板见他们这两桌消费比较高,结完账后送了萧屿凡一大盒大福,说是正宗从日本带回来的,让他尝尝鲜。 大福软糯又不粘牙,很适合老年人吃,翟秋宁央求:“我想把这个送给罗大爷。” 萧屿凡点点头,说要陪她去看罗大爷。 敲了半天的门,罗大爷并不在家,为了方便她照看,原本在上一个志愿者手里的钥匙给了她。 确定罗大爷不在家,她用钥匙打开门,将大福放在桌子上,还给罗大爷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它这东西是糕点,直接放嘴里吃就行了。 萧屿凡夸她:“你挺细心的。” 她打趣地回应着:“这不都是在你的教导下学会的吗,以前你总喜欢板着一张脸说,没有做不好的事,只是你自己不细心,不努力而已。” 他环顾四周,看到餐桌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个盒子,他微微地皱起眉头,走近确认。 他问翟秋宁:“罗大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 盒子上写着长生水,她问:“这是什么,饮料吗?” “是一种保健药,前段时间我听社区的工作人员说,这种保健药最近挺泛滥的,尤其在老年人当中,贵,而且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效果。社区每年都会宣传杜绝,但每年都有新产品,每年也有很多老年人继续上当。” 他说:“这种长生水已经出现在市面上一年多了,就是不知道罗大爷什么时候开始吃的,花了多少钱。” 很多人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为的就是年老时有个病痛啥的,能及时治疗,如果被这些无良保健药骗走,后果不堪设想。 她突然回想起给罗大爷取钱的事,赶紧告诉萧屿凡。 他皱着眉头:“这事你办得隐患很大,你虽然是一片好心,在涉及钱的时候,一定要多个心眼,你去帮他取钱,如果他不承认,就会变成你骗他的钱。” “应该不会吧。”罗大爷看着也像是会讹人的样子。 翟秋宁赶紧给罗大爷打电话,电话虽然接通了,但罗大爷的耳朵不好使,她问对方在哪里,她想过去看看,罗大爷说:“好好,一会儿回来,一会就回来。” 她和萧屿凡在罗大爷家等了近一个小时,都不见罗大爷的身影,他下午5点还约了其他的朋友,于是说:“你明天再过来问问吧,问清楚他是在哪里买的,要找到源头在哪里,才能避免让更多的老年人上当受骗。” 第67章 一片好心却被冤枉 晚上,在翟秋宁建立的招工群里聊起了下水道被堵的事,有人透露:那晚上我跟朋友喝酒,喝到凌晨才回家,我看到乔家鱼馆把整桶整桶的餐饮垃圾倒进下水道里。 人有插话:最近那条街的下水道总是堵,臭哄哄的,偏偏那条路回家比较近一点,要不然,我才不走呢。 人有感叹:我朋友在那条街上开店,就是那家豆花饭,溢出来的那个井口就在他店门口,之前店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这一个多月来,生意一落千丈,去社区反映过很多次,头天清洁工来打扫干净,结果没两天又堵了。 翟秋宁@报料的那个人:你有没有拍到他们倒垃圾的照片,有证据才能去举报他们,督促他们整改。 那人回复:没有,当时就是路过。 她发动大家:如果有谁能拍到乱倒乱放的照片证据之类的,可以发到社区,一个好的环境需要大家一起监督维护。 她没想到建的工作群还可以用来收集情报。 群里陆陆续续增加到了50人,她也给群改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共同奋斗。 关上手机,翟秋宁心里想起白天萧屿凡说的关于保健品的事,估摸着如果罗大爷还没有被忽悠得太深,早点跟罗大爷说清楚,就能多挽回些损失。 看了一下时间,晚上8点,她试着给罗大爷打去电话,几声之后,罗大爷接了起来,她赶紧说:“你在家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抓起外套飞快地往罗大爷家里去,进到屋里,放在矮柜上的长生水盒子没有了。 她指着白天放盒子的地方,问:“罗大爷,你是不是在买一款叫长生水的保健品,一盒有六小支,养生治百病。” 罗大爷笑着说:“啊,你说的是那个呀,是的,我有。” 她凑上去:“你买了多少,那是忽悠人的,这水就是普通的矿泉水,根本没有养生的作用,更不可能治病。” 罗大爷不为所动,反而对说起她:“你别听别人瞎说,有没有用我自己心里不知道吗,你别被社区骗了。” 能这么坚信有效果的,肯定被洗脑得很厉害,她问:“你喝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半年左右吧。” “花了多少钱?” “钱都是小事,主要是身体健康,没喝之前,我连出去走走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一有空,我不会到楼下去转转。” 翟秋宁无奈,她是很难跟罗大爷找到共同语言了,让他说出卖保健品的是谁,说不定他还会心生保护对方的念头,她得想个办法把那人给找出来,必须要打断源头,才能保护好老年人的钱包。 “罗大爷,你说的效果这么好,我想给我妈买一点,卖给你产品的人是谁,介绍给我吧。” 听到这,罗大爷露出就会的笑容:“小孙是个特别好的人,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介绍的,他还能给你打折呢。” 翟秋宁记下的电话号码,回去的路上,她先打给萧屿凡:“我看罗大爷对长生水中毒挺深的,我还没说两句呢,他就一副我不想看到他健康快乐的架势,得找个专业人士来游说罗大爷才行。” 人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会轻易把死之类的话说出口,一到晚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死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就显得尤为重要,只要是能保养身体的,他们就愿意乖乖付钱,毕竟千金难买身体好。 那些卖保健品的人就是抓住了老人对健康的渴求。 萧屿凡把罗大爷给的电话号码要了过来,她性格太直,不懂得与人周旋,他还说:“这帮人都是赚钱可以不要脸不要命的,还是让我来吧。” 萧屿心拨打了那电话好几次,对方都没有接听,第二天早上再打,对方就将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可见对方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 经过分析,可能是罗大爷出于推荐客户的好心跟对方说了翟秋宁的大致情况,才让对方有了戒心。 萧屿凡把此事汇报给了社区,社区派了罗大爷熟悉的网格员上门去劝说,一为希望罗大爷不要再继续争买永生水,第二想找出这个潜藏在社区老年人当中的“毒瘤”。 没想到罗大爷嘴巴还很紧,对于网格员的疑问打起太极,还说这是他的事,跟别人没关系。 而且罗大爷坚信,这药是有用的,没有被医院广泛使用,是因为动了某些资本家的利益,才被打压得只能悄悄在老人当中流通。 据大家的分析,这个人跟罗大爷的交往应该是非常密切的,老人只有对自己无微不至照顾的人才会无底线地信任。 思来想去,翟秋宁有个提议:“想套出那人是谁,我们可以找个有亲和力的人去了解一下,我推荐李高飞,他帮助过社区里很多的老人,口碑不错,肯定也更懂老年人的心理,说不定在他的游说下,罗大爷还会放弃吃保健品。” 翟秋宁找到李高飞的时候,很不巧,他这两天因为工作的事情不在民安华福,过两天回来后,保证完成任务! 罗大爷的事社区和志愿都不好管,特别是涉及金钱财产方面的,必须得亲近家属来处理才行,于是社区联系了罗大爷的儿子罗祥。 刚开始罗祥还不以为然,打电话给罗大爷,罗大爷话里话外都是敷衍,只让他在外头好好工作,自己在家一切都好。 罗祥只得想了个办法,说自己谈了个女朋友,要买房,让父亲把积蓄拿出来应急,罗大爷素来疼儿子,却支支吾吾拿不出钱来。 罗祥这才察觉到事情重大,没几天就跟厂里请假赶回来。 拿出罗大爷的存折一查,养老钱15万就只剩下1万多块,任凭罗祥怎么问,罗大爷都不肯说出钱的去向,最后还发起火来,说这钱是他的,他想怎么花儿子管不着。 罗祥想报警,但那钱是老父亲的,他不是所有者,而且罗大爷一口咬定钱是自己花掉的,警察是不受理的。 罗祥就把怒火发到了社区,他在社区服务大厅里破口大骂:“你们还说会找人好好照顾我爸,结果就是为了谋夺老人少得可怜的养老钱,你们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社区也在积极调查这件事,就把照顾罗大爷的三个志愿找了来,第一个是回家盖房子的小汪,第二个是暂时接替小汪,最后有事也放弃了的王志,第三个就是翟秋宁。 刚开始,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澄清一下就没问题了,谁知询问的时候,罗祥也来了,对着他们就开骂:“什么志愿者嘛,这年头没钱的事情谁会干呢,你们就是打着免费的名义,榨取老人的血汗钱。” 罗祥悄悄将罗大爷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拿出来,拿到银行去把交易记录打印了出来。 罗大爷平日的花销并不大,儿子也会一百两百块的给,根本不需要大额的取款,从交易记录上来看,第一次大额取款是在小汪离开的前一个月,王志和翟秋宁照顾期间,也有取款的记录。 罗祥断定这是团伙作案,他愤怒地说:“你们志愿者团队就是一伙强盗,大家联合起来吸老人的血!” 为了平熄罗祥的怒气,面对他的辱骂,她一再地隐忍不发声,也是怕激化矛盾,但对方根本就没有查清楚事实,就一股脑地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志愿者这个群体上。 她必须要澄清:“你有确定钱是谁取的吗,你凭什么胡乱地揣测人,话说捉贼捉赃,来龙去脉你都没弄清楚,只知道骂人,算什么本事。我们本来就是出于好心照顾罗大爷,这么不放心人,你可以去请保姆呀,你不想花钱,又不信任我们,明明就是折腾人嘛。” 罗祥马上把矛头指向了她:“我去调过取款的监控,倒数第二笔一万元是你去取的吧,你敢说这钱跟你没关系?” 她早有预感,这件事会被拿出来针对,她正声说:“这是罗大爷央求我去帮忙的,而且钱我是交给罗大爷的,如果他觉得我坑了他的钱,他大可以报案举报我。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收过,而且还买了水果给罗大爷。” 社区的工作人员从中调节:“罗师傅,我知道你心急,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保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吵架是吵不出结果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罗祥也知道,光是指责得不出结论,就是报警,警察也是要看证据的,他说:“我爸现在不需要你们照顾了,我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候,如果半个月找不到钱去哪儿了,我就去信访办告你们!” 萧屿凡因为临时有事没有来,一办完事,他就火急火燎地往社区办公室赶,赶到的时候,罗祥已经被人劝走了,翟秋宁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欲哭无泪。 虽然她认为清者自清,本是一片好心,现在还落了个骗钱的嫌疑,心里五味杂陈。 看到萧屿凡的时候,她也顾不得矜持,扑进他怀里:“等我找到那个家伙,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第68章 调查真相,恢复名誉 小汪和王志也是志愿者,但不属于萧屿凡组织的社区这一块,这次事件关系到志愿者团体在社区居民中的形象的地位,再加之翟秋宁也牵涉其中,他决定亲自调查这件事情。 这件事最关键就是罗大爷,萧屿凡去找了罗祥,一再劝说,对方才同意让他跟罗大爷好好谈谈。 萧屿凡本想一个人去的,但翟秋宁坚持要跟他一起去。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罗大爷并不是个坏人,对她的印象和态度也很好,罗大爷如此坚持自己的钱是自己花了,只是那个拿走钱的人对他洗脑得很彻底,他想保护那个人的安危,只要自己耐心地动之以情,一定会问出有用的线索。 翟秋宁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觉得这个拿走钱的人一定是个厉害角色,罗大爷给了他这么多次钱,而且都是现金,持续的时间还这么长,最关键的是,让罗大爷对他是闭口不谈,极力的保护着。 以前她还觉得那些被电话诈骗的人脑子笨,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还要相信,经此一事,她才明白,真的有人会对骗子百依不顺,谁的劝告都不听,情感甚至超过亲生儿子。 像罗大爷这种重感情的人,直来直往是不行的,所以走进罗大爷家前,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人生如戏,找到真相就得靠演技。 她的反应让萧屿凡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瞪着他:“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形象在你心里有了新的领悟。直来直往的性子也有心眼多的时候?” 他笑了:“我现在更能确定那天你吻了我之后,什么都不记得是装的。” 是罗祥来开的门,他一眼就认出在社区办吵过架的翟秋宁,但此刻看到她一脸愁容,心也软下来。 “你们进来吧。” 为了查看家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丢失,他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罗大爷平时有收集废品的习惯,他不会出去捡,只会把家里能卖的废品收集起来,多的时候再拿出去卖。 罗大爷在床底下藏了很多长生水的纸盒子,压扁了之后一张一张整齐地叠着,罗祥气得哆嗦:“现在的骗子都变聪明的,直接拿钱叫诈骗,他们卖这种无良的东西给老人,要是被抓住了,就说是正常的卖货交易,你拿他都没办法!” 罗祥把两人领进屋,对坐在沙发上的罗大爷说:“爸,有人来看你,我去买点豆腐,中午做你喜欢吃的麻婆豆腐。” 大概是不想自己的情绪坏事,罗祥就躲到外面去了。 翟秋宁将眼睛揉红,才转头正对罗大爷,委屈地说着:“罗大爷,我在照顾你期间,没有得罪你吧。” 说着,她抽泣了两声。 罗大爷也有些吃惊:“你是怎么啦?” “都是因为你存折上的钱没有了啦,现在他们都怀疑是我在照顾你的时候骗走了,你还记得那次叫我去帮你取钱吗,银行的监控坐实了钱是我拿的,如果你不交代出钱的去向,说不定我会坐牢的。” 她想努力地挤出眼泪,无奈演技不过关,怎么都挤不出来。 罗大爷赶紧说:“我会告诉他们,这钱跟你没关系。” “可现在说话都是要讲证据的,如果你不拿出钱流向的证明,他们会觉得这些都是我教你的。” 罗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管,他们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打电话去社区也行,我自己的钱,怎么用还得别人来管吗!” 翟秋宁暗忖,这大爷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看来哭惨这一套对罗大爷并不适用,萧屿凡开始动之以情:“罗大爷,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又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我们这次来,只是一次普通的询问,钱是您自己愿意花的,所以这件事里面,谁都不会负法律责备,你别听小翟胡说,没有谁会坐牢的。” 罗大爷这才舒了口气。 “罗大爷,我们现在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把钱交给谁了,我们需要一个事实而已。” 罗大爷依旧不为所动,说着:“你们就别问了,那孩子是个好人,我不想给他找麻烦,他对我好,我心里明白着呢,你们也是好人,就别问了。” 翟秋宁忍不住问:“罗大爷,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如果您生病了怎么办,你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还光棍一根呢,他的经济条件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他会很为难。” “我都说了,不用他操心,我让他不要回来,他偏不听,我病了自然有人照顾的,你们对我也挺好。” 说着,罗大爷竟然骂起儿子来:“我这个儿子也太不争气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回来操心这种小事,他要是再不走,我就拿棒子赶他走了。”两人从罗大爷那里出来,才感觉这件事比他们想象的难多了。 “对了,上次我给过你一个号码,说是卖长生水的,那个号码还在吗?” 萧屿凡拍了拍脑袋:“在,一忙起来我连这个都忘了。” 那个号码已经把萧屿凡拉入了黑名单,于是两人找到符辰骏,用他的手机号码联系一下,看是否能接通。 一试,对方关机了,仿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早就躲起来了。 萧屿凡说:“我认识一个志愿者,她在移动公司工作的,我托她查一下机主是谁,就好找人了。” 那位朋友出很迅速,知道这个号码是破解谜团的关键,而且这件事还会影响到志愿者团队的声誉,于是冒着被公司处罚的风险,拿到了机主的名字。 机主是一个叫周芸的女孩子,26岁,在办理卡片时留下的地址在南岸区。 萧屿凡带着翟秋宁赶紧找过去,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这个叫周芸的女孩子。 对方一口咬定,压根就没有去过民安华福,就连九龙坡区都很少去,周芸就在家附近的超市上班,早上十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她没有闲功夫去当志愿者。 而且以周芸的年龄,从没想过去跟大几十岁的大爷成为朋友。 萧屿凡只得询问起电话号码的事,周芸想了半天,才说:“我三年前交了个男朋友,用我的身份证给他办过一张电话卡,分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一张电话卡也干不了什么,她也就没有追究。” 周芸的这个男朋友是外地人,分手后就再没有联系,可惜电话号码打不通,也没办法核实是不是男朋友本人。 也有可能他在离开重庆的时候,把电话号码卖给了别人。 尤其是在外面从事诈骗工作的人,都会花钱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手机号码来使用,减少被找到的风险。 两人跑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有吃,从周芸那里出来,已经快下午5点了,翟秋宁的肚子饿得咕咕地响。 萧屿凡说要带她吃好吃的,她现在哪有心情大快朵颐,于是就在路边找了个炒菜馆,要了店里的招牌菜鲜鲜肥肠和红烧排骨。 转了这么大一圈,事情毫无进展,让她有点失望。 “这次可关系到咱们志愿者的名声,如果找不出这个人来,我们就得背锅了。” 萧屿凡面色凝重:“有一些心存不良的人加入志愿者团队,以此来博取居民的信任,从而推销产品,发展业务的事,以前也出现过,只是没有引起重视,之前发现的一些案例,也只是帮人跑腿,赚一些跑腿费或是差价类的,只要没有高得离谱,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闹出这么严重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经验告诉我们,再小的过错也有可能会发展成为大事,不能以恶小而忽视,以后对于志愿者的管理,更得加强。” 他又说:“我们现在只能从罗大爷身边的人开始调查,一个都不放过,只要是跟他有接触的,我们都走一遍,总能发现点线索的。 萧屿凡把罗祥打印出来的银行交易记录要了过来,在小汪离开前的三个月,罗大爷就取出了4万多块,他突然回家盖房子,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拿了这笔钱才离开的。 小汪是个健身教练,之前在一家健身中心上班,近两年经济低迷,健身的人变少了,业务不好做,后来健身中心就改成了一家烧烤店,以肌肉美男为噱头,影响了很多少女少妇去享受萧亚轩的快乐。 因为健身中心离民安华福不远,轻轨就6个站,而且这边房租便宜,他就租到这边来了。 他的工作时间是下午5点之后,白天就比较有空闲,是一位朋友介绍来当志愿者的。 翟秋宁分析着:“小汪的口才应该是很好的,健身教练主要靠发展客户提成,察言观色,找准客户需求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又提议:“不如我们去那家烤肉店看看,如果生意好呢,证明他还是赚到钱的,如果烤肉店生意不好,他盖房子钱的来源就要考证一下了。” 第69章 型男烤肉店 翟秋宁在网上搜到了那家烤肉店,餐厅环境还是非常不错的,有一面墙还是用蔷薇花藤装饰的,浪漫感满满。 网上评论这是一家氛围和格调都很优雅的烤肉店,而且里面的帅哥特别多,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看帅哥的,去之前,她还特地穿了一条有格调的裙子。 在约定的地方跟萧屿凡见了面,他皱着眉头问:“你今天化妆啦?” “化了,约会肯定要化妆的嘛,表示慎重。” “你是化妆给我看的,还是为了去看帅哥。” 她忍俊不禁:“你还会吃醋呀!” “这是考验你是否见异思迁。” 翟秋宁忍不住与他玩笑:“如果我见异思迁,只能证明你不够优秀。” “歪理。” 如果不是为了去调查小汪,他是坚绝不肯去那家餐厅的。 餐厅在路边非常显眼,霓虹的招牌写着快乐餐吧。 到底是怎样的快乐,进去的人才知道。 进门口贴着里面男服务生的照片,一水的肌肉展示,她打趣萧屿凡:“看着这些照顾,你可千万别自卑哦。” 他瞥了她一眼:“你又没看过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怎么知道我不如他们,他们身材还没我好呢。” 他又说:“今天晚上你就可以验证一下。” 这次换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小声地嘀咕:“色狼。” “你不也是视觉动物吗,还好意思说我。” 萧屿凡在生活中处处都是让着她,护着她,此刻话语里的针锋相对都源于她满眼都是肌肉猛男的照片。 “没格局。” “格局可不是容忍女朋友看别的男人!” 有男服务生主动上来询问:“请问你们以前来过吗,有没有熟悉的服务生,我们这里是可以指名固定的服务生来为您服务。” 男服务生的“制服”惊得她眼球子差点掉出来。 牛仔裤配围裙,就是厨房做饭穿的那种围裙,露出结实有型的胸肌和胳膊。 翟秋宁感觉再多看几眼,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萧屿凡一把将她拽到身后,用高大的身材将她挡住。 他对着男服务生笑着说:“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汪唐的服务生。” 男服务生摇摇头:“我才来没多久,没听说有这么一个服务生。” 萧屿凡说:“那麻烦帮我们介绍一个这里的老服务生,呆的时间越长的越好。” 走进大厅,她一眼看去,客人都是清一色的女人,萧屿凡似乎是唯一进来的男客人。 他还是很帅气的,两人所过之处,还是引得一些女人的侧目。 不一会儿,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自称叫戴维,他从开业至今,一直在这里,是服务生的组长。 要向人家打听消息,肯定得让戴维多拿些好处,萧屿凡点了不少贵的菜,让对方喜笑颜开。 烤肉上桌,他便开始问戴维:“你认识一个叫汪唐的男孩子吗,他说这里之前是个健身中心,后来生意不好才改成烤肉店,我只是受人之托,他到我朋友的公司去面试工作,所以希望你能如实说一说他的在店里的情况。” “是什么工作?”戴维有些好奇,想知道什么工作还能让人亲自来调查过去的工作经历。 萧屿凡又给了五百块的小费,说:“因为工作内容涉及一些重要的事,你只要如实说就行了。” 戴维拿了小费,说:“汪唐这人不是特别合群,在健身中心当教训的时候业绩就不怎么样,老板看他可怜,知道他是个从农村出来打扮的男孩子,才一直留着他。” “后来这里改成餐厅,他太老实了,不会说话,也留不住客人,老板虽然没主动让他走,但其他的服务生意见特别大,他不好意思,就自己辞职走了。” 翟秋宁问:“他朋友多吗?” “他不太爱交朋友,但我想,人嘛,总是有朋友的,只是我不认识。” 戴维的话比较诚恳,听不出太多添油加醋。 戴维的服务也很热情,把肉烤好后再一一分好,平分到她和萧屿凡的碗里。 餐吧的生意特别好,在给她们烤肉的时候,有客人指名了戴维,当她们这桌上的肉烤得差不多,又确认不加菜了之后,戴维向他俩微微道歉,就到别桌去服务了。 翟秋宁回想起那天在社区办调解,小汪被罗祥骂得畏畏缩缩,百口莫辩的样子,跟戴维嘴里描述的性格差不了多少。 当志愿者让小汪的性格有所改善,但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卑的。 这次来用餐的目的已经达到,翟秋宁烤肉还没有吃完,萧屿凡就结账,拉着她离开。 看着桌上还没有吃完的肉,她不愿意走:“还没吃完呢。” “这烤肉不好吃,我们去吃其他的,你说过喜欢吃大闸蟹,我们去吃大闸蟹。” “改天去吃大闸蟹,今天把肉吃完。” 这次,萧屿凡没有惯着她,直接把她拖走了。 两人刚走出餐厅,里面就响起轰鸣的音乐声,她这才想起,整点会有小哥哥们的“性感”表演。 她悄悄看向萧屿凡,他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才拉着她赶紧离开? 他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从餐吧这里并没有收集到太多的信息,萧屿心让志愿者服务中心的人把小汪的入会申请调了出来,在上面找到了他的介绍人。 萧屿凡打电话给介绍人,介绍人也听说了罗大爷存款不翼而飞的事,心里也急。 介绍人对小汪的评价很高:“他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每次遇到他是在民安华福的早市上,一个卖菜的老太太因为假钞被骗,坐在那里无助地大哭,是他拿了一张真钞换走了老太太的假钞。从这一点来看,他就不是个会见钱眼开的人。” 介绍人还透露出一个隐情:“其实我跟他之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也是被他的善良打动,得知他又住在这附近,就介绍他当志愿者。交往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毕竟我的年龄不小了,我想早点结婚生子,我想有个稳定的婚姻环境,就跟他分了手,跟家里介绍的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谈起了恋爱,现在两人已经在讨论结婚的事了。” 对方顿了一下又说:“这件事我一直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现在的未婚夫对我很重要,我也不想让小汪看到任何希望,而让他耿耿于怀。” 调查事件又遇到了瓶颈。 翟秋宁接到符辰骏的电话,约她见个面,还特地申请,只想见她一个人。 见面后,符辰骏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现在才知道你出了事,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罗大爷的事涉及整个志愿者团队的声誉,这件事暂时没有公开,知情的几个人也不允许在志愿者群里说起。符辰骏是大网红,平时想找他合作的人很多,微信里更有数不胜数的信息,有时候一天有几千条,为了生活不受影响,他很少看手机,还是昨天晚上在志愿者服务中心的管理群里才得知的。 他苦笑着:“以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用微信的频率高一些,有时候还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想着你什么时候会给我发短信,有时候一等好几个小时,心里会沮丧,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我没有时时刻刻呆在你心里。” 他心里明明渴望爱,却又害怕靠近,主动去爱。 她明白,他心里还有不舍。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我有需要你的地方,肯定会找你帮忙,但那也只是朋友间的帮助。” 翟秋宁郑重地说:“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不想有任何的遗憾,要怪就怪当时自己不够勇敢,顾虑的事情太多,我们都没有能力要求任何事和人只能围绕着我们转。人要往前看,这是你告诉我的。” 符辰骏低下头:“我还以为只要我调整好心态,你还会在原地等着,其实我早就看出萧屿凡喜欢你,有可能是碍于我的关系,他才压抑着一直没有说出口。” 她好奇:“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他喜欢我的?” “他那种内敛的人,能干什么,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表情是藏不住的,而且我是男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心情,看到她,全身心都是愉快的。” “世界任何事的发展都是有蛛丝马迹的,什么随性而为,其实是心之所向。” 翟秋宁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罗大爷家的场景,她就隐隐的感觉到,除了她和罗大爷之外,第三个人存在。 她激动地站起来:“你说得对,既然有第三个人,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符辰骏不解地问:“什么第三者?” “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之前是我太大意了,只觉得困难重重,却没想过去认真梳理每一个细微的线索。” 翟秋宁拿起包:“谢谢你给了我提醒,我们有空再约。” 翟秋宁立即去找了萧屿凡。 翟秋宁仔细回想起照顾罗大爷的场景,她推断着:“我有一种感觉,除了小汪、王志和我之后,应该还有别的人在照顾罗大爷。” 第70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翟秋宁第一次去罗大爷家里,就觉得罗大爷家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萧屿凡问:“怎样的不正常?” “罗大爷就是因为腿脚不方便,志愿者才长期去照顾的,你让我去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他有一个多星期没人照顾了。但那天家里干净整洁,像是前一天才打扫过的。” “对了,还有香蕉,那香蕉很新鲜,像是才从早市上买的。我感觉那个人就生活在罗大爷的周围,能随时掌握他的信息,还能避开上门服务的志愿者。” 萧屿凡顺着她思路:“邻居?” 她先排除了隔壁颜锦,她见到颜锦的时候,一身的落魄,哪像是个诈骗人员,如果搞诈骗的混成他那样,早就不合格了。 萧屿凡觉得,如果翟秋宁能感觉到罗大爷家异常不合理的情况,或许小汪跟王志也有同感,于是将三人叫在一起,让他们想想在照顾罗大爷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还有其他的人。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隐藏的人,生活中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翟秋宁又想起一点:“他说他侄子挺好的,他是不是有个侄子住在这附近?” 萧屿凡马上打电话跟罗祥核实,罗祥说:“我们在这边没有亲戚,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当初想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沿海打工,让老家的亲戚帮忙照看一下,那帮龟孙子,我爸以前腿脚利索的时候,没少帮过他们,让他们帮忙的时候,就跟躲瘟疫一样,我才把爸带出来的。如果有人自称是侄儿,也是冒充的。” “罗大爷在老家有侄儿吗?” “有两个,其中一个不怎么来往,另一个以前有来往,但这两年也不联系。” 萧屿凡若有所思:“罗大爷看着也不像是脑眼晕花,连人都分不清,他认对方当侄儿,要么有相似之处,要么就是认的干侄儿。” 萧屿凡让罗祥把之前有来往的侄儿的照顾发了过来,然后把照顾发到志愿者群里,说如果有看到与此人外貌相像的,让大家留意一下。 这件事关系到志愿者的名誉,群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热闹非凡。 有人说:我觉得有必要把每个志愿者的职业调查一下,特别是那些推荐保险,卖医药用品的,还有做微商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许若安没好气地回应:卖保险和医药品的是不是撬你家祖坟了,人家好好的卖东西,又没犯法,你要不服气,可以去举报。 有人趁机调侃起: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那人不服气:这又不是我的偏见,自己去网上搜搜呗,保险和医药真这么好卖,就没人失业了,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否则也不会个个光鲜亮丽,住在公租房里,还一天到晚在朋友圈提车提房。” 说话的人一家三口也住在民安华福,他上班,妻子带孩子,上个月,妻子在好朋友的游说下加入了一款微商减肥产品,妻子花了三万块入会,拿到一堆像狗皮膏药的东西。 说贴在肚脐上就能减肥,这东西压根就卖不出去,只能放在家里,但妻子还是不消停,被那个所谓的朋友忽悠出去参加各种会,家不管,孩子不管,不多的存款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现在妻子打着要自立的口号,责任他不能带来优渥的生活,嚷着要离婚,自立门户。 许若安久久没有回复,那人像得胜似的,继续说着:“大家就是对这些在朋友圈卖东西的人太过宽容,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坑害身边的亲人朋友。” 这时,很少在群里说话的牟万辉跳出来为许若安说话: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如意不要带到现实当中来,任何行业都有好有坏,你不能忽视他们的努力,你怎么不责怪自己的贪婪,只要不贪,就不会上当。 萧屿凡闻到火药味越来越重,于是出面调和:能在这群里的人,都是心地善良,想去帮助别人,我们的生活中难免也会有苦恼,我们发现问题,要努力志去解决,而不是朝着志同道合的朋友发泄。 他又说:拉人头只是一种销售方式,却被一些人利用成为敛财的工具,但只要产品是真实有效的,是有利于购买者的,朋友介绍购买是一种销售渠道。所以我们在做兼职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考察,如果有疑问,可以发到群里来,大家帮忙参考。 翟秋宁也趁机在群里寻求帮助:群里很多志愿者都住在民安华福,如果有认识罗大爷的人,希望能提供一些他平时在外活动的线索,他平时跟哪些人交往。 不少人都支持:对,我们一定要把欺骗罗大爷存款的人找出来,这不仅关系到老人的利益,还关系到我的名誉,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有人提了个建议:希望能完善志愿者的评估系统,这样一来,哪些人是真做慈善,哪些是来滥竽充数的,一目了然。 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没有人提供罗大爷的信息,倒是有人发了几张照片,是餐饮商户趁着夜色将垃圾倒进下水道的照片。 发照片的人自豪地说:我蹲了好几天才拍到的,他们家警惕得很,都是凌晨两三点才把垃圾拉出来,把井盖一揭,全都往下倒,他们家贼聪明,倒的时候还要在旁边拉一个警戒线,让人误以为是在市政在疏通下水道。 大家都给这个爆料人鼓掌,萧屿凡也把照片下载下来,报给了卫生局。 颜锦在微信里私聊了翟秋宁,说有一些关于罗大爷家的事,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楼道里的隔音不是特别的好,颜锦有三个月的时候几乎是早睡晚起,早上才睡,晚上起床。每天早上7点左右,他都会被隔壁的敲门声吵醒,一般要隔一分钟左右,才会听到开门的声音。 翟秋宁问:你看到过那个人吗? 颜锦回复:没看到过,但经常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嘴特别甜,敲完门之后就会听到,昨天晚得好吗,我给你送包子之类的话,罗大爷好像喜欢叫鲜肉馅的包子。 她又问:那最近你有听到他来过吗? 颜锦:没有,我最近都起得挺早的,但都没有听到那人来过。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如果再让那人在走廊上说话,你能分辨得出来吗。 颜锦:我试试吧。 翟秋宁还没来得及试验这个办法,罗大爷就出事了。 罗祥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就这么没了,父亲身体原本就不好,自己省吃俭用,连媳妇都不敢找,就怕没钱给罗老爹。谁知罗老爹对一个骗钱的外人都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要好。 自己年过40时,无妻无子,他越想越气,就跟罗大爷吵了起来,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罗大爷面对儿子暴躁的态度,也不示弱,就跟儿子吵了起来,一气,就脑梗了。 罗祥把赶紧打120把罗大爷送到医院,人是抢救过来了,却引发了肢体功能障碍,罗大爷以后可能就得瘫在床上。 麻绳专挑细处断,罗祥彻底崩溃了,罗祥不仅凑不齐父亲的治疗费,将来的照顾费用和后续费用足以让他绝望。 得知消息,知道罗祥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萧屿凡在几个志愿者团队群里发起捐款,一天的时候,大家一共捐了两万块,他自己添了一万块,赶紧给罗祥送到医院去。 翟秋宁记挂着罗大爷的病情,想去仔细的了解,便跟着萧屿凡一起过去。 病房里,手术后的罗大爷一直迷迷糊糊,意识不清,罗祥守在医院两天两夜,面色蜡黄,一双眼睛深深地凹下去,给人感觉下一秒就可能晕过去。 萧屿凡把钱交到罗祥的手上,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先用着,如果后面有困难,我们再想办法。” 罗祥抬起头,看到萧屿凡身后的翟秋宁,情绪立即就激动起来。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翟秋宁的面前,猛地用力抓住她的肩头,露出凶狠的表情:“都是你们这些打着志愿者帮忙的旗号来坑我们这些穷人,现在我家破人亡了,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狠!” 萧屿凡担心他伤着翟秋宁,赶紧上来阻止,掰开罗祥的手:“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查来查去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是你们自己在包庇自己人,你上次说你是社区志愿者的头儿,她是你女朋友吧,你会把女朋友交出来吗!” 萧屿凡掰开罗祥的手,刚才的用力让翟秋宁的胳膊生疼,他知道她再呆下去,罗祥不仅不能平复情绪,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矛盾,于是用眼神示意让她赶紧离开。 翟秋宁心领神会,转身就走。 谁知罗祥不依不饶,似乎非得在她身上问个究竟,也跟着往外面走。 走廊尽头的电梯口等了很多人,她看到旁边的消防通道,于是就钻进了消防通道,想着从楼梯下去。 她越走,罗祥追得越厉害,萧屿凡也没有拉得住他。 在楼梯间,罗祥拉住翟秋宁的胳膊,她挣扎了一下,没想到罗祥突然松了手,她没站稳,直直地从台阶上掉了下去。 第71章 因祸得福 翟秋宁被尖硬的台阶磕得全身都疼。 萧屿凡气得一把将罗祥推倒在一边,从台阶上飞奔而下,但还是慢了一步,她滚落到台阶下的平台上,才停下来。 他赶紧将她抱起来,不停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她被放在检查床的时候,轻轻一动,全身都疼。 萧屿凡皱紧了眉头,把手伸到她嘴边:“如果太疼,你就咬着。” 她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生孩子,我也不是狗,咬你做什么。” 医生笑了:“你还能开玩笑,证明伤得不重。” 经过医生的检查,脚踝崴到肿了一大块之外,其他的都是擦伤,并不严重。 罗祥一直守在医生办公室外面,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如果翟秋宁受了重伤,自己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现在他家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萧屿凡拿好药之后,把翟秋宁背上,看到罗祥,他只是冷冷的一眼,吼着:“滚开!” 她从没见他这么凶过,他的怒火都是为了保护她。 萧屿凡准备把她带回他公寓,她挣扎着:“不行,我要回家。” “你家的东西太简陋,不好用,卫生间铺地也不是防滑地板,万一又摔了怎么办?你没听医生说嘛,让你一周都不要下床,好好静养,住我那边方便照顾,再说了,你这伤并不是很严重,就别让伯父伯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他的最后一条说服了她。 这次去,他的公寓整理得很干净,她开着玩笑:“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打电话让清洁阿姨赶紧收拾的?” “自从上次在你面前出了丑,就变勤快了,反正迟早都要学会的,早晚都一样。” 她乐呵呵地问:“是不是打算以后的家务都包了?” “家务得共同分担。” 萧屿凡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她支持着背靠床着坐着,这会儿没有睡意,准备坐着用手机刷新闻。 他赶紧拿软枕垫在她的腰间:“这样会舒服一点。” “罗大爷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查吧,以后你都别去了,现在罗祥的心理压力更大,说不定还会爆发的,过会儿你私信小汪和王志,如果不是组织调解,私下不要跟罗祥见面。”萧屿凡反省着。 翟秋宁伸手覆在他的手上:“这不怪你,很多事情都在预料之外,要找到那个人更难了,罗大爷现在瘫在床上,如果他意识一直不清,就算那个人站在他面前,我们也没办法知晓。” “别想这么多,眼下把脚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萧屿凡在网上搜了一下,说炖筒骨汤最能养伤筋动骨,就赶紧跑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两根筒骨回来,又听超市的服务员说菌类放在里面最香,又顺便买一包干菌回来。 在灶上咕嘟了三个小时,香味四溢,馋得她直流口水。 有了第一次失恋的经历,她觉得恋爱在生活中的作用可有可无,但他的照顾,让她完全改变了这种想法。 爱人的陪伴是一件非常幸福且幸运的事。 她总以为前男友对她已经非常的好了,节日会送礼物,感冒生病躺在家里,他会点外卖送过来,会带她去一些平日里她去不起的高档会所,美其名曰见世面。 和现在的萧屿凡一比,她感觉自己白谈了两年的恋爱。 煮汤的时候,他总会不停地问:“你喜欢吃菌菇吗,喜欢我就多放一点,不喜欢我就少放一点。” “你要吃葱花吗,我听说放葱花会香一点,但有些女孩子怕嘴巴里会有味儿,不愿意放,你要不要放?” “肉你是想吃嫩一些,还是软一些,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如果要嫩一些,我就先炖蘑菇,再放筒骨,如果想吃软一些,就一起放下去炖3个小时。” 她听着有些啰嗦,但他的一字一句,都在为她考虑。 煮好的汤,他会一勺一勺吹到温度适合,再放进她嘴里。 翟秋宁面露无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我就是要对你好,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之后,其他的男孩子再入不了你的眼,你又会回头来找我。” 他轻轻地撅着嘴,像个调皮的孩子。 晚上更是给她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品,睡衣是他的,只用一件上衣就足够当睡裙,牙膏牙刷是新买的。 她每天都要换内裤,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他竟然去买洗漱用品的时候买了一次性内裤。 她心里有点不高兴:“这些是不是你前女友教你的?” 他以前明明说没谈过恋爱。 她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他委屈地解释着:“这是便利店的服务生推荐的,她问我是不是买给女朋友的。” 他买的牙刷毛巾还有洗面奶,看颜色就知道是给女孩子的,姑且相信他这次。 她一瘸一拐地蹦进卫生间,洗漱台前,他放了一把椅子,可以让她坐着洗漱。 翟秋宁很想洗个澡,白天在医院,医生给她擦伤的地方擦了碘伏,现在药效应该已经吸收了,少许暗黄的液体将皮肤染得青黄,她想把这些药物残渣洗干净。 全身清爽才能睡一个舒服觉。 椅子是塑胶的,防水,她慢慢地脱下衣服,踮起脚将热水的莲蓬头打开。 门外萧屿凡听到哗哗的水声,问:“秋宁,你在洗澡吗?医生叮嘱过你,说你身上有擦伤,过两天再洗。” “不洗会不舒服。”几天不洗澡,她自己都会嫌弃身上的味道。 轻轻抚过身上的淤青,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她这才觉得萧屿凡带她回来是对的,如果让父母看到,他们得多揪心呀。 她只是用热水把身上冲洗了一下,把莲蓬头挂回到墙上去的时候,脚底打滑,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一声惨叫后,萧屿凡在门外重重地敲门:“秋宁,你怎么啦?” 千万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她吃痛地回答:“没事,没事。” 她正试图自己站起来,卫生间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变态,出去出去。”她赶紧用双手护在胸前。 她的尖叫声吓得萧屿凡赶紧转过身去,手臂往后摸索到毛巾,递向她的方向:“你用这个挡一下。” “你出去,我自己会弄好的。” 她感觉这一滑,比上午摔倒的时候还疼。 这次他不再惯着她,他闭上眼睛,转过身,估摸着走到她的面前,摸索着用浴巾把她包起来,直接抱回到床上。 知道她害羞,又拿被子给她盖上。 翟秋宁的身上都是水珠,盖上被子,被窝一下就被浸得润湿。 “床都弄湿了。” “湿就湿呗,换床单被子也不能让你着凉。”他隔着被子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就这样抱着她,一言不发,就像是抱着一个宝贝,久久不愿意松手。 翟秋宁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舒服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 萧屿凡却轻轻推了推她:“被子里面肯定是润湿的,反过来盖吧,会舒服一点。” 他没有准备足够更换的棉絮,只能反过来盖,被浸湿的那一面,就用他的体温来暖着。 她不需要任何的小心翼翼,她只需要率性而为。 折腾了一天,热水澡把身体的疲惫都唤了出来,她蜷缩着进入梦乡。 半夜她醒来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被子紧紧地包裹着她,而他却是和衣睡着的。 最近天气已经很凉了,说不定他已经感觉了,于是把他推醒:“你帮我把睡衣拿过来,我俩盖一条被子吧,要是把你冻感冒了,明早就得换我照顾你了。” 等她换好睡衣,他就迫不及待地往被子里钻,躺下后,他摸到了她的脚。 她还在担忧,对于她的主动邀请,他会不会猴急的要跟她做点爱做的事,当他握住她的脚时,她一愣,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真是错看他了! “你的脚怎么这么冷?” “我也不知道,一到冬天就这样,所以冬天睡觉我都会弄个暖水袋把脚捂上。”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把她的两只脚抱在怀里。 “这样舒服一点吗?” 她的心再一次被他的温柔体贴击中,她玩笑着:“你知道古代的丫头怎么给主人暖床吗,就是这么抱着脚的。” “谁要当你的丫头,这次我帮你暖脚,下次你帮我暖……”他竟然语塞了。 “收起你那些龌蹉的想法!” 两人挤在一起,翟秋宁舒服地睡到早上,经此一夜,她竟然开始嫌弃一个人睡的夜晚。 早上起床,萧屿凡说:“我发了短信给小汪和王志,让他们去一趟罗大爷的家里,你过会儿联第一下颜锦,让他隔着墙听一听小汪和王志的声音,是否是他听到过的声音。” “我们之前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把事件查清楚,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人多力量大,既然这件事牵涉进来的都是志愿者,我们就发动所有的志愿者一起来找线索,解决这件事。” 第72章 社区服务中心的人间冷暖 萧屿凡带着小汪和王志去了,颜锦反馈回来的信息说,两人都不是之前一大早跟罗大爷打招呼的人,那人声线非常的温柔,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娘音。 从罗大爷家出来,他把两人给带了回来。 萧屿凡还是打算从小汪这里找线索,罗大爷的钱是在小汪照顾了大概6个月后,才开始大量地被取走。 算上跟罗大爷的情感培养时间,他让小汪回忆一下,在五六个月前,有谁从他这里了解过关于罗大爷的事。 小汪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朋友并不多,那段时间接触最多的就是志愿者团队里的人,而且我照顾罗大爷的事并不是秘密,我当时呆的敬老群里的人都知道我在照顾罗大爷的事,这个就不好排查了。” 王志脑袋里灵光一闪:“上次你不是说这个人冒充罗大爷的侄儿,有没有可能,这个人跟罗大爷的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或者认识罗大爷的,对他侄儿比较了解,这样才方便认亲戚。” 萧屿凡说:“我通过志愿者服务中心的系统查询过,也打电话去问询过,没找到可疑的人。” 翟秋宁向小汪借了手机微信,在他所在的两个志愿者群里翻看了一下,长长的名单里,她只认得李高飞的名字。 她这才想起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李高飞了,本想着让他利用体贴细心去打开罗大爷的心房,让罗大爷把那个骗子交代出来,偏偏他遇到工作上的事情离开了,一直没有联系。 小汪内疚:“也怪我自己疏忽,没有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每次去罗大爷那里,也跟例行公事一样,只要每天去了,无论早晚,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去了也跟客人似的,没有主动跟罗大爷交流,有时候在家里躺着不想动,还让朋友帮忙去送。” 萧屿凡问:“哪个朋友?” 小汪指了指王志。 原以为会有新的线索,但每次又会转回到原点。 王志也认为自己有责任:“我当初愿意帮小汪,只是因为觉得很省事,只要花点时间给他点药和菜就行了,我也偷过懒,有时候两天去一次,最长的一次间隔了四天,我想,那个人就是抓住了我们不负责的空子。” 小汪诚恳地说:“我这两天打电话回去让把盖房子的事暂停了,我准备去医院照顾罗大爷,也算是弥补一下我的过失。” “我也想去的,但我最近找到工作了。”王志解释着:“我看能不能在经济上对他资助一点。” * 翟秋宁最近在家里休息,出不了门,什么都干不了。 头一天晚上,萧屿凡会买菜回来,把第二天的午饭做好放在冰箱里,她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她玩笑着:“你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脚好了,你也伺候我一回,让我体会一下生活不能自理是什么感觉。” 她从萧屿凡那里得知,现在社区也很关注罗大爷的事,社区派人去慰问了罗大爷,考虑到后续的治疗费,社区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捐款,暂时解决了罗大爷在医院的治疗费。 小汪在医院里照顾罗大爷,小汪虽然年轻,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社区还另外安慰了一个志愿者去交替照料。 医院那边照顾周全了,罗祥才有时间去找工作,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 经过这番折腾,罗祥也不再执着于找那个骗子了,眼下救治父亲,自己好好地工作,才是这个家的未来。 萧屿凡也很赞同这种做法,为了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他们费时费力,依旧没有半点线索,思来想去,还不如多做一些能改变未来生活的事。 他把罗祥拉进了之前建立的“归宿感”工作群,并央求大家帮忙多关照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 罗祥没什么手艺,好在人勤快,很快,一个在超市生鲜上班的群友愿意做他的介绍人,让他去生鲜超市做搬运,虽然累点,但工资还是比较可观,有五险,第周还有一天的休息。 罗祥还托萧屿凡给翟秋宁带了一箱猕猴桃,说是赔礼道歉。 这箱水果不便宜,他本是不想收的,但对方道歉的态度诚恳,收下,也算是了结对方的一个心愿,只得收了。 其实在家躺了三天,翟秋宁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萧屿凡非得让她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才放她回家。 找工作的群里不少人反映,一些单位为了节约成本,不会给工人购买保险,现在有份工作不容易,容不得挑三捡四,想自己购买医保,毕竟生病是常事,未雨绸缪。 翟秋宁向社区的小刘要来了购买标准放在群里,但大家还是有很多的疑问,小刘工作忙,不能在群里一一解释,她就将这些问题收集了起来,打算拿到社区问清楚,再统一反馈。 刚走进去往社区服务中心的小巷,就看到小巷的那一头站满了人。 她并不奇怪,社区服务中心就是一个小社会,能看到市井百态,每天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在这里。 刚走进人群,她就听到了吵架的声音,一个女人声音尖锐。 她轻轻地从人群穿过去,看到一个穿红色花袄的中年女人一边哭一边骂:“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公道,你们不处理,我就不走。” 社区工作人员保持着温声细语说:“这件事真不归我们社区管,如果你觉得冤枉,可以去申诉,你就是一直呆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解决。” 小刘看到翟秋宁,知道她是无事不来的,于是招呼着她走进办公区。 “这是怎么啦?” “她是旁边那条美食街上的商户,因为乱倒餐饮垃圾被人举报了,现在被卫生部门罚款,她就闹到我们这里来,说倒垃圾的不止她们一家,为什么只罚她们。” 小刘无奈:“处置她的又不是我们社区,找我们也没用呀,每天我们都要处理好多事,在小区摔倒的,自己把东西掉了,让我们帮忙找回来。上次有个老太太打电话来着急的不得了,我还以为家里出大事了,赶紧让网格员去看看,结果是衣架掉到楼下了,让帮忙捡一下。” “网格员哭笑不得地问,现在电梯这么方便,你可以自己下楼去吗,结果老太太说,她就是不想自己下楼,才打电话给社区的。” 翟秋宁理解她们的辛苦,社区居民不论大事小事需要解决,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社区。 “你们真是辛苦了。” 小刘笑着问她:“我知道我是无事不来的,说吧,今天要我帮什么? 她拿出用手机记下的关于社区交医保的问题,小刘也很周到,把表格注意事项一一拿给她。 小刘说:“我们社区的工作人员本就不多,还得多亏你们这些志愿者,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肯定会累瘫的!” 在家里躺了一周,一出来就感觉双腿得到了释放一样,从社区服务中心出来,她打算去医院看看罗大爷。 现在罗祥上班去了,不在医院,也不会跟她再起冲突。 罗大爷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她是问了萧屿凡才拿到病房号。 探望病人总要带点东西去,也不知道罗大爷在吃食上有什么禁忌,她就没有买,想着给钱给护工,他能吃什么就买什么。 走到病房门口,她有点惊讶,照顾罗大爷的竟然是李高飞。 他正在喂罗大爷吃东西。 为了不让汤汁洒出去,他把腰弯成90度,碗口离罗大爷的嘴就几厘米高。 他的声音很轻柔,但也清脆。 “叔,我把勺子放下来的时候你再张嘴,如果好吃,我们就按这个节奏一勺一勺的来,如果不喜欢吃,你就眨两下眼睛,我就不喂了。” 东西似乎很好吃,他连着喂了好几口,罗大爷也都乖乖的吃了下去。 她不想打搅这温馨的画面,就一直在门口站着。 喂了一会儿,李高飞像哄小孩子一样:“叔,这苹果泥好吃,但也不能多吃,半个小时后,医生要来给你输水,吃太多凉的东西会不舒服,你先忍一忍,晚上我给你做面块。但面块也只能打碎了吃,我知道你嘴馋,再坚持两天,等医生让你出院了,回去后我给你煮正宗的酸菜面块。” 弯腰的姿势保持太久腰疼,他直起身子揉了揉腰,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翟秋宁。 他问:“你怎么来了?” “顺路就来看看,你照顾人还真仔细,像照顾自己的亲大叔一样。”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是最脆弱的,你温柔的一点,处处向着他,他才能有安全感。” 她笑着说:“你完全可以被评为年度最佳。” 她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因为工作原因去其他区了吗?” “公事办完了,听说了罗大爷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汪哪里会照顾人,我知道照顾人的辛苦,就跟他交替着来,我照顾人可是很在行的!” 第73章 被人寻仇 这时护士拿了交费单过来,李高飞接过来看了看,说:“行,我过会儿就去交费。” 翟秋宁提醒他:“你可以把交费单拍下来发给罗祥,他会把钱拿过来的。” “这没什么,我先交着呗,等他来了我再说,罗哥最近忙,他们超市要搞周年庆,每天搬货忙个不停,听说是有加班费的,这边就不劳他费心了。” 她夸奖着:“要是大家有你这种觉悟,我们志愿者的工作也不会这么多困难了。” 床上的罗大爷突然咳嗽了两声,李高飞焦急地马上把目光移向罗大爷。 “怎么了,是刚才的食物没消化呛到了?还是你喉咙不舒服?”他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食物没有消化,你就眨两下眼睛,如果是喉咙不舒服,你就眨三下,我马上去帮你叫医生。” 几秒后,他确定是罗大爷是喉咙不舒服,于是按响了呼叫铃,护士马上就过来,仔细地给罗大爷检查喉咙是否是异物或是发火。 翟秋宁愣在一旁,感觉自己在那里只是碍手碍脚,甚至有点多余,不想打扰到对罗大爷的诊治,她悄悄地离开了。 她在微信里给李高飞转账了200块,写清是自己的心意。 不过这钱李高飞并没有收下,只说罗大爷现在吃不了什么,等他出院回家后,让她再买点营养品去看探望。 晚上跟萧屿凡见面的时候,她把李高飞又夸了一遍,他若有所思:“我倒觉得一个人热情过度有点反常。” 她不高兴了:“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屿凡却面带认真地说:“前两天我在小汪那里知道这个李高飞在医院照顾罗大爷,我也有点吃惊,我去侧面打听了一下,他做志愿者还是很积极的,只要有空就会参加活动。他平时都是帮忙跑腿送菜送药之类的,寸步不离地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头一次。” 她试探着问:“你不会怀疑他骗走了罗大爷的钱?” “不能确定,但嫌疑很大。” 他说:“昨天我去过医院,看到他了,照顾罗大爷像照顾自己亲爹一样,比真儿子罗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我特地问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做得这么细致,他犹豫了半天,说罗大爷像他去世父亲。” 现在这样的猜测也没多少用了,既然罗大爷和儿子都不追究,他们也不想明面上去追究这件事,萧屿凡已经跟志愿者服务中心的几个管理层沟通过,接下来会完善志愿者服务的制度,对于重点帮助对象,不能由一个人全权包揽,还要建立相应的监督机制。 两人聊着天,翟秋宁说想吃烤鱼,他就载着她去找烤鱼店,吃饭的地方还没找到萧屿凡就接到志愿服务中心打来的电话:“萧老师,有人到服务中心来闹不,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刚刚已经跟主任打过电话了,主任正朝这边赶呢,但我怕……这群人太厉害了,我怕我解决不了。” 挂断电话,萧屿凡立即调转车头,朝着志愿服务中心开去,车库离服务中心还有段距离,下车后,他迅速地往志愿服务中心赶,回头对翟秋宁说:“你慢慢来,我先去看看。” 等她走到服务中心门口,透过玻璃门,里面坐了十来个人,个个气势汹汹,她一眼就认出为首的中年妇女是早上在社区服务大厅见到的那个。 串联起之前发生的事,肯定是对方知道是志愿者团队里的人提供了举报照片,所以上这里来闹事了。 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尖锐的吵架声,打开门,尖锐的女声有点震耳欲聋。 中年妇人跟萧屿凡杠上了:“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吧?” 萧屿凡想了想,把可能的危险往自己身上揽:“算是吧。” 中年妇女上去就想揪他的衣领,他一退,轻巧地避开。 他的退让不仅没让对方有所收敛,反而更加的愤怒。 中年女人骂着:“你们是个什么狗屁组织,每天不干好事,纠着我们这些住生意的人做什么,你们眼红也不能干没良心的事儿,我们赚钱也不容易,都是起早贪黑做出来的,眼馋就自己干去,你知道你们乱拍一张照片对我们损失有多大吗!” 萧屿凡很冷静,没有厉声跟她针锋相对,而是采用温和的语言:“大姐,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误会了,我们这个团体主要是为了帮助这个区域内的居民,我们也没有干涉你们的经营活动,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说着,中年女人掏出手机,翻出几张微信群的聊天截图给他看。 这几张截图正是那天他们在群里聊起找到是某人乱倒餐饮垃圾的事。 萧屿凡本想假装糊涂,把他们劝走,免得事情越演越烈,但眼看是瞒不下去了,他说:“因为前段时间有不少的居民反映餐饮街上的下水道经常堵塞,造成污水横流,一条街都是臭味儿,市政来过多次了,检查出来的原因就是一些商户不按规定处理餐饮垃圾,举报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中年阿姨:“只要你是安安稳稳做生意的,我相信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你。如果有人冤枉你,你也可以说出来,我们这边也可以帮你协调。” 翟秋宁很佩服他,直接把选择权推给中年女人,只要你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我们可以帮你,如果不是,你也不能怪在我们头上。 她走到萧屿凡身后,诚恳地对中年女人说:“你能具体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说不定我们能在你出点主意。” 中年女人一时语塞。 卫生局不会无缘无故地处罚商户,人家要罚,肯定是真凭实据的,她暗忖,这女人的店肯定就是那天照片上拍的那家。 中年女人眉头一动,脾气立即就上来了:“你们没凭没据,还在这里血口喷人,你们什么狗屁志愿者,都是些拿着钱挑人毛病的小人!” 前台小妹听不下去了:“你们都没有了解过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出口伤人,可见人品就不怎么样,肯定做生意也不怎么样!” 这话一出,跟在中年女人后面的人坐不住了,站起来:“是你们多管闲事,人家在街上好好的做生意,没拿你一毛钱吧,没用你家一粒米吧,你们凭什么把照片到处发,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是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开心吗!” 萧屿凡也明白,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绝不是一两句就能罢休的, 此时的志愿者服务中心就只有4个人,楼上有个资料员,楼下就是前台接待、他和翟秋宁。 看着对方激动且志在必得的气势,不禁让他想起上次在医院里翟秋宁受伤的时候,为了不伤及无辜,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接待员和翟秋宁递眼色,让她们赶紧躲到后面的办公室里。 翟秋宁和接待员都不是会把危险推给别人,自己躲起来独善其身。 萧屿凡也明白翟秋宁不怕事的性格,劝不走她,就挡在她的前面。 他说:“你们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没办法解决,你们觉得哪里受到冤枉,就去找那个部门申诉。我们服务中心下午有事要闭关,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 对方可是抱着不给个态度决不罢休的架势,后面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上来,虽然不及萧屿凡高大,但满脸横肉,一出口就说:“我们今天来可不是来跟你磨磨唧唧的,让这个发照片的人自己去卫生局认错,承认他是诬陷我们的。” “对不起,这个事情我没办法承诺,保护好我们的环境,人人有责,而不是我一个人能主宰得了的。”萧屿凡说话的声音严肃又洪亮,这个关头,他不能输掉气势,否则会让对方觉得软弱好欺。 “你要不把他找出来,你信不信我今天把这里砸了。” 中年男人显得急不可耐,甚至嫌弃中年女人在这里废话了一通,换他出手,估计打一架,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而且对方看萧屿凡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最好糊弄,于是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瞪大了双眼:“把那小子交出来,否则你今天也别想好好地走出这里。” 萧屿凡扬手一拳,重重地打在那人的脸上,中年男人捂着脸蹲到了地上。 翟秋宁都看呆了,以为他会隐忍。之前在处理纠纷的时候,她看到社区的工作人员,公益机构的负责人,他们都是抱着和气能平息怨气的宗旨在处理调解纠纷,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态度温和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这一出手,后果就是一群人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翟秋宁知道,他肯定打不过这么多人,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她还是冲了上去,替他挡住一部分挥拳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踹了她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她往后倒在了地上。 “秋宁!” 这一脚让萧屿凡红了眼,他大拳一挥,有人疼得立即尖叫了起来。 第74章 快要水落石出 翟秋宁从来不知道萧屿凡这么能打,她蹲坐在地上心惊胆战,真害怕这几个大汉把会让他受很重的伤。 但几个回合下来,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几个中年大汉。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握拳那几下看着像跆拳道。 前台小姐姐赶紧打了110,刚打完没多久,警察就来了,民安华福社区的派出所离这里不远。 一行人被带去了派出所,毕竟是那一边带人去志愿者服务中心闹事,理亏,虽然挨了萧屿凡的打,但萧屿凡的脸上也有伤,双方在警察的调解下,决定握手言和。 翟秋却不相息事宁人,她认为这年头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如果握手言和,反而会让他们轻看自己,坚持要追究到底。 她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就是怕他们会继续去找茬那个提供照片的志愿者,很显然,他们志愿者团队里有内鬼,那个人向被举报的商户提供了证据的来源。 萧屿凡把她拉到一边:“大家都受了伤,让他们赔偿,如果他们不愿意,大不了被挽留几天,到时出来也是冤家路窄,今天他们已经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相信下次也不会再跟我起冲突。” 他提醒:“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签下和解书,翟秋宁扶着萧屿凡走出派出所,见他脸上擦破了皮的地方泛着血丝,心疼地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有内伤怎么办?” “没事,我自己有感觉。” 他话音刚落,她就摸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倒了一口冷气。 他穿着衣服,能看到的擦伤也就在脸上,她非得让他把上衣脱下来,看看手臂到底伤在哪里了。 回到车上,他脱下上衣,手臂上淤青了好几块,轻轻一碰就痛。 萧屿凡玩笑着说:“之前有去学过跆拳道,只是没有实战机会,今天有了,看来也没有教练说得这么好用!”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话!” 她非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上次我只是崴脚就让我在床上躺了七天,这次非让你在医院躺一个月不可!” 他捱不过她,只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去之前还觉得多此一举,回去弄点云南白药一擦就完事,结果医生检查后说他的右手骨折了,还给他打上石膏,他坚持不肯住院观察,同意每天到医院来输消炎水。 萧屿凡和那帮人打架的事传到了志愿者群里,很多人都在群里@萧屿凡和翟秋宁,想知道他们被派出所带去之后的情况。 她在群里报了平安,没说他受伤的事,只说事情已经平息了,大家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事,还是希望大家能坚定自己的立场,不主动闹事,但也不能畏惧。 这次换翟秋宁照顾他了。 他没有拘束,反而很享受。 她虽然不太会做饭,但预制药却很好用,什么都是切好的,如果是红烧类的,还配得有调料包,拿来按照上面的程序依次放到锅里,味道也不差。 “我受伤的是右手,拿不了筷子,只能麻烦你喂我了。”萧屿凡张开嘴。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很愿意把菜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里。 晚饭后轮到她收拾厨房,而他就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说:“这才叫家的温馨。” 她白了他一眼:“你也温馨不了两天,赶紧享受吧。” 晚上睡觉前,他说要洗澡:“今天打架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臭死了,不洗睡不着。” 翟秋宁帮他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又把毛巾取下来放在台盆上,正要出卫生间,他高大的身材堵在门口,一阵坏笑:“我右手不能沾水,怎么办?” “你就把右手举高高呗。”他那点小心思,她还是明白的:“不行,如果让我看到不好看的东西,会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帅气。” “我觉得蛮好看的,至少比那天穿围裙的帅哥要好看吧。” 又羞又燥:“不行不行,太丑了!” 然后用力将他挤开,跑回到客厅。 等他洗完澡出来,翟秋宁已经回家了,给他发了条短信,说知道他急不可耐,但为了他的手,两个还是分开住。 * 翟秋宁洗漱完正要睡觉,看到牟万辉在志愿者群里发了条信息,想在群里征集外形看到去“心狠手辣”的志愿者,他在抖音上刷到一条关于唐人街探案的幕后花絮,里面一群凶神恶煞的机车壮汉其实来源于美国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地狱天使。 他们个个面相凶狠,却有着最温柔细腻的心,他们保护那些被霸凌的孩子,陪着他们上下学,充当他们的保护神。 牟万辉自从帮助了被霸凌的罗欢之后,便经常去接小家伙放学,罗欢所在的学校里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有些本地的大孩子就喜欢欺负一些弱小的外地孩子。 孩子间的厮打作为大人不能出手帮忙,牟万辉受视频的启发,想找一些看起来就好惹的人,陪着那些受欺凌的孩子们上下学,让那些霸凌者明白,再弱小的孩子,也有坚实可靠的后盾。 翟秋宁还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群里就有人报名了,报告的是一个在附近开发廊的小伙子,念初中的时候没好好念书,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游玩,一时兴起还纹了个大花臂。 现在为了调试染发剂,这个小伙子的头发几乎是每个月换一个颜色,他这副“混混”的形象,让他26了都还单身,突然觉得自己这副被嫌弃的形象终于有了用处,也不管这是否真的能帮助到别人,他先报个名。 她却觉得有隐患,现在的父母都宝贝孩子,如果发现有长得像“坏人”的人整天跟着自己的孩子,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有可能还会波及学校。 萧屿凡打架受伤的事不想让家人知道,于是打电话去公司请了一周的假,舅舅打电话来询问,他谎称去外地看朋友了。 翟秋宁去的时候,他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写着什么,她凑上去看了看,文档的题目的志愿者管理办法。 手受伤的缘故,他打字的速度很慢,一个一个键地按下。 她接过电脑:“你说,我来写。” 萧屿凡说:“以前我并没有对志愿者的技能和所擅长的事进行细分,让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发挥作用,我想着志愿者就是按自己的意愿来行事,想帮助什么样的人,想参加什么样的活动,可以随性。” “而且志愿者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并不多,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将这些志愿者的能力擅长以及参加志愿者的服务时间进行分类,以至于现在才会产生这么多的问题。” “我们可以先对志愿者的特长专业进行一个评估,再分类项目活动,这样不仅能让志愿者找到擅长的领域,让他们更有认同感,参加活动也会更积极。对于长期接受志愿服务的人,我们也要做好登记,将资料完善,通过回访对志愿者进行评分,拿到分多的人,每年可以进行优秀志愿者的评奖。” 他叹着气:“以前想得挺多,做起来却很难,所以没有坚持就放弃了,现在看来,要做好一件事情,规则评估是基础。” 翟秋宁看到萧屿凡的手背上只有一个针眼,于是问:“你今天没去医院。” “起得太晚,懒懒的不想动,就没去。”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现在去。” “明天再去吧,药水拿的也是三天的量。” “不行,现在必须去。” 她把他“押”出了门,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颜锦,颜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缠着白色的纱布,手里拿着药单,也正要去输消炎水。 看到翟秋宁,他红着脸:“刷墙的时候把架子踩塌了,掉下来,手刚好磕在刮刀上。” 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于是问:“生意挺好的吧。” “多亏你把我带到那个群里面,业务还行,现在我还收了个小徒弟呢。” 萧屿凡和颜锦找了两邻的两个床位,方便她一起照顾,削苹果,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哎,有件事我差点忘了。”颜锦猛地想起来:“前段时间听说罗大爷生病住院了,他家是没有人的,但有一天早上,我听到有人进了他家,那人说话的声音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带点娘音的那个人,我立即起床去看,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个子不高,瘦瘦的,穿了一件棕色的毛衣,背后有刺绣的中国两个字。” 听他这么一说,翟秋宁突然有种水落石出的惊艳,这个人可能听说罗大爷瘫了,说话都不利索,更不可能指认他,所以去罗大爷家里探听一下虚实。 她打算明天就去罗大爷家问问,最近去他家的人应该不多,是谁一目了然。 颜锦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转,翟秋宁才惊觉最近杂事太多,她找工作的事也一拖再拖,担心再拖下去,她就要被这个行业淘汰了。 第75章 知不知道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翟秋宁心情激动,想尽快地找出这个骗罗大爷钱的人,第二天早上,她估摸着十点钟左右,罗大爷家里肯定有护工之类的,就按着时间点找过去。 来开门的是李高飞,他满脸的疲惫,看上去精神很差。 她问:“你一直在这里照顾罗大爷吗?” “最近超市那边工作忙,罗大哥回不来,我只能在这里帮忙看着,现在罗大爷已经可以下床了。”说着,李高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对罗大爷的无微不至让她震惊,也让她动容。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颜锦急匆匆地跑出来:“这个声音……” 翟秋宁立即反应过来,不等颜锦说完,就把他推进屋里:“晚点,晚点我来跟你谈这事儿。” 然后就钻进罗大爷家里,李高飞也顺带着关上了门。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就跟她以前来的时候一样,正因为他收拾过,所以她每次来都很轻松,只是例行询问一下罗大爷的需求,送点松软的水果糕点。 沙发上放着一条被子,那凹下去的印迹表明,李高飞昨晚就简单地和衣睡在这里。 她说:“你看上去挺累的,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罗大爷今天就让我来照顾。” “我给小汪打了电话,等一会儿他会过来,你是个女孩子,照顾起罗大爷来不是太方便。”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骗罗大爷钱的人,虽然她已经有了答案,却没办法冷静严肃地向他追责。 现在的罗大爷对他应该是更加的信任吧,因为他没有失言,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他依旧陪在身边,细心地照顾。 “啊……侄……” 罗大爷哼了一声,李高飞赶紧走过去:“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想上厕所?” 罗大爷又哼了两声,她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李高飞就能立即明白过来,说:“你想出去呀,上午天气太冷了,出去容易感冒,等下午,下午如果有太阳,我就带你去公园转转。” 被他一安抚,罗大爷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不再说话了。 李高飞把电视打开,让罗大爷听着戏曲节目,她赶紧提出告辞,想着让他挪出点时间来休息,照顾老人不仅是体力活,也是个脑力活,得绞尽脑汁让一个大孩子听话。 走出罗大爷家,她给萧屿凡打去电话:“我已经知道骗罗大爷钱的人是谁的,但看到他把罗大爷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就不忍心拆穿他。” 萧屿凡瞬间明白过来:“我们不清楚他跟罗大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约定,如果他能遵守承诺,一心一心地照顾罗大爷,也是他自己在为自己赎罪吧。” 萧屿凡说想吃炒牛仔骨,翟秋宁就去超市买了黑椒牛仔骨。 萧屿凡把手上的绷带拆了,开始左右摆动地锻炼手臂力量,见她来了,赶紧解释:“我感觉已经完全好了,医生是太谨慎,才让我七天折绷带。你看,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中午还能给你做饭。” 他态度强硬的时候,她再怎么抗议都没有用,只能让他进厨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围裙:“这个你穿上。” 萧屿凡几乎不在公寓里做饭,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做饭的习惯,今天去超市买菜,看到围裙在打折,想到他一直都是穿着衣服做饭,上面会沾上油腥子,于是就买了一个。 她故意买粉色,她想看看他骚包的样子。 看着围裙鲜艳的颜色,他玩笑:“你不会是想让我光着上半身穿吧?” “如果你愿意,我是不介意的。” 他白了她一眼,死活不肯穿:“不能让你抓着我出丑的把柄。” 萧屿凡很慎重地说:“那天牟万辉在群里说要组一个专门为霸凌学生发声的地狱天使,他们出发点是好的,我的心却是七上八下的,志愿者服务队最近老是出事,对于一些有争议性的活动,我们得更加的谨慎小心,如果再出现负面影响,我们很可能被解散的。” 他说出心里的隐忧:“志愿者协会担心他们混混的形象会吓着别的孩子,到时候投诉起来,我们也不好处理,我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了协会会长,会长也觉得不是特别稳妥。” 翟秋宁却有不同的意见:“人的形象是没有办法自己决定的,就像牟万辉,高大的身材,一双眼睛就像要瞪出来的铜铃,但这不是他的错呀,难道就因为长得吓人,为了路人的安全,他就不能出门吗。” “我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说在20年代初的时候,很多外出打工的乡下年轻男女喜欢把头发染得颜色怪异,各种杀马特造形,让人看了退避三舍。其实他们的这种装扮是一种保护色。” “他们奔赴千里外出打工,害怕被排挤被欺负,他们只能用一种看起来让人害怕的方式去避免被伤害。我是挺支持他们的。” 萧屿凡说:“你说得不错,但作为是个民间团体的立场却不有这么简单,就像举报餐饮垃圾这件事,我们本是没有错的,但人家就有理由来找你的麻烦,你能怎么办,每次都打一架,然后让派出所来处理?” “但也不能因为怕麻烦,就不做好事吧。” 那天在志愿者服务中心打架的事的确吓着她了,如果不是萧屿凡身手不错,她跟前台接待小姐姐肯定要遭殃的。 “我想让你去看看牟万辉的这个地狱天使活动,希望你能站在公平的态度上,找到它的利弊,志愿者协会才能提供适当的支撑。” 见萧屿凡已经不需要照料,翟秋宁吃过午饭就从他公寓出来,准备回去认真准备一下资料,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长裙摇曳,上身一件白色皮草的女孩子,她瞥了一眼,有种惊艳的感觉。 她很欣赏能把皮草穿得高级感十足的女孩子,她就不行,她穿皮草有暴发户的土味,尝试过一次就不敢再穿了,那件皮草是前男友送的,从上海回来之前,她就把那件皮草送给朋友了。 那女孩子穿皮草太好看,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女孩子竟然是许若安。 下车之后,她对着车里的男人巧笑倩兮:“我先回家啦,改天见!” 翟秋宁特地往车里多瞄了两眼,是一个中年男人,头顶还有一点秃。 翟秋宁瞬间明白过来,这栋公寓算得上是这附近最贵的公寓楼了,除了住户,还有健身房和餐厅,这里不是许若安住的地方,她却选择在这里下车,肯定是骗对方她住在高档公寓里,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翟秋宁暗忖,还真是死性不改,亏没吃够,又重操旧业。 许若安向着远去的车挥着手,一转头就看到了她,许若安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走了。 * 翟秋宁委婉地向牟万辉表达了要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地狱天使团,牟万辉也知道,协会是担心他们这帮看似不怎么“善良”的人惹不出事来,他也没有点破,只说:“好,欢迎你加入。” 三天后,牟万辉才打电话给她,说早上他要陪罗欢去上课,如果她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 小学上课时间是8点,她7点就得赶到罗欢家里,她在家里懒散惯了,6点钟起床,洗漱完之后化个淡妆,一出门,冬天早上的寒风刺骨的冷,她连着打了两个寒战。 到达约定的地方,天还没有亮,牟万辉已经到了,他高大强壮的身影就像一个木柱子立在那里。 他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夹克没有拉上拉链,露出里面颜色鲜艳的格子衬衫,这行头港剧里演黑社会的都喜欢这么穿,但穿在他的身上,有种喜剧效果。 见到他,他向她招招手,然后说:“我怕吓到罗欢的父母,早上都是这里等他。” 不一会儿,罗欢就出来了,很自然地跟牟万辉击掌问好,然后看向翟秋害:“这位姐姐我见过的,上次的宣传会上。” 她竖起大拇指:“你记性真好。” “那当然,老师都说我聪明,好多课文我看一眼就能记下来。” 为了不让别的同学和家长误会,他不会跟罗欢并肩而行,而是隔出3、4米的距离走在他的身后。 她问:“好早之前我就听说你送他上学的事,这么久了,你还坚持每周来吗?” 牟万辉说:“其实可以不来的,只是来的次数多起来就变成了习惯,不瞒你说,他需要我,就让我非常的高兴,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英雄梦,能保护别人,只要他说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他。” 她忍不住感叹:“如果你有孩子的话,你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翟秋宁突然想八卦一下:“你还经常跟许若安呆在一起吗?” “我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吧,她现在状态挺好,又开始出去上班了。” “你没跟她谈恋爱吧?” 第76章 地狱天使关爱行动 牟万辉低着头:“我哪里配得上她,不过是在朋友面前开玩笑罢了。” “用得着这么自卑吗,你只是长相比较凶一点,又不是不帅,最重要的是你性格好,对人也好,我妈从小就教育我,找男人就要找性格好有责任感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我知道你好心,你不用担心我,我还年轻,等缘分到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欢背着书包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冲出来跟他打招呼,然后两人友好地挽着手走进校门。 走进校门后,罗欢回过头来对着牟万辉轻轻一笑,然后就阔步消失在学校的大门口。 这是他们特殊说再见的方式,牟万辉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他有个怪哥哥,罗欢也向他表达了感谢。 回去的路上,她问:“你组建的地狱天使怎么样了?” “目前有4个人,虽然人数少了点,但好歹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只是还没有用武之地。” 牟万辉诚恳地说:“后天我约了他们一起吃晚餐,你也来吧,大家正好认识一下。” 翟秋宁感觉自己像是混进来的间谍,表面友好支持,实则还要找出他们的缺点,上报协会。 下午本来说好一起去接罗欢的,2点钟的时候,牟万辉给他打了通电话,说他有事去不了,下午接送取消,她想到这正是跟罗欢沟通的好机会,于是表示她可以去接。 虽然她跟罗欢只见过两面,但小家伙看上去还是蛮喜欢她的,沟通起来也会很容易。 牟万辉想了想,同意了。 学校下午4点放学,她提前到3点半就到了,学校门口有卖狼牙土豆,烤串、糯米团,还有她很喜欢麻辣串。 这场景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放学时的场景,那时候家里没钱,她的零用钱更是少得可怜,总是要悄悄地攒上很久,才能去买两串莴笋叶。 因为麻辣串里莴笋叶最划算,同样的价格,莴笋叶的形状最大,只要两串就可以伴一碗米饭吃,只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4点钟,她准备在学校门口接到罗欢,他问:“牟哥哥没来吗?” “他有事来不了,我就一个人来了,而且我有事想问你。” 罗欢一脸诚恳:“你是牟哥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翟秋宁把他带到麻辣串的小摊前,摊主见大小都要吃,就知道属于大主顾,搬出一张小桌子:“坐下慢慢吃,这里管得严,我只能放这种小桌子,你们将就一下。” 她小时候多想有个姐姐豪迈地对她说,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所以她也对罗欢说:“吃吧,今天想吃什么吃什么,姐请客。” 罗欢的眼睛里全是光,但小孩子还是非常懂礼貌,拿了几个素串,而翟秋宁则把小时候想吃的莴笋吃了个够。 她问罗欢:“你们学校喜欢欺负同学的人多吗?” “大部分同学还是很友好的,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就喜欢欺负小同学。”说到这里,罗欢的眼睛突然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难过的事,还是被辣红的,他吸了吸鼻子:“我是上学期才转到这个学校来的。” “我从小就不长个,以前在老家读书的时候,同学也欺负我,他们知道我爸妈都不在家,打了我也没人撑腰,后来转到这所学校,有两个高年级的同学,他们没钱就来问我要钱,我妈一天只给我一块钱,他们问我要十块,说如果不给,就打我。” “我不敢把这事告诉父母,就只能躲着他们走,他们在学校里不敢对我怎么样,就在放学路上堵我,刚开始我就绕着他们走,转了很大一圈,足足要走一个多小时回家,但运气不好,后来还是被他们截住了。” “他们扇我巴掌,说如果我不拿钱来,他们就天天扇我,如果我告诉家人,他们顶多就是回去挨顿骂,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法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翟秋宁听得咬牙切齿,恶人不仅变小了,还知道拿法律来保护自己。 