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分别意味着重新开始 新疆的六月份简直热的不像话,窜天的白杨树被微风吹的呼啦啦的作响也赶不走夏天的一点儿炎热。新疆是个多沙石的地方,沙子被太阳一晒顿时烫脚了起来,即使是这样的高温仍旧有不少学生,响应学校的号召不得不穿着不透气校服赶往学校。 我把校服脱下蒙在头上,撒丫子就往学校跑,与其被慢慢烤熟还不如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个时间只有我们初三毕业生还在学校晃哒,学校里不免冷清了些。 “夏言,你这是闹哪样?伪装一下阿达西?”(注:“阿达西”维族的谐音,朋友的意思,这里指维吾尔族人。)我坐在座位上懒得理迎面走来的班长。 唐橘子一如既往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画着素描,不问世事。我一掌拍上前桌的背,他忽然一惊转过身来问道:“夏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老班来了没?”我问。 “刚刚班长那个小间谍传话说老班,半个小时后进班。” “我紧张的哎。” “祝你考到六中去。” “张弛你小看我,我随便一考,我就是地区二中的料好吧。”张弛看着我虽然把牛皮吹上天,但是心里其实不禁紧张起来,虽说中考不像高考让人紧张到不能呼吸,但是对我而言也是生死攸关的一考。 “你把我放眼里了吗?”张弛的同桌徐白杨缓缓转过头。 “徐学霸!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吃好,您喝好。嘿嘿……”我立马佯装一副老鼠见到猫低头哈腰起来,心里忍不住嘀咕,英语二十分都能考到校第一,还有啥你干不出。 从初次见面说你好,到匆匆告别说再见,一转眼见不过是三年而已,这三年大部分时间用来没心没肺大笑或者上下楼梯的追逐,时至今日居然也没有要分别的气氛,我想应该是沉浸在对未来的渴望和期待中。 “大家别吵了老班说排队去她办公室看成绩,看完成绩的可以撤了!”此话一出,班蜂拥而上,我拉着唐橘子排在人群之中跟着大部队蜗牛速度前进。 “橘子,你考得咋样?” “只能说,尽力了。” “别……怕,橘子”我颤抖着双手拉着唐橘子,自己害怕的要死。 其实不必看分数大家也会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我比较像股票考得如何这得看运气啊!过了许久,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从办公室走出来,唐橘子一脸无奈从办公室走出来说:“夏言,我跟张弛他们在楼下等你。”说着她转身下楼。 我颤颤巍巍点点头进办公室,迅速在列表里找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心凉了一半,感受不到窗户外扑面而来的热气,只是感觉阵阵眩晕。 “夏言,你看看你语文考得啥?恩?还是我的语文课代表吗?”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老班说着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在心里默念三中是个好地方树多花也多,三中是个好地方树多花也多,三中……对呀!三中帅哥多呀!顿时我醍醐灌顶,跟老班道了歉匆匆下楼。 张弛,橘子,徐白杨一行人围成了一个圈不知在讨论什么,我走过去问道:“兄弟们?咋样?” “夏言我们两个在三中,白杨二中,其他人在六中。”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彦回和我小哥呢?” “他们两个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看到他们。”徐白杨一脸懵逼,丝毫看不出成绩对他的影响,大概他早就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我看着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中午的太阳慢慢变成了夕阳,初中三年结束了落日把我们的影子越拉越长,我们四个人心照不宣等着其他两个人归来,好像是不成文的约定,而今日过后便是各奔东西忽然心里伤感起来。 “走吧!”彦回和小哥不缓不慢从教学楼走出来,加入到我们中间。 我们六个人浩浩汤汤走出了校门,不约而同回头望了望学校,又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张弛,徐白杨,彦回三人在第一个路口转了弯,我和小哥,橘子继续向前走。 “小哥,你要去哪里上学?” “我和颜回去技术学校”李木不在意的说着。 “哦,对了你们俩先回吧,我再回学校一下,找一下老班。”李木丢下话转头往学校跑去。 “夏言,你到我家玩一会儿吧。”橘子神秘兮兮说道。 我跟着橘子去了她家,橘子家到处贴着她画的画,桌子上摆着她做的手工,我不是一个很会欣赏画作的人,只能肤浅的看出她画的很漂亮,她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一卷灰白色毛线放在床上,我拿起问她:“这是干啥用的?” “不告诉你”她莞尔一笑神秘回答接着像在织着什么东西,左一下右一下大概是想送给她的心上人吧。 唐橘子家白天没有大人在家,我顺势“大”字型躺在橘子床上,陷入沉思,六个人上个高中分这么散,以后还怎么玩啊。唐橘子轻轻往我身边一躺,闭上眼睛似有若无的嘀咕说:“我不想去三中。” 我一怔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不喜欢那个学校吗?虽然比不上二中,但是也差不多吧。” “我想去……六中。” 我不在接话,盯着着满是星空的房顶发呆,这个世界向来如此。哪里能让你如愿以偿,去往哪里,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选择权,能做的只有尽力的活着尽力的去改变它罢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钟,新疆的天还没有完黑下来也没有星星为了避开房间的闷热,我搬着凳子坐在阳台上,穿过栏杆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回想起来刚来这里时自己只是孤身一人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叔叔来这里投奔多年未见妈妈,转眼间已经三年有余,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小屁孩现在变成了一个自以为很懂的大屁孩,这个过程还是有点些许微妙,如今自己明天又将踏入一片新的领域,心里泛起紧张感。 第一章 与君初相识 十五天的军训终于告于段落,我和唐橘子从白白净净也被阳光洗礼成小麦色皮肤,穿上印有三中校徽的红白校服更像是裹着白色塑料袋的土豆。踏进三中大门,开始了属于我们的高中,唐橘子被分到一班,我自己去了三班,虽然只是隔了一个班但是却隔了一层楼。 “报告!”我站在门口偷偷瞄向班里,已经坐齐了啊! “进来找地方坐下,下次不要迟到。”一看这说话的语气,必定是班主任无疑了。 我低着头边走边寻找坐的位置,走到最后也没发现有空的位置,一时之间一股尴尬气息扑面而来,正当我左右为难之时终于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发现一个空位置,可是坐在外面的人貌似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哎!同学。醒醒……太阳晒屁股了。”我轻轻摇摇他的胳膊。 那人缓缓抬起头,一头薄薄碎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皱着眉头一脸不悦,随后礼貌性凳子往里面拉了拉,我侧着身从他身后勉强挤进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我简单用卫生纸把桌子草草擦了一遍,收拾好书和文具百无聊赖看向窗台外面,正午的阳光打在满地四叶草绿的刺眼睛,不知道唐橘子现在怎么样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希望不要被老班记住才好。 “最后来的那个女生,把我说的重复一遍!”老班的声音从讲台瞬间穿透我的耳膜,我一愣班的目光像有了gps定位瞬间锁定刚刚坐下的我。 我立刻站起,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慢慢臊红脸。 “下午三点到校不能迟到。”旁边的男生,闭着眼睛小声嘀咕道。 “下午三点到校不能迟到。”我像抓住救命稻草,大声重复。 班瞬间寂静下来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我怔怔看着他们,顿时脸臊的更红,难道不是吗?我低下头偷偷瞄向身旁的男生,只见他睁开一只眼睛一脸得逞低头浅笑。老班拿着尺子重重敲了敲黑板,才勉强压住班里突如其来的躁动,接着她把扩音器来到最大,目光锁定我后开始发问:“这位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言”我小声回答,手上拿着笔不停在本子上乱画。 “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异口同声。 “好了,放学,下午正式上课大家不要迟到” 说完老班收拾了讲桌上用具,走出班级,紧接着班里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陆续出班,我坐下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委屈充满整个眼睛。 “怎么哭了吗?”旁边男生不冷不热说道。 我不说话依旧埋着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个人是魔鬼吗?还是天妒英才开学第一天就要这样磨练我,想让我早起成仙? “夏言,我们一起回家吧”熟悉的声音在我额头上方想起,我慢慢抬头。是江雪。 我看了看旁边,那个男生双手环臂有一下没一下前后晃着凳子。我起身示意他让我过去,他却一副看不懂的样子,这个人有病!绝对有病,算了,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环顾四周无人抬腿从桌子上翻过,拉着江雪往门口走。 走出教室门外,我不禁深深吐一口气,情不自禁长叹:“哀民生之多艰!” 江雪笑了笑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所以老班到底说了什么?” “老班说,下午要自我介绍。”不知道还好,一听闻我身一凉,还要自我介绍,我不用介绍这次班都认识我了吧。 我和江雪走到二班发现班里空无一人,唐橘子已经走了。江雪和我本是军训的时候认识,长的白白嫩嫩活像只兔子,她要比我小上两岁可是她谈吐之间着实与年龄不符,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谋士,本应该无所畏惧天真烂漫的年纪最终只能背负着默默去不该有心智。她总说,我很像她一个朋友眉眼很像,性格很像,连头发都一样是自来卷。难道我这个人不吸引异性,吸引同性?这样的话其实我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唐橘子怎么不等我一起啊?我咬着指头沉思。 学校两旁的梧桐树长的茂密异常,据听说这些梧桐树已经一百岁多了,树荫斑驳打在水泥路上,我跟江雪并排走出学校准备坐公交车,不远处看见唐橘子在学校门口商店旁来回踱步,刚准备开口喊她,只见张弛骑着自行车由远及近缓缓停下。唐橘子坐在车后在低着头抓着张弛的校服又渐行渐远。 “夏言!” “恩?”我回过神,茫然的看着江雪。 “看什么看的这么着迷?” “啊!没有,我没有戴眼镜可能认错人了吧,快回来家吧,我饿了。”我笑嘻嘻推着江雪上了一路车。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我和江雪找了两个位置坐下,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唐橘子和张弛,陷入迷惘,车内的空气混浊不堪更加让我心思烦乱起来。 “夏言!你看!”江雪挤眉弄眼示意我往前面看。 我抬头,只见一抹浅笑入眼。我连忙把校服脱下蒙住整个头眼不见心为净,并告诉江雪,她到站了喊我一声。十分钟的颠簸让我昏昏欲睡,被校服蒙住的我更呼吸更加困难,只觉得一阵阵恶心从胃翻滚而上。 “夏言,我先下车了,下午两点到校别忘记了。” 我招招手做出“ok”的手势,从校服缝隙里看着那男生带着耳机靠着车窗,好似在闭目养神。我摘下校服抱在怀里慢吞吞起身准备下一站下车。 一路车在站台停下,我两步跳下车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着车门合上那个男生起身站在下车门旁,他依然带着耳机外面同样穿着白色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烟灰色衬衫,与我目光对视后离我越来越远。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微风吹散了我心头的焦虑,我往家的方向走忽然发现街道旁的杨槐树花悄悄开了花,雪白似雪。 第二章 谁是小气鬼 一顿午饭的时间,外面突然变了天风沙四起,天色也暗了下来明明不到两点钟,却已经暗的好似深夜,我带上口罩拿起校服匆匆出门,一边算着时间,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迟到。 到达学校里,已经是满头黄沙呼吸也变得困难,嗓子也开始发痒肺里好像进了什么脏东西。我回到位置上旁边的男生还没来我总算安心,趴在桌子上开始小憩一会儿。 