看到她的愤怒,罗欢马上换了笑脸,说:“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自从认识了牟哥哥,他们就没再欺负我。” 一提到牟万辉,他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光:“他往那里一站,那些欺负我的人全都跑光了。” “我特别崇拜牟哥哥,可送我来学校,他都不敢跟我一起走,说怕不知情的人会误会我跟小混混在一起,我才不怕呢,我跟谁要好,那是我的事。” 翟秋宁很喜欢罗欢的豁达,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 她说:“现在牟哥哥想帮助学校里跟你一样被欺负的同学。” “这个我知道,牟哥哥跟我说过,让我遇到被欺负的同学就告诉他,他可以庇护我们。” 说到这里,罗欢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想到谁啦?”她问。 罗欢皱起眉头:“那天在学校男厕所,我看到一个男孩子在哭,他告诉我有人要打他,他才躲在厕所里不敢出去,我说我可以帮他,他当时没有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的年轻和名字,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他也没来找我,你不说,这事我就忘了。”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和年级吗?” “我知道名字,但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回头我去问问。” 翟秋宁又问他:“如果有好几个像牟哥哥一样看起来很凶的人每天陪着你上下学,如果让你父母和老师知道了,他们会批评你吗,我的意思是,他们会认为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罗欢认真地想了想,说:“会吧,但我不在乎,而且牟哥哥是好人。”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不会以貌取人。 她又说:“牟哥哥的理想是想当一个能保护别人的英雄,我们要帮他实现梦想。” 三天后,她终于见到了牟万辉召集到的几个地狱天使伙伴,而且他们都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二次元的名字。 那天在群里主动报名的发廊老板叫亚当斯,他一头深红色的头发,脸特别的瘦,有点像香港鹿鼎记里的瘦头陀,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圆脸圆肚子的叫乌鸦,他说这名字是照着古惑仔里面的角色取的,乌鸦40岁,为了能吓唬人,他还去纹了一个大花臂,说是在网上买的贴纸,才几块钱,便宜又好用。如果他再带个大金链子,绝对像电视剧里的黑社会。 给自己取名叫米修的小伙子挺帅的,给人非常和善的感觉,他是牟万辉的同学,最近失业了,闲来无事,就跟着牟万辉来当志愿者。 他们这一桌上菜特别的快,服务生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低着头,似乎怕多看两眼,下一秒就要被揍。 * 没过几天,翟秋宁从牟万辉那里知道,罗欢找到了在男厕所哭泣的那个男同学,男同学叫小熊,是个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 她觉得这姓不好,不太熊。 小熊的运气不太好,做卫生擦窗户的时候把水桶放在窗台上,不小心打水桶打翻之后,水从窗户泼下去,把一个高年级同学淋湿了一身。 虽然小熊道过歉,但对方却不肯罢休,只要心情一不好,就拿这个小熊出气。 罗欢上次说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是因为小熊躲在家里不敢来上学。 小熊把被欺负的事告诉过母亲,母亲不仅没有庇护他,而是骂他太怂。 “谁打你,你就去打回来。” 这是小熊母亲对他的教育,无奈小熊不擅长打架,每次都只有鼻青脸肿地份。 翟秋宁问牟万辉:“你们打算怎么办,天天陪着他去上学吗?万一他在校内被欺负了呢。” 牟万辉说:“我们打算演一场戏。” 他们打算让小熊把对方引出来,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恶狠狠地告诉那些施暴者,他们是小熊的叔叔,如果他们再欺负小熊,下次就在路上把他们的打得满地找牙。 他说:“以我们几个的造型,肯定会让对方长记性的。” 翟秋宁也来了兴趣:“我也要去。” “你不行,你一看就是一个温柔的姑娘。” 她灵机一动:“我可以演老大的女人。” 到了行动的那天,我们约在志愿者公园门口见面,他们四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夹克,就像统一的“恶人制服”。 翟秋宁穿了一条黑色的贴身连衣短裙,一条黑丝袜配上高跟鞋,外面套一件大红色的薄羽绒外套,然后化了一个烈焰红唇妆。 牟万辉似乎有点不适应我的穿着:“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得意地说:“不错吧,我是为了配得上你们才这样穿的。” 担心小熊完不成领人的任务,罗欢自告奋勇要帮忙,四个人在约好的巷子里左等右等,已经超过放学时间一个小时了,也没有见着人影,小熊和罗欢都没有电话手表,没办法联系上。 第77章 霸凌很难杜绝 事情有并没有像他们预设的那样发展,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罗欢以为挑衅对方,就可以把他们引出校园。 谁知这几个高年级生天不怕,地不怕,就在校园里把两人给揍了一顿,还被教导主任抓了个现形。 考虑到孩子都还小,学校给几个高年级的同学警告处理,然后请家长过来当面给小熊和罗欢道了歉。 学校特别申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果你们有谁再为这事动手,就开除。” 看到罗欢肿起的小眼睛,牟万辉有些自责,这叫偷鸡不成,倒失把米。 牟万辉请罗欢吃饭,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弥补他出的馊主意所带来的伤害。 罗欢虽然鼻青脸肿,但只要跟牟万辉在一起,他脸上始终都带着快乐的笑容。 “这点伤算什么,我们是在寻找正义的过程中嘛,总得有点牺牲。” 翟秋宁越来越觉得罗欢就是个小大人,说出来的道理让人没办法反驳。 看着大家低沉自责的气氛,罗欢反而安慰起大家:“以后我不会再胆小怕事了,我要快点长大,去帮助那些受欺负的同学,我要让他们团结起来,一起反抗霸凌。” 翟秋宁回去之后把霸凌的事告诉了萧屿凡,她很心疼:“这些小恶魔,还真是把未成年法给研究通透了,而且打架事件发生后,只要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学校也不可能给予很重的惩罚,而且他们还有机会继续报复被欺负的同学。” 萧屿凡也赞同这是无奈之举:“情再怎么也大不过法,对于未成年的保护法,让很多坏孩子无所顾忌地去伤害同学,也导致有些凶人犯的年龄越来越小。他们的邪恶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对于被伤害的人,有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正因为面对的都是小孩子,所以我才对牟万辉组织的这个地狱天使有担忧,如果是小孩子欺负他们,很多人就会说成年人要宽容,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如果他们吓到小孩子,就会被家长们当成社会败类。” 翟秋宁心里有疑问:“那霸凌有没有办法扼杀在源头上?” “很难。”萧屿凡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很多学校都开展了反霸凌的讲座培训,说是教给孩子们防身的办法,我却觉得没什么效果,在别人揍你的时候,难道你把法律一条一条背给他听,他就不打你啦?” “你告诉家长或是老师,他们也只能批评对方,要求对方的家长严加管教,如果对方的家长真能有作用,早没有霸凌这类事了,他被教育完,照样能继续欺负你。” “我觉得劝导对方不如强大自己,锻炼身体,练点武术之类的,再培养相互帮助的意识,如果看到同学被欺负,要勇敢地站出来,相互帮忙,让那些喜欢霸凌别人的同学知道,被欺凌的同学并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为他出头的同学。” 翟秋宁充满期待地问:“那我们能不能组建一个专门教小孩子防身术武术的义务培训团,周末的时候,让小孩子们来学武术,保护自己。” 萧屿凡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这可不是说办就能办的,而且现在大人们对于孩子心疼着呢,万一在学习的过程中受了伤怎么办,到时候一群家长找上门要死要活的,你只有头疼的份。” 他提醒:“我们不支持地狱天使活动的时候,你还觉得会长和我无情,协会要保护大家的安全,它有责任,也有义务,不能凭自己意气用事,否则后果就是协会来承担。” 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人,说:“你多打电话关心一下那个小孩子,多给他心理上的能力,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有困难的时候我们都会帮忙。 * 原以为罗欢和小熊被欺负的事会因为学校对霸凌同学的处分而靠一段落,没过两天,牟万辉接到小熊打来的电话,说罗欢失踪了。 家里人找了他三天,最后来问小熊,他才知道。 牟万辉隐隐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于是追问:“罗欢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在离开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好担心他会出事呀。”小熊一边说一边哭:“他又被他们打了。” 三天前,那几个被学校处分的孩子又在放学路上围住了罗欢和小熊,罗欢一直挡在小熊的前面说要保护好他。 最后小熊在罗欢的掩护下跑掉了,等他回去找罗欢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罗欢那天没有回家,借了一个路人的电话给母亲打过去,说他有事去同学家了,挂断后,父母就再也没有联系上。 牟万辉给翟秋宁打电话,希望她能帮忙去罗欢家里打听一下情况,他担心自己上门会适得其反。 翟秋宁只好假装是罗万辉在志愿服务时认识的朋友上门去拜访安慰。 那天她只是在罗欢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外墙虽然有些年代感,但也没有落魄清贫之感,走进罗欢家里,是那种老式的一个大房间,灯光昏暗,用砖头和凉板搭起的两张床,中间就隔了一个布帘。 一张满是划痕的方形餐桌,既是吃饭的地方,也是写作业的地方,没吃完的菜和本旧读物放在上面。 她说是罗欢的朋友,罗妈妈半信半疑,她赶紧解释:“他偶尔星期六的时候会到社区来当志愿者,帮忙发发传单什么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罗妈妈带着哭腔:“也怪我们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只觉得成绩还过得去就行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少加点班,多给他一点关心。” 她从罗妈妈这里得知,警察已经接手罗欢的失踪案了,有在学校附近的监控看到他,后来进了一个巷子,就再没看到人了。 罗妈妈看上去很憔悴,念叨着现在的人贩子很可恶,万一他们把罗欢拐走,肢解了把器官卖掉,她就再也没有儿子了。 翟秋宁听得心惊胆战,赶紧安慰:“不会的,城里面人贩子不敢这么苍狂,他可能只是躲起来了,小孩子嘛,总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出去闯荡肯定不会挨饿的,等他受到挫折就会回来的。” 翟秋宁向罗妈妈拿了一张罗欢的照片,拍了照发在志愿者群里,让大家帮忙找找。 闲聊的时候问起罗爸爸,罗妈妈叹气:“那人一天只知道工作工作,从来不跟儿子沟通,两父子一个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两天我都快急疯了,他还在上班!” 从罗欢家出来,她去了他最后消失的那条巷子,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 罗欢的失踪让巷子蒙上了一层神秘阴影,她不敢一个人去,于是打电话叫来了萧屿凡。 他正在上班,听说她要去那条巷子里找人,赶紧请了假,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因为他知道在电话里面是劝不住的,只得亲自去把她拽回家。 他开车到达的时候,翟秋宁已经站在巷子口了,东张西望。 巷子里有个老小区,进进出出的居民还是蛮多的,没有想象的那种阴森恐怖,而且这不是个死巷子,里面小区是开放的,四通八达。 他安慰她:“你让警察找吧,他们可是专业的。” 她哪里能安心:“全国各地失踪案多了,尤其是儿童失踪,好多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我已经把你发来的罗欢的照片发到各个志愿者群里去了,我们社区的志愿者多是这附近的居民,如果有谁看到他,就会反馈回来的。” 翟秋宁知道此刻伤心的除了罗爸爸和罗妈妈之外,就是牟万辉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早把罗欢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她按着牟万辉发来的地址去了他的公寓。 来开门的牟万辉两只眼睛是肿的,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牟万辉看到她的那一刻,直接上来一个拥抱,吓得她愣了一下,当他的哭声传来,她才明白,他渴望得到安慰。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小家伙很机灵的,他现在只是不想回来,等他想明白了,肯定会来找你的,他跟我说过,你是他的偶像,将来他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保护弱小,为他们出头。” 她参观了牟万辉的家,一个人住三室一厅,非常的奢侈了,他书房的一面柜子上放了许多的手办,漫威的英雄人物。 她也明白他的正义感和英雄情结从哪里来了。 翟秋宁看到矮柜上放着一个lv的袋子,袋子的大小可以看出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包,这种包一般是女士用的,看着他惨白的脸,于是想换个话题逗他开心,于是问:“这是送女朋友的?” “是送给许若安的,上次她说想要。” “你在跟她交往?” 他太适合当冤大头。 “没有,她说喜欢我就买了。” “我说喜欢,你干脆送给我好啦,你可别爱上她,只有吃亏的份。” 第78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翟秋宁没有继续说下去,以牟万辉的性格,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哪怕对方不喜欢他,他也会付出十分的真心。 纯粹的爱并非不好,而是受到的伤害会太多。 牟万辉给她泡了玫瑰荔枝茶,她不用猜都知道,这茶肯定是许若安留下来的。 他对罗欢非常的愧疚:“我以前总觉得打人不好,早知道我就该帮忙打他们一顿,这样他们就知道以强欺弱是什么滋味了。” 她安抚他:“这不是你的错,我觉得这是法律漏洞所带来的不幸,学校的警告记过处罚根本没办法让那些喜欢欺负人的孩子得到警醒,在他们的心里,杀人是犯法的,打人只要不太过分,不痛不痒就过去了。” 她的安慰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牟万辉像一个腌掉的茄子,开始哭起来。 他咧着嘴,放声大哭,那声音浑厚响亮,她还是第一次见男孩子哭得这么伤心的。 翟秋宁看到志愿者群里有人@她,打开一看,有人在上东街看到一个孩子,跟她发在群里的那张照片上的你看似同一人,于是拍了照片让她确认一下。 牟万辉瞄了一眼,马上就确认:“是的,就是他,我们赶紧过去。” 翟秋宁和牟万辉赶到上东街的时候,发现罗欢的志愿者正跟他呆在一起。 罗欢穿得非常的干净,人也干干净净的,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见这段时间他没有受苦。 罗欢现在暂住在一对开包子店的夫妇家里。 开包子店的大叔非常的和蔼,他说:“那天他站在我包子铺门口不走,我就知道他饿了,于是让他进店里免费吃包子。” 包子店大叔以为罗欢是走丢了,要报警,罗欢却哭着撒了谎,说他在家里受后母的虐待,实在呆不下去了,才离家出走,如果包子店大叔把他送回去,他肯定又要挨打。 包子店大叔见他脏兮兮的,就相信了,想着把他留在店里住两天,等他心情平复一些,再把他送回家。 牟万辉向包子店大叔解释了罗欢离家出走的原因,也得到罗欢的认同,才同意他们把罗欢带走。 罗欢却死活不肯回家,非要跟牟万辉走。 罗欢沮丧着一张脸:“我不想回去,回去又得挨骂,而且回去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不回去。” 为了不让罗爸爸和罗妈妈继续担心下去,翟秋宁给罗妈妈打了电话报平安。 罗欢又在电话里向母亲再三保证,他到朋友家里住一天,明天晚上准时回家,罗妈妈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他跟着牟万辉回家。 在公交车上,罗欢紧紧拽着牟万辉的手,就像是重逢的兄弟俩,依依不舍。 罗欢穿的衣服是包子店大叔儿子的衣服,稍稍小了一点,翟秋宁说:“走,姐姐送一套新衣服。” 她和牟万辉带着罗欢先是去买了衣服,然后就请他吃火锅。 牟万辉非常地疼爱罗欢,但也忍不住责备他:“你离家出走都不考虑后果的吗,你父母怎么办,我想你都睡不着觉,而且你年纪小小,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你,你就不担心遇到坏人吗,他们轻则把你卖给别人当儿子,如果遇到可恶的,把你杀掉卖器官,你的小命就没了。” 一直显得很平静的罗欢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这次出来就没想过要回去的。” 他把头放得很低:“与其一辈子被欺负,还不如死了好。” 小孩子总能把死说得云淡风轻,又带着一股倔强的坚持。 牟万辉把手轻轻放在他的发顶:“真是个大傻瓜,你可以找我呀,以前是我把霸凌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学校警告处理,他的人生被记上的污点,他们就有所收敛。如果你告诉我,我是真的会揍他们的,并不只为你,而为了那些会被他欺负的人。” “真的?”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只要有人帮忙报仇就是最好的结局。 翟秋宁庆幸自己在,劝解着:“你可得三思而后行,你要动手揍了小孩子,可不是打架斗殴这么简单,别一根筋,我们可以商量着找个解决的办法。” 牟万辉对罗欢说:“别耽误太久,学是一定要上的,如果不上学,你就没办法变得强大,从后天开始,我依旧每天接你上下学。” 从火锅店出来,牟万辉给罗欢买了一块电话手表,他说:“有事你就用这个联系我。” 罗欢看着手表,高兴得快要飞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跟你说话了。” * 罗欢已经顺利回到学校去了,学校知道他是因为打架事件而离家出走的,于是进行了安抚,并没有任何处罚就让他继续上课了。 翟秋宁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接到牟万辉打来的电话,说出了点事,希望她过去帮忙,地址就在罗欢学校的附近。 她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可怕的画面,他那高大的身材,就算出手笨拙一点,那几个小屁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让她去帮忙,不会是把某个小孩子打残废或是死掉了,让她去处理现场吧。 翟秋宁越想越害怕,但她又不敢去打扰萧屿凡,让他一同去。 上次就被他责备过少管闲事,如果牟万辉真有犯罪行为,说不定为了维护协会的名誉,直接把他们一起送到派出所。 她赶到巷子口的时候,牟万辉一个人坐在那里,满手都是血,他的眼睛半眯着,有种筋疲力尽的晕眩。 她赶紧上去扶住他:“他们人呢,在哪里,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这血……血……是我的……”他说话非常地吃力。 “那有其他人受伤吗?” “没有,我只是吓唬他们,我想从此后,他们不会再去找罗欢和小熊的麻烦了。” “秋宁,麻烦你带我去医院。” 说完他头一斜,她的肩头根本支撑不住他这个大块头,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120把他送进医院的,拿着牟万辉的手机,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家人联系一下,可转念又想,如果让他父母知道跟一群小学生打架,肯定会被骂死。 看看情况再说。 医生说牟万辉手上的伤不轻,手指上的关节不仅错位了,还皮开肉绽,只差一点点,手筋就废了,要养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好起来很慢。 牟万辉醒来后,什么都不肯说。 他的手伤得很重,心情却非常的轻松。 直到罗欢到医院来看他,翟秋宁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为了一劳永逸,牟万辉主动在放学路上截住了那几个欺负罗欢的同学。 他先是吓唬对方,说罗欢是他的亲侄儿,如果哪个敢再欺负罗欢,下次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当着几个孩子的面,一拳头重重地打在一个生锈的铁箱上,铁箱瞬间变形,他的手血流如注,脸上坚毅的表情一刻都没有改变。 几个大孩子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道歉,说再也不会找罗欢的麻烦。 她是错想了,他那么善良,就是再恨再难受,也不会做了伤害别人身体或是生命的事情来。 看到牟万辉手上厚厚的绷带,罗欢泣不成声,她扶住他的肩头说:“牟哥哥为了保护你,手差一点就残废了,为了他的这片心,你也要好好的呆在学校里,努力地学习,才不辜负他。” 罗欢赶紧抹掉眼泪,点了点头。 医生拿着牟万辉的血液检测报告过来,问他:“你有肿瘤吗?你的白细胞计量增高。” 翟秋宁一惊:“什么肿瘤?” 牟万辉很坦然地回答:“我有肺癌,晚期。” 她脑袋嗡嗡作响,担心自己听错了,他这么年轻,身强力壮,怎么可能会有晚期癌症! “你需要住院治疗。”医生给出方案。 “不用了,我一直都在市第二医院接受治疗。” 医生建议:“那你赶紧转过去吧,治疗要紧。” 等医生一走,他对翟秋宁说:“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这种事不能当秘密吧,你赶紧去治疗,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动一下大家帮忙。” 他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已经治过了,才一年半的时候,又转移了,我在吃药,也不知道能挨多久?” 她不解:“你这么积极向上,怎么能随意放弃呢,不论能不能治好,都得治吧。好不了是听天由命,好了就是老天爷的恩赐,你更得利用好这恩赐来的时间。” “我爸妈一直在为我的事情操心,我不想再让他们难过,也不想再去面对痛苦的治疗过程,在生病前,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地活过,反而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过得轻松惬意,有了好多朋友,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他握住翟秋宁的的:“我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只希望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走完人生最后的路,你没有经历过躺在床上等死的恐惧和无助,所以你不能明白我的感受,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以后就多关照关照我。” 第79章 与霸凌者对抗 地狱天使的几个朋友过来探望牟万辉,知道经过后,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恨不得把那几个喜欢欺负人的小屁孩儿暴揍一顿。 “只要不打死他们,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顶多在派出所关两天,我们也可以这样做,气死他们!” “对着他们的脸使劲地扇,让他们也尝尝被霸凌的滋味。”有人志高奋勇:“我去就行了,不用把大家都搭进去。” 大家还在畅想着怎么收拾那几个恶劣的男孩子,那几个被牟万辉“恐吓”的孩子先告了状。 据说是其中一个孩子回家后,回想起牟万辉当面将手打得血肉模糊的场面,就吓得梦话连连,精神恍惚,连学都不敢去上了。 在家长的追问下,才把受牟万辉威胁的事说了出来,现在对方的家长找到罗欢,说是罗欢带着表哥来报复,把孩子给吓傻了。 罗欢顶着被学校处置的危险,怎么也不肯把牟万辉交代出来。 上次翟秋宁去罗欢家拜访,罗妈妈留了她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到她这里来了解情况,她才知道这件事。 牟万辉是一片好心,为了能和平解决这件事,得先想个万全之策,她只能谎称不认识,可以帮罗妈妈打听一下。 翟秋宁把这事儿跟牟万辉一说,他就坐不住了,这是他的个人决定,跟罗欢无关,他打算到学校去澄清。 经过再三斟酌,她决定陪牟万辉去一趟学校,如果躲着不见,罗欢就会背上找人霸凌同学的罪名,当面说开了,或许还能让某些家长能明白对孩子的保护就是纵容。 当牟万辉打电话给罗欢,让他帮忙约对方调解时,罗欢却坚持要保护他:“不行,你本来就是为了我,你现在受伤了,还要接受指责,如果我把你带去,就是出卖兄弟,我不干叛徒的事。” 牟万辉安慰他:“既然我们是兄弟,我也不能看着你受苦,你放心,我又没有动手打他们,我们不会有事的,只是把事情说开了,学校就不会处置你。” 翟秋宁劝说罗欢:“我陪他过去,两个人总好过孤军作战,而且他说得没错,他又没有动手打人,去了顶多就是吵两句嘴。” 罗欢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牟万辉的电话给了学校。 对方家长打电话来说调解时间的时候特别的嚣张,扬言要让警察局把牟万辉这种社会毒瘤给关起来,这次牟万辉不再沉默,话语也不客气:“我只是帮一个可怜的孩子出头而已,我和你家孩子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反而是你家孩子,他的年龄够进少管所了吧。” 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友善,注定了见面双方的火药味都很浓。 两边都有理亏的地方,最后把调解室定在了学校里,由教导主任出面做调解员。 那天被他“恐吓”的三个孩子都来了,三个孩子的父母都来了,对方有9个人,这边只有她和牟万辉两个,她小声说:“早知道就多带两个人,气势千万不能输。” 牟万辉自带的气势就让对面的9个人愣着半天,估计在心里揣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真是个混社会的亡命之徒,出去后被打击报复会得不偿失。 在来之前,翟秋宁就跟牟万辉商量好了,他俩就以表妹表哥相称,她扮演温柔好说话的表妹,他就装粗鲁暴力的表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才能在震慑对方的同时,有商量的余地。 一味忍让道歉,反而会让对方不知错,得寸进尺。 牟万辉坐到椅子上,身子歪靠,双腿张开,一副吊儿郎当,你瞧我哥的样子。 翟秋宁却规规矩矩地在他旁边坐下,温和的对几个家长说:“我哥脾气不是特别好,家里人让我跟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就说吧,我看能不能从中调和一下。” 牟万辉不客气地说:“你们前天不是在电话里跟我说,要对我不客气吗,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此话一说,对面的三对家长低眉顺眼,说话也温和了很多。 其中一个家长说:“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个具体的情况,我家孩子最近天天做噩梦,在家里大喊大叫的,我们还带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会成精神病的。” 牟万辉不客气地厉声说道:“我那天看到他欺负同学的时候,精神好得很啦,还精神病,你这孩子我建议你带回家好好管理一下,你没听过一句俗话吗,从小溺爱,长大后就是一方祸害。” 孩子的爸爸被激怒了:“你胡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孩子听话着呢。” “哼。”牟万辉冷笑一声:“我没听错的话,你孩子前不久才因为霸凌被学校处分过,你竟然说你孩子很听话,我就觉得奇怪,这么凶狠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原来就是你们这种大人纵容的。” “你孩子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把他当成社会败类。” 孩子爸爸气愤地一拍桌子:“我要报警,你这种人就该去吃牢饭。” 牟万辉双手放在桌沿上,一撑就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材和凶狠的面相吓得对方后退了一步。 “你报警好了,我觉得你这孩子就该送到少管所去,挨揍的那个孩子也是没眼力劲,竟然跟你们和解,是我就坚持报警,送到少管所去呆一段时间就老实了。” 教导主任赶紧说:“今天来是调解,大家都收收戾气,有什么诉求,可以提出来,大家好商量。” 教导主任的目光先是看向牟万辉示意他先说。 牟万辉不紧不慢地说:“我没什么诉求,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谁这么不要脸,想要讹我。” 他抬起还打着绷带的右手:“你说我这找谁赔钱去!” 一个家长不乐意了:“你要赔我们精神损失费,我孩子吓成这样,学校都不敢去了。” 翟秋宁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长,本想好好跟对方说话的,现在也忍不了了。 “你们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我听我哥说,那天被你家孩子欺负的那个小同学都离家出走过一次了,找了好多天才找回来,你们有一点愧疚吗。那天要不是我哥路过巷子,那个小同学又被你们这几个孩子欺负了。” “我还在想,哪里来的熊孩子,没想到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也站起身:“我们不仅一分钱都不会赔,我还会把你们的资料放到网上,我要让大家来评评理!” 她拿出手机,登录符辰骏的账号,把他那百万粉丝展示给他们看:“我倒要看看,谁支持的人多!” 这是她特地问符辰骏借的,对于恶人,自然要拿出比他凶悍的态度,不按常理出牌。 对方再没文化也明白网络的可怕,现在的键盘侠可没有是非感,谁的粉丝多,谁就是真理,顿时也没了底气。 之前坐在边上一直不说话的一位家长发话了:“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孩子。” 另一个家长不服气:“凭什么就这样放过他,他要赔我们精神损失费的,我不能让孩子白白地受委屈。” “那你就慢慢向他要吧。”说完,其中一对家长带着孩子走了。 一边走,一边责备孩子:“你要以后再给我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牟万辉狠狠地说:“我是一分都不会赔你,如果你们想要钱,就通过法律手续来,还有就是,如果我再看到你们欺负别的孩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把你们手脚打断。” 他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一字一句,就像阴冷的风刮着,吓得在场的两个孩子哭了起来。 说完,他又挽起袖子,做出要打架的架势,几个家长更是敢怒不敢言。 牟万辉轻轻碰了碰翟秋宁的肩头:“走,少跟他们废话。” 两人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了出去,这场调解好像还没有开始,但该说的都说完了。 等走出学校,她高兴地夸奖着:“你刚才的样子好帅,就跟黑社会大哥一样威风,你这次把他们完全吓唬住了。” 她一拍牟万辉的肩头,他就毫无征兆直直地倒了下去,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仔细想想,他朴实得从不跟人玩笑,她的脸瞬间惨白,尖叫着去扶他:”你怎么啦,你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他这是典型的帅不过两秒。 牟万辉的晕倒跟他的血小板减少所导致的,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她劝他:“你赶紧把地狱天使解散掉吧,少操心闲事,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做好事也得力所能及。”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想小睡一会儿,手机却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许若安。 惟秋宁瞥了一眼,她的电话准没好事,于是好意地提醒:“她的事你少管吧,上次我看到他跟一秃头大叔在一起,还假装自己住高档公寓,专挑好地儿下车。” 他还是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嗯”了两声,便说:“好的,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第80章 霸凌最好的解决办法 翟秋宁不知道许若安到底有什么魔力,只要她一召唤,牟万辉竟然会不服病弱的身体,飞快地跑去了。 她叹气,英雄难过美人关是古人智慧的结晶,说得一点没错,他迟早在死在许若安的手里。 他输液的水还没用完,她打包好放在病床旁边的抽屉里,然后给牟万辉发短信,让他在享受爱情的同时,别忘了自己的身体。 * 终于等到了好消息,罗大爷的偏瘫后遗症有所好转,不仅说话口齿清楚了不少,还能自己下床走动。 连医生都说康复得如此的快,得益于家人细心的照顾。 社区和志愿者协会都派人去探望过了,萧屿凡把这事告诉翟秋宁,知道她不要再自责,照这样下去,罗大爷应该能恢复到发病前的状态。 翟秋宁兴高采烈地去看罗大爷,罗大爷经此一病,记忆里退化,早就不记得她了。 她当着他的面说了两遍名字,一转头,他就想不起来了。 照顾罗大爷的人是小汪,他笑着说:“你多来两次,他就记住你了,他这次能救过来已经是奇迹了,身体各方面肯定也不比以前。” “你现在还跟李高飞代替着照顾罗大爷吗?” “没有,社区派了一个临时护工过来,李高飞病了,我让他休息半个月再来,他也太尽心尽责了,累得人都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我怕他脑梗。” 她向小汪要了李高飞家的地址,很近,就在另外一栋。 敲开门,李高飞的样子的确吓了她一跳,脸又瘦又干,原本乌黑的头发里夹杂着细碎的白发,乍一眼看,以为是个枯萎的小老头。 翟秋宁担忧地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降温,没注意,重感冒,就弄成这样了。” 他请她进屋,屋子里乱糟糟的,他将沙发上的杂物拨开一块空地,让她坐下。 “这两天正吃药呢,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直言:“你照顾罗大爷也太用心了吧,就算是亲儿子也比不上你,做志愿者能做成你这样的,在这个社区,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 “你夸奖了。”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在房间跟小阳台的连接处放着几个纸盒子,上面的包装正是长生水。 她笑着对李高飞说:“我们都觉得,如果不是亏欠对方的话,是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做交换,来照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她的话音刚落,他脸色地僵住了,不过几秒,他苦笑了一声:“可能是的吧。” 翟秋宁指了指客厅角落里放着的长生水盒子,平静地问:“罗大爷的长生水是你卖给他的吧?” 他愣在那里,不置可否,眼神上下游离,心虚。 “我今天来并不是要把你公之于众,其实我早就知道拿走罗大爷存款的人是你,也不应该是拿吧,你用长生水换走的,我没有说出来,是看到了罗大爷对你的信任,他坚信如果有一天病重,你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罗大爷现在已经清醒了,追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只要他愿意,这钱就是给你了,谁都没有权利管。” 李高飞的眼神暗淡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承认:“是的,我加入志愿者的目的本来就不纯,是想用亲切的身份让那些老人放下防备,然后把保健产品卖给他们。” 他加重的语气,解释着:“我不是那种黑心完全不顾老人的利益,我只是让他们拿一部分积蓄来买产品而已,平时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帮他们干一点家务,送点水果蔬菜之类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李高飞从志愿者群里得知萧屿凡和翟秋宁在找拿走罗大爷存款的人时,他心慌了。为了尽不可能不被找出来,他借口工作地搬去一个朋友家住了一个月。 听到罗大爷脑梗后,对于要不要回来,他犹豫了很久。 李高飞说:“我自认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在犹豫的那几天,我睡不着觉,我害怕罗大爷会死掉,那从此以后,我身上都会背负一条人命,我曾经答应过他,如果有一天他卧床不起,我会像亲侄子一样照顾他的,所以我就……” “我看得出来罗大爷到现在依旧很信任你,为了怕你受到责难,他至今都没提过你一个字。我也不想违背罗大爷的心意,除非他愿意,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李高飞发誓:“只要罗大爷还活着一天,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而且我已经不做长生水了,我现在跑二手房和保险。” 正聊着,他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之后,他立即收起疲倦,硬挤出轻快的声音:“林姐,好,我马上向房东拿钥匙,那一个小时后见。” 知道是业务上门了,翟秋宁起身告辞,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还是忍不住关心:“工作要紧,你的身体也要紧,如果罗大爷那边照顾不过来,可以跟协会说,协会可以安排轮班照顾。” “谢谢,我会注意的。” * 自从上次她跟牟万辉去学校参加调解之后,她就劝解牟万辉暂时在家里养伤,不要再到学校去,对方家长很可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果被对方找到把柄,处理起来会非常的麻烦。 牟万辉手上的伤口没好,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亚当斯自告奋勇,说:“你好好休养,我去帮你接送人。” 亚当斯跟牟万辉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性格比较高调,他一去,就对着几个喜欢霸凌的男孩子透露,说他们成立了一个叫地狱天使的组织,隶属于志愿者协会,专门对付那些喜欢霸凌的人,还警告他们,如果再欺负弱小,就把他们胖揍一顿。 瘦削的亚当斯比牟万辉看上去更像小混混,尤其是两条大花臂,吓得那几个孩子又回去告状了。 这次找到了源头组织,家长也懒得跟这些小混混讲道理,直接就找到了志愿者协会,说协会是鱼龙混杂之地,什么人都往里面招,非得让协会给个说法。 会长亲自接待了此事,毕竟关系到协会的声誉,当然没有承认,但家长却是不依不饶,说要告到民政去,让民政好好整顿一下协会。 萧屿凡跟会长事先沟通过,会长是非常认可牟万辉他们保护被霸凌孩子的行动,初衷是好的,但他们也间接影响到了其他的孩子。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无奈,被霸凌的人是孩子,欺负别人的人也是孩子,孩子都应该受到保护,而他们的身份也从保护者变成了霸凌人。 为了保住协会的声誉,不影响其他的志愿活动,他们商量后决定,希望牟万辉他们对外申明,他们成立的地狱天使跟志愿者协会没有关系,属于他们私人行为。 翟秋宁虽然觉得这种行为不仁义,却也无可奈何,再可恶的未成年人,也有得到保护的权利。 她愤愤不平:“我觉得应该修改一下法律,未成年人犯罪,法律惩戒不了的,就让家长承认,孩子性格的养成,本来就跟家长有很大的关系,就像那三个恶魔小孩儿,都已经被处罚过一次了,还溺爱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被欺负了赔礼道歉就完事,自家孩子受了欺负,就四处讨公道。” 看到志愿者协会发出的申明公告,牟万辉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表示可以理解协会做出的决定。 个人行为往往是没办法控制的,大家都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地狱天使除了牟万辉之外的三个人,他们越想越不服气,觉得不给这些小孩子一点深刻的教训,都对不起他们这个组织的名号。 他们本就是要保护那些被欺负的小孩子,现在却被那群恶小孩子给了个下马威。年轻人都不服输的性格,认为这次要是低头,以后他们也就没脸再去保护别人。 三人相约,在放学路上拦住三个男孩子,就像电视剧里面黑社会恐吓小市民一样,拿着一个铁制的棍子耍了一回花枪,另一个拿出一个带钉的手套,在地上打出一个洞。 孩子家长报了警,最后也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身体伤害,把亚当斯三人教育了一番,派出所就放他们走了。 翟秋宁是从罗欢那里听说的,那三个孩子中的两个已经转校了,留下来的那一个老实了很多,整天让父母陪着上下学。 为此,萧屿凡召集志愿者骨干开了个小会,针对校园霸凌,要想改变,只是惩罚那些小恶魔们永远都治根不治本。 要在孩子们中培养出在面对霸凌和欺负的时候,要勇于出手相助的品格,那让那些霸凌者知道,弱小者也可以团结一致,勇敢面对。 志愿者协会里有一个教跆拳道的老师,他在附近一个跆拳道中心工作,也是股东之一,他表示可以每期提供三个免费的名额,招收家境贫寒的15岁以下的孩子,只要对方能吃苦,他愿意教一些防身术,一来锻炼身体素质,二来,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 第81章 继续当英雄 翟秋宁担心地狱天使的解散会让牟万辉一蹶不振,让萧屿凡是安慰一下他,萧屿凡好歹也是协会的管理层之一,能得到协会的认可,希望能鼓励他继续当“英雄”。 牟万辉这段时间在家休养,也好好地反思过:“我们都很容易因为仇恨而情绪化,觉得可恶的人就是十恶不赦,但仔细想想,人家也是有权利的个体,很多时候,他们也是因为家长没有正确的引导而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总不能像电影里面演的,只要有坏心思就该死。” 他说:“以后我也会注意做好事的方法,有句俗话说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每天去接他上下学,不如教给他让自己变强的办法,我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未来路上的困难还多着呢,得自己勇敢地去面对。” 她和萧屿凡都觉得,这件事让牟万辉成熟了很多。 牟万辉把地狱天使团的其他三个伙伴叫来,他把翟秋宁也叫去了。 他不舍地对他们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个团体解散,但我们要帮助别人的心是不能散的,我们可以加入志愿者团队,继续发扬我们的热情与爱心。” 那三人也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虽然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却严重影响到了志愿者协会,一旦团体被冠上破坏社会和谐的污名,协会下其他志愿者的活动也会受到诟病。 五个人吃了一顿饭,大家碰杯,正式宣布地狱天使散火。 餐桌上,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其实成立这个团队前,他们还看过不少国外地狱天使所做的善行和受到的赞誉,他们还畅想过如何将中国的地狱天使发扬光大,却因为环境和习俗的不同直接导致了水土不服夭折了。 乌鸦是云南人,得知牟万辉手受伤后,就让老家人给他寄了些草药和菌子,今天正好给他带过来。 乌鸦说:“在我们那里,有磕着碰着的都是拿这两样东西煮水喝,伤口好得很快,拿回去试试,如果有效果,需要的话,我再给你弄。”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家,牟万辉有东西要送给翟秋宁,让她送他回公寓,顺手让她帮忙那箱草药拿回去。 去到他的公寓,他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她:上次你说喜欢,我也给你弄了一个。” 她打开一看,是lv的小手包,式样很新颖,估摸着价格不菲。 她愣了半天,问:“你是钱多得花不完吗?” “不是我买的,我妈是lv的贵宾,每年都会给她寄一些限量版的纪念品,她用不着,就给我了,” 她笑着说:“你妈是想试探一下你有没有女朋友,这种款式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她给你,是想你送给女朋友的。” “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我,你拿着吧。” 翟秋宁好奇想八卦一下:“那你跟许若安呢,你对她事事照顾,不是因为喜欢她吗?” “她求到我这里来,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一下她,我心里明白,她怎么可能喜欢我,我心态已经很好了,谈不谈恋爱不重要,只要把自己过好就行。” 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回报,她在家环顾四周,地板上的饭粒应该是昨天晚上沾的,他手不方便,没办法做卫生,她说:“为了感谢你送我包,我决定帮你做卫生,就算两清了。” 牟万辉红着脸:“今天临时工有时请假没来,说好明天来的,你就放在那儿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些。” 她是个行动派,拿起扫帚就开始干,刚好地上的细碎垃圾清扫干净,门就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打扮得时尚靓丽的年轻女人。 翟秋宁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姐姐?没听说他有姐姐。 年轻女人走进来:“你是阿辉的女朋友?” 她赶紧摇头:“请问你是?” 年轻女人笑着:“我是他妈!” 如果是他妈妈,至少在45岁以上,但眼前的女人皮肤白皙,连皱纹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受对方自我介绍的影响,女人的眉眼间是有些许的年龄感。 牟万辉从里面间走出来叫了一声“妈”,她才敢确定,他有一个像少女一样年轻漂亮的妈。 牟万辉拉着母亲就往里面走,她隐隐地听到两人的谈话。 “这个女孩子看着不错,朴实又勤快,还帮你打扫屋子,比上次那个好,那个一看就是个捞女!” “妈,你别乱猜了,我们都只是朋友而已。” “行行行,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她把地板打扫干净后又迅速地拿拖把擦了一遍,见母子俩还在里面窃窃私语,为了不让他母亲继续误会下去,她借口有事,迅速地离开了。 翟秋宁在志愿者群里看到符辰骏发出的消息,宠物店的流浪猫太多了,希望有喜欢猫的志愿者可以进行领养,他会负责领养前的驱虫和绝育,如果是小猫,成年后可以在他的宠物医院里进行一次免费的绝育。 她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养只猫还是没有问题的。有猫做伴,夜晚也不会觉得孤单,而且是自己的房子,养猫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回去的路上,她顺道就去了符辰骏的宠物医院。 他在,一见到翟秋宁,就笑着问:“真是稀客,是来看我的吗?” “我来领养猫的。” 现在店里的猫多得让他头痛。 符辰骏说:“自从我做流浪猫的抖音号火了之后,除了让我去抓的流浪猫之外,这附近谁家的猫要不是想养了,也会往我这里送。有捡到猫的也往我这里送,猫生了病不想治,也是往我门口一扔,我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只了,除了关在医院的这些,还专门挪了一间房子来装猫,还是不够。” 她帮忙出主意:“我有在网上看到过小动物协会,你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看那里能不能帮你消耗一些猫。” “那都是些私人组织,他们主要靠社会的捐助,都是入不敷出,根本没办法妥善安置这些猫。而且国内也没有法律或是组织能解决这个问题。” 正聊着,一只猫狸花猫走过来在符辰骏的腿上蹭了又蹭,然后仰头求抚摸。 他轻轻捋了捋猫下巴,猫舒服得直接跳到他的腿上躺下。 符辰骏问她:“你想领养一只什么样的猫?” “我不挑猫的品种,温顺就好行了,这是我第一次养猫,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你得指导一下。” 正聊天,一个店员抱着一只毛乱七八糟又脏兮兮的猫走进来,店员看向符辰骏,抱怨着:“又来一只猫,这猫肯定是听说我们这里包吃包住抱找主人,自己就找来了。” 店员爱怜的摸了摸猫:“还好你聪明,看你这样子,在外头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天。” 符辰骏苦笑着问她:“你跟他还好吧?” 他眼里有一丝奢望,如果她过得不好,或许他还有机会。 “还好吧。” 她脸上淡淡的笑证明着她的恋爱平淡中带着快乐。 翟秋宁想了想说:“其实有些流浪猫是喜欢外面无拘无束的生活,你可以把它绝育之后放回原处,他们可以抓绿化带里的老鼠,而且小区里也会有好心人喂养它们的。” “我们那栋楼就有一只黄白相间的猫,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阿姨拿着猫粮和水去喂它。” “我也有放过一些猫,野性难训,不好领养,就把它们放回原地,但心里又会担忧,在野外生存的猫很容易长寄生虫,寿命也会短很多。” 这就是她最欣赏他的地方,无论对谁,他总能设身处地,考虑周全。 这时,楼上传来轰轰的碰撞声,接着是几声尖锐的猫叫,他无奈的摇摇头:“半个月前我在一个小区抓来的狸花猫叫三头臂,四个人围攻才把它抓住,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刚来的时候还挺温顺的,自从绝育后就见人抓人,见猫打猫。” 翟秋宁上楼去看了这只关在笼子里的猫,就算关在笼子里,爪子也会不老实的从铁栏杆的间隙伸出来,去掏打那些从笼子前经过的猫。 三头臂长得一点都不凶悍,大大的黄眼睛配上圆圆的脸,完全是萌猫的长相,她说:“把这只给我吧。” “换一只吧,它太凶悍了,你太温柔,完全不是它的对手。” “找猫就跟找搭档一样,需要磨合的。”她决定替他解决这个烫手的山芋。 符辰骏还是很担忧,他指着一只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橘猫:“橘猫天生性格温柔,你要这只吧,只要有猫条就可以随便摸,叫声温柔,非常喜欢睡觉。” “你就把三头臂给我吧。”说着,她想伸手去摸一下三头臂。 看着她伸过去的手,三头臂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还以为它是天选之猫,她的手刚伸到笼子边,就被它的佛山无影爪给爪伤了。 符辰骏赶紧拉过她的手,伤口在右手的中指上,长长的一条,已经见红了。 他爱怜的责备:“我都说了,让你选一只温柔的猫,你性子也倔,不能改改吗!” 第82章 健全的志愿者体系 符辰骏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楼下的治疗室,然后让店员把急救箱拿过来,他先用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处进行消毒。 他低下头,脸离翟秋宁非常地近,他的脸很适合近距离的欣赏,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还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跟他在一起,总有一种拥有了珍宝的惊喜和兴奋,她想,如果他能克服心理上的阻碍,他们在一起也应该会很快乐吧。 伤口很浅,他却擦得很仔细,一边擦还一边问:“疼吗?” “一点都不痛。”她笑着说:“我又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这点哪里算得上伤。” 用酒精清洗伤口之后又涂了一层碘伏,他说:“这猫是没有狂犬病毒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等他把她送去打完疫苗再回到宠物医院,他已经叫店员将那只橘猫装进笼子里,又配了猫粮和猫砂,以及猫砂盆等配套用具。 他说:“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分担,我还是觉得你适合温柔的猫,你先拿回去养着,如果觉得不好相处,可以送回来。” 她要付钱,他却不肯收:“我想送给你,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没有这种厚待的。” 句句都带着对她的关怀照顾,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合,应该把他的专注换到别的地方。 她问:“苏玛呢,她之前不是天天都跟着你吗,今天怎么没见人?” “我让她走了。” “之前不是说要带她做直播吗,这么快就放弃啦?” “她对你太无礼了,之前是我没有处理好关系,才让她的性格张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 翟秋宁稍稍有些心慰,一个刁蛮过头的大姐装天真少女,还以为他也会为美色头晕眼花。 她背着猫,符辰骏用轮椅帮忙拿猫粮猫砂和盆,非要帮她送回家。 只是一些小事,他的热情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说:“我是想送送大橘,这只猫叫金太阳,我们去小区抓它的时候,它自己就跑到我腿上来躺着晒太阳,在宠物医院呆了有三个多月了,中途有人想要领养,但我没舍得给。” 她喜欢这个名字,太阳总能让人想到光明与美好的未来,说不定这小家伙能成为她的吉祥物呢。 回到家,把猫盆猫碗一放,显得家里的空间更小。 她听说猫在陌生的环境里都会有应激反应,大概是有符辰骏在,猫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轻柔地走到她的床上,闻了闻,然后蜷缩成一团,舒服地睡下了。 “你找到工作了吗?” “正准备找呢,最近事情太多了,就耽搁了。”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工作可能不是太好找,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帮你介绍。” 她这才惊觉时间飞逝,从上一家公司辞职出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她不能再闲下去了,钱包都快见底了。 符辰骏坐在轮椅上,把身体弯得很低,一点一点把猫粮放进猫碗里,她赶紧过去想拿过他手里的猫粮袋,手碰到了他的手,这只是一次最普通意外的碰触,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那一小袋猫粮掉在了地上。 她还来不及揣测他的用意,门铃就响了。 她去开门,看到门外来的是萧屿凡。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本来约了人,但对方临时爽约了,我就直接过来了,顺便查岗,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在约会其他的。” 他本是开玩笑的,可一踏进门,就看到了符辰骏。 萧屿凡先是脸色一僵,然后看到了屋子里正呼呼大睡的猫,然后笑着说:“原来来了一个新伙伴。” 符辰骏看到他来,脸上落寞的笑瞬间变成尴尬的笑,于是对翟秋宁说:“我的任务完成,我先回去了,养猫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请教我。” 他对着站在玄关的萧屿凡微笑道别,然后滑着轮椅出去了,她要去送,走到门口却被萧屿凡一把拽住胳膊:“他自己没问题的。” 萧屿凡关上门,问:“有我陪你还嫌不够吗?” “他那里猫太多了,我帮他分担一点,而且猫不像狗,不用每天出去遛弯,养起来简单,再说了,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你不在的时候,它正好代替你的位置。” 她顿了一下。打趣着:“说不定一段时间后,它是主位,你是替代。” 他很自信:“那不可能的,它会的,我都会,我会的,它就无能为力了。” 萧屿凡并不太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他伸手去摸了金太阳,但身体却离得很远。 趁金太阳被捋得非常舒服的时候,他拉起它的尾巴看了看屁股,不高兴地说:“这是只公猫。” 翟秋宁被逗笑了:“你不会吃一只猫的醋吧。而且过段时间它该绝育了。” “真残忍。” “你不是博文广闻的吗,给猫绝育是为了它好,少生病,而且生那么多的猫也没地方养,在外面流浪多可怜。” 他反驳:“我不这么认为,你又没有问过它们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在家里养尊处优未必就是好,在外面流浪未必就不好,不过是人们按照自己的生活准则在要求这些猫。” “要是你天天圈养在家里,你肯定会说,人怎么能像废人一样活着,你心里愿意?多少人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挂在嘴上,难道猫没有自由的权利?” 她白了他一眼:“谬论!” 他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我现在得爱屋及乌,明天我送它一个猫爬架,让她在架子上睡觉,让他给我腾出睡觉的地方来。” 言下之意,他想睡在这里。 “只要它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就担心晚上它挠你。” “那明天晚上我就过来。” 他在她右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萧屿凡没有买菜过来,他今天懒懒不想动,问她喜欢吃什么,他点外卖。 等外卖的空闲,他说到了志愿者协会要搞培训会的事。 协会召开了理事会,通过了培训会的一些细节条款,他说:“协会也在不停地完善志愿服务,以前经验不足,把自己当成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其实这种方法是不正确的,我们现在想建立一个系统的,定点的服务对象。” “我们对志愿者的管理也比较松散,目前参与的志愿者,90%以上的流动性非常的大,而且这部分人当中,只来过一两次的居多,这不便于管理,也没办法约束他们以志愿者的名义去从事非法的事情,从而给协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以后的志愿者会实行积分制,达到一定的分数,才会发给志愿者协会特制的会员证,平时做志愿者就只发临时的活动证明。很多志愿者的初衷都只是单纯的想做好人好事,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别人,从没想过得到回报。协会虽然不能给予志愿者们物质上的回报,也想积极地为志愿者们提供一些学习和增长阅历的机会。” “比如像一些刚入社会的大学生,还有寒暑假的小学生,我们可以提供西部支援计划,引导大学毕业生扎根基层,建功立业。之前巴国城的巴人博物馆跟协会联系过,希望能给一些中小学生提供讲解员的志愿岗位,一来可以让他们学习当地历史文化,二来提供社会实践,毕竟现实社会跟课本还是有区别的。” “最近协会准备开展一个医疗急救常识的培训班,学生只针对协会的志愿者,你可以去听一听。” 她支着头:“你在诱惑我。” 他笑着:“这能跟诱惑靠上边吗?” “协会活动太丰富,我都没办法去找工作了,我得以工作为重,有钱有事业才能更好地帮助别人,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救助对象了。” “现在协会在发展特色服务队,之前我就跟你提过,你可以组织一个专门为住宿环境堪忧的家庭提供设计归纳的服务,我挺欣赏你提出的对家的理念,家可以简单,但一定要温馨,一个舒适的家是我们奋斗的动力,无论在外面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但只要一回到家,就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之前你很多服务对象都是出租房,在不破坏原租房的基础上,通过室内设计的一些理念,让家变得温馨,对于家具的设计,方便拆卸搬走,就算是换个居住的环境,也能再利用上。” “可以多招募一些工作是室内设计师的志愿者共同努力,靠你一个人会累坏的。虽然帮助的人都是弱势群体,挣不了什么钱,但人要看长远嘛,这些住出租房的人不都是在为自己将来买房做准备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发展成了客户。” 翟秋宁翻出微信:“你最近有看我建立的归宿感群吗,都已经有300多人了,感觉我都可以在里面找到满意的工作了,而且那群热闹着呢,在找工作中的各种奇葩事都有,有空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翻一翻。” 第83章 人性的阴暗面 她终于体验了一把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快乐,当初建那个群只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互通工作信息的地方,让群里的人在找工作时可以避雷,如果公司有空缺职位的人,也可以为大家推荐就业机会。 现在几乎每天群里都会有人发布工作信息,大家聊起工作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半夜也互动频繁,早上起来打开群聊,有时候会有上千条未读信息。 为了方便管理群,她把胡明达设成了管理员之一,胡明达也非常地尽职尽责,对于一些经常发表负能量文字,被投诉发表不实招聘信息的人,都会被挪出群里。 胡明达悄悄告诉她,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有意义。 他自己形容不好是什么样的改变,总之妻子心情变好了,两口子说起话来也和颜悦色,孩子听话,工作虽然疲累,但老板的信任,而且已经让他当上了组长,让未来的生活更有盼头。 正因为有这些美好的事物作为铺垫,他也乐于帮人,作为群的管理人员,他经常会留意群员发出来的工作信息,遇到有合适的求职者,他会主动推荐,渐渐地和群里一些人成为了朋友,赢得了尊重。 胡明达笑着说:“助人为乐是会传染的,不仅能给你带来快乐不,还能给你带来便利。” 上个月,胡明达的儿子在外面玩耍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女人花言巧语地骗走了,当时小娟都急疯了,在群里发了儿子的照片。 中年女人带着胡家小儿子刚走到民安华府对面的一个巷子里,就被一个群友认出来了,群友上去就揪住中年妇女,不管对方怎么呼叫挣扎,都没有松手,并让周围的人报了警。 虽然后来经过确认,那中年妇女有精神问题,并不是职业的人贩子,但正因为群友及时发现,他的儿子才有惊无险。 快乐会传递,这话一点没错,胡明达的夸赞也让翟秋宁心里美滋滋的。 * 翟秋宁在上一家装修公司工作时做的几个案例还是很漂亮的,在她投出去简历之后,有两家公司都向她发来了面试的邀请。 有一家是小公司,她的资历过去可以干中级设计师,另外一家是大公司,看着她略显稚气的脸,对方说如果录用她,只能从最初级的设计师干着走,能接到的单子多是比较小的。 最后她选了大公司,大公司客户多,容易积累经验,进去后嘴甜一点,说不定还能拜某个大设计师当老师,学到更多设计的技巧。 晚上,她兴冲冲地把找到工作的事告诉萧屿凡,萧屿凡说明天晚餐帮她庆祝。 等她在微信跟萧屿凡说完情话退出来,就看到志愿者群里闪过符辰骏的名字,于是好奇点了进去。 看完他们的聊天,她才知道符辰骏最近出事了。 他一直是以收留领养流浪猫为主题做抖音视频和直播。不论是抓来的流浪猫还是主动送到他宠物医院来的猫,数量太多,又因为大总分是田园猫,领养者很少,猫越来越多,不仅花销多,连放的地方都没有。 思来想去,他就将一些猫绝育后放回到原小区里,被有心人拍到后便做成视频放到网上,说他只是利用流浪猫博取观众的好感,实则只是把它们当成道具,用完就扔回去。 还有一个领养过猫的人发视频表示,她在符辰俊的宠物医院里领养了一只小白猫,带回家养了半个月,小白猫一直处于警惕状态,连睡觉都不安稳。 领养人怀疑小猫在宠物医院里受到过长期虐待,才会一直生活在小心翼翼当中。 有人在群里发了一个短视频,是一个博主分析符辰骏在安抚一只原本脾气暴躁的猫,刚开始猫缩在墙角,面对符辰骏伸过来的手,露出害怕且狰狞的尖牙,片刻之后,小猫慢慢地放松下来,面对他那双修长的手,主动靠过来,然后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原本是非常温馨的画面,那博主却说这视频是剪辑的,符辰骏为了显示自己天生有安慰猫咪的能力,给原本凶悍的猫咪喂了安眠药,猫才安静地靠在他手背上睡着了。 说他是为了凸显人设而虐待猫咪。 这两天符辰骏的短视频下面出现很多骂他的人,直播间一样,说他用可怜的猫咪来满足他想成为顶流网红的虚荣心,有些说得更过分,说残疾人本来就心灵扭曲,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过得比他惨。 说他没办法改变别人的命运,就操纵可怜流浪猫的命运。 符辰骏的人品在志愿者团队里还是非常受认可的。有人为他抱不平:“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整他的,这网红市场上就是有很多阴险的人,以为把别人扳倒了,自己就有机会大红大紫。” 有人附和:“是的,这一看就是在挑刺,视频肯定是剪辑的,安慰一只小猫可是得花时间花心思的,我见过他撸猫,那些猫可喜欢跟他玩了,为了抢在他腿上睡觉,还打架呢。” 翟秋宁赶紧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回复:“他有好几天都没有开直播了,我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都没有回,我还去过宠物医院,店员们都守口如瓶,不告诉他在哪里。” 面对别人的刁难和诬陷,她相信他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想到网上骂他残疾人心理扭曲,他最在意最不能忍受的是别人对他身体残缺的攻击。 翟秋宁给符辰骏打电话,很幸运,手机响了几声,他就接起来了,她赶紧问:“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即回答,想必他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再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她柔声地说:“我现在想见见你,只有看到你平安,我才能睡得着觉。” 顿了一下,他发了一个定位给她。 这个位置并不是他之前的住所,她在群里得知,最近有些网红想蹭他的热度,就跑到他公寓外面去蹲守直播,所以他才不敢轻易透露他的行踪。 他住的地方比较远,翟秋宁打车花了80多,跨了两个区才找到他住的地方。 他住在一家五星酒店里,这里安保严密,只要不经过他的同意,没有人能找到他的房间。 就连她来,前台也是先打电话到他的房间,经过他的同意,才由接待员带她上到6楼。 来开门的他面容憔悴,很瘦,甚至有点脱相,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她伸手去摸他的衣袖,手臂似乎都瘦得像一根竹竿。 之前因为漏尿事件,他也把自己关在家里颓废过,但今天这副模样,还是有点吓着她了。 她安慰着:“越是难过,就不要一个人呆着,喜欢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不听听他们的声音,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保护所有的人都喜欢他,就算如美国总统一样的人生巅峰,也会有很多人想干掉他。” 又说:“我以前一直很崇拜你,觉得你活得很通透,就算是身有残疾,也比普通的健全人要活得好,你既然选择做网红这一行,也知道这一行的竞争激烈,来钱也快,自然眼红的人多。为了争夺流量这玩意,自然要损人利己,你现在躲起来,只会让那些人觉得阴谋得逞,你就要算让他们高兴到底吗!” 他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伸出手。 他在乞求她的怀抱,希望她能给他温暖。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蹲在他的身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腿,然后将脸贴在他的腿上。 她想告诉他,她崇拜的男人应该是让她仰望,可以依旧的,而不是受一点打击就像个可怜虫一样,寻求怀抱。 “你好好吃饭了吗?”她小声地问。 她的发顶刚好贴在他的肚子上,他肚子发出的咕咕声非常的清脆。 “可惜这里没有厨房,否则我要施展一下我的厨艺了。”她笑着说。 他没说话,她又说:“要不然让酒店送点粥上来,吃点粥,我们才了慢慢地聊天。” 符辰骏还是没有说话。 她没等人同意,站起来走向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电话上有明确的餐厅号码,接通之后,她说了房间号码,然后让餐厅送一点青菜粥,再配两小碟佐粥小菜。 他突然说:“我觉得我心理一直有问题,只是自己不想面对而已。”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扭曲。” “那又怎么样呢,为什么不选择直面,而是要逃避!” 翟秋宁缓缓地说:“每个人心理都是有问题的,心理学上都说,人是有阴暗面的,只要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阴暗又能怎么样,难道一个问题就只能有一种答案?我也有阴暗面,就像你帮助的秦唯,我恨不得她从此后命运悲惨,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爱情,这样,她才能真正体会到秦大叔对她的好。到现在我都是这样的想法,我并不觉得这可耻,我的恶也只是停留在思想阶段,我不会去做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去妨碍她的生活。” 第84章 入不敷出就要早做决断 酒店餐厅把粥送来的时候,符辰骏听话地吃了好几口,不知道是不是胃里太空的缘故,吃了几口他就干呕起来,他让我把他推进卫生间。 翟秋宁把他推进卫生间之后不肯离开,他显得很窘迫:“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却不肯:“你总是想把自己的脆弱藏起来,我都看到了,你还能藏得住?” 他很不自在:“你给我留点尊严行不行?” 她有点生气:“我关心着你,你却觉得这有损尊严,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敌人吗,只有敌人发现自己的弱点,才会觉得丢脸。” 他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淡淡地一笑:“你变坚强了。” “我很感激当初我加入了志愿者团队,认识了你们这群朋友,我也是靠着你们才度过了那段迷茫的时光。”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强,向我们敞开心扉不行吗,最终的困难是需要你自己去克服,我们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我难受的时候,就想有朋友陪在身边,聊聊天,给我一点建议,这不是懦弱不表现,友情不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吗?” 符辰骏不再坚持让她出去,他扶在洗手台前干呕起来,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翟秋宁就站在旁边给他递纸巾,然后安慰着:“你长时间的不吃东西,胃有点不适应,你不对它好,它就会跟你闹脾气。” 等他吐完,舒服一点了,又把他推回到餐桌前,拿起粥碗,粥还是温热的,索性拿起勺子就往他嘴里喂。 他又勉强地吃了两口。 符辰骏抬起头:“有你在身边真好,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把你弄丢了呢。” 她斩钉截铁地说:“因为那时候一有窘迫或是觉得有伤尊严,你都不会马上去面对解决,而是选择逃避,你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你却没有想过,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会在原地等你。” 她说出自己当初的感受:“你当初向我表白时候,我挺意外的,心里很高兴,但也很担忧,高兴是你很优秀,你出生好,家庭环境好,自己还那么有本事,网红赚的钱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家境贫寒,这不是谦虚,我父母在这城市里奋斗了大半辈子,连房子都买不起,你出看到过,我爸之前在开没有执照的黑三轮,如果不是大家的帮忙,他不可能有现在稳定的工作。” “担忧也是因为你优秀,我从没觉得不能行走的你比普通健全的男人差,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我刚开始的不认真是害怕,害怕最后你还是会以门不当户不对而放弃我。我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有勇气去面对,当我下定决心好好面对的时候,你却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了。” “我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把喜怒哀乐都分享给对方的,有困难也会是一起面对,你以为不让她担心,她就真的能心安理得?” 符辰骏低下头,缓缓地说着:“我逃避并不是想用时间来解决这一切,而是……我现在都怀疑我自己,是否真是的心里一直……有问题?” “我这些天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我到底是真的为了那些猫咪,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声誉和能赚到钱。” 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揽到身前,将头靠在她的腰间。她的身体发僵,有点无所适从,之前的那个拥抱可以算是朋友间的安慰,但暧昧的东西太多,这感情就有点变味了。 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朋友的依靠。” 翟秋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将她的腰紧紧地抱住。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出心里的懊恼:“刚开始是这些猫咪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希望,让我有了一份人人羡慕的职业,也有了很多光环,做公益,成为年轻人里面的翘楚。在风光无限的时候,我也考虑这些流浪猫未来的出路。” “猫会越来越多,消耗也会越来越多,而网红的寿命是很短的,我现在也不怕在你面前出丑,在今年之前,我的收入还是非常可观的,直播打赏还有卖宠物用品,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观众都是有新鲜感的,如果内容上没有改变,再美好的事物,他们也不会一直观看支持。我没有去想过内容变更,因为我也想不出来能如何的改变,所以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偶然抓住了流量密码,但这种幸运并不能维持一辈子,它离开后,我就束手无策了。” 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她还不知道情况会是这么糟糕,还以为是网上过激的言论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她的手轻抚过他的背:“如果繁华抓不住就放吧,放手并不是一种耻辱,也有可能是新的开始。你很善良,你会怜悯那些小猫,会为他们再次去流浪而伤心,你要知道,像流浪猫这样庞大的群体,没有谁能完美地解决,哪怕在国外对猫狗保护比较完善的国家,动物流浪也是无可避免的,这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你已经保护过它们一段时间了,未来的路得它们自己走才行。” 虽然她心里不太赞同萧屿凡的谬论,这时候拿出来安慰他或许有用。 她柔声说:“猫到底喜不喜欢被圈养,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只是凭自己直观觉得,有吃有喝,不风吹日晒就是幸福,有可能猫咪不是这么想的,它在外面可能吃得差点,但有无数的小伙伴,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 “如果有人把你圈养起来,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呼你,你愿意一辈子就生活在四四方方的房子里,不出去吗?” 符辰骏跟她当初的反应一样,哑口无言。 看到他对自己的话开始若有所思,她继续说:“一部分人觉得绝育能让猫咪的身体更健康,还能防止没必要的繁殖,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这种行为是违背猫咪的天性,就跟现在你们讨论穷是否该生孩子一样,觉得如果孩子不能无忧无虑地成长,不能享受到好的资源,就没必须要把他带到世界上来受苦。” “又有多少人问过小猫,可能它吃不饱,也没有很好的生存环境,但能生活在妈妈的身边,就是快乐。帮助那些流浪的小猫,能帮一只是一只,不能帮,这也怪不了你,要怪就怪那些喜欢时养猫,不喜欢就抛弃的人。” 他松开手,说:”我想喝点粥。” 翟秋宁很高兴地拿过粥碗,粥已经凉了,她说:“你现在胃不好,不能吃凉的东西,我让餐厅做清汤的面条,吃了体力会恢复得快一些。” 符辰骏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她伸手去摸他瘦削的脸,玩笑着:“一点都不帅了。” 他笑了:“以前很帅吗?” “那当然,你以为那些女粉丝真的是看猫吗,其他是在看你。就连志愿者群里都有好些小迷妹呢。” 面条很快就送上来了,她给自己要了一碗牛肉面,符辰骏的是清汤素面,他嘟着嘴,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太过分了吧,你吃有肉的,我这个只有几片菜叶子。” “谁让你不好好地爱护胃,它现在只能承受这个,它还能装东西还算好的,它要抗议什么都不吃,你就惨了。” 她用筷子把牛肉和面拌在一起:“我劝你又得动脑又动嘴,这碗面就算你犒劳我的。” “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他突然问。 翟秋宁环顾四周,客房是套房,小客厅里有松软的沙发。 她说:“可以,但别对我动歪心思,因为动起手来,你未必打得过我哟。” 他噗嗤笑出声来:“我现在这么虚弱,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亏损很严重吗?” 符辰骏如实说:“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欠了50多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 网红看上去风光无限,赚钱的方法各不相同,他为了符合人设一直卖的都是宠物用品,利润不错,但毕竟宠物用品并不是人人都能用到的,只有固定的销量。 自从他有了名气之后,被邀请去参加过不少公益活动,还有各种青年励志会,很多都是要捐款的,还办过几场公益直播,费用都是他自己的。 其次就是他的宠物医院,不大的地方原本两个兽医就能经营,流浪猫一天比一天多,又不得不多雇两个人照顾猫。 说到这里,符辰骏很无奈:“我明明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一定会出问题,我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总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在离宠物医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套三屋的房子,宠物医院装下来的猫就送到那里,又多雇了一个人每天去照料这些猫,形成了恶性循环。” 猫粮、猫砂、绝育、驱虫药和疫苗,一笔笔开销加起来让他入不敷出。 他笑着说:“我直播间之前有给我打赏的大婶,买了两个火箭,然后加了我的私信,我还以为是有爱心的大婶,就通过了,没想到她约我吃饭,说要关爱我。” 她逗他:“你该同意的,年少就知富婆香。” 他伸手轻轻在她额间弹了一下,算是惩罚她的调侃。 第85章 遇见困难要解决,而不是逃避 吃完饭,翟秋宁催促符辰骏早点去休息,把精神养好,就赶紧回去处理后续事物。 失败并不可怕,道歉也不丢脸,不去解决问题,让问题不停地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是最难的。 符辰骏不想去睡觉,他说:“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等明天天亮的时候,你就要走了,我害怕不会再有这样可以跟你独处的机会。”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依靠。 在卧室里面孤男寡女太危险,她坚持要在沙发上睡,如果他非得跟她呆在一起,就让他把被子抱出来睡地上,房间里是暖和的中央空调,睡在地毯上不会觉得冷。 吃完面条,他像个听话的孩子赶紧抱了两床被子出来,一床铺在地上,一床盖着。 翟秋宁问:“你要不要给你父母报个平安,他们一定很担心你的。” 他稍显沮丧:“他们才不会关心我在哪里啦,他们只是告诉我,遇到困难要自己站起来,如果站不起来,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她一愣:“我一直觉得你父母应该是温柔和蔼的,你温柔的性格,又这么善良,肯定是家庭温暖才能给予的。” 他苦笑:“我父母都是商业强人,他们的关系是挺好的,对我生活中的照顾也很多,但唯独是学习上,他们对我要求严格,尤其在我遇到学习上的困难时,他们都要求我独自面对,找出解决的办法,而不是找他们哭鼻子。” 翟秋宁暗忖,或许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精英教育。 她喃喃地说:“我和你比起来,我的家庭教育更不值一提,我爸妈几乎都没有管我过,不是不管,而是管不过来,他们忙着赚钱,觉得孩子就是山里野草,随风而长,长得好是祖上积德,长得不好是命运。” “我觉得我人生真正的成长就是来到志愿服务队。”说到这里,她来了精神,原本是仰面躺在沙发上的,她翻身向下,用手支着头:“在没来志愿者团队之前,我心里都是负能量,怨天尤人,最严重的时候我埋怨父母,是他们的不努力让我成了穷二代。” 她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第一个改我的人就是你,你总是那么温柔,给我介绍工作,不求回报,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变成跟你一样的人,会不会也像你这样幸运,你要知道做抖音短视频的千千万,能火的可没有几个哦,十万里挑一。” “第二个影响我的人就是萧屿凡,他的人生态度有点激进,也容易瞧不起弱者,但他的行动能力很强,遇到困难从不犹豫,会想办法去克服他。” “郭婆婆的事、秦大叔的死还有罗大爷钱丢失的事件,他们教会我遇事要从多个方面来寻找答案,不要主观片面,有时候事实的真相并不是直面的那样简单。” 她伸出手,在符辰骏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把依赖的朋友拉到一个群里,大家帮你出主意,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翟秋宁突然想起了苏玛,她提议:“你不是说苏玛也是个小有名字的网红,你可以让她帮你声援,发动一下她的粉丝,这样容易扭转舆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出事这几天来,她连条短信都没有发给我,我也没打算去麻烦她。” “你以后还是别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去暖,暖男不是好当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翟秋宁早上是被自己手机的铃声给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接起来,那头是萧屿凡的声音。 “你没在家吗?” “在呀。” “那为什么我敲了这么久的门,你都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这才猛地惊醒,她在酒店里,于是坐起身:“不好意思,我不在家,我在……” 如果说她跟符辰骏呆在一起,而且两人还呆了一整晚,他会不会生气? “在哪里?”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高兴。 “跟符辰骏在一起,他的事你肯定知道的。” “一晚上?” “是的。” “你现在、马上、回家!” 符辰骏被两人的谈话吵醒了,他说:“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 这需要情侣间的信任,如果没有信任,不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的。 昨晚是突发状况,翟秋宁没有带洗漱用品,女孩子出门过夜都比较麻烦,洗面奶、乳霜一样不能少,因为没带,昨晚睡觉她连脸都没有洗,早上胡乱地拿清水洗了把脸就回去了。 见到萧屿凡,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问:“早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去早市吃早餐。” 民安华福的早市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很多早餐小摊只有两张桌子,早点却是非常的美味,一个小小的店能在早市屹立几年不倒,绝对是味道至上。 翟秋宁想吃小笼包,两人就找了一家包子铺,老板推一个灶车,下面烧着炭,上面两个灶,一边七八个小蒸笼叠在一起,别一个灶上是一口大锅,里面是半夜磨好的豆浆。 热腾腾的鲜肉小包下肚,再冷的天气,肚子里也暖洋洋的。 她问萧屿凡:“早上你在电话里生气了,为什么见到我你什么不都问,我在回来的路上可以想好说辞的。” 他呷了一口甜豆浆:“本来是很生气的,但看到你邋遢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你要真的背着我约会,肯定是会打扮得很漂亮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你早上回来之前都没有照镜子吗,脸上的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又问:“符辰骏怎么样了?心里明亮的人是不会回避问题,而是去解决问题。不过在你面前,他会变坚强的,因为男人都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脆弱无助。” 他用一副先知的口气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猫这玩意,别太认真,人类太狂妄,总以为自己能掌握猫的命运,结果到最后发现,这是自己能力不能及的。” 她白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通透,那你有什么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吗?” “网红本来就是吃机遇的饭,总是一个主题,很容易审美疲劳,但做得再好的网红都不见得能吃一辈子的红利,要么做产品链,要么就为爱发电。符辰骏明显属于后者。他现在对外宣布自己对流浪猫已无能为力,或许还能挽回一部分心善的粉丝。不再对外救助流浪猫,把店里的猫领养完。” “不是我贬低他,他的性格不适合长期吃网红这口饭,做抖音赚钱,只能走带货这条路,他除了长得还可以外,论口才人设这方面,还有做生意的那股狠劲,他都不占。” “你嫉妒他。”她为符辰骏抱不平。 “抖音对于正能量的视频会扶持,如果他还想做短视频,不如转到做志愿者这个方向,志愿者团体故事很多,人间烟火气也重,只要点找得好,一样很吸粉的。” 他这么一提点,翟秋宁豁然开朗:“对,这个点子不错。” 晚上,翟秋宁刷到了符辰骏的直播,他在直播间里向粉丝们表明,因为流浪猫实再太多,他以及宠物医院一直在超负合的运转,不论是人力和经济上都捉襟见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没有能力再去抓捕新的流浪猫,但会尽可能的将现有的猫领养出去,给它们找一个温暖的家。 虽然直播间里还是有质疑诋毁的声音,但从符辰骏淡然的表情来看,至少他已经能坦然的面对困境。 志愿者群里的人也没闲着,大家都帮忙找人领养,翟秋宁去宠物医院买猫砂的时候,发现店里流浪猫已经被领养出去一大半了。 符辰骏坐在二楼的猫咖里,依旧有点怅然若失。 这猫咖还是翟秋宁设计的,他感叹着:“我终于明白大起大落这个词的真实含义了。 翟秋宁觉得金太阳一只猫会很孤单,想养一对,但家里实在太小,两只猫根本没什么活动空间,只能忍住。 自从家里有了金太阳,萧屿凡上她这里来,坐下之前,他都会用沾毛器把坐椅和床上的毛沾一下,沾毛器还是他自带的。 没多久,翟妈发现了金太阳,要把金太阳带回去折老鼠,翟秋宁说:“城里娇养的猫只会跟老鼠成为好朋友吧,你带它回去可能是给老鼠望风的。” 她趁机游说翟妈:“你去领养一只猫吧,想想我们老家以前那只黑猫,只要你一回家,它就会跑到路口去等你,就算你出去打工两三年不回来,它依旧记得你。” 那只黑猫后来吃了邻居家被药死的老鼠,间接被毒死了,为此翟妈还哭了好几天。 她说:“妈,养一只吧,养猫可比伺候爸舒服多了,无论你工作到多晚,它都会在家等着你,疲惫的时候跟你亲亲,天天守着你,绝无二心。” 就这样,她又帮宠物医院消耗了一只猫。 第86章 团建活动 马上就要过年了,志愿者协会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参与人员是协会理事和一些表现非常优秀的会员,允许带家属。 翟秋宁是作为萧屿凡的家属被带上的,这让她很窝火:“我明明很优秀。” 他凑近了说:“那是因为有我,你才变得优秀的。” 然后举例:“比如你的温馨家设计项目,我帮伯父解决了工作问题,间接让你无后顾之忧,我建议你建的工作群,现在那群风生水起,你也成为了被仰视的群主。” 他得意地揽住她的肩头:“遇到对的人,是会帮助自己进步的。” 符辰骏也来了,符辰骏因为之前繁忙,没有多少时间帮协会做事,就没有加入理事会,但会长一直都很看好他,觉得他可以作为身残志坚的榜样,再加上会员里拥护他的粉丝不少,下一届选择的时候,成为理事是顺理成章。 而且符辰骏在听取翟秋宁的建议后,准备把短视频的内容转移到志愿者这个群体里来,今天的团建活动,他带来了摄影师。 牟万辉也被邀请加入,他是萧屿凡极力推荐的。 牟万辉为人非常的低调,在志愿者团队里,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长相凶狠,很适合演坏人的角色,只有少数人知道,自从他来到志愿者团队后,几乎没有缺席一场志愿活动,而且他从不出风头,什么事情都抢着干,哪怕是打扫会场这种活儿,他也会一声不吭地做好。 牟万辉把许若安带来了。 翟秋宁轻蔑地看了一眼许若安,她肯定是到这里来薅人脉的。 今天的活动内容是登龙脊山,然后在山上烧烤。 愿意登山的就组队,不愿意登山的就跟着运物资的车直接去山顶。 符辰骏自然是跟着车走,他的摄影师就跟着大部队登山,顺利拍摄素材。 大家在山下集合的时候,她没有看到牟万辉,大家还在嘲笑牟万辉这么大的个头却不爱运动,要跟着物资车上山,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体并不好,而且还时刻在崩溃的边缘,运动只会让身体更加的虚弱。 牟万辉不在,正好让许若安有了发挥“才能”的机会,刚一上山,她就缠上了会长。 她一直恨恨地看着前面跟着会长一路有说有笑的许若安。 萧屿凡笑她:“没看出来你这么小心眼,不喜欢就假装看不到呗,再说了,她的目的太明显,谁看不出来呢。” “我不是瞧不上她跟会长说话,而是为牟万辉抱不平。她是个情场老手了,一边吊着牟万辉,还要借他的关系来撩拨其他的男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我觉得这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根本镇不住像许若安这样的女孩子,还要偏偏给他当备胎,能怪谁呢!而且现在这样的男孩子还不少,总觉得对方千帆阅尽,最后会选择回头草。” 翟秋宁并不擅长运动,平日几乎不健身,才走出一小段,就气喘吁吁。 萧屿凡蹲在她的前面:“来,我背你。” “你背我更危险。” 龙脊山上山的道路狭窄,道路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走着都让人心惊胆战,让人背着更有悬空的恐惧感。 他也不顾她的距离,趁她不注意,背上她就快步往上走。 遇到要攀爬的石头,他叮嘱她:“把安全带系好,你要是乱动,很可能我俩要一起掉下去。” “哪里有安全带?” 他从身后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他的背上,翟秋宁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登山时的起起伏伏,瞥一眼旁边的万丈悬崖,有种坐过山车的惊恐,在攀一块石头的时候,他重心不稳,连着往下滑了两步,吓得她叫尖起来。 她想下来自己走,没得到他的同意,又不敢挣扎乱动。 邹柄大叔走上来:“秋宁,自从跟你谈恋爱后,这家伙才有点小年轻的样子,以前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跟大家出来玩,一言不发,像个老学究。” 女孩子都希望成为爱人的唯一,柄大叔的话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的团建活动不禁让她想起两人恋爱以来,似乎还没有出来约会过,两人的相处仅限于吃晚餐,一起参加志愿活动。 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这可是我俩恋爱以来,第一次在民安华福之外的地方约会。” 大家一边登山,一边聊着做志愿者时的趣事。 有人说:“当志愿者并不只有做好事积阴德这么一个说话,还可以让你学会很多有趣的事情。每年的10月,华岩寺都有举行水陆法会,7天的法会有近十万人去参加,我去当志愿者,被分到拓经堂。” “这是我第一次学会把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和图案分毫不差地印在纸上。巧的是,我后来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学考古的,他们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块古石碑,想把上面的字拓下来拿去鉴定,结果他们团队里没一人会拓石碑,他无意中跟我聊起,我说我会,我还真帮他们把字拓得一字不差,边角都一模一样。” 有人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正背着翟秋宁的萧屿凡,说:“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还是成就了不少的情侣,就我知道的就有十对,我吃过喜酒的有五对,以后我们协会的宣传词可以这么写,想脱单吗,来当志愿者吧,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都有!” 大家聊天三句都不离志愿者,翟秋宁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家的心朝着一个地方想,劲也朝着一个地方使。 今天的天气不错,又是周末,来登山的人挺多,其中还不乏专业的登山人员,登山服背包加拐杖都是专业的。 萧屿凡额上的汗水滴到了翟秋宁的手背上,知道他累坏了,她坚持要下来休息。 山腰上有个凉亭,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休息了,体力好的会员已经往山顶出发,体力稍弱一点的走走停停,大家约好在山顶的烧烤点会面。 走到凉亭里,萧屿凡才将她放下来,她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他不接,邀功似的弯下腰,示意她帮忙擦。 她小声地说:“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该矜持一点,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没听炳叔说嘛,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恋爱的样子,不要掖着藏着,让他们羡慕。” 邹炳虽然平时多运动,毕竟上了年纪,一路上没休息过,看到凉亭也走了进来。 邹炳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他一直很看好萧屿凡:“真不错,背一个人还能走这么快。” 萧屿凡打趣地说:“不能在女朋友面前丢脸嘛,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逗得炳叔哈哈大笑。 翟秋宁很欣赏炳大叔的性格,年龄虽然大,但心态却跟年轻小伙子一样,而且会去尝试年轻人喜欢的游戏和活动。 聊天的时候,炳叔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玩密室逃亡,就去试试,一行六个人,他自然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其他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年轻,进去之后,其他的五人吓得连连尖叫,然后都拉着炳叔的衣角往前走。 等从密室出来,炳叔的衣服都被几个小年轻给撕坏了,几个人凑钱给他买了件新t恤。 翟秋宁乐呵呵地说:“我听别人说你生意做得挺大的,你性格豁达,又喜欢新事物,都说做事先做人,能成大事者,性格脾性最重要。” 邹炳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都没什么朋友,我的概念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朋友情义都比不上利益重要。” 她更好奇了:“快讲快讲,是什么事情让你的性格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我30岁那年被人骗得很惨,那时候传销还是新兴事物,没有那么多的警惕感,在一次酒桌上遇到一个叫钱进的人,被他忽悠投资卖一款拼图玩具,打着国外进口益智游戏的幌子,其实就是普通的积木,靠拉人头来赚钱,当时还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提成机制,说是对销售人才的鼓励。” “我那时候虽然人缘不好,但钱赚得多呀,身边的认识的人都很羡慕,看我投资了项目,也跟着投,我就吃他们的人头费,赚得也挺多,后来我才知道,我被人骗了,介绍我投资的人卷着钱跑了,他一走,我就成了公司的老大,被骗了钱的人全都找上我。” “有些人是拿自家的全部积蓄来投资的,人一跑,人家可是血本无归,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人,他是工厂的会计,为了多赚点钱,他挪用公款,知道还不回去,就跳楼自杀了。” “我当时也想到了一死了之,但后来绝大部分选择相信我也是上当受骗的,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他们没有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而是希望我能将那个卷钱跑掉的合伙人找到,罪责是在那个人的身上。” 翟秋宁问:“那个钱进你找到了吗?” 炳叔摇头:“我几番打听才知道,那个用的是化名,他根本不叫钱进,他拉我入伙,只是想让我来当替死鬼。人和钱我没有找得回来,只能远走沿海去打工,一点一点把钱还上。” 第87章 山中急救 炳叔深有感触:“我以前对身边的人都比较刻薄,尤其是有利益之争的时候,但当我真正落入困境的时候,周围的人却并没有对我落井下石,给了我翻身的机会,也是从那之后,我对待人和这个社会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他又说:“我很喜欢志愿者团队的氛围,大家在这个环境里都没有功利心,只是单纯地想通过帮助别人而得到快乐。表面上看是你在帮助别人,很多时候其实是在相互地帮助。 炳叔又高兴地看向萧屿凡:“跟年轻人在一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你可能不知道,这小子麻将打得不错,而且他打麻将跟上数学课差不多,他会根据桌面上的牌,还有另外三方所出的牌在分析对方胡什么的几率,屡试不爽。” 翟秋宁惊讶,问萧屿凡:“怎么没见你带我去打麻烦?” “那玩意还是不学的好,我都是被人拉去凑角的,又不是爱好。” 她突然发现他是个宝藏男孩子,他身上肯定还有自己没有发掘的闪光点,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对这段感情的重视,恋爱也不全是顺其自然吧,是两个人彼此主动靠近了解的过程。 凉亭里休息的人多起来,一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走进凉亭,在翟秋宁的旁边坐下。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小伙子一进来就捂着胸口,表情非常的难受。 这一路攀上来的确很累,庆幸她是萧屿凡背上来的,如果让她自己走上来,估计表情跟这男孩子差不多。 三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翟秋宁正起身准备走,坐在她旁边的男孩子突然头一歪,头倒在她的肩头,她吓得愣了一下,男孩子的头顺着她的肩头往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男孩子个高体重,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击出一声巨响,吓坏了周围的人,也吓坏了翟秋宁。 萧屿凡赶紧蹲下身去察看对方的情况,他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没有丝毫的反应,又掐对方的人中,依旧没有反应,他不懂急救知识,不敢病急乱投医,于是朝着往向走的人群大喊:“这里有人晕倒了,有没有医生,有没有懂急救的人?” 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翟秋宁一看,是志愿者团队里的人,似乎姓霍。 小霍赶紧走到倒地的男孩子身边,检查后发现男孩子心脏已经骤停,便让围观的人赶紧散开,让空气流通。 围观的人都自觉地退到凉亭的外面。 翟秋宁静静地学着心脏复苏手法。 小霍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倒地男孩子的鼻孔,用右手捏住他的下颚,让对方能够抬起下巴张开嘴,深呼吸,再用嘴唇覆盖男孩子的嘴外侧,并将尽可能多的气体吹入男孩子的胸部。 几次之后,男孩子的手竟然动了两下,旁边的人叫起来:“动了,有反应了。” 小霍站起来,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有心跳了,得赶紧送医院。” 在小霍给对方做心脏复苏的时候,萧屿凡已经打过了120,现在在山腰上,救护车是上不来的,他斟酌之后,觉得下山要比上山容易,于是建议:“来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子,我们接力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山下去,我们下去的时候,救护车就到了。” 萧屿凡首当其冲,背上男孩子就走。 晕倒的男孩子个头高,又身强力壮,身板稍微瘦点的根本就背不动。 翟秋宁很为萧屿凡担忧,他虽然个头高,但已经背着她上山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山路本就陡峭,一个人都非常吃力,还前着一个跟他体形不相上下的人,最危险的是,山路两边都是悬崖,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两人一起摔下去。 临走前,萧屿凡叮嘱她跟着炳叔一起先上山,他把人送下山后,再坐车到山顶。 她却坚持要跟着他下山去,为了不影响到他,她就在他身后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紧紧地跟着,她暗忖,如果他在途中摔倒,她就立即扑身上去拽住他。 他的号召还是挺管用的,跟上来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子,有几个身型小,说背不动就两人抬,无论如何也要把病人送到山下。 下山的路上有一处只有两块相邻的石头连接,中间约有50公分的距离,普通人一步就能跨过,但背着一个人,跨起来就比较吃力。 萧屿凡的腿刚迈出去,前腿还没有落地,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先是止不住的摇晃,一不留神,整个人都往右倾斜。 翟秋宁跟在他身后本就心惊胆战,发现他的动作幅度变大,便眼疾手快地上去牢牢抱住他的腿,直到他站稳为止。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 她劝着:”如果背不动就不要硬撑,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又走下两道坡,萧屿凡的步子迈不动了,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就把男孩子换到了其他人的背上。 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翟秋宁快步赶过去,这大冬天的,他脸上却像是用汗水洗了个澡,汗水从发丝上滴下来,再顺着脸颊滑到衣服上。 她估摸着他里面的衣服也应该是湿透了,这么凉的天气,一直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冒,于是提议:“我在群里跟大家只会一声,我们回家吧,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时间长了会感冒的,这个天气感冒可不容易好,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小霍从他俩身边路过,追着晕倒的男孩子去了,小霍的医生,如果半途中有突发情况,他还可以应对一下。 小霍对萧屿凡说:“我等会儿跟着他去医院,你回头跟会长说一声,我今天就不上去了。” 萧屿凡对他竖起大拇指,一来是夸他敬业,二来表示会传达到位。 今天本就是出来团建的,人都来了,缺席有点说不过去,两人的位置离山下比较近,他建议:“到山下的小店去买件衣服先将就穿着,我这头发过一会儿风干了。” 又安慰她:“没事儿,我经常锻炼,身体好着呢,倒是你,不爱运动,女孩子健康才好看,你这弱柳扶风的,风大一点就像要吹走了似的。” 等他俩走到山下,发现几个人扶着重病的男孩子还在路边等着,根本不见救护车的踪影。 萧屿凡赶紧打电话去核实情况,救护车在近山脚的巷子口被一辆车给堵住了,给车主打电话,车主听到要挪车,就把电话挂断了。 几个人又不得不合力将重病的男孩子抬到巷子口去。 从山上背人下来本就体力消耗大,现在又抬着他奋力奔跑,等把男孩子送上救护车,萧屿凡体力不支,瞬间跪坐在地上。 旁边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翟秋宁扶着他坐到旁边的石阶上休息,她轻轻戳了下他的腿,打趣着:“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永远都不会被打倒呢,上次以一敌十,手骨折了都没有哼一声,今天是不是累趴了!” 她嘴上虽然打趣他,心里却心疼得要命,等他稍稍休息一会儿,就拉着他到旁边的小店里买衣服换上。 龙脊山已经地处城郊,山下都是一些老房子,像是某个已经倒闭的厂矿家属区,这附近商店少得可怜,更别说男装店里,两人转了转,只发现菜市场里有两个卖衣服的小摊。 店面是用两个铁板立在两侧,上面搭一个雨棚,左边是男装,右边是女装,只有中间一条小小的过道可以容身。 衣服更没有展示,密密麻麻地挂在一个架子上自己挑选。 翟秋宁知道这种小摊挑不出好看的衣服,但身体要紧,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再说,可她看了好几件,都觉得奇丑无比,衣服的质量和花色连她老爸都不一定能看上。 就连想找一件干净白衫衬都没有,这里的衬衣几乎都是花里胡哨的,竟然还有绿色,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穿得出去! 萧屿凡走过来看了看,拿起一件蓝色的衬衣,说:“就这件吧。” “太难看了。” 这蓝色暗淡的不似雾霾那样高雅,也没有年轻时尚的鲜艳,而是一种脏兮兮的蓝,餐厅服务员穿上都有显脏的感觉,肯定要被投诉。 他笑着说:“我身材好,穿什么都像男模。随便拿一件就好了,再挑下去,我就真感冒了。” “不识好人心!”她嘟起嘴。 她是不想让任何带瑕疵的东西影响到他的完美,等会儿要跟那么多人一起烧烤吃饭,形象是很重要的,虽然他外面套了毛衣,但露出来的领口也一定要和谐搭配。 老板直接用手拉起一块布帘做遮挡,让萧屿凡换衣服,当他穿着那件蓝色衬衫出来的时候,她看得呆住了,一件“丑”衣服经过他身材的一衬,顿时颜值和品位拉高了不少。 他笑着对她说:“怎么,是不是看傻眼了?” 果然是衣架子,估计穿块破布都好看,她只能服输:“是我眼拙,行了吧!” 第88章 优秀的他闪闪发光 萧屿凡里面换下来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她把衣服塞进自己的背包里,打算拿回去洗。 他也不客气:“我也该享受一下有女朋友的福利。” 两人搭车去的山顶,到达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帐篷支好,烤肉在架子上嗞嗞作响。 小霍已经打过电话来,说那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平安到达医院,抢救及时,小伙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抢救小伙子的画面被摄影记录了下来,有人提议:“可以做成段视频放在咱们的志愿网站上,现在救助人也得有专业知识才行,现在社会内卷太厉害,没完没了地加班,各种压力,常常有猝死事件发生,学一点急救措施,关键时候能保命。” 有人拿了一瓶苏打水递给萧屿凡:“你头发都湿得跟抹了发胶一样,赶紧补充点水分,今天的突发事件,你跟小霍是大功臣。” “举手之劳。” 翟秋宁心里为能成为他女朋友感到自豪。 女孩子难免会有点虚荣心,谁不想找一个长得帅,经济条件好,还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她的目光悄悄在周围扫了一圈,虽然年轻人不少,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他在这群人里鹤立群鸡。 曾经在大学宿舍里,舍友们说她能平凡之躯找个条件这么好的男朋友,是上辈子拯救了银何系,都劝她要好好把握前男友,当心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她和前男友分手之后,舍友们也劝她别难过,说什么条件好的男孩子本就不属于某一个人,曾经拥有过已经很幸福了。 现在的她可以扬眉吐气,没了前男友是因为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她。 翟秋宁就坐在萧屿凡的身边,她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有朋友笑着说:“你们看着可真甜蜜。” 萧屿凡拿起烤肉的铁夹,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虾。” 他问准备食材的人:“这虾有去虾线吗?” “没有。” 他把虾夹进自己的盘子,等稍冷的时候,戴上一次性手套,他把虾壳和虾线都清理掉,然后再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有个女孩子说话酸酸的:“屿凡哥,我还以为你不会照顾你呢,你也帮我剥一个吧。” 他笑着:“不好吧,你赶紧找个男朋友,让男朋友帮你剥。” 女孩子顿时涨红了脸。 翟秋宁又发现他的一个优点,他会跟不是女朋友之外的女孩子保持距离,有一定的鉴婊能力。 她发现只是两周不见,牟万辉似乎清瘦了些,担忧是不是他的病情加重,才会导致形体变化。萧屿凡也察觉到他瘦了,于是玩笑着:“你是不是在锻炼身体。” 牟万辉憨憨地点点头,人越多,他似乎就越沉默,跟一旁聊得风生水起的许若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人问许若安是不是牟万辉的女朋友,毕竟这个聚会带出来的都是家属。 许若安主动说:“我是他姐姐,表姐弟。” 理事会里有人很欣赏牟万辉:“你组建地狱天使的事我听说了,很不错的创意,只是我们这里的大环境不适应,我是在南岸区开少年武术班的,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教小朋友们习武,习武可是中华民族千年传承的东西,一来可以强身,二来就是不被别人欺负。” 牟万辉不停地点头,认可是他最幸福的事。 符辰骏的网络风波已经渐渐的平息,大家都知道这次事件让他的事业发生了颠覆性的毁灭,所以大家只字不提,只是让他用点心思,把志愿者协会里有趣的人和事宣传出去。 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到志愿者协会来找好人好事的素材,会长就推荐在龙脊山救助心脏猝停登山者的事,这个救助事件是由好几个志愿者接力完成的,更能体现志愿者团队里的协助精神和专业知识。 听说要上电视新闻,萧屿凡一脸平静,翟秋宁却很兴奋。 他笑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访而已。” “我高兴是因为我男朋友优秀,到时候问问什么时候播出,我让大学的几个朋友看看,我现在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虽然事业还算不上成功,至少走上正轨。” 知道他会在一些重要场合打领带,为此她还去买了一条领带,对着学习视频练习了好久,去接受采访前,领带是她系上的,又笑着调侃他:“都是摄影机拍出来的人要丑一些,太丑,我会被朋友们笑话,为了我的面子,你一定要把握好角度。” 她跟萧屿凡的恋爱已经进入平稳期,该是告诉父母的时候了,她特地打电话给翟妈:“我晚上要回来吃饭,有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翟妈听到她要回答,非常的高兴:“你要再不回来,估计都不知道家门是往哪个方向开的!” 翟妈把领养的猫当成猪来养,当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得像猪的小家伙蹲在鞋柜上。 她不常回来,猫一看是陌生人,就窜到沙发下面去了。 吃饭的时候,她把跟萧屿凡的恋爱告诉了翟爸翟妈。 翟爸是很高兴的:“我打听过,那小子家境不错,人也和气,你要好好跟人家在一起。” 翟妈却很担忧:“你之前不是跟那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恋爱吗,怎么就换人了。” “恋爱就是要看合不合适嘛,不合适就分手了呗。”她解释着:“妈,你放心啦,我不会脚踏两只船的,我现在认定了萧屿凡,就会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翟爸现在这两份满意的工作都是托萧屿凡的福,他突发奇想:“你明天晚上带他回来吃饭吧,我要跟他好好的喝两杯。” “现在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吧。” 翟秋宁把恋爱分了好几个创段,热烈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虽然甜蜜又开心,但不稳定因素太多。第二阶段是稳固期,就是在激情退去后,感情依旧笃定,这才是确定这段感情的关键时候。 第三阶段是成熟期,人在激情澎湃的时候可以山盟海誓,经历了稳固期的平淡生活后还能在一起,就能谈婚论嫁了。 她觉得跟萧屿凡彼此见家长应该在成熟期之后。 翟爸说:“又不是不认识,早晚都要带回家的,我正好感谢一下他。我和你妈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跟萧屿凡说见父母的事,他很爽快就答应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跟伯父见过面,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翟父工作的地方是建安的下属子公司,他有次去视察的时候正好遇到午饭时间,打算请伯父吃饭,又怕被旁人病诟,就请当班的人一起吃。 “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那时候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这次见面,身份就不一样了,是要正式的地拜访。” 吃饭那天,他特地跟公司请了假,下午2点就把她叫出门:“去帮我参考参考,见未来岳父岳母该送点什么他们才欢喜。” “买点水果就行,我们家不讲究。” 他却坚持:“我对他们的态度慎重,他们对我才会喜欢。” 他知道翟爸爱吸烟,爱喝酒,上次跟翟爸吃饭,餐桌上,翟爸就不停的在吸烟,只是碍于下午要上班,才克服住没有喝酒。 萧屿凡说:“吸烟喝酒都是不好的习惯,不能惯着。” 他给翟爸买了精包装的银耳和蜂蜜,他说:“这两样东西是清肺的,你让伯母经常煮给伯父吃,我保证不断供。” 然后拉着她去商场给翟妈买了件红色的羊毛衫,她说:“我妈从来不穿颜色这么艳的衣服,她肯定不会喜欢,她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她说这样才朴素。” “那是你没给她买过红色的衣服,我妈就喜欢穿鲜艳的衣服,她说人生就要活得丰富多彩,我能想象伯母穿在身上像红太阳一样,她本来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他还带了一瓶好酒:“今天伯父不上夜班,终于找着机会跟他小酌一杯了。” 翟妈很喜欢萧屿凡送的红色毛衣,爱不释手,摸着料子说:“这么好的料子,我都舍不得穿,我工作的地方灰大,会把它弄脏的。” 萧屿凡的嘴甜:“伯母穿上绝对是你们车间最漂亮的女人。” 翟爸对礼物不感兴趣,只要有好酒,他就高兴。 翟爸高兴的把酒打开,倒上满满地两杯,说的:“喝酒见人品,喝醉后不而酒疯的人,性格才好。” 她暗忖,原来老爸还知道耍酒疯不好,以前他喝酒了骂起人来是一点面子也不讲。 她隐隐的担忧翟爸喝酒之后会说些不好听的话。 几杯下肚,翟爸却用忏悔的语气说着:“其实这个时候我特别的后悔,后悔年青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奋斗,没给秋宁准备一个优渥的家世,也没有丰厚的嫁妆,我特别怕将来的婆家会看不起她。我希望未来你能多包容她,如果我和她妈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尽管说,一家人就不要见外。” 第89章 你在别人心中的定义 萧屿凡在翟爸面前一改平日的骄傲:“伯父,你太客气了,我和秋宁是很认真地在交往,以结婚为基础的,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让她提出来,我一定好好改进。” 翟秋宁心里有一份感动。 优秀的他就算是平日帮扶助人的时候,骨子里都会带一股傲气,偏偏在她这里,他总是小心翼翼。 她喜欢这种偏爱。 萧屿凡按照见对方父母的惯例,把家庭成员、家庭情况以及他自己哪里毕业,工作上的成绩事无巨细地“上报”了一遍。 翟妈知道萧屿凡家境很好,担心他会嫌自己平日做的那些菜太乡土气,特地在手机上下载了几道看起来精致漂亮的菜。 蒜蓉鲜虾、酒酿丸子、上汤娃娃菜,翟秋宁笑着对他说:“只有你来了才有这样好的待遇,我吃了我妈二十多年的菜,总是回锅肉、炒青菜,改善一下伙食就是腊肠腊肉。” 翟妈白了她一眼,然后往萧屿凡碗里夹菜:“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 萧屿凡笑着解释:“我就喜欢吃家常菜,其实我父母也是很普通的人,多亏有个能干的舅舅,他在栽培我,我并没有觉得我高人一等,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外来务工人员。” 他的老家并不在主城,只是一家搬迁至此落地生根。 吃完饭,他主动提出洗碗,翟妈把他堵在厨房外面,说:“男人都是干大事的,这种小事我做就叫。” 翟妈说着就叫翟秋宁:“还不赶紧进来帮忙。” 翟秋宁白了老妈一眼:“封建!” 洗碗的时候,翟妈就开始给她来了一通“女奴式”洗脑:“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一个家庭正确的模式,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在外头奔事业,没人顾家,家就组建不起来。” 她撅嘴:“干嘛女的非得主内,主外也是一样的。” 她觉得母亲的辛苦操劳都来源于传统思想,恨不得把家务全包完了,但偏偏遇到的男人撑不起事,自己在家累得半死,还得抽空去做零工。 她是不会把赚钱的希望都寄托在另一半身上的,自己有能力,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就是两代人的代沟吧。 翟秋宁送萧屿凡去停车场,两人聊到在改进志愿网站的话题。 网站正在托公司设计,也不知道反馈效果怎么样。 她想了想说:“快过年,不如我们搞一个新年新帮抚的活动,让居民们自己提一些建议或是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再根据情况进行帮抚,具体的……” 她脑袋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就叫新年愿望,通俗好懂,填写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旁边指导,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尽量要群众满意吧,如果实在不满意,也没办法。” 萧屿凡笑了笑,先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将手揽在她的肩头。 这时,他俩看到不远处围着很多人,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有纠纷。 打架斗殴在这里并不是稀罕事,翟秋宁听社区的小刘说,公租房建成初期入住的那段时间,这里经常发生打架伤人事件,在社区的治理下,气氛才协和了不少。 她瞥了一眼萧屿凡,他不爱管闲事,却又不得不去管闲事。 两人一靠近人群,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骂声:“你这么喜欢勾引人,这么喜欢让人看,今天就让你被别人看个够。” 翟秋宁个头矮,在围得密密实实的人群外什么都看不到,个头高的萧屿凡对圈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见他没去劝架,她有些疑惑:“里面在吵什么?” “原配打小三。”五个字回答得干净利落。 他脸上无奈的表情仿佛在说,虽然她乐于助人,但有些人并不适合他帮忙。 尤其是小三这种无良职业,在做之前就应该了解风险,被打,也在预料之中。 不过下一秒,他就不淡定了:“那个被打的好像是许若安。” 好歹相识一场,作为朋友也该去劝劝。 萧屿凡个子高,力气又大,不一会就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挤出一条道,翟秋宁就紧跟在他身后,才挤到了最前面。 两个看着年龄颇大的女人对着一个直长发、身材婀娜的女人拳打脚踢,那长发女子趴在地上痛哭嚎叫,翟秋宁怎么看也不像精致桀骜的许若安。 萧屿凡伸长的手臂一挥,接住了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正要挥出去的手,那中年女人吓得一愣,问:“你是干什么的?” “你在公共场所打人就不对!”他正声说着。 “你懂什么,这个小贱人,勾引我老公,该打,打死都活该。” 萧屿凡明显不会调节女人间的恩怨恨仇,他只能想出生硬的办法:“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中年女人一点都不怕:“叫警察来我也不怕,警察难道还会包庇小三!” “警察只管打人,不管你们的家事,你要打,应该连你老公一起打,光打女的有什么用,回头你还得拿钱给她治。” 中年女人的脸扭曲得更难看:“你是她什么人啦,这么护着她,你不会也跟她有一腿吧。” 女人一旦失去理智就会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翟秋宁马上出来解围,她指着中年女人说:“他是我男朋友,你污蔑他,我要撕烂你的嘴。” 翟秋宁故作气势汹汹准备打架的样子,中年女人见来人也不好惹,赶紧让同伴也停了手,朝着许若安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走了。 许若安已经在撕打中衣衫破烂,只剩下内衣内裤,露出的肌肤在冬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虽然那两个打人的中年女人已经走了,许若安依旧要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双手抱头,将头埋在膝盖上,不顾寒冷,只想等着这些散去。 萧屿凡赶紧脱下风衣披在她的身上,他的风衣够长,刚好遮住她的膝盖。 看到萧屿凡扶起许若安颤颤巍巍的走着,翟秋宁也赶紧上前,挡在许若安的身侧,一路将她送回家。 回到家,许若安就钻进卫生间里洗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污泥,也想赶走身上的寒气。 翟秋宁和萧屿凡一直等到她洗完澡出来,许若安虽然领情,但在两人面前,自己的丑陋还是会无所遁形,于是说了声“谢谢”,就下逐客令。 萧屿凡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我俩在这里等你,是想看到你平安无事?自己不想出丑,就不要干会出丑的事!” 他会当面斥责许若安,翟秋宁一点都不意外,无论男女,只要有他看不惯的缺点,他就会说。 “你真当现在的男人是冤大头吗,说两句喜欢你,就会为你付出一切,他们只是觉得在比较划算的价格能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满足身理需求。”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话可以直白得如些深击许若安的心。 “靠自己的双手不好吗,虽然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至少不会受到这样的羞辱,据我所知,你惹上的麻烦事不止这一件吧。我的话可能不好听,但希望你能清醒过来,在外面,人家对你的夸赞,有时候并非是真心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着呢。” “好的口碑并不是漂亮的外貌和昂贵的穿戴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创造的价值来得到别人的认可。” 几句话让许若安低下头,翟秋宁瞥到她胀红的脸,被一个之初自己追求过的男孩子看扁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上前赶紧拽着萧屿凡就往外走:“好了,时间不早了,让若安好好休息一下。” 出了门,她说:“毕竟是女孩子,你说话还是收敛一点。” “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她只会当成是安慰,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天生的优越感会让她们觉得做什么都是对的,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尤其是男孩子。” 翟秋宁突然想起去年出差那次,许若安追他都追到郊区去了,难怪他嫌弃得拉我当挡箭牌。 她也不耻许若安的一些行为,尤其是对牟万辉的备胎行为,但要当面斥责对方,她还缺少点勇气。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嘴角翘起微笑。 她问:“你在笑什么?” “我自信没看错人,你一到志愿者团队来,我就知道你是那种老实巴交,埋头苦干型。” “我怎么感觉像在损我!” 萧屿凡跟协会上报了新年愿望的事,协会准备开个“碰头会”,让大家集思广义,弄一个可行的方案。 翟秋宁也被邀请在内,虽然她不是理事会的成员,但这个点子是她提出来的,想必她心里早有规划。 大家都喜欢牟万辉朴实执着,俨然把他当成骨干在培养,只是见到牟万辉的时候,他又瘦了。 大家还在夸他是不是最近健身了,人瘦了,也比之前帅了,只有她知道,癌细胞正在一点一点吞噬他健康的身体。 她坐到牟万辉的身边,关切地问:“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都说我瘦了比较好看,你觉得呢?” 翟秋宁用调侃的语气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男人就得高大圆润,阳刚气十足,我偏不喜欢那种韩范小鲜肉,瘦瘦弱弱的,真遇上点什么,估计得向我求救。” 第90章 发展多元化志愿活动 牟万辉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沮丧。 不知道他是为了安慰翟秋宁,还是怕她把他生重病的事说出去,他随后说:“我最近有在治疗,虽然进展不大,但感觉要舒服很多了。” 会议正式开始前,我上了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朝我打招呼,她自我介绍叫叶柳。 我隐隐还记得她,第一次参加社区志愿者会议的时候见过,只是从那后,没在志愿活动的时候看到她。 叶柳笑着解释:“我因为工作耽误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去了共青力的志愿者服务队。” 翟秋宁以为这只是一个友好的招呼,没想到叶柳悄悄地问她:“你跟那个叫牟万辉的是不是很熟。” 她点点头:“一到服务队就认识了。”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八成是对牟万辉芳心暗许了,可见人长得不帅并不是很重要,日久见人心,了解了他善良宽厚的内心,也会吸引到缘分。 她不太清楚许若安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以许若安的为人处世,是配不上牟万辉的,如果有一个正派的女孩子能给他带去生活的阳光,或许他的病会好得快一点。 翟秋宁说:“要不我跟你们牵个线,开完会后一起吃个饭。” 叶柳高兴地点了点头。 会议快开始的时候,符辰骏才姗姗来迟。 她发现他憔悴了好多,人也不似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向大家道了歉,然后滑着轮椅坐到了角落里。 会长先是抛出了过年这段时间向民安华福的居民征求帮扶需求的事,这是在为网站页面设立帮扶需求项目所做的前期工作。 有人率先说:“这个提议是不错,但是要设置好规则,很多人许愿就会写缺钱,如果收到的都是此类愿望,那这个活动就没什么意义了。” “为了不浪费我们的资源,我可以将这个许愿树直接分为几个板块,比如想学习就业技能的、家里有特殊情况残疾人,腿脚不便,需要照顾的等等,让他们在固定的环节里选择,这样我们也好规划服务,太零散不易于管理。” 会长说:“我们所期望的志愿者服务不要拘泥于帮别人跑跑腿,发发宣传单,扶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这样的活动中,我们需要的是更多去发现生活的细枝末节,让我们以及被帮扶的人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可以是工作技能上的丰富,也可以是业余生活的拓展,让他们关注身体健康,发展更多的兴趣爱好,只有生活充实,人才不会胡思乱想。” 又说:“协会不仅仅要考虑怎么去帮助别人,我们也要多思考,如果在帮助别人的同时,精进自己。我们可以发展多元化的帮扶项目,不一定非得是贫困人群,比如水上救援,对我们城市的宣传,培养尊老爱幼的品格,被帮扶的人群也要转向家庭主妇、青少年、社恐人群等等。” 会长这样一说,大家又有了新思路。 翟秋宁说:“我们不妨把这个活动扩大一起,主要做宣传,把多样化的志愿服务做一个详细的介绍。比如做救援,如果你去专业学救援,还得花不少的钱,如果加入水上救援团队,可以让他先到队里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再慢慢地循序渐进,学习专业的技能。” “我上次听萧屿凡说,协会有跟巴国城博物馆达成义工志愿者的协议,这样不仅能做好人好事,还能把当地的历史学习一遍,我想这样的活动应该会非常吸引寒暑假的小朋友。据我所了解的,咱们区还有不少的景点,如果有条件,应该可以培养很多历史通。” 牟万辉说:“我之前帮抚过的一个小孩子,外地借读,人又瘦小懦弱,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我以前总认为保护好他们,就能改变逆境,后来才证明,只有让自己变强,才是最好的保护。一个跆拳道教练在免费教他,前两天我遇到他,他长高了,身体也壮了,整个人精神面貌跟以前都不一样,我们可以在小孩子当中开展跆拳道的培训,我认为有必要向更广阔面寻找多才多艺的志愿者。” 大家都很赞同牟万辉的说话,翟秋宁也向他投去的赞许的目光,他不再似以前呆呆愣愣,总是一副憨厚吃亏的样子,人瘦了,相貌清秀了,连脑子都灵活了。 这时,一个中等身高,长相喜庆的男孩子对翟秋宁说:“我之前看过你给几个租户做的房间改造,非常的不错,现在很多人都没有领悟到装修的真正意义,他们都觉得用心去装修房子都是有钱人才会做,经济不富裕的人,只要能满足通水通电通气就行了。” “你用不多的钱就给他们打造出舒适的生活的空间,让他们在精神和心理上得到家的庇护,我是非常欣赏这个点的。” 说话的男孩子自我介绍叫周宇杰,他说:“我是协会的理事,我也是做室内设计的,我虽然入行比你早些年,却没有你这样的觉悟,我挺惭愧的。” 她笑着说:“我们可以一起把打造理想之家这个项目做起来,你在行业的时间比我久,应该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周宇杰点点头:“回头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萧屿凡插话:“我们也应该为那些优秀的志愿者提供发展的平台,比较某些运动赛事的志愿者,峰会展会,让他们有更多的学习机会。” 叶柳说:“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们学校有开展过两期急救措施的培训,收效挺好的,而且这些措施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我们可以在志愿者中开展两堂课,让大家有一技傍身。” 大家都鼓掌表示赞同。 会长又说:“前段时间的会议把大家的想法收集起来,只能算是纸上谈兵,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希望大家能动起来,把想创建的项目以书面形式交上来,我们会挑选一些有特色,可以真正帮扶到位的项目,最后再开会表决。” 会议是结束了,但很多人都没有走,大家交流起当志愿者的一些想法。 周宇杰走过来,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翟秋宁,她看了一眼,他现在在做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他向她发出正式的邀请:“我们现在就建个群,把有意向的设计师拉到里面来,你来当群主,我响应你的号召。” 周宇杰人很温和,也不喜欢邀功出风头。 翟秋宁说:“还是你来当群主吧,我没什么管理经验,只知道埋头做事,有事吩咐我去做就行。” 群一建好,周宇杰就拉了三个人进群,说:“这几位都是我的合作伙伴,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碰个头,商量一下我们这个项目的开展方法,到时申请报告我来写。” 感觉周宇杰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聊起来非常的愉快,直到她看到牟万辉起身离开,她才想起答应过叶柳的事,于是向周宇杰说了声抱歉,追着牟万辉就出去了。 终于在服务中心门口追上他,她气喘吁吁地说:“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他点点头。 为了迎合牟万辉清淡的口味,她们去吃了老鸭汤,除了萧屿凡之外,她把周宇杰和叶柳都叫上,美其名曰人多热闹。 叶柳主动坐到牟万辉的旁边,说到上次去龙脊山,她有事没去成,下次再有一起采风的活动,她一定要参加。 接着,叶柳就聊起了解散的地狱天使,她一脸崇拜地说:“我就喜欢那种高高大大,阳刚气十足的男孩子,一拳头下去就能打倒三个人。现在的女孩子审美太畸形,那种白白嫩嫩的瘦弱男孩子跟豆腐似的,一掌就碎。” 翟秋宁暗忖,果然识货。 萧屿凡早就看出她给叶柳和牟万辉牵线的小技量,他提醒:“少管闲事,你自己的恋爱都没有好好谈,还去帮人家。” “我那里没有。” “我们去约会吧,现在见面都是参加志愿活动,一没活动,就见不着。” 她笑着说:“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 面对叶柳的热情,牟万辉笑得很腼腆。叶柳主动邀请他:“下周六我们在南岸的景华社区有一个急救知识的义务培训,你要不要来参加,我是主讲人,我缺一个搭档。” 牟万辉点点头:“好啊。” 叶柳又邀请翟秋宁:“一起来吧。” “好啊。” 萧屿凡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你就不能抽一天空跟我去约会?” “我们可以一边培训一边约会嘛,而且都跨区了,不算是在原地约会,等培训完,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商场转转,挑一个好点的餐厅吃饭。” 他白了她一眼:“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翟秋宁看到叶柳和牟万辉如此的合拍,她忍不住向牟万辉旁敲侧击的问:“你最近跟许若安见过面吗?” “有段时间没见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确出了事,但翟秋宁并不打算告诉他,那是许若安咎由自取。 “没事,只是问问。” 第91章 改造空间项目成立 周宇杰的行动也非常的迅速,只过了三天,他就给翟秋宁发来短信,约见面的时候。 商量之后定在周五晚上,她可以提前下班赶过去。 到了约定的餐厅,包间里一共坐了8个人。 周宇杰介绍说:“我们都是同行,有的在室内设计这么干了快十年了,我把你的理念给他们一说,大家都挺认可以,说想认识,就把你约出来了。” 她鞠躬向大家问好,毕竟在室内设计这一行,她还是个半调子的新人。 坐下之后,周宇杰又开始夸她。 “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靠提成来拿薪水,我们都喜欢有钱的客户,发挥的空间大,提成也多,所以我们在做设计的时候,都会尽可能的让客户把家精雕细琢,我们收获了这个城市繁华所带来的福利,也想着能否用自己的能力为社会尽一份责任。” 周宇杰用惭愧的语气说:“以前的我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非常不想接待那种普通家庭,就是两口子省吃俭用,才买下一套房子,认为他们对设计这两个字是没有需要求的,只要能做饭,能洗衣服洗澡,就是他们最大的需求。“ “遇到这样的客户群体,我还会摆出一副你们用不起设计的姿态,让他们知难而退,后来也是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看了民安华福里一套公租房的设计,我才恍惚,哪怕最简单的房间,也有最精致巧妙的设计。” 他晃了晃手机,说:“那天我在群里发的室内图片,就是出自这位翟小姐之手。” 他从微信群里翻出那些照片,她看出是那家带着两个孩子的宝妈。 周宇杰详细地介绍着:“很多人可能觉得第一眼看上去,这房子根本谈不上设计,墙上空白一片,没有做任何的装饰,地上除了垫子,就是有个大的收纳箱,是标准家境很差的人的居住环境。” “但你仔细看看,会发现,这家里所有的一切对于家里的每一个人,恰到好处。空旷的客厅正好满足两个孩子玩耍,可以把玩具随意的堆放,软垫的下面是防潮垫,小孩子容易乱拉尿,辅以防潮垫就是为了不损坏最下面的木地板,因为退租的时候,如果木地板有损坏,是要赔偿的。” 他又翻到放餐桌的地方:“这张桌子是一张万能桌,把桌面拉开,两个孩子可以当收桌同时用,把桌面收起来一半,可以当餐桌,这桌子不是设计的,而是家具商场的成品,很多时候,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眼界不是很开阔,他们对于家具品种的了解和功能的使用,远不及我们专业,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给他们提供适用的信息。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专业技能的一种发挥。 周宇杰最后翻到卧室的照片:“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一米五的床旁边放着一张一米二的高低床。这位宝妈的丈夫住在工厂里,只有假期的时候才会回来,母亲哪怕是睡觉,心里都会记挂着孩子,她睡在床上,视野可能很容易地观察到两个孩子的睡觉情况,如果丈夫回家,还可以把中间的帘子放下来做一个隔离的私人空间。这些床都是独立的,将来搬家的时候,可以挪到新家使用,一点都不浪费。” 他笑着说:“因为是去参观别人的家,我也不好拍太多的照顾,只是简单地照了几张,卫生间里还有很多细节,比如孩子能自己拿得到的牙刷筒,毛巾架,方便从小培养孩子独立的能力。就连我这个外人看过之后,都能感觉到这个家的温馨感,这种温馨并不是华丽精致能表现出来的,而是一种看得见摸得到的人间烟火气。” 翟秋宁很感谢他的欣赏:“我当时做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希望隔壁两口子别再为了脏乱的家吵架,结果跟他们一聊,在外漂泊的人都会有对家的畅想,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是家,租的房子都是别人的,所以租房的人很难找到家的归宿感和安全感。也就是这个理念让我坚持了下来,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居住环境感到满意,我多多少少有些成就感。” “做设计的人,当客户在你的作品里找到家的温馨,这才是设计最基本的意义吧。” 周宇杰的一个朋友说道:“我们既然愿意加入这个志愿者活动,也是抱着要回馈社会的心,我说实话,我们的动机也没有那么纯粹,也是想着通过这样的活动,来推广我们的设计理念。租房的人都在努力地买房,这也是我们的潜在客户群。” 翟秋宁也赞同这种说法:“互惠互利嘛,我在公租房做了不少免费的方案,但他们也给我介绍了买房的朋友或是亲戚,我在现在的公司里,业绩都是这么来的。” 周宇杰说出他的建议:“我们可以先把每个人的特长标注出来,如果有人愿意让我们帮忙做出租屋改造,我再根据每个人的擅长来分配志愿活动。” “我觉得小翟的细节感特别好,尤其是从女性角度来审视家庭的功能,我自己的空间感比较好,如果做空间划分是我的特长……” 翟秋宁喜欢跟同行聊天,切磋技艺,可以从他们那里知道,又出了新的涂料,色泽更圆润也更鲜艳,哪些材料是有缺陷的,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出来。 周宇杰表示,光有计划书还不行,还得附上案例的照片,最好还有受益者的评语,这些加起来才算完美。 那些案例都是翟秋宁一一聊出来的,照片和好评自然得她去取,周宇杰自告奋勇:“我陪你一起去,我还有个业余爱好就是摄影。上次我是用手机拍的,没能拍出那种温馨感,这次我一定把意境表现出来。” 他们第一家去的是胡明达家,就在翟秋宁父母家的隔壁,自从帮他们小两口把温馨的家构建起来,邻居关系也和睦了,小娟做了好吃的,都会给翟爸翟妈送一些去。 翟妈礼尚往来,如果买了新鲜的水果或是牛奶之类的,也会给小娟的孩子送一些去。翟妈不想出门的时候,小娟会帮助带菜。 翟秋宁去之前通过电话,小娟在家迎接她,房间打扫得非常地干净,小娟说:“现在感觉是自己的家了,家里脏一点,就全身不舒服。明达现在也变勤快了,看到家里有垃圾什么的,也会主动清理干净。” 周宇杰高兴地按下照相机的快门,没想到改造了这么久的家,竟然还保持得像新的一样,可见家在人的心中有了清晰的概念,家人就会全力地维护它。 “如果你再晚一个月,我可能就不住这里了。” 小娟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毕竟是公租房,搬家是常事,她问:“你们要搬到哪里去?” “搬到明达工作的厂里去。他现在在那边干得挺好,厂子虽然不大,但老板把下头的事都交给他了,还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房,说一家人可以搬过去。那边肯定没有这里舒适,但不要房租,这样我们又能省下一笔钱存在买房款里了。” 小娟指指客厅里的陈设:“我过去看了那房子,这里这些东西都搬过去是没问题的,尤其是这张美人榻,现在可是我的宝贝,我上哪儿都要带着。” 小娟又聊起她建的工作群,胡明达被她任命为副群主后,里面许多找工作或是信息交换之类的事,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说到这里,小娟的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群里很多人都把他当成大哥,有什么事都找他,前段时间他帮一个兄弟解决了工作上的事,那兄弟给咱介绍了一些小业务,赚了点小钱,日子比之前好很多。” 拍到满意的照片,从小娟家出来,周宇杰说:“搬走你的改造成果,客户有深深的自责感,是很难得的。很多设计师在装修房屋的初期都是得到客户的认可的,但装修好以后,客户在使用过程中遇到很多不便,就会投诉设计师,这样的案例不少,越用越好用,才是最棒的。” 翟秋宁觉得周宇杰的嘴甜得发腻,声声句句都不离夸她,让她有些飘飘然:“我真有这么好吗?” “你要是坚持下去,肯定会更优秀。” 两人花了半天的时候,去了四家,把需要的照片都收集好了,周宇杰说:“我之前做的志愿者活动都是帮别人运送些东西,根本没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直到遇到你,给我指明了方向,希望我们以后一直努力,把我们这个改造空间的志愿活动发扬下去。” 周宇杰很快就把计划申请交上去了,协会效率也很高,萧屿凡得到成立的消息,赶紧给她打电话,说:“恭喜,你现在终于独当一面了,还能带个志愿小团队。” 她打趣他:“跟你在一起,不努力怎么行呢!否则你又要教育我,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匹配的努力,否则就是懒惰。” 第92章 急救措施培训 星期六,萧屿凡开车载翟秋宁一起去上急救知识课,上课的地方在南岸的会展中心里的一间教室里。 还没开始,到场的就有一百多人,翟秋宁没想到,现在有急救保护思维的人有这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三三两两,有朋友,也有情侣。 大门口放着的培训手则上写,需要两人同时搭档,才能相互练习动作,翟秋宁这才恍然,为什么都是结伴来学习的。 萧屿凡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递给她,她好奇:“你是不是嘴里面味道大,才随身带的。” 他瞥了她一眼:“我是怕等会儿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你嘴巴里有味道。” 叶柳挎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看到他俩,高高地挥手打招呼。 翟秋宁发现叶柳化了很精致的妆,看来她对这次跟牟万辉的“亲密”接触非常的重视。 她不禁感叹,自己跟叶柳的年龄差不多大,对于恋爱却不如对方有情调,第一次就把对方约来“人工呼吸”,用最短的时间,建立最近的距离。 打完招呼后,叶柳说:“我要进去准备一下,你们先进去选个位子,一会儿见!” 走了两步,叶柳又回过头来说:“等会儿牟万辉来了,麻烦你们告诉他一声,休息在右边,我在那里等他。” “好的,没问题。”翟秋宁回应着。 等叶柳走远,萧屿凡打趣她:“别人谈恋爱,你高兴什么!” “我是为牟万辉高兴,他需要像叶柳这种积极阳光的女孩子来配,他俩要是成了,他就不会被许若安祸害了。” 牟万辉向来守时,叶柳刚走没多久,他就进来了。 牟万辉个头高,身型在男孩子中算壮的,哪怕是瘦了,也比普通的瘦削男孩子要壮实,特别好认。 翟秋宁为他指了方向:“叶柳在休息间等你,你今天是给她做搭档,一定要认真对待哦,台下这么多人看着,千万别让她出糗。” 牟万辉突然紧张起来,他说:“我还以为只是来听课的。” “急救措施都需要现场演练,真到用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这种不适合纸上谈兵。” “那我去了。” 完成任务,翟秋宁拉着萧屿凡去了第一排角落的位子。 第一排看得清楚,角落又不容易引起人注意,她担心急救措施里会有一些暧昧的动作,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找好位置坐了一会儿,培训就开始了。 叶柳带着牟万辉走到讲台上,叶柳大概已经有很多讲课的经常,落落大方,反观牟万辉却很拘束,两只手臂直直的垂着,手紧紧握成拳头,走路的姿势非常的僵硬。 培训正式开始后,叶柳先抛出今天培训的主题,是心肺脑复苏。 现在心肺脑方面疾病患者已经呈年轻趋势,尤其是熬夜加班,生活不规律,饮食方面大鱼大肉,毫无节制,发病率也在逐年上升。 她首先要讲解的是心脏复苏,叶柳比画了一个4的手势,说:“心脏搏停4分钟开始复苏效果最好。” 翟秋宁一直盯着台上看,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萧屿凡的手臂:“不知道我有没有眼花,你看牟万辉的腿是不是在发抖。” 萧屿凡让用挡着嘴,早就忍俊不禁。 他小声说:“他看似五大三粗的样子,其实胆子小得很。” 叶柳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手足无措的牟万辉,于是立即调整了培训进程,本来是要讲一段理论的,她笑着说:“光听理论大家肯定会觉得无聊,不如我们一边做示范,我再一边跟大家讲解。” 说完,她将一块卷起来的垫子打开,约有180长,牟万辉躺在上面,脚露出垫子一小段。 翟秋宁用眼神示意萧屿凡:“你躺下。” 他不乐意,觉得有失优雅:“你躺下,我来做急救措施。” 她愣着不肯,看到叶柳已经坐下开始示范,大局为重,萧屿凡不得不躺到了垫子上。 她打趣他:“这课堂放眼望去,女孩子居多,男孩子很少,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要什么形象,邋遢一点好,这样她们就都看不上你,你也没机会变心。” 叶柳握住牟万辉的手腕,说:“我们在确定一个人心脏是否停止跳动,从两个方面入手,一个脉搏,另一个是听心脏跳动。” 翟秋宁学着她的样子,先是摸了摸萧屿凡手腕上的脉搏,又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听了听。 他很配合,安安静静地当“病人”。 听完后她直起身子,问:“都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刚才叶柳说脉搏和心脏是相通的,为什么速度这么均匀,一点波澜都没有?”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小声地说:“如果一看到你就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早得心脏病了,而且被蒸熟了。” 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感觉到失态,赶紧捂住嘴,怕被人投诉。 萧屿凡小声的提醒她:“认真点。” 叶柳声音洪亮地提醒:“如果我们在街边遇到心脏骤停的人,不要只想着做急救措施,如果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得提醒他们拨打120。” 叶柳要求牟万辉仰卧,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缘故,他将脸侧向讲台内,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内侧。 萧屿凡好奇台上的演示,头也不由自主地往讲台方向侧去,翟秋宁一掌拍在他的脚上:“认真演好尸体!” 翟秋宁学着叶柳的示范,将他的头先仰面托起,然后一右手捏住鼻子,朝着他的嘴里吹气。 深吸一口气,用力吹进嘴里,时间不用太长,一秒为宜。 她以为难受的会是萧屿凡,结果一口气之后,她自己先喘起来,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引来不少人抬头看她,她立即胀红了脸。 叶柳在台上解释着:“给别人做人工呼吸的前提是自己的肺活量要大,中气十足,才能将氧气灌进别人的肺里,并形成循环,才能缓解症状。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要多锻炼身体,有健康的身体,自身能防御不少的疾病,说不定还能帮助到别人。” 萧屿凡跟她递眼色,示意两人交换位置,他来做示范,她还学得快一些。 无奈,她只能跟他交换了位置。 他的力气大,一捏鼻子,她就只能用嘴大口大口地呼气,他俯身下来要对她的嘴吹气时,吓得她把嘴闭得紧紧的,不过几秒,她就受不了了,挥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立即轻轻摩挲她的背,帮她把气顺过来。 对于这番失败的操作,她没有生气,反而有点自责:“我是不是很笨。” “知道笨就好,过会儿认真点。” 她瞟了一眼台上的叶柳,她正给牟万辉做着人工呼吸,牟万辉一动没动,似乎配合得不错。 她心里暗暗对叶柳竖起大拇指,她就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在爱里耍点小心灵,就能让喜欢的人乖乖就范。 但在心里,她叶柳又有一点负罪感,她不敢告诉对方牟万辉重病在身,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不能善终的爱情,会让人遗憾一身。 萧屿凡提醒她:“看什么呢,都傻眼了!” 翟秋宁又重新躺下。 这次,他运作轻柔了很多,吹气也是小心翼翼,唇碰到唇的时候,她身体里竟然有一股暖流在涌动,看来人工呼吸容易动真心。 萧屿凡的动作和流程都学得很到位,也让她有了切身的体验,知道每一步该怎么做,无奈自己的身板小,力气不大,肺活量也不大,如果真遇到需要急救的病人,效果也不会太好。 叶柳也说出很多女孩子的顾虑:“这些动作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我今天教的只是方法,如果做得好,还得你回去反复地练习。” 她又说道:“生活中的突发状况是很多的,比如烫伤、烧伤、被化学物品侵害,小孩子吃东西被噎住等等,如果我们能处理及时,就能减轻损害,是非常适用的技能,如果大家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在门口领取一张调研卡,在上面填写上你所需要的急救技能,我们会根据大家的需求来开展下面的活动。” 中场休息的时候,叶柳下来跟她和萧屿凡聊天,询问活动意见,萧屿凡说:“这样的活动早就该在民安华福社区那边开展,心脑复苏这块上面要求稍难了点,但你刚才说到的烫伤烧伤还有小孩儿噎食之类的,都是非常适用的。去年年初的时候,那边有家小厂,大雨天,旁边的电线被吹落挂在厂门口的树上。” “一个工人觉得电线挡住了开门,也没多想,就直接用手去拔电线,想把它扔到旁边的架子上,他完全没有常识,以为电线被包裹后都不带电,直接用手,人就被电流吸附着站在门那里。” “另一个人看到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过去打招呼,碰到对方的肩头,发现有电流,他也没有采取正确的方法,而是用双手想去把人拉开,结果就是一死一伤。 他感叹:“有时候不经意的小事,做不好,往往是致命的。” 第93章 女人有底气,就不需要男人了 休息时间,翟秋宁发现牟万辉不见了踪影,担心他会临阵脱逃,于是出去寻他。 最后在拐角处的小露台上看到他。 牟万辉正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上去问:“我跟你的反应差不多,被人捏着鼻子吹气,总感觉快憋死了!” 走近才发现牟万辉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她有点担心:“你在发热吗,是感冒了吗?” 他摇摇头。 她突然明白,他是不好意思,脸红了。 她决定推波助澜,捅破这层窗户纸:“你没发现叶柳对你特别的热情吗?” 他脸上并没有高兴的神采,目光反而暗淡:“我有什么好的?” “好不好的又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就是对方能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没缘分的人,就什么都看到。” 她的话似乎没有让他有所放松,她试探着问:“你不会只喜欢许若安吧,前段时间人家老婆还找上门来把她打了一顿,你三观一直挺正的,干嘛非她不可呀。” “不是的,我不喜欢她。” “那我就放心了。”她鼓励他:“人家都这么积极主动,如果你心里喜欢,就该有回应,等会培训结束后,你就提出感谢,请她吃饭,如果吃完饭她不急着回家,就去看电影。” “不好吧。”他还是觉得难为情。 “难道你不想拥有一段完美的爱情的吗?”她诱惑他。 牟万辉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接下来的培训,叶柳根据之前讲解的方法,融入到溺水急救的措施中,手法相同,体位有所改变,用最短的时候,让大家又增加了新的知识。 结束后,叶柳主动问要不要一起吃饭,翟秋宁给萧屿心递眼色,不要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 萧屿凡赶紧说:“我们俩要约会,你们去吃吧。” 一路上,翟秋宁都非常的高兴,他好奇:“替别人当媒婆就这么开心?” 她摇头:“我突然发现,我劝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道理,但唯独到自己身上,有时候就不开窍。” 之前,当爱情来敲门的时候,她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总会把重心移到两人的家世学识,以前有没有共同语言。现在看来,那不是在找爱情,而是在找生活搭档而已。 如果能力家世都不对等的两个人彼此喜欢上,那肯定是看到了对方身上闪耀的地方,值得自己去追寻。 她牵起他的手:“还好没有错过我。” 两人在商场里闲逛,路过一家女装店,翟秋宁只是随意地往橱窗里瞟了两眼,觉得那红色的大衣实在可爱,以前她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现在经常跑工地,灰尘多,穿灰色黑色耐脏。 萧屿凡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停下来:“喜欢就去试试呗。” “不买我就不喜欢试,麻烦得很,而且我对这件衣服也不是很满意,因为不耐脏。” 他轻轻揪了一下她身上的呢外套,都起球了,他说:“也该换一换了。” 她执意不肯进去,往前面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我给你买。” 她不愿意:“我自己要,我自己买。” 他拽得紧紧的,她根本走不了,只得解释:“我觉得在商场里面买衣服不划算,网上五、六百块的羊绒大衣已经很不错了,这里动不动就要好几大千,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能省则省嘛。” 他反驳着:“这本来就是男朋友该尽的义务,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男人最喜欢女朋友开口要礼物,因为这样的女孩子比较容易满足,幸福感也会比较高,最难搞定的那种就是只谈爱情,爱情的细微末节太多,又费时间又费耐心,幸福感还低。” 她蹙着眉头:“你的意思是,想把我从很难搞定的那种向很容易搞定进化。” 他推着她走进服装店:“是的,今天就开始第一步改造。” 翟秋宁发现他不仅自己穿衣服有品味,挑女人的衣服也不例外,店里面有一些不常规剪裁的衣服,她觉得款式奇怪,他却执意让她穿上试试,结果一上身,效果惊艳。 但她还是坚持买常规款:“我去上班,又不是去时尚秀,中规中矩比较好。” 她让服务生把橱窗里那件红色大衣拿给她试,效果跟她身上这件差不多,只是颜色很衬她的肤色,一看标价,7800,她恨不得赶紧脱下来。 萧屿凡从身后抱住她,不让她脱下来,问:“是不是很暖和。” 货真价实的羊毛,肯定暖和,网上几百块地,只是掺杂着有一些羊毛。 “那就买这件,刚才试的那件也买了,你可以约会的时候穿出来。” 这几件加起来要近三万,感觉这血吸得有点狠。 “你只要开心就好。” 镜子里,她的嘴已经在笑了。 她骨子里可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只是觉得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在感情里有底气。 他说:“当一个女人有底气的时候,她就不需要男人了。” 从服装店出来,他手里已经拧了三个大袋子,又重又大,不方便继续逛街,两人就商量着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就直接开车回家。 餐厅聚集在商场的5楼,两人坐扶梯上去,二楼有家apm,他说:“穿好看的衣服也要有好的配饰,我们进去看看吧。” 再买,她就真不好意思了,有点像把男朋友当冤大头。 他笑着说:“你没听过拿人家的手段吗,拿了我这么多的东西,你就是想跑,也没有底气。” 她在他身上闻到了小说里霸总的口气。 “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张一千万的金卡,说随便刷。” “这我还真没有,不过我会努力的,再给我十年的时间。” 两人一进店里,就有营业员过来招呼,两人一看,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许若安改行卖珠宝饰品了。 许若安本就漂亮精致,跟这份工作也挺搭,翟秋宁感觉她整个人的气氛都变了,有种平静的淡然。 许若安见到他俩,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作为店员的热情,问起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许若安说:“你平时比较朴素,肯定不喜欢华丽复杂的饰品,你看看这几款简单的,这条项链虽然是素链,可以配上一个月亮形状的水钻吊坠,也可以配珍珠吊坠,水钻显得个性鲜明,珍珠则高雅。” 她认真起来很专业。 翟秋宁指着珍珠说:“那就这个吧。”又问:“是天然珍珠还是合成的。” “是养殖的,只有养殖的珍珠才会形状规则圆润,天然的珍珠虽然色泽好,但形状不好看。” 翟秋宁买东西不挑,只要合适就ok,在为她佩戴的时候,许若安问:“我上次从群里退出去了,不知道现在都有些什么活动可以参加,我现在一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想着有空还是去跟大家聚聚。” 她知道许若安在改变,只是不知道她这样的改变能坚持多久。 “过会儿拉你进群儿。” 她担心她又去祸害牟万辉,故意说:“牟万辉谈恋爱了,是在志愿者协会里认识的,那女孩子是医学院毕业的。” “哦。”许若安很平淡,似乎并不在意。 萧屿凡很爽快的把项链也买了下来,翟秋宁开始暗暗盘算,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赠礼物,她没法送同等价值昂贵的东西,但至少也得好几千吧,看来她得好好攒攒才行。 送她回去的路上,萧屿凡问:“你明天干什么?” “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明天是我们改造空间团队第一次志愿活动,地点就在志愿者公园里面,看看效果如何,实践的经验。” “明天我有事,就不去跟你捧场了,结束后打电话,看能不能一起约个晚餐。” 为了保证明天志愿活动顺利进行,翟秋宁睡得很早,按约定的时候去到服务点,周宇杰已经把物料都拉过来了。 他还给每人订做了一个羽绒马甲,上面写着:改造空间,让人拥有温馨的家园。 胸前印着“免费”两个大字。 翟秋宁穿上后,感叹:“有点像卖二手房的。” 今天的活动就只有6个人,他信心满满:“聚少成多嘛,我们的队伍会强大起来的。” 随着太阳的暖和,过来询问的人也越来越多,翟秋宁发传单的效率很高,但给别人解释起来,却有些费力。 有人问:“你们这个是装修不要钱吗?” “是设计不要钱。” “那装修不还得花钱吗?” “如果你在外面做室内设计,也是要单独付设计费的呀。” “我们是穷人,哪找得起设计师,找两个师傅做做就好了。” 不一会儿,一个老年人领着自己的儿子过来,拿出一张房屋的平面图,说:“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免费设计,这是我才买的新房子,你们帮我设计一下呗。” 周宇杰黑了脸,说:“你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我们只做改造,不做新房装修。” 老人不服气:“你们刚才明明说就是免费做设计呀,我才把儿子叫来的,你们怎么能骗人呢!” “我们只帮扶困难人群,有钱买房的人不在服务范围。”周宇杰感觉自己的解释也有些奇怪。 第94章 出师未捷 空隙时间,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我们宣传方向好像有些模糊,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让人家觉得我们是免费搞装修,这样下去,来的都是潜在客户,而不是需要帮助的那类人。” 翟秋宁想了想说:“有这种需求的客户并不多,得先给他们灌输家庭环境温馨对于人身心愉悦有益处才行,否则,他们是想不到这点的,我之前做的几个案例,都是朋友间介绍的,朋友与朋友之间更容易沟通,而且这种沟通达到共识,肯定不是一两句话就行的,像我们这种宣传,只解释两句,容易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周宇杰虽然小受打击,但很快就恢复了信心:“我们做设计的,聊天不是工作常态吗,我们多花点心思,给咨询的人解释清楚,哪怕一天只能解释清楚两个人,也能积少成多嘛。” 没多久,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说闲得无聊,来看看我们在宣传什么。 周宇杰眼睛发亮,这个可以发展成目标帮扶人员。 老年人多是吃过苦的,他们对家的概念不会精致,只要能挡风遮雨的,都叫家。 中年人就不一样,他们还心怀梦想,哪怕被社会的残酷所打击,也还保持着一丝改变的可能。 中年人名叫周杰,周宇杰赶紧认起同宗,说他们之间只差一个字,是有缘人。 说到要把现在的邋遢狼藉的房子变成温馨的家,周杰马上赞同:“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免费帮我把家弄得温馨整洁。” 周宇杰有预感,这人绝对是精准帮扶对象。 周杰家就在公租房,周宇杰立即提出去家里看看,帮他规划。 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周宇杰就打电话给翟秋宁:“你们把资料上一下,我给你们发上定位,你们都上我这边来。” 她心里还在嘀咕,这是要帮多大一个忙,才需要全员出动。 去的地方是b区的一楼,刚走到楼栋门口就闻到一股臭味儿,翟秋宁虽然住这附近,却不常往一这个方向走,还是第一次知道社区竟然还有个臭味儿冲天的地方。 站在周杰家门口,大家都愣住了。 里面全是垃圾,或许对于周杰的家人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变废为宝的家当。 其中一个问:“杰哥,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来帮他收垃圾吧?” 另一个人说:“我们就算把这堆东西清到外面去,请人来处理也得花不少钱。” 翟秋宁都快吐了:“这不是那位大哥的东西吧,应该是他父母的,我们给扔了,万一他投诉我们怎么办!” 周宇杰却兴致勃勃地告诉大家:“我刚才在边上问了问,他们家的问题早就是社区的老大难了,如果我们能把房子给他改造得整洁美观,又功能兼顾,不就是给我们做最好的广告了吗?” 他开始指挥起大家:“我们先把捡来的垃圾分个类,能卖的放在一起,不能卖的放在一起。” 翟秋宁依旧很担忧:“老年人对这些垃圾都视若珍宝,如果闹起来,我怕出事儿。” 周宇杰说:“他儿子已经同意了,我还让他签了一个承诺书,说是他请我们办的事儿。” 周宇杰一再恳求,大家也只得干起来。 翟秋宁手上的动作没停,但心里却是百般不乐意,她觉得这家人只是想找个免费的清洁工,并不是单纯地想让家变得美好。 她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杂乱狼藉的家,走进来还是头一遭。 她捡起一个铁制的罐头盒子,这东西是能卖钱的,但一翻过来,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食物,早就发霉发黑,上面还有蛆,她立即把罐子一扔,跑到一边就开始恶心作呕。 周宇杰赶紧跟出来,歉意地给她拍背,她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说:“这恐怕半天是干不完的吧。” “我又去叫人了,十个人一起搬,应该很快的。” 周宇杰叫的人是一群棒棒(力夫),说好每人一百块,来了6个人,他们干惯了力气活,又不怕脏,把垃圾大堆大堆地往外面搬,效率比她们高很多。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最里间连床都没有,两床被褥放在地上就是睡觉的地方,她好奇地问周杰:“平时有几个人住在这里?” “以前是我爸妈住,我妈前年死了,我爸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一个人是拿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但他又不肯搬,把屋里塞得满满的,社区见他年龄大,也就没跟他计较。” 周杰皱起眉头:“这样的居住环境,不生病才怪啦,我就想着趁他走亲戚去了,把家里好好整理一下,社区三天两头找我,我不是不想弄,是扭不过我爸那倔脾气。” 为了早点把房间清理干净,翟秋宁蹲下身去收拾地上那堆破铜烂铁,一不小心,手指被划破了。 周宇杰拉着她:“走,赶紧去诊所处理一下,打破伤风,这里的东西太脏,细菌肯定多。” 毕竟是他把人弄到这里来的,周宇杰把她带到附近的诊所,看着医生把伤口处理好,再给打上破伤风,才回到现场。 好在房子不大,清出来的东西排在路边,大家很快就将杂物分类,能卖的,就让回收站来把东西收走,垃圾则由环卫来拉走。 不少邻居围过来:“终于清理干净了,我都闻了两年,再这样下去,得臭死!” “是的是的,那老头是不是死了?” “谁知道呢,看他那凶样儿,也活不长。” 翟秋宁此刻能明白为什么周杰急于找人来清理房子,他一看就是实在人,哪经得起这些邻居的流言蜚语。 晚上跟萧屿凡吃饭的时候,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说,他立即皱起眉头:“不好,肯定要惹麻烦的。而且经此一事,你们以后就会接到很多帮人家打扫屋子的活儿。” 他又说:“周宇杰是个干什么都非常有激情的人,就是性子太急了,恨不得马上就把一件事做完。像你们这个改造活动,之前是从来没有做过的,缺少经验,得慢慢积累,而且有这样意识的人少,培养意识都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是把它做好。” 不出他所料,没过两天,周老爹就跑到社区去闹了一场,毕竟志愿者打的可以社区志愿者的口号,把他的“宝贝”给弄没了,他肯定找社区算账。 社会给协会打了电话,会长是一头雾水,找到周宇杰,周宇杰正工作呢,不能及时赶过来,给翟秋宁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好在附近,只得让她先去解释一下。 周老爹又瘦又小,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住在“杂物间”里,身体不健康所致,他坐在社区办公室里,一边说,一边骂,他说的是区县小地方的方言,让翟秋宁这个土生土长的重庆妞也听得断断续续。 小刘走过来,小声地对她说:“你跟他说话的时候稍微温柔客气一点,老人,受不得气,你就坚持是他儿子要求这么做的就行,我们社区已经跟他承诺过,以后有废品什么的,第一个拿给他,老人嘛,勤俭惯了。” 翟秋宁走过去,客客气气地给周老爹鞠了个躬,说:“大爷,你那房间里的东西是你儿子周杰让我们帮忙清理出去卖掉的,卖掉的钱都给他了。” 周老爹立即激动起来:“那是我的房子,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把它卖掉。” “你儿子是关心你,他知道你喜欢捡东西,所以就把里面的东西搬空卖掉,这样你就可以捡新的进去,毕竟房子只有那么大,全装也装不下呀。” 她的话让周老爹愣了一下,平日里别人劝他,都会说不卫生,臭,影响周围邻居,她是第一个说,为的是更多的捡垃圾。 “你们知道,那些东西我捡了多少年吗?” 她鼓励着:“周大爷,我知道你捡那些废品是为了增加收入,尽量不给自己的孩子添麻烦,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能卖钱,有些东西是卖不了的,你把卖不了的东西堆在家里,就会减少放值钱东西的位置,多不划算呀,我们那天也算帮你把没用的东西清理了。” “周大爷,你看社区对您多关照,以后社区办公室的废纸废瓶子都给你,而且我们还可以帮你识别一下,哪些东西可以卖,价格高,哪些卖不了钱,又占地方。我就住在小区的d栋,以后我有可以卖废品的东西,我也给您拿过来,这样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她的这番话把周老爹弄得哑口无言,她又趁热打铁:“我听您儿子说,以前您老伴还在世的时候,特别爱干净,家里的东西虽然旧,她也会擦得非常的干净,衣服上有补丁,但也是干净整洁的,上面还有肥皂的香味儿。” “您儿子说,他工作忙,没办法长时间陪在你身边,他就想着把家弄得干干净净,就像您老伴还在陪在你身边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世的老伴,周老爹的眼眶突然红了。 第95章 错误的路要积极调整方向 翟秋宁没想到一提起老伴,周老爹的情绪就平复了很多,看来他对老伴还是非常有感情的,于是决定从这个点动之以情。 她说:“我听你儿子说,你老伴是个非常勤快的人,把家也收拾得很干净,你们两口子勤勤恳恳地过了六十多年,你儿子说把房子收拾干净,也是想着把母亲的相片找个地方好好的挂起来,让她看着你好好的生活。” “我们都知道你捡这些废弃品,主要是想增加收入,不麻烦儿子,我们可以商量个地方专门放你这些东西,既让家里干净,又可以放咱们的东西。” 小刘在旁边给翟秋宁点赞,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周老爹半信半疑:“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如果你要不满意,可以继续在家放东西,只是怕会辜负儿子的一片心吧。” 送走了周老爹,小刘夸她:“你可以上咱们社区来干调解员了,他那一屋子的废品堆积问题是老大难了,很多人都来反映过,我们也去给他收拾过几次,每次一收拾干净,用不了三个月,又堆满了,上上下下邻居对他意见大得很,想强行清退,但又想到他那么大的年龄,万一气出病来,结果就这么拖拉下去了。” 小刘又感叹:“很少人能理解我们社区工作人员,以为我们是事业单位,工资高又稳定,其实我是拿着买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特别是处理起矛盾来,轻了人家压根不听你的,重了又怕引起更大的矛盾,天天扯,我都快神经衰弱了。我们应该多招一点像你这样的志愿者,十面全能,我们就能省心不少了。” 她也客气着:“我们是相互相成的嘛,住在这个社区里,谁都想邻里和睦,矛盾少,整个社区的氛围才好。” 翟秋宁提出自己的一个想法:“我看周老爹喜欢捡垃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脾气怕是一时半会儿要大改是不太可能的,人嘛,总得有利益,才能有改变的动力,你看能不能以社区的名义去动员一下他那栋楼的租户们,如果哪家有瓶子和废报纸之类的,就拿给周老爹,拿人家的手短,就会多顾及邻里的感受。反正有些不要的东西也得扔,拿来换楼栋的干净,也算是两方得处。” 小刘立即表示赞同:“我会跟主任反应的,这个不难,而且去年在处理周老爹事情的时候,我们本来打算把离b栋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房子,之前是放清洁用品的清理出来给他堆放东西,这样离居民楼远一点,味道也会小一点,可周老爹死活不愿意,把那些废品当宝贝,认为离得远,容易被人偷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如果现在他同意,我们也可以把那个地方挪出来给他放杂物,味道也熏不到邻居。” 她有信心:“放心,他会改变的,但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现在是走了,可能回去想想,又会觉得不妥,过两天咱们再去加把火,给他吃定心丸。” 周宇杰以为给周老爹改善住宿环境的事儿会是改造项目一个好的开始,却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定性为垃圾处理性质的活动,没过两天,有人找到志愿服务中心,让帮忙联系给周老爹整理家的人。 对方开口就说:“我们这里有一对捡垃圾的老夫妻,只要是别人不要的,什么都往家里搬,把楼道都堵了,一年四季臭气熏天,尤其是夏天,整栋楼都被蚊子围绕,比垃圾处理站还恶心,你们能过来帮忙整理整理不?” 细问之下,这人并不是民安华福社区的,还在另外一个区。 周宇杰脸一黑:“这种事你们应该找居委会,我们又不是处理垃圾的。” 翟秋宁也很苦恼,以前做零零散散的改造时,效果非常的不错,现在人手齐全,又成立了对应的小组,做起事来却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改造组的人抽了个空聚在一起,想想有没有改变现状的办法,萧屿凡有些建议,便跟着翟秋宁去聚会。 跟第一次聚会相比,组员们的信心被打击了不少,有人提出想法:“我觉得用户群体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是我们高估了用户量,有可能他们只是极少数个别,还不足以让我们成立专门的志愿服务团队。” “我也这么认为,小翟同学前段时间做的那些案例,很大程度上是运气,你恰巧遇上了而已,其实我们在平时的工作中就能感觉到,经济情况普通的人,他们对于居住的要求是很低的,就是能睡能吃,工作的忙碌已经让他们无暇去顾及舒服感。就好比一个饥饿的人,只要有吃的就行了,如果他还去挑剔人在剧烈的饥饿感下,必须得先喝热粥来暖胃,再吃一些细碎易消化的东西,让肠道恢复正常,才能吃别人施舍的肉类,你们不觉得这种事本来就很荒唐吗?” 周宇杰还是有信心的,但是不多,他说:“我们是没有找到宣传的办法,对温馨家园的定义没有传达对,才会被别人等同于清洁工。” 萧屿凡说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你们总结得对,但又有不对的地方,的确,对于那些经济不宽裕且工作繁忙的人来说,温饱就是他们的生活要求,他们无暇去顾及所谓的生活质量,精神上的需求。” “你们没有没听过一种说法,富人和穷人的差距其实就是格局间的差距,生活在底层的人,他们很少会去考虑效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精神上的满足对一个人的影响,所以常常会掉进一种恶性循环当中。” “之前社区开展过就业前的心理辅导,就是想让那些暂时找不到工作的人放平心态,因为人一着急,就容易上当受骗,那些进诈骗圈套的人,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病急乱投医,或许他能感觉到这是陷阱,被逼急了想搏一把。” “那堂课后面的反馈并不是很好,不少人觉得多此一举,他们只看到了找工作三个字,以为是介绍工作的课,就跑来了,他们只在乎直接的效果,而不会去考虑为什么找不到工作的原因,甚至一些人还会把找不到工作归结到用人单位和运气上面,而不去正视自己的能力。” “你们现在也面临这样的情况,很多人理解不了一个好的居住环境能带来身心上的健康,心情愉悦,工作上遇到难题,就会想办法去克服,而不是去抱怨上级给他使绊子,今天出门不吉利,最近风水不好等等。” “尤其是小翟做的胡明达那一家,舒服的环境调解了夫妻间的戾气,夫妻和睦,自然工作顺利,孩子也带得好,这种潜在东西,很难触摸到,所以就没有人去追求探索。” 他建议:“以我看,不如通过社区开几堂公益课,就以和睦家庭为主题,给大家灌输一些优秀的生活理念。” 他的话让大家一点即通:“对,先得灌输理念。” 翟秋宁提出顾虑:“开展这类公益课简单,但要大家来听课挺难的,上次的心理课是很多人抱着找工作的心态来的,我听社区的工作人员说,平时是一些兴趣爱好课,他们把嘴都说干了,来的也是些根本用不上的老太太和老大爷,而且他们还是冲着小礼品来的。” 