南方的天气和北方差别很大,即使来新疆已经三年多,可还是适应不了如此干燥的天气,哮喘性支气管炎虽然不像心脏病那样轻而易举在一瞬间要了我的性命但是从小到大也算是把我折磨的不轻,加上新疆特有的沙尘暴天气对我来说更是噩耗。 我用力的咳了两声想把嗓子清理干净,总是轻微发痒让人也难以入睡,不小心惊动身边的人,我猛然睁开眼睛往窗边缩了缩身子提防着他害怕他在做出有毁我形象的怪事儿。 他轻轻一笑继续看书,我放下警惕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捶自己的胸口。 我把口罩摘下来准备呼吸一口救命的新鲜空气,谁知一口混有沙尘的空气通过鼻腔直直进入到我的气管里,惹得我用尽身力气才得以回天。清了清干痛的嗓子我又赶紧重新戴上口罩,像泄了汽的气球。 “夏言,外面有人找。”江雪敲了敲我的桌子,我疲惫不堪的点点头。 身边的男生很识趣挪了挪凳子,给我让出空隙,我侧身而过心想,谢天谢地总算有点良心。 “橘子。” “这个给你。”唐橘子把一个粉色口袋拎到我面前,我接过粗略一看是哮喘药。 “橘子……我想问……”话还没说完只见唐橘子转身离开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里。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凉,好久才缓过神,她可能还有课文没背或者到回班的时间了吧,只是为什么心中隐隐感觉好似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又有很多事情仅靠一己之力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这好端端的天怎么说刮起沙尘就刮起了沙尘,丝毫没有预兆。外面的黄沙仍旧满天飞舞急匆匆进班的人满身皆是黄沙弄脏了白色的校服。 回到位置上才想起来忘记买水旁边的男生不知所踪,我愣愣的发呆,呼出的气体越发灼热忍不住的咳嗽让我心里舒服了许多。,我想但愿是我太敏感,总也改不了这坏毛病。 “给你水我刚好去买的,帮你带了一瓶。”江雪在我没反应过来之时把水放到我的桌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前面的女生不知在说笑些什么。 我摘下口罩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喝了半瓶才想起来药还没吃,吃下药心里安稳了很多继续戴上口罩打算沉思,上课的铃声陡然响起,我回过神看一眼黑板左下角的课表把瓶水收进书桌里拿出书,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还有谁没到?”老板站在讲台上开始清点人数,接着问道:“夏言?” 我缓缓举起手示意我在,原来老板已经记住我了。“到班里就把口罩摘下来!”老班一发话,我只得乖乖把口罩取下老老实实看书,希望她不要再注意到我。 “夏言,你同桌呢?”老班继续发问。 我要摇摇头。 “报告!”那男生双手揣兜站在门口。 我寻声望去,满天黄沙里他的白色校服格外扎眼丝毫没有受天气的影响,高高瘦瘦,由内而外透着书生气息,打薄的刘海大概因为风的原因被吹成中分,人不可貌相也许就是他。 “去哪儿玩去了?”老班扶了扶眼镜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我迷路了。刚到新学校不熟悉。” 我捂着嘴轻轻咳嗽心里想道:哼!油嘴滑舌,无非想色诱老班罢了,只有那种中年妇女才会上当受骗,老班稳住!别上当!罚站!让他站到外面去!这细皮嫩肉一定没好好军训! “进去吧!下次别迟到。” 那男生得了圣旨不慌不忙走了过来坐下,我用袖子捂住嘴巴继续咳尽量压低声音。 “好了,各位同学们,我先说两句,本来想空出时间让你们自己自我介绍一下,但是呢,时间不允许你们趁下课的时候前后左右认识一下,位置先这样坐,我后期调整,好!下面呢开始上课把书翻到目录。” 老班话音刚落只剩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过后便是翻书的声音,我轻轻叹气,怕是我也大去之日不远矣。我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烦恼的抓了抓刘海,这如果坐在一起一个月,我有几个脸可以丢啊!又惹得他轻轻笑。 课过半节外面昏暗依旧,窗户的缝隙里不时吹来细细的沙子,由于吃完嗓子里不在干痛睡意也跟着药劲侵蚀我的理智,昏昏欲睡强撑着跟着老师的板书写笔记。 那男生从校服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放在我的桌上,若无其事继续听课,我看着这瓶睡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忽然不知所措,干脆以不变应万变。 “我给你捂热的,再不喝就凉了。”那男生微微侧头低声道。 我伸手准备去拿,又想到早晨被班看到自己的窘态和他那副洋洋得意的笑,一股火气窜上心头差点把肺咳出来,定了定神把水移了过去,对自己说不蒸馒头蒸口气! “小气鬼!”他瞄一眼正在讲课的老班收回桌上的水又重新放进袖子里。 “你才是!小气鬼!”我压低声音回复。 “呦!终于跟我讲话了!”他微微一笑。我捂嘴轻笑反驳道:“没有。” “你们两个站起来!”老班突然厉声呵斥把我吓得一愣。 我跟那男生对视一眼又看向老班,心想被抓了正着完蛋了,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高中。准备低着头慢吞吞起身,只见我前面的两位同学低着头帅先站了起来,我和那男生立马乖乖坐端正拿起笔认认真真假装看起书。 “你们说什么呢?能不能跟你们的后桌学学,安安静静听课,那个叫夏言的,还有同桌叫啥?” 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看向那个男生,原来我还不知道他的你名字。 “马逆阳。”那男生字正腔圆报上自己的名字。 马逆阳,这是他的名字,逆阳,大概是逆着阳光吧。 第三章 沙尘暴没有月亮 老班的课在下课铃声响了五分钟后以布置作业结束,我重新戴上口罩乖巧趴到一旁,咳嗽不是病咳起来真要命,窗台上的花盆里堆积了些腐烂的黄叶和细细的黄沙,我吹了吹才想起来我还带着口罩,摘下口罩轻轻吹去又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 “自己都病成林黛玉了还要管那些花?”马逆阳一手撑着脸,笑眯眯的看向我手里那盆蓝色风信子。 “你不怕被我传染吗?我告诉你,我得的是肺结核会传染人的,有时间赶快写遗书吧。”我带上口罩同样笑眯眯的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那我岂不是更惨。戏弄你一下就要我的命。” “油嘴滑舌”我揉了揉太阳穴懒得再理他,把花盆放到一边。 马逆阳从袖子里把水掏出来拧开瓶盖放到我面前郑重其事的说:“戏弄你是我不对。” 我带着诧异接过,轻泯一口水有点温热滑过嗓子顿时清爽爽了许多,我打趣问道:“我是不是要说,上午打扰到你睡觉是我不对?” “你非要道歉的话,我勉强接受。” “做梦。” 我们相视一笑冰释前嫌,我随眼瞥见他桌子上的历史书,字迹娟秀不像个男生的字迹我想马逆阳大概是个温柔的人吧。 晚上的温度骤然降低,炎炎夏日被满天黄沙洗礼过后有了初秋的气氛,翠玉般的梧桐树叶蒙着一层薄灰,满世界尽是荒芜没有生气所及之处尽是肮脏不堪。 我背着书包独自走在马路上,路过的车灯忽明忽暗心里愤愤不平嘀咕迟到一次就要干卫生?马逆阳明明也迟到了为什么放他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天理不容!微风轻起我轻咳一声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心想,我死也要死在回家旅途中!公交车啊公交车,体谅一下勤劳朴实的夏言吧再来一辆末班车吧!不知不觉在脑海里自编自导自演一场人生大戏。 “皮皮夏”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神眯着眼睛打量着路灯下的模糊身影这欠欠的口气。 是张弛。 “你来找橘子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走过去才看清楚他在路灯下欠揍的脸。 “本来是找她的,碰到你,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大爷我就陪你就一起回家吧。”他跟我并肩走着双手抱着后脑勺,吹着口哨,难得在这样的天气里他还有如此雅兴。 张弛穿着六中蓝白相间的校服显得更为成熟,也许以前太过熟悉总觉得一直都是玩世不恭小孩儿样子,这一瞬间竟然看到了大男孩的神情,他手里拿着唐橘子的新画的一副红豆图。 “她今天落在我这里的,你明天帮我还给她吧。” 我下意识捂着轻咳嗽笑道:“走路累死了,这画我拿不动。” “是谁初中的时候徒手掰桃子?是你皮皮夏。是谁一口气把水提到四楼?是你皮皮夏!换了个学校你怎么就忘了你曾经统一江湖呢?”张弛把手插进口袋里口若悬河,兴致高涨差点手舞足蹈。 “你再说一遍,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这个杀千刀的我现在是病号!病号你懂不懂?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走三晃的那种!。”我把口罩摘下来,做了一个林妹妹擦眼泪的动作。 空气有点凉带着湿气,能见度越来越清晰,这场风沙很快就要停了可是天上还是没有月亮依旧看不清前方的路。 “那个药有用吗?” “恩?那个药是你给的啊?我还以为是橘子呢?” “给钱!一共五十二,看你的样子我买的药可谓是灵丹妙药了。”张弛把手伸到我面前我一巴掌打下去,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咳咳……张弛啊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吧,虽然没有你跟橘子感情深,你们从小认识我就不说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笑嘻嘻打哈哈,想解救一下这位为了钱不顾兄弟性命的仁兄。 “五十块。”张弛上来扯我的脸,吓得我一旁躲险些被逆道而行的车辆撞上天。 “看到没,马路上不允许打闹。”我把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缩了缩脖子叉开话题。 “那你把画帮我送过去。” 我不情愿的接过画打开仔细观摩,这幅红豆图线条柔和右下角唐橘子的印章下方被人涂黑了一行。我有些疑惑的问张弛:“你都把人家的画弄脏了,我怎么还啊?” “少冤枉我,我拿的时候就那样!”张弛把画抢过去把脸贴上去仔仔细细的看接着说:“应该是写了一行字又涂黑了吧。” 我摸着下巴自以为被名侦探柯南附身同意的点头,觉得他说的或许有点道理重新卷好放在手中,准备明天送过去。 “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晚?” “保护地球去了。” “你的自行车呢?”我问。 “轮子被偷了。” 我忍不住笑弯了腰咳嗽的越发严重,边咳还不挖苦:“哈哈哈哈……咳咳咳……人才啊!兄弟!”张弛一下一下轻拍我的背帮我顺气结果看到他哭笑不得的脸,我笑的更加放肆笑到面部僵硬才勉强停下来。 路上的行人裹得严严实实,偶尔路过两个维吾尔族人民说着维语打闹着从我们身边你追我打跑过,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我知道那两个人一定很开心,开心这种事情即使捂住嘴也会从眼睛流露出来,即使不说也可以感受的到。远处吹来的风渐渐清爽带着刚落下的梧桐叶,不知道月亮会不会冲破沙尘的阻碍给迷路的人照亮回家的路呢。 “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别被女流氓占了便宜!”我冲张弛的背影大喊。 他忽然掉头跑到我面前敲了敲我的额头说道:“明天记得吃早饭。”我呆呆地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心想,这个家伙最多175还想骗我有180,再说吃早饭这种事情完随缘吧。 天空忽然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在校服上化成了一点点我把画抱在怀里一路狂奔到回家。 第四章 过期意味着变质 一夜过后天空放晴,天空湛蓝经过滂沱雨水的洗涤丝毫看不出沙尘暴的痕迹,我把校服系在腰上嘴里叼着半块面包急匆匆冲向最早的公交车,整个车厢已经被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所占领,我用尽吃奶的劲终于被一群人挤上车左右动弹不得,好在画被我高高举起没有一点损伤。阳光透过车窗暖暖的打在我的脸上为空洞的脑壳带来了一束光,拥挤的早晨是每个高中生的日常。 路途有些颠簸难得我被夹在人群中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每到一个站点司机师傅毫不吝啬停下车,车里的空间就像鲁迅先生说过的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我眼看着江雪同样被人流挤了上来我对着她的方向大喊:“江雪!江雪!” “夏言!你作业写完没!”江雪气喘吁吁冲我大喊。 “最后一道题选a还是选c啊?”我脑袋里迅速回忆有关昨天的历史选择。 “选d”我头顶上方传来似曾相识的音色。 我抬头望,果然是马逆阳,听说男生看女生时女生仰着脸,会看到女生的鼻孔,我立马把头低下下意识摸摸鼻子。 “夏言!准备下车了!”江雪隔空喊话。 我扭捏着把校服取下来拿在手里,车还未停稳,一阵你推我赶把我和江雪从车厢挤到外面,我贪婪的深吸一口有绿草香的空气才又有了精神。 “走吧。” 我穿上校服带上校牌,环顾四周不见马逆阳。 “马逆阳呢?”我和江雪通过学校门口检查走进教学楼。 “他可能先走了吧。”