周宇杰想了想说:“我们可以通过一些热门的课程来附带推荐我们的公益课。而且我们可以把服务人群扩大到整个重庆,就我这边的资源,我有个朋友是做儿童公益教育的,带孩子去听课的几乎都是年轻的爸爸妈妈,我们这个改造项目最主要的人群就是这类人,我们可以把家的布置和氛围建议弄到儿童公益早教你,先有这群爸爸妈妈建立起意识。” 大家鼓掌表示赞同。 萧屿凡也提议:“协会准备后面几期要开展日常急救知识的公益活动,我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来推广这个家庭改造项目,我们可以从夫妻关系,恋人关系以及亲子关系这几个方面入手,然后带入到家庭居住环境的改造中。” 大家聊完后又有了新的动力,周宇杰开始安排工作,让大家回去构思一些简单易懂的宣传词,调整方案,从宣传夫妇和谐共处以及亲子关系这些让人感兴趣的心理培训开始。 翟秋宁原以为这场“碰头会”会让他们的改造项目无疾而终,多亏萧屿凡的及时提点,又让他们重燃信心,他看问题的睿智再次征服了她。 她暗忖,梦寐以求的爱情就是这样,跟一个对的人在一起,就会不停地学习沉淀,变成更好的自己。 听说要讲急救措施课,她不禁想起了叶柳和牟万辉,一段时间过去,如果发展顺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水到渠成,成为情侣。 她打电话给牟万辉,旁敲侧击的问起他和小叶的事,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挺好呀,我们现在是朋友。” 第96章 练习培训 这话已经很明确,他们只能当朋友。 翟秋宁没有问为什么,即使不问她也知道,他是不想伤害对方,毕竟重病再生,能不能痊愈是个未知数,都不能带给别人幸福,何必去给别人希望。 她不禁感叹,人不能太善良,善良过头,就喜欢从自己的观点来帮别人做决定。 他又没有问过叶柳是否介意他生病,两人说开了,如果对方能接受,也不失一段美好的爱情。 他总习惯默默地承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劝不动他,她也不想再劝了。 计划很快就落实下来,协会决定让他们空间改造项目组出一个人,在急救知识培训的中场休息时,推广他们温馨家庭氛围的理念。 翟秋宁觉得这项工作给周宇杰最合适,他有自己的工作室的员工,经常给员工培训之类的,这场为改造空间暖身课肯定是驾轻就熟。 周宇杰却表示,最近他在弄一个工装项目,能抽身的时间很少,这个任务便落在了翟秋宁的身上。 她既高兴,又害怕。 这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却担心被没有经验的自己搞砸了,这可是他们空间改造团队调整方向后的“第一枪”,一旦失败,又会再次挫伤大家的信心。 她先是在网上搜了一些讲课的视频,模仿上面的语气和手势,她还认真地做了笔记,看讲到哪些重点词句,会引得下面掌声连连。 萧屿凡给她打电话,问:“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一边工作一边练习培训演讲,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两人有一个星期都没有见面了。 似乎不见面,他也能把自己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她抱怨着:“我正烦着,别来打扰我。” 他很自信:“我预感到,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 他邀她去公寓,她不肯动,他只好去她家。 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水果盘。 坐下后,萧屿凡说:“把你这几天练习的成果拿来我看看。” 有人指点也是好的,而且她信任他的眼光。 可没讲几句,他就笑了:“你这鸡血打过头了,有点像传销讲课。” 她不以为然:“我分析过好多讲课的视频,你要台下的人对你的话题感兴趣,就得有激情,当然,这里面肯定要有夸大的成分,有诱惑,才有需求,上次我跟周宇杰去拜访过之前我做的几个案例,有很多可用的照片,也有他们对我优秀的评价,这些都可以用上。” “只是案例有点少,说服度不高,所以我把之前公司做过的一些案例照片用了上去,看起来就蛮多了。” 他说:“图片案例总结得还是不错,只是你不太适合这种鸡血风格。因为你的外在看起来不是张扬的人,我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她好奇:“那我适合哪种风格。” “走简单朴实的路线,就像朋友跟朋友聊天一样,少画饼,多用实际案例,到最后的时候,再夸大一点。不是说吹牛不好,但牛要吹到恰到好处,才能让人相信。” 他说:“我来给你做示范。” 萧屿凡端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他的五官稍显冷俊,如果没有表情,就会显得严肃,他微微皱眉,脸就会柔和很多,如果嘴角再微微弯起露出笑容,便是妥妥的暖男。 可见面部表情的管理有多重要,同一句话,遇上不同的表情,所表达的意思也会不一样。 她学着他的样子,正襟危坐,微微蹙眉,他笑了:“你一皱眉就一副苦相,被逼无奈。” “那我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跟朋友聊天那样。” 他凑近她,用手将她微蹙的眉头舒展开:“这样就挺好。” 两人好久都不有如此亲密了,他低下头,重重的吻在她的额间。 他的呼吸带着浓浓的渴望,让她顿时红了脸。 “行啦,别腻歪了,我正忙着呢,没心情。” 他松开她:“行,等你有心情的时候再继续。” 她喜欢他的包容,处处以她为重,只要她坚持的事,他不会勉强。 萧屿凡让她把讲课的内容都写下来,他帮她修改,再背下来,这样出错的几率就很小了。 他又安抚她:“每个人这一生当中都会有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给别人讲课,你不要去在意能感染多少人,只要把课完整地讲完就算成功。” 萧屿凡主动承担起帮她做ppt的任务,笑称:“我让你看看副总的真实能力。” 社区反馈回来的消息,社区居民们都深知疾病或是意外突发时急救的重要性,知识培训的宣传一出去,就有不少人来报名参加,原本只想在社区的会议室举办,现在不得不找一个大的场所。 现在将培训的场所搬到附近一家新修建的商场,商场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负一楼正好可以拨出来使用,一个志愿者是开瑜伽馆的,赞助了不少瑜伽垫,用来做实操。 社区希望志愿者协会能多派些志愿者参加,一来可以跟居民们互动,二来也可以一起学习,一举两得。 翟秋宁知道后,更加的紧张,第一堂课,人少,出糗被笑话也会少一点,人太多,她担心站在台上,会控制不住颤抖。 志愿者群里报名,来了四十多个志愿者,到场一看,居民来了5、60个,一对一相互作示范,一个志愿者搭配一个来听课的居民,能更好的引导完成课程。 要跟萧屿凡分开带人,翟秋宁本不在意,来邀请萧屿凡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跟他们年龄相仿,身材高挑,脱掉羽绒服后,里面是一件低胸的毛衣,又白又嫩的胸脯肉露了一半,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岂不是胸要碰着胸。 她急得上火:“不行。” 女孩子问:“不行什么?” “他有女朋友的。” 女孩子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邀请他当搭档而已,跟他有没有女朋友好像没什么关系,我是在门口报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的,可以挑一个挂着志愿者服务牌的人当搭档。” 女孩子再次确定:“我没听错吧。” 这话听着,好像她不同意,就是不遵守培训规则样,她白了萧屿凡一眼,提醒他别做过火的动作,否则别怪她甩脸。 萧屿凡笑得很开心,她终于知道吃醋了,还醋得很厉害。 现场来的多是女性,男性很少,找翟秋宁搭档的是40多岁的秦大姐,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秦大姐有个20多岁的儿子。 聊到她儿子,秦大姐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那里结婚都早,我初中毕业就不念了,搬到男朋友家里去住,18岁就生了孩子,不像城里的女孩子,晚婚晚育。” 聊到来听课的初衷,秦大姐说:“活到老活到老嘛,我每天就在家给儿子做饭,也没别的事做,儿子在工地上工作,起早贪黑,我总是担心他的身体,说来也巧,那天我看新闻,一个小伙子因为长期加班在地铁站猝死了,多亏遇到一个过路的医生,采取急救措施把人给救了回来,我心里就老是嘀咕,就怕儿子遇上同样的事,结果第二天出门来买菜,就遇到社区在发宣传单,学习急救知道,我先学着呗,虽然觉得用上是不吉利的事,但也得作好用的准备。” 翟秋宁挺惊讶的,对于储备知识,最感兴趣的多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没想到人到中年,学习的欲望也在增长。 许若安也来了,胸前别着志愿者的牌子,她穿着朴素,卷发也变成了长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虽然没化妆,五官依旧精致,青春洋溢。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跑过来,红着脸:“我听门口的工作人员说,可以找志愿者作搭档,我可不可以跟你做搭档。” 翟秋宁正暗忖她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掐尖吧,许若安淡淡地说:“我不跟男孩子搭档。” 对方只能悻悻而去。 许若安随即走到一个大婶的身边,问:“大婶,你找到搭档了吗,如果没有,我跟你搭档。” 大婶笑着点点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头说:“你长得可真漂亮,心肠还这么好。” 翟秋宁上下打量大婶,很普通的穿着,菜市场里随便拉一个就是这样的,大婶应该没有出色的儿子值得让许若安去巴结的。 难道她开始甘于平凡了? 培训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翟秋宁带着秦大姐找了一块瑜伽垫。 不一会儿,萧屿凡便带着跟他搭档的年轻女孩子也走了过来,她旁边的位子原本是有人的,萧屿凡和对方商量起来:“能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 她心里偷笑,大概是怕她误会,索性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练,自证清白。 旁边的人很爽快地同意了,把位置让给了萧屿凡。 翟秋宁从宣传资料上看到来讲课的是叶柳,当叶柳带着搭档上台后,她有点傻眼,竟然是牟万辉。 看来是上次用习惯了。 今天叶柳要讲的急救知识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主讲外伤如何止血包扎。 她先是分别讲了外出血、内出务、静脉出血、动肪出血以及毛细血管出血有什么不同,如何去分辨。 第97章 一次不错的演讲 叶柳和牟万辉已经磨合得非常的默契,她一讲完理论,牟万辉就在凳子上正襟危坐,眼睛平视前方。 叶柳首先演示的是额头出血:“如果是一则出血,我们就在出血的那一则,找准耳前对准下颌关节上方,用手指按压颞浅动脉……” 牟万辉配合着她抬头,低头,侧头,给大家演示止血的过程。 翟秋宁坐着,让秦大姐在她的脸上示范,秦大姐的力道很大,痛得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秦大姐赶紧松手,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干活干习惯了,所以力道有点大。” “没事,本来力道大才能止住血。” 她用眼角的光瞄着旁边的萧屿凡,只见那个年轻女孩子在他脸上按在按去,然后问:“是不是这里,我也不知道按压的地方对不对,你一看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肯定知道穴位在哪里,我有做错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哦。” 那声音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有可能跟按摩一样,非常的享受。 女孩子又问他:“你来给我示范一下吧,这样我会学习得快一些。” 说完,她就双手抱住萧屿凡的胳膊,把他从凳子上扶起来,然后自己坐了下去。 翟秋宁心里窝火,明明就是个绿茶婊,女朋友就在旁边,还不停地撒娇卖乖。 “唉哟,你弄疼我了。”女孩子轻轻地哼了一句。 “对不起。”萧屿凡始终保持着客气的态度。 “没事,是我承受能力差了点,稍稍用点力,我就觉得疼。” 她心里想骂人,又要喊痛,又让别人不在意,这不明显是赤果果的调戏。 她相信萧屿凡是认认真真地在学,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说一句话。 而那个女孩子却不停地咿咿呀呀。 翟秋宁忍不住提醒:“当模特能不能不要出声,会影响到别人。” 叶柳很认真地从上到下给大家演示不同部位出血后的止血法,下面的人都学得很认真,不时能听到有人赞赏的声音。 “社区近期的公益讲座还行,比以前好,以前教过煮小面,做面点,没什么用处,开店我们又没那个本事,面条和面点一家人又吃不了多少,做起来麻烦,在外面买便宜又方便。” “对,我上过一期养植物的课,感觉挺有意思的,多养植物在家里,空气好,也有点缀,关键是介绍的那些植物都特别好养活,放点水能管一个星期,省时省力,又让家里好看多了。” 一个中年女人说:“今天是我老公催我来的,我和老公是承包工地的,工地上的工人经常有些磕碰,我来学点简单的止血包扎,用得着,避免就医不及时之类的突发情况。” “之前我还想着花钱去学呢,有现成不要钱的,多好。” “城里的社区就跟乡下的不一样,乡下有点事就往村长家里跑,让村长出面解决,这边不仅有各种培训,遇上难事,还会给你出主意。” 听着这些聊天,翟秋宁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自豪感,虽然社区工作跟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这些成果里,有他们志愿者的努力。 当叶柳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就紧张起来了。 叶柳很大方地告诉大家:“我们今天中场休息的时间会稍微长一点,因为社区给大家安排了一场有趣的情感交流课,大家有没有想过如何维护恋人之间的关系,如果维护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果让生活变得有趣,让两人对家庭都有参与感?” 下面响起一片掌声,她的话成功把大家的兴趣集中起来了。 翟秋宁因为紧张还愣在下面,萧屿凡提醒她:“好好表现,我看好你。” 她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地往前面走去。 她之前有把演讲的内容发给叶柳,以为叶柳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介绍,没想到她的开场白就把她捧到了很高的位置,让下面的人心生崇拜。 叶柳说:“这位主讲人叫翟秋宁,她不仅是民安华福的租户之一,也是社区一名优秀的志愿者,她本人是从事室内设计的,在当志愿者的过程中,她接触过不少的家庭,帮助调节过不少的夫妻和情侣,对于两性间的相处之道,她有一些见解,今天就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再次掌声之后,她站在了讲台最中央。 看着下面一双双眼睛,她的手心冒出很多汗来。 此时,站在台下的叶柳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要讲的内容她早就背熟了,脑海里突然冒出萧屿凡的建议,让她跟朋友聊天一样就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话筒,用轻快的声音说着:“我今年只有23岁,下面坐着的许多姐姐阿姨在爱情和婚姻上比我有阅历,我今天只是把我在社区遇到的一些美好的爱情和婚姻跟大家分享一下,希望大家能从我的故事里去感受生活的真善美,当我们的爱情和婚姻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有一些参照。” 说完后,她感觉自己得了快窒息了。 她并没有按照稿子上一字一句地讲,因为一紧张,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能记起哪里,就说到哪里。 她甚至觉得刚才的那段话似乎存在语意上的错误。 翟秋宁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萧屿同,他向她竖起大拇指,表示对她刚才那番话的肯定。 她又找回一点信心。 她先是给大家讲起胡明达和小娟两口子的事,然后说:“从我入行做室内设计开始,我一直以为设计家,就是简单地方便他们使用,反应对方的兴趣爱好,向朋友炫耀一下家境的优渥,我却忘了家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成为家庭每个人的精神支柱。” “我们对彼此的承诺,都可以呈现在这个家里,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它都是人们魂牵梦萦的牵挂。” 她本打算不在大家面前提到跟房屋设计改造有关的话,但她又最擅长这个,不知不觉说到这个点上。 “我想大家都听过精神粮食这个字吧。” 下面的人都积极地回应点头。 “我常常听到别人说身体上的折磨可以承受,但精神上的折磨是难以承受的。精神上的富足可以让人忘记身体上的痛苦,我要讲的核心就是,如果构建好家庭的精神支柱,再大的风波困难,两个人都能勇敢地克服。” “刚才在学习的时候,我听到有一位大姐说,她学会了养植物,用植物把家点缀得一片翠绿,家里变漂亮了,空气也好了,心情愉悦,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改善家的整个氛围,这就是精神粮食。”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ppt,赶紧将准备好的照片拿给大家看。 萧屿做的ppt非常的仔细,把每组图片的具体地址放在旁边,增加了可信度。 她随性地说着:“我喜欢从住房的设计来沟通交流感情,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就是来推销室内设计的,我不去否认,我是靠这个吃饭的,并不觉得有丢人的地方。” “小孩子天性爱玩,家里堆太多的东西,让他在家里找不到乐园,我曾经帮助过的一个独自带孩子的妈妈,她把家里堆放没用的东西都清理掉,空出地方让孩子尽情地玩耍。增加了孩子对家的依赖,让他把有当成乐园,我相信以后无论走到哪里,他始终会觉得家是最惬意的地方。” “当我们心情不好,压力山大的时候,如果眼前一堆黑压压的杂物,厨房脏乱不堪,衣服堆放在角落里污渍斑斑,满地的空水瓶,你的心情只会更加的糟糕。如果这个时候,家是干净明亮的,阳光透进来,温暖清新,爱人给你一个温柔的笑容,你马上就会充满信心。” 她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可,掌声不断。 “我们志愿者协会现在成立了一个新的帮扶活动小组,由多名经验丰富的室内设计师组成,无论你是出租屋还是自己家的房子,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小建议,让你的家有温馨舒适的环境,有共同努力的目标,有携手共进的奋斗。” 翟秋宁向大家深深地鞠躬,表示她的演讲完成。 下台后,她的心比台上还跳得厉害。 叶柳笑着说:“你第一次讲,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她刚回到座位了,就有一对小年轻找到她,女孩子笑着说:“我们是刚搬来的,我们的出租屋不大,只有40个平方,现在里面还是空的,你有空去帮我们看看呗,我们在一起有三年了,一直想拥有自己的家,但房子太贵了,买不起,只能租房住,我们打算在这里奋斗五年,五年的时间不短,住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以有家的温馨。” “怎么布置我俩商量过无数次了,都没有结果,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找了个好顾问。” 翟秋宁立即加了两人的微信,约好回头仔细聊聊。 等小情侣一走,她问萧屿凡:“刚才在台上,我只觉得越讲越差,离我写的稿子越来越远,好在讲完了,也不算太丑。” 第98章 忠实的信徒 这对小情侣,一个叫欧阳,一个叫书意,一听名字就知道父母是比较诗情画意的人。 小情侣就是本地人,恋爱后不想跟父母住在一起,两辈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担心矛盾会让两人分手,于是出来租公租房住。 翟秋宁挺敬佩两人,不啃老,靠两人双手一起建设家。 培训结束后,他俩就缠着翟秋宁,要带她去两人的房子看一看。 估计是她的理念恰到好处地让两人对未来的家达成共识,坚持趁热打铁,把两人的家规划出来。 萧屿凡看了看表:“去一趟呗,出来的时候正好一起吃晚饭。” 两人的家在e区,e区是新小区,才扩建的,住户不多,干净的楼道,楼下的门面也还没有租出去,一切都值得憧憬。 打开房门进去,里面还一件家具都没有买,唯一算得上家具的,估计就是简易的布衣柜。东西都胡乱地堆在地上,一个床垫就是两人睡觉的地方。 书意说:“不怕你笑话,我俩不是没来得及买家具,是暂时买不起,前段时间我生了场大病,把存款都花光了,以前租的房子要2000一个月,地段是挺好,离上班的地方也近,搬到这边来,只是图房租便宜,如果住五年,能少好几万块呢。” 这让翟秋宁挺为难的,他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即使帮他们做规划,也没钱来实现。 欧阳说:“我俩对于装饰房子没有概念,之前是租人家的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房东备下的,无论是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必须原封不动,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反而什么都想要。” 翟秋宁想了想说:“你们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把必需品备齐吧,进门的鞋柜,卧室的大衣柜,一张正儿八经的床,我也睡过床垫,太矮,睡着不舒服。我的建议是,添置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买自己喜欢的,哪怕贵一点也无所谓。” “千万不要有将就一下,以后再换新的这种想法,这种想法会让我们浪费不少的钱,因为喜欢,才会去爱惜,别看有些东西是便宜,不喜欢就换,钱不知不觉不花出去了。” “你们可以设一个账户作为装修基金,一旦存够了一样家具的钱,就买一样,我建议先买舒适的床,睡眠好,人才有精神去工作。” 她走到窗户前,比画着:“装一个漂亮的窗帘,往往外面的世界是需要我们去伪装,小心翼翼地对待,而窗帘内的世界,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做什么别人都管不着。” “阳台是当西晒的,在这里放两盆高一点的植物,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阳光就不会显得太灼热,在植物下喝下午茶,感觉应该不错……” 翟秋宁给了他们一些装修的初级意见,待两人慢慢去消化,再规划未来的新家。 从欧阳和书意家出来,翟秋宁笑着对萧屿凡说:“我能很洒脱地替别人憧憬未来,到我自己身上,就落实不起来。”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为了有更多的实践经验,她经常会跟同学一起跑建材市场,去熟悉各种装修装饰材料,也会去各种家具家居用品店,调研品种和价格。 她说:“我那时候最喜欢逛的地方是卖生活用品的店,尤其喜欢各种精致的餐具杯碟,我暗暗发誓,等有了自己的家,我就要买一套心仪的下午茶餐厅,在阳台上摆一个复古的木桌,一边喝咖啡,一边极目远眺。” “我的房子住进去这么久了,我的下午茶都还没有实施。” 他牵起她的手:“走,我现在就帮你实现。” 萧屿凡开车载她去了附近的家居卖场,这里是西南最大的生活用品批发市场,种类繁多,她都有些挑花眼了,这个好看,那个也不错,以为这家店里的器具已经是最漂亮的,到了下一家店,她就后悔了。 “喜欢就都买了。” “买了也放不下。” 他笑她:“你劝起别人来,那是口若悬河,轮到你自己了,却拿不定主意,这是不是就叫口是心非。” 她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他问:“想什么呢,这么快就不开心了。” “我很想跟你有个家,我们一起规划未来的家,你条件好,肯定不会租房子住,如果一起买房子,我又攒不够首付的钱。” 萧屿凡笑了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房子和吃饭的事你不用考虑,交给我就好了,真要结婚的时候,我会把现在的公寓卖了,再加上我的存款,再买套新房子完全不是问题。” 她突然想到:“你都见过我父母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这是她之前跟公司女同事聊到的话题,一个男人是否真的爱你,不在于恋爱的时候,他对你有多殷勤,而是他会把你主动介绍给父母,得到对方父母认可的感情,才能顺利地发展下去。 多少痴男怨女最后都败在了家人的反对上。 这也是翟秋宁最在意的地方,虽然他不介意两人的差距,但对方的父母不一定会接受。 “那我约下时间吧。” 她察觉到他的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翟秋宁发现志愿者群里这几天热情非凡,聊天的信息数量直线飙升,最近没听说有活动,她就没关注群里的聊天。 打开察看才知道,协会决定在年前搞一次大聚会,先由每个服务项目的负责人来统计要参加的组员,费用是aa,协会是公益性组织,几乎没有经费,只能大家齐心协力。 她翻看聊天记录,参加的人挺多的,她所在的群是社区服务群,就有一百多人报名,她挺期待整个协会会有多少人来参加。 群主在群里通知,年会的时候,协会准备把会员们擅长和喜欢参加的志愿活动进行分类划分,这样就利于会员们更好发挥自己的特长,也是给会员们相互认识交友提供一个平台。 年会定在附近的一个餐厅,翟秋宁站在门口观望了半天,犹豫着不敢进去。 人很多,像是某家办酒宴,直到确认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欢迎志愿者协会的字样,她才敢确定。 来人多得远超她的想象,她以为两三百人就已经是很庞大的队伍了,陆陆续续的来人塞满了整个宴会厅,估摸着能有三四千人。 萧屿凡跟理事会的人坐一桌,她就自行安排,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就算吃相难看也不会暴露。 坐她旁边的男孩子自我介绍,是做江上救援的,会开快艇,会潜水,还有国际认证的救援资格,让她顿时觉得协会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他们的志愿服务范围在江上,几乎不上这边来。 一桌十个人,快开席的时候,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急匆匆地走进来,坐上了她这桌的最后一个位置。 桌上几个人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外卖小哥,似乎是在怀疑他是趁工作空隙进来蹭饭的。 外卖小哥赶紧解释:“我是运输志愿队的。” 说着还拿出自己的会员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自己:“我平时是跑外卖的,我们志愿队的任务就是帮忙送东西,特别是高考或是哪里有灾情需要送特效,就会联系我们。” 翟秋宁的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不少人是穿着工作服来的,有环卫工人,他们知道自己身上“脏”,可以坐到角落的位置,不去打扰那些衣着光鲜的会员。 有穿着工厂制服的,趁着中午吃饭的空隙,跑出来感受一下志愿者协会浓郁温情的氛围,她认得这个制服是附近一家齿轮厂的,工作的计件工作本就时长操劳,但人家还利用业余的时间出来助人为乐,让她心生敬佩,也激励她更加努力地工作和生活。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会长就拉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站在中间的舞台上,会长拿起话筒向大家介绍:“这位大爷叫刘大兵,算是我们协会里最年长的人,他以前是个军人,参加过对越反击战,负伤退伍后就当了一名剃头先生,别看这个工作微不足道,刘大爷一干就是四十多年,除去工作,他业余就去社区和敬老院,给孤寡老人,农民工免费剃头修面,就算退休后,他都没有停下来,依旧在为那些孤寡老人和农民工服务,从来没有停歇过,他是我们协会资格最老,星级评定最高的志愿者。” 刘大爷很腼腆,红着脸:“谢谢夸奖,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看到台下有很多的年轻人,你们这么年轻就懂得服务他人,回馈社会,将来肯定大有所为。” 宴会之前的翟秋宁心里一直为自己在社区志愿服务中的努力表现感到自豪,甚至还有一点小傲娇,但跟眼前的这些人一比,自己只是冰山一小角。 今天之后,她会更有信心,面对这么庞大的志愿者人数,它相信这些人能在各个领域闪闪发光,成为一个让人尊敬佩服的群体。 第99章 志愿者最单纯的相处 翟秋宁看到了不少的熟人,炳叔、李高飞、周宇杰,偏不见牟万辉,对于志愿者的聚会,他向来是很积极的,她隐隐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她给牟万辉发了条短信,对方没有回复。 正担忧着,符辰骏就座着轮椅朝她走过来,他跟她打招呼。 他是理事会的成员,她说:“你们理事会的桌在那边,快过去吧,都开餐了。” 他却小声地说:“我想跟你坐在一起。” 旁边的朋友很识趣,把位子让出来:“你坐这里吧,刚好那边的朋友在叫我,我去另外一桌。” 自从网暴事件之后,符辰骏就越来越憔悴,虽然他给协会拍了不少志愿者和优秀事迹的宣传视频,但那种中规中矩的视频只能做到介绍作为,并不能受大众的欢迎且变现。 跟之前的事业比,肯定落差很大。 她一直对他抱有期望,连双腿残疾,终身不能行走这样的困境他都熬过来了,事业上的起落应该是过眼云烟才对。 但似乎事业的衰落比身体的残疾更让他一蹶不振。 符辰骏简单地吃了两口,看上去胃口很差,她关切地问:“生病了吗?” “不是,就是心情不太好,今天本不想来的,但又想来看看你,就过来了。” 翟秋宁很坦然:“大家都是朋友,要见我还不容易,给你发个短信,我就来了。” “你不怕萧屿凡误会吗?” “他没那么小气,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可能我来往的朋友只能是女的,不能男的,那就变成专制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说:“要不吃完饭我陪你散散步。” “好啊。”符辰骏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轻松。 今天能看到志愿者协会如此庞大繁荣,优秀者也颇多,也不枉来见识一番,吃完饭,她给萧屿凡发了一条短信,说有事先走一步。 萧屿凡以为她急着回家,于是说:“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来通电话。” 外面天气太冷,风一吹就全身冰凉,翟秋宁提议:“我们去你的宠物医院坐坐吧,那里暖和,还可以撸猫。” 符辰骏立即脸露窘迫:“我的宠物医院关门了。” 她很吃惊:“为什么?” “想跟过去告别,想要重新开始。” 他又说:“去我公寓坐坐吧,我那里还有三只猫,可以撸,而且我那里茶也不错。” 符辰骏公寓里的陈设是重新布置过的,客厅里精致的茶几和沙发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正方形的餐桌,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波浪纹的管形装修物,方便猫咪在里面玩耍。 她觉得这个管形装饰物有些面熟,顿了一下,才想起是以前给宠物医院二楼猫吧做的屋顶装饰。 他笑着解释:“我很喜欢你设计的这个猫管道,就把它拆回来了,家里的猫也玩习惯了,挺好的。” 她为宠物医院的关闭感到遗憾:“我以为那是你的根基,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舍掉它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大家只记得你光芒万丈的时候,逆光下的你,又有多少人愿意看他的真实?” 他话语里都是沮丧和无奈,她忍不住说:“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像我曾经认识的符辰骏。” 他苦笑:“当然不像,以前的我意气风发,一帆风顺,在别人眼里都是成功人士的形象,现在一败涂地,在别人眼里,也变成了泥。” 他也感觉到气氛太过悲观,于是挤出笑容:“光顾着跟你说话,忘了请你喝茶,你稍等一下。” 又问:“喝热咖啡还是蜂蜜茶。” “蜂蜜茶吧,这个时候喝咖啡不消化。” 符辰骏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子,从里面挖了一勺黄色的凝固体,他说:“我以前做的零食都是留学的时候跟着房东学的,现在空闲下来,我就在抖音上学做小零食之类的,打发时间,不会让自己太寂寞。” 翟秋宁试了一口他做的蜂蜜茶,清香淡雅,她猛喝了一大口。 冬天的时候她喜欢大口喝热茶,这样全身都会暖和起来。 “不错,你做的美食就跟你的人一样,有股儒雅的气质。” 她不想用顺着他心意的方向安慰他,只会让他觉得,现在的意志消沉是命中注定,挣扎只是徒劳。 她说:“不是这样的,是你的自卑在作祟,因为你习惯了被光环包围着,任谁都不可能一辈子走好运,困难才是能真正磨炼,让人成长,我一直以为,你宽厚的胸怀能抵御一切困难,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你,看来是我看错了。” 她的话似乎刺激到他了,符辰骏低下了头。 “我说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她又问:“那你怎么打算,就先这样呆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为了打破安静且沉重的气氛,他问:“你最近怎么样?” 她耸耸肩,一副放松的样子:“挺好的,工作上虽然没有喜人的成绩,但业绩还过得去,业余时间去当志愿者,能交很多朋友,最让我舒心的是萧屿凡,他身上的积极勤奋,一直督促我前进,我觉得最合适的人,就是两人能一起进步,共同创造未来。” 她故意在他面前夸奖萧屿凡,想要刺激他一下,听说男人都有强烈的胜负欲,如果只是顺着他的话安慰,他会更加深信命运如此。 对她余情未了的符辰骏肯定不甘心被萧屿凡给比下去。 翟秋宁发现符辰骏的眼眶红了,原以为只是他情绪上小小的发泄,没想到下一秒,他把头埋进她怀里,放声地大哭起来。 她惊讶得手足无措:“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不停抖动的肩头让她感觉到,他想把心里的痛苦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之前一直憋着,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或许快把他憋坏了吧。 她轻轻摩挲他的背:“我有困难或者迷茫的时候,我就喜欢告诉我的朋友,人多力量大嘛,她们或许能帮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中国有名俗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认为自己已无路可走,但你自认为的绝境,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挫折。” 过了一会儿,符辰骏的哭泣声变小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起身,红红的眼睛,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我以前自认为有很多的朋友,把他们当成我宝贵的资源,我一直都以真诚的心在跟他们交往,帮助他们,可到头来,当我落败的时候,他们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他的话让她淡淡一笑:“这不就是人之常情吗?” “无论是谁,都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喜欢他,所以人们常说,有三五知己足矣。就像我以前的同学,之前公司的同事,在一起的时候其乐融融,以为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但各奔东西后,几乎就没了联系,如果有幸在路上遇上,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并不是冷血薄情,而是工作和生活的各种压力让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维护朋友的情感,你仔细想想和朋友的相处,你也做不到对每一个人日日问候,天天挂心吧。” 符辰骏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了很多,的确,当他们开口需要的时候,我会帮助他们,却没有去维系这段友情,任何情感想要长久,都需要互动维持的。” 翟秋宁继续说:“大学宿舍里,我和其他三个舍友的关系一直挺好的,有人生病,我们会送他去诊所,不想起床,我们会带早饭,谁有事不去上课,我们会代打卡。”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友情可以延续很多年,还说要办个集体婚礼,可大学一毕业,考研的考研,出国的出国,早就没了联系,别说集体婚礼了,就连见个面都难。” “我从来没有去质疑过曾经的友情,那时候鲜衣怒马,烦恼也少,所以可以心情地享受友情,而毕业后的我被分手,失业,糟糕的心态都让我也没有心情去维护这段友情。” 符辰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能早点听你讲这些,或许我就不会难受这么久了。” 翟秋宁说:“你并不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或许曾经的你太成功,太优秀,让你觉得拒绝别人是一种不友好不道德的行为,明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也要硬着头皮坚持,可到最后,也没能达到理想的结果!” “流浪猫狗一直都是没办法解决的社会问题,因为弃养的人太多,没有任何法律的约束,这不是一两个普通的人能解决的问题,是需要整个社会去努力,才能有改善的事,所以不要有内疚的心态,把过程都往自己身上揽。耶稣就很伟大了,但也架不住一个叛徒。” “我平时也喜欢刷抖音,江山辈有人才出,没有谁能长红一世的,你好歹也算是抓住了流量密码的人,也收获了第一桶金,像我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恐怕到了三十岁,也挣不来第一桶金。” 她对着他笑:“以后有空就多参加志愿者活动吧,我认识的你似乎只有在参加活动的时候,你是笑得最开心的。我喜欢志愿者团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里交到的朋友都很真诚,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 “最舒服的相处就是我不需要伪装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一起努力的方面没有利益牵扯,也不是竞争关系,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件事做完做好。” 第100章 捞女也有爱情 翟秋宁在吃饭的时候给牟万辉发了一条短信,他一直没有回,在她离开符辰骏家没多久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回信。 是许若安帮他回复的,说牟万辉在医院里,情况不太好。 翟秋宁赶紧给萧屿凡打电话,两人准备去探望牟万辉。 在车上,她才把牟万辉有癌症的事告诉他,对于疾病,他们无能为力,他感动于牟万辉的真诚和勇敢,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选择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去到医院,她惊讶的许若安在照顾牟万辉,他躺在床上,瘦了很多,圆宽脸变成小小的一条。 她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化疗我都习惯了,还有几次,完了就可以出院了。” 萧屿凡问:“只有许若安在这里照顾你吗?” 牟万辉点点头:“我爸妈都很忙,不想让他们操心,反正来医院的次数我都记不清了,科室的护士都把我认熟了。” 不一会儿,护士来了,说要带他去化疗,掀开被子,他的身体也瘦得厉害。 翟秋宁看着就心惊胆战,顶多半个月不见,他的削瘦迅速让人看了就害怕。 他起身有些吃力,许若安本要伸手去扶,萧屿凡眼疾手快,竟然将牟万辉打横抱起来,问护士:“我送他过去。” 牟万辉的个子比萧屿凡略高一点点,但他把起牟万辉却没有很吃力的样子,可见对方的身体虚弱地有多厉害。 护士带着他俩走了,许若安问翟秋宁:“我还没吃早饭呢,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她正好有话要问许若安,两人就去了医院的食堂。 医院的食堂很大,有卖各种炒菜零食和甜品的,只要办一张卡,买东西的时候刷卡就行了。 许若安很大方地问她要吃什么,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食堂的储值卡,说要请客 翟秋宁暗忖,这卡是牟万辉的吧,许若安是老油条了,用起别人的钱来,从不手软。 她只要了一碗银耳汤,许若安要了两样点心,一杯牛奶。 翟秋宁仔细地打量许若安,虽然她比起之前朴素了很多,没有精致的妆容,也不穿昂贵的小礼服,她怀疑这是为了迎合牟万辉的审美口味所做的改变。 还没有等她问出口,许若安就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他在一起,是在祸害他。” “是的。”翟秋宁直言不讳:“他根本不在你的审美和条件选择范围内,唯一能吸引你的,就是他的家境条件还不错吧,有自己的公寓,不愁得零花钱,你撒撒娇,他还会给你买个名牌小包包,你玩弄别人的感情有意思吗?” 她知道话有点重,但趁人之危实在可恶。 许若安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我不在意这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是只运气比较好,一进志愿者团队,就遇上两个有能力的男人,在他们的帮助下,你衣食无忧,那是你的幸运,你可以炫耀,但也别这么看不起我这种努力的人。” 她觉得许若安的理论有点强盗逻辑,她更正:“符辰骏和萧屿凡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符辰骏只是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也是我脚踏实地去做的,而不是借他的光,我只拿钱不做事。” “萧屿凡更是我人生路上的明灯,他对我的好,不是去高档餐厅吃饭,买名牌包包,买昂贵的衣服首饰,而是在我工作和生活中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会给我建议,帮我去克服困难,在事业上共同进步。” 许若安冷笑了一声:“你才进入社会多久,我17岁就出来闯了,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孤身在这个城市奋斗,受过不少的白眼,挨过多少的欺负,你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有资格来评价我。” 她叹了口气:“我只念到高二就出来打工了,乡下小地方,班里的同学都没有正经念书的人,我还有个弟弟,为了给弟弟赚学费,家里人就怂恿我出来打工。” “我一出来就在餐厅当服务生,一个月不到3000的工资,还要被客人毛手毛脚,想当领班,还要被经理吃豆腐,如果不让他摸,他就找个借口说你上班不认真,扣你的钱。” “我也真心交过男朋友,我为他学做精致的菜肴,每天把衣服烫得平平整整,后来我怀孕了,提出想跟他结婚,他却让我把孩子打掉,他说不会娶我这种没有背景的女人,他会很辛苦,他要娶家境好的女孩子,这样他可以少奋斗十年。家境不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别人可以把它当成评判我的标准。” “现在很多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在度量人,你衣着光鲜,出门开车,他们就会觉得你是成功人士,如果你素面朝天,穿着普通,他们就会觉得你一无是处,不是我要变得虚荣,而是这个社会让我们不得不虚荣。” 许若安喝了一大口牛奶,她的声音又变回清脆:“就连你自以为傲的志愿者团队,我不否认里面真有生性善良,乐于助人的人,但也有借着慈善的愰子,实则为自己谋利的人。” “比如萧屿凡,他能成为理事,能成为队长,打理着公司的基金,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慈善吗,才不是呢,慈善可以为他们博得好名声的同时,不可以抵税,你是个追求纯粹的人,你会向他坦承你的鄙视吗,还是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就可以双标了。” “据我所知,志愿者里有不少买保健品的,有偿为别人跑腿的,我只不过是想在里面找一些有用的人脉关系,这又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许若安直言不讳:“我并不觉得这有任何的错,你这么不待见,是在嫉妒我。” 翟秋宁白了她一眼,以前只觉得许若安长得好看而已,对方的生活,她一点都不羡慕。 她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至少我谈恋爱,不会被人家老婆追着打。” “热恋当中,当然不会,未来的路长着呢,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只喜欢你,你能预料未来的生活一帆风顺,就算是结了婚,你又能保证将来你们不离婚吗?” “保证不了,但我能保证,在一起的时候,是坦坦荡荡,真心付出,这世上没有天长地久的东西,哪怕是及时行乐,我也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或是婚姻。如果不爱了,可以离开,而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个都要。你找那些大叔没什么不可以,他如果真的喜欢你,要跟你在一起,你大可以让他离婚,再跟你在一起。既然知道他不会离婚,你又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并不是真心爱你的,只是拿点钱跟你一起玩。所以你被打也不冤。” 翟秋宁说话也不客气:“我喜欢志愿者团队,尽管它现在不完美,但我也不能容忍有人玷污它的形象。” 她把话转到这次谈话的主题上:“你到底把牟万辉当成什么?冤大头吗?他现在都病成这样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会离开我们,我不想他被人欺骗!” “他因为自卑没谈过恋爱,心里对爱是无限期望的,你对付男人游刃有余,你能轻而易举俘获他的心,但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如果你只是看上他的条件,跟他玩一玩,麻烦你适可而止,你也看到他从一个高高大大,强壮无比的男孩子变得现在虚弱瘦削,他再受不得任何打击,如果这个时候你再伤害他,就连人都不算了。” 许安若用鄙视的眼神回敬她:“你哪里来的自信,这世上只有你有真情,别人都是虚情假意。我如果不是真心待他,我就不会跑到医院来照顾他,我白天还要工作,晚上就在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如果我对他是假心假意,别有所图,至少我是付出了时间和行动的吧,比起你这种口口声声对他好的人,他晚上高烧不退的时候你在哪里?是我用冷毛巾帮他擦身体,做物理降温。当他排不出尿液,是我在卫生间里陪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对他没有真感情呢!” 翟秋宁发现她眼底的光瞬间被激活了一样,晶莹闪动。 她说:“只有他这样的傻瓜,才会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我只是说想要包包,他就真的买给我,不像那些老男人,一点便宜都要占回来。我不舒服,只要告诉他一声,再远他都会过来给我送药,而那些老男人只会在嘴上说想我爱我,然后让我多喝开水。别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捞女,只有他会安慰我,太累了就休息,他会为我挡风遮雨,也只有他,是一心一意地对我好。” “所以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许若安像是警告,又像是宣誓一般:“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活一天,我就陪他一天,就算哪天……我心里也不会有遗憾,因为曾经有个男人,不计回报地爱过我。” 桌上的早点已经一扫而空,她说:“我还要去上班,如果你们有空,就多陪陪他,我要晚上十点才能过来。” 第101章 门当户对的偏见 翟秋宁在病房里等着去做化疗的牟万辉,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萧屿凡扶着他回到病房里,护士就来给他挂上化疗水。 针扎在手背上的时候,牟万辉深吸了口气,就是因为习惯,才知道那么痛是椎心刺骨的。 他躺回到床上,翟秋宁赶紧上前为他盖好被子。 她问:“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需不需要我们轮流值守,许若安白天要上班,你又不想麻烦父母,总得有人照应着。” 他眉眼似乎都没有了色彩,却依旧倔强:“她白天要上班,我让她晚上回家好好休息,她偏不同意,女孩子是不是都这么固执。” 她决定一探究竟他俩的感情,她问:“你跟许若安是情侣吗?” 牟万辉迟疑了一下,说:“是,也不是。我知道她是感激我的照顾,并不是男女之间纯粹的爱情,但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又不辞辛苦地来照顾我,鼓励我,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我现在很幸福。” 说到这里,他红了脸:“这种感觉我也说不好,我以前觉得爱一个人就是送她礼物,看着她笑,随传随到,现在从她身上我才知道,爱是陪伴,哪怕你快走到生命的尽头,她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萧屿凡提议:“我还是找两个志愿者来照顾你吧,我们志愿者的宗旨就是力所能力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许若安毕竟是个女孩子,她白天上班,晚上熬夜,时间一长,身体肯定受不了的。” 牟万辉再次拒绝:“志愿者里面很多都是有本职工作的,我就不麻烦他们了,我请个护工晚上照料,我也住不了两天就要出院了。” 从医院出来,她问萧屿凡:“他们俩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耸耸肩,很淡然:“别人情感的事儿,我们少掺和,就算他上当受骗,也是他自己愿意,而且人都容易当局者迷,人总是要撞到南墙,才知道那条路不好走。不过……” “许若安的改变还是挺大的,上次她来参加培训我就感觉到她似乎在跟过去告别,至少到今天为止,保持得还挺好。就从她白天上班,晚上来照顾人,她的这种操劳,说是爱也对,如果不是真心想对一个人好,是坚持不下来的。” 接着,萧屿凡说到要带翟秋宁见家长的事儿,他说:“我妈比较忙,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先带你跟我爸一起吃饭,他最近没跑车,天天在家呆着呢,他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她见过萧屿凡的父亲,只是上次见面,她的身份是他的队友,这次便是女朋友。 她很紧张,问:“伯父喜欢什么,我好买礼物。” “买点水果就行了,我爸很随和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他始终都没有提到他的母亲,让她隐隐觉得,他母亲并不是不在,而是不会待见她。 想到去她家,萧屿凡都能细心地给她母亲买毛衣,父亲送补品,她也打算送一件贴心的礼物。 她翻了翻小红书和知乎,看那些女孩子第一次去见男方父母送什么礼物,上面都是写,对方看得上你,送什么都好,如果看不看,就是送天上的星星,人家都会觉得你是上赶着讨好。 思来想去,想到他父亲是跑长途车的,大冬天肯定很冷吧,翟秋宁就去商场买了一条羊毛毯。 吃饭的地方是在上面的餐厅,她却认为,见对方父母的第一餐应该在家里,才算得上正式的拜访。 但转念又想,他们都是大忙人,在外面吃省事省力,现在年夜饭都改到外面吃了,见家长的饭也一样。 为了衬得脸色喜庆红润,她穿了萧屿凡送的红色羊绒外套,她没有配得上这件大衣的精致包包,她的包都是灰朴朴的大口袋,里面固定放着圈尺画板之类的工作用具。 她没有带包,直接拧着装羊毛毯的盒子就去了。 她按照约定的时候提前20分钟到,这样显得有礼貌,去了约好的餐厅,萧屿凡和萧爸爸比她还先到。 离上次见面大概一年的时间,来的路上她懊恼自己记得萧爸爸长什么样子,但一见面,立即就熟悉起来。 萧爸爸笑着对她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能成,屿凡这小子平时都不跟女孩子走一块地,他妈还抱怨呢,让我留意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翟秋宁忍俊不禁:“伯父,你真会开玩笑。” 她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萧屿凡,她满心的自豪和高兴,但此刻却不想夸他,会显得自己太卑微。 服务生上菜,萧爸爸说:“今天的菜都是屿凡点的,说都是你喜欢吃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 说着,萧爸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这是见面礼,以后乖乖的,如果屿凡有欺负你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我会教训他的。” 萧屿凡笑着:“爸,你这也太偏心啦!” 萧爸爸说:“我是很喜欢女孩儿的,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偏偏生个男孩儿,现在好了,儿子女儿都有了。” 一字一句,已经把她当成自家人了。 三个人正开心的吃着,萧爸爸的手机突然想响了,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大,还带着愤怒:“在哪儿呢,你们俩都瞒着我,对不!” 萧爸爸给对方说了吃饭的地方,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推门走了进来,翟秋宁暗忖,这肯定就是萧屿凡的妈妈。 萧爸爸和萧妈妈从穿衣打扮上来看,差距很大,一眼看去很难想象是夫妻。 萧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中年男人,而萧妈妈则像是精致的中年富婆。 萧爸爸说话非常的温柔,萧妈妈则是盛气凌人。 “你们俩都长本事了,还真敢不叫上我。” 萧屿凡对自己的母亲语气也不客气:“你自己说不来的,能怪谁!” 翟秋宁这才恍惚,萧妈妈并不待见自己。 萧妈妈走到餐桌边坐下,萧爸爸赶紧殷勤的帮她把碗筷摆好,又说:“孩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我们要祝福才是。” 她看到萧妈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扫,而且还是带着鄙视和不耐烦,她也能猜到,女强人找媳妇,眼光必定很高。 她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这样的妈妈,她当时心里还嘀咕,如果遇上这样的婆婆,她马上甩脸子走人,什么样的男人也不可能让她委屈求全。 但今时今日她却洒脱不起来,她真心的爱着萧屿凡,为了不让他夹在中间两头难受,她只能主动向萧妈妈示好。 她笑着对萧妈妈说:“伯母,我经常听屿凡提起你,他说你年轻又漂亮,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姐姐呢。”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漂亮的,萧妈妈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她刚松了口气,萧妈妈就问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如实回答:“我是做室内设计的,刚入行不久,还在学习当中,我哪屿凡是在志愿者服务中认识的。”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又最难回答,她可以坦然的说父母是普通的打工人,但下秒,肯定会被萧妈妈嫌弃。 她还在犹豫,萧屿凡先替她回答:“她爸妈只是普通的打工人,没什么特别的。” “我就说嘛,你俩瞒着我跑出来吃饭,就是明知道我不会同意,还偏要跟我作对。” 萧妈妈并不针对她,而是把矛头对准萧屿凡:“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吧,我给你介绍过那么多大家闺秀,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也没见你真挑个金子出来。” 说着,她又把话锋指向萧爸爸:“你天天把宝贝儿子挂在嘴上,也没见你好好的教育一下他,如果不是我哥,他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吗,我想尽办法把你往高处带,你倒好,自己却往山下走,你真觉得这世界上的事,都得围着你转吗!” 萧屿凡的脸色很难看,他本不想跟母亲争辩,但当着女朋友的面,萧妈妈的话越说越难听,把原本温馨的氛围全都破坏掉了。 他厉声说:“妈,如果今天你是来吃饭的,你就坐下好好吃,如果是来干涉我找女朋友的,我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情感,而不是你捞钱的工具。” 萧妈妈有点震惊,没料到儿子会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的语气更加的愤怒。 “你从小到大,我给你谋划的路难道都是错的?而且你才26岁,多少26岁的男孩子根本达不到你现在的高度,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只有水才往低处流,如果你跟你爸一样,只是个跑车的,她会喜欢你,跟你在一起?” “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都要最好的,却又不愿意付出。你将来要帮你舅舅打理公司,遇到的困难还有很多,我希望你的另一半能成为你事业上的左右手,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找个佣人就能够完全的解决。” 第102章 新年新决定 翟秋宁觉得自己似乎都逃不掉“门当户对”这个魔咒。 她知道萧屿凡会对她说,感情是两个人的,只要他们能坚守在一起,没有谁能阻止得了。 但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变数太大。 某大明星,算得上光彩照人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婆婆不点头,依旧进不了门。 对方毕竟是他的母亲,保不准将来会有什么事,他的心就偏向母亲,她回想起许若安说过的话,谁也保证不了感情能顺利地一路走到老,变数太多。 男人嘛,年轻的时候要垫脚石、中年要强心针,年老的时候要拐杖。但父母是他永远的后盾。 萧屿凡请不动萧妈妈出去,只要站起身来对翟秋宁说:“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出丑了,我妈就是这个脾气,这顿饭就先吃到这里,我带你出去吃点别的。” 他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出了包间,接着,里面就传出萧妈妈和萧爸爸吵架的声音。 “你现在竟然背着我搞事了!” “随你怎么样吧,反正我和儿子的感受,你也不在乎……” 翟秋宁说:“我了解伯母的想法,我不会生气的。” “我们以后也不会跟她一起生活,你也不用太在意她的想法,见面客气打个招呼就行了。” 他又满怀歉意地说:“我妈就是那个脾气,恐怕将来也难打改,今天她这么一闹,我反而轻松了,你早点知道,也有个心理准备,我尊重你的选择。” 送她回去的路上,萧屿凡和她聊起萧舅舅的事。 “我舅舅现在都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妈就坚定地认为,舅舅的财产将来都是给我的,还总觉得我们是家族企业,她身上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很多时间会让我头疼。” “所以你不要觉得我是什么豪门贵公子,其实我也是个打工的,只是找熟人开了个后门,找了份工资还不错的工作。” 翟秋宁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尽可能地缩小两人的距离。 她玩笑着:“听你这么一说,我可要失望了,我还庆幸自己找的是富二代,结果是个空壳子。” 他也被她逗笑了。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夜了,你怎么过?” “奶奶过世后,我们几乎就不回老家了,除夕夜跟爸妈吃饭,看春晚,这两年春晚不好看,可能会刷一会儿电视剧。你呢?” “除夕肯定要跟舅舅一起吃饭,晚上我来找你,我们一起跨年。” 萧屿凡原本邀请她去他的公寓跨年,但想到萧妈妈的强烈反对,如果约会被对方“逮”住,她会很尴尬,于是坚持在她的出租屋跨年。 她每天在外面奔波,家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除了收拾干净外,还得备些吃的东西。 翟秋宁在逛超市的时候遇到了许若安。 许若安正在挑水果,看到她,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许若安的推车里放了不少食材,不像是一个人的量,她好奇:“你是准备跟牟万辉一起跨年吗?” 许若安也不避讳,直言:“是的,他爸妈原本是打算回来团圆的,但公司临时出了点事,要初三才赶得回来,我就把他带到这边来了。” 看着她推车里零星的几样东西:“你买这么少?” “看春晚吃点零食。” 许若安笑了笑:“按照正常的交往程序,你应该是去萧家吃团年饭吧,然后在那边看完春晚再回家。怎么,他家人不待见你?” 她一愣,对方说得一字不差,她都怀疑许若安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若安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说:“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要多,感情这玩意,不要太认真,谁认真谁就输了。” “上次你还说,你对牟万辉的感情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至少两个人一起的日子里,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他。至于哪天他不爱我了,或许他有个意外,我们没能走下去,我是不愧对这段感情的。” 许若安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翟秋宁说:“你这种要天长地久爱情的女孩子特别难搞,未来会影响两人感情的因素很多,稍有一点不如意,就马上打退堂鼓,那就干脆不谈恋爱算了。” “如果我谈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绝对马上怀孕跟他结婚,就算将来离婚也无所谓,起码我的孩子会在有钱的家庭里长大。如果家庭父母和美,却穷得什么都没办法给你提供,你还会觉得幸福吗?” 翟秋宁觉得许若安对情感的理解扭曲又前卫,不能说全错,但也有说对的地方。 但她还是在许若安的话里找到了坚持下去的理由,的确,未来可变的因素太多,她和萧屿凡也只是在恋爱而已,能不能走到结婚那天,还是个未知数,恋爱的时候好好的享受恋爱,即使分手了,也不会愧对这段感情。 为了营造浪漫的气氛,她特地在网上搜了几个做水果拼盘的视频,把搭配的水果买齐。 又想到上次萧屿凡送的冬衣,近三万块呢,自己还没有回礼,而且仔细回想,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似乎都是他在照顾她,而她却没能为他做任何事。 翟秋宁把水果送回家后,又去了一趟商场,她没有太多的情,尽到心意就行,她买了一条羊绒的围巾,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围巾能天天戴在他的脖子上,就像她天天陪着他一样。 想到晚上会和他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吃年夜饭的时候,她吃得很快,翟爸翟妈都看在眼里,笑着说:“你们等会儿约了去哪里,大冬天的,这么冷,别到处乱跑,小心感冒了。” “就是出去转转。”当然不能告诉父母他们是要在家里躺被窝,于是说:“我们俩说好去华岩寺烧香,祈福明年运气好。” 翟妈说:“那好,你顺便帮我点个祈福的灯,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 两人约的是10点,担心他会早到,吃完饭她就飞奔回家里,一开门,金太阳的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翟秋宁把金太阳抱起来,撸着顺滑的毛:“今天晚上床上肯定要多一个人,你就自己睡沙发,不要打扰我。” 翟秋宁是个厨房笨蛋,做饭炒菜一直秉承着能吃就行,至于好不好吃,有没有卖相,是她从来不考虑的问题,自从坚定要好好爱他,她就要努力做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厨房里的刀不适合切水果,她飞快地冲下楼去买刀,才发现除夕夜,超市都提早下班了,最后在一个杂货铺买到一把小水果刀,把苹果切成树叶状,在上面开花刀,切了漂亮的斜纹。 萧屿凡是九点钟到的,他还带了一份礼物,是一个新款的折叠屏手机,她惊讶:“这个很贵吧,好端端地送我手机做什么,我的手机还能用呢。”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用着这个手机,你看看手机屏幕,都裂了,也不知道换换。” 她对电子产品没有执念,只要能用就行,她的手机是在工地上不小心把屏幕摔坏的,原本打算换个屏幕,但又觉得手机用了快3年了,该退休了,何必浪费这笔修理费用,再坚持一下,发了工资就换新的。 每每拿到工资,她又舍不得买,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他说:“折叠屏的方便你看图纸,电子产品最好的功能就是方便办公。” 看着翟秋宁准备的精致果盘和围巾礼物,萧屿凡有点惊讶,他说:“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担忧,担心我妈的态度会让你打退堂鼓,说要跟我分手,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也很坦诚:“如果放着以前,我肯定会放弃的,一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投入太多,伤得越深,但后来我想开了,不去想摸不到的未来,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不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可遗憾,这才是我们这辈人的恋爱观。” 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他俩对春晚没多少兴趣,但还是把电视打开,坐在沙发上,翟秋宁紧紧依偎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问:“初一到初七,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要回去给外公外婆上坟,明天下午走,可能要初八才能回来。这些天,你怎么安排。”这是每年他都必须参加的家族聚会,无奈没办法带上她。 “我家在这里没有亲戚可以走,我想我应该会在家睡懒觉吧,累了一年了,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初八开始上班后,我又要来回地奔波。” 他俩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像老夫老妇在嘀咕生活中的琐事。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紧紧地拥抱他,想跟他亲密地融合在一起。 金太阳跳到沙发上来,对着萧屿凡闻了闻,立即充满了敌意,伸出爪子在他腿上挠了两下。 萧屿凡用手对着它挥了挥,金太阳知道不是对手,无奈地跳下沙发,躲到床下去了。 他笑它:“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可以凭借长得可爱,让她抱你一下,我来了,你就完全没机会了。” 她打趣他:“你还跟猫吃醋。” “当然吃醋,它每天陪你的时间比我陪你的时间都多,它可以看到你睡着的样子,也看过你早上醒来毛毛躁躁,你的开心难过,它都是分享者,有可能在你心里,它的地位比我还高呢。” “要不,我们同居吧,跟金太阳一起。”翟秋宁开心地看着他。 这让萧屿凡有点惊讶,也很意外,以前他有提出过这个建议,但她拒绝了,他也就仅仅提过那一次,并不是贪图男女情爱,只是觉得两人工作繁忙,能独处的时间太少,住在一起,至少加班到深夜回家,也能有爱情温暖的怀抱。 她当初不愿意,他也尊重她,能住在一起,也是将她的未来交付在他手中。 他笑着问:“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翟秋宁轻轻捏他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们去哪里住?” “我们去渝中区租房子吧,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近,我每天早上可以开车上班,我们先各自攒一年的钱,如果一年后要结婚,我俩就用这个钱来付房子的首付。” 他的建议她都赞同,说:“只我的工资有限,差太多可能要你补了。” 萧屿凡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没问题,老婆大人!” 第103章 志愿者真正的风采 初三,翟秋宁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说他应协会的要求,要去拍一位志愿者的宣传片,地点在铜罐驿,虽同在一个区,车程却得一个多小时。 想着到初八都见到不到萧屿凡的面,她又闲得无聊,便同意了,她虽是重庆人,但大重庆她都没走完过,正好趁这次机会去转转,她也可以领略一下优秀志愿者的风采。 符辰骏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他那辆小房车,因为要放他的轮椅,方便出行。 车上,符辰骏笑着对她说:“那天跟你聊过之后,我又有了信心,成功的机会是不能复刻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我应该感激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不能因为现在拍摄的东西不能变现,就放弃我所擅长的,我会一直做下去的,至于将来要靠什么为生,我会仔细想想。”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逐渐变得萧条,他像个导游一样,解说着:“其实在8、90年代,铜罐驿算得上重庆比较繁华的城镇,有大型的工厂医院,人口也多,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工厂倒闭,医院搬迁,年轻人外出打工谋生,剩下的多是老人孩子,这个地方才渐渐萧条下来,这个地方有咱们区一个非常有名的志愿者组织,叫老杨群工。” “老杨原是区里一个老党员,退休后就发挥余热,义务帮助社区里的居民,渐渐名气大了,受他的影响,很多人就加入到帮扶工作中来,现在区里的乡镇村也在创办老杨群工,为的就是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能及时得到帮扶。” 今天他们要去拍短视频的主角就是一个叫郭栓全的志愿者,他住在一个叫兴隆村的地方,车子七拐八弯,翟秋宁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偏僻且人员稀少的村子,她也挺意外,没料到同在一个区,竟然还有这么贫穷寥落的小村庄。 村子里房子不少,但破烂的占一大半,不难看出曾经的兴旺,但凡有能力的,都跑到主城繁华的地段去买房了,剩下的都是无能为力的老弱病残。 但见到郭栓全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资料上说他30多岁,但满脸的沧桑,乍一眼看,还以为是个50岁的大爷。而且他只有一条腿,一只胳膊夹着一个木料都发毛的拐杖。 看到符辰骏和翟秋宁的到来,他显得很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们了,我都说不用拍什么视频了,但村上非得让我说说经验,我哪有会经验,不过是对左邻右舍举手之劳罢了。” 看到郭栓全,翟秋宁突然感到羞愧,她当志愿者,被人夸赞,被表扬优秀,有认同感和成就感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而郭栓全却把对他人的帮助看成是举手之劳,不带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价值。 看到符辰骏吃力地从车上跳到轮椅上,都是腿部残疾,郭栓全看他们的眼神也亲切起来。 符辰骏对眼前这个同样残疾且优秀的人顿时兴趣更浓。 郭栓全一瘸一拐的把他们请进屋,他家的房子非常的老旧,大概家里也没有别的劳动力,所以没办法赚钱来翻新房屋。 房子虽然旧,但里面却打扫得非常的干净,陈旧的家具擦得一丝不苟,可见平日就是个非常勤快的人。 符辰骏问:“家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的人吗?” 郭栓全笑着说:“我还有个老妈,在旁边那屋睡着呢,冬天天气冷,她还是喜欢躺在被窝里,暖和。” 翟秋宁忍不住问:“你平时靠什么为生呢?” “社里有低保和残疾补贴,我是做木匠的,有时候也会有人请我去做木工,日子凑合着还行。” “你加入老杨群工有多久了?” 郭栓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啥群工不群工的,我一直在村子里这样生活,也没觉得是在做啥好事儿,他们让我加入群工,还给我评先进,多不好意思的。” 翟秋宁想到许若安的话,虽然她惹人讨厌,但话都一点不糙,志愿者里有单纯的善良,也有为挣名利而来,还有混在里面坑蒙拐骗的,像郭栓全这样把它当成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事,很少很少。 正聊着,郭栓全的手机就响了,他称手机那头的人为亮婶,问:“亮婶,怎么啦?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亮婶家有点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打断你们来采访,真是不好意思。” 符辰骏说:“我们做短视频本就是要记录你当老杨群工的日常,这会儿正好,我们跟你一起过去,你不用太在意我们跟拍,你平时是怎么做的,就按你平时的方法去做,我要的就是最真实的你。” 亮婶家离郭栓全家并不远,从一条小路上去就到,只是山路凹凸不平,前两天下过雨的缘故,地上还有些泥泞,郭栓全杵着拐杖走得飞快,丝毫不比那些双腿正常的人慢。 符辰骏的轮椅走起来并不顺畅,轮椅打滑,那点动力根本没办法上坡,翟秋宁在后面推了又推,累得她满头大汗,还把裤腿弄得满是污泥,才到亮婶家。 等他们到的时候,郭栓全已经在帮亮婶修台阶了。 亮婶家地基的石阶比较高,原本是防止下雨天雨水会倒灌进室内,年轻人一步就可以轻松上去,但亮婶上了年纪,腿脚又不好使,郭栓全就在做了一步木台阶方便亮婶上下。 郭栓全解释着:“我本来放的是个石台阶,但那石头打滑,亮婶摔过一次,我就做成防腐木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毛孩儿故意把木台阶给砸坏了,我得重新把它钉好。” 郭栓全叹了口气:“我们村子里80%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缺少父母管教,皮孩子一大堆,真是不让人省心。” 符辰骏一边拍摄,一边问:“你们村的老杨群工只有你吗?” “不,村干部也都是,但村子里的事儿太多,忙不过来。”郭栓全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聊天一样地说着:“我们现在这里最缺的就是能带小孩子的年轻人,家里老人根本看不住孩子,如果不好好教育,迟早要出事儿。” 符辰骏把镜头对准郭栓全手里的活儿,断掉的地方没办法拼接,他只能重新找一块木板钉在上面。 他将拐杖扔在地上,也顾不得污泥满地,为了方便,他干脆地坐在地上,一手拿钉,一手拿锤,并不会因为这是免费帮忙有丝毫的怠慢。 符辰骏忍不住问:“你的腿是什么时候残疾的?” 郭栓全也不避讳:“这怪我自己淘气,十二三岁的时候不好好学习,逃课到山上去玩,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断了腿,等家人找到我,把我送去医院的时候,腿没保得住。” “从此后我就在家跟我爸学木匠,他说有门手艺好歹能养活自己,我曾经也懊悔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淘气,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断送了。但懊恼又有什么用,生活却是真实的,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站起来。” 翟秋宁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总把管教孩子的话挂在嘴边,他就吃了家长疏于管教的苦,不想村里的留守孩子再重走他的老路。 “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比较好,家里要做家具什么的,都会找我,养活我自己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些年村里的人好多出去了就没回来,村里人也越来越少,我想着以前大家都帮助我,现在村子里的孤寡老人,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刚把亮婶家门口的木阶梯修好,手机铃声又响起,挂断电话后,他又歉意地对符辰骏说:“真是对不住,都没时间好好跟你们聊,我又得去趟张叔家,张叔一直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张婶带着媳妇和孙女在家,都是女人,家里没有劳动力。” 在屋外站着一小会儿,翟秋宁就冻得全身瑟瑟发抖,符辰骏也不停地搓着手,市郊比市中心要低两度,两人比起郭栓全,简直就像是温室里的小花朵,只呆了这么一会儿,两人就有饥寒交迫想要退缩的感觉。 但想到今天的任务,两人决定咬牙完成。 张叔家略远,符辰骏把拍摄的器材抱在怀里,只能让翟秋宁在后面推。 这是预料之外的情况,他本想让司机过来接的,但来时跟司机约定好,放下他们后,司机要去办事,然后在指定的时间回来接他们。 符辰骏有些歉意地对她说:“对不起,我也没预料到今天会是这种情况,麻烦你了。” “只能说我们把志愿服务想得太简单了,我以前觉得遇到两个刁蛮无礼的人,能摆平他们,就已经算是克服万难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人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帮助起别人来,却是热火朝天。” 当他俩气喘吁吁地赶到张叔家时,郭栓全已经在给张叔家修房顶了,他站在竹梯中间,一个年轻女人将瓦片和一些木料递给他,然后再把这些材料扔到房顶上。 翟秋宁看得心惊胆战,但这里又没有帮得上忙的人。 符辰骏是帮不上什么,她倒是四肢健全,但她没那个胆量和技术,光是站在梯子上,估计都要头晕目眩。 如果郭栓全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赶紧制止:“郭大哥,为了安全,你先下来吧,这房子可以请个人来修,前两天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滑的,房顶上更滑。” 郭栓全不以为然:“这些活我都做习惯了,放心吧!” 第104章 兴隆村志愿计划 看着郭栓全修补房顶有种坐过山车的心惊胆战,翟秋宁的心一直悬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给符辰骏建议:“如果有条件的话,咱们协会可以组织志愿者定期到这种年轻人少,留守老人和小孩子多的村子来做志愿者服务,帮老人家做些家务,修修补补,陪孩子们玩耍,多教给他们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才能把我们志愿者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符辰骏一直把拍摄镜头对准郭栓全,把他维修房顶的每一个吃力且坚韧的瞬间都拍摄下来。 符辰骏对翟秋宁说:“这期视频我一定会把郭大哥是怎么在这个小村庄里支撑起志愿者事业拍得淋漓尽致,它会是最好的说服力,让大家关注到这里的老人和孩子们。” 郭栓全因为脚不方便,维修起来比较慢,翟秋宁看着快到午餐时间了,他这一修肯定是一天,既然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如就请他好好地吃一顿饭,表示他们的一点心意。 她打开美团,虽然进村的时候有看到小饭馆,却没有上美团,没办法送餐,她只得通过电话在铜罐驿镇上的餐厅点了餐,然后让跑腿的送过来。 她点了八人餐,两个跑腿的人送来一大桌菜,让张婶一家和郭栓全都很惊讶,郭栓全连连道谢:“今天是你们来采访我,本来该我好好感谢你们,请你们吃饭的,结果还让你们破费。” 郭栓全弄不太清楚记者跟他们做短视频之间的区别,以为都是一样的,翟秋宁和符辰骏也没有解释,他们比起记者和电视台的播出,能力和影响力没这么大,但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他这种无私的志愿精神带到更多的地方。 符辰骏没有做身份澄清的解释,感慨地说:“我跟你一样,也是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导致双腿残疾,但我比你幸运多了,我因为一个偶尔的机会成为抖音达人,还借此赚过不少钱,我也利用自己的名气帮助过不少人,在金钱和机会都渐渐消失的时候,我还抱怨过那些我曾经帮助的人没有回报我,支持我,但见到你后,我突然觉得那些行为幼稚又自私。” “初衷就是为了帮助别人,怎么能非要别人回报呢,你自己行动都不方便,还不顾安然去帮助别人,你才是我要好好学习的人。” 郭栓全红着脸说:“你言重了,这有什么安危不安危的,乡下人修房子都这样,男人们都外出打工去了,村子里能用的劳动力不多,能做的我才做,不能做的还不是得去救村长帮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婶一家听说是来采访郭栓全的,他们家小孩子举起小手示意有话要说。 “我和同学们都很喜欢郭叔叔,放学之后,我们会去找他踢足球,他还会给我们做很多小玩具。” 翟秋宁发现郭栓全还真是个宝藏大叔,会的技能让人惊叹。 “你还会踢足球?” “这些孩子放了学就知道瞎玩,可惜我文化程度不高,没办法给这些孩子辅导功课,我就陪他们玩,踢足球学起来也不难,我以为一条腿不好踢,没想到玩起来挺好,踢了一段时间,把身体都锻炼好了。” 张婶笑着说:“别看他腿不好便,人老实又勤快,心肠也好,现在就差个媳妇,你们既然是要帮他宣传的,就好好的宣传,最好能给宣传个媳妇过来,我们这里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村子里都是好人,大家相互照应着,日子不会差的。” 翟秋宁附合着:“好啊,短视频的最后,我们会帮忙写上如果有对你条件中意的适婚女性,就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张婶一家都拍手叫好,郭栓全非常的豁达:“我这样子谁嫁谁倒霉,别写了,我也不想去祸害别的姑娘,我这手艺养活自己可以,养活家还是挺难的。” 她也暗暗感叹,这年头朴实的手艺人还真不好挣口饭吃,她经常会跟木工师傅打交道,现在没几个木工是有真手艺的,拿着钉枪打过去,歪七八扭的,贴个面板也经常开裂,后期维修是必然的事。 张婶马上反驳:“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不用太谦虚,我这房顶上漏的几处地方都是我儿子在外面找工人来做的,我当时就推荐郭师傅,说他手艺好,我儿子偏不信,又怕摔着郭师傅,非得从外面找人来,这不,才两天,就漏了好几处,郭师傅这是来给我修第三回了,前两回补的地方严实着呢,别说雨了,连风都透不进来。” 张婶又用责备的语气说:“前两次你没有收我的钱,说是帮忙,这次可不行啦,钱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你不收,下次我就不敢叫你了。” 郭栓全这才点头:“好吧,什么都听你的,张婶。” 来之前,符辰骏是盘算着拍郭栓全一天的生活,包括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去当义工,在家怎么做饭照顾老人,可来的这一天,就在三分之二的时候在看他给别人修屋顶。 临走的时候,郭栓全向他俩道歉:“真对不住你们,本来答应是要让你们收集材料的,却让你们看我修房顶,要不改天我们再约个时间,张叔家的屋顶要两三天才能完工。” 符辰骏向他敬佩地鞠躬,说:“我们今天收集要到了非常珍贵的材料,我现在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志愿者,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用业余时间在帮助别人,而你是把自己的生活都融入到了志愿服务当中,我自愧不如,我今天拍摄到的材料,将会是我们整个志愿者协会学习的榜样,你所期望的那些东西,也会慢慢实现的。” 回去的当天晚上,符辰骏就熬夜把视频剪辑出来,配上他修改了多次的文案,第三天发给协会审核,把一众理事会成员看得热泪盈眶,随即就发到了志愿者网站上,也发到每个志愿者群里供大家学习。 大家的反应非常的热烈,敬佩郭栓全身负残疾却在尽心尽力的为村民们做事,同时也关注到偏远山村孩子们心理健康问题,志愿者协会经过商量,决定在兴隆村建一个志愿服务点,每个周末两天,派志愿者去跟孩子们做联谊活动,通过游戏读书等方式,跟孩子们建立起沟通,帮助他们身心健康成长。 协会每年都有针对志愿者的帮扶计划和资助金,协会决定为郭栓全提供一笔资助金,感谢身在险境的他仍不遗余力地去帮助别人。 兴隆村的志愿服务点可以不是固定人员,去过一次后,翟秋宁对那里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老房子还有郭栓全沧桑的脸老在她脑海里回荡,于是她也报名去那边的志愿者,一个月去两天,与工作上不会起冲突。 萧屿凡支撑她的决定,但嘴上还是会抱怨:“说好去找房子的,你不花点时间去找,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在一起呀!” “等忙完这阵再说。” 公司通知是初八开始上班,初五这天,就有客户给翟秋宁约见面,客户说:“平时太忙了,也只有放假这两天能抽出空来,如果见面能把方案定了,我还得赶去订的砖木地板还有家具,等上下班,就没时间了。” 客户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叫阿仁,在翟秋宁的印象里,一直是病怏怏的,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活像个病老头。 阿仁是做it的,她估摸着对方是工作压力太大,还好心提醒过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阿仁无奈地说:“没有革命,光有本钱也不行呀。” 她还以为过年这段时间休息后的阿仁会精神抖擞,没想到更加的萎靡,浑浑噩噩的样子让她更担忧。 “方案可以改天再谈,你再不好好地休息,会出大事的。”她还是忍不住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吧,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好。” 阿仁摇摇头,挤着笑容说:“现在想赚钱,哪有不辛苦的,我这不就是想趁年轻的时候累点,争取早点退休。” 她笑着说:“你才26岁,就能靠自己的能力买房,多少同龄人羡慕不来的,养好身体更重要,你赚的钱不想都投到医院去吧。” 阿仁嘴上说好好,还是催促她把方案拿出来,她不得不打开电脑。 “玄关的地方除了做常规的鞋柜外,我在前面做了一个可以放6个花盆的博古架,一来起来屏风隔断的作用,二来你说过,你母亲喜欢养花,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鲜艳茂盛的花,心情也会特别的好……” 阿二不停地点头:“是挺好,她肯定会喜欢,我这么努力地工作,就是想早点把她接到城里来,我爸死得早,乡下亲戚们都不待见我们,她呆在老家也憋屈。” “你妈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才是最幸福的事。” 翟秋宁继续解说设计图:“主卧室是给母亲住,我把主卧的卫生间设计成坐便器,人会随着年轻增长而腿脚不方便,坐便哭会舒服很多,外面一个卫生间就用蹲便……” 阿仁点着头,突然瞳孔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她正在疑惑,阿仁的身体一侧,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第105章 学习和实践的不同 阿仁倒地的一瞬间,翟秋宁以为是他太累了,控制不住睡着了。 她上去想把对方摇醒,但无论她怎么晃动他的脑袋,阿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立即意识到,很可能是猝死! 庆幸她有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先把他的身体平放,拿出手机迅速地拨打120,交代好地址后,她就贴在阿仁的胸口听心跳声。 果然,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翟秋宁吓得脸色惨白,根本没有培训时的沉着冷静,她想拨开他眼皮察看一下瞳孔,手却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掰开。 她强作镇定,告诉自己,你可以的,千万别紧张。 他们坐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的包间,服务生大概也察觉到了状况,跑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惊讶的同时,问:“他怎么了?” 翟秋宁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她问:“你们这里有懂急救的吗,他很可能是猝死,我感觉到他好像没有心跳了。” 服务生尖叫了一声,赶紧出去叫人了。 她脑袋里这才有了头绪,冬天穿得厚,不利于呼吸,她赶紧将他胸前的纽扣解开,特别是里面衬衫的领口,让他尽可能地保持呼吸通畅。 尽管在学习的时候,她的力气不够大,许多地方也不合格,但在这紧张要关头,她必须尝试一下。 她先捏住他的嘴,然后大口地吸气,将空气灌进他的肺里,几次之后,阿仁并没有任何反应,但她还是坚持又做了几次,他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服务生带着经理跑了过来,见她在做人工呼吸,也没有打扰,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停在那里,经理才问:“情况怎么样了?” “我只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她找到双乳头连线的中点与胸骨的交接处,然后对经理说:“我的力气太小,可能做心脏复苏的力道不够,你能来做一下吗?” 经理点点头,她赶紧让出位置给对方。 经理赶紧跪坐在阿仁的身边,都无需她的任何指导,经理做起心肺复苏的驾轻就熟,这才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同时也懊恼自己学艺不精,还好遇到熟悉手,如何耽误了阿仁的性命,她肯定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经理额头上很快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她抬起头,看到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现在需要的是空气流通,她赶紧起身,将门口的人都驱散:“麻烦大家让一让,病人需要空气流通。” 众人也知道生命至上,很快就散开了。 在经理的不懈努力下,阿仁终于吐了一口气,大概这口气让他憋得太久,还伴随着咳嗽了一声,有了呼吸,人却没有醒,这时,经理也才重重地喘气,刚才那几下把他累得够呛。 翟秋宁赶紧托起他的头,让他能够尽可能地保持呼吸通畅,约过了10分钟左右,救护车就来了,把阿仁抬上车后,翟秋宁也跟着他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她拿过阿仁的手机,想寻找他的家属,去医院治疗,肯定得家属签字。 她跟阿仁聊天得知,他没有女朋友,似乎有一个二姑是这边打工,他初来乍到,一直是二姑在照顾他。 翻开他的通讯录,她很快就找到他二姑的联系方式,从他的通话记录里可以看出,他是个很重亲情的人,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外,二姑和母亲的通话记录非常的多,几乎隔天就会有一次。 二姑听说他在去医院的路上,电话那头声音担忧地快哭出声来,说:“我马上过来,马上就过来,让他一定等着我。” 阿仁刚被送进抢救室没多久,二姑就问着路来了,一个很纯朴的中年女人,穿着碎花的棉袄,两个眼睛都红了,不停地问:“阿仁怎么样了?” 翟秋宁的心也纠到嗓子眼了,她以前看过一次有人在轻轨站里晕倒被人急救,那时的她只是一个远远的旁观者,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这次却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她还参与到急救的过程中。 用胆战心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她担心学艺不精,不能救别人于危难,也恐惧如果挽救不及时,自己又得承担祸事,这年头,好人坏人都难做。 看着二姑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只能陪着对方在急救室门口等着。 这个过程非常煎熬,好在时间不长,医生出来告诉他们:“病人抢救过来了,在送来之前对他做的急救措施很有用,现在的年轻人呀,经常熬夜加班,一点都不爱惜身体,每天这种情况送到医院来的就有好几个,你们谁是家属,去办理一下手续吧。” 二姑原本煞白的脸这才有了一丝血色,翟秋宁陪着二姑去办理完手续,才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只得给萧屿凡打电话。 他正好办完事情,说有空闲,就赶过去陪她。 见面的时候,看到翟秋宁惨白脸色,他忍俊不禁:“急救课你都上了好几次了,遇到实践经验,你就吓成这样,你还怎么救人?” 她白了他一眼:“只有没见过真实场面的人才会云淡风轻,我之前也觉得自己挺行的,但那人就躺在你的面前,一念之差,就是一条生命,你就轻松不起来了。” “我们学习的时候,都不是真枪实弹,动作有没有学到位,力道够不够,都没有标准可以衡量,但真的病人就不一样,软棉棉的,一动不动,你按流程走一遍,他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屿凡把她抱到怀里,轻轻地安抚着:“你不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证明你力量虽小,还是起到一定的帮助作用,可见急救措施学一学还是有好处的。” “现在就业内卷太厉害,好多人都是拿命在竞争,我只希望阿仁快点好起来,要不然我这业务怕是没了。” 他笑她:“刚才还一脸哭相,现在又开始玩笑了!” 今天两人下班都比较早,决定去找找合适的出租屋,为了方便翟秋宁上下班,萧屿凡坚持就在她公司附近找。 她公司所在的地方算得上渝中区的繁华地段,这个地段商铺多,公寓少,价格自然非常的高,她觉得不划算:“一个月的房租都能赶上月供了,省钱买房可不是这么干的!” “那去我公寓住,你去吗?” 住他的公寓是省钱的方案,但碍于他的母亲,如果被他母亲遇到,这无异于扯掉自己最后的遮羞布。 她爱萧屿凡,抱着哪怕没有未来也要曾经拥有的决心在一起,但不想被他母亲赤果果的骂送上门。 萧屿凡理解她:“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其实住在你的公租房里也可以,但我总想着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你来回地奔波我会心疼的,我好歹有车,开车总比你挤地铁要舒服多了,我们就先在这边住着,我俩有空的时候可以先看看房子,我手头上有大概100来万,如果房子大,就付个首付,房小呢,就一次性付清,写我们俩的名字。” 她打趣他:“不结婚就写我的名字,不怕我拿着房子跑了。” 他笑她笨:“你拿了我的房子,你能跑多远?” 两人没那么多时间去问房子,走到一家中介门口,看了看门口贴着租房信息,立即就有中介出来询问。 中介带着两人去看了一套商住楼里的公寓,楼下六层是商场,楼上28层是公寓楼。 中介介绍说:“住在这里的优势就是配套设施齐全,无论是吃喝玩乐,楼下一条龙服务,商圈都是白天热闹,晚上安静,一点都不耽误休息。” 翟秋宁告诉他:“我身边不少的朋友都会说繁华大都市一点都不好,将来有了钱,要去乡下买一块地,弄一个小圈,过李子柒那样的田园生活,可我偏不,我就喜欢热闹的地方,干什么都方便,哪天需要急救,救护车几分钟就到。我是在乡下住怕了,天一黑,就有一股荒凉的感觉,别说超市了,去小卖部都心惊胆战。” 公寓是一室一厅的,房主在装修的时候还特意隔了一个小书房出来,萧屿凡指着书房说:“这里正好合适你画图纸,以后加班不要在公司,回来做,我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你。” 拉开客厅的窗帘,竟然能看到嘉陵江,视线开阔,她嘴上虽然没说喜欢,但他已经看到她心里的欢喜,于是对中介说:“我们也不看别的了,就这个吧。” 他俩都属于性格直爽的人,喜欢和不喜欢都不会拐弯抹角,也没有货比三家的细心,房子合适,价格合适,就定下了。 在中介签好合同交完钱,从看房到拿钥匙,两个小时不到。 萧屿凡说:“你今天晚上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下班后我就开车帮你搬a东西。” “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还嫌慢了呢。”他吻了她的额头:“我对你一直是急不可耐。” 吃晚餐的时候,翟秋宁接到符辰骏打来的电话,那头他非常的高兴,说:“爆了,爆了!” 她好奇:“什么爆了?” “上次我跟郭栓全拍的短视频爆了,浏览量都超千万了。” 她打开符辰骏抖音账号,发现郭栓全的那条视频点赞都超过了500多万,下在评论里都在感叹他在逆境里的乐观,自己都生活艰难,却在用微小的光照亮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们。 还有一些人留言,想给郭栓全捐款捐物的。 翟秋宁很高兴,她说:“流量就应该让大家去关注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很多人都觉得生活美好,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角落,一些人的生活贫瘠到令人无法想象,他们却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第106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应该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所有的事情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阿仁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后他给翟秋宁打来电话,说感谢她的急救,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什么都想通了,他懊恼之前没听她的叮嘱,差点就把革命的本钱搞丢了。 现在他不会再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工作,劳逸结合,他向她道歉:“我打算回老家去休养一段时间,装修房子的事可能要往后面延一延,前期让你做了那么多工作,我这边又耽搁动不了工,我知道你们这行,动不了工就拿不到提成,我很抱歉。” 翟秋宁不介意:“你已经是准客户了,早装晚装不都得我经手,一样的,就当提成先存在你这里。” 萧屿凡把公寓租下来之后,翟秋宁就在犹豫要不要把公租房退掉,两人说好要存钱买房的,对于不必要的开支,肯定要能省则省,公租房虽然不贵,一个月不到500块,但500对她来说,也是笔巨款。 可又怕哪天两人闹不愉快,她离家出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免会占下风。 萧屿凡说:“你那里租金不贵,就先留着吧,我俩经常要去参加志愿活动,有时候图方便,可以在那边住上两天。” 她没让萧屿凡来帮她搬家,她每天带几样东西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东西搬过去不少,人却一天都没在那边睡过。 她的被子是母亲给缝的,非常的花俏,自己用着倒是很舒服,便要配上那种简约现代风的公寓,就有点像大花袄进城,最土民族风。 萧屿凡则是因为忙,中途出差,耽搁把他的东西搬进去,估摸着他要回来了,翟秋宁决定去买一套新的床上用品,洗洗晒干就能用。 她去床上用品店,店员笑着问她是不是结婚用,然后给她推荐了喜庆的大红色六件套,上面印着大大的囍字,店员说:“这字虽然看着俗,但这是中国人心中的大事,要的就是喜庆。” 如果真买回去,怕是要被他取笑,说她迫不及待想结婚。 最后选了一套像海洋一般的深蓝色,这颜色可男可女,最重要的是耐脏。 等她去到公寓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多了一束新鲜的花,有好几种,搭配起来有种艳而不俗的感觉。 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萧屿凡,于是给他打电话:“你人都回来了,怎么又走了?” “买菜呢,晚上给你煮酸菜鱼。” 翟秋宁对未来两个人的生活一直充满信心,萧屿凡做事严苛,却丝毫没有大男子主义,对于家务事,他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比她勤快多了。 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以后她工作上累得半死,回家还得做家务,他也不会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享受她一个人的付出。 知道她喜欢吃鱼,他现在做鱼最拿手,麻辣鱼、水煮鱼、酸菜鱼还有豆腐鱼头汤,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吃饭的时候,萧屿凡说:“兴隆村的那个志愿活动下周就要开始了,符辰骏做的那期视频现在网上的热度依旧很高,很多人对郭栓全的人生在进行反思,有些人觉得他是逆境中不倒的模范,有的人又认为宣传苦难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认为苦难就是苦难,再努力也没办法摆脱困境的现状。”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担忧起来:“会不会对郭栓全的生活造成影响,之前有个卖糖水的老爷爷,一杯糖水2块钱,都卖了十几年了,物美价廉,报道出来原本是想表扬老爷爷的朴实,结果一群网友竟然质疑别人卖的东西不卫生,硬生生地把老爷爷骂走了,现在老爷爷糖水不敢再卖了,回了老家。” “目前的舆论风向没对郭栓全有任何负面的影响,有许多热心的网友给兴隆村捐了一些书和体育用品,协会打算赶紧把兴隆村的儿童运动中心建起来,孩子们业务时间可以去那里玩,还可以在志愿者的辅导下完全功课,也算是帮爷爷奶奶们减轻带孩子的负担,把孩子们集中起来,也更容易进行心理和道德行为上的辅导。” 村子里荒凉仿佛还历历在目,她问:“现在好多地方都在新农村建设,兴隆村应该好好搞一下规划,如果能把自己的村子建设起来,在村子里也搞创收,年轻人都不愿意往外面走了。” “你是说起来轻巧。”他打趣她:“你家也在乡下,怎么没见你回去建设新农村呢,尤其是你这种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更应该带些好点子回去,脱贫攻坚。” 翟秋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留守儿童,最知道他们的心酸,被人欺负了,也找不到帮自己的人,爷爷奶奶年纪又大,总不能让他们去帮我打回来,所以有苦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我们老家前两年也搞脱贫攻坚,搞七彩油菜花田,有投资商来买地,说要让村民们全部都搬进小洋楼,当时我爸妈可高兴了,在外头辛苦大半辈子连房都买不起,老家的房子还能白换一套小洋楼,当时搬迁把村民分成四个组,前两个小组的村民先手进去,但油菜花的花期并不长,就那一个多月。” “又因为地方太远,主城的人不愿意为了看几条花开几个小时的车,旅游没做起来,投资方眼看要亏本,也不干了,一些在建的房子还烂尾在那里呢,我们后两组的人至今都还守着烂房子,村长跑了很多次,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这个问题,咱们会长也考虑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是增量型的帮助只能治标治不了根,得让村子繁荣起来,老人才能得到照顾,孩子也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但兴隆村偏远不说,也没有什么可开发的资源,比如风景、人文、特产这些资源都没有。” 萧屿凡又说:“这两天会长已经过去跟村委对接,有家企业捐助了一些钱,用来建儿童活动中心,估计这两天已经在建了,志愿者过去的时候,应该就能用了。” “符辰骏因为郭栓全的事情最近账号上又有流量了,我看他好像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他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符辰骏,看似对朋友的鼓励,她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也不挑破,笑着说:“挺好的呀,希望他能重振旗鼓。” 他愣愣地看着她,以为她会后知后觉,却发现她并没懂其中的酸味儿,于是说:“我知道你很关心他,我这样说是为了让你安心。” “是挺安心呀。”她笑他:“不然呢?” “你俩是不是经常会私下一起喝茶。” 她心里坦荡荡,自然也不瞒着他:“对呀,我们是朋友耶,经常喝茶,他会把一些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在我这里寻求鼓励。” “你不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有,但我也说得很明白,我和他是不可能再回复到情侣的过程中。”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你不是挺自信的吗,你还吃他的醋,其实论样貌,他比你好看多了,你呢,比他会照顾我,所以我才选的你。” 她不掖着藏着的态度,反而打消了萧屿凡的顾虑。 他说:“我发现好多女人都有圣母病,我怕你圣母病一时发作,一作悔终身。” 他突然冒出来理论让她惊讶:“此话怎讲?” 萧屿凡给她讲了上周发生在协会办公事的调解事件。协会里有一个名叫如惠的志愿者,是个36、7岁,带着一个儿子的单亲妈妈。有志愿者见她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兼职,去帮一个手有残疾的中年郝大叔煮一日三餐。 这个大叔快50岁了,膝下无儿无女,只因脾气大,又抠门,年轻的时候还有人乐意介绍对象,年龄一大,大家就绕道走。 一日三餐本来很简单的事,结果一来二去,如惠竟然跟郝大叔谈起恋爱,还带着儿子搬到郝大叔家去同居了。 搬去没多久,如惠就跑来跟志愿者团队里的朋友们诉苦,说郝大叔大男子主义,家里做任何事都得听他的指挥,就连扫地往哪个方向扫,都要过问,菜买多了要挨骂,买少了也要挨骂。 当时有人就劝她:“早跟你说过,他的性格不好,你还偏要上他那里去。” 如惠的理由是:“他一个怪可怜的,如果我不在,他连饭都做不了。” 还说那男人看不到她就会哭,一哭她就心软,觉得男人是真的家她。 如此恶性循环,尤其是如惠的儿子上大学,郝大叔出了一部分学费,这就跟抓住了如惠的把柄一样,稍不如意,就说她们母子在骗他的钱。 萧屿凡说:“就为钱这事儿,到协会来调解都不下十次了,有次还是我给调解的,说好贴两万块给郝大叔,两人从此断开关系,不来往。如惠的经济条件不好,这钱还是我跟理事会几个人凑的,为的就是让两个消停一点。毕竟如惠是协会的人,郝大叔来闹一次,协会明面上也不好看。” “每次都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没两天两人就合好,她总是看不得他哭,一哭她就觉得是真爱,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后来,协会就不帮他们解决了,反正解决完,又合好,大家都累。上周如惠又来协会了,抱着会长的大腿,非让会长帮她调解,依旧得钱的事儿,但现在没人当冤大头,就让她给郝大叔打了个欠条。” 萧屿凡看着她:“我不会哭,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容易被眼泪感动,所以先给你打预防针,万一你被人家一两滴眼泪感动得飞奔而去呢!” 翟秋宁说:“我开始后悔跟你住在一起了,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都没有用心的去了解过我,你这个男朋友一点都不合格。” 第107章 儿童活动中心建议 第一次去兴隆村举办志愿者活动的人足足有二十个,儿童活动中心刚刚建成,正需要人手去清理打扫。 这次去由萧屿凡带路,原本是该秘书长带队的,秘书长突然接到了别的活动通知,他就主动请缨,为的是能和翟秋宁一块。 在这群志愿者当中,她还看到了罗欢。 有好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家伙了,他长高了,也壮了,脸都圆了,再不是那瘦弱可怜的模样,眼睛里都闪着智慧的光。 她问他:“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能进年级前十了,厉害吧!” 她竖起大拇指:“感觉你几天不见就长成大人了,你以前说话就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听起来很费力。” “我现在在当大哥哥的跆拳道助教了,专门给一些才入门的师弟们做示范,我这次去就是打算教村里的那些小孩子学跆拳道,让别人不敢欺负他们。” 罗欢的话逗得大家乐呵呵的,他可是志愿者动员出来的志愿者。 符辰骏刚把兴隆村的情况反映给协会的时候,协会还是非常的动容,想过帮助村子的办法,后来一打听,这附近几个村子里情况差不多,都缺年轻劳动力,互助起来非常的麻烦,只能一对一的进行帮扶。 听说有人要来建儿童中心,初春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儿童中心的门口就已经围了很多出来看热闹的村民。 儿童中心就在村委会的旁边,原是一个空置的旧屋,屋顶都坏了,派了工人来加班加点把房子翻新了一遍,又把外面的空地修平整。 村民们好奇和期盼的目光让大家都有了干劲,于是大家就动起手来开始搬物资,整理活动中心的用品。 椅子凳子都是半成品,需要自己动手组装,有人提议翟秋宁是做室内设计的,家具组装对她来说应该是专业,她就主动包揽组装桌椅的活。 萧屿凡来给她打下手:“这一看就是体力活,你小胳膊小腿的,没有我这种体力劳动者的帮忙,你花一天的时间也未必做得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多少古人的经验之谈,一点没错,她负责看图纸,将每个桌子所需的所有部件和零件都找出来,他就按照她摆放的顺序一一组装。 今天是星期六,村里的孩子们出来凑热闹,儿童中心外头围满了人,一个个脑袋恨不得马上就钻进来看个究竟。 志愿者们也有所准备,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袋煮红枣姜茶的材料,借了一户村民的锅,煮了一大锅的姜汤分给村民,热腾腾的姜汤下肚,大家就更热情了。 有老人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有志愿者解释:“这里以后就是专供村子里的孩子玩耍的地方,孩子们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你们可以把他们送到这里来,儿童中心不仅有各种游戏可以玩,还有老师辅导作业,家里的大人就能安心地在外工作。” 一番解释让村民们连连称赞,在坐看热闹的人里90%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只夹杂着一两个中年村民,年轻人几乎没有。 不一会儿,郭栓全杵着拐杖飞快地就来了,他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萧屿凡赶紧上去打招呼,然后介绍他是这次活动的领队,又笑着说:“今天你来指导我们的工作就行,我们也是第一次建儿童中心,没什么经验,只能干到哪儿算哪儿。” 郭栓全很感动:“我也没想到拍一个视频而已,就能跟村里面的孩子带来这么多的福利,你们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萧屿凡对他说:“有你这样朴实善良的人坚守在这里,我相信兴隆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房子前面这块地我们预计是要盖一个篮球场的,只是草坪还没有到位,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安装,这草坪是网上的粉丝捐钱购买的。” 宣传视频里,郭栓全聊起他杵着拐杖跟孩子们一起踢球的事,是最让大家敬佩的,不少人又拉上国足说事,说人家一条腿都在为中国足球事业添砖加瓦,更何况十几亿人选出来的精英却是不堪一击。 但这次志愿者带来了三颗篮球,说让孩子们先玩着,等草坪到位了,球赛肯定更精彩。 郭栓全的眼睛突然红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为了加快组装速度,翟秋宁也拿起螺丝刀开始拼装桌脚,桌脚上的一根倒刺扎进手里,她疼得尖叫了一声,桌腿也掉在地上。 萧屿凡赶紧上来问:“螺丝刀扎手啦?” 她举起流血的食指:“是木刺扎伤了。”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好没用。” “你的作用又不是装家具,放下吧,都交给我。” 她只能无奈地将手指头伸进嘴里吸了吸,听说唾液可以消毒。 萧屿凡干了一会儿,额头上就开始冒汗,热得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一边,干了一会儿,又觉得热,把毛衣脱下来,只穿一件浅蓝色的棉衫衣,衬得肩宽胸阔小蛮腰,好身材一览无遗。 她听到旁边的女孩子在议论:“真是个极品,脸已经很帅了,身材还这么好,让人看了要流鼻血。” 有人提醒:“看看得了,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谁呀。” “就是跟他一起装家具的小翟呗。” “她们是怎么好上的,看着也不是很配嘛。” 翟秋宁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更自豪,作为一个女孩子,与其别人说她跟男朋友郎才女貌,她更愿意听别人说:“这女人还有点本事哦!” 她凑近萧屿凡,小声地说:“赶紧把衣服穿上,要不然我的福利都快被别人享受完了。” 他听得莫名其妙:“你的什么福利?” “当然是你的好身材啦,你没发现他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吗?” 他笑她:“身材这东西又不是看了就没了,随便怎么看都在,你又何必计较这一星半点呢!” 志愿者们干得热火朝天,有两个村民进来帮忙,不一会儿,儿童中心就收拾出来了。 中午带的是自热锅,他们一共带了一百份,足够请来看热闹的老人和孩子们一起用餐。 村里的孩子们在吃食方面的物质并不匮乏,过年的时候,父母都会给他们带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新奇的玩具,他们最缺的就是温柔的陪伴和温柔的教导。 自热锅有好几种口味,分发的时候都是按照顺序领,有的小孩子领到自己不喜欢的味道,不好意思问志愿者重新换,而是顺手去抢别的小朋友的自热锅。 一个约有1、2岁的高个子男孩子将一个矮小只有5、6岁的孩子推倒在地,然后抢走了他手里的自热锅,高个子男孩子想一人吃两个。 坐在地上男孩子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翟秋宁正想上去教训一下高个子男孩儿,罗欢却冲在她前面,将地上的小男孩儿扶起来,又拍了拍他腿子上的灰,他用温柔又带着坚毅的声音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不要哭,哭是没有用的,我们要想办法把被抢的东西找回来。” 小男孩儿听了他的话,马上紧紧闭住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眶里滑出来。 那个抢了自热锅的男孩子没有片刻的停留,自己跑到取水点去煮饭了。 罗欢也不惯着他,上去就揪住对方的衣领:“你喜欢以大欺弱,不如我俩过过招,我要是赢了,你这两盒自热锅就是我的。” 小男孩儿看着罗欢那当仁不让的气势,心里害怕,但也不想认怂,于是说:“比就比,我不怕你。” 萧屿凡赶紧上前去制止两人,他先轻轻拍了拍罗欢的肩头,说:“这会儿大家都吃饭呢,又不是看表演,要是打伤了人,会引起村民的反感,我们后面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转头又对高个男孩儿说:“你赶紧去吃饭吧,回头我有礼物送给你,吃完饭你来找我。” 这只是缓兵之计,听说有礼物,这个男孩子绝对不会溜掉的。 萧屿凡蹲下身,语重心长地对罗欢说:“我知道你是锄强扶弱的性格,在面对欺负你的人时,肯定要勇气面对,但也不要一味用武力去面对,在没有造成生命危险的基础上,能避则避,这不是懦夫的表现,而是作为孩子,你们对手脚轻重不能很好地控制,如果打伤或是打死了人,后果是很严重的,有可能会连累你一辈子。” “像刚才那个男孩子,在你没有弄清他是什么性格的时候,不要轻易出手,我要送他礼物并不是在表扬他,而是想单纯找机会给予他教育,让他懂得尊老爱幼。教育是循序渐进的,而不是单纯地以暴制暴。” 罗欢点了点头:“萧叔叔,我知道了。” 他又关切地问起:“你最近有去看过牟哥哥吗?” “没见到他,但每个星期都会给他打电话,他还说过段时间来看我呢。” 萧屿凡摸了摸头:“那你一定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努力变成像他好样助人为乐的城市英雄。” 第108章 锄强扶弱得靠智慧,而不是武力 翟秋宁看出罗欢无奈又沮丧的表情,他以牟万辉为偶像,努力学习跆拳道,为的就是锄强扶弱,但拳头又要被法律所阻碍,难以施展,心里肯定窝火。 义气更多时候得靠智慧,否则解决不了事,反而会惹麻烦。 她有时候也觉得憋屈,特别是参加志愿活动时,顶着志愿者的名号,遇到挑衅或是故意找茬的人,你还得毕恭毕敬地跟他解释清楚,装傻卖糊涂听不懂,如果发起冲突来,人家就会把帽子扣到志愿者协会来,说民间团体自治清高,官大压人。 她心里还同情社区工作的小刘,每天都有居民堵在办公室里要反映情况,有些属实,有些则毫无道理的要求,你说明拒绝的原因,但人家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来找你麻烦,你不给办,还要说是没送礼或是名额给了熟人之类。根本无视条规条款,就这样,都还得笑脸相迎,因为她的身后是社区,是人民政府的形象。 看到翟秋宁沮丧着脸,萧屿凡摸了摸她的头,说:“被人欺负了,要智取,而不是武断,否则吃亏的会是自己。” 虽然桌子凳子还没有全部安装完,下午儿童中心就正式开始营业了,志愿者们把已经安装好的桌凳擦干净,把带来的象棋、五子棋,还有各种拼装积木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面,任孩子们挑选。 今天来的志愿者里,有不少平时就跟小孩子们打交道的,有两个是结伴来的幼师,有一个是国际象棋培训老师,还有一个宝妈,儿子的作业从小都是她在辅导,宝妈觉得来跟孩子们讲讲功课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志愿者们各自找桌子坐下,就跟招揽生意一样,让孩子们去他那里玩。一个村里孩子抱着足球去找郭栓全:“我们踢球去。” 场地虽然有,但没有球网,这也难不倒这个聪明的孩子,他们直接找来粉笔和砖头标记球网的位置,网就不要了,一点不耽误他们的热情。 萧屿凡拿出手机,拍摄了一小段郭栓全跟孩子们踢球的视频,他杵着拐杖一会左,一会右,那移动的速度一点不比小孩子们慢,他还用拐杖打进了一个球,又准又快,引得周围的人不停地给他鼓掌。 萧屿凡说:“回头我把这段视频发给符辰骏,让他放到网上,反馈给那些捐钱修足球场的粉丝们,他们捐来做什么的,我们要用得恰到好处,才不会被人病诟。” 小孩子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被萧屿凡“教育”过得罗欢又生龙活虎起来,带着几个小孩子跑到房子后面,要教他们跆拳道。 村里的孩子们虽然没上过跆拳道培训班,但都看过精武门陈真,罗欢比画两个,他们立即知道是什么,表示:“我要学,将来要当大英雄。” “对,我们要当大英雄。” 有人拥护,罗欢自然信心十足:“来,你们站好,跟着我学动作。” “两脚平时站立,两脚的间距离就是自己肩的宽度,两手握拳放在身体的正前方,高度与腰同高,肘部弯曲,大臂放松……” 翟秋宁跑去偷瞄了一眼,罗欢教得有模有样,为了今天来收弟子,他肯定用心练了很久。 他转头看到他的这些“弟子”们,瞬间就气得不行。 “你站得不直,背是驼的。” “你的腿怎么是弯的,像罗圈腿。” 那小孩子不服气:“我只是个子矮,你才是罗圈腿。” 罗欢又给另外一个孩子纠正握拳的方式:“你使不上力吗,为什么拳头都握不紧呢,对,对,现在好了嘛。” 罗欢能变得如此开朗又勤奋,是她和牟万辉之前没预料到,想起初见他的样子,瘦瘦小小,一看就是苦菜花的命,紧紧依附在牟万辉的身边,仿佛没有了保护神,生命就再难坚持下去。 现在他已经是一枝坚韧的小草,即使有狂风暴雨,也支援不了他的根基,会一直茁壮成长。 翟秋宁注意到人群里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羽绒服的短头发小女孩儿,天气已经变暖,羽绒服稍显厚重。小女孩儿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玩耍的孩子们。 她走到小女孩儿面前,柔声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不去跟大哥哥大姐姐一起玩。” 小女孩儿非常的腼腆,低着头,不说话。 翟秋宁猜测小女孩子性格内向,可能家境不好又加上没有父母撑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后来念了大学,有一群性格活泼的室内,才慢慢改变过来。 跟什么样的朋友在一起,会深深影响一个人。 她问小朋友:“你刚才有吃自热小火锅吗,你肚子饿不饿。” 小女孩儿没说话,只是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那小口水流得稀里哗啦,一看就知道是肚子饿。 翟秋宁担心孩子太小,肠胃弱,吃太辣的东西不容易消化,还有可能闹肚子,想到有人在车上放了一个香菇鸡的自热米饭,于是向朋友把米饭借过来。 为了让孩子有参与感,她把孩子带到取水点,教孩子如何把包装拆开,再用清水来把米饭焖热。 热腾腾的米饭下肚,小女孩儿才开口跟她聊天。 小女孩儿叫罗美丽,她说没妈妈,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连张照片都没有,自然不知道长什么样。 郭栓全说过,村子里好多小孩儿都是没有妈妈,惯例都是村里的年轻男孩子出门打工,在打工的地方认识孩子妈,怀了孕就回来准备结婚。可来到村里,发现村子里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还不如在外面呆着,于是生下孩子后就回自己家去了,从此一成两段。 这样的生活也是翟秋宁老家农村的真实写照,她父母虽然一直在一起,但也常年在外奔波打工,老家的那点土地根本不能够养家糊口,村官来了一波又一波,村里的种植业虽有所提高,但年收入始终不如在外面打工。 罗美丽吃得津津有味儿,郭栓全中场下来休息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比不得小孩子,有些小孩子疯跑一天,都精神头十足。 郭栓全看了一眼罗美丽,便说:“她们家算是我们村里最穷的,主要是他爸,出去四五年了,一分钱不往家里拿,连人都联系不上,家里就只有她跟奶奶相依为命,他奶奶身体不好,前年还是村里出钱帮他们盖了新房子,地也种不了,收入少得可怜。” 一碗饭不到十分钟,罗美丽就吃完了,还抱着碗舔起碗底来,郭栓全爱怜地摸了摸罗美丽的头,对她说:“在客人面前,可不能舔碗,这是不礼貌的。” 罗美丽马上把碗放下,可见平日里跟郭栓全还是很熟悉的。 翟秋宁闲着也是闲着,她不会下棋游戏,于是提出:“能不能带我去罗美丽家看看,如果是真的很困难,或许我们能给小美丽提供一些学习或是生活上的资助。” 翟秋宁叫上萧屿凡还有另外一个志愿者,在郭栓全的带领下去了罗美瓦的家里。 他们家就两间小砖房,外观还比较新,看得出来是近两年才盖的,门口堆满了杂物,杂物堆里发出阵阵恶臭。 郭栓全解释:“家里太穷了,只要看到别家扔的东西,可以用的样子就捡回来放着,就越放越多,最后也不知道拿来干什么。” 房子外面很新,屋子里却是黑漆漆的,地上就是泥土,墙还是砖和水泥砌起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修饰,他们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听到屋里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谁,美丽,是你吗?” “罗妈,是我,栓全。” “哦,是不是孩儿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我来了人来看你,他们说要帮助罗美丽,我就带他们来看看。” 怕罗大妈不信,罗栓全凑到床边去,跟她说:“他们是志愿者协会的,在村里办了个儿童活动中心,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喜欢玩的游戏,以后你就不用担心她放了学会乱跑了,就把她放在儿童中心,还有人给辅导功课,你就安心养病就行了。” 萧屿凡也轻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询问:“罗大妈得了什么病?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躺在床上的罗大妈虚弱地回答:“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下不了床。” 郭栓全说:“去年年末的时候,村里给送到医院去检查过,糖尿病、肺病,都是这些年操劳的,也给拿了药,总不见好转,让人揪心呀。村里老年人多,身体不好的占多数,这里离医院又远,来去一趟很不方便,而且看病又贵,就都在家挨着。” 萧屿凡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协会有医疗志愿团,可以让志愿团到村里来两天,专门为村里的老人们免费看诊。 郭栓全听着竟然红了眼眶:“还是年轻人办法多,我们在村里坐井观天,不认识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太老,小孩子又太小,屋里脏乱差只能更加影响罗大妈的病情,三个人当即决定给家来个大扫除,通个风,空气清新了,病才好得快。 三个说干就干,至于外面的那堆废物,罗大妈是万分的舍不得,仿佛那就是她生存下去的依靠。 这得靠郭栓全来劝:“罗大妈,你的病一直不好,都是乱糟糟环境造成的,你这堆东西也换不了钱,村里面大家生活都不富裕,谁会把值钱的东西扔出来,只有你拿来当宝,你看看小美丽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孙女多想想。” “他们年轻人比较懂,清理东西的时候,如果能卖钱的,就给你留下来,如果卖不了钱的,就赶紧扔掉。” 第109章 爱心在传递 杂物不是太多,清理得很快,村子里没人转运垃圾,也只有现堆放在路边,等村委派人来清理。 打扫房子的时候,翟秋宁看到了厨房里的米缸,里面只有一小把米,她不知道这点米要用多久,于是小声跟萧屿心商量,晚上他们回市区去买些生活用品,明早给罗大妈送过来。 罗大妈年纪太大,又一身的病,已经完全不能充当这个家的劳动力,罗美丽又太小,当不了家里的顶梁柱,他们能帮忙的就是,在生活物资上尽量保障他们的日常生活。 萧屿凡打算联系其他省市的志愿者协会,看能不能找到罗美丽的父亲,逃避也不能推卸责任。 志愿者活动是两天的,村委把大家安排在两个村民家,这两户在村子里条件算不错的,儿女在外打工寄钱回来翻新了房子,水电器用起来非常的方便。 村民也很热闹,做了农家菜来招呼他们,志愿者协会也会按每个人100块的标准付费给村民,这是协会的规定,帮扶过程中,不能花被帮扶对象的钱。 为了能在第二天给罗大妈张罗好生活用品,萧屿凡通过软件叫了车,载着他跟翟秋宁回市一趟。 两人去超市采购,萧屿凡拿了米、盐和油,而翟秋宁则是挑了一堆零食,他哭笑不得:“小孩子吃多了零食不好,应该给他们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可我小时候就想吃这些东西,看到别人家的父母都给孩子买,我就馋得流口水,如果那个时候能吃到零食,我一定会感觉幸福无比。” 萧屿凡知道她是看到罗美丽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他说:“你给她买一点,然后给你自己拿一些,好圆你小时候的美梦。” 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萧屿凡倒在床上懒懒地不想动,他嘀咕着:“好累呀,比上班还累。” 上班是脑力活动,今天干的都是体力活。 他说:“我不想动了,你让我睡一会儿吧。” 平时的活动都比较简单,多是动动嘴皮子,他在家的那点勤快也就是做做饭,公寓卫生都是物业管家。但今天面对那些脏活累活,他是一点都没有退缩,不仅勤快,做起事来还非常的有条理,什么东西该怎么处理,一目了然。 他今天流了很多汗水,身体粘糊糊的睡觉肯定不舒服,她去拧了热毛巾想帮他擦,他立即弹坐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是不是觉得我很臭。” 她取笑他:“不会呀,人家说臭男人嘛,不臭算不得男人。” 因为真男人肯定会流汗为全身。 为了让她睡觉不闻着臭味,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再躺下。等她洗漱好出来,他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 萧屿凡平日睡觉是很安静的,只有太累了才会发出鼾声,她也不计较,偶尔一两次可以原谅。 等她在他旁边躺下来,他竟然翻身帮她掖被子,她问:“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睡。” “说好每天要帮你盖被子的。” 她躺下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好,不会常常挂在嘴边,而是在生活的每个细节里。 道晚安前,他说:“过两天我舅舅要请协会的人吃饭,是以建安基金的名义请,到时候你也来吧,见见我舅舅。” 就因为他最后这句话,翟秋宁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志愿者聚会,好吃好喝的,她最喜欢的,但偏偏是要见他的舅舅,就像是去见他们家的权威,光是想想就冒冷汗。 古诗文上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们在商场征战多年,知道什么才是最牢固的利益联盟,而且他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把萧屿凡这个侄子当成接班人在培养,更瞧不上她这种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女孩子。 她很想拒绝,她不想去。 早上起来没有精神,萧屿凡把车开得很慢,她在车上昏昏欲睡,却睡得不安稳。 他关切地问:“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你现在脸色很不好,像是病了。” 她直言:“听到要见你舅舅,我就没睡好,就感觉要去见一个凶巴巴的大人物,我担心又被嫌弃了。”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她瞥了他一眼:“手别乱放,认真开车!” “去的人多,你不用在意,我舅舅性格很好的,我家就我妈性格暴躁,跟谁都合不来。这次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先见见面,而且吃饭那天主要是聊建安基金的事,你只负责招待饭菜就行了。” 去到兴隆村,他直接把车开到罗大妈的家里,罗美丽已经早早的在院子里玩耍,看到他们来,她很开心地朝他们挥手。 小孩子心思单纯,只是一碗自热米饭,她就会一直记得你的好。 翟秋宁问她:“奶奶呢?” “奶奶不舒服,还在睡觉呢。” 她立即比画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说:“我们来给你送点东西,你就别去吵醒奶奶,让她多休息。” 罗美丽帮着他们一起把车上的生活用品搬下来,又搬进厨房里。 “你会煮饭吗?” “会,有时候奶奶起不了床,就是我做饭,奶奶还夸我做饭好吃呢。” 跟她熟悉起来,罗美丽也不再内向不说话,小孩子活泼热情的天性马上就释放出来。 她立即趁热打铁,告诉罗美丽:“以后你有不会的功课,或者想要玩游戏,就到儿童中心去,那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是非常友善的,只要你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就带着你一起玩。” 罗美丽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 “太阳是温暖的,如果我们呆在屋子里,肯定就晒不到太阳,我们只有主动走到屋外来,才会被阳光包围,对吧?” “我知道了,大姐姐。我今天就不去那边了,你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中午要给奶奶做好吃的。” 孩子们的天性都爱玩,有人陪他们玩,还有各种有趣的游戏,才一天的功夫,村子里三分之二的孩子都挤在儿童中心里,志愿者们忙得不亦乐乎,翟秋宁看着也高兴,人多力量大,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这个零落的小山村充满了欢声笑语。 另一边,萧屿凡托人找罗美丽的父亲也有了进展,通过派出所调出的信息,罗美丽的父亲罗广的工资发放信息是在广东的一家工厂里,他联系了广东那边的志愿者协会,那边也很配合,立即派人去寻找罗广。 人很快就找到了,这让萧屿凡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消失太久不与家人联系,要么就是重病,要么就是已经不在人世,只要能找着人,就是好消息。 不好的消息是,罗广在那边另外组成了家庭,上门女婿,女方家的要求就是让他跟原生家庭断绝一切的联系,包括女儿。无论志愿者怎么劝说,罗广就是一根筋,不赡养母亲,也不养育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翟秋宁气得恨不得立即冲到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面前,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目前能让对方负责的方法就是起诉,但她们又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罗大妈,知道儿子是躲起来不肯赡养自己,那得多绝望呀,再加上她身体不好,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萧屿凡说:“这个跟村委商量一下,罗大妈年龄太大,身体又不好,经不起折腾,让村委出面,帮罗美丽打抚养费的官司,不能让他这么舒坦地在另一个家生活。” 后续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作为老杨群工志愿者的村长听到这件事后,就特地跑到广东去找了罗广,还是村长有办法,罗广很快就同意每个月给家里寄一千块钱,用着老人和小孩子的生活费。 虽然依旧感受不到父亲的爱,但至少孩子的生活和学习有了保障。 符辰骏拍郭栓全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也给郭栓全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不便,除了电视台频繁来采访之外,还引来了不少网红在他家来打卡,把他家堵得水泄不通。 电视台来的时候,他还热心地招待,想着一个短视频就能让山村孩子们拥有儿童活动中心,如果多引起关注,是否就能改善整个村子日渐凋零的现状? 所以有人来采访他,他都尽力地去配合。 堵在家门口的网红却让他非常的头疼,他们会拉着他,非让他在手机面前配合着做各种动作,有时候还会要求他向直播的粉丝们要打赏,郭栓全很鄙视这种行为。 他虽然过得清贫,但也不至于要向别人要钱。还有人说要签下他当主播,说一年可以挣上千万。 郭栓全一点都不动心,他只要过平静的生活,最后弄得家也不能回,被村委安排着躲到其他村子里去了。 唯一庆幸的是,村子里的儿童活动中心一直经营着,志愿者不间断地在那里提供服务,对留守儿童进行心理辅导和作业辅导,让他们在父母照顾的缺失下,能感受到正常的关爱与照顾。 第110章 慈善基金答谢宴 建安集团的答谢宴请了五十多个志愿者,其中除了协会的管理层和一些优秀的志愿者外,还邀请了去年建安基金扶持过的人,翟秋宁想到人这么多,自己穿得低调点,夹在人群里就行了。 她不想出风头,也不想给萧舅舅留什么印象,这叫献丑不如藏拙。 低调行事总不会错。 萧屿凡今天的身份是建安公司的代表,他的全程都陪着舅舅。翟秋宁就一身平常的装扮,自行去吃饭的地点。 酒楼的门口挂着欢迎的横幅,包间门口还要签到,搞得非常的隆重。 走进去之后,她看到炳叔坐在最里面的餐桌边。炳叔也看到她,于是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炳叔素来是个低调的人,他说:“咱们就座这边上,只顾招呼肚子就行了,跟领导坐,又得会说,又要会喝,太麻烦了。” 她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毕竟是提供帮扶基金的大公司,大家来得都很准时,5桌人很快就坐满了,大家都很自觉地把中间那桌留出来,坐那桌的人都是令天瞩目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架摄像机,调整拍摄角度,她知道,这架势就是大人物要登场了。 开门迎宾的是酒店安排的服务生,几个人缓步走了进来,翟秋宁一眼就认同萧屿凡,毕竟他的长相和身高在这群人里鹤立群鸡,想看不到都难,他站在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身后。 中年男人的脸圆润饱满,虽然上了年纪,给人感觉却是神采奕奕,笑起来不威严,反而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 听说人的善举是可以影响容貌的,虽然她也听别人议论过,说建安集团设立的帮扶基金,主要是为了给公司立人设,减税收,但无论如何,基金的钱也落实到了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宴会开始前,萧舅舅先是对志愿者协会表示感谢,建安集团设立的慈善基金能落实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手里,都是经过志愿者团队的牵线搭桥。 今天宴请的被帮扶的人里有准备了锦旗,虽然得到的资助金并不是很多,但切切实实帮别人度过的难关。 翟秋宁在过年那天还接到了郭明玉打来的拜年电话,建安的慈善基金补贴了一部分郭大娘在养老院的费用。现在郭大娘大部分时间住在养老院里,有护工照料着,和许多同龄的老太太和老大爷一起聊聊天,听听歌,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好了。 郭明玉也可以花时间在自己的小家庭上,儿子也听话,一点不用她操心,她感激地说:“以前脑袋只有一根筋,什么都往自己肩头上扛,多亏遇到你们,才知道这个社会是宽容的,有很多人愿意对你伸出援手,是自己的冷漠和孤僻,将这些爱都推远了。所以多出去走走看看是好的。” 送锦旗的人自我介绍是一所中学的老师,他经常来参加志愿者服务,由此结识了萧屿凡和建安慈善基金。 老师所在的学校有不少外来务工的农民工子弟,其中有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父母相继病亡,孩子14岁,半大不小,没有亲戚愿意接收,如果把孩子送回原籍,就会成为漂泊无依的孤儿,无人照料,也无书可读。 老师自己的工资不高,家庭负担也重,他很想把这个好孩子留在身边照顾,但实际能力却有限,正为难之际,他试着向建安基金提出助学申请,没想到通过了。 建安慈善基金给予了这个孩子初中到高中的所有费用,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孩子不仅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现在正在努力备战高考,以目前成绩来看,985、211院校不在话下。 老师非常的感激:“这笔善款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个小小的转折,就让你的生活通向无底洞或是光明大道。” 接下来,宴会的焦点都在萧屿凡的身上,他作为建安慈善基金跟志愿者协会连接的桥梁,发挥的作用最大,协会对他自身能力的认可,对于慈善基金的使用能做到物尽其用。 萧屿凡笑着对大家说:“我参与志愿活动这三年,从刚开始寥寥无几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庞大的团体,志愿服务也从零散到有规划有组织有创新地开展,一路走来,我学习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未来我依旧希望和大家一起,共建我们美好的家园。” 大家给予萧屿凡的掌声不断,这让翟秋宁心里无比的自豪,她则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炳叔,炳叔一直很欣赏萧屿凡,但此刻,炳叔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像是有什么心思。 她关切地问了一切:“大炳叔,你怎么了?” 炳叔似乎没听到她的问话,目光一动不动的停留在萧屿凡的身上,但她也没太在意,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饭一吃,大家聊聊天,心情就会变好了。 晚宴一开始,翟秋宁就自顾自地吃起来,这里离主桌比较远,不用在长辈面前保持优雅得体的形象,周围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说说笑笑更惬意。 她还没吃几口,萧屿凡就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胳膊:“你拿上酒杯,我要向舅舅介绍你。” “你不是说今天不用正式介绍吗,我连妆都没有画,穿了件便装就出门了。”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她直冒冷汗,不是明摆着让她出丑吗! “就是简单地介绍一下,又不是家宴,不用那么隆重,朴实才好。” 他不听她的解释,拉着她就往主桌的方向走去。 走到萧舅舅的面前,萧屿凡笑着介绍:“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翟秋宁,她加入志愿者有一年多的时候了,她的第一次志愿活动是我带的,我们就熟悉起来了。” 萧舅舅上下打量了翟秋宁一眼,笑着说:“不错,小姑娘看上去是个实在人,你们还年轻,好好学习,肯定前途无量。” 虽然说的都是客套话,但温柔的语调让她听着非常的舒心,心里暗忖,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只论家世学历来评判人。 萧屿凡给舅舅的酒里斟上酒,正要带着翟秋宁敬他一杯,炳叔突然端着酒杯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炳叔向来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断别人说话,尤其是正式的场合。 炳叔眯着眼睛看着萧舅舅,然后问:“我看萧先生特别的面熟,像我20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萧舅舅笑着说:“我们做生意都喜欢广交朋友,说不定在哪个聚会上见过,今天大家能欢聚一堂,也是缘分,朋友,我们也可以碰上一杯。” 炳叔似乎并不是来跟萧舅舅交朋友的,他的目光带着疑惑在萧舅舅全身上下的打量,显得非常的失礼。 桌上还有其他的领导,萧屿凡也弄不懂平时谨慎有礼的炳叔会失态,便借口有事儿,把炳叔带离了主桌。 翟秋宁也觉得炳叔态度有些失常,怕两人闹不愉快,便跟着两人去到外面的走廊上。 萧屿心问:“炳叔,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你在针对我舅舅,你们之前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吗,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可以从中调解。” 炳叔却一扫脸上的阴霾,炳叔揉了揉眼睛,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这人沾不得酒,一喝酒就要出事。” 萧屿凡对炳叔是非常的信任的,相信是个误会,便笑着说:“那今天我就不招呼你了,改天我专门请你喝一杯。” 萧屿凡往包间里面走,在门口遇到翟秋宁,以为她要走,她说:“我是跟着你出来的,我看炳叔有点反常,怕你搞不定他。” 他挠了挠头:“他刚才的样子还吓着我了,炳叔一直是我们团队里最稳重的人,有时候我们沉不住气的时候,都是他坐镇,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 主桌有人先行离开了,空出一个位子,萧舅舅便邀请翟秋宁坐到萧屿凡的旁边去。 萧舅舅笑着对翟秋宁说:“我看人都是看面相的,你脸型圆润,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萧舅舅的话让翟秋宁心里乐开了花,如果对方家长觉得你是有福气的人,自然也是对你的一种认可。而且萧舅舅算得上萧家一言九鼎的掌权人,只要他认可了,萧妈妈的意见是不是就微不足道了。 她正想跟萧舅舅好好聊聊,再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萧舅舅却突然站起身,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过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就先告辞了,我让屿凡继续陪你们。” 萧舅舅走得很匆忙,让萧屿凡也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安排好的行程诸多变故,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还好他收拾场面的能力比较强,把志愿者协会和建安公司两边的人都协调得比较好,直到宴会结束。 萧屿凡喝得微熏,开不了车,翟秋宁只好叫了一个代驾,才回到家。 萧屿凡得意地说:“我早跟你说过,我舅跟我妈完全不一样,我妈整个掉钱眼里了,我舅可是个很随和的,也从不以家世背景来取人,只要他欣赏的人,就会重用。” 第111章 求助版块正式上线 志愿者协会的求助板块正式上线了,之前计划是在年前搞一次意见征集,但会议下来,不同的意见太多,没统一起来,年后再开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反而拖延什么都没有办成。 这次的宣传活动还是分到了萧屿凡领导的小组,萧屿凡临时有其他活动要参加,就把这次任何的组织交给了翟秋宁。 她也不慌,毕竟这样的活动参加过几十次了。宣传物料有固定的广告公司做,出来的图案发到群里面,大多数人表示通过,就可以下到厂里开始印刷。 填写意见表格的笔,还有赠送的一些小礼品可以到志愿者服务中心的仓库去领,只要提前写好申领表,找相关的人签字就行。 她做事有条不紊,萧屿凡夸她:“挺聪明,一看就会。” “也不看看师傅是谁。” 活动那天,来的志愿者也不少,牟万辉跟许若安也来了,有一个多月没见两人了,牟万辉的精神好了很多,两个眼睛也有了神采。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暖的缘故,牟万辉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他穿得比普通的人略多,他脸上的病态大家都看得出来,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任何关于疾病有关的字眼,还跟他玩笑:“哟,咱们志愿者团队里最漂亮的女孩子被你追走了,真是深长不露呀。” 牟万辉笑笑:“那是她傻呗。” 那话是略带着无奈与心酸。 许若安很会照顾他,牟万辉多站一会儿,她就会上来关切地问:“冷不冷,要不要去那边坐会儿。” “不许逞强,不舒服就要早点说出来。” 许若安随身背了一个大保温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每过一小会儿,她就会拿给牟万辉喝一点。 这种保温瓶就像是许多带孙子的老婆婆经常挂在背上的那种大铝壶,以前的许若安打死都不会挎在身上,既不美观,又显得廉价。现在的她却时时刻刻地挂在背上,她背着的不是普通水,而是对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许若安的志愿服务也是干劲十足,她人美声音甜,引得不少人过来驻足观望。她很有耐心,跟来询问的人一一解释。 翟秋宁盯着许若安正出神,一双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一看,竟然是李高飞。 他也是来参加今天的志愿活动,只是来晚了一点。 李高飞的晚到情有可原,据她所知,李高飞现在是秦大爷的专职护理员了,医生当时还诊断秦大爷的偏瘫很难痊愈,大小便更是不能自理,但在李高飞的照顾下,现在秦大爷不仅能下床走动,身体恢复得跟没中风前差不多少。 为此秦大爷的儿子还特地做了面锦旗送到社区去,社区又把锦旗送到志愿者协会,说这都是志愿者的功劳。 协会也明白,这都是李高飞一个人的功劳,就是亲儿子也没做到他的亲力亲为,协会说好要给李高飞评一个先进,有一点资金,但李高飞说什么都不肯要。 当初取走秦大爷存款的人是李高飞,他把照顾秦大爷当成自己在赎罪,这事儿只有萧屿凡和翟秋宁知道,他俩也没有说出去过,所以李高飞对他俩非常的感谢,只要有一空,对志愿服务的参与也更积极。 最近办了好几次活动,都不见邹炳,翟秋宁隐隐觉得他一定出什么事了。 炳叔向来参加活动都非常的积极,一来他已经给自己退休了,做生意积累下来的财富已经让他实现在自由自在,而且炳叔热情,像今天这样的活动,他总是最早到的,不会帮忙运物料。 活动前,发现炳叔没有报名,她还特地发短信去提醒炳叔,炳叔却神神秘秘地说有私事儿。 炳叔是队里的老大哥的,他说有事儿,翟秋宁也没放在心上,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关心一下。 萧屿凡出差,原本说好星期四早上回来的,星期三晚上他就风尘仆仆地往回赶。 他没有提前说,想给翟秋宁一个惊喜。 十点钟,翟秋宁已经洗漱完躺到床上,听到客厅传嘻嘻嗦嗦的声音,她便警惕起来,担心家里是不是进小偷了。 这种闹市区的公寓楼,小偷有可能看准里面很多白天营业的工作室,晚上住户不多,偷起来更方便。 想到这里,她赶紧从床上弹起来,踮手踮脚地走到卧室的门边,又暗忖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对方,随手拿起放在门前后的一根木棍。 这木棍是她从工地上捡回来的边脚料,当时觉得像棒球棍,师傅不用,她就拿回来了,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当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抡起棍子就要敲上去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住:“你在干嘛,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萧屿凡打开灯,被她一副要殊死搏斗的样子逗笑了。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看来惊喜变惊吓。” 她没好气地说:“我认为的惊喜应该是贴心的礼物,而不是突然回来的人,你应该庆幸我手脚慢,要不然一闷棍上去,这会儿我该送你去医院了。” 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突然出现呢?” 翟秋宁闻出了话里的不同寻常:“你还研究过怎么给女孩子惊喜?”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不是滋味,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在讨她开心这件事上,他似乎就没花过心思,大概是自己不要求,他就对开始低要求来应对自己。 二人世界也没有特别的准备过,离晚餐时间近,就一起吃晚饭,加班晚,两人就约夜宵,住在一起也是因为嫌见一面太麻烦,或许就是自己是的“不介意”,才让他在恋爱上懒得花心思。 萧屿凡大喊“冤枉”,他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在恋爱里给你的东西太少了,我才去学怎么能让你开心。” 他问一起工作的年轻同事,怎么给女孩子制造浪漫,同事给他的回复是:“看偶像剧,照着里面的作,准没错。” 他在出差的路上把剧集找出来瞄了两眼,正好看到男主出差这一段,他提早一天回来,女主不习惯一个人的夜晚,正在暗然神伤,看到男主突然出现,就高兴地扑到男主的怀里。 他很委屈:“你不仅没扑到我怀里,我还差点被你打一顿。” 翟秋宁笑得肚子疼:“我现在能肯定,你这副总的位子是走后门来的,那是电视剧,跟现实生活能一样吗,虽然小别胜新婚,但也要看时机的,主要是我一点都不孤单,你不在,床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想怎么翻来翻去都可以,一点障碍都没有,所以你回来,我一点惊喜者没有。而且你这不声不响的,哪里是惊喜,是惊吓。” “是这样吗?”他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他急匆匆地往回赶,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肚子咕咕地叫,翟秋宁叹了口气,然后起床:“我去帮你煮一碗面,算是我给你的惊喜。” 翟秋宁是个不喜欢下厨房的人,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她吃东西都比较潦草,泡方便面,要不就干脆叫个外卖,很少会花心思去把菜饭做得精致一些。 但跟萧屿凡同居之后,她的生活习惯也在被他影响改变,他用过的东西,从哪里拿的,用完之后就会归位,从来不会丢三落四。 睡觉前会把第二天要行程和要处理的事情都过一遍,就连第二天穿的衣服,他都会提前拿出来,早上起床后,一切都有条不紊。 反观她,起床后一会儿找不到梳子,一会儿隐形眼镜又掉了一只,连穿什么衣服都要犹豫半天,她住的公寓到上班的地方只需要步行十分钟,但她偶尔还是会迟到。 跟他住在一起相形见拙,她甚至有些担忧,当自己的每一个坏习惯和缺点都被他发现后,他会不会就开始厌恶自己? 毕竟谁都向往美好,优秀的人只会跟优秀的人在一起,谁喜欢把“垃圾”当成宝。 萧屿凡夜里经常加班,为了能做出一顿像样的面,她还买了很多的配菜,火腿片、培根、鸡蛋丝、木耳丝等等,今天她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一遛烟就进了厨房,很快就把一碗清汤面端了出来。 面上满满的蔬菜和肉,他笑着问:“你这是做的什么面?” “翟式乱煮。” “这个名字真难听。” “只要好吃就行了。” 他吃了两口,味道还真不错,他说:“你可以把它做成专利,就叫翟氏乱煮面。说不定还很畅销。” 两人正打趣着,萧屿凡的的机铃声响起,显示屏上是炳叔的名字,除开志愿者协会的活动,炳叔私下很少联系他。 接通之后,炳叔要求见他一面,现在就想见,有要紧的事情。 他才出完差,一身的风尘疲累,不想走太远,于是发了个地址给炳叔,让他到家里来。 炳叔来得很快,看到翟秋宁也在,有些欲言又止,说想跟萧屿心单独聊聊。 萧屿凡却表示:“小宁是自己人,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第112章 往事难忘 邹炳看了一眼翟秋宁,知道萧屿凡已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20年我创业被骗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我还讲了好几次。” 萧屿凡点点头:“你今天来,是那个诈骗你的人有消息了吗?” 邹炳只是偶尔会把这件事当成提醒大家交友警惕的故事来分享,他今天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肯定关系重大。 而且他不止一次听邹炳说过,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法律也过了追诉期,但他还是会把这个人找出来,因为当年牵扯的惨案太多,因为这件事,有好多个家庭因为破裂,不少人踏上人生的绝境,有的人至今都还活在自责与懊恼之中。 炳叔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天答谢宴上,我发现你舅舅特别像当年拉我入伙做生活的卢深强。” “那你肯定认错人了。”萧屿凡赶紧表明:“我听你说过卢深强这个人,他是广东人,我舅舅是重庆人,两个人说话口音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你说的那个人是做成衣生意的,我舅舅之前一直是在工地上做小工的,后来才开始做房地产,完全不搭边,你会不会看错了。” 翟秋宁听到炳叔如此说,是有些震惊,但他俩说的这个卢深强,她完全不认识,也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当中,于是起身去给炳叔泡茶。 她刚好有一套茶具,是当初住进民安华福时,萧屿凡送她的乔迁之居之礼,这次搬家,她把它带过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茶叶是萧屿凡拿回来了,顶级的老白茶,而且在萧屿凡的熏陶下,她学了一些泡茶之道,给炳叔泡了茶之后,她就“躲”到书房去了,估摸着她不在场,炳哥更容易畅所欲言。 萧屿凡做事很有条理,如果不是有依有据的事,他是不会随便下结论的。 “你有卢深强的照片吗,有某些指向性的证据也行,如果有,我才好去核实,如果只是猜测就很麻烦,我总不能直接去问我舅舅吧,而且我有信心,我舅舅绝对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试图打消炳叔的念头:“在我的印象里,我外公外婆家的条件是很普通的那种,我舅舅得在工地上做工,从泥水匠再到钢筋师傅,一步一步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我爸那时候就在工地上负责除渣,他们在工地上干了很多年才慢慢有了起色,如果我舅舅真能骗那么多钱走,他也用不着在工地上辛苦了。” 柄叔解释着:“那天我看到你舅舅喝酒的样子,我就觉得像,我跟卢深强有一段时间就跟亲兄弟一样,一有空就喝酒,他每次端起酒杯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我还说过他,如果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兄弟间的感情可不是喝酒喝出来的。” “他跟我说,小时候他父亲很喜欢跟烧酒,就是把高粱酒放在磁瓶里放在火旁边烤,烤得滚烫了再倒进杯子里喝,有一次,父亲逗他,让他喝一口,结果酒太烫,给他的嘴角烫起一个血泡。从此后他只要一看到小酒杯,就会有烫的阴影,所以拿到手里来凉一凉,才会送到嘴边。” 说到这个动作,萧屿凡若有所思:“我舅舅很少喝酒,就算是应酬,他也几乎不喝,所以我舅舅的朋友,还有他的客户,几乎不跟他喝酒,就凭这个动作,很难断定这是偶尔的习惯,还是长期形成的阴影。” 翟秋宁虽然呆在小房间里,好奇心的驱使还是让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萧屿凡说出他的顾虑:“炳叔,就算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我舅舅也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拿什么去证明呢,难道就用这些话来说服他吗?” 成年人都知道,要证明一件事的真相可不能靠嘴,都得有明确的证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炳叔说:“卢深强有个儿子,如果你能拿到带有你舅舅dna的物品,就可以做鉴定。” 这条消息让萧屿凡非常的震惊:“这么多年,这个孩子的母亲都没有想过去寻找孩子的爸妈?” 炳叔叹了口气:“这事说来惭愧,主要怪我。” 炳叔有个远房表妹叫邹玉,邹玉当年读完中专,家里人希望她能留在大城市工作,于是就把她托给炳叔照顾。 那时炳叔赚了一些小钱,也算是个小老板,刚好缺个打理后勤的秘书,就把邹玉留在公司里当秘书。后来炳叔跟卢深强一起做成衣生意,邹玉就顺理成章地跟卢深强认识了。 两人一起做事,邹玉负责财务方面的事,这也是让炳叔放心的一个原因。 后来邹玉跟卢深强谈起恋爱,炳叔还非常的高兴,信任的好兄弟变成自己的表妹夫,这叫喜上加喜。 邹玉对卢深强也是非常的迷恋,以至于卢深强找各种借口把钱转走,邹玉都深信不疑,觉得对方暂时有困难,自己帮忙是在跟他一起共渡难关。 没多久邹玉就怀孕了,炳叔还兴高采烈地催促卢深强带父母上门提亲,他满口答应了,却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邹玉在家等了两个月,大家都说她被骗了,但邹玉就是死心眼,坚信卢深强是出了意外,在路上耽搁了,他一定带人回来的。 卢深强跑路之后,被他欺骗的商户有6、70户,这些人知道邹玉跟他谈恋爱,而且邹玉还有了对方的孩子,便认定两人合谋骗大家的钱。 炳叔感叹着:“坑了我自己倒没什么,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我这个表妹实在可怜。她父母从小就死得早,在乡下跟着姑姑一起长大,姑姑有自己的孩子,对她一点都不上心,原书都不让她念的,还是姑姑一家怕村里人嚼舌根,说他们一家拿了房子又不养孩子,才把她供到初中。” 炳叔从小在城里长大,父母都是工人,虽说不上多富裕,但炳叔从小就喜欢呼朋唤友,书没念多少,跟着朋友东倒腾西倒腾,还是赚了些钱,所以当母亲说起乡下表妹没钱念书,他就很慷慨地给对方付了三年学费,还给了生活费。 邹玉一直把炳叔当成亲大哥,只要是他吩咐的事,说一不二。 炳叔接着说:“大概是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她对卢深强的甜言蜜语是深信不疑,就算她生下儿子独自抚养了七八年,她都不愿意相信是被抛弃的,而是认为对方一定是出了意外,还自责自己当年没有陪他一起回家,如果一起上路,说不定整件事就圆满了。” 翟秋宁这才明白的为什么这件事都过去20年了,他还在苦苦追寻事情的真相,并不为那些讨不回的钱,而是想给表妹以及侄子讨一个公道。 萧屿凡细问:“你们一起做生意,总会留一些身份信息吧。” “卢深强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在广东东莞的确有这么个人,但真正的卢深强因为好赌早就把身份证卖掉了,有人借用他的身份来行骗,当年我也报了警,警察说我们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 炳叔央求萧屿凡:“我知道这件事你会很为难,跟你认识这么久,我也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正义感,你只当是做了一件好事吧,如果是同一个人,我也算给表妹和侄子有个交代,如果不是,我会给你赔罪的。” 炳叔一直是个沉稳犹如泰山的人,志愿服务中的突发情况,他从来都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他说任何困难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总能理清它的头绪。 但这一次,他似乎已经没办法再沉稳一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答案已经让他乱了阵脚。 萧屿凡说:“炳叔,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重要性,它几乎影响了你半辈子的生活,但我不能仅凭你的这些话就去质疑我的舅舅。从你的话里我看到的卢深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20年前,他不仅骗走了很多商户的血汗血,还欺骗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为他生下孩子,并且这二十年来不管不顾。而我的舅舅,对我们一家是有情有义。” “对,有情有义,这是很多认识他的人给予的评价,你让我如何把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划上等号。” 他说:“我很少在别人面前评价舅舅,我的性格是喜欢欣赏一个人,我不会把他挂在嘴边,而是会默默地放在心里。你曾经说过,我是个为人正直,心胸出比较宽阔有格局,是个做大事的人,我的这些品性从小就是受我舅舅的影响,你让我如何相信,他的本质是个冷血的诈骗犯。” “按照时间来算,20年前我舅还在工地上工作,他性格好,能担得起事儿,所以后来很多老板就把活包给他做,跟他一起做工的兄弟,他从来不会少一分钱,就是凭着这样的口碑,创业之初,才会有很多朋友跟着他干。” 萧屿凡一脸歉意:“你的要求我可能没办法答应。” 第113章 既像父亲又像朋友的人 萧屿凡的拒绝也在炳叔的预料之中,虽然他心里迫切希望能得到回应,但毕竟那是对方心里敬重且栽培自己的人,岂是外人几句话就可以动摇的。 送走不甘心的炳叔,翟秋宁从书房里出来,她已经把两人的谈话都听全了,她试探着问:“他们会是一个人吗?” 萧屿凡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又用修长的手指戳她的额头:“你好像很兴奋!” 怕他生气,她首先表明:“我可没有对你舅舅有半点不尊敬哦,我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炳叔的猜测让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那巧合比电视剧还要精彩,但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来说,如果我在某个地方骗了人,而且还是诈骗性质的,那我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因为任何事都是有破绽的。” 她有一个好奇点:“你舅舅终身未婚,是他从来不谈恋爱还是因为曾经热烈地爱过某个人,因为没有走到终点而一直活在遗憾当中。” 翟秋宁支着头:“但我觉得为了一个错失的人而放弃爱情和婚姻,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很少很少,尤其是像你舅舅这样的商人,可以不结婚,但身边的女人少不了。” 萧屿凡没回答,但看他的表情,她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这下也没别人,你能讲讲你舅舅的事吗?”她控制不住好奇心,尤其喜欢听社会杰出人士的故事,俗话说得好,人无挫折永天真,那些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哪个没有惊心动魄的人生。 不知道是不是炳叔的话勾起了他回忆过去的兴趣,他瞥了她一眼,问:“你想听什么?” “成功人士当然要听创业前的故事,你小时候跟你外公外婆接触多吗?” 萧屿凡说:“我外公外婆家虽然是在镇子上的,但我们家没有地,也不种田,外公和外婆是在附近一个发电厂上班,那时候发电厂算是正式单位,但家里有三个孩子,那点工资过下来也算不得多富裕,但也不差。” “我舅舅是最小的孩子,我妈是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我大舅舅高中毕业后托父母的关系进了电厂,后来在一次事故当中过世了,他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所以我对大舅舅完全没有印象,只在相册里见过他。” 他想了想说:“外公和外婆还在世的时候给我说过,小舅舅从小就特别的叛逆,他性格很好,对谁都有礼貌,就是不服从家里的安排,那时候进电厂这样的事业单位还比较容易,外公外婆也想着让他进厂,可他偏不,只念到初二就跟着一帮混子朋友跑出去了。” 讲到这里,他提到了萧母,他说:“我妈也不爱念书,也是只念到初三,就闹着要出去打工,谁劝都不回学校。所以我大舅舅的离世对我外公外婆打击最大,他是家里最近话的孩子,也是最勤快的,偏偏天不遂人愿,让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翟秋宁虽然不喜欢萧母居高临下的态度,但看萧母的长相,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虽然现在年过40,依旧风姿绰约,否则也养不出萧屿凡这样的帅哥。 她好奇:“按理说,你外公外婆都是工人,你舅舅从小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他怎么能去吃工地上的苦?” “就算你刻意地不想去吃生活的苦,但时代会推着你走向命运的转折。”萧屿凡说:“这是我舅舅经常跟我讲的一句话,让我任何时候都要居安思危,或许你觉得生活已经非常的安稳了,只要不犯错,生活就会平淡无奇地下去,但命运不会让你这么舒服下去,它给你一个小小的波澜,就足以颠覆你的人生。” 萧舅舅整天跟朋友混在一起,没钱就回家晃一圈,父母虽然嘴上会骂他讨命鬼,但钱还是给的,毕竟只剩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他生性不坏,只是贪玩,惹不出祸事儿。 “再后来电厂倒闭了,外公外婆呆的电厂很小,后来国企优化改革,他们整个小电厂和职工全都被时代淘汰了,没有一技之长的他们顿时陷入了生活的危机当中。” “先是外公得了肺癌,然后是外婆摔断了腿,我舅舅跟我妈从小养尊忧,一下就乱了阵脚,我想,我舅舅正真的改变,就是从那个时候吧。我小时候,因为父母要跑车的缘故,就把我放在外公外婆家里,在我记忆里,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好,稍微动一动,他就喘得很厉害。但那个时候,舅舅的生活已经有改善了,还买了小汽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次他回来都会给我带巧克力糖,那时候周围的孩子都喜欢的我玩,因为我有糖。” “我舅舅地产生意做大的时候我刚小学毕业,那个时候他就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让我好好念书,只要我够努力,能考上国外的大学,他会竭尽所能的供我念书。我爸妈都忙,一年到头都见到人,舅舅对我来说,既像父亲又像朋友。” 听他说了这么多,翟秋宁能理解他拒绝得这么果断,如果有人这时跑来跟她说,你父亲是杀人凶手,她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或许他并不是个温柔的父亲,但父亲的秉性她是能肯定的,他的脾气暴躁,却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有人给他一把刀,他也决不会想到用刀来伤害人。 翟秋宁安慰他:“别胡思乱想了,炳叔肯定是认错人了,你舅舅是很普通的长相,普通人跟普通人之间相像的地方多,被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她瞥到萧屿凡紧皱的眉头,于是问:“难道你真的在两人之间找到了某种联系?”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什么,只是刚出差回来有点累,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没过两天,萧屿凡告诉她,萧舅舅想叫她一起吃个饭。上次邀请会因为有事走得匆忙,没能跟她好好聊聊天,这次是安宴。 想到萧妈妈也在,她就浑身不自在。 她并不惧怕对方的鄙视,只是碍于萧屿凡的面子,又不得不把那些鄙视的话吞下去,实在憋屈。 萧屿凡摸了摸她的发顶,给她鼓励:“我知道每次见到我妈,为了我面子好看,你都得隐忍着,如果我跟你说,她是长辈,让你让着一点,对你又不公平,让我说放弃,我又舍不得。” 她反而安慰他:“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你会补偿我的,如果你真内疚,那从现在开始,我每天下班后你要做好饭等我,洗衣打扫的工作也得你当主力,我当辅助。休假的时候,不是很重要的事,就得在家陪我……” “遵命。” 以前,翟秋宁对于萧舅舅心里只有敬重,毕竟是知名的民营企业家,还有一点点敬畏,能站在高处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的雷厉风行与杀伐果决,现在,她心里更多的是好奇,特别是听了炳叔的故事,她心里的疑影就一直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很想对比一下现实中的舅舅跟炳叔嘴里“仇人”是否有相似之处。 这次去见萧舅舅,翟秋宁没有刻意的打扮,就跟平时一样,干净整洁就好,见家长的一条真理,人家看得上你,你怎么打扮都合适,人家看不上你,你就是打扮得跟公主似的,人家一样看不上你。 这次吃饭是在萧舅舅的家里,也是萧屿凡长大的家,萧舅舅之前一直单身,买了临江的别墅,500多平,为了家里热闹,萧屿凡跟父母都搬进去住。 萧爸爸性格简单木讷,无法胜任公司的管理工作,自尊心强的他也不愿意在公司里拿工作混日子,一直干着老本行运输,经常不在家,萧屿凡独立之后就搬到公寓去了,一来别墅离公司稍远,每天往返太费时,二来男孩子大了总是要恋爱的,不是肯定要结婚的人,也不好天天往家里带。 萧舅舅忙的时候就住在酒店里,别墅住得最多的就是萧妈妈。 去的路上,翟秋宁很紧张,萧屿凡安慰着:“正好带你参观我长大的房间。” 从别墅的大门进去,保姆就笑着迎出来说:“萧大哥说临时有事,要晚一点回来了,7点准时开餐。” 萧屿凡笑着对她说:“那正好,我带你去我房间参观一下,打发时间。” 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萧妈妈从楼上下来,她瞥了一眼翟秋宁,眼神虽然不友好,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大概是她的到来得到了萧舅舅的允许,萧舅舅才是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人。 萧妈妈没好气地问儿子说:“瞎跑什么,长时间不回来,规矩都没了!” 萧屿凡一副听不懂话外音的样子:“太拘束就不叫家了,以前我跟舅舅一起玩的时候,他还把扶手当滑梯呢。” 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孩子气得趴在扶手上往下滑,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这也增加了萧舅舅在翟秋宁心里的好感。 这时,楼上下来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姣好的女人,萧屿凡露出惊讶的眼神:“周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周秘书巧笑倩兮:“我跟你舅舅谈恋爱呢!” 第114章 成为萧家的一员 翟秋宁打量这个周秘书,看上去顶多30岁的样子,萧舅舅今年近50岁,看来有钱,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也没有任何的代沟。 不过从萧屿凡惊讶的眼神来看,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萧妈妈对“外人”的态度都差不多,看搭不理,仿佛他们以后都是怎么来,怎么走的,过眼云烟,没必要搭理,也没必要维系。 萧屿凡示意她跟周秘书打个招呼,翟秋宁心领神会,笑着说:“周姐姐,你好。” 周秘书笑着点了点头,萧屿凡就带着她上了楼。 到了楼上,她才觉得刚才的称呼似乎有些不恰当,姐姐岂不是跟他们是一辈的,而萧舅舅比她们高一辈。 萧屿凡安抚她:“别介意这个,她在这里让我都有些惊讶,我一直觉得她不是我舅舅喜欢的类型。” “我不相信你舅舅没有过喜欢的人。” 他舅舅的情史算是他们萧家的家世,不好在外人面前议论,今天舅舅特地邀请她来,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萧屿凡在她面前也不避讳地谈起舅舅的情史。 “舅舅曾经有过很喜欢的人,算是工作上的合伙人兼搭档,我也觉得尚阿姨是非常适合舅舅的人,他们在一起大概有5年多,后来是尚阿姨先提出离开,当时舅舅很伤心难过。我那段时间在国外留学,尚阿姨还找过我,想从我这里探探口风,为什么舅舅只恋爱,不结婚。” “我问过舅舅这个问题,他说做生意风险太大,也容易得罪人,一个人无牵无挂,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我始终觉得这只是一个借口,他对我的情感要求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人,两人一定要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翟秋宁会不由自主地想,萧舅舅会不会是因为钱而辜负了邹玉,才想着终身不娶的,又或者担心有天会东窗事发,连累妻儿,索性就不结婚不生孩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过随即她又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商人嘛,都是重利轻义,一人赚来一人花,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传宗接代,迂腐的人才会坚持这种想法,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生再多孩子,两腿一伸,什么都顾不上。 翟秋宁说:“总体上说,我还是很敬佩舅舅的恋爱观,给不了别人幸福就不承诺婚姻,现在有些男人就喜欢用婚姻把女人变成人生的垫脚石,把女人的价值耗尽之后,又说不爱了要离婚。” 她想起了无良的前男友,心里早就笃定她不是门当户对的那个人,却偏偏来招惹她,违心地说着天长地久的情话,当她沉迷其中的时候再当头一棒,差一点就耗尽了她对爱的热情。 庆幸她遇到了萧屿凡,才让她觉得,告别一段错误的感情是为了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翟秋宁提醒他:“我知道你妈不待见我,我却依旧坚持这段感情,是因为我看中你,我知道你会尽力的保护我,不让我受委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婚姻自己没办法做主,你就提早告诉我,不要用害怕伤害之类的借口来耽误我就行了。” 萧屿凡很诚恳:“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如果有天我们分开了,那也是因为我们俩的生活观念或是目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为别的。” 萧屿凡带着她来到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她有些惊讶,因为他的房间是这个别墅的主卧,论主人或是辈分来讲,萧舅舅才是最有资格住主卧的,她瞬间明白萧妈妈那自豪的气势从哪里来啦。 萧舅舅对待萧屿凡,比亲儿子更亲。 他的房间比她想象的要简单,简单的实木家具,也没有特殊的藏,满架子都是书,她瞥了一眼,小说天文地理都有,看来他的知识面还挺广。 翟秋宁提议:“我想看你的相册,就是有小时候照片的那种。”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说:“这里面多是我十岁以前的照片,后来手机照相普及了,就没人再去冲洗照片了。” 她接过相册,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一张就是他的果照,而且是满月照。 他满月的时候肉嘟嘟,一看眼睛就是知道是他,又大又圆炯炯有神。 她故意笑他:“都不穿衣服,真恶心!” 他白了她一眼:“这是没满月的时候,再说啦,现在没穿衣服你不也看过了,你当时怎么不说恶心!” 她羞得满脸通红。 从一张照片可以看出,萧屿凡小学念的是普通的小学,一上中学手,就转到了市里的国际学校,从发型到校服,都焕然一新,处处都透着有钱的范儿。 有一张照片吸引了翟秋宁的注意,萧屿凡大概十岁左右,他身后是一排排整齐的洋房,不像是别墅区,更像是电视新闻里看到的那种新农村,清一色的白墙黑瓦。 她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舅舅一个朋友的家,在广东。” 她突然想到炳叔说过卢深强说话是广东口音,于是问:“舅舅在广东呆过吗?” “舅舅可能去过,但呆的时间应该不长,在外公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他跟一帮朋友在广西呆过,他这个广东的朋友应该是在那边认识的,我舅舅跟我说过,他在广西的时候做工地太苦了,那里又是边境,就有人游说他们带毒,说带一次能赚好几万,他差一点就动心了,还是朋友劝住他,才没有误入歧途。” 她忍不住试探地问:“舅舅会说粤语吗?” 他瞬间明白她在猜测什么,于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是长期生活在某种环境里,应该很难学会当地的语言吧,如果是一两句模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要让别人相信他是当地人,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吧。” 如果有语言天赋的人,说不定是可以的。 翟秋宁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是安徽的,来自安徽一个小地方,说着浓浓的方言,她第一次听,还以为是日语,结果班上有好事的同学模仿嘲笑对方。刻意的学了一两个星期,说起来也有八分像,如果一个人有心为之,肯定会加倍的用心。 萧屿凡问:“你在怀疑我舅舅就是卢深强。” 她坦言:“我只是作为旁观者,会有一定的代入感,但我不会下结论,相比你舅舅,我更了解炳叔,他是个相当谨慎的人,没办法肯定的事,他决不轻易地说出口,他来跟你开这个口,是深思熟虑过的,应该是舅舅的某个行为触发了他对于卢深强的记忆,他才会这样执着,在没有答案前,可以做比对,好奇心是破解一切谜题的动力。” 萧屿凡苦笑了一下。 单单从相册来看,萧屿凡的童年跟舅舅相处的时间远比父母要多,他生活中形成的观念和习惯都是从舅舅那里熏陶而来,如果舅舅不优秀,哪来优秀的他。 翟秋宁合上相册,感叹一句:“从你的照片册就能看出你的人生是丰富多彩的,而我的童年寡淡无趣,说好听点我是从大上海回来的,也只是念大学那几年呆在学校里,繁华的大上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握住她的手:“以后我出去都带着你。” 保姆打断两人的谈话,说萧舅舅已经回来了,请他俩到楼下去聊天。 站起身的时候,翟秋宁有些紧张,萧屿凡轻轻握住她的手:“来的时候你还说我舅舅很和蔼,这会儿怎么又害怕起来!” 萧舅舅在楼下的客厅坐着,看到翟秋宁和萧屿凡下楼来,他立即站起来,笑着对她说:“上次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事,走得太匆忙,都没有好好聊天,今天特地让小凡把你请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算是正式加入我们。” 萧舅舅的肯定让她放松下来,再面对萧妈妈的刁难,她也有底气了。 萧舅舅已经沏好茶,待她坐下,就亲自为她倒上一杯,萧舅舅说:“我听小凡说你是做设计的,分公司的办公室就是你设计装修的。” 她点点头:“我把每一个作品都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重视,精雕细琢,力求做到最好。” “我就喜欢努力勤奋的年轻人,都说出名要趁早,其实人越早熟越容易成功,以后你也要好好督促小凡,你们共同进步。” 这时,周秘书走过来在萧舅舅身边坐下,她对着萧舅舅温柔的笑着,似乎是想让萧舅舅在晚辈面前承认她女友的身份。 萧舅舅却是无动于衷,吩咐着:“你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如果做好了,就叫小英下来吃饭。” 小英是萧妈妈的小名。 翟秋宁对萧舅舅的兴趣更浓,他虽然长得心宽体胖,但也不像是无情无欲的样子,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怀,他竟然能坐怀不乱。 她听人家说过,不喜女色的男人,如果遇到心仪的人,绝对会至死不渝的深爱。要是谁被萧舅舅深爱,肯定会非常的幸福。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萧舅舅。 第115章 得到认可的幸福 萧妈妈是一万个看不上翟秋宁的。 但来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论萧妈妈怎么挖苦她,她只当听不见。 萧屿凡为她付出的太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难堪,把他夹在她和父母间左右为难。 萧妈妈一坐到餐桌前,就开始跟萧舅舅抱怨起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还把她叫到家里来吃饭,哥,你故意的吧!” 萧舅舅不紧不慢地说:“你呀,就是太挑剔了,有点钱就嘚瑟,我们都是泥腿子出生,谁看不上谁呢,孩子的婚姻是他们自己的,要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得他们自己决定,哪怕是选错了,也让他自己去体会。” 萧舅舅强调:“我们替他做主,他要是过得不幸福,你能负责吗?” 萧妈妈面露难色,没想到自家哥哥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索性也把话说开了:“哥,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将来是要把公司交给小凡打理的,现在的大家族企业谁不是强强联手,才能做得更强,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也就只能当个全职太太,但全职太太做的事,请个保姆就行了,咱们又不是请不起。” 翟秋宁心里窝火,又不好爆发出来,瞄了一眼萧屿凡,她又将这口气又咽了下去。 萧屿凡为她解围:“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这么多年,我自己做主的事,又有哪一样是没做好的,我跟秋宁在一起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萧舅舅对萧屿心赞赏地点了点头:“我们又不是什么家庭企业,只是抓住了时代的机会,赚了一些钱,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保姆把菜都送上来,很普通的家常菜,回锅肉、土豆肉丝,翟秋宁吃在嘴里,瞬间觉得跟萧舅舅没了距离感。 萧舅舅说:“听小凡说你是做室内设计的?” 她点点头,声音很响亮:“是的。” “我就喜欢有专业技术的,不像我们,做投资就像是在赌博,赢了就是成功人干,输了就准备去天台,脚踏实地地干,比什么都重要。” 她没想到萧舅舅在用词上还这么时尚,现在的年轻人说活不下去了,就说是上天台。 大概是有萧舅舅坐镇,萧妈妈非常的安静,虽然眼睛时不时往她身上瞪,但也只限于表情上的不客气。 这顿饭吃得很惬意,萧舅舅很健谈,不是那种长篇大论吹嘘自己,然后向小辈说一些警世名言,而是很随和地聊天,聊的都是时事热点。 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热搜,一个非常有名气且爱妻人设的男明星突然宣布和妻子离婚,妻子还发长文痛诉他这些年出轨和对家庭的不负责任。 翟秋宁以为像萧舅舅这样的商人,对偶像明星是不感兴趣的,他竟还说出饭圈,拉票微博这些趣事来。 她忍不住说:“看来真正能成功的人,并不会一味地在生意钻营上,眼界格局一样都不会少。” 萧舅舅笑着:“你嘴真甜。” 吃完饭后,萧舅舅有文件要处理,他还特别叮嘱:“如果我处理的时候太长,你回家我不能来送,还请见谅。” 又对萧屿凡说:“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你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萧舅舅上去没多久,他的秘书就下来了,拿着一个很漂亮的礼盒递给翟秋宁:“这是萧总送给你的见面礼。” 盒子不打,打开后竟然是一条钻石项链,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萧屿凡解释:“长辈送小辈首饰,是一种认可,我舅舅是非常认可你的。” 既然是认可,她就却之不恭了。 回去的路上,翟秋宁非常的高兴,忍不住跟着车载音乐哼起歌。 萧屿凡笑着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那当然,被萧家最权威的人认可,她和萧屿凡的婚姻之路就平顺了很多。 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再来一次门不当户不对的殇。 “而且我对你舅舅的看法有了质的改变。” 翟秋宁说起炳叔上门的事儿,她说:“我觉得人是有两面性的,也很善于伪装,在了解过你舅舅之后,我现在的想法跟你一样的坚定,一个懂得为善之道的人,怎么可能去祸害那么多人,而且你舅舅对年轻美色不为所动,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一人小姑娘,还让对方生儿育女后撒手不管。” “后面遇到柄叔我会好好开导一下他的。” 两人停好车,走进车库的电梯,车库在负二楼,当电梯来到平层时,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男孩子正面走进来,翟秋宁瞄了一眼,觉得对方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估摸着住在同一栋楼里,或许以前打过照面,只是忘记了。 男孩子抬起手正要按楼层,手指指向12层,发现灯是亮着的,就将手臂放了下来。 原来是同一层楼的,翟秋宁暗忖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增进一下邻里感情。 于是笑着问:“帅哥,你住在12层的哪一户,说不定我们是邻居呢!” 这里是商住两用的公寓,一层楼有16户。 帅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不是住户,我是来找人的,我去6室。” 6室正是她和萧屿凡住的地方。 萧屿凡好奇起来,问:“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我就住在6室,我们是租的房子,你是不是找房东?” “你是萧屿凡?” 他点点头。 年轻男子说:“我叫邹景盛,我……” 听到这个姓,他俩就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萧屿凡再次确定:“你就是炳叔的侄儿是吧。” 两人把邹景盛请进屋里,坐下之后,他显得很拘束,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着,从这个动作来看,他不是个无礼张扬的人。 翟秋宁为他倒了一杯了,他轻轻的道了声谢,便看着:“我知道我这么冒昧地前来,打扰到两位了,可我想了很久,如果不带,我心中会一直带着遗憾。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不是渴望父爱,而是想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萧屿凡头疼,他又得跟别人解释一遍,这一次,他略带着火气:“你们知道很麻烦别人,还来做什么,我跟炳叔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觉得像,可能是,我就要为你们的猜测去伤害我舅舅吗!” 这次,翟秋宁站在萧屿凡这边:“上次炳叔来的时候,我还是中立态度,希望把这件事调查下去,我刚刚去见了萧舅舅,他的谈吐见识,还有温柔豁达的性格,跟你们那个骗朋友,抛妻弃子的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帅哥,我知道你母亲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你心里也迫切地希望找到这个人,但这个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警察也帮你们找过,都没有踪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背负了这么多的罪,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的。” 陆景盛垂着眼睛,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紧张又不甘。 “我知道这件事你为难,但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想过去公司找他,但像他那样的大老板,肯定不会轻易见我的,如果我闹开了,误会了好人,给他带来麻烦,我又觉得不妥。” 翟秋宁感觉对方在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帮这个忙,他就只能去找本人了。 她瞄了一眼萧屿凡,他也是无奈的表情。 萧屿凡说:“除非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我才可能帮这个忙,今天你说他可能是你爸,万一明天又有人找上我,说他是我舅失散多年的儿子,那我不得忙死,天天去拔我舅舅的头发吗?” 这话怼得陆景盛不知所措,他还想再说,似乎也找不到说服的理由,只得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翟秋宁送他出门,安慰着:“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人别总陷在过去,人要努力的活在现在和未来。你才是能给你母亲幸福的人。” 陆景盛点了点头,道完谢就走了。 回到房间,她看到萧屿凡眉头紧皱,她问:“怎么样?” “我感觉这件事无穷无尽,炳叔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放弃,后面肯定还会找上门来的。” 萧屿凡预料没错,第二天陆景盛又来了,感觉像个牛皮糖甩不掉了。 他也不再委婉,直接说:“我回去想了想,我还是没办法释怀,这20多年的想念和仇恨混合在一起,我的人生已经不完整了,你们要说我心里有病,我也承认,如果不找到他,永远都治不好了。” 萧屿凡嘴上说不待见他,结果还是让他进屋。 陆景盛说:“我妈至今都认为他是被别人害了,所以才没有回到她的身边,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傻的女人了,如果不找到真相,她会一辈子等下去,直到把自己的人生耗尽为止。” “而且当年他不止骗走我妈的钱,还骗了我家亲戚的钱,害得我妈众叛亲离。” 第116章 志愿者寻人组织 “因为我们双方都有非常看重的人,萧先生,我能不能请求你去拜访一下我的母亲,如果你去拜访过她之后,依旧坚持不愿意帮忙,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卢景盛说:“对不起,昨天本来说好不会再来的,但回去后辗转难眠,看到我妈又拿出那个男人的衣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知道,如果不找到真相,到死,她都在为那个男人蹉跎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里,卢景盛红了眼眶。 萧屿凡并不能接受他这样的提议,他虽然喜欢管“闲事”但也不是什么事都管。 翟秋宁不好说话,那毕竟是萧屿凡的舅舅,她不好相劝。 卢景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萧屿凡的面前。 “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有来求你,我听说你是当志愿者的,你们的心肠都非常的好,你能不能把我的母亲看成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你们就帮她寻找一下爱人,哪怕是见上一面也好,别让她走到生命的尽头,依旧遗憾。” 他们志愿者活动里的确也帮忙找人的,走失的孩子,失踪的亲人,对方这么一说,他一时还不好拒绝。 卢景盛又说:“且不去想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们能不能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按照你们志愿者寻人的流程来走。” 萧屿凡思虑再三,决定去见见卢景盛的母亲邹玉。 去那天,萧屿凡叫了翟秋宁,还叫上了志愿者协会里负责寻人的项目组长周健宇。 卢景盛在市区上班,自己租的房子,邹玉住在市郊的一个乡镇上,是炳叔给买的农家小院。邹玉的精神不是很稳定,住在乡下地方清净,平时摆弄一下花花草草,再种点蔬菜,也好打发时间。 卢景盛开门进,就对着屋子大喊:“妈,我回来啦,我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看你。” 不一会儿,从堂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脸上皱纹颇深,翟秋宁估摸着邹玉不过50来岁,可脸上分明写满大于年龄的焦虑与沧桑。 从漂亮的脸型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 卢景盛赶紧给母亲介绍:“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我工作之余参加了志愿者活动,志愿者活动里有帮忙寻人的组织,我就想让他们帮忙找一找我爸,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们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这些年,他们帮忙寻找走失和被拐卖的孩子,还有失去联系的亲人,帮不少家庭圆梦。” 一番介绍之后,邹玉眼里似乎有了光,热情地招呼几个人坐下,又拿出果汁给他们喝。 邹玉说:“这榨果汁的橙子是我自己种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新鲜的果汁味儿微甘,却是最纯朴的味道,翟秋宁很喜欢,一连喝了两杯。 她发现从见到邹玉开始,萧屿凡的目光总是围绕着邹玉,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度量着萧舅舅是否会爱上眼前的这个女人。 卢景盛说:“妈,你把爸的一些信息详细地告诉他们,有线索才能往下找。” 周健宇找人的经验丰富,为了博得邹玉的信任,他解释说:“全国各地都有我们志愿者寻人网,我们会把要寻找的人的资料和一些线索发在网上,各地的志愿者在看到信息之后,会尽可能地在当地配合调查,我们的能力一点不比警察差哦,我们这个志愿者项目成立了四年多,帮助别人寻亲2000多次,成功了700多人。” 邹玉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情又有活力,我们年轻的时候只知道埋头工作。” 周健宇问:“大致的情况我听小卢说过了,你有他父亲的照片吗?” 邹玉红着脸:“没有,那个时候拍照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我俩本来约好要去一趟广东,说到时候买个相机,只可惜……” 最后那几个字分明带着哽咽。 周健宇又问:“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明显的位置,比如脸上,手上这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 “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邹玉苦笑着。 周健宇安慰她:“记不起也不奇怪,毕竟都过去20多年了,太细致的东西都会被岁月风华,只留下他最美好的一面,但只要一见面,你还是会一眼就认出他,是吧。” 邹玉笑了,这时的笑里带着一种幸福和快乐。 翟秋宁看在眼里,觉得既美好又心酸。 美好的是,她曾经拥有过爱情的憧憬和幸福,心酸的是所托非人,翟秋宁突然觉得,或许让她活在对爱情的意难平当中,是否会更幸福一些? 萧屿凡问:“邹阿姨,你能不能讲讲你们相识的过程,还有你们相处的一些细节。” 邹玉有些纳闷:“找人也需要这些吗?” 萧屿凡解释:“越是细微末节的东西,越能发现有用的线索,你们以前也报过警,提供的肯定是一些关于本人明面上的信息,却没有反馈,所以我们想通过一些小细节来发现线索。” 翟秋宁听得出来,这是他的借口,他想从两人的生活细微中寻找跟萧舅舅有相似的地方。 要回忆过去的恋爱时光,邹玉突然来了精神,连眼睛都变亮了:“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他是老板,我是秘书,两人经常在一起就有感情了呗。” “他对人是真的好,吃饭的时候也会给我买一份,有一回,我还在宿舍睡觉,他竟然买了早餐给我送到门口,我从小家里条件不好,我几乎都不吃早餐的,有个男人天天给你买早餐,哪有不感动的,他对我很好,比我父母对我都好。” 隐隐听得出,邹玉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到大,她得到家里的关爱特别的少,所以身边出现一个把她照顾得妥帖的人,就立即深陷。 “啊。”邹玉似乎想起了重要的信息:“他很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我知道他是广东人,我还特地去学了广东菜,没想到他最爱吃的还是我们这里的家常菜。” 周健宇问:“你真的确定他是广东人吗,我听说当年你们报警之后,警察有根据留下的身份信息去找过卢深强,发现那人并不是真正的卢深强,你就没想过你是上当受骗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邹玉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想必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有不少人提出过。 “她们都说我傻,但其中的感情,只有我自己明白。他的确骗了很多人的钱,我觉得他是有苦衷的。一个细心体贴的人,心能坏到什么地方去。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有一次我跟他去见材料商,在路上遇到一个卖菜的老太太,大冬天的,老太太穿着很薄的衣服,瑟瑟地发抖,面前就放着两小捆莴笋。他问了两句,得知老太太孤寡一人,就掏钱买了两把莴笋,还给了老奶奶一百块钱,让她在家休息两天,等天气好了再出来卖菜。” “有这么善良的心,怎么可能故意骗别人的钱,他很可能被人威胁了,其实我也知道,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如果他还在,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周健宇也不再纠结着这人的失踪到底是恶意还是故意,只是将她所说的一些重要信息记录下来,比如对方爱吃红烧肉,比较有爱心。 “他的广东话说得标准吗?”翟秋宁忍不住问,要确定一个人生成的地方,听方言最能明白。 “他说广东话挺好玩的,但我还是喜欢听他讲普通话,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我念书那会儿想去考播音员,但可惜普通话没过关,被刷下来了,他还教过我呢。” 翟秋宁暗忖,没听过萧舅舅讲普通话,所以没法去印证。 她将目光移向萧屿凡,想从他脸上读出对这些信息的分辩。 萧屿凡索性拿出了萧舅舅的照片,问:“你看这个人像吗?” 那是萧舅舅的近照,五官清晰可辨。 邹玉接过来看了看:“这人我见过,炳哥也给我看过这个人的照片,我也不知道像不像。” 邹玉表明,她印象里是那个年轻的卢深强,至于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眼眉有那么一点像,但却没办法肯定是不是。 她说:“深强他很帅,皮肤也白,是那种天生的白,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工地上亲力亲为,皮肤却晒不黑,这人皮肤也白,但比起深强,好像还差一点。” 听她这么说,萧屿凡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邹玉突然记起一件事:“有一次我陪他到工地上边去,堆钢筋的地方突然发生垮塌,那堆钢筋滚落下来差点砸到我,他快步跑过来挡在我前面,他的手受了伤,被钢筋戳出一个洞来,当时流了好多血,伤好后,虎口的地方留下一个很大的疤痕。” 翟秋宁心里一惊,那天跟萧舅舅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到萧舅舅的右手虎口地方有条很深的疤痕。 每个人的伤口都有一段疼痛的回忆,所以她从来不会去问别人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第11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屿凡面色凝重,这更加就敢印证她心底的想法。 邹玉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卢深强的事,翟秋宁发现萧屿凡并没有认真的在听,而是低着头,眉头紧锁。 只有周健宇全程认真地在听,还拿着本认真地记录着一些觉得重要的线索。 她担心萧屿凡中途会出状况影响别人,于是借口说临时有事,要先行告辞。 卢景盛有些失望,但别人坚持要走,他也没有办法,把他们送到院子门口,他说:“不好意思,今天把你们叫过来,耽误了你们的工作。” 萧屿凡欲言又止,翟秋宁赶紧拽住他的胳膊,跟卢景盛道别:“其实今天过来收获还是蛮多的,只是临时出了点状况,我们处理好之后会再联系你的。” 两人上了车,翟秋宁才点破:“你是不是也注意她说卢深强右手虎口上有个疤痕的事儿。” 萧屿凡若有所思:“舅舅手上的疤痕从我记事开始就有,我也问过他那是怎么来的,他说被工地上的钢筋刺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很为难,如果卢深强真的是舅舅,他肯定不会承认曾经的诈骗行为,更不可能跟邹玉和儿子相识,违背舅舅的意愿,会让他觉得愧对这些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但他善良的心肠又没法忽视被欺骗了大半生的邹家母子俩,如果不帮,他心里一辈子都会有负罪感。 翟秋宁为他揪心,想了想,说:“要不让他们自己去决定要不要追究这件事。” 他疑惑:“要怎么做?” * 第二天,萧屿凡就去找了卢深强,说建安集团总部现在差一个会计,卢深强本来就是做会计的,这个工作他只要稍加努力,很快就有适应。 他对卢景盛说:“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在我舅舅面前直接去提这件事,我也没办法肯定他就是你嘴跟里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在建安集团的总部工作经常都能看到他,你自己去寻找想要的答案吧。” 能靠近萧舅舅,这是卢景盛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很快就答应了。 萧屿凡很快就将卢景盛写得漂亮的简历送去了人事总部,由他介绍的人,只要能胜任工作,人事部也不会驳他的面子,表示立即联系人来办入职。 萧舅舅有规定,招聘的财务人员简历要交给他亲自过目,为了试探萧舅舅的反应,萧屿凡特地在让人事他跟萧舅舅都在的时候,把卢景盛的简历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卢景盛。”萧舅舅念着名字,目光来到登记照上。 萧屿凡玩笑似地说:“我感觉这个人跟你倒是有点像,特别是眉毛和眼睛。” 萧舅舅认真地看着:“像吗,我怎么不觉得。” “都说自己照镜子,只会无限放大自己的长处,我这叫旁观者清。” 萧舅舅看人喜欢看面相,他让人事送资料来,也只是为了看一下照片,至于工作经验,人事复核就行了。 萧舅舅说:“看面相是个正直的人,眼睛里有光,应该是个有干劲的人,还行。” 于是爽快地在总经理签字确认那一栏上写了名字。 第二天早上,萧屿凡刚要出去办事,刚走到公司门口就遇到来报到的卢景盛。 他很紧张,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地颤抖。 萧屿凡能理解他的心情,最高层坐的那个人可能是他的父亲兼仇人,现在就是他的上司,见面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他对卢景盛说:“要想找到真相,就要保持镇定和平静的心态,激动不仅成不了事,有可能还会前功尽弃。” 卢景盛知道萧屿凡是在帮他,而且机会难得,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重来,于是点点头:“我明白。” 卢景盛来得不凑巧,萧舅舅很快就出差去了,去国外考察一个项目,一去就是半个月。 好在卢景盛比较敬业,加班加点熟悉业务,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连财务总监都忍不住跟萧屿凡夸:“我就知道你不轻易介绍人进来,介绍的都是精英。” 萧舅舅一回公司就听财务经理夸新来的会计,便决定见见。 中午公司食堂供饭,萧舅舅平时也跟员工一样,在食堂吃饭,今天碰巧大家都在,萧舅舅让财务经理把卢景盛叫来一起坐。 萧屿凡坐在萧舅舅的旁边,看到卢景盛朝这边走过来。 站在那里,他很紧张。 萧舅舅笑着说:“不用紧张,别把我当老板,只当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就行,自司其职,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私下的相处可以像朋友一样,不要拘束。” 萧屿凡也附和着:“是的,我公司的氛围就是大家可以像朋友一样亲切自在,只是一点,得把本职工作做好。” 卢景盛一直盯着萧舅舅看,都呆愣住了。 萧屿凡用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脚,卢景盛才回过神来。 萧舅舅笑着问:“我脸上长什么了吗,你一直盯着我看。” 卢景盛红着脸说:“我以前在地产杂志上看到过你,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能看到杂志上报道的企业家,难免会有些好奇和惊讶。能进建安来工作,我也挺自豪的。” 食堂里有红烧肉,卢景盛夹一块放进嘴里,说:“我妈做的红烧肉很好吃,除了五香八角,她还会放一点甜面酱。” 旁边有人好奇地问:“放甜面酱会不会太甜了,我老家喜欢放咸菜。” 卢景盛接着说:“我听我妈说,我爸是广东人,他的口味偏甜一点所以我妈在做菜的时候,尽量会贴合他的口味。” “听你妈说?”有人好奇:“你没见过你父亲吗?” 卢景盛成功地把话题引到了父亲这个问题上。 他笑了笑说:“我妈还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就不见了。周围的人都说他是抛弃了我母亲,但我母亲却始终坚信他是在外头出事,所以才没法兑现承诺回来。” “那你们有找过他吗?” “怎么没找过,报过警,去过他老家,但他就跟人家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说到这里,卢景盛长长地叹了口气。 萧屿凡也在旁边助力,说:“我之前跟他聊过,他父亲也是做房地产的,二十年前就在涪陵白溪那一带建度假中心,后来他父亲失踪后,项目也没有建成。” 财务经理借着话题闲聊起来:“那时候的监管制度不如现在,一些人借此圈钱,钱一到头,就剩个烂尾楼在那里。” 萧屿凡故意埋头吃饭,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身旁边的萧舅舅,萧舅舅吃饭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虽然早有预料,但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财务经理发现了萧屿凡脸上的变化,问:“小萧总,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他怕被看出端倪,于是挤出笑容说:“可能昨天晚上有点着凉了。” 萧舅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萧屿凡说:“你可让秋宁到设计部来上班,以后都是自家人,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到设计部来,说不定发展的空间更大。” 他点点头:“那好,回头我跟她商量一下。” 萧舅舅的这顿午饭吃得很快,放下筷子便说还有事,匆匆离开。 萧屿凡吃完饭后,被卢景盛拉到外头花园里,他说:“他的性格的确很好,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怎么看都是个温柔端正的人,但刚刚说到我母亲,他明显有反应,我应该高兴才对,可现在我却没有底气一样。” 他拍了拍卢景盛的肩头,说:“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在公司好好干,就算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也可以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多学些经验。” 晚上回家,萧屿凡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给翟秋宁,她笑着说:“我怎么听着像是谍战片,各怀心事,又各种试探来找到真相。” 他又说起舅舅让她去公司上班的事。 她有些犹豫,问:“我去建安工作,你是怎么看的。” “最好不去。” 他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一来,建安集团对于一些设计从业者来说,是一个非常稳定且薪资较高的工作学习机会,很多人求之不得。 他不能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职业规划。 他不希望她去,是不想把她卷进是非的漩涡中,如果舅舅的身份真是卢深强,不仅是他,还有整个建安集团很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翟秋宁自然明白他的苦衷:“下次见到舅舅,我会亲自跟他解释不去的原因。” 翟秋宁在志愿活动的时候遇到了炳叔,炳叔感激的对她说:“景盛把去建安工作的事告诉我了,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小凡来说有多难,但他还是出手帮忙了,我看得出来,他心地善良,如果萧舅舅不是卢深强,以后我肯定会负荆请罪的。” 翟秋宁笑着说:“你不用觉得歉意,我们只是作为志愿服务,在帮助别人寻人而已,不会掺杂个人情感,希望都能找到心中的答案吧。” 第118章 爱可以彻底改一个人 今天的志愿活动是社区卫生整治,餐饮一条街上垃圾成堆,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夜里喝多了酒随地大小便,呕吐物满地都是。 社区组织党员和志愿者一起对这条街的卫生进行清理,对附近商家维护卫生进行宣传。 翟秋宁在志愿者团队里呆了一年多,除了新进来的,老会员里她大多都认识,见面打个招呼,相视一笑,就像是跟奋斗多年的战友一起活动。 牟万辉跟许若安也来了,牟万辉又瘦了,而且瘦得很厉害,看上去像皮包骨一样。 大家都知道他的病,大家都心领神会,不在他面前提起跟病情有关的事,还会在志愿者活动中默默承担较重的工作,把轻松地留给他。 让翟秋宁感叹的是许若安的改变,已经连着好几次,许若安都是素面朝天,那种妖艳的精致已经在她身上荡然无存,身上有岁月静好的安稳与平静。 牟万辉拿了抹布蹲下身去擦路边积满灰的栏杆,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许若安在旁边爱怜地责备着:“让你好好休息,你偏不听,这下累着了吧,做志愿活动又不是谁出的力气多,才算好,你可以参加一点宣传咨询方面的活动,什么都比不得身体重要。” 牟万辉笑着:“你好啰嗦哦。” “有你啰嗦是一种幸福,要是哪天没人在你耳边唠叨,你就孤家寡人一个啰。” 牟万辉咳嗽了两声,许若安赶紧问:“是不是喉咙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以前许若安肩头上挂的都是迪奥香奈尔,现在挂的却是大水壶。 她拿过水壶把盖子轻轻地拧开,递给牟万辉:“这是我问别人要的偏方,说把核桃树的树杆剥下来煮水喝,可以抑制癌细胞。” 牟万辉笑她:“这你也信,如果真有效,谁还怕癌症呢!” 许若安却是一本正经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这本就是植物,纯天然的,就算没有效果,你就当汤喝吧。” 两人一言一句都充满着对彼此的关切,听得翟秋宁都羡慕,萧屿凡对她挺好,但也没有细致到煮养生茶给她喝。 而且最近他忙起来了,又要出差,一个星期有三天,床旁边都是空的。 志愿活动11点就结束,牟万辉邀请翟秋宁和炳叔中午一起吃饭。 “若安的公租房就在这附近,我们中午尝尝她的手艺,她做饭非常好吃哦。” 炳叔很感兴趣,欣然同意。 她也尝尝许若安的手艺。 俗话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没想到牟万辉这只舔狗,最后不仅抱得美人归,美人还为了他洗手做羹汤。 可见真诚和执着,是能打动人的。 许若安做了回锅肉、泡椒肉丝和蒜蓉粉丝,这几样菜是待客的,又专门给牟万辉做了虫草鸡汤,说是增加抵抗力的。 许若安忙里忙外,菜都上桌,她招呼大家赶紧吃,别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但大家都没动筷子,等着她上桌,一起开动。 许若安无奈,只得对牟万辉说:“汤要等一会儿才上来,今天早上出门前忙了把它放在煲汤锅里了,现煮,得花点时间。 牟万辉说:“别让自己太操劳,医生有给我开各种补充剂,营养什么的,根本不缺。” “药补拿的食补好,我这都是纯天然的,是药三分毒,那种营养补剂的药片还是少吃。” 炳叔笑着说:“我们志愿者活动可是撮合了不少的情侣哦,就我认识的就不下十对,而且这个团队里的人都善良,又勤快,妥妥的优质男女群体。” 翟秋宁连连点头,她的爱情也是志愿者团队成全的。 炳叔对牟万辉说:“什么时候你俩结婚,我一定送份大礼。” 炳叔太高兴,嘴上没把门,说完才意识到不妥当。 牟万辉现在的情况一看就不乐观,结婚只会耽误人家女孩子。 听到“结婚”两个字,牟万辉苦笑了一下,没接话,反而是许若安先表明态度:“我是想跟他结婚的,但他不同意,说什么不想拖累我。” “我做事都是自己高兴,我乐意,就是一辈子守寡我也开心,我要是不乐意,就算嫁个高富帅,也未必过得万心顺遂。” 许若安把目光投向牟万辉:“我要是计较得失,会来照顾你吗,你总是觉得是在为我着想,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我想要的!” 牟万辉低着,更加的沉默。 许若安便央求炳叔:“炳叔,你是我们团队里的老大哥,见的事面也多,你帮我想想办法呗,让他赶紧娶了我。再不结婚,我就要变成大龄女青年了,更不好找。” 炳叔一本正经地问起来:“你要多少彩礼?” “给一块钱意思意思就行。” 他又问牟万辉:“如果哪天你不在了,你能给女方提供什么样的保障,我指的是经济方面的。” 炳叔理智又现实,认为不能给予感情上长久的陪伴,至少要有一定的经济补偿来弥补对别人的亏欠。 牟万辉想了想说:“我只有一套房子,三室地,地段还不错,可以值一点钱。” 翟秋宁暗忖,好家伙,这已经很不错,那房子她去过,现在至少能值两百万呢。 许若安马上表示:“我想跟你在一起,图的不是这个,你不要以为我只是同情,同情只点30%,更多的是,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希望这段感情能有始有终。” 炳叔问出牟万辉心中最担忧的事:“你要知道,如果你们结了婚,过段时间他没了,你可再找就是二婚了,现在的婚恋市场上,二婚的女人可没头婚那么好找。” 许若安反问炳叔:“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再找个男人结婚会很困难?” 炳叔笑了,许若安长得漂亮,就算是素面朝天,也算得上中上之姿,只要不挑高富帅,找个普通男人,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这年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炳叔知道许若安是一百个愿意的,只是牟万辉这边,秉承着不想让许若安迅速变成二婚少妇,始终不愿意松开。 炳叔便开解起牟万辉:“我喜欢做媒,劝人结婚,但必须是在双方都彼此喜欢的基础上,现在社会物欲横流,真情在利益面前的分量是越来越小。” “如果有一个人在我们最困难最低谷的时候不离不弃,这才是我们要珍惜的人,如果你也喜欢她,就给她一个名分,无论明天结局如何,至少证明两个人曾经的感情是真挚的。如果不喜欢,就早点说清楚,是走是留,也不要耽误人家。” 炳叔的话一针见血,如果爱就深爱,也不能只享受着别人的爱,而不对别人的期望给予回报。 这话也把牟万辉逼到了不得不给结果的时候。 翟秋宁以前挺不看好两人的,总觉得许安若在消耗牟万辉,明知道他是个可怜人,却跟吸血鬼似的,吸人家的热情、痴心和金钱。 现在的许若安让她彻底改观了,要照顾一个病人,衣食住行样样都得细微妥帖,还得为他的病情恶化日夜悬心,如果不是真挚的情感,是坚持不下来的。 于是她从女性的角度,把真实的内心想法说出来:“人太过理智,就不容易得到幸福。我跟前男友分手,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他告诉我,男人谈恋爱,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都无所谓,但结婚,肯定会找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女人。” “这段经历对我的影响很深,所以在面对符辰骏和萧屿凡的示爱时,我都抱着一种绝对远离的态度,觉得跟他们谈恋爱,都走不到结婚的那一步,只会浪费自己的情感和时间。” “萧屿凡劝我,未来的事谁料得准呢,如果连跨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就根本没有未来可言,我当时就想,能有他这样优秀的男朋友也不错,有人关心,有人照顾,能被人惦记着,也是生活中的小幸福,无论有没有未来,先尝试一下,就算哪天分手了,也是因为不合适,没什么好遗憾的,毕竟他也付出了时间和金钱,算不得谁欠谁的。” “谁也没有规定,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炳叔夸着翟秋宁:“在志愿者团队这一年,我看出你的变化很大,从刚开始来的时候畏畏缩缩,到心细胆大,什么都敢说。你刚才说得很对,任何事物都会变化发展,他会推着我们向前走,不是你静止不动,就能回避这路上的危险崎岖,要勇敢地面对,才能在这条坎坷的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她看到牟万辉的脸上有了一些舒展,刚才的话想必也是听到心里去的。 炳叔说:“如果你俩真的要结婚,一定要请我喝喜酒,我给你们好好热闹一下,而且喜事驱灾。” 牟万辉终于松了口:“那回头我们商量商量。” 从许若安的公租房出来,炳叔感慨:“她的改变还真是让我惊讶,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以前的她哪次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到哪里都带风,现在竟然能够静下心来当一个保姆似的老妈子女朋友,看来爱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第119章 各怀心事的家庭聚会 萧屿凡告诉翟秋宁,这个周末,舅舅邀请他俩去别墅参加烧烤聚会。 翟秋宁纳闷:“舅舅很喜欢在家里搞聚会吗?” “不,他很喜欢安静,休假的时候,如果天气好,就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睡觉,毕竟工作那么累,他有时候一睡可以睡一天,连饭都不想吃。” “这次聚会都请了谁。” “公司的几个总监,还有卢景盛。” 她来了兴趣:“卢景盛最近在公司怎么样,舅舅都邀请他去了,按道理说他只能算是个新员工,还是基层的那种,如果真是犒劳,也轮不到他吧,很有可能舅舅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萧屿凡依旧保持着冷静客观的态度:“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既然舅舅邀请,我们就去一趟吧,我提前告诉你,是希望你把时间留出来,你最近不是在工地上,就是在去工地的路上。” “遵命。” 翟秋宁庆幸自己在萧屿凡的鼓励下,不再去顾虑未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硬着头皮努力地走下去,才让她现在的事业也顺风顺水起来。 公司别人不愿意做的小单子,或是觉得麻烦担心会出状况的工地,我都统统接下来,不去考虑这件事有多难,只是埋头一个一个攻克难关。 她在现在的公司只呆了三个多月,就已经是小组长了。 老板说她虽然年轻,经验上还差一点点,但她的坚持和韧性是最好的模范作用。 他的优秀激励着我不断地努力,我不想依附于他,而是要自强地跟他并肩而行。 这次去的人比较多,翟秋宁心情也轻松,而且这次舅舅的注意力会放在卢景盛身上,她只上凑数的,负责吃吃喝喝就好。 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到了,她和萧屿凡差不多算是尾巴。 为了今天的烧烤会,萧舅舅还特地请了临时工来帮忙。 萧屿凡说舅舅平时喜欢安静,家里只有一个做饭的佣人,保洁请钟点工,一个星期两次足够,如果有宴会之类的,再单独找办家宴的公司。 人年纪越大,越喜欢安静。 翟秋宁的目光在来宾中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卢景盛,一问他还没有到。 萧舅舅微微皱起眉头,财务总监就心领神会地赶紧给卢景盛打电话。 卢景盛的车被堵在小区门口了。 他是搭车过来的,保安有点狗眼看人低,毕竟这个区域内的住户非富即贵,即便朋友来访,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 一个搭车过来的小年轻,保安堵着他问东问西,恨不得祖宗十代都搞清楚。 萧舅舅的脸色很难看,伸出手:“把手机给我,我给门卫说。” 以为他要跟门卫解释,却不料他对着门口就是一顿骂,还说要投诉,如果物业不把他开除,他就跟物业硬磕到底。 素来温和宽容的萧舅舅第一次为了一个小职员骂人。 萧屿凡和翟秋宁知道其中隐情,其他几位公司高层认为萧舅舅是单纯地喜欢卢景盛这个有干劲且认真的年轻人。 财务总监赶紧拍马屁:“我去接他吧,这里面挺大的,找起来麻烦。” 财务总监动作也快,很快就把人带进来了。 卢景盛一脸的歉意:“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有了萧舅舅的关心,大家都说:“没迟到,我们这不还没开始嘛。” 大家聊的话题都是关于公司发展,翟秋宁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便拿果汁和一些零食到二楼的露台上晒太阳。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进入炎夏了,趁着这两天太阳还不太灼热,多补充点蛋白质。 不一会儿,萧屿凡就打了上来,跟她一起晒太阳。 她笑他:“你是公司副总,不去共同探讨一下建设大计,跑到这里来偷懒,不怕被说没起好领头作用吗?” 他自卖自夸:“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要说什么,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翟秋宁往外瞥了一眼,确定走廊上没有人,才问:“卢景盛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你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 萧屿凡想了想说:“他对卢景盛是挺好的,不是那种老板对员工的好,更像是相识多年的熟人,特别的关照。” 虽然卢景盛在公司的职位和待遇没有任何的晋升,但处处都有萧舅舅的关照,每个星期的高层例会,他叮嘱让财务总监把他给带上,颇有点重点培养的味道。 他说:“现在在公司,上到管理层,下到普通职员,对他都非常的客气,有人还来问过我,他是不是我家的亲戚。” 翟秋宁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肯定认出卢景盛就是他的儿子,只是不能公开而已。” 这世上一眼就确定的缘分很少,卢景盛就不是什么万年才出一个的美男子,也没有让人刮目相爱的优秀履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血脉相通的息息相应。 “我真佩服卢景盛的沉稳,之前我还担忧他会沉不住气,直接找到舅舅确定事情,他进公司一个多月了,工作上没出过一点错,也从不刻意的去遇到舅舅,在他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情绪失控,也没有故意去讨好卖乖,跟当初见他时,那种迫切与不甘完全不一样。” 翟秋宁说:“他是炳叔教导出来的,性格跟炳叔很像,炳叔心有千军万马,却不轻易表露出来,第一次见到他,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大叔,不接触根本不知道他是好几家公司的老板。” “我是挺希望舅舅跟着邹玉相认的,现在这种傻女人不多了,大家都知道她被骗了,她却凭着对这个男人的幻想和执着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受的苦,老天爷应该给她一些补偿吧。” “恋爱脑。”萧屿凡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这哪里叫爱,我觉得爱是两情相悦,是真诚相待。连身份信息都是假的男人,还一味相信他对自己的爱是真的,这已经不是傻了,而是蠢。” “这叫不到黄河不死心,就是到了黄河,她也不一定能释怀,所以有时候人的曲折和不甘都是自找的。” 翟秋宁突然笑了,他好奇:“你笑什么?” “我又看到曾经那个喜欢高姿态说教的萧屿凡了,还挺让人怀念的。” 他耸耸肩:“我有什么改变吗?” “不叫改变,叫心里有了我,整个人都温柔了。比如休息的时候,我懒在床上,现在你心疼我工作辛苦,让我睡到中午起床,还会把午餐做好等我一起吃。要是放到以前,你肯定会说,就算放假,人也不能懒怠,自律才是让人进步最重要的品格,有睡懒觉的时候,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说着,她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萧屿凡也被她逗笑了:“我真是这样的吗?”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我的影响下,自律的品格好像在减弱。” 如果两人同时休息,很可能会一起赖床,本来前一天晚上还在计划要开车去郊游爬山之类,第二天就全部取消。 萧妈妈突然找来了,发现两人在露台上说话,脸上焦急的表情变成了对萧屿凡的恨铁不成钢:“公司的管理层都在下面,你不跟着他们聊公司的事,躲在这里谈恋爱,有什么出息。” “妈,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约了林阿姨她们打牌吗?” 萧妈妈双手叉腰:“我虽然经常在外面玩,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我听说公司来了一个姓卢的男孩子,你舅舅很喜欢他,今天还把他请家里来了,我赶回来看看。” 萧妈妈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只知道谈恋爱,公司的事越来越不上心,你有没有想过,对方跟你一样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到你舅舅的重用,到时候公司就没你的位子了。” 翟秋宁暗忖,母亲对儿子用心深远,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他恋爱荒废工作,这是明摆着让她难堪。 但她答应过萧屿凡,明面上不会让他难办,对于萧妈妈的指责,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妈,我工作上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胡乱揣测,我工作努不努力,做得好不好,公司自会评价,如果哪天有人取代了我的位置,那也是技不如人,应该的。” “你……” 他的话气得萧妈妈牙痒痒。 这时,有人在楼下叫:“屿凡,翟小姐,可以下来吃烤肉了,味道真不错,比外头的要好。” 萧屿心赶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下走:“妈,我们去吃烤肉了,你也一起来吧。” 楼下的烤肉替他们解了围,萧妈妈也跟着下楼,她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年轻人,能让萧舅舅另眼相看。 吃烤肉的时候,她发现萧妈妈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卢景盛看。 她暗忖,不知道萧妈妈知不知道萧舅舅过去的情史,能不能从卢景盛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我很面熟。”萧妈妈忍不住问卢景盛。 第120章 心里的答案开始动摇 “或许吧。”卢景盛谦虚地说着:“中国有句老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定以前真的见过,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想想就觉得是件有趣的事。” 萧舅舅附和着说:“人生还就是这样,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会因为某种缘分,变成最亲近的人。” 萧舅舅的话充满了袒护,翟秋宁发现萧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变得尖锐起来。 她很诧异,没料到萧妈妈把萧舅舅对萧屿凡的独宠看得非常的重要。 萧屿凡听出老妈话里的争风吃醋,担心她接下来会说出过分的话,于是赶紧表明态度:“舅舅喜欢提拔有才华的年轻人,还说我们90后是未来的接班人,现在来的卢景盛,将来还有更多像他一样优秀的年轻人来公司,我们要好好搭档才是。” 这时,请的烤肉服务生把烧烤好的其他菜品都端了上来,其中一份犹豫,萧舅舅让服务生拿到卢景盛的面前,说:“这鱿鱼是一个客户送的,他前天在三亚海钓捞上来的,连夜空运过来。正好赶上请你们吃饭。” 卢景盛没动筷子,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对海鲜有点过敏,我偶尔也会吃一点,但吃了之后就会全身长痘痘,为了避免去医院输消炎水,所以就不吃了。” “那你岂不是没有口福了。”市场经理突然说:“我记得萧总好像吃海蟹过敏,看来你俩还真有缘分,有点像父子。” 萧舅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萧屿凡小声地对翟秋宁说:“舅舅的海鲜过敏属于不稳定性的,有时候吃海鲜会过敏,有时候又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抵抗力下降,他就不吃了。” 翟秋宁暗忖,如此就看不出来这过敏算不算遗传。 吃饱喝足,萧舅舅按照习惯去午休,有人在小客厅组了个麻将局。 萧屿凡和翟秋宁不喜欢打牌,两人就躲到萧屿凡的房间里聊天。 看到萧舅舅对卢景盛的照顾,心里的答案已经慢慢呈现,两人心里明白,即便舅舅肯定卢景盛儿子的身份,他也不会公开这个真相。 毕竟真相的后面是很多人被骗走的血汗钱,更得直面对儿子二十多年的抚养与关照。 翟秋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一旦落实舅舅就是卢景盛的亲生父亲,是当年骗了炳叔和投资人钱的诈骗犯,你会举报他吗?” 萧屿凡语塞,他还没有想,也不敢想这种两难的抉择。 她说:“你身上是有正义感的,真相会不会让你心存愧疚,煎熬难安?另一边又是抚养你,培养你,恩情大过天的亲人,以前只觉得电视剧的情感才会盘根错节,没想到现实当中,也有这种孽债怨侣。”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萧妈妈站在门口,眉头紧皱。 两人原本依偎着坐在沙发上,见到萧妈妈的突然到访,翟秋宁立即站起来,恭敬地叫着:“伯母。” “我就奇怪了,我哥怎么会突然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这么上心,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她心里一惊,糟了,这事儿让萧妈妈听到了,以对方的性格,很可能会闹起来。 萧屿凡起身将母亲拉进卧室里,然后关上门。 “妈,这事儿你可不能出去乱说,后果很可能会影响到公司。” 只有跟公司利益相关的,萧妈妈才会重视。 他又说:“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妈,你跟舅舅呆的时间最长,你有没有发现他跟谁好过?” 萧妈妈若有所思:“我也奇怪,他一把年纪了,也没想过找个女人把家庭安定下来,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倒是不少,也找过女人,却总过不到一块儿,我还以为是他身体有毛病呢,如果那小子真是他儿子,咱们就该打算了。” 萧屿凡头痛,母亲的焦点永远都是在舅舅的财产上。 萧妈妈不客气地指责起翟秋宁:“作为他的女朋友,未来要成为一家人,利益自然也是绑在一起的,小凡未来肯定是建安的继承人,千万不能现在冒出个儿子来,他要真把这个儿子培养得优秀了,公司哪还有我们的份。” 萧妈妈的重利让翟秋宁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算计的还是一直在帮助她的亲哥哥。 萧屿凡没好气地说:“妈,如果舅舅真的有儿子,我们应该帮他重拾亲情,而不是去算计有人会来分走他的财产,舅舅的钱都是靠自己创造来的,他给我提供了创造财富的机会,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眼下他得安抚母亲,让她别把这件事嚷出去,至少在这件事没有确定之前,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伤及的东西会太多。 萧妈妈说:“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我怎么可能出去嚷嚷,你舅舅的公司好不容易才扩展到今天,谁要是敢破坏,我跟他没完!” 楼下牌局有人有事儿提前走了,差人,就让萧屿凡去凑角儿。 翟秋宁不健谈,在萧屿凡的卧室小睡了一会儿,打算去花园里转转,不知道是谁家的狸花猫经常会窜到这园子里来,去悄悄拿一点中午吃剩下的虾来喂它。 花园的拐角处,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停下脚步一听,竟然是萧妈妈和卢景盛。 估摸着萧妈妈想一探究竟,所以才亲自试探卢景盛。 翟秋宁既好奇,又担心,好奇萧妈妈会问些什么,又怕她露馅,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萧妈妈问:“我听说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是的,我父亲过世得早,辛苦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 卢景琪明显对萧妈妈是充满防备的。 对方的不配合并没有让萧妈妈放弃,而是更加的直接:“我怎么听说你爸是跑掉的呢,一去就没有踪影。” 翟秋宁估摸着她是不是该出去阻止萧妈妈继续把话问下去,如果卢景琪再不配合,她很可能直接说出舅舅是他亲生父亲的话来。 卢景琪笑了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都可以,我不想去辩驳,为什么萧经理会对我的家庭这么有兴趣?” 萧妈妈在建安公司挂了个市场部副经理的闲职,所以他尊称她为“经理”。 翟秋宁的心提到嗓子眼。 萧妈妈顿了一下,说略带惊慌的声音说:“我只是问问,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萧总的妹妹,建安集团也算是我们萧家的家庭企业,我们对于员工,不仅关心他们的工作能力,也会关心他的家庭氛围。” “家庭和谐美满的,这种人性格脾气都稳定而美好,如果家里吵吵闹闹或是单亲,很容易内心阴暗扭曲。” “我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不知道萧经理对我有什么看法。”卢景琪笑着说。 这话把萧妈妈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挺好”。 他好歹也是萧舅舅器重的人,萧妈妈再无理,也不会跟财神哥哥作对。 大概是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想要的答案,萧妈妈嘴一撅,说:“我还有事儿,你自己坐会吧。” 等萧妈妈一走,翟秋宁才走过去:“真对不起,我跟萧屿凡的谈话不小心被萧妈妈听到了,她这人就是八卦,忍不住就想来问。” 卢景琪这才恍然:“我刚才心里也在纳闷,我还以为是萧总说出去的。” 她问:“你跟萧舅舅接触也有这么久了,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他愣了一下,犹豫着说:“进入公司之前,我信心满满,跟最想见的人接触下来,我好像有点动摇了。” “他像父亲,又不像。” “他对我很好,很照顾,但我的感觉不是那种上级对下级的好,而是有种很神奇的,就像血脉相连的那种亲人般的关怀,这种好让我肯定,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在我的记忆里,亲生父亲十恶不赦,从我记事起,就会有人隔三岔五跑到我家里来要债。因为我母亲跟卢深强交好,又生下我,没人相信有男人会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觉得他只是藏起来了,有一天肯定是要来接我们母子俩的。” “我妈一根筋地解释,他是被别人害了,他肯定会回来的,大家都把她当成精神病人,我当时也想,这得是多丑多恶的一个人,才能把我和母亲害成这样。” “萧总很善良,那天我跟他一起出去办事,路上司机不小心擦到一个过路的老人,其实是老人先闯红绿灯,全责不在他,他也没有置身事外,把业务先搁在一边,把老人送去医院做检查,没有大碍又把人送回家。” “我问他,你就不怕被老人讹上吗,这样的新闻很多,尤其是遇到开好车的人,说不定会全家出动缠着你。他却很坚定地告诉我,无论真假都应该救,生命是可贵的,如果因为我们的犹豫而造成严重的后果,他会心有不安。如果真遇上个讹人的,公道自在人心。” 我也会怀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害了我母亲,害了那么多人的败类呢?” 第121章 生活中的物尽其用 萧屿凡打电话告诉翟秋宁,志愿者协会的秘书长告诉他,为了宣传志愿者这个团体,已经谈好跟电视台做一期宣传节目。 但这次节目不想千篇一律地拍一下志愿服务现场,再找几个人谈一下感想,为了让节目有可看性,协会推荐了她做过的以温馨家为主题的空间改造项目。 找一对住公租房的租户,由翟秋宁来当设计师帮他们改造温馨的家。 她既高兴又紧张。 高兴的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上电视。 她有看过类似的房间改造栏目,至少会有20分钟,能成为20分钟的主角,对于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来说,会是无上荣耀。 紧张是她没上过电话,担心自己表现不好,会给志愿者团体丢脸。 她有点退缩:“我们空间改造项目组还有其他的设计师,有的资历比我高,还有知名度,可以找他们。” 萧屿凡却极力地支持她:“机会难得,把你的才华和理念展现给大家,既能给外来务工人员提供一种寻找归宿感的方法,也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一种跨越,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不来,到你面前了,你还往外推。” 设计公司老板听说她要上电视推广装修设计理念,两个眼睛放光:“你在做节目的时候记得要提一句我们公司的名称,说你在这里上班,就是给公司最好的广告了。” 拍摄定要一个月之后,服务对象由志愿者们自己寻找。 协会把这事交到萧屿凡的手里,说翟秋宁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为熟悉,而且她在公租房做过几个案例,效果不错,协会也决定把被服务的对象定在华福公租房。 到时候节目播出后,公租房里这群外来务工人员也能得到关注,有利于改善他们的生活就业环境。 空间改造项目组的人也来帮忙,翟秋宁只感觉挺不好意思,风头都是她一个人的,后面默默付出的组员们,可能连一个露脸的镜头都没有。 有可能片尾字幕里,他们的名字都不会有,统称为空间改造项目组。 组员们安慰她:“我们做这件事又不是为了出名,从小了的说,我们是在开发潜在的市场,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只有新房子才谈得上设计装修,而忽视一个温馨有爱的环境,对人的精神慰藉。往大了说,我们也是在为社会稳定作贡献。” 组员决定分工,由他们来找合适的家庭,翟秋宁则负责整理资料,力求在短短一期节目当中,把他们的服务宗旨宣传得淋漓尽致。 翟秋宁找了很多资料,修饰案例的书很少,更多是关于心理学的,从心理学角度来收集更多人对家庭的期望。 离开学校后,她好久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书了。 萧屿凡夸她:“哟,这么认真!” “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感慨着:“以前只是凭着兴趣去做,却没想过好好地积累一下才知道,现在有点临时抱佛脚。” 萧屿凡拉起她的手:“心情郁闷的时候千万不要学习,很多时候是无用功,这个时候应该出去走走看看,人们的幸福感在脸上,而不是在书上。”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临近,她心急如焚,恨不得不睡觉,多学点能用的东西,哪还有时候出去消遣。 她蹲在地上不肯走。 他直接把她抱起来,她轻轻捶打他的肩头,两人在电梯里吵嘴,一个邻居走进来,两人才闭了嘴,一路来到车库。 他说:“最近我两都忙,好久都没有享受二人世界了。” “我们要去哪里?”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会展中心有个家居展会,那里肯定有很多去看装修的人,我们只要听听他们的规划,就能了解到更多对家的认知。” 她有听同事说起家居展会,只是最近忙,没空去,听他这么一说,反正都出门了,去看看也好。 近几年智能家具的不断更新,翟秋宁觉得在大学里学的那些理论根本不实用,要做好一项工作,就得与时俱进,不断更新认知。 智能家居展会里人山人海,有点超出她的预期。 萧屿凡说:“虽然这两年市场经济不景气,但人们对家的渴望却是与日俱增的,温暖的家是我们努力工作的动力,如果人没有理想,没有对未来的憧憬,人会是迷茫的,不知道往哪里走。” 走入人群当中,他紧紧牵起她的手:“避免走丢了。” 他平时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教训起人来更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脸,但和她约会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个温柔的大暖男,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所以上次她才会说,跟她在一起,他变了很多,看人的眼神都柔软了。 他又问:“要喝奶茶吗?” “现在流行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但我想给你买夏天的第一杯冰镇奶茶。” “不喜欢喝甜的,喜欢酸梅汁。” 他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有空的时候会去健身,他的身材保持得非常的好,六块腹肌一直没有变过,摸起来的感觉还越来越结实。 被他一影响,她也开始管理自己的身材,希望一直苗条,但吃饭的时候,萧屿凡却是大鱼大肉往她碗里塞,让她多吃点,养胖点儿。 她不能节食,就戒掉了所有可能长胖的零食,避免他一直帅气挺拔,她渐渐变成邋遢妇女。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卖酸梅汁的。” 他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紧紧地拿着装酸梅汤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就像是护着珍宝一样,然后送到他手里。 她接过来问:“你想喝什么,我给你买。” 他笑起来:“对一个人好,又不是想着一定要有回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两人来到卖智能开关的展台,一对年轻的夫妇在那里认真地询问。 “父母年纪大了,晚上起夜找开关很不方便,用声控的最好,哼两声就亮了,也不用担心太黑会摔倒什么的。” 售货员介绍着:“这些开关还可以通过手机远程遥控,回家的路上,你可以先把空调或是暖气打开,一进家门,就全身舒畅,而且我们有配套的节能灯具,两三年节省下来的电费就可以买一套智能系统,从长远角度来看,是非常划算的。” 妻子很高兴,和老公商量着:“我觉得挺好的,就订下来吧。” 翟秋宁拉着萧屿凡的手辗转了几个展台,她发现智能家电真的让生活变得轻松简单。 她感叹着:“最近看短视频,总是有很多全职妈妈抱怨有做不完的家务,带不完的娃,什么二十四小时全职待命,没有假期,没有朋友,在我看来,这是没有找到正确做家务的方法。” “家居用品被赋予智能,为的就是节约人们在生活家务方面繁琐的过程,让一切变得简单化,比如刚才看到的电饭锅,你可以头一天晚上将米和水放在里面,定好时间,在你第二天早上起床头,就能自动煮好粥。起来就可以吃了。” “全自动带烘烤的洗衣机,只要将衣物放在里面,到了时间去拿出来,直接就可以穿上身上,现在连做饭都有预制菜,洗干净切好再包装,有的连佐料都配备齐全,下锅炒就能吃,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 “我发现最近有些短视频号,喜欢号召女性5点就起来为家人做早饭,说什么要保证食材最新鲜,要亲力亲为,才能体现出对家人的爱,早上折腾2、3个小时做一桌丰盛的早餐。明明可以简单化的东西,却偏要打着新鲜营养健康的招牌,把女人往苦命的角色里带。” 萧屿凡笑了笑:“只有你们女人才喜欢看这种视频,我是从来不看的,我看短视频喜欢历史地理还有探险类。” 萧屿凡在一款自动洗碗机前停了下来:“现在连洗碗都可以省事了,咱们也买一个吧,以后就不用分工谁洗碗了,你看上面的说明,自动清洗之后,还有高温消毒杀菌的作用,我俩的碗碟不多,可以全放在里面,还能当碗柜使用。” 她看了看价格,对于他俩的工资水平来说,并不算贵,很快就在展位上下单,对方承诺包送上门。 把这些东西运用到公租房的空间改造上,翟秋宁还是有些担忧:“智能家居用品的价格对于普通的务工人员来说,还是有些高,而且他们居无定所,随时可以搬走,家电太多,搬运起来也不方便,如果是去外地,运输成本过高,所以他们一般是不会花大价格在生活用品上。” “就像刚才那个洗碗机,接近三千,对你这样的公司副总来说,只是零花钱,但对于打工者来说,这是一个月工资,他们都宁愿累一点,也不会花这个钱来节省洗碗那十来分钟的事儿。” “他们中的一些人,买个电饭煲都是去旧货市场花二三十块买的二手的,脏点都不要紧,只要能煮熟饭填饱肚子。” 萧屿凡却不以为然:“那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一种观念,钱不是省出来的,要选对东西,物尽其用,才是真正的勤俭节约。” 第122章 轻松愉悦是宗旨 “我并没有贬低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用对的东西事半功倍,用错了,造成的后果也有可能是无法承担的。” 萧屿凡说:“就拿你刚才说的二手家电,这是个很大的安全隐患,社会年年都在加强用电安全的宣传,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家电引起的灾害时常都在发生。” “这个季度,光是电器起火就发生了四起,其中一起就是家里用二手的电磁炉,漏电引起的火灾,还好抢救及时,只把自家的东西烧掉了,没有影响到邻居,但那毕竟是租的房子,后来房东起诉,算是赔得倾家荡产,还拉了一身的债。” “一个四十块的炉子换来几万块的债,这就是一时便宜带来的巨大损失,得不偿失,所以节约和将就很多时候并不是好事。” “与其节约,不如空出时间来思考如何在工作中进步,赚更多的钱,而不是花时间在创造不了价值的事物上。” 翟秋宁不太同意这种看法,但也没有反驳,精英看问题总是以价值为重。的确,在社会上,只有创造出价值,才能提拔涨薪。 智能家居看得人是眼花缭乱,只要舍得花钱,从进门开始到躺下睡觉,都不用亲自完成。 但对于打工人员的居住环境改造,她看好的地方却是旧货市场。 “旧货市场也不全是三无产品,也有品质比较好的二手电器家具,只是需要甄别而已,我们的作用就是帮助他们去选择和甄别。在这里来,我们可以看一下产品的功能和如何鉴定是正品,还有就是听一听购买人的期望,听听什么样的生活是人们所向往的。” 展厅的人太多,空调的制冷就渐渐不太明显,热得翟秋宁直喘气,两人便到靠大门的小卖部坐着喝饮料。 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坐在他们的旁边,也嫌空调不凉爽,妻子抱怨着:“早知道不来了,一身汗,不如在家呆着舒服。” 丈夫说:“让你来看,还不是想着我俩能在家务上减轻一下负担,你刚才也看见了,扫地机和拖地机,有了这俩,我们都不用打扫地板了,还有那个宠物粪便处理机,我们可以一个星期清理一次,多省事儿,你不是说想报个学习班吗,时间就省出来了。” 妻子皱起眉头:“但这些都好贵哦。” “又不是只能用一年,多用几年,折下来算也就不贵了,比起保姆便宜吧,还能过二人世界不被打扰。” 妻子笑了笑,把喝饮料的吸管塞进了嘴里。 萧屿凡也向翟秋宁报备:“我现在住的公寓旧了点,也太小,当婚房不合适,等忙过这段时间天气凉快下来,我们就去看房子,我想买个三室的,在做装修的时候,就全考虑智能家居,我们工作之余也能轻松一些。” 她一听,时间太短了,有点急:“我可能拿不出多少存款。” “你的钱就留着自己花吧,首付和装修由我来。”担心她住得不安心,他又说:“要是哪天我月供不出来,再由你来。” 以他的工资水平,哪有供不起月供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想到这里,翟秋宁心里就美滋滋的。 没过两天,空间改造组的组员就通知她,找到合适的改造对象了,让她去看一看。 是一对住在民安华福的父子俩,父亲大庆50多岁了,在附近的一家工厂当装卸工,满脸皱纹,体形干瘦,但胳膊上肌肉却是紧致有力,看样子是干过很多手上的力气活。 儿子小庆18岁却瘫痪在床,腰部以上有知觉,双腿因为长久缺乏运动干枯如柴。 小庆并不是天生的残疾,而是15岁的时候遭遇车祸,孩子妈拿着赔偿款跑掉了,大庆四处打工都带着小庆,父子俩相依为命。 看了他家的处境,翟秋宁却不赞成:“改造是需要钱的,对于这样的家庭,一块钱都是重要的,我不忍心。” 组员说:“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接洽过几家公司,他们愿意对大庆叔家进行捐赠,这笔款项一部分用于改善他们的生活,一部分用于居住环境改造。” “我们选择这样的途径是经过协会同意的,也希望在节目中表明,我们志愿者团队不仅仅是义务地帮助别人,也有很多有爱心的企业愿意通过我们这个群体,帮助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在跟大庆和小庆分别交流之后,她找到了这次空间改造的重点,就是方便小庆的生活起居。 小庆内心是个非常要强的孩子,他明白父亲的辛苦,希望能在父亲外出工作时,他在家能方便料理自己的起居,最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房子并不大,可利用的空间只有一室一厅。 翟秋宁正跟小庆聊着,符辰骏来了。 她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他似乎长胖了点,以前他有刘海,帅气中带着青春洋溢,现在的他剪了个板寸,脸依旧帅气,却多了一份干练。 她笑着打招呼:“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吗!” 符辰骏点点头:“前段时间有一个朋友来找我,说想做关于乡村振兴的小视频,让我跟他合伙,最近一段时间都呆在一个叫新英雄湾村的地方,他们主打农业种植和红色旅游,我们做了几期,为那里的旅游引流,效果不错。” “恭喜恭喜。”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得多谢你的鼓励,人的一生很难总是好运相随,当面临挫折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初心,做自己擅长的事,等待机会的再临,这不,我又等到了。” 符辰骏这次来是应协会的嘱托,有他的镜头来记录这次空间改造项目的经过,这也是协会第一次尝试把志愿活动做成综艺推向银幕。 节目不能像平时志愿服务那样随性,为了确保整个过程能记录完整,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到。 编导为了让大庆和小庆把出租屋的改造的要求说到完美,一遍又一遍的让他们改。 大庆小庆都是普通的打工人,哪见过这场面,开始说要上电视,两人都很兴奋,被这么要求一遍又一遍的改,很快就没了耐心,尤其是小太,被编导的严格要求吓得小便失禁了。 大庆担心小庆的身体,于是悄悄问翟秋宁:“我们能不能不录了,我们也不想改造出租屋了,现在也能住,就不麻烦大家了。” 翟秋宁也为小庆的身体担忧,于是向编导提议:“能不能随性一点,说到哪儿就是哪儿,我们做设计向客户征求意见,也不是一两次就能完成的,有时候在装修的过程中,客户可能会更改,我们也得随时拿出新的方案。” 编导说:“我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做到极致,才能表现出你们的理念,出能表现出公租房经过你们的改造,让居住的人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 编导说得一本正经,她却听着火大,觉得温言细语的解释下去,也未必说得通,于是换了愤怒的语气说:“你只懂做节目,根本不懂低层人们的心理,这气氛根本不像是在帮助他们,而是在教育他们,会让他们的心理有很大的负担。” “我们节目的宗旨是让他们轻松愉悦!”她再次申明。 她的愤怒让编导愣了好半天,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太严苛了,不能拿制作标准综艺来要求这种随心而发的善举。 “好吧,你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后期制作的时候,我们再尽量完善。” 翟秋宁跟编导达成共识之后,又给大庆小庆解释了一翻,他俩才勉强同意继续进行。 在打工者眼里,工作和工资最重要,大庆是利用休息时间来录节目的,整个过程一直担心会影响到工厂的工作,让她看了都心疼,所以尽量的简化,让大庆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大庆对家没什么要求,只一条,就是让小庆在家呆着不要无聊。 大庆匆匆地赶去上班了,翟秋宁便和小庆沟通起来。 别看小庆只有18岁,念到初中就没再上学,但他的心智却超越同年龄的人。 他说:“只要坐着轮椅,我可以干什么多事情,只是每次从床上坐到轮椅上,那轮椅老是要往外滑动,有好几次我都摔在了地上,你看能不能让轮椅紧贴着床沿,这样我就能准确的坐到轮椅上。” 翟秋宁把这点记下。 “我不太喜欢家里的洗手台,因为坐着的关系,我洗碗和洗菜会非常的吃力,还会把衣袖弄湿,我希望洗手台下面可以放我的腿,这样用起来会很方便。” 看着这样懂事的孩子,她只有心疼,担心随着大庆年龄的增长,以后干不了体力活了,两父子要如何生存下去? 她问:“你爸有没有什么小爱好,就是能让他舒畅的事情?” 小庆想了很久,说:“我爸除了忙就是忙,我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兴趣爱好,他连假都不休,只要有赚钱的活儿,一叫他就去。” 第123章 效果差强人意 小庆想了想说:“我爸没什么爱好,对生活的要求也很低,只要有饭吃,哪怕是个冷馒头,他都会很满足,睡觉更是没有要求,我和他以前还睡过桥洞,下面蚊子很多,但他一点不在意,他说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家还在。” 说到这里,小庆红了眼眶,也让翟秋宁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父子俩在这狭窄的公租房里找到安稳的感觉。 她的鼻子发酸,压抑着哽咽问:“你再想想,怎么能让你爸觉得舒服。”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我爸,被你这么一问,才觉得平时我对爸关心太少了,我只是想着做好我自己,却没想过能为他做些什么,让他好过一些。” 小庆挠了挠头,说:“我只希望我爸每天回家能洗洗澡,把身上的污垢都洗干净,睡觉也会舒服些。” “你爸不爱洗澡吗?” 听他这么一提,翟秋宁才注意到大庆身上的汗味儿,其实这几次见面她都闻到了一股馊味儿,她没有提是知道大庆是干体力活的,干体力活,没有不脏不臭的,细想起来,味道是大了点,原来是不经常洗澡。 “他是不爱洗澡,但不是天生不喜欢,而是没时间,他一回到家就是胡乱地扒几口饭就睡觉了,有好几次,我催促他去洗澡,结果他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睡着了,看他操劳的样子,我也就不再催他洗澡,只有他自己臭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主动洗。” 翟秋宁立即有了灵感:“如果在卫生间里做一个浴缸,他就可以一边休息,一边泡个热水澡来缓解疲惫和身上的味道。” 但公租房的卫生间非常的小,而且不准改动屋内结构,思来想去,翟秋宁决定采用最简单的办法,买一个充气的大盆,盘腿坐在里面一点都不妨碍一边休息,一边洗澡。 为了方便小庆的轮椅在家行动,家里的家具尽量的少,在翟秋宁的建议下,大庆决定在进门口的位置弄一个相片墙,放上父子俩的照片。 让下班回家的大庆和呆在家里的小庆随时随地都没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心中有幸福,才有向往,才能一起努力。 中间出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大庆想把妻子的照片也放在上面,小太却强烈地反对。 大庆认为妻子再有错,也陪自己走过了十多年的风雨,他在心里一直期盼妻子能回来,回家来照顾儿子,三个人在一起才叫完整的家。 但小庆却不想找回抛弃他们的母亲。 小庆内心非常渴望父亲能另寻一位能陪在身边,知冷知热的女人,他也知道自己会成为父亲再婚的累赘,小庆甚至想过住在敬老院或是收容站之类的地方,这样,大庆就不会再这么辛苦了。 翟秋宁安抚小庆:“当一个家庭出现困难的时候,不是逃避和走得远远的就能解决,你是你爸最重要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带你出来打工,在他心里,只要两人在一起,哪怕就是风餐露宿也是家。” “这家里是缺一个女主人,一味的忍让是盼不来能长久相伴的恋人的,如果是一个无法接受你的人,相信你爸跟她在一起,也幸福不了。” 接下来就是根据设计采买布置家的用品,大夏天接近40度的天气,翟秋宁带着摄制组的人在二手市场里淘二手旧家具。 她要给小庆买一张可以伸缩坐起的遥控床,到时候再让木匠师傅在床边坐一个钩子,将轮椅固定在上面,等小庆摆动双腿坐到轮椅上后,再取下钩子,这样就不会再摔到地上了。 全新的遥控伸缩床要2000至3000,二手的1000左右,她连着问了两家,都在一千左右,并没偏离预算,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坚持要买到性价比最高的。 闷热的天气热得摄像师傅满头大汗,忍不住问她:“你都问了好几家了,价格都差不多,再这样跑下去,我们都要热死了。” 摄像师傅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手掌当扇子扇风。 翟秋宁却坚持:“不能因为有赞助商,我们就可以随性地花钱,我在帮助这些打工者创造温馨家园的一个重要基础就是,能省则省,不能因为自己想少跑两步路,就让他们多花几百块钱,而且跑路对我来说也没多少成本,我们做设计师还有一个重要的技能,就是砍价。” 坐电动轮椅的符辰骏还好,除了天气热,其他的他都能克服。 最后在负一层的个角落小店里,以700块的价格成交了一张八成新的遥控伸缩床。 这种床最大的作用是可以让小庆躲在床上也能活动双腿,瘫痪的腿如果长时间不活动,腿会更加迅速地萎缩变形。 大庆每天忙于生计,根本没办法按时帮小庆按摩运动,有了伸缩床,问题就迎刃而解。 看过不少充气浴缸后,翟秋宁不是特别的满意,塑胶的质量都不耐用,大庆又是个粗人,担心用不了两次就坏掉,浪费钱。 问过不少装修师傅后,决定做一个白铁浴盆,材质轻薄,卫生间刚好可以容纳,而且父子俩都可以用,停水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储水。 厨房的淘菜盆也请泥工师傅来改过。这位泥工师傅受过翟秋宁的恩惠,没有收钱,还表明以后有类似的帮忙的活,直接叫他就行。 至于门口的照片墙,照片是符辰骏现场帮他们拍的,父子俩常年漂泊,根本没有机会留下美好的照片,大庆和小庆用的手机都是功能简单的老年机,便宜,连照相的功能都没有。 她留了两个空白的相框,那里要放什么人,让他们当成未来的期望。 等完工的那天,电视台的摄制组对于效果并不是很满意,编导说:“你看过交换空间吧,改造前后有强烈的视觉冲突,这样才会让观众觉得惊艳。你改造前后的画面太平淡了,改造前给人的感觉就是家里有点乱,零碎的东西比较多。改造后就多了几件家具,功能什么的在画面上表现出来比较薄弱,我担心观众会觉得整个过程无趣。” 编导的话让翟秋宁有些失落,电视台为了宣传志愿者打破传统做了这么一期类似综艺的节目,比起之前一些新闻似的采访要全面得多,她却没有如预期地完成,担忧会让节目落空。 她的内心又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我们这样的改造肯定不会能交换空间相比,几乎每一期都会对房屋结构进行大的改动,效果显着那是真金白银装在那里的,定制的衣柜温馨的墙纸,闪亮的灯具,哪一样不要钱。而我所面对的改造群体,他们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打工者,而且公租房是不能随意改动结构的,领来什么样,还回去还得是什么样。” “改造空间里都是业主自己的房子,他们都是当地人,家境肯定比外来务工人员要好很多,他们改造后的环境可以用上十年,但我面对的这些人不是,有的人可能只住几个月就搬走了,我要保证他们现在所购买的东西是可以拆卸便于搬动,可持续使用。” “你现在的要求,就好比一个只吃得起馒头的人,你问他为什么不吃鸡肉是一样的。” 翟秋宁继续解释:“归宿感这个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只有用心去感受。就像这张伸缩床,在都市人眼里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但小庆长这么大,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不家这样一种东西,可以轻松地帮助他做腿部活动,如果他早知道,腿就不会萎缩得跟干柴一样。” “我在装饰公司谈的客户,是帮他们的房子锦上添花,而面对大庆和小庆时,我更多的是帮他们打开认知,让他们在劳累的生活中有一线欢愉。” “这样的东西可能很难用画面来表达,我不懂电视该怎么拍才能引起观众的喜欢和共鸣,但我想表达的,仅此而已。” 如果摄制组坚持她的东西太平淡不能用,她也没有办法,只是辜负了协会对她的信任。 一旁的符辰骏也上来帮她解释:“我觉得既然是真实记录,就应该表达真情实感,而不是为了视觉效果,就像我们的志愿者服务,我们很少为服务对象提供金钱帮助,更多的是帮助他们学习技能,让他们能独立地在这个城市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们也希望电视节目能够传达这样的理念,购买固定的房子,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固定的容身之所,对于很多底层的外来务工者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很难实现的。” “但城市建设需要他们,我们也只是在最简单的基础上,让他们感受到这个城市的热情,能让他们有信心留下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的志愿服务就是这样,看似微不足道,却温暖了很多人,这次你们也可以去采访,听听那些受助人的心声。” 小庆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凑上来说:“翟姐姐的设计,我很满意。” 第124章 左右为难 小庆是这次空间改造的最终受益者,他最有发言权:“我很喜欢翟姐姐的设计,对我们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是幸运了,经过翟姐姐的改造后,我无论是下床或是做家务都更便捷了,这不是最好的设计是什么?” 有小庆的支持,翟秋宁觉得自己想推行的理念已经达到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我们所表达的东西并不能带给观众视觉上的愉悦,我要的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用起来便捷舒适,能让他们有幸福感。他们的幸福感可能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 符辰骏一直在极力地支持这种理念:“我们希望电视节目表达出的也是外来务工者们在困难艰难中,在我们的帮助下,收获的那一点点归宿感和幸福感,或许这东西在一些生活富足的人眼里微不足道,我们做不到长明灯一样的永久温暖,哪怕只是一点星火,让你快乐幸福一天,我们的付出就是有意义的。” 他们的耐心解释也让编导对于节目的制作有了改变,编导歉意地说:“或许是我们之前的沟通有误会,导致观点的不一致,现在我明白了你们所要表达的东西,今天回去之后我会立即改剪辑方案,到时候我们再碰个头,好作品肯定是要不断磨合才能出来的。” 拍摄的这几天,翟秋宁累得心力交瘁,除了节目录制以后,还要兼顾公司的客户,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才惊觉最近这段时间忽略了萧屿凡。 她正要给萧屿凡打电话,他就回来了,情绪低落,眼睛有些泛红。 她赶紧追问:“你怎么了,是病了吗?”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节目的录制结束了,就赶紧回来。我们好久没有过二人世界,想着晚上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的。” 她仔细打量他沮丧的脸:“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萧屿凡想了想,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报告,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谁的?”她好奇。 “我妈偷偷去做的,是卢景盛和我舅舅的。” 翟秋宁赶紧翻到最后,那一栏清楚地写着两人是有父子关系的。 所有的疑惑和猜测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决定怎么做?” 问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问错了,看他脸上疲惫沮丧的表情就知道,这些天他过得很煎熬。 “这份鉴定书是伯母给你的,她想怎么办呢?” 如果不是有所行动,她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去弄两人的头发做鉴定。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弯下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像是在寻求一种慰藉与依靠。 “我妈的那点想法你也应该猜得到吧,她处处以利益为重,就怕我舅有了亲生儿子,把财产都给儿子,不再给我。她想拿着这个去威胁舅舅,让舅舅把建安集团转到我的名下,还美其名曰保护萧家的财产。我是没脸去干这种事的。” 以前只是猜测,脑海里的想法天花乱坠,但那也是心存侥幸的随意想法,当不得真。但当答案明确有之后,抉择就在眼前,人却洒脱随性不起来。 萧屿凡突然抱住她:“我好害怕。” 翟秋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希望能带给他一丝安慰。 她明白他的为难。 他素来是个果断说一不二的性格,能难倒他的,就真的很难。 翟秋宁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路就只有两条。 揭发舅舅,就意味着他要跟顺风顺水的事业道别,虽说正义至上,但能举报亲舅舅的人,以后想在行业里其他企业立足,恐怕很难了。 不揭发,咽在肚子里,那股罪恶感会随时随地跑出来刺伤他的心,他还得想办法去安抚卢景盛,让对方保守秘密或是离开。 两个选择都很难,所以任何一种她都没有说出口,不想影响到他的判断,人生的十字路口,得自己去走。 萧屿凡一连三天都没有去上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她没去打扰,只是每天临上班前做好饭放在厨房里,叮嘱他自己饿的时候热一热就能吃。 因为录制节目的缘故,翟秋宁有近一周的时间没有去公司上班,录制一结束,她得连续上一个月才能将休假补回来。 但一想到萧屿凡的状态,她就忧心忡忡,以至于不能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她好说歹说,央求经理给她放了一天的假,在家里照顾他。 都说美食能治疗心情,她打算做他爱吃的菜,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她在市场上买鲈鱼的时候竟然意外遇到了炳叔,今天在这附近有志愿者活动,最近糟心的事太多,她和萧屿凡都没去参加。 炳叔是来帮附近一个菜贩送药的,对方在志愿者平台上发布了救助信息,缺一种治糖尿病的药,刚好炳叔能买到,就顺路带过来了。 炳叔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小盛在建安公司上班的事。” 上次因为萧舅舅的事,炳叔跟萧屿凡闹得很不愉快,担心炳叔会对萧舅舅做出出格的事,萧屿凡也刻意跟炳叔保持着距离,所以炳叔想打听的事,只能从她这里着手。 离午餐时间还早,两人找了附近的茶馆坐下。 炳叔直言:“我感觉最近这段时间小盛变了,以后他跟我无话不说,把我当成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有时候,他也会把我当成父亲一样尊重贴心,但最近他似乎有很多心事,却不愿意对我说,我有些着急,担心是遇到什么难事,这小子从小就很体贴关心人,遇到困难都是自己闷着,让人心疼。” 翟秋宁对于卢景盛在公司的事,也只是在萧屿凡那里听到的只字片语,她也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看到炳叔焦急的神情,她只能给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虽然有时候我会向屿凡问一些关于小卢的事,但了解得也不多,我只能从我看到的角度给一些看法。前段时间萧舅舅在家里举办了一次只邀请公司高层管理的家庭聚会,小卢作为唯一一个普通职工也在其中,我想萧舅舅对他是喜欢的,也很看重,至于这种看重是有血脉相连的成分呢,还是单纯欣赏他的才华,就不得而知了。” “那次聚会我也去了,还问过小卢的感受,他说他左右为难。他不确定萧舅舅是否是他的亲生父亲,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在他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萧舅舅不是,他为人宽容和善,不经意间的善举让他非常的感动,无法把他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联系起来。” 看到萧屿凡最近颓废为难的样子,她也感同身受:“那种感觉就像你非常依赖一个人,你呆在他的身边很有安全感,你以为你们会一起这么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可是走着走着,你发现这个人根本靠不住,不仅靠不住,还有可能把你带到危险当中。” “现在的处境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又没了可以依托之人,仿佛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她小心翼翼地问:“难道就没有能够让大家皆大欢喜的解决办法吗?” 翟秋宁解释着:“对于诈骗伤害别人的人,我一直抱着必须受到惩罚的态度,但这两天看到萧屿凡茶饭不思,疲惫憔悴的样子,我就心软了。” “他的优秀可以算是舅舅一手培养的,就像你一手培养了小卢,他在舅舅的身上得到的是爱,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优于普通的生活条件,你让他拿什么样的心情去举报爱自己的人?” 她看向炳叔:“你被伤害过,损失惨重,你可以毫不犹豫让他付出代价,你能理解这样的心境吗?” 炳叔愣了一下,问:“你刚才的话表明,你们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萧建安就是卢深强的证据?小萧正在为这件事感到为难?” 翟秋宁微微皱起眉头,自己心直口快,这样重要的事竟然没在脑子里转个弯。 事关萧屿凡,她尊重他的决定,不想因为炳叔而造成更多的烦恼,她说:“炳叔,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至少现在不要插手,给他一点时间,我不想逼得他着急。” “如果你真要举报萧舅舅,也是需要证据的,你恐怕也没办法现在就拿到证据,所以再等一等吧。” 炳叔的情绪有些激动,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他说:“你刚才的话说得对,不同的立场,看事情的观点不一样,小凡是你的爱人,你更重视他的感受。我对这笔被骗的钱本身已经没有太多的欲望,但是,有的人却因为这笔钱丧了命,他们的痛苦和人生,也需要弥补。” “他当初骗了30多家人,你知道这30多家人里面,上吊自杀的就有4个,你说,这些死去的人,该怎么去偿还。” 炳叔攥紧了拳头。 第125章 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盛肯定跟你说过,他和他母亲这些年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困难,更多的是来自债主的骚扰。” “我之前也跟你们提起过,因为充分地相信卢深强能给大家带来财富,单纯好心的邹玉把一些亲戚也拉来入股,有的亲戚甚至投了拆迁款10万块,有的甚至去向朋友借,孤注一掷。” “二十年前的10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他这一走,有好多人家破人亡。”炳叔不客气地说:“人都是这样,惨境不落在自己的身上,都觉得可以原谅。” “邹玉有个表弟,那年本来可以去读大学,就因为这个事,他书也不读了,去深圳打工给家里还债,现在40多岁的人了,还在工地上搬钢筋,前半辈子都还债了,连媳妇都没找,还孤身一人,如果没有这件事,他早就大学毕业了,说不上多好的工作,但人生绝对是另外一番景象。” “有一个自杀的投资人是我带去的,他以前是在工厂里面上班的,原本工作稳定,后来遇到改革,厂子倒闭,他下岗,手里有那么一点钱,而且全家都指着用这点钱来做生意养家糊口。” “这也是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打开的心结,那位朋友是把房子卖了再加上存款才凑够了投资的钱,卢深强一跑,他们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买了药包在饺子里,一家三口就走了。” 说到这里,炳叔的眼睛都红了,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想必这凄惨的画面已经牢牢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位朋友的老妈还活着,今年90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幸当年她知道儿子一家死了后就疯了,整天糊言糊语,脑子糊涂,就想不起那些悲伤的事,才能在敬老院生活这么久。” 炳叔用质问的口气:“如果你亲身经历过这些事,受伤害的人如果是你最亲的人,你是否还能说出对方性格善良,对人真诚这样的话。既然他变了又怎么样,现在是好人,不代表过去的罪孽,那些受害人会原谅他。” 炳叔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激动,再说下去未必有好的结果,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说:“接下来的证据,我会自己去找的。” 买的菜不多,翟秋宁拧着装菜的袋子步伐沉重。 推门走进公寓,刚好看到萧屿凡在客厅喝水。 她问:“昨晚睡好了吗?” 他点点头,满是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好,昨天晚上还完成了一份计划书。” 她笑他:“看来你骨子里就是个打工人的病,不舒服也不好好休息,挤出时间来都要加班。” 她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把见过炳叔的事说出来,炳叔现在心里有了答案,接下来可能会直接对萧舅舅着手。 而且以炳叔现在的实力,萧舅舅避无可避。 虽然知道帮助萧舅舅并不是件好事,她只是不想让萧屿凡夹在中间为难。 趁着煮饭的空隙,她把炳叔的愤怒和走时说的话都讲了出来。 萧屿凡的面色更加沉重,过了一会儿,他说:“顺其自然吧,下周我要跟舅舅一起出差去见个客户,等拜访完客户再说吧,公司的发展不能停,有钱,至少能赔偿那些人的损失吧,尽管我知道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不是金钱能够弥补的,但聊胜于无吧,至于舅舅他本身,法律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萧屿凡又在家呆了两天,就上班去了,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录制的节目很快就播了出来,经过精心的剪辑,弱化了对空间的改造,更多是租户对生活便捷改变的夸赞。节目的开始还采访了她曾经帮忙改造过的两个家庭。 作为外来务工人员,他们说出了家的重新改造对他们带来的便利。 第一个是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绢子,之前编导说要给她惊喜,大概是就找到了曾经她帮助过的家庭,从他们的感激当中,证明她的才华和能力。 绢子端坐在镜头前,翟秋宁发现她漂亮了很多。 回想起第一次见绢子,绢子蓬头垢面,头发胡乱地挽在脑后面,脸上的表情只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她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自从她跟着丈夫搬到工厂里去吃住后,就再没见过,估摸着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绢子烫了波浪卷发,还化了淡淡的妆,笑起来安静而美好。 电视里,绢子向大家介绍着现在的家。 崔秋宁看到了当初改装的贵妃榻,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绢子说:“这贵妃榻是我的最爱,也是崔老师帮我改装的,我会一直带着,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以前因为生活看不到希望而颓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一个整齐干净的环境对心情和精神的影响,现在我们无论多忙,两个人都会抽空一起收拾家。知道我喜欢花,他偶尔会送我印花的杯子,带花朵图案的药膏。” 客厅的一角放着几个装饰漂亮的塑料瓶子,绢子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用饮料瓶改造的保龄球玩具,翟老师很聪明,她可以把很多废旧的东西利用起来,做成花瓶,挂件,玩具,对于我们这样的低收入家庭来说,是非常不错的创意,省钱,我们也得到了乐趣。” 镜头来到绢子家的卫生间:“虽然这是工厂给我们一家三口的临时住宿,但我们依旧把它当成我自己的家,三个人的牙刷架,三个人的漱口杯,三个人的毛巾,这些东西看似最普通不过,但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们家是三个人,幸福是需要三个人共同努力的。” 绢子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镜头里,小家伙笑着说:“家是三个人的。” 绢子脸上绽开的笑容就是翟秋宁最大的收获,她曾经赋予的理念已经成功了。 别一个则是牟万辉的朋友甘子。 甘子现在已经谈了女朋友,两人发展到了谈婚论嫁。 镜头里的甘子瘦了,颜值也提高了,看来每个胖子都是有潜力的。 甘子指着自家陈旧的一层砖房说:“因为一直传言要拆迁,我就破罐子破摔,家里乱得一塌糊涂,朋友到家里来,连脚都没地方下。” 从外观看,浓浓的70年代风格,就是因为地段太好,拆不起,才一直遗留到了现在。 推门进去,里面算不得多漂亮,但干净整洁,就像无数普通的家庭那样,平平无奇,却有人间烟火的温暖。 甘子说:“翟小姐教给我一个理念,就是为期望努力。” “当你没有经济能力的时候,可以规划未来,期望不要太高,贴近生活一点。” 说着,甘子就指着床边的一个灰熊形状的落地存钱款。 “我和女朋友每天一睁眼就看到我俩的小金库,它会提醒我们新一天要为家努力工作赚钱,等存够了,我们就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再去旅行结婚。” “这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我跟我女朋友的工资都不是很高,但一想到要共同建设家,我们都充满了干劲,我少喝一瓶饮料,离梦想就要近三块钱。” “在我眼里,家并不是豪华的装修,也不是丰盛的美食,而是两个人为家一起奋斗。” “进门的地方有个小隔间,以前里面是杂物间,堆得乱七八糟,在翟小姐的建议下,在里面装了一个洗手台,我是做搬运的,节假日的时候也帮人送货,每天都汗流浃背,尤其是夏天,身上都是馊掉的味道,我自己闻着都难受。” “为了不臭到女朋友,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房间里把脏衣服换掉,用水简单的清理一下,再进去。” 甘子指着餐桌说:“椅子都是有靠背的,这看似平淡无奇,但可以在我等吃饭的间隙靠一靠,身体会舒服很多。” “以前我家的凳子是长脚方凳,没有靠背,我用了十多年,虽然能用,却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喜欢,后来我才知道,身体喜欢的东西,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 “细节决定成败,家的每一个细节可以让你身体舒服,精神充沛,充满幸福感。” 翟秋宁所推崇的归宿感,并不是需要她们来改造设计才能实现,只是想传达一种观察,无论你身处何境,落魄无依,也请尽量用自己舒服的方式来生活,精神上的富足才是让人坚毅前行的动力。 这期节目带来的效果出奇的好,第二天,志愿者协会接到不少热心观众打来的电话,希望能得到翟秋宁的帮忙,通过空间改造,来改善生活。 还有人问翟秋宁是不是懂看风水,为什么经过她改造的家庭,夫妻和睦,恋人间也能不嫌弃对方,携手努力。 翟秋宁装修公司的老板也高兴地告诉她:“有人知道你是我公司的员工,自己找上门来,想让你帮忙设计新居,你真是我的福星,后面肯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业务找上门来。 第126章 车祸见真情 装修公司老板担心翟秋宁火了之后被人挖走,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只要她好好干下去,以后会给她公司的股份。 她有点哭笑不得,她并没有因为这次电视节目带来的那点名声就自以为是,现在的公司氛围她挺喜欢的,暂时没有想过要离开,如果有天会离开,也会是因为发展空间受到阻碍。 她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出高价者也得她看得上才行。 老板很满意,为她给公司带来的宣传效益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她本不想收的,觉得受之有愧,本来那个节目是为了宣传志愿服务,跟公司没半毛关系。 但老板执意要给,她就收下来了,准备等萧屿凡出差回来,用这钱请他吃一顿大餐。 好事都要跟最喜欢的人分享。 符辰骏给翟秋宁发了一段视频,是他从跟拍画面里剪辑出来的,全是她的影像。 有她的正脸侧脸,站在树下,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有种宁静致远的美。 他还记录了她的很多笑容,刚开始接受采访时羞涩腼腆地笑。 侃侃而谈是自信大方的笑。 得到表扬时,青春洋溢的笑。 看着看着,她能感受到符辰骏把热情和爱都专注在她的身上。 这些画面她都非常地喜欢,却觉得辜负了他的好意。 符辰骏说:“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决定,这没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得到,只要她开心快乐就行,因为我们只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担心萧屿凡看到会吃醋,翟秋宁把视频隐藏在电脑文件夹里面。 她正心心念念地等着萧屿凡出差回来,却接到萧屿凡秘书的电话,说萧屿凡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市急救中心,让她赶过去看看。 车子在快到达收费站的时候,被一个超车的货车给撞上了,同一辆车上的还有萧舅舅和卢景盛,秘书说:“司机当场死亡,现在公司几个高层都赶到医院去了,你也去看看吧。” 她赶紧出门搭车,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试着给萧屿凡的手机拨打电话,那头传来的语音是对方已关机。 她担心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出租车司机安慰他:“别着急,急解决不了事情,万一是报信的人误传呢。” 赶到急救中心一看,萧屿凡头上和手臂上缠了绷带,正坐在手术室外面。 来的路上为他担忧,强忍着眼泪不让掉出眼眶,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她忍不住大哭起来:“真是吓死我了,你胳膊还能动就不能先打个电话给我吗,来的路上,我都想到最惨的后果了,差一点这口气都提不上来。” 萧屿凡解释:“我担心舅舅,把这事儿给忘了。” 萧舅舅是伤得最重的,原本他是坐在后座的左侧,货车撞过来的时候,应该最先伤到坐在右侧的卢景盛,在紧要关头,也不知道舅舅是用了什么样的勇气和力道把卢景盛拉到了他的身后。 萧屿凡也是听处理事故的交警说:“我舅舅被大家抬出来的时候,双腿都被变形的车厢压断了。刚才医生拿病危通知书给我签字的时候,就说救起来够呛,他们会尽力而为。” 翟秋宁追问:“卢景盛呢?” “做检查去了,做完后肯定会回来的。” 她坐到他的身旁,静静地陪着他。 不一会儿,萧妈妈火急火燎地赶过了来,她那大呼小叫的声音,在拐弯处就听到了。 一上来便问萧屿凡:“你舅舅怎么样了?” 为了保持走廊的安静,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妈妈也不避讳她,直接问萧屿凡:“你舅舅知道卢景盛是他儿子的事吗?” 他瞪了一下老妈,被老妈逼得太紧,他也只得说:“不知道。” 原本脸还有担忧之色的萧妈妈立即喜笑颜开:“真是太好了,你可要记住了,如果你舅舅没有救回来,你赶紧叫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我赶紧签字把遗体火化了,这样一来,那小子就是想分遗产,也没门了。” 萧妈妈的卑鄙无耻让翟秋宁鄙夷不屑到极点。 甚至让她要嫁给萧屿凡的坚持决心都开始动摇。 尽管他对她很好,但有这样无法摆脱的母亲,未来的路肯定不会一帆风顺。 她不怕吃苦,却害怕身边一直放着个定时炸弹,要是哪天她出了意外,萧妈妈是不是也会给他出主意,不救了,早死早换老婆? 萧屿凡忍不住责备母亲:“舅舅对你不好吗,这些年供着你吃供着你穿,还要忍让你的尖酸刻薄,他还没死呢,你就惦记起她的东西,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忘恩负义,那还有什么亲情真心!” “你!”萧妈妈的声音尖锐,儿子当着外人的面把她说得丑陋不堪,丢光了面子。 这时,有护士走出来提醒:“里面在做手术呢,请保持安静!” 不一会儿,卢景盛就找来了,他的右手臂骨折了,打了绷带,医生本来让他去病房休息打消炎水,但他心里记挂着萧舅舅,便坚持要来看。 护士捱不过他,让他呆一会儿就回病房去。 卢景盛刚要张口问萧舅舅的情况,萧妈妈立即说:“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赶紧回病房去躺着吧。” 卢景盛对萧妈妈的态度从来都是客气,他说:“萧总本来就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不看到他平安,我没办法安心,我还是坐下来等着吧。” 他刚要坐下,萧妈妈就立即呵斥起来:“你还知道萧总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你赶紧走吧,也不要再来公司了,自从你来了公司,我们都觉得晦气,看吧,这就出事了。” 翟秋宁心知肚明,她这是想借此把卢景盛赶走,让他再无跟萧舅舅相认的可能。 “你又不是建安公司的人事经理,开不开除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卢景盛出言也不客气。 萧妈妈瞪大了眼睛,没料到一个普通职员竟敢这么跟她说话。 正要出言教训,萧屿凡先开口:“妈,你闭嘴,一切事情等舅舅脱离危险再说,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都给我安静!” 萧舅舅一病倒,现在公司做主的人就是副总萧屿凡。 被儿子骂,萧妈妈觉得失了面子,立即叫嚣起来:“你是我儿子,你竟敢……” 萧屿凡眼睛一瞪:“你再出声,我就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看来儿子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再闹下去,也是自己丢脸,萧妈只能闭了嘴。 手术时间无法预计,像萧舅舅这样伤势惨重的,手术可能会延长到十几个小时。 等了一会儿,萧妈妈无聊得全身不舒服,走来走去,又玩了一会儿手机,最后按捺不住:“我先去休息一下,你舅舅有消息就赶紧通知我。” 不一会儿,萧妈妈就走得没影了,她走了,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走廊上坐着的人都不会在意她去了哪里,会不会回来。 漫长的等待让人心力交瘁,萧妈妈一走,卢景盛再也忍耐不住,又怕影响到里面的手术,小声的抽泣起来,听得出他已经在极力的克制了,但担忧与难受还是化作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不会有事的。”萧屿凡见识颇广,这个时候还能觉得住气。 “我没想到他会不要命地救我。”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既然知道他舍身救你,你就不要辜负他,把身体养好。” 公司的高层陆续赶到,一个个面带愁容,老板一死,公司的格局肯定也会改变,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职业前景。 为了不影响到手术,萧屿凡把一众人带到医院外面的茶餐厅,让翟秋宁和卢景盛留守在手术室外,随时报告手术进展。 对于突发事件,萧屿凡表现出了超越他年轻的沉稳,他让各个部位的总监先回去,继续手里的工作,无论萧舅舅能否救治成功,公司是要一直运转下去的,这毕竟关系到一万多员工的生存。 “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 卢景盛突然的话让翟秋宁愣住了。 她知道内情,又没有旁人,他才肯吐露心声。 “二十几年的恨,我以为会延续一辈子,就在他舍身救我的时候,我发现我再也恨不起来了,我甚至会怀疑,他当年的离开是真的有苦衷。” “那你会揭穿他吗?” 如果放在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给我肯定答案,现在他却沉默了。 他愿意息事宁人,炳叔也不会同意的。 翟秋宁忍不住想,如果萧舅舅在这场事故中不幸身亡,或许还能保持住他善良宽和的品格留给大家追恨,或许这样的结局是个好事儿。 如果活下来,满身伤病,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翟秋宁定睛一看,竟然是炳叔。 肯定是卢景盛告诉他的。 炳叔走近就问:“人怎么样了?” 翟秋宁说:“还不知道,大家都等着呢。” 炳叔双手合十:“你千万不能死了,我们的账还没解决呢!” 第127章 见最后一面 十几个小时后,萧舅舅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转去了icu病房。 医生说他的伤势很重,双腿已经截肢了,而且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清醒,只能寄希望于他顽强的生命力。 进入icu后,只允许一个直系亲属去探望,本该萧屿凡去的,他看到卢景盛焦急难耐的样子,于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去吧。” 对于萧屿凡的选择,炳叔有些惊讶,又有些敬佩。 大家都熬了十几个小时,还熬了一个通宵,不眠不休,炳叔提议:“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各自回去休息,icu又不能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把精神养好,有需要的时候,才能随叫随到。” 医院对面的早餐店里有豆浆稀饭和各种馅料的包子,翟秋宁熬夜后只觉得胸口发闷,什么都吃不下,只喝了小半碗豆浆。 萧屿凡叮嘱她:“你还是回家去吧,好好的睡一觉,你工作上的事挺多,不能耽搁了。” 她不放心他在这里,再加上炳叔虎视眈眈,真怕他一控制不住,把萧舅舅以前的事儿说出来。现在人还在病床上呢,生死难料,万一再有意外,就真的无力回天。 她说:“我已经给公司请过假了,我想陪着你,正因为知道舅舅对你的情谊,我想留下来照顾他,就像照顾长辈一样。” 有再大的罪孽,也等他康复过来,才能赎罪。 炳叔的立场跟他们不一样,炳叔却感叹,死只是最轻松的惩罚,萧舅舅应该活着,活着承受日夜的谴责与惩罚。 除了照顾伤重昏迷的萧舅舅之后,现在建安公司的重担也在他的身上。 自从他从国外留学回来进入公司,就一直担任着继承者的角色,现在萧舅舅生死未明,公司得由他来掌舵。 翟秋宁给装饰公司老板请假,老板很为难,公司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已经请过一次假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请,但为了帮助萧屿凡,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 老板只得同意:“你早点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就赶紧回来上班,这个月可是旺季,旺季一过,单子就少了。” 萧家的人口并不兴旺,在萧家内部能主事的除了萧舅舅就是萧屿凡了,现在“大家”“小家”都得靠他,光是想想,就让人喘不过气。 等炳叔离开后,翟秋宁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感情的可贵之处就是在困难面前携手共进,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就让我来帮你分担吧。” “公司的事我是不懂的,舅舅就由我来照顾,他现在在icu,暂时不需要我们照料,我会一直守在那里,有任何消息,我都会马上通知你。” 萧妈妈从小就没有吃过苦,一心向钱,没有主见,撑不起场面,他根本不能指望她来照顾舅舅。 他给萧爸爸打了电话,萧爸爸正在外地出车,要三天才能赶回来。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啦。” 照顾病人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她只是守在icu外面,都觉得度日煎熬。 卢景盛也一直守在医院里,他本来就住院,不肯好好的呆在病房里,跟她一起坐在icu外面的长凳上。 她问他:“之前你还在说犹豫不能肯定,你是什么时候肯定他就是你父亲的?” 卢景盛苦笑了一下,轻轻抬起受伤的胳膊:“这还需要证据吗?” “而且……”他顿了一下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萧经理应该拿我的头发去做过亲子鉴定。” 萧经理指的就是萧妈妈。 翟秋宁一愣,他竟然都知道。 他说:“她趁我在办公室午休的时候来拔我的头发,她那笨拙的动作,谁感觉不出来,我想这样也好,我倒省事儿了,而且是或者不是,萧屿凡肯定会告诉我的。” “这一个月来,我经常跟萧屿凡碰面,他对这事儿只字不提,很明显,鉴定结果肯定会是亲子关系。如果不是,他早就说了,我找错了人,他也会轻松一点。” 医生从icu出来,叫着萧舅舅的家属,翟秋宁和卢景盛赶紧围了上去:“病人出什么状况了吗?” 医生说萧舅舅的呼吸在减弱,现在需要插管,让家属签字。 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插管意味着什么,这差不多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插了管呼吸都没有恢复过来,就可以放弃了。 翟秋宁赶紧拿出手机打算给萧屿凡打过去,让他赶紧过来签字,卢景盛却突然说:“我来签吧。” 医生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他儿子,亲生儿子。” 他拿过医生手里的笔,在认可同意书上签了字。 医生进入icu之后,卢景盛就扒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想看看萧舅舅的情况,里面病人很多,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安心。 他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一会儿靠窗叹气,一会又蹲在地上掉眼泪。 他这样晃来晃去,翟秋宁只觉得头疼。 “你心里有事儿?”她问。 萧舅舅的情况已经是那样了,应该还有其他的事让他如此焦灼难安,所以才走来走去缓解心中的烦闷。 “我想让我妈……来看看他。”他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来。 “最好不要。” 她赶紧出言制止。 “万一她在病房里闹起来怎么办,如果伯母过来,她就会知道,这些年她爱着的人并不是有苦衷不来找她,而是早就把她遗忘,过上了另一种辉煌的人生。 女人一旦崩溃,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卢景盛的声音有些咽哽:“我有这种想法是我明白母亲有多爱他,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这可能会成为我母亲一辈子的遗憾。”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如果父亲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脸上的笑容一定会从忧郁的苦笑变成幸福快乐的笑容。我怕这一面见不着,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卢景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担心被护士提醒安静,她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消防通道里。 都已经插管了,担心意外来得突然,翟秋宁赶紧给萧屿凡打电话,把萧舅舅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屿凡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好,我马上就过来。” 他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在经过漫长又焦灼的等待后,医生说目前情况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还需要观察,所以在icu的时间又延长了。 卢景盛小心翼翼地向萧屿心征求意见:“我想让我妈来看他一眼,我妈这辈子都在盼这一眼,无论她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希望她能来看这一眼。” 他举起右手发誓:“我保证她不吵不闹,就一眼就行。” 萧屿凡低下头,不置可否。 这一同意,过去诈骗的事就会被摆到台面上,萧舅舅的身体现在非常的虚弱,经不得半点波折,如果警察再介入,后果不堪设想。 他犹豫了一下,对卢景盛说:“对不起,现在不行,为了我舅舅的生命安全,我希望他目前能够享受安宁。” 卢景盛解释:“她不会影响到萧总的病情,现在icu谁都进不去,她来,也只是在外面静静地的等着,万一,我只是说万一能见最后一面,对事情的本身也没有影响吧。” 看着对方期待的双眼,萧屿凡的心也坚硬不起来,他说:“行吧,你让她来吧,但一定要控制住她的情绪,不能去的地方不能乱闯,不以影响医生的治疗。” 卢景盛点点头,然后飞快地跑了。 萧屿凡担忧的往icu瞥了一眼,似乎已经是最后关头了,这个决定有点荒唐,如果能圆一个人的心愿,也算是舅舅对他们母子的亏欠做一点弥补吧,虽然这个弥补微不足道。 翟秋宁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赶紧扶着他坐到旁边的长凳上:“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样子看上去好憔悴。” 他挤着笑容:“是有点累,不过我也习惯了,加班也是常态吧,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加班的。” “所以这是病态的竞争内卷,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赚再多钱都送医院里去了,尤其是这次舅舅出事,让我觉得更应该珍惜当下,好好享受生活,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到。”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萧屿凡身体一斜,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上。 刚开始靠得很轻,他柔软的头发在她脸颊上轻轻地抚过,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但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她正纳闷,他高大的身体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向前倾倒,往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翟秋宁吓得赶紧叫护士,两个护士推着移动床过来,将他抬到床上,她的心纠到嗓子眼,已经有一个在icu了,如果再倒一个,公司和家里非得乱套了。 医生检查之后,庆幸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护士给她拿了一点葡萄糖,等他醒来冲来喝,可以补充能量。 第128章 怎么弥补都不够 或许是心里记挂着事儿,萧屿凡很快就醒来。 他惊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嚷着“舅舅”。 翟秋宁安慰他:“别担心,医生说插管之后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情况正在好转。” 她赶紧冲了热的葡萄糖水给他喝。 “医院的床位紧,这里不让休息,喝完你跟我去医院外面的酒店休息,总不能舅舅的身体好转,你又病了吧。” “人越是着急,越得有条理地想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否则到头来,两头都没有做好。这可是你以前教给我的,现在我送回给你。” 萧屿凡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谢谢你,在你在身边提醒我,我会觉得,我不是孤单一个人。” 翟秋宁明白他心里担忧又无法解释的事是什么。 如果舅舅坐着了诈骗的事实,他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挽救建安集团。 他曾说过,这不仅仅是一个建设发展中的公司,更是许多人的饭碗,职业生涯里勇敢奋斗的见证。 辛苦维系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她如实说:“你现在担忧也没有用呀,有句俗话叫计划不如变化,很多时候,人生并不会往我们以为的方向发展。如果诈骗被坐实,那么建安集团基石就是那些被骗人的血汗钱。” “建立在别人颠沛流离和家破人亡上的公司,注定是要灭亡的,这不是你一己之力可以阻挡的,何必要去跟命运抗争呢,而且明知道结果,不如在这样的结果上,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简单地说,把公司的灭亡,把工作的失去当成人生旅途中的一次挫折,振作起来,前面还有更好的风景。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豁然开朗,放心,有些东西我不会去强求的,只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有遗憾的。” 酒店的房间是他为她开的,方便她在医院陪护舅舅。 医院的陪床太小,睡着也不舒服,而且早上6点,清洁工就会来赶人,让他们起床,把折叠陪床收起来。 她早上出门,服务生已经把床铺重新整理干净,她把萧屿凡推到床上躺下,又为他盖好被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我先去医院那边守着,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但我听舅舅的主治医生说,舅舅的情况在好转,至少今天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你就安心睡觉吧,公司的事儿放个半天,应该不要紧吧。” 从酒店出来,她拔腿就往医院跑,她担心卢景盛先一步把邹玉接过来,女人对爱的痴狂,不可限量。 傍晚,卢景琪才把母亲邹玉带了过来,邹玉还记得她,亲切地称她为“翟小妹”。 卢景琪估计没把她跟萧舅舅的关系说明白,只说找到了卢深强,于是邹玉问她:“你是阿强的女儿?还是亲戚?” “我是他侄子的女朋友。他侄子就是上次去你家的萧屿凡,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邹玉走到icu的门口,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他人呢,在哪里?” 卢景琪小声的解释着:“妈,来的路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不要着急,他因为车祸伤得挺重的,医生还在治疗,如果你闯进去影响到医生,很可能也会影响到他的伤势。” “我答应你,只要他一醒过来,我就马上让你去看他。”他扶着邹母坐到长凳上:“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他。” 邹玉的脸色跟上次见面时一样,憔悴忧郁,但这一次,她眼睛里有了光,是梦想快要成真的光。 她坐在那里,身体轻轻地摇晃着,有种无法压抑的焦急与煎熬,她张开嘴,想说什么,抬起头看看四周,又将要说的话哽了回去。 翟秋宁明白她的心情,虽然见不到人,但心底有很多疑惑和想说的话。 翟秋宁提议:“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去下面的食堂吃些点心,我们还可以聊天的发时间。” 听到可以打听卢深强的事儿,邹玉立即点点头。 食堂在负一楼,三人坐在那里,卢景盛给她买了一杯热银耳汤,邹玉什么都不想吃,一心只要打听卢深强的消息。 “我听说……听说他真名叫萧建安?” 翟秋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直接说她被萧建安骗了,她会不会当场崩溃? 翟秋宁的眼神看卢景盛,卢景盛给她使眼色,让她编个借口哄哄邹玉,情绪稳定为上。 对于编故事,她的脑袋素来不灵光,只能看过的电视剧上来找。 她笑着说:“这件事我们也挺意外的,不知道萧舅舅以前跟你还有这么一段,我跟他侄子在一起时间也不长,还不到一年呢,我听说萧舅舅以前出过车祸,失忆了,跑了好多医院都没治好。” “萧舅舅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家里的人根本管不住他,他会做事胆子也大,车祸前在哪里做事,有没有谈恋爱,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把他带回家养伤,他就一直呆在这边了。” 邹玉又问:“我听说他现在都没有结婚,是吗?” “是的,我听我男朋友说,萧舅舅一直觉得自己是结过婚的,但对方是谁,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些年他都忙着做事业,就把个人的事儿给耽误了,现在看来,这种耽误应该是老天爷给的指引,这不,你来了嘛。” 邹玉的脸笑开了花,让她第一次觉得骗人也是件快乐的事。 看到母亲的笑容,卢景盛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直到晚上11点,医生那里也没传来萧舅舅苏醒的消息,邹心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在卢景盛的催促下去附近的宾馆休息。 晚上,萧妈妈和萧爸爸一起来了医院。 萧妈妈看到了邹玉,萧屿凡知道这事儿迟早要摊牌的,于是把对方的身份告诉了父母。 萧爸爸通情达理:“有这么一个痴情的女儿,二十多年如一日地惦记着他,还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帅气的儿子,我以前就说过,他有福气。” 萧妈妈两眼一瞪:“福气个屁,她们不会是骗子吧,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人快死了,就来分财产,想都不要想,公司是我们一家人撑起来的,没有我,没有我儿子,他现在有个屁呀,想从我这里分钱,门都没有。” 庆幸卢景盛心领神会的先把母亲给带走了,要是听了萧妈妈这话,还不把人家给刺激到。 萧爸爸不客气地批评妻子:“你怎么能说这种忘恩负义的话,我们一家人都亏他照应着,你的日子才这样舒服,没受过工作辛苦的罪,孩子也培养得优秀,人家帮你还帮错了,到头来你还惦记起别人的财产!” 萧屿凡接着父亲的话说:“妈,我没有说重话是看在你是我母亲,如果是旁人,我早就教训他了,舅舅的财产,上至公司下到别墅,跟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半毛关系,舅舅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就算把家产全给人家,也没法弥补这些年对人家的亏欠。” “你来看舅舅,我们都欢迎,如果你是来盼着争财产的,你就赶紧回去,把我惹急了,你是我妈,我也照骂不误。” 萧妈妈心里明白,呆下去自己也占不着便宜,自己瞧不上丈夫,却也没办法让他跟自己在一条战线上,自己更是管不住儿子,看来儿子太有主见也不是件好事儿。 “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我先走了,如果他醒了,你们记得打电话给我。” 萧舅舅的情况稳定,凌晨五点左右被转去了独立的特护病房。 翟秋宁听卢景盛说,邹玉心里记挂着萧舅舅,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听说住院住7点钟就可以去探望了,一大早就嚷着要去。 她是被卢景盛打来的电话吵醒的,本想多睡一会儿,但又怕突然醒来的萧舅舅被邹玉惊吓到,决定去看看,随时处理突发状况。 她起身迅速地穿好衣服就往医院赶。 天气已经由热变凉,早上的风吹在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特护病房只能病人家属探望,那天签字的时候,卢景盛自称是亲儿子,护士自然让他带着邹玉进去了,只是叮嘱:“切忌吵闹,病人需要保持安静。” 翟秋宁到时候刚好看到两人进去,担心人太多会影响到萧舅舅的病情,她站在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观察里面发生的事。 她看到邹玉上前仔细打理着萧舅舅双眼紧闭的睡颜。 她弯腰,将脸靠得很近,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邹玉看了很久,也愣了很久,似乎觉得像,又不像。 有时候太想念一个人,以至于会忘记他的模样,只留下想象中的影像。 “他真的是你父亲卢深强吗?” 翟秋宁把耳朵贴在门缝处静静地听着。 卢景盛轻轻捧起萧舅舅的右手:“你看这个伤口,是当初救你时留下来的那个伤痕吗? 看着那条长长的白色伤痕,邹玉突然红了眼眶:“对对,就是这个,一点都没有错。” 第129章 大难不死,也未必顺遂 翟秋宁既要目不转睛地观察病房内的情况,还得侧耳听里面讲的话。 她的个头不高,要完全地贴着玻璃看人,毕竟得踮起脚尖,听声音则要弯腰,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腰酸背痛,看来当间谍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萧舅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 卢景盛轻手轻脚地搬来椅子放在床边,然后轻轻按住邹玉的肩头,让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萧舅舅说话。 “他还没有醒吗?” “医生说他的呼吸有好转,但因为大脑受到重创,才会一直处在昏迷状态。 邹玉认真地问:“我看到电视上演的,一些昏迷不醒的人,只要亲近人的在旁边跟他说话,呼唤他,他就会醒过来?” 卢景盛苦笑着:“电视剧里都是哄人的,不过,你也可以试试,但声音别太大,被护士听到了,肯定要被说的。” 翟秋宁本想进去阻止的,但想到医院说过的话,如果一直在昏迷状态,很可能会脑死亡,反正也没有更坏的消息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萧舅舅对邹玉心存愧疚,听到她的声音,魂就回来了。 卢景盛叮嘱:“妈,你在这里陪着他吧,我到门口去守着,不让别人来打扰你们。”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翟秋宁,他红着脸说:“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规定,擅自带我妈来了,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她比画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两人就在这里守着,一来可以监督邹玉是否说出不合适宜的话,另一方面也可以阻止护士过来打扰。 邹玉先是轻轻抚摸萧舅舅的脸,先是额头,再是眼睛,如果不是嘴上戴着呼吸面罩,她可能会去亲吻他的嘴。 “你长胖了,也变丑了,但轮廓没有变,还跟以前我摸你的时候一样。” 她的脸伏在他的耳边:“我还记得你走的时候跟我说,想你了就去看每天的朝霞,朝霞是最绚烂的,也是充满希望的,它是一天的开始,就像幸福生活的开始。我天天都在看,天天都在等,你说得没错,我等到了,虽然这时间长了点,但也终于实现了,是吗?”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一次也一样吧。” 听着这痴痴的表白,翟秋宁的眼眶都红了。 卢景盛却非常的平静:“这二十多年我,我经常听我妈这么念叨,说一些我爸曾经跟她说过的情话,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她却可以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说就是一天。” “男人都希望女人痴情,但痴情的女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邹玉继续说:“你是不是在担心你醒了之后,我会骂你,骂你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虽然我抱怨过你,但一点都不生气,人生嘛,哪有一帆风顺的,我一直都把这当成老天爷对我的考验,熬得住,才对得起真情两个字。” “命运还真是神奇,咱们的儿子天天都在找你,没想到找来找去,偏偏到了你公司做事,你已经见过他了,他很聪明,也很听话,这些年的快乐都是他带给我的,我希望你快点醒过来,让他好好孝顺你,相信你也会很喜欢他的。” 邹玉的目光来到萧舅舅的腿部,她伸手去摸,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敢确定,他已经没有双腿了。 震惊,但眼神又马上平和下来:“不要紧的,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不重要,现在高科技的轮椅多着呢,走哪儿都方便。以后我和儿子就是你腿,以后我再不停开你了,你走哪儿,我就走哪儿。” 邹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拉过萧舅舅的手握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就像是按摩一样,在他的手掌上按来按去。 看样子,邹玉的情绪控制得很多,很温柔,就像缓缓流动的良药,终于治愈萧舅舅的伤痕。 翟秋宁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卢景盛,我俩还是换个地方坐坐吧,站在这里反而引人怀疑。 两人在花园里散步,翟秋宁说:“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做法是对是错?我们这样苦难我妈,等后面她知道萧舅舅是故意抛弃她的,她会不会承受不了,都说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揭穿或许她能早点想开。人如果在快乐幸福之巅,摔下来的时候可能会粉身碎骨。” 卢景盛若有所思:“也比她现在闹腾起来要强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说出萧屿凡的打算:“如果萧舅舅诈骗的事坐实,建安集团很可能因为退赔倒闭或是破产。” “赔偿我和母亲这事儿,我们从来没想过,也不会要,但那些因为他而倾家荡产的人,他们要怎么要的公正判决,自有法院决定,人犯过的错,总得要去还的。” 翟秋宁的父母听说亲家出了事,他们知道萧家是萧舅舅说了算,也是他像亲生父亲一样养育和培养了萧屿凡,自然把他当成了亲家,于是煮了骨头汤送到医院来。 又怕她跟萧屿凡守在医院里,老点外卖一来不卫生,二来没营养,于是做了几个菜,装在保温桶里送过来。 看到萧屿凡,翟爸爸和翟妈妈鼓励他要坚持,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大灾大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携手共患难,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翟爸爸说:“中国有句俗语,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过了这一劫,以后就顺遂了。” “爸,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翟秋宁催促着父母赶紧离开,这些祝福的话在这里并不合适宜,萧舅舅要是大难不死,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巨额赔偿和牢狱之灾,哪来的顺遂? 翟爸爸和翟妈妈知道医院最忌人多口杂,又简单叮嘱了两句,就走了。 “我很羡慕你,你的家庭虽然看似普通,但你父母的身上却有让人温暖的人情味儿。”萧屿凡突然感慨道:“我家在外人的眼里,已经是成功人士的典范,却不知这成功的背后,有着理不清的恩怨情仇。” * 三天后,萧舅舅醒过来了,前两天意识不是很清醒,模模糊糊,嘴里会艰难地挤出“盛……盛……”的声音。 大家都明白,他是在叫卢景盛,或许他脑海里的影像依旧是车祸发生时,他拼命想护住卢景盛的画面。 尽管医生一再叮嘱要在病人面前保持安静,卢景盛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爸……我在这里,你保护了我,我很好……” 萧舅舅自从睁开眼后就从特护转到了普通单间病房,卢景盛哭的时候,财务总监也在,他有点惊讶,把萧屿凡拉到病房外面。 “小卢是萧总的儿子?” 这件事已经摊开了,以后也必须要面对,他点了点头:“是的,舅舅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跟一个女孩子好过,后来分手了,生了个儿子,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财务总监笑着:“我可真笨,当初萧总对他这么好,我就没看出这层意思来,还以为他是单纯地鼓励年轻人。” 知道萧舅舅醒了,很多合作伙伴和朋友都要到医院来看他,为了不打扰到他的休息和康复,很多都被萧屿凡拦在门外谢绝了。 但依旧有人来,看不到人,就把东西轻轻地放在病房门口。 来的人很多,送东西的人也很多,其中还有受过建安基金帮助的人,他们送的东西并不贵重,却是充满了真诚。有人去寺庙求了平安符来,还说去的时候,他可是一步一叩首地走上去的,因为心诚则灵。 有人听说车祸重伤后要吃松树的根好得快,于是跑到山里去砍松树,让林业局给抓住了,赔了钱也把松树的根给弄了来,用一个麻布袋子装着。 虽然萧舅舅的面都没见着,走的时候那人还不停地向萧屿凡叮嘱:“早点弄来了喝,听说超过72个小时效果就不明显了。” 翟秋宁收拾这些礼品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萧舅舅的前半生伤害了很多的人,让他们家破人亡,恨得咬牙切齿,他的后半生都在帮助人,大家为他歌功颂德,那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邹玉一直呆在医院里,自从萧舅舅清醒之后,更是寸步不离,人都累得晕过去两次。 萧妈妈担心萧舅舅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被邹玉母女俩给忽悠骗去了,风风火火地冲到医院来,她见面就开始挖苦邹玉:“我才不管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现在人快不行了,你跑来认亲,真是给你脸了!” 卢景盛最恨母亲被人污蔑:“少在这里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们家发财的本钱都是从我们那里来的,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开始装高贵了,你在公司就是个寄生虫,要是没我爸,你算个什么!” 萧妈妈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两人在公司见面,卢景盛至少是毕恭毕敬的,现在说起话来竟然是盛气凌人。 卢景盛平时待人非常的和气,埋汰他,他不会计较,但是欺负他的母亲,就是不行。 第130章 大厦一夜倾塌 萧屿凡也为母亲的态度头疼,都说拿人家的手短,母亲不仅不羞愧,还拿出脾气来了,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应当。 萧屿凡把萧妈妈拽出病房,一直拖到楼下的花园里,他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胡闹,那是舅舅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 萧妈妈恨铁不成钢:“我都是为了你,我有错吗,再说了,这对你很不公平,你又没有白吃他家的饭,公司如今发展得这么好,也有你的功劳,那个姓卢的哪点赶得上你,就因为是他的亲儿子,我们就该被欺负吗!” 他脸色一沉:“妈,以后你不要再想着公司的利益了,我能把自己脱身出来就不错了,他们更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简单地把萧舅舅与邹玉的恩怨说了一遍,萧妈妈的手都在颤抖:“不,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哥是什么性格我不知道吗,他才不会干那种缺德的事儿!” “以前我也不相信,亲子鉴定还是你去做的,这个骗不了人吧!” “妈,这件事很难在挽回了,我是为着你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把建安跟你的关系梳理清楚,能撇清就尽量的撇清,否则后患无穷。” 萧舅舅是什么时候清醒的,萧屿凡不太清楚,只是有一天他去的时候,舅舅清楚地认出了他。 萧舅舅说:“如果有人来探病,你就帮我拦着,我现在只想静一静,谁都不想见。” 他说的谁都不想见,但这“谁”并不包括邹玉和卢景盛。 萧屿凡以为舅舅醒来后,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的罪行,会假装对两人的真实身份避而不谈,甚至不承认。 但萧舅舅没有争辩任何东西,他对待邹玉就像看到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温柔自然。 邹玉说:“饿不饿,我做的菜粥,要不要吃一口。” 萧舅舅会温柔地回答:“好的。” 邹玉把勺子送到他嘴边,他轻轻地咽下去:“真好吃,还是以前那味儿。” 再后来,警察来了,是炳叔报的警。 虽然从法律条款上来看,诈骗案已经过了追诉期,但影响重大的,则没有追诉时限。 警察来的时候,萧舅舅很平静地说:“是的,都是我做的,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萧舅舅的伤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警察已经接手案件,萧屿凡要见到舅舅都得申请批准才行。 翟秋宁从医院回家后就专心投入到工作中,知道除了安慰,她帮不上任何的忙,萧屿凡现在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处理好岌岌可危的公司。 她向他表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当他的后盾,不离不弃,之后的事,只能让他放手去干。 * 空间改造节目播出之后,翟秋宁的事业登上了新台阶,公租房片区里,主动来找空间改造服务项目组的人变多了,一些买了商品房想要装修设计的人,也会来找她。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就累得睡着了,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她就没法分心为萧屿凡担忧难安。 志愿者协会的秘书长带着一个左手残缺的中年大叔来找她。 残疾大叔自我介绍叫谢虎,是协会残疾人志愿服务组的负责人。 翟秋宁参加志愿活动也有一年多了,竟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群身残志坚的志愿者。 谢虎笑着说:“那是因为我们主要的服务范围不在这块,其实吧,我们的服务性质有一些差别,你们是亲力亲为地对社区各个群体进行服务,我们主要是帮残疾人解决就业。” “除了有些人是先天残疾外,我们帮扶的主要对象多是意外事故造成的身体缺失,而且不少人还是外来务工人员,他们高高兴兴地到这个城市来奋斗,却因为不可抗的原因不仅丧失了正常劳动力,现在每个行业都内卷得厉害,他们连基本的生存都维持不下去。” 聊了半天,才说到正题上,协会秘书长说:“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忙设计一下洗车店。” 民安华福美食街那里有一块荒废的地皮,当初有人买来是想盖楼的,这块地不大,容积率不够,再加上房地产业这两天变得萧条,那块地空了快三年了,平日杂草丛生,又有人乱扔垃圾,那一块就变在天然垃圾场。 随着旁边美食商业街的日渐兴旺,地皮的老板索性就把那里改成了停车场,避免有些人来吃饭乱停乱放,造成交通堵塞。 经过社区跟老板的沟通,老板同意把停车场的一角租出来办成残疾人洗车店,协会希望由翟秋宁来设计这个店面。 她去现场看了看,租赁的面积很小,更谈不上店面,就是搭一个简单的铁皮洗车棚,最多也就只能容纳3辆车,洗车的价格比外面便宜很多。 为的就是给一些残疾人朋友提供就业的机会,虽然赚得少,至少让他们觉得没有被这个社会轻视和淘汰。 翟秋宁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会尽快完成的。” 萧屿凡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家,她打电话过去他只是淡淡地回复:“我最近挺忙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他虽然只字没提在忙什么事,心里却笼罩着一层不好的预感,萧屿凡曾经说过,萧舅舅的案子对于建安集团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他作为公司运营的主要人物之一,压力肯定来自四面八方。 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她没打算去追问,她相信他自我调节的能力。 翟秋宁从炳叔那里得知,卢景盛已经把母亲邹玉带回家去了。 萧舅舅亲口向邹玉承认,他当年就是为了钱抛弃了她,还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跟她谈恋爱只是为了得到炳叔的信任,好在他走掉之后,有一个背锅。 回去之后邹玉就病倒了,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翟秋宁心知肚明,萧舅舅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现在身体残疾又面临牢狱之灾,温情脉脉只能让邹玉的下半辈子都葬送在这段孽缘当中,长痛不如短痛,熬过这段时间,她才能有新的光明的生活。 她在本地新闻网上搜索了建安集团,铺天盖地的报道说是曾经的民营企业家,房地产之光却是曾经的诈骗潜逃犯。 照片上曾经的萧舅舅风光无限,目光和善,举手投足间又有着叱咤商海的睿智与威严,而现在却成为身体残缺的阶下囚。 上面除了关于诈骗的报道外,还说萧舅舅隐藏得太好,其实私底下是个好色敛财的奸商,还列举了一些他伤害和欺负员工的事实。 她生气地关上了网页,人风光的时候,身边都是些马屁精,动不动就是社会的栋梁,人们的福音。一落难,就是社会的毒瘤,人间祸害。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萧屿凡回来了,他的头发蓬乱,脸色惨白,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光了。 他穿的白色衬衣领口有了污渍,估计是在办公室呆了几天,没来得及洗濑和换干净衣服。 翟秋宁催促他:“赶紧去洗个澡吧,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阳春面吧,我现在煮阳春面的技术有精进哦。” 他坐到沙发上,瞥了她一眼,然后说:“秋宁,我们分手吧。” “我没有听错吧?”她苦笑着说:“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置很困难,但你别想用不连累我之类的借口来甩掉我,我跟你说过,我可以和你面对一切困难,舅舅的这件事最难的后果就是建安集团保不住,你不再是副总,可能以后找的工作风光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咱们年轻有时间,也有头脑,这些根本成不了让我们分开的阻碍。” 他也不瞒她:“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容易,舅舅的事情一出,公司形象大损,最重要的是,银行贷款也下不来了,现在材料商天天堵在下面要结账,就怕公司一旦倒闭清算,他们什么都拿不到。” “有两个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欠着银行的贷款,我很快也要成为被执行人员了,我名下的房子车子可能也会被拍卖。”他的眼眶突然红了,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现在的艰难并不是丢了一份理想的工作,而是我负债的情况是我能力所不能解决的,不是十万百万,是上千万。你懂吗!” 很多大公司都是靠银行贷款来开展业务的,现在萧舅舅的事让公司形象和潜力都大打折扣,再加上要赔偿曾经那些被害人的损失,法院会拍卖萧舅舅名下的财产。 萧屿心早有所料,只是没料到后果有如此的惨重。 “对不起,秋宁,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执意跟我在一起,你下半辈子可能再争翻身的机会。” 老赖的妻子连同子女在生活和事业上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翟秋宁不敢相信:“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建安集团是这么大的产业,不可能老板出事就瞬间崩塌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仔细想想。” 第131章 不愿连累的分手 翟秋宁紧紧抱住萧屿凡的胳膊:“我不分手,两个人能成为恋人是因为爱情,并不是因为经济的悬殊,我们都是有手有脚的,我们是可以从头再来的。” 他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秋宁,我这是为你后,后面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处理公司的各种事情,很少能照顾得到你,而且我没有把握这很长一段时间是多久,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是三五年,我可以让你等我,我相信你也会等我,万一等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呢,那不是白白的耽误你。” “女孩子最耽误不起的就是青春,年龄越大,在另一半的选择上机会就越少,你一天比一天优秀,我相信会有更好的未来等着你,我或许会有未来,但我不能让你来赌。” 她拼命地摇头,担心他会甩开她的手,绝决地离开,再也不见,于是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人,你让我放手,我怎么甘心。”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前男友的事吗,我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你怎么忍心再伤害我一次,你追求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如果你心里不是那么坚定地爱我,就不要轻易把爱说出口。你让我感受到了恋爱的幸福,让我享受到男朋友专一的宠爱,你现在又要全部收走,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他知道解释再多,她未必听得进去,于是用力掰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还有就是,你可能要搬回公租房去了,我的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被冻结,我没有钱再付这里的房租,还有就是我在华福路上的公寓,也可能会被查封,我现在压力重重,正在想办法解释,所以我再没有经验顾及你了。” “我知道你是个死心眼,我说再说也动摇不了你,如果你想等,你就等等吧,等到不想再等的时候,再去追寻你自己的生活,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你,也会祝福你。” 萧屿凡走进卧室里翻出行李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就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翟秋宁几乎没见他哭过,就连红眼眶这样的事都很少看到,但今天,她看到热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我想再等等。”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电梯口时,她大声喊出自己的决定。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收入不错,她决定将这套公寓再续一年的租金,万一哪天他累了倦了,想找个休息的港湾,她就在这里等着她。 志愿者群里有人在讨论萧舅舅的事,大多数人不知道其中原委,也只能凭着新闻公布的信息来当谈资。 “真看不出来,生意做得这么风生水起,资本却是喝人血得来的,这是不是就叫做善恶终有报,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落井下石了,我们这个社区里还是有不少人得到过他的帮助的,你去看看建安养老院,里面多少孤寡老人,费用都是建安基金补贴的。” “那真的是纯粹的善良吗,我看不是吧,他这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曾经害死过那么多的人,他心里害怕,以为这样可以消灾。” 这时,一个网名叫小鱼的跑出来说:“我老家就是涪陵的,我听我妈说过,我家有一个表叔在当年那起诈骗案中被骗走了2万多,那是他所有的家当,后来他跑到深圳去打工了,一去就没有回来,现在都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他可能已经客死他乡了,嗨,每次家里的长辈一说起这件事,没有不叹气的。没想到凶手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这时,群里有人提醒:“你们少说两句,他侄儿在咱们群里,还是好几个志愿项目的负责人呢。” “你是说萧屿凡吗,他一个星期前就退群里,我看到他退的。” 翟秋宁赶紧翻开群会员名单,从上到下找了一遍,果然没有看到萧屿凡的名字,看来,他已经打算彻底退出曾经的生活。 他不在群里,里面人的也不再避讳,都发起言来。 “他以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年纪轻轻就是大公司的副总,那又不是凭实力,是凭关系的,说教起人来,真当自己是精英了。” 有人不服气:“你就是酸,人家有这么有钱的舅舅怎么啦,非要穷困潦倒才真实吗,有本事你也去弄个财阀舅舅。” 这时,符辰骏跑了出来:“你们闭嘴,说这些有意思吗,别管人家脾气性格怎么样,但人家志愿工作做得是挺好,他策划的活动影响力都很大,建安基金也帮助过很多的人,你们现在这种行为就叫做过河拆桥。” 有人赶紧附和:“对,犯法的是他舅舅,又不是他,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他们的对话越看下去,翟秋宁的心越乱,她把志愿者群设置了折叠,不想再打开。 不一会儿,符辰骏私信她:“这个时候你肯定心乱如麻,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帮你排解排解。” 心烦气躁的时候最忌一个人闷着,会闷出病来,她回复:“好,我马上出来。” 符辰骏出行不方便,就约在他家里,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公寓已经大变样了。 除了他卧室里的东西没动过,客厅除了一张沙发和一个矮几外,没有其他的家具,空旷的地板上,三只猫咪正在打闹着玩耍。 他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坐在地上喝一杯。” 在符辰骏的指挥下,她从橱柜里找出一瓶红酒,他说:“这是朋友送的,味道还不错,我上次请客喝了一瓶,你运气好,这是最后一瓶了。” 以前的符辰骏一言一行,吃喝休闲都是非常讲究的,现在却是怎么自在怎么来,看来他早就走出曾经给自己设定的绅士富二代人设,成为了一个随性的普通人。 他说:“我叫你过来,就是担心你受这件事的影响,会像我以前一样颓废消沉,刚才打开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你比我坚强多了。” 又问:“他呢,你让他别着急,现在事情虽然在风口浪尖上,但很快就会过去的,让他沉住气,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摇摇头:“我也是这样劝他的,但他怕连累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虽然能找到他,但现在还不想去打扰,他一定心烦意乱,我现在除了安慰,也帮不了他什么。” 符辰骏说:“我有打听到一些消息,现在建安集团的几个小股东正在联手起诉萧建安,讨回他的事情对公司的影响而让他们损失的利益。” “萧建安现在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轻易是见不到的,他们就把矛头对准了萧屿凡,他现在四面受敌,自顾不暇,肯定不愿意连累你。” “平时笑脸相迎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在紧要关头不仅不帮助你,还有可能从背后捅刀,我就尝过这样的滋味,自然能体谅他的处境。”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翟秋宁的背:“你不想让他担心,你就打起精神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过得越好,他操的心就越少。” 翟爸爸突然给她打来电话,他被公司辞退了。 翟爸爸的工作是托萧屿凡的关系去的,所在的公司是建安集团的供应商之一,现在建安集团还拖欠着材料费,一气之下,就让翟爸爸走人了。 翟爸爸平时很少看新闻,被辞退才知道萧屿凡出不了,他并不责怪萧屿凡出事对他工作的影响,反而关心起萧屿凡的安慰:“秋宁,他呢,现在怎么样了,我被辞退的事儿你别告诉他,免得他担心,你老爸我能耐强着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爸的豁达和理解让她欣慰:“爸,谢谢你。” 挂断电话,符辰骏说:“你看到萧屿凡的时候告诉他,公司的事能割舍掉的,就全部割舍掉,人生才能重新开始,身上有债务也没关系,钱是能一点一点赚回来的,身体千万不能跨。” “他是有能力的,以他的资历,再找一个类似的公司做管理岗是完全没问题的,协会里有不少从事相关行业的,我大概问了几个人,他们对萧屿凡的印象都非常的好,也愿意帮忙。” 没想到在这危难时刻,协会还是有这么多热心的人,翟秋宁的鼻子发酸:“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们。” “还有一件事,是炳叔拜托我的,希望你不要拒绝。” 符辰骏说:“这件事因炳叔的执着而起,把你和萧屿凡卷到这场二十年前的恩怨当中,他心里非常地愧疚,他现在能拿出五十万的现金,想帮萧屿凡暂时解决一下债务上的危险,如果涉及银行贷款之类的事,也可以跟他商量,他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们。” 第132章 萧屿心失踪了 翟秋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只能繁忙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掉所有的烦恼,符辰骏时常会来找她一起吃晚饭,或是带她去参加志愿活动,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也不容易让她悲伤。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萧屿凡。 出租屋里有两人幸福的点点滴滴,有时候她还会恍惚,他还在她身边。 有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她一阵欣喜,以为是他回来了,柜子里还有他没拿走的衣服,想着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她兴奋地跑下床,连灯都没开,借着朦胧的夜色直奔客厅,结果不小心踢到了门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头先落地,两个耳朵嗡嗡地响。 她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她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摸索着打开灯,客厅里却空无一人。 她颓废地坐到沙发上,算算他离开的日子,一个月却仿佛过了半辈子一样漫长。 翟秋宁终于忍不住,还是给他拨去了电话,但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她撞到了头,头脑勺鼓起一个大包,她以为有头发挡着看不到,结果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还是被符辰骏看出来了,询问之后非得拉她到医院去做检查。 她捱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到医院去,交费检查拿报告,他这个双腿不方便的人都比她勤快,上上下下,办理得非常周到,而她只要等在检查室门口等就行了。 看着符辰骏忙碌的身影,她不禁有种世事变迁的感慨,想到去年,他伤心绝望的时候,她在说着各种安慰的话,鼓励他站起来,在,而现在被安慰的那个人,成为她自己。 既然拿到没有大碍的检查单,他依旧不放心,说:“要不你找个关系不错的闺蜜来陪你住。” 她摇摇头,她习惯了一个人住,而且她也没有要好到可以同吃同住的闺蜜。 她回重庆工作的这一年多,关系最好的就是萧屿凡和他。 符辰骏很想照看她,虽然关系要好,但男女有别,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他提议:“要不你住回华福路的公租房吧,隔得近,有事的时候支会一声,我一刻钟之内就能赶过来。” “可我还想在这里等他回来。” “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就目前的状况,他要回来是很难的,如果他还愿意继续这段感情,他不会不联系里的。” 他爱怜地摸了摸翟秋宁的发顶:“你以前开导我的时候,什么都想得通,现在轮到你,你反而在陷在愁苦当中走不出来,现在我要把你当年送给我的话还给你。” “你说过,不要把精力和时间花在不确定的事情上面,你和萧屿凡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完全确定不了,即便你消沉下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不如趁现在把自己变得更好,如果他不回来,你身边也会出现优秀的人,如果他回来,用最优秀的自己来迎接他,不是更好吗?” 她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我就是想不开,也没机会伤害自己。” 翟爸翟妈也担心萧屿凡的离开会让她情绪不稳定,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只能暂时搬回公租房,翟妈还借口猫太多毛,不好养,把猫给她送到公租房里,话里说着物归原主,其实是想着有猫的陪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不会孤单。 公司已经把翟秋宁当成了主推设计师,为了抓住她引流来的这些客户,老板马上扩大了公司,扩招了设计师和营销人员。 把新办公地点定下来的时候,老板还特地带着她去看了,指着工人正在用石膏板隔墙说:“我在这里单独给你弄了一间办公室,方便你接待客户。” 如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很高兴,可身边没了萧屿凡,她会忍不住想,福无双至,是否得到一样就注定要失去另一样? 翟秋宁正在办公工位上制图,听到前台有人吵起来,刚开始她并没有在意,毕竟做装修这行,偶尔也会遇到客户对效果不满意,到公司来理论的。 不一会儿,对方声音尖锐地叫着:“翟秋宁在哪里,让她出来,再不让她出来,我就把这里掀翻。” 她心里一阵惊慌,是哪位客户? 她在脑海里迅速地搜过了一遍,最近沟通的客户满意度都很高呀,没听谁要投诉她。 她正起身想往外面去,那人就冲进来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萧妈妈。 她赶紧上前去:“伯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妈妈双手抱臂:“我儿子都失踪了,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这里上班,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儿子当初有钱有权的时候,他对你可是没有半点嫌弃,我听说你上节目都是他向协会极力推荐的,你现在是飞黄腾达了,有钱有名,我儿子落魄了,你就一脚把他踢开,你连人都做不好,还干什么工作!” 萧妈妈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与她平时冷漠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大相径庭,看来萧屿凡是真的失踪了。 她正要上前询问萧屿凡的事,吵闹声把老板惊扰了出来。 翟秋宁现在是公司的招牌,老板自然帮着她说话:“你根本就是来捣乱的,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你儿子又不是皇帝,恋爱自由,分开也是正常的事儿,再说了,你们家的事现在谁不知道,以前是家大业大,但也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来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有钱有权,如果都像你们家那家喝人血,谁都能成为有钱人!” “我们家小翟是正经人,人家是靠一张图一张图在赚钱,人呀,在得意的时候不要太嚣张,小心天收拾!” 公司老板也懒得跟萧妈妈啰嗦,直接叫来保安,把她拉出去,还警告着:“如果你再来捣乱,下次我叫的就是警察了。” 萧妈妈风光了半生,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顾体面地往外拖,翟秋宁赶紧上前去制止,然后拉着萧妈妈去到消防通道,这里没人,说话方便。 “萧屿凡去哪里了?” 萧妈妈没好气地说:“我还想来问你呢,当初我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们表现得情比金坚,为什么在困难面前,你们坚定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 以萧妈妈的性格,她怎么解释,对方都会凭主观臆断来说事。 她说:“我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出了事之后,他就跟我闹分手,家也不回,还把行李收拾起走了,我现在只能在那里等他,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信就算了。” “我觉得你也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只知道一味地享受亲人带来的福利,现在福利没有了,你却在这里嚷着要亲情,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的话音刚落,萧妈妈竟然哭了起来:“我那个傻儿子,他要是早听我的,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报警失踪呀,警察找起来肯定要容易一些。” 只有直属亲戚可以报案,她只是女朋友。 “我已经报警啦。”萧妈妈突然大哭起来:“我已经报过了,但警察也找不到人,他的手机身份证都在这里面,他要走,总不能这两样东西都不要了吧。” 手机和身份证都在家里! 一股冷汗爬上翟秋宁的背脊,只有想自杀的人才会放弃这两样东西吧。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需要帮助,却又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忙。 她首先想到的是萧爸爸,但看到萧妈妈无助的样子,估计现在萧爸爸也束手无策。 她鼓起勇气给炳叔打了电话,她认识的人当中,稍有实力的就只有炳叔了。 炳叔找过符辰骏来当和事佬,希望她和萧屿凡不要因建安集团的事而埋怨她,于是她把符辰骏也叫上,希望炳叔能鼎力相助,帮忙找寻萧屿凡的下落。 炳叔和符辰骏接到她的电话,很快就赶过来了,炳叔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非常的冷静:“我想屿凡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局面,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他性格坚毅,遇事也很冷静果断,绝不可能做出轻生的事情来。只是年龄太小,面对这瞬息万变的商场变化,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他的性格比我强太多,当年我被骗得倾家荡产,自杀了好几次,可能是命不该绝,老天爷觉得我以后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所以我才走到了现在。” “我曾经也以为熬不过去,活下去也会日日受亲戚的围追堵截,后来才觉得,死亡才是最不负责任的选择,既然欠了债,就要想办法一点一点地去还,有始有终,你一死,他们钱就永远的没有了。” 符辰骏问:“他有没有特别铁的哥们儿,说不定去他们那里避一避。” 他们的话却没办法让她松懈:“他的手机在家里呀,如果没有手机,怎么联系人,就连消费也没有办法。” 第133章 值得等的人 炳叔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跟萧屿凡和翟秋宁道歉。 这件事因他而起,虽然是让恶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但也让萧屿的工作和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没有萧屿凡的帮忙,找出萧舅舅犯罪的事实也不会这么快,这么顺利。 他当时只想着把诈骗犯绳之以法,却没想到给萧屿凡带来了严重的负债,还有可能被其他股东起诉。 翟秋宁红着眼睛,她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胸口,坦诚地说:“如果当初知道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想,我不会帮助你的。” “你们以前都说好人有好报,他并不知道公司开创的钱是诈骗得来,如果知道,他是不会呆在公司里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聪明有干劲,又乐于助人,为什么到头来要把他逼到绝路?” 炳叔还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萧舅舅的落网,二十几年前的诈骗水落石出后,当年的一些受害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跑到萧舅舅的公司和别墅要说法和赔偿。 萧妈妈不堪其扰,已经从别墅搬走了,建安公司现在已是岌岌可危。 他听说萧屿凡本想力挽狂澜,如果能将公司平稳地发展下去有,不仅股东不会有损失,还有更多充裕的资金来赔偿受害人。 想到这里,一向稳重的炳叔也忍不住哽咽起来:“我以为我可以帮他,却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 虽然炳叔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翟秋宁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可他现在真的不在了,如果他只是想一想,为什么不带身份证呢,为什么不带手机呢,他明明知道我会担心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就算他不想再理我了,至少也得跟他母亲说一声吧,你们没看到今天伯母激动的样子,她一向高傲,天不怕地不怕,但一说到萧屿凡,她就不停地掉眼泪,很崩溃的样子,她是真的找不到儿子了。” 说到这里,翟秋宁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像决了堤一样往下流:“我从小到大没做过缺德事儿,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在学校的时候,我以为男朋友足够的爱我,我和他一毕业肯定就能结婚,没想到一毕业他就跟我提分手。” “现在也是,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我和他一定能走到最后,没想到他现在连人都找不着了,还有可能不在了。” 下午茶餐厅里,她哭得很伤心,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和公共场所要保持的安静,哭出来更能发泄心中的不甘。 不时有人侧目看着三人,仿佛两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儿。 炳叔提醒她:“小翟,你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会被当成怪大叔的,有人可能还会悄悄地报警。” 为了不给炳叔和符辰骏惹麻烦,她这才止住眼泪。 炳叔安抚她:“我会找朋友去警察局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找人,你回家好好休息,再怎么也要把身体养好,要是屿凡回来啦,你的身体不行了,怎么跟他交代?” 因为心情不好,翟秋宁设计的残疾人洗人棚的效果图晚了几天出来,她打电话约谢虎出来面谈。 见面的地点就定在新建的停车场,和谢虎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才是这个洗车棚真正的投资人,一个坐着轮椅,应该是腿不好使,另一个很明显右眼有问题,眼珠都快鼓出来了,看着有点吓人。 谢虎说起两个人的遭遇,听着就让人揪心。 这两人也是租住在民家华福的外来务工人员,都不是先天的残疾,而是在工作时引发事故造成的。 虽然这附近的企业都响应号召,会帮助一些残疾人用工,但这两人没有任何技能,又是在工作中受伤残疾,所以很多工厂不愿意用他们。 能游说这个停车场的老板租赁一块地出来让两个开停车场实属不易,老板也是个好人,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钱。翟秋宁也爽快,没收他们的设计费。 这次设计洗车房也算给她长一点经验,她之前没有做过类似的设计,还特地去找了很多简易洗车场的资料,了解了洗车用品,外面简单的洗一次车20块,而他们这里只要8块。 知道他们要开源节流,她的设计也比较简单,隔断用的是最便宜的铝皮,不用采买先进的清洗机,两个喷水枪就行,一个是清洗剂,一个是清水,足够。 能不能有回头客,就看他们擦洗的技术了。 翟秋宁正细心地讲解着,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她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上,以为缓一缓就会舒服一些,抬头的时候,视线猝不及防地暗了下来。 她晕倒了,被谢虎和两个朋友送到医院,医生说她是太累了,弄了点葡萄糖水给她喝,叮嘱她多休息。 谢虎以为是做洗车房的设计图太劳累才晕倒的,等她一醒过来,谢虎就不停地道歉:“早知道我们就不来麻烦你了,也是我们想省设计费,才通过协会找到你,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是我们不对。” “不是因为你,是家里出了点事。” 对方的客气显得太过卑微,大概在生活当中,他们都没有被真正重视过,而一直被人视为累赘,才会一出事,就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我是第一次做洗车房,你们这一单填补了我在设计类型上面的空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是麻烦。” 谢虎和两个朋友都表示不着急,等她身体休养好之后,再继续。 翟秋宁是闲不下来了,嘴上说着休息,回家躺了不到两个小时,睡不着,就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在敲门。 父母有她房子的钥匙,都是直接进门,她心中一阵暗黑,难道是萧屿凡。 她高兴地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牟万辉。 他的脸色依旧憔悴,还是努力地挤出笑容:“我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今天若安做了很多菜,我和她两个人又吃不完,所以想叫你一起。” 翟秋宁原本觉得不饿的,但听他这么一说,竟然真的感觉到饿了。 人家都请上门了,不去不礼貌,于是欣然接受。 不得不说,许若安的手艺真的不错,一道蒸肉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做的菜,把肉剁碎了盐和水蒸,这是不太会做菜的奶奶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菜肴。 而且这样的菜不是天天都能吃的,只有过年过节才有。 见她很喜欢这道菜,牟万辉把肉碗全部推到她的面前,她说了声“谢谢”,将肉都拌进饭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牟万辉说:“你要是觉得我们这里的菜还合胃口,以后晚上就上这里来吃饭吧。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很关心你,你需要帮助也可以说出来。” “谢谢。” 翟秋宁苦笑着:“我虽然很难过,但也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你们大可以放心,除了爱情,我还有亲情,我再怎么也不会去做愧对父母的事。” “我只是突然觉得,一段顺利的感情真的好难,明明那么努力了,我们在一起也很快乐,我们还说好下半年去看房子,买下来当婚房。” “他一直忙,没时间去看房子,我却已经悄悄地去看了好多楼盘,也在拼命地攒首付,明明……” 不知道是不是嘴里塞满了饭,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许若安说:“如果真是坚贞不渝的爱情,是经得起任何考验的,遇到困难,更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放平心态再等等吧,另一半最可贵的品格就是百折不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风雨也多,受不了就放弃,那你也可以放弃他了。” 许若安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片拌黄瓜,她直言:“你心里应该看得明白,我跟阿辉也不一定有未来,即便有未来,也会走得很艰难,我们已经很默契地把这种艰难当成人生路上的一种磨砺。” “如果他真的去寻短见,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等下去,早点收拾心情,换个更好的。” 翟秋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许若安,认为在男朋友面前说这种轻视爱情的话,有点不合适宜。 许若安却不为然:“我说得没错呀,要是哪天我俩呆不下去了,我会收拾好心情再找下一个,爱情可贵,自己的人生更可贵,一个真爱你的人,离开以后,他只会盼望你过得更好,而不是下半辈子都这在段感情的痛苦折磨。” 许若安则头看向牟万辉:“我说得对吧?” 他点了点头。 牟万辉问她:“这个周末兴隆村的儿童中心有活动,这边在组织志愿者过去,你有没有兴趣再去看看,罗美丽现在是儿童中心的孩子头了。” “虽然之前我们帮她找到了父亲,但她那个老爸依旧把她和老母亲抛在脑后,不管不顾,罗美丽没有因为被遗弃而自暴自弃,人离了谁都能活,而且还活得很快乐。” 第134章 有预感他会回来 翟秋宁工作很忙,本来没有时间去兴隆村当义工的,但想到最近秋高气爽,去乡野走走说不定能调节一下心情,于是报了名。 去的路上她才知道罗美丽的奶奶罗大妈病重送到医院去了,罗美丽就跟志愿者住在儿童中心。 聊到罗大美丽,大家都感叹,离了妈的孩子像根草,现在很多男人都是只管生不管养,这么漂亮的女儿竟然不要,巴巴地跑去当上门女婿。 有人恨恨地说:“希望他有天被赶出来,让他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有男孩子申明:“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只管生不管养的,我就不是,而且我还喜欢女儿,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否则我就收养罗美丽了。” 今天是每个季度一次的儿童游园会,志愿者团队会派出一个二十人的小队,带着孩子游戏,对留守儿童们进行心理辅导。 车子停在儿童中心门口,就有好几个孩子欢快地冲出来迎接,翟秋宁一眼就认出中间的罗美丽。 罗美丽瞥了她一眼,笑着说:“翟姐姐,我还记得你。” 离上次见面也有好几个月了,没想到小家伙的记忆力这么好,于是朝着她微笑挥手:“姐姐有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还把我记得这么清楚,姐姐我有些羞愧。” 罗美丽说:“因为姐姐长得漂亮,一下就记起来了,而且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帅气的哥哥,今天哥哥没有来吗?” 她问的是萧屿凡,翟秋宁心里又泛起一阵失落感。 “大哥哥有事,现在来不了。” 罗美丽拉起她的手:“姐姐,我们进去吧,游园会快要开始了,我答应过佳佳,这次要帮她赢回一个弹珠棋。” 翟秋宁的确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大方与成熟,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间像个小大人,嘴上夸着她勇敢聪明,心里却为罗美丽不得不独立而感到悲哀。 人没办法选择父母,却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不禁又想起了萧屿凡,生在萧家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萧家给了他优渥的教育生活条件,但也给了他沉重的枷锁,或许让他来看看罗美丽,他会感悟到逆境之中成长的力量。 志愿者们把今天游园会的奖品摆出来,罗美丽的目光在奖品上扫了一圈,然后问:“今天没有弹珠棋吗?” 一个志愿者解释着:“因为那个弹珠棋有危险,害怕有小孩子会当成糖果放进嘴里,于是就给你们换成了军棋,军棋一样的好玩。” 志愿者把军棋的盒子拆开拿给孩子们看,小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只要能玩,就能解决一切的烦恼。 翟秋宁的情绪比较低落,志愿者们都知道她的事,也不催她干活,还有人提议:“你顺着旁边那条小路往下走,那下面有棵挂满果实的树,上面有很多八月炸,味道很好,你一定没吃过。” 志愿队里很多人不知道她是在乡下长大的,以前她小姑家门口就有一棵八月炸树,家里没有买水果的钱,她从小就靠着这些野果当零食。 现在有钱买零食吃了,但那味道还不如这些野果。 罗美丽主动走过来:“姐姐,我陪你去吧,我会爬树,我帮你摘。” “你不是要帮朋友赢军棋吗?” “我让他自己去了,我告诉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得靠自己去努力争取,别人帮忙,自己就永远长不大。” “这些道理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叫罗欢的哥哥,我跟他都姓罗,他认我当妹妹呢。” 翟秋宁差一点就忘了罗欢这个小家伙了,看来没有罗万辉的照应,他也混得风生水起,还有了小迷妹。 “罗欢哥哥每周都会让志愿者给我带信过来,有时候还送零食。” 罗美丽对这附近的路是驾轻就熟,拉着翟秋宁的手很快就来到那棵挂满八月炸的树上。 罗美丽说:“村里有好几棵这样的树,这棵离儿童中心最近,村长说这树上的果实是留给志愿者哥哥姐姐的,只有你们来了,才能摘。” 翟秋宁喜欢乡村人的朴实,这里没有丰富的物产,却有着随时随地感恩的心。 罗美丽说:“姐姐,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摘。” 她把鞋子脱下来整齐地放在树下的草丛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怕弄脏了鞋子。 乡下的小孩子都比较野,上山下河,没有不会的,翟秋宁小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学了很久都没学会游泳。 爬到树上之后,罗美丽娴熟地把果子拔下来。 树下的翟秋宁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她便像扔球一样,将果子精准地扔到衣服上。 拿到八月炸后,翟秋宁就迫不及待地掰开果皮,将晶莹剔透的果实塞进嘴里,果然还是童年的味道。 就像吃微甜的果凉,但八月炸的味道更松软。 她递给罗美丽一个,罗美丽却不接,心里一直记着村长的话,是志愿者姐姐哥哥的,一个都不能碰。 翟秋宁把果实塞到她手里:“有时候不能太听话,太听话也会吃亏的,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出去打工之后就会慢慢明白,城市套路多,得多长个心眼才行。” 两人坐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八月炸的籽很多,她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试图把籽吐得很远。 她说:“我小时候喜欢坐在院子里吃,把籽吐在院子里,来年让树就长在院子里,这样我不出家门就可以吃了,吐了很多年,但籽始终没有长起来,连芽都没有。” 罗美丽说:“我也这样做过,树也没有长起来。” 翟秋宁很想知道她是如何在被抛弃的绝境活得如此地自在,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想爸爸吗?” “有时候会吧,但大多时候不想。” 罗美丽回答得很直白,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有恨过他们吗,他们生了你,却不好好地照顾你?” “有想过,想有什么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高兴快乐地活着。我奶奶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好好听志愿者哥哥姐姐的话,他们会好好照顾我的。” 罗美丽笑得很开心:“奶奶没骗我呀,哥哥姐姐们对我很好。” “那你有觉得不公平吗,别的小朋友有父母的疼爱,不用住在儿童中心。” “我没去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住在这里比以前舒服多了,我过得很幸福,干嘛要羡慕别人。” 越单纯的环境,欲望就越简单,人也更容易得到满足。 翟秋宁开始反思自己,是她想得太多,要得太多,幸福感才会那么少。 她已经享受过萧屿凡给予的幸福爱情,却又奢望他的爱要一生一世。 她只要好好感激,而不是怅然若失。 吃完八月炸,翟秋宁的心情好了很多,游园会才进行到一半,两人便加入到其中。 游园会快结束的时候,郭栓全来了,他是特地来找翟秋宁的,来问问萧屿凡的事。 郭栓全是建安慈善基金帮助过的人,村里的消息闭塞,再加上他不太会上网,对于建安集团发生的事都是听说的,一知半解,这次知道她来,他特地过来问问。 她把事件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也把萧屿凡目前的情况也说了出来,郭栓全为他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儿。” 郭栓全说:“他是一个好人,上次他代表建安基金来给我送钱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村里有个孩子得了怪病,经常会晕倒,送到大医院去检查过,也没检查出病因来。” “他后来联系了一个同学,送到北京的协和医院一检查,发现是脑神经上面长了一个瘤子,孩子家里穷,去北京做手术的钱都是他给你,现在孩子还在北京做康复治疗,孩子的父母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说回来要好好地感谢一下他。” “等他们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萧恩人现在的处境。” 萧屿凡现在生死未卜,她不知道要从何找起,只希望他能想起有这么多惦记着他的人,能早些回来。 郭栓全说:“在我看来,萧建安是个好人,如果他不善良,怎么会拿钱来帮助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可以写一个请愿书,请法院能够从轻处理。” 这事儿她没法赞同,受过萧舅舅帮助的人自然会认为他是个好人,但曾经因为他倾家荡家,家破人亡的人来说,他是世间最可憎的恶魔。 偏重于哪一边,都有失公平。 得知萧屿凡已经离开她,郭栓全安慰着:“老天不会薄待他的,我有预感,他很快会回来的。” 在回去的路上,翟秋宁的手机突然响起,看着显示屏上是萧屿心的名字,她喜出望外,赶紧接起来:“你去哪里了,你担心死我了。” “我在家里,你在上班吗?” “我刚从兴隆村做志愿者回来,你就在家里别走,我马上回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第135章 最险要的风景在人生的沿途 翟秋宁飞奔着赶回家,他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她搬回民安华福之后就很少来这边,家里的地板家具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他在用心打扫,证明他要回来住了。 只是他邋遢的样子她差点没认出来。 他留了胡渣,是很久没有打理的那种杂乱的胡渣。 以前的他每天都会刮胡子,穿的西装外套都是拿出去干洗后烫的平平整整才会穿上身。 此刻,他穿了一件略带污渍的格子衬衣,下面是他很少穿的牛仔裤,很像进藏回来的文青。 也顾不得他身上脏,翟秋宁冲过去扑进他怀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笑着说:“我也以为我不会回来了,但这一趟出去,我看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家比什么地方都温暖。” 细问之下才知道,他跟萧爸爸跑车去了。 她先催促他去洗个澡,换衣干净的衣服,又趁着他洗澡的空隙去楼下超市买了预制菜。 打算做一个他爱吃的酸菜鱼,丸子汤,在外面跑车风餐露宿,肯定没有好好的吃过饭。 等他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仿佛又变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这温馨熟悉的画面让她恍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依旧过着平凡又精彩的生活。 萧屿凡走到餐桌前,看着上面热气腾腾的菜,对着香味深呼吸:“家的温馨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家”,她暗忖,这一次,他不会走了吧。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他失踪这段时间的经历。 萧屿凡说:“前段时间我的确过得很焦灼,公司是彻底挽救不了,以前是我想得太天真,熟不知公司就一座平地叠起来的?,基础出了问题,我以为补一补还是可以继续的,却不知地基不稳,?再高,也难以为继。” 就是见他太过压抑,萧爸爸突然对他说:“要不要跟我出一趟车,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或许眼下的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我当时没想太多,钻上车就跟我爸一起走了。” 他没有带手机和身份证只是不想被别人打扰,彻底放下身上的包袱,轻轻松松地过几天清闲日子。 在外面跑车的人,为了节省开支,吃住几乎都是在车上。 他笑着说:“这段时间我脑海里想得对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以前说过的,我出生优渥,又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我没办法去体会基层人们的艰辛和苦恼。” “出去之后我才知道,我所受的苦在世上根本算不得苦,有些人一直在苦水里泡着,他们却不觉得苦,而是把它当成人生的考验,越挫越勇敢。” 就拿做饭来说,他一直觉得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点预制菜,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搞定,时不时翟秋宁还夸他勤快会做菜,心里美滋滋。 他曾经还“教育”过一个在志愿服务中闲聊时,说不愿意把心思花在做饭上的男孩子。 他说:“这次出去,我看到很多在外面跑运输的人,他们为了省钱,几乎都是自己做饭时,在路边支一个简单的灶,捡一点干柴就烧起来,也不讲究卖相,胡乱地炖一锅放点盐,有味道就行。然而不远处就是卖盒饭的,20块一盒。我平时随便吃个菜都不止这点钱,他们却能吃上三顿。” 他问那些跑车的人苦不苦,他们总是乐呵呵地说,人生嘛,不就是苦中作乐了吗。 他们愿意为了妻子和孩子低下高贵的头,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就是多省5块钱,能给孩子多买一块糖,他们都是高兴的。 这一路上,他也没上餐饮,也在路边煮,烧火煮饭,火没控制好,还把衣服给烧了几个洞。 吃饭更是前几天难以下咽,只吃一点点,后来体力实在跟不上,才大口大口地吃,直到习惯。 萧屿凡说:“我曾经所享受的生活或许是他们辛苦一辈子都得不来的,俗话说得好,登高跌重,人的付出和受到的挫折应该是成正比的。” “别人生活如此的艰辛都在和命运做着抗争,我又怎么能轻易地放弃。” 他笑着说:“我现在倒是很后悔,没有早点陪我爸出去走走看看。” 两人晚上就睡在车上,在驾驶室的后排座上铺一个毯子,他晚上就倦腿睡在上面,时间一长,两个腿就疼。 萧爸爸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住旅馆太贵了,出车是为了赚钱,虽然这钱来得辛苦,他却自豪这是靠劳动所得。 翟秋宁就好奇:“你爸妈的性格和思想差异那么大,他俩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我妈以前不那样,也是很能吃苦的。我听我爸说,他们谈恋爱就是在车上,一年四季天南地北地跑,我爸开车,我妈做饭,日子也苦,但心里高兴。” “后来舅舅发达了,我妈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渐渐就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我爸又偏偏是个地道的老实人,无功不受?,认为舅舅公司的事他干不了,又不愿意被人说拿钱吃闲饭,所以大半辈子都在路上。” “以前我也有些不明白,明明放着轻松的生活不过,要出去奔波,现在我才明白,因为路上的暴风骤雨能让人更加的坚韧,温室里的呼风唤雨只能滋生人的软弱和无能。” 听着他的话,翟秋宁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他不会再走了。 “我们的车在经过松山口的时候,发现有辆货车停的地方是违规的,我爸只是瞥了一眼,就感觉有状况,于是上去察看,结果司机得了急性脑梗,我们赶紧就把他送到了医院。” “后来我才从老爸那里知道,他们在外面跑车的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看到路边违规停放的货车,都要上去瞧一眼,很可能对方需要你的帮助。” 萧屿凡感慨着:“我们每次举办志愿活动时来参加的人里,有不少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打卡、炫耀、完成任务等等,而货车司机们已经把关怀同行当成了一种本能,并不认为是在做好人好事,他们已经刻在骨子里的认知,帮助别人也是在帮助自己。” 接下来的话让萧屿凡有点兴奋:“以前的我自认有些冒险精神,有空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约着去登险山峻岭,殊不知,这世上最能考验人的险山峻岭就是沿途。” “比起高耸的雪山,不能攀爬的悬崖峭壁,不得不走的险要公路,才是对冒险正真的考验。” 他自豪地比画着:“那条公路就只有货车这么宽,右侧是崖壁,左侧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江,稍不留神开偏离一点,就有可能连人带车翻进江里,毫无生还的可能。” “车开到一半,车身不停晃动的时候,那一秒我有马上有要死掉的恐惧感,我爸告诉我,越是险要的道路,心态最重要,你有胜利的信心,你才会胜利,如果害怕,你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命运永远都不会眷顾懦夫。 这次出行完全颠覆了他曾经自以为开阔的眼界和思维,他拉起她的手:“过去优渥的生活已经不会再存在,但我有信心面对生活的考验。” 公司的事全部处理妥当肯定还需要一些时间,债务方面,他现在的资产应该能够抵偿,他说:“以后我就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买房的话,可能还得等上两三年。” 她笑着:“没房我都能接受,更何况只是两三年就能首付,已经超过很多年轻人了,而且我觉得现在住公租房挺好的,环境不错,上下班也方便。” 她说:“那我们就收拾一下,把这房子退了,租金还能攒下来付首付。” 他却拒绝:“公租房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早上挤地铁也要花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长期下来你身体会受不了的,而且这边更好找工作一点,我们可以换一个小点房子,有空的时候我们去这附近转转,租个单间也能省不少呢。” “就这么决定。” 萧屿凡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很多朋友都来看他。 第一个上门来拜访的就是炳叔,他对萧屿凡带着深深的愧疚:“你对你一直带着负罪感,但这又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只是没想到老天爷喜欢开两难全的玩笑,我终于给曾经的朋友们一个交代,但也伤害了现在最好的朋友。” “你现在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恩人,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帮助,这种帮助不是赎罪,而是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朋友间就应该倾囊相助。” 有他陪在身边,翟秋宁精神头十足,连公司老板看了都惊讶,问:“你最近怎么了,状态时好时坏。” 还调侃她:“你知道为什么各行各业里,精英大多是男人吗,那是因为男人很少像女人那样容易情绪化,你哪天能把这种情绪化戒掉,绝对也是站在行业顶尖的女人。” 她白了老板一眼:“谬论。” 第136章 一家人风雨同舟 残疾人洗车房正式营业那天,协会去了不少的义工,一来是恭贺开业,二来大家一起帮忙接待客人。 第一个客人的车缓缓驶进来,四五个人一起上前,喷清洗剂的,喷水的,擦车的,让车主有些受宠若惊,不停地问:“洗车是8块吧?” “绝不涨价,我们只想一起努力把您的车洗好,如果觉得我们服务周到,以后一定要经常光顾。” 车主也很客气:“你们这里价格便宜,你们又这么热情,我就住在附近的啤酒厂家属区,以后一定经常来。” 酒香不怕巷子深,还是路口竖着的广告牌起作用,看到便宜的价格,车主就会抱着好奇的心态过来看看。 停车场位置显眼,不存在店铺隐藏宰客。 洗车的人里有双腿残疾不能站立的,翟秋宁在设计之初本想设计一个凹槽,把车开时凹槽里,方便坐着轮椅可以擦到车顶。 后来发现如此设计造价会太高,于是就是把改造放在了洗车工具上,她在网上找了很多洗车工具的资料,并做了一些草图,比如长竿子的大牛毛刷,可以升降的坐椅。 谢虎非常地感激她:“你跟我见过的室内设计师不一样,我遇到的很多人他们只会在设计上不停地加码来增加装修的费用,而你的设计却是从客户的本身出发,考虑到使用的方便,成本的节约,让他们的捉襟见肘不被暴露出来,你将来必成大器。” 听说今天洗车场开张,萧屿凡原本说有事来不了,后面还是匆匆地赶过来,送了一个庆祝开业的小花篮。 如若放在以前,他的捧场必定是风风光光,花团锦簇,和今天送的花篮一比,显得非常的寒酸。 有人小声地嘀咕:“看来建安基金是彻底倒了,也不知道基金帮扶的那些人突然断供了,生活影响肯定很大。” “我认识一个领建安基金的老大娘,是住养老院的补贴,从上个月起,没有补助了,已经从养老院搬出来了,真可怜。” 他们的对话让翟秋宁心里火冒三丈,但考虑到是别人开业,不能在这个时候争吵,驳了人家的面子,只能忍着。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屿心,他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毕竟从人人艳羡的贵公子变成了普通打工人,落差点一时半会儿还是适应不了的。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帮人还帮出错来了。” 谢虎忍不住为萧屿凡打抱不平:“人家基金是帮助人,不是养人,得到额外的资助就像是老天爷赐给的礼物,有一次就应该感恩了,现在帮人还帮成大爷了,真是稀罕!” 被谢虎一呛,刚才嘀咕的两个都涨红了脸,把头放得很低很低。 萧屿凡这会儿赶过来,除了庆祝洗车场开业外,也是来接她去吃午饭的,他约了萧爸爸和萧妈妈,他和翟秋宁的感情已经经历的考验,也该正式成为一家人。 他精心安排了这顿饭,就是希望萧妈妈彻底放下成见接纳翟秋宁,安抚好萧妈妈的态度,双方的家长才好见面,商定两人的婚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萧家落魄了,萧妈妈依旧名牌傍身,光彩照人。 吃饭的地方是萧屿凡选的,一家很普通的川菜馆,包间有最低消费额,四个人吃不了多少,他就选了大厅的位置。 萧妈妈有些不乐意了:“我们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也不用这么节约吧,会被人瞧不起的。” 萧爸爸打着圆场:“我觉得挺好的,就是吃顿饭而已,我觉得挺好的。” 萧屿凡当着她的面,不客气地“教训”起萧妈妈:“妈,你现在能不能不要装贵妇了,脚踏实地做些实事不行吗,现在没人给你零花钱了,如果你敢在外面借债,我是不会给你还的。” 这顿饭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萧妈妈的气焰,让她知道以前那种奢华富裕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人要面对现实,现在的她还不如翟秋宁,至少翟秋宁有一技之长,能自己养活自己,而萧妈妈却要过掌心向上的生活了。 萧妈妈红了眼眶:“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老公,你们都跟我作对!” “妈,我叫你出来吃饭,是希望你能端正态度,我和秋宁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她不仅没有离开我,还愿意跟我一起奋斗,我这辈子认定她了,你以后别再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对待她,都说十年看婆,十年看媳,你以后要是欺负她,将来她不赡养你,我是会支持她的。” 翟秋宁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虽然她心里不喜欢萧妈妈,但好歹是未来的婆婆,面子得维护。 他小声地说:“我妈可不是那种有羞耻心的人,如果不严厉到她记住,她那没有根据的自信心时不时就会跑出来。” 萧妈妈微微仰起头,一副不服输的倔强:“连你自己都小看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你又不差,你可是名校毕业,没了公司你还可以找工作,何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地,你自己都说,只要能干,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萧屿心语重心长地说:“妈,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去珍惜,不是看你风光的时候身边围的那些马屁精,而是你最落魄的时候,身边始终如一的人。” “以前你经常说谁有本事,对你最好,谁为了你命都不要,你现在看看身边还有谁,只有我爸这个你看不上,觉得窝囊的男人!” 最后两句话他说得比较重,惊得萧妈妈闭了嘴。 萧爸爸不想老婆被儿子说得如此的窝囊不堪,于是解释着:“我无所谓,只要你妈过得好就行了。” 说着,萧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萧妈妈的面前:“这是我攒的一点钱,你先拿着用,别亏待自己。” 翟秋宁其实挺羡慕萧妈妈的,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但身边却有一群人宠着她。 以前靠哥哥,给一份工资高且不怎么上班的工作,还帮助出钱出力培养孩子,日常的生活就是无忧无虑地吃吃喝喝,还有底气对别人颐指气使。 现在哥哥靠不上了,却还有优秀的儿子,还有一个傻乎乎不求回报,只一心一意为她付出的丈夫。 她这辈子虽然令人讨厌,说不定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翟秋宁听萧屿凡说,萧舅舅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担心萧妈妈会受牵连,私下用朋友的名义置下了一套大平层,虽过不上以前的阔绰日子,至少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萧屿凡继续点明母亲:“自从我们萧家受难以后,你以前那些要好的朋友亲戚,一个踪影都不见,就怕被我们连累,还有你那群自称是贵妇的好姐妹,更是连你们都不见,妈,以后长的记性吧,那些人不是因为你优秀才结交,而是你身上有利可图。” “你儿子我也吃一堑长一智,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恭维我是大善人的,恨不得立即跟我划清界限,有些人我让他们宽限几天材料款都不愿意,马上就走起诉流程。” 他大方地牵起翟秋宁的手:“现在我家跟翟家是门当户对,过两天我想请两家父母一起吃个饭,妈,到时候你就收起你的优越感吧,你可能还比不上她母亲能干。” 萧妈妈瞥了一眼儿子,没反驳,现在的确没了高傲的资本,她以后的好日子还得靠儿子。 萧爸爸做了个决定:“我不打算去跑车了,我的老伙计陪了我十二年了,该让它休息了,接下来我准备在家附近做点生意,也好照应你妈和你。” 几人把话题从说教萧妈妈转移到做生意上来,萧爸爸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还有几年才退休,更不想把压力都转嫁到儿子的身上,无奈他又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一时没有头绪。 翟秋宁想到现在萧爸爸和萧妈妈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新楼盘,小区还挺大的,只入住了一期的住户,前两天她还接到过那个楼盘的设计。 她提议:“可以在那附近开一个五金店,那个楼盘全部交房至少有三五年的时候,装修都需要一些五金件,工人们都就近购买,而且我们公司在那个楼盘接了不少房子,我可以帮忙拉一些生意。” 萧爸爸一听,当即就拍板:“好,我们就这么干。” 但这毕竟是需要投资的生意,她说:“我只是提议,回去你还是多斟酌一下。” “不用,我信得过你,看你做事就是个地道又认真的人,你推荐的东西,错不了。” 翟秋宁知道,这不仅是对她人品的认可,也是对她成为萧家人的认可。 萧爸爸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大早就到那楼盘附近去转悠,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他看了好几处,很认真的问了详细怀况,一一记下来,然后打电话给翟秋宁,让她来帮忙看一看。 第137章 萧妈妈对生活的妥协 翟秋宁虽然忙到分身乏术,但想到毕竟是萧屿凡的父亲,也不得不应付着。 见了面,萧爸爸便带着她几处门面转,让她给拿意见。 她犹豫不决,涉及钱的问题,如果有半点差池,如果朋友还好一点,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可未来公公,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了的。 她小心翼翼地说:“伯父,最近经济不景气,做生气这事儿是多考虑一下吧,万一赔本了,这可都是你的血汗钱。” 萧爸爸却很豁达:“你是怕我亏本会把账算在你头上?我不是那种人,做生意嘛,肯定有亏有赚的,我前半辈子都在跑车的路上,完全融入不了城市的生活,尤其是闲下来,更是浑身不自在,上次我就说明了,让你帮忙拿主意,也是对你的信任。” “这段时间小凡忙得焦头烂额,我不敢去打扰他,就只能来打扰你了,你不嫌麻烦我就很感激了。” 这一刻她才明白,别看萧爸爸已经快60岁的人了,性格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依赖性很强。 萧爸爸的性格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父亲的手受伤之后,心里肯定也是无助的,母亲从小依附与父亲,没有主见,父亲肯定也想有一个主心骨可以稍稍的依赖一下。 偏偏那时的自己对父母充满了敌意,还认为父母的平凡让她的事业路上充满了荆棘。 她打起精神来:“好,我会认真帮你看的。” 对于开五金店,萧爸爸是个外行,他找的门面离小区稍远,但租金略便宜一些,以她做装修行业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开五金店最好的位置是在小区里,即便小区业主全部入住,家具家电也有磨损,平时上地修修补补也是用得上的。 其次就是小区大门口的店铺,业主进进出出有个印象,需要的时候便会直接上门。 他们在附近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萧爸爸有些泄气的时候,翟秋宁碰巧带师傅去给一个业主安装卫浴,聊到小区外面的门面,恰巧业主有一间,本来想自己开店用,却又觉得经营店铺太过束缚,不自在。 听说翟秋宁想租,就立即带她去看。 店面不大,只有10个平方,开五金店最好不过。 业主又看在翟秋宁尽心尽力设计装修房子的面上,租金也很公道,担心业主反悔,她立即就签了合同,付了定金。 五金批发的地方也是翟秋宁找的,她长期跟卖建材的老板打交道,她曾经给五金批发老板带过客户,为了维持长期合作的关系,老板给出来的五金价格也不错。 萧爸爸的店就这么张罗起来了。 布置店面的那两天,萧屿凡和翟秋宁都请了假,萧妈妈很不情愿地被拉来了,毕竟这店有很可能就是她以后零花钱的来源。 货是萧屿凡开车从市场上拉回来的。 他以前开的是辆奔驰,但那是公司的车,已经被抵押了。 现在的车是一辆二手的大众,虽说比之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平日里接人送东西还是挺实用的。 为了省人工费,就自己动手搬。 萧爸爸和萧屿凡是男人,把最重的物件都扛在自己的肩上,翟秋宁也不甘示弱,动手试了试一个纸箱子,里面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听着像螺丝。 她把箱子扛在肩上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重,但感觉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于是咬紧牙关,想用最快的速度把箱子搬进店里。 就是图太快,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右脚尖踢在台阶沿上,重心不稳,整个人就栽倒下去,箱子摔在地上,里面的螺丝和螺帽散落一地。 萧屿凡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扶起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轻轻地站起来,只觉得膝盖疼。 萧屿凡和萧爸爸赶紧扶着她走进店里,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萧屿凡蹲下身去,将她的裤腿轻轻地卷起来,膝盖已经摔破了,皮都卷起来露出中间红红的肉。 萧爸爸叮嘱萧屿凡:“你赶紧带她去附近的诊所处理一下,都破皮了,得消炎。” 车里还有一大堆货没卸下来,而且批发店里的货还没有拉完,这一耽搁,估计又得多请一天假。 翟秋宁说:“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多严重的伤,我以前摔得比这重,一样活蹦乱跳的。” 萧屿凡也知道要干的活很多,既想早点做完,又想陪着她一起去。 正犹豫着,萧妈妈走过来:“我陪她去吧。” 萧妈妈一直站在旁边,嫌弃地看着三个人干活,她已经很久没干过活了,尤其是重活,但为了表示对小店的支持,她没有走,只是站在那里。 翟秋宁知道他请一天假不容易,赶紧说:“就让伯母陪我去吧。” 搬到这片来之后,萧妈妈一直都窝在家里,街道上有些什么店铺,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翟秋宁的身后慢慢走着。 翟秋宁喜欢走路,每次到这边的楼盘来,都会在公交站下车,然后慢步走过来,看看街两边的店铺,买起东西也方便。 上次有客户订的套装门店,结果商家忘了往工厂里下单,等到要安装了才想起没做,客户只得退了,当时她就想起小区附近有家套装门店,带着客户上去一看,竟然有成品符合尺寸的,当场买了搬去安装,刚刚合适,也少了她再往这里多跑两趟。 她记得前面200米的地方就有社区诊所,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医生给她检查之后说先用酒精消毒,然后涂一些碘伏就够了。 酒精洒在伤口处,钻心的疼,她忍不住哼出声来:“痛,好痛。” “忍一下就好了。”医生对于这样的痛已经习以为常。 “你没看见她很痛吗,你们当医生的就没有不痛的办法吗?”萧妈妈没好气地对医生说。 她正担心萧妈妈会惹怒医生,接下来,对方便蹲在地上,对着她伤口的地方吹气,这么一吹,就不痛了。 翟秋宁很开心,这表明萧妈妈心里已经接纳她了,那依旧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过是想摆明婆婆的地位。 回到五金店,萧妈妈就加入搬东西的行列,坐在一旁休息的变成了翟秋宁。 四个人齐心协力,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五金店开起来了。 萧爸爸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做事却非常的仔细,物品叠得整整齐齐的货架,让人怀疑他是有洁癖的人。 趁着新店开张有喜气,萧爸爸打算请翟秋宁的父母吃饭。 按照习俗来说,双方父母见面就算是要商量婚事了,萧屿凡和翟秋宁都觉得还没有到结婚的时间,不用这么着急,但萧爸爸却觉得,成家立业,两人感情笃定,反正都要结,不如早点定下来。 他教导萧屿凡:“这是对女孩子负责任。” 萧屿凡却有顾虑:“我怕对方嫁给我会负债。” 但萧爸爸还是坚持要宴请翟秋宁的父母,就算不谈结婚的事,他也要好好感谢对方的父母,培养出来的女儿重情重义,帮了他们萧家这么多。 翟秋宁回去跟父母说萧爸爸请他们吃饭的事儿,两人非常的激动。 翟爸和翟妈担忧自己是乡下人,也没有太好的礼教,会被资产优厚的萧家看不起,从来不去商场买衣服的父母于是商量着下血本去买两套体面的衣服,免得被笑容,也担心她会被对方的家庭看不起。 翟秋宁不以为然:“爸,妈,你们平时什么样,去就什么样,只要干净整洁,不用刻意装扮,我们家什么条件我毫不隐瞒,他要瞧不上,我还不想伺候呢。” 她知道萧爸爸和萧屿凡的温柔平和,对她是毫无偏见的,她这么说只是想给父母一些底气,让他们不必在萧家人面前毕恭毕敬,显得自己低人一等,尤其怕萧妈妈又抽风,说些不体面的话来伤父母的自尊。 萧爸爸花销素来节约,两家人吃饭他却定在了民家华福附近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这家餐厅主要是接宴席的,他还特地叫了包间,说这是对翟秋宁的重视。 萧妈妈来时的穿着让她有点惊讶,平时都是名牌傍身,哪怕就是落魄了,也不想减退身上的优渥感,但这一次,萧妈妈却穿了一件极其普通且跟她年龄相和略显老气的一件花布棉袄。 翟秋宁有点担心对方是故意要寒碜自己的父母,但接下来萧爸爸却说,萧妈妈最近都在五金店里帮忙,比他还要勤快,弄得一身都是污渍,还请翟爸翟妈见谅。 她为萧妈妈的转变感到惊讶,虽说磨难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为人,却没想到会这么迅速,看来为了孩子,做父母的可以改变一切。 尽管她事先告诉过父母,不用但卑微,现在的萧家也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但翟爸对于萧屿凡的态度,依旧拿他当高高在上的副总。 “我们一家都承蒙你的照顾,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 第13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萧屿凡也感受到了翟爸卑微的态度,他赶紧站起身来,向着翟爸深深的鞠躬。 他说:“我要感谢的是你们一家人,你和朴实的伯母培养出秋宁这么好的女孩子,她不仅给了我幸福和快乐,还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不离不弃,我现在的生活的所有动力都来自她,我以后会好好地照顾她,也会好好地孝顺你们。” 翟爸笑得合不拢嘴:“以后都是一家人,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吃饭的时候,萧爸爸又夸起翟秋宁的能干,说家里的五金店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操心,说:“都说找一个好儿媳,全家都会顺遂,有秋宁在,我们家这棵树肯定会枝繁叶茂的。” 餐桌上的氛围非常的好,没有预想的那种“暗战”,尤其是萧妈妈,一言不发,只顾招呼桌子上的菜,这两亲家见面变得温馨又和谐。 原本说好不谈结婚的事,两个爸爸三杯酒一下肚,就说到了结婚的事儿。 萧爸爸问:“你们那边彩礼有什么规矩没有,我也好准备准备。” 翟爸笑了笑说:“我这女儿脾气不好,又倔,能找到小凡这样优秀的老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什么彩礼,不用不用,我们这里也没有彩礼这种说话,只要人好,家庭和睦,我们就很开心了。” 翟秋宁压根就没有想过彩礼这样,但此刻老爸说的她像是包袱一样,有人要就赶紧拿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还好萧爸爸通情达理:“我们家现在不富裕,又遇到些困难,虽然拿不出太多,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要不我们先弄个订婚仪式,把彩礼过一过,把事儿给定下来,等小凡把之前公司的事处理好,工作稳定下来,我们再办婚礼。” 翟爸一高兴就把手搭在萧爸爸的肩头上,两人跟好兄弟似的碰杯:“好,就这么定了。” 萧爸爸伸出指头:“我准备了十万,这钱我早几年就攒好了,一直放着呢,就等现在派上用场。” 翟秋宁心里既高兴,又心疼萧爸爸。 高兴的是她被未来的婆家重视着,看多了要彩礼的新闻,有些人提个六万八的要求都会被认为是卖女儿,靠开长途车风餐露宿的萧爸爸攒钱不容易,却豪爽的一开口就是十万。 她会更加的珍惜这一家人。 翟秋宁这边正聊着订婚的事,那边牟万辉和许若安的结婚请柬就送来了。 请柬上的照片两人都笑得很甜,以前只觉得牟万辉在相貌上完全配不上许安若,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现在竟然觉得两人挺配。 男孩子很多时候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当你遇到困难时,不是你的拒绝和离开就能让她得到幸福的,她愿意陪你吃苦,证明她最想得到的回馈是你的爱,一个有名分的爱,无论将来结局如何,她都可以没有遗憾地告诉大家,她曾经拥有过一份感天动地,值得一生回味的感情。 收到请柬没多久,翟秋宁在市场上买菜的时候遇到了许若安,她正在买芹菜。 许若安蹲在菜摊前面,非常仔细地挑着芹菜,还拿起来对老板说:“老板,你这个菜看着都不是很新鲜了,蔫蔫的,能不能便宜一点,你看菜这么多,你今天也不一定卖得完,放到明天,就更蔫了。” 老板瞄了她一眼,笑着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不差这点钱,我都是小本生意,你就照顾照顾我呗。” 许若安脸色一僵,不客气地跟老板理论起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漂亮就不差钱,我有没有钱跟长相有关吗,你是想我把你的菜摊给掀了吧!” 见她真的生气了,老板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这菜我再给你便宜五毛,成不。” 许若安这才息事宁人,挑了一把最嫩最新鲜的塞进口袋里,付了钱,她瞪了老板一眼:“下次再说挑衅我的话,我就让你在这儿呆不下去。” 许若安真的变的,翟秋宁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她把漂亮当成最得力的资本,对于漂亮能占便宜的理念是发挥到极致。现在这样的赞美,她却听着刺耳。 许若安一抬头就看到了翟秋宁,于是笑着打招呼。 翟秋宁说:“刚才看到你挑菜,你已经是个买菜的行家了,我想买一点梨子用来做秋梨膏,却不知道挑哪种好,帮我参考一下呗。” 许若安很爽快:“我知道有个地方卖梨不错。” 如果不是许若安带路,她还不知道市场上有家专门卖梨的商户。 许若安说:“做秋梨膏的梨一定要甜,一定要母梨。” 她好奇:“梨子还分公母?” “当然,我可是内行。”许若安拿起一个又圆又大的梨说:“挑梨要注意看梨脐,也就是梨底部的凹陷,从梨子的底部能够轻松地分辨出来。如果看起来梨脐凹陷较深,周围光滑整齐的,就是“母梨”,这样的梨生长得更充分,吸收了更多的阳光和水分,吃起来更加香甜多汁,而脐浅又不圆的则为“公”梨,肉质比较粗硬。” “你懂得持家知识挺多的,可以去开个直播,教家庭主妇如何持家有道。”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提,许若安却像得到了灵感似的,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许若安自从照顾起牟万辉之后,渐渐就把工作给辞了,两人靠着牟家的资助在生活,虽然小日子尚可,但许若安还是想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 许若安嘀咕着:“他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他妈一直觉得我是看上他的房子和存款,等着人一走,都是我的,我偏要让她们看看,我看中的是情义,才不是他家那三瓜两枣,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豪,顶多是中产阶级,眼睛都长在天上的。” 许若安现在也不拿翟秋宁当外人,心里不痛快,总得找个人倾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日久才能见人心,如果不是萧舅舅的事败落了,估计这会儿她想跟萧屿凡订婚,萧妈妈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她呢。 她关心起牟万辉的身体,于是问:“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许若安突然红了眼眶,顿了一下才说:“别人问起来,我都说还好,其实医生说他就这两个月的活头了,我本想跟他出去旅游一趟,走近一点的地方,悄悄地结束,又怕他身体受不了。” “他同意结婚也是想给我一个交代,说要把他的房子留给我,如果不拿结婚证的话,担心他去世之后他父母会刁难我,他哪里明白,如果我真看上他的房子,干嘛非得结婚,让他补偿给我就行了。” 许若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我还是挺开心的,我希望在我和他的朋友面前见证,我们曾经都是真心爱着对方的,秋宁,那天你一定要早点到哦。” 牟万辉本想过要轰轰烈烈地大办一场,女孩子的第一次婚姻,谁不想风风光光的,但回头又想,钱花一分就少一分,不如多留一点给许若安,他走后,至少她能安安稳稳地收拾心情,再去寻找她的爱情和人生。 “挺好的。”翟秋宁也感叹着:“人生的际遇随时都在变,把握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我也是如此,当初能找到像萧屿凡这样的富二代,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自豪,觉得是老天眷顾,或许我以后的人生会跨入一个新的阶段,还有可能实现阶级跨越。” “但老天爷告诉我们,他想让你吃的苦躲是躲不掉的,他现在的家境已大不如前,未来的美好生活必须我们一起去奋斗,我从没有因为抱怨过,甚至觉得这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遇到困难就走散的人,本来就不值得。” 许若安也很赞同她的说话:“我以前那么努力地想让自己过好,想变成人上人,哪怕年龄大一点也无所谓,甚至觉得能当小三是自己的本事,受到几次挫折之后我明白,不属于你的东西,再努力也没有用,不如找个实实在在对自己的好。” “不去纠结未来,过好当下,因为纠结也没用,命运不会按你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我觉得现在挺好,现在两人天天粘在一起,他就是想另外找都没机会。”许若安自嘲地开着玩笑。 翟秋宁也自嘲:“我现在还不能安心,他虽然没钱了,但脸帅呀,现在有些小姑娘就喜欢帅哥,所以我得把他盯紧点。” 许若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又问:“你结婚需要帮忙吗,我可以过来帮忙,比如伴娘什么的。” 许若安摇摇头:“我没买婚纱,也没请司仪,也没打算办仪式,能简单就简单一点,要办得好费时又费钱,何必呢,只想跟朋友们高兴高兴。” 等她买好梨,许若安拍拍她的肩头:“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那天早点来哦。我和牟万辉能有今天的结合,你跟萧屿凡的功劳最大,回头我俩要单独请你俩,算是谢媒。” 第139章 给婚礼备一份厚礼 牟万辉和许若安结婚邀请的人里多是在做志愿者时认识的朋友,协会就此还开了一个会议,意在帮衬一个他们的婚礼,让他们有一段终身难忘的记忆。 参会的都是协会理事会成员,但也有翟秋林炳叔这样的后起之秀,但作为协会理事的萧屿凡却没有来。 因为萧屿凡主动请辞了理事一职,以前他身后有建安基金作为帮扶困难的支撑,理事一职让他更有发挥的空间,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志愿者,忙于工作,连一些基本的志愿服务都没办法来参加。 他认为自己连一个合格的志愿者都算不上,更没有资格担任理事这样的职位。 其实协会并不在意这样的背景转换,而且他担任理事以来,志愿服务工作都完成得非常的圆满,只是他执意离开,协会也不得不同意。 协会在问过大多数受邀志愿者的意见后,决定通过众筹的方式来帮两人办理婚宴,除了新人邀请的人之外,协会决定自行邀请一些受过牟万辉帮助的人也加入其中。 幸福的婚礼需要真正带着祝福的人。 而且帮助两人办一场完美的婚宴,对于协会来说也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人。 两人是在通过志愿者服务相识相知的,那时候,两人都在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志愿者协会要帮扶的人不仅是普通群众,也有义务帮助那些为协会服务,赢得声誉的志愿者。 翟秋宁分配到一个任务,制作一张爱心画报,上面贴满牟万辉和许若安做志愿者时相识相知的照片,每次志愿活动都有拍照纪念,秘书长交给她一个u盘,说协会志愿活动的照片都在里面,有标明时间和地点,让她一一找出来。 工作量看似有点大,她于是要求和炳叔搭档。 翟秋宁和炳叔在服务大厅选照片的时候,炳叔与她闲聊:“小凡太死心眼了,我帮他介绍了一个工作,在我朋友开的地产公司当市场部副经理,我朋友公司的规模和薪资在行业内都算不错的,他却拒绝了。” 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有实力的公司更是少之又少,就行业的潜规则来说,萧屿凡拿着简历去,很容易被拒之门外。他在建安集团属于高管职位,建安集团又出了这么大的新闻,没有几个公司敢要。 炳叔让她劝劝萧屿凡:“何必跟面子过不去,熬过这段时间,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出人头地的。” 翟秋宁笑着说:“炳叔,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他想努力的证明自己,尤其是在你的面前,他觉得萧家给你带去了那么多的磨难,你却能凭自己的实力重新站起来,他也可以。” “唉,现在的市场跟我那时候不一样,20年前,只要你肯干,处处都有商机,现场的市场机遇已经不行啦。” “20年前,我们那里有个下岗大婶开了家火锅店,就6张桌子,只花了五年的时间,就开起了50桌的大餐厅,现在更是重庆知名的女企业家了。你现在出门看看,到处都是火锅店,不倒闭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人嘛,就是要能屈能伸,机会难得。” 萧屿凡一直是个心中有主意的,尤其是工作上的事,她很少给予意见。 翟秋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电脑里的那些照片上,她做志愿者的那些记忆就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播放。 牟成辉和许若安的第一次交集应该就是弄丢了宣传册。 那时的许若安精致漂亮,是很多志愿者男孩子心中的女神,她想把宣传册从拾荒老汉手中抢回来,不仅被推倒在地,还被对方用语言调戏了一番。 而牟万辉的出现有点像地狱男爵,丑陋且正义,他上前像小混混一样对着拾荒老汉一顿语言输出,吓得对方马上就把宣传册还给了他们。 她喃喃地说着:“谁会想到,最不般配的两个人却走在了一起。所以你只管善良,老天爷总有一天坐回馈你的。” 翟秋宁想起牟万辉所说的那些过往,因为丑陋的长相,被同学们嘲笑,从小又缺少父母的陪伴,孤独是他最好的朋友,大学的时候有暗恋的女神,却被女神当成千金顶,连备胎都算不上,只是换胎的时候拿来用一用。 现在他娶了一个这么漂亮又专一的老婆,真该让他那些同学看一看。 炳叔说:“他的善良是我们远不能及的,我们对于别人的善良和帮助都是在志愿服务范围内的,而他是在生活中的时时刻刻,他可以原谅父母对他的疏于照顾,他可以不去计较同学对他的歧视,哪怕明知道自己被心爱之人利用,他也可以大度到只要她快乐,他的付出就没有浪费。” “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将一个贪慕虚荣的捞女变成一个贤惠善良的好妻子,连我都自愧不如。可能是他的性格太完美了,所以老天爷也舍不得,想让他早点去天堂陪他。” 翟秋宁在u盘里找到很多有牟万辉身影的照片,她这才惊觉,他参加的活动次数远超于她这个“老人”,尤其是在他病发前,他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两次活动。 她挑了一些角度比较好的照片,然后发给符辰骏,让他帮忙p图,力求新郎官要好看一点。 炳叔笑她:“你们这些小年轻也太在意相貌,本人是什么样不好吗,p得连老妈都不认识,那都是假象。” 她打趣炳叔:“老古董,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出现在婚礼上,假象又怎么啦,还有人说婚姻就是围城,但明知道是围城,但大家还是前赴后继地往里面赶。” 时间紧迫,婚礼就在一周后,编辑好的照片还要送去广告公司做成立牌,为了监督符辰骏早日完工,她特地去了一趟他的公寓。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甜甜地问:“你就是翟妹妹吧,我听辰骏哥说你要过来,我正好煮了夜宵,一起吃吧。” 女孩子自我介绍叫绵绵,人如其名,看起来软绵绵的,性格肯定好。 她小声地问符辰骏:“你女朋友?” 这个点还在他公寓里收拾的人,肯定是亲密关系。 符辰骏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算是吧。” 一问才知道,竟然也是在志愿服务的时候认识的,绵绵是个护士,在一次下乡医疗志愿服务中认识的,绵绵一点不嫌弃他是个残疾人,而且照顾起人来井井有条,一来二往,两人前天才正式确定了关系。 符辰骏说起绵绵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真心祝福他找对了人。 符辰骏编辑图片和短视频的技术越来越好,就连拍摄,他都能一并完成,被他处理后的照片,色调温馨,牟万辉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却不失真。 等拿到照片后已经快11点了,符辰骏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提出要送,翟秋宁很果断地拒绝了。 特别是有女朋友的人,要跟其他的异性保持距离,如果萧屿凡的身边有个需要处处照顾关心的女闺蜜,她肯定会也吃醋拈酸的。 符辰骏的家离她的公租房并不远,走路只需要20多分钟,而且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几百遍了,闭着眼睛都不会找错方向。 天气已经入冬,瑟瑟发抖的天气让11点的街道人烟稀少,街上的车也不多。 这个地段上住的人多是收入较低的外来务工者,出租车司机知道这块没什么业务,很少往这边来,导致街上更加的冷清。 翟秋宁走在人行道上,第一次感到清冷与害怕,于是加快脚步,只要走到坡道的尽头进入住宅区,人就多了。 刚拐到坡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过头,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矮胖的身影闪过,她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有一股恐惧感在心里升起,于是加快步子跑了起来。 她不停地往后看,怕那人会追上前,却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冲冲地撞到别人背上,那人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干什么呀,我的腰都要被你撞断了。” 翟秋宁连连道歉,那人转过身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笑着说:“小翟,我是刘大叔呀。” “哪个刘大叔?”她一时想不起来,可能是在志愿服务中见过。 “就是你那个工作群里的刘大叔,对了,我们没有见过,但我在群里看到过你的照片,确定就是你,一点没错。” 那个群里一直绢子的老公在打理,他们也是太客气了,对于新进群的人,都会告诉对方那群里翟秋宁发起的,喝水不忘挖井人。 她赶紧解释:“太晚了,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所以跑快了点,撞上你。” 刘大叔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身板硬着呢,我陪你走吧,我就住在b栋,在这一片住了有七八年了。” 有刘大叔陪着往上走,她这才放下心来。 第140章 绝情又难忘 翟秋宁给萧屿凡打电话,估摸着这个点他已经加班回来,希望他能出来接她。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过她下班了。 尽管知道他很忙,对于他的疏忽照顾,她心里有点不痛快。 想想以前,只要她加班超过10点,不论多近的距离,他都会来接。 即便有事来不了,他的电话也不断,不停地锁定她的行踪,就怕回来的路上出现意外。 可现在她11点都未到家,他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想来就觉得憋屈。 男人是否没了事业连照顾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刘大叔的护着下平安到家,打开门,就看到萧屿凡合身倒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走上前去没好气地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他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问:“你回来啦!” “对呀,你应该庆幸我还能回来,如果不是我广结善缘,遇到工作群里的刘大叔,说不定已经被哪个不良人尾随了。” 萧屿凡立即坐起身来:“对不起,我应该去接你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也没缓解脸上的疲劳,看了让人心疼,翟秋宁看了两眼,心里怒气都消了。 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六味地黄丸递给他:“看看使用说明,把它吃了。” “我又没生病。” “这是保健药。” 她以前也不知道这六味地黄丸是什么功效,以为是清热散火的东西,最近也是看他太辛苦,于是向同事打听有没有什么补药可以吃,同事就推荐这个。 担心他不吃,她主动去倒了温水送到他手里,催促着他把药丸吞下。 他工作上的事她插不上手,也就没有多问,他一直这么早出晚归,疲惫不堪样子,于是忍不住问:“公司和工作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我本来不想问,怕增加你的烦心,但又想着如果能为你排忧解难也是好的。” “公司现在正在清算,舅舅的事儿一时半会也判不下来,估计收集证据也得一年半载,我在面试新的公司,不能等到事情全部处理完之后,哪得到什么时间啊。” “之前我还有信心,觉得我有学历也有能力,去同行的公司当个部门经理应该问题不大,但他们一听说建安公司的事就摇头,后来我退而求其次,找个普通职员也行,我突然发现,我连普通职员的工作竟然完成不了。” 萧屿凡一毕业回国就是管理岗,管理岗跟工作岗的职责完全不一样,他去也得从来再来。 他说:“我不是不愿意从普通职员开始工作,想静下心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公司的事又突然一遍一遍地来催,导致我两头都没弄得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回到床上。 “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炳叔的帮忙,你恨他吗?” 他笑着:“我才没有那样的想法,虽然是炳叔追究到底的行动让建安集团走向覆灭,但人家受的苦,我们没有资格劝人家善良慈悲。而且建安集团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因为一件事而崩溃的,其实地产经济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公司投资的两个项目,一个因为周期长还没有回款,另外一个是失败了的。” “就像你以前说的,人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舅舅尝到了早年做地产带来的红利,中国的经济靠地产带动,但永远不可能只依旧地产,如果不及时变通,终是要走向灭亡之路的。” “曾经的我也自以为事过一段时间,给公司推荐的项目当中,能赚钱的没选上,选上的没赚着钱,只是这样的失败经验后果太过严重。”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这次听我的,让炳叔帮你找找,不是信得过有实力的朋友,他是不会轻易介绍的。” 他还在犹豫,她又劝解着:“我知道你还是拉不下面子,觉得当年舅舅把炳叔害得倾家荡产,他当年是凭自己的努力才逆转人生的,你是不是也觉得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才会让炳叔敬佩。” “你们这些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不明白:“你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总是说人多力量大,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接受别人的善意,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把别人的帮助拒之门外?” “你还说过爱心是要传递的才能蔓延开花,你也可以接受炳叔的善意,然后再用成绩去帮助其他的人。” 他发现她现在讲起大道理来,比起以前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屿凡点点头:“好的,我明天就去找炳叔。”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就催促萧屿凡给炳叔打电话,得知他央求帮助找工作,电话那头炳叔的声音显得很高兴,说:“好,我马上就去说,最迟明天一定要消息。” * 萧屿凡去看守所探视了萧舅舅,萧舅舅让他去找表叔萧三环。 萧三环是萧舅舅的一个远房表弟,这表弟人老实,一直住在乡下,没沾过萧舅舅的一点光,但萧舅舅却对他格外的好,逢年过节都会送一些东西和钱去,有事去不了的时候就让萧屿凡代劳。 半年前,萧舅舅知道卢景盛是他亲生儿子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要出事,于是将一些钱交到萧三环这里,他知道事情一旦被揭发,他名下的财产都要被查封予以赔偿,只有放在萧三环这里的最安全。 萧屿凡去拿了,一个真皮箱子,里面的钱一摞一摞的,估摸着有二十万。 他按照舅舅的意思给邹玉母子送了过去。 邹玉不肯收:“他的钱不干净,我拿着烫手,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我缺的东西也不是钱能够弥补的。” 卢景盛也表明:“我当初想认回他,也不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只是想要一个交待,现在真相大白,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探望他的,只希望他在里面能够好好赎他曾经犯下的罪。” 萧屿凡解释:“这钱是干净的,跟建安公司没有半毛关系,我舅舅跟三表叔在乡下开垦了一块地种毛竹,每年到了割毛竹卖的时候,我舅舅就会回到乡下去,跟三表叔一起割毛竹,我以前还以为他只是怀念小时候乡下劳作的生活,现在我才明白,这二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是有罪的。” “我并不想为他辩驳什么,犯罪就是犯罪,应该要受到惩罚,我只是觉得这钱你们应该收下,他再怎么也是小卢的父亲,抚养孩子他是有一半责任的,不能把这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你的身上,你是你应该拿到的赔偿。” 他的话音刚落,邹玉的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萧屿凡有些自责,他自认说的话并没有伤害的言辞,为什么会让对方的反应这么激烈。 “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还请见谅。” “不……不是……” 邹玉先是放声大哭,哭累了才说:“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邹玉跟他说起过老家房子背后的毛竹林,邹玉家就是靠种毛竹来供一家人的生活。 邹玉说过虽然砍毛竹是很累的活,她却很喜欢在竹林里睡觉的感觉,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还能挖到笋子,用来炒肉吃。 卢深强对邹玉说过:“等我把项目做完,拿到钱,我们就到乡下去建个大房子,前前后后都种上毛竹,到了收割的季节,我们一起割毛竹拿去卖,我要用毛竹给你编一个摇床,让你躺在上面吹着风睡觉……” 邹玉忍不住捶了捶胸口:“真是冤家,你自己坐牢就好好的坐牢,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来让我心里难安!” 最后邹玉还是把钱收下了,卢景盛表示:“我们会把这些钱捐出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炳叔那边回复得很快,重庆有一家英资建筑设计公司,副总是他的一个铁哥们,让萧屿凡过去面试市场经理一职,他本就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再加上他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英文书写流利,对于来往文书的处理完全没有问题。 去面试的那天,一大早,西装和领带都是翟秋宁准备的,把它们熨烫得整整齐齐。 面试很顺利,第二天就要求入职,萧屿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她笑着向他邀功:“看吧,我说得没错吧,你以前帮助过人,现在接受别人帮助,风水都是这么转的,所以以后你也要继续帮助更多的人。” 转身就到了牟万辉和许若安的婚礼当天。 翟秋宁提早四个小时就到了,她得负责门口的展示牌。 他俩没有正式的婚纱照,摆在门口的新娘新郎照是两人的结婚登记照。 两人穿着白衬衣,许若安扎着两条俏皮的麻花辫,牟万辉的目光清澈明亮,两人犹如校园初见般的甜蜜和唯一。 她以为这场婚礼只是牟万辉对这场爱情的交待,没想到两人竟然去领了证,许若安爱得没有回头路,要知道一个二婚的女人再找真爱的几率很低,这不是自卑,而是现实。 第141章 难得的喜宴 来的人很多,超出预期,来得最多的是被志愿者活动帮助过的人,他们都很自觉地带了分子钱,用来付用餐的费用。 场地只安排了20桌人,却来了400多人。 负责餐饮这块的是协会的秘书长,只能临时加餐,好在餐厅备货比较充足,餐厅经理很爽快的同意了,立即让服务生在大厅里加餐桌。 牟万辉和许若安来得很也早,协会请了一个婚庆司仪,想简单地在现场活动一下气氛,因为牟万辉的身体比较虚弱,平时很少出门,没办法来提前彩排,只能今天早一点到。 许安若没有穿婚纱,而是选了一条贴身的旗袍,衬得她前凸后翘,让翟秋宁看了都自卑自己的身材像搓板。 妆容是精心化过的,十足的大美人,看得朋友们纷纷称赞:“阿辉,传授一下你的追女秘诀呗,你条件也不怎么样,为什么能娶到这样的大美女。” 牟万辉不好意思地说:“只要真诚就好,希望你们也能找到意中人。” 罗欢也来了,个头小小的他举着一个礼品盒从人群里挤过来:“牟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你一定要幸福哦。” 罗欢还只是一个上初中的小孩子,牟万辉爱怜地说:“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你能好好地保护自己,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罗欢有些委屈的解释:“买礼物的钱不是我爸妈给的,是我自己赚的,我现在在跆拳道学校当助教,而且老师还承诺我,我能够多带一个学生来,他给我50块钱的回扣,我一个暑假就带了4个同学过去。” 大家都夸牟万辉:“你小子是什么锦锂,老婆要娶最漂亮的,教出来的孩子也这么优秀,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问家里要钱玩游戏,这小家伙竟然在赚钱了,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他就这么优秀。” 两人看到了协会为他们准备的恋爱墙,上面的照片让两人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许若安调侃起他来:“那次社区活动我第一次见到你,印象很深,但不是友好的那种深刻,而是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粗狂的男人,好适合放在门口镇宅。” 她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并不伤人。 牟万辉也幽默地回应:“我所到之处,几乎人人都记得我,这也是有好处的,你不就对我念念不忘了吗!” 大家都笑起来。 大家又嚷着让他们介绍一下恋爱经验,是谁先追得谁。 有人附和:“肯定是他先追的安若,安若才来志愿者活动的时候,有好多男孩子对她跃跃欲试,但大多数都没有勇气,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果表白不成功,觉得没面儿。” “看来这追女孩子还得脸皮厚,当初我要是脸皮厚点,说不定今天的新郎就是我了。” 大家都朝这人白眼:“马后炮,你要是表白,说不定早就被甩了。” “是我追的他。”许若安大声地宣布,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我以前觉得老实人好玩,逗逗他挺有意思的,结果发现他太老实,老实得明知道我是逗他玩的,他依旧包容我所有的好和坏。” “渐渐的,我发现我离不开他了,在我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他陪我度过的,他并没有以此来邀功,说他只是一个热心的志愿者,他的热情可以赠与给任何需要他关怀帮助的人。” “那个时候我就起了贪心,我只想他对我一个人好,所以我就追他,在他家门口堵他,跟他一起参加志愿者活动,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所以在场的姐妹们,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就赶紧下手,跑了说不定要后悔终身的。” 协会的主席从人群里挤出来,自豪地说:“别小看了我们这个群里,参加志愿活动结成情侣和夫妻的可不在少数,我希望以后有想找对象的,就到我们志愿者协会来。” “有爱心的人总差不到哪里去,今天吃完牟万辉和许若安的喜酒,接下来就要喝小翟秋萧屿凡的啦,我听说两人都见了家长了,看来好事将近。” “据我所知,我们优秀的会员符辰骏最近也恋爱了,跟的一个做志愿者的护士小姑娘看对了眼,我们这里可是找对象的风水宝地,比那些相亲平台靠谱多了,希望大家都回去宣传宣传,让我们队伍越来越强大。 会长话音刚落,大家都鼓掌表示认同。 门外有人大声在叫牟万辉的名字,他回头一看,惊讶地喊着:“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话让大家感到诧异,他俩今天办婚礼,难道双方父母不知道吗? 但仔细想想,一个病入膏肓的儿子,父母担心以后的家财纠缠不清,作为女方的父母,肯定也不希望找个女婿是将死之人。 大家对他俩深表同情,毕竟在这个浮华的年代,纯粹的爱情已经不多了,有,就要好好地珍惜。 牟万辉身体太弱,经不起拥挤,大家主动让出一条道,让牟爸爸和牟妈妈走进来。 翟秋宁是见过牟妈妈的,当时嘴里吐露着对许若安的各种不满,他俩的结合,肯定会受到牟家家长的阻拦。 许若安对牟家父母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得多热情,但也没有厌恶,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句:“爸,妈。” 已经领证,再不待见也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会长也看出端倪,于是赶紧跟牟爸和牟妈打招呼,又夸起两人在志愿活动中的杰出表现,意在让他们在此要给足新人面子。 司仪赶紧上来催促:“我们先去后台准备一下吧,婚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眼看着婚宴的时间要到了,萧屿凡还没有到,翟秋宁打电话催了几次,他说已经在路上了。 今天原本是休假的,公司临时有事让他去一趟,可以找借口不去的,想到初来乍到,勤快一点更能给人好印象,于是算着时间去,算着时间回。 好不容易在开席前赶到,门口却被一个中年大婶拦住:“萧总,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他愣了愣,问:“大婶,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大婶是拿过建安基金的资助。 大婶为了给常年有严重哮喘的老公治病,搬到公租房来一边打工,一边看医生,看了很多年都不见好,穷的时候连一个月的药钱都续不上。 是建安基金给她提供老公每个月的药钱,但这帮扶金在两个月前就停了。 大婶央求着:“我知道建安集团出了事,便你能不能继续支持我,如果没有这个钱,我家老头子肯定熬不下去的。” “对不起。”建安慈善基金的事他无能为力。 他想了想说:“大婶,这件事我暂时帮不了你,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这边经济状况好一些了,我可以再给你提供帮助。” 大婶却不依不饶:“萧总,你们是有钱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现在就帮帮我吧,你把前两个月的也给我补上。” 萧屿凡拉不下面子,想给,却也担忧这样的事会无穷无尽。 翟秋宁知道男人面子都薄,遇到这种可怜老大婶又狠不下心拒绝,但她坚持做好事要有限度,不能超过能力范围内。 她走过去掰开老大婶紧紧拽着他手臂的手。 “建安慈善基金能帮助你,你就应该感恩了,我们是帮忙,不是欠你们的,哪怕只有一两个月,也是别人好心的帮忙,怎么能当成是义务,非帮不可。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我还差钱呢,你能把以前从建安基金那里拿走的钱退回来让我们渡过难关吗!” 她几句话呛得大婶面红耳赤,但大婶也不是个善茬:“是你们先说要帮助我们的,好人就要做到底呀,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知道这对我们家有多大的影响吗,我老头子这两个月没有吃药,身体越来越差,再不吃,可能就熬不过这个年关了,你们却在这里大办酒席,难道这些不是钱吗?” 她一愣,没料到对方这么难缠,她就更不能客气了:“人家办酒又没有花你的钱,你还有儿女呀,你可以找他们,他们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儿子现在没工作呢!” “没工作就去找,又不是断手断脚,我们的钱也是辛苦赚的,我们帮人是好人好事,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 翟秋宁牵起萧屿凡的手就往里面走,大婶伸手拽紧萧屿凡的衣角:“你们不能走,你得把帮扶金给我,不给我,我家老头就死啦,你们会害死他的。” 大婶的吵闹引来了炳叔,一问究竟,炳叔虽然有钱,但也站在翟秋宁的立场上:“帮助是天赐的礼物,不是我们该尽的责任,如果给了钱,后面就会有人无穷无尽地过来要钱,谁都缺钱,但要靠自己才是正道。” 炳叔素来是个斯文人,不好动手将大婶拉开,几个朋友心领神会,借着劝架把大婶拖到餐厅大门外面去了。萧屿凡迅速地跑进餐厅。 第142章 永远在志愿服务路上走下去 坐下的萧屿凡脸色阴沉,她能读懂他脸上的失落,于是用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翟秋宁玩笑着:“以后你得到菜市场上去锻炼,否则你的小心肝迟早要被碾压得稀碎稀碎的。” 他好奇:“为什么要到菜市场上去锻炼?” “菜市场里的可怜人很多呀,他们也卖菜,现在菜价都摆在那里,但有些人就是要通过可怜样来博取同情心,让你买高价菜,或主给了钱不要钱,还有故意短斤少量的,那是个斗智斗勇的场所。” 他被逗笑了。 她打趣他:“我知道你善良,只是看不得别人受苦,但帮忙也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现在的可怜人多了,帮不过来的。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善良,标准就是自力更生,不给社会添麻烦,不去危害社会。” 他笑她:“你越来越有想法,格局也打开了。” 炳叔在外面处理完事情才走进来,翟秋宁在旁边给炳叔留了位置,炳叔感叹着:“帮扶人是好事,便帮扶出依赖性就很麻烦,他每个月会算着你要给钱过日子,而不去想如何多赚到钱,一旦断了资助,他们的日子就难以为续。” “慈善基金也不能保证一辈子有钱呀,这些钱都是企业或是个人捐助的,总不能让别人一辈子当冤大头吧。” 炳叔这次来还想跟萧屿凡商量一个事儿,炳叔说:“志愿者公园大门的旁边有一个空置的门面,有近一百平,我想把它租下来做一个免费的素食餐厅。 炳叔说:“我倾家荡产后去广东打工赚钱,身上没有钱,差一点饿死,我看到路边有一个写着免费的小餐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去问,老板说里面的菜饭都是赠送的,为的就是让我这样在异乡漂泊遇到困难的人有口热饭吃。” 翟秋宁对于这样的好人好事充满担忧:“饭菜都是要成本的,以你一己之力,维持起来也不容易吧,要是哪天你不提供免费的,可能还要被埋怨。” 炳叔笑笑:“广东那个老板是个包租公,有钱没地儿花,我是比不上他的,我有些存款,每年放在银行里理财有些收益,景盛拿出了二十万,说想用来帮助需要的人,还有你舅舅……我能从那里拿到一笔赔偿金,我都这岁数了,拿那么多钱来也没有用。” “公租房这一带都是出来打工的,谁没有个难的时候,我虽然帮不上别的,一两顿饭还是管得上的。” 炳叔看向翟秋宁:“等吃完饭我就去跟老板谈租金,谈下来了就得麻烦你帮忙设计一下,我知道你忙,设计费我是会给的。” “炳叔,你太客气,你都在做善事了,我哪还有意思收钱。” “我是闲的,你是要赚钱结婚的。” 在司仪的提醒下,婚礼正式开始,没有华丽的舞台,也没有隆重的庆典,一对新人牵着手就走在台上。 原本是没有叩拜父母这一环节,但牟万辉的父母来了,他们也认可了许若安这个媳妇,所以新人第一个要叩拜的就是父母。 许若安的父母没有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牟家父母上台的时候,大家都拼命地鼓掌,让牟家的父母感受到大家对这对新人的祝福。 牟万辉和许若安跪在牟爸爸和牟妈妈的面前,深深地鞠躬。 牟万辉和许若安没有哭,哭得最厉害的是牟妈妈。 刚开始大家以为是为儿子的结婚感动,她红着眼眶隐忍了几秒后,便哭出声来。 “儿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牟妈妈拿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对着大家深深地鞠躬:“我谢谢你们,我向你们道歉,这么多年我对儿子疏于关心,竟然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朋友。” 起身后,她紧紧拉住儿子的手:“妈妈对不起你,不该让你独自面对这么多,以后我和你爸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家陪着你,明天你就跟你媳妇搬回家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牟妈妈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枚黄金戒子和一个黄金手镯,亲自戴在了许若安的手上,表示对儿媳的认同。 父母因为工作而忽视孩子的成长,这是当今社会最熟悉不过的事,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家庭,大家把如何过优渥的生活看得比亲情感情都更加的重要。 但真正需要温情的时候,又为时已晚。 仪式还要继续进行,司仪把牟妈妈扶回到凳子上,于是宣布让新人感谢在场的嘉宾。 新人向大家鞠躬致谢之后,牟万辉接过了话筒:“能在大家的见证下结婚,也是大家的支持和偏爱。我第一次被人关注,第一次被人需要,第一次被爱,都是在志愿者这个大家庭里,将来我和我老婆会继续在志愿者团队里服务,跟大家共进退。” 许若安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牟万辉浅浅一笑,最适合自己的爱人就是在人生旅途里,能指引着自己走向更美好未来的人。 他们彼此都让对方成为了最好的人。 罗欢作为花童上去给两人献花,这个花童年龄虽然大了点,但嘴甜。 他笑着给一对新人送上祝福:“祝你们早生贵子,将来像我这么爱学习又懂事。” 原本是逗笑的话,但下面的人都笑不出来,有的人甚至哽咽着。 大家看着牟万辉的状态,担心他都活不到生下孩子的时候。但大家还是不停地鼓掌。 这顿饭让翟秋宁食不下咽,想到许若安说他活不过两个月,她就觉得心酸。 新人一桌一桌地敬酒,轮到翟秋宁这一桌了,一向沉稳的炳叔声音也哽咽起来,他对牟万辉说:“你赶紧好起来,我们队里不能没有你,下次再遇到蛮横不讲理的,还得你去对付。” “好。”牟万辉的笑里有幸福,也有苦涩。 牟万辉是强撑着身体来感谢大家的光临,还没有走完全部席桌,他的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在许若安的搀扶下去了休息室。 第二天早上,翟秋宁就在志愿者群里看到许若安发的消息,昨天晚上牟万辉走了,他走的时候很幸福,因为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关心和爱人。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翟秋宁给许若安打去电话,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或是大家为他办一个追悼会。 许若安很平静地说:“谢谢,不用了,最后一程我陪着他就好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肯定也不想因为他的离开而耽误大家的工作。” 她再见到许若安已是一个月之后了,炳叔的免费素食餐厅开张了,大家都来捧场,餐厅门口放着一个捐赠箱,这是许若安要求放上去的,毕竟这是慈善事业,一分不收,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维系的。 所以她建立放一个捐赠箱,有困难的人可以免费吃饭,一旦经常稳定,可以将饭钱放进捐赠箱里,继续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而不是一味地索取,不回报。 许安若也来捧场了,她在捐赠箱里放上十元钱,然后走进店里排队,跟着大家一起用餐。 大家都心领神会地不提起伤心事,只是问候一些家长。 有人问许若安找到工作了吗,她笑着说:“正在找,我想在这附近找,可惜没有合适的地方。” 她和牟万辉最后的日子就是在民安华福的公租房里,她想暂时守着这份温馨,如果工作地点太远,可能就要换住所了。 有人提醒:“符辰骏最近开了个经纪公司,着重孵化主播,你可以去那里做前台或是后勤方面的工作,而且你人又漂亮,偶尔还能玩票性的直播一下,说不定会走红哦。” 符辰骏自从有了女朋友之后就很少跟翟秋宁联系了,她明白,男人一旦有了归宿,就得跟女闺蜜保持距离,重色轻友,但也从心底为他高兴。 炳叔问起萧屿凡,她说:“现在他在公司是风生水起,早出晚归,虽然每天都回家,但想聊两句都难,我都怀疑我和他是不是七年之痒了。” “上次听说你们俩要订婚的,怎么没下文了。” 翟秋宁举起头,给炳叔看戴在无名指上的戒子:“我们都觉得订婚太麻烦了,买了戒子后就直接去民证局把证领了,他现在就是想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炳叔笑了笑:“你们这些丫头,对婚礼的需求都这么小了吗?” “隆重的婚礼都是给别人看的,我不需要,把钱放进口袋里不好吗,日子是自己过的,怎么舒服怎么来,他爸给的彩礼加上我的嫁妆,正准备买房首付呢。” “我从来不觉得女人要依附于男人生活才能算没有嫁错人,我要的是共同努力创造美好的未来,等哪天我和他都功成名就了,再补办婚礼,告诉大家我有多幸福。” “如果有了新房子要离开这里,我还真舍不得,我人生的转折和幸运都是旁边这个志愿者公园带给我的,认识了很多的朋友,教会我为人处世的道理,给了我拼搏的勇气。我想我会一辈子都会在志愿服务这条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