江雪拉着我的胳膊上楼。 “哦!对了江雪,你陪我去二班吧,我把画还了。” 江雪点点头。 早晨的学校不少值日生开始清扫楼梯尖子班已经开始晨读,我站在二班门口往里看,不见唐橘子的身影也许还没来吧。 “江雪可能要等一会儿了,她还没来。” “没事儿,我陪你。” 太阳越升越高我抬手看一眼表已经过了十分钟,二班班里也已经坐满了人,我想老班也应该到了吧正往回走,楼梯处碰到唐橘子。 “橘子你的画……张弛……他。” 唐橘子面无表情打量着旁边的江雪回答:“恩,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我拉着江雪准备离开。 “等下,夏言,我有话跟你说。”唐橘子把我拉到一边,轻轻在我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说完拿着她的画大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耳朵不停的回响橘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后来大概是江雪把我拉回班,我是怎么下的楼梯什么样的表情,一点也不记得,只感觉很难呼吸脑袋里宛如注了铅水。 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怎会落得如此场景。 我抱着书包靠着窗台一言不发,心里惶惶不安。 “老班来了没?” “还没。”马逆阳停下手里的笔看了一眼我继续背历史。 我不说话心想,还是有时间问个清楚吧。 “第一节课听写历史。” “啊?”我回过神把书包放进座位洞里掏出历史书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然而思绪不受控制飘的很远。 与唐橘子相识那年我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被妈妈送进一个陌生的学校。生在南方的我在北方生活显得格格不入,我一直与孤独为伴苟延残喘在单亲的阴影里。 “我叫唐橘子,没错就是唐橘子!听老师说我家跟你家很近,以后一起回家吧。”这是唐橘子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那年我才初一。 回家的路不长其实一个人走也能很快到家,反而两个人后会走的很慢,我喜欢和唐橘子一起回家因为她会拿出她新画的画,每一幅画都能让我羡慕不已。 “夏言,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很多人一起。”那个星期天唐橘子的电话打到我的家中,让我受宠若惊,胆怯最终战胜了我,我婉言拒绝:“不了,我刚起床要收拾好久,你们玩吧。” “来吧,我们都在学校门口等你。”她不听我拒绝果断挂了电话。 我知道那时唐橘子她是懂我的,她用她的方法维护着我那颗自卑又敏感的内心,我坐在床上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我也有朋友了吗?那个夏天我在路上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心情,走向那个约定的地方,炎炎夏日他们站在阳光下看着我离他们越来越近。 “好了,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彦池递过一张书纸对我轻声说:“拿着扇风。” “如果将来我写书的话,一定让你帮我插画。” “如果你将来出书了,我的书架一定摆满你夏言的书。” 这曾是我和唐橘子的约定,如今想来可笑。 人生几何,恍惚之间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信口雌黄,无法无天的年纪,也不是疼了就会哭,因为一根棒棒糖而就闹别扭的年纪。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适应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说离别而是心照不宣不再联系。其实我就明白我跟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和散总是相对应。 “把听写本,写好名字交上来,把练习册拿出来讲练习。” 我麻木把本子放到马逆阳桌子上让他替我交上去,接着拿出练习册眼睛一动不动。 “夏言同学,你要不要改一下,第二问写秦朝。”马逆阳翻来我的本子粗略的查看。 “没心情,交上去吧。”我摇摇头,破罐子破摔大不了留下来背知识点就是了。 他抢过我的笔在原来的答案上斜着画一条杠,在下面写上秦朝,又立马连同他的本子交给组长。 我在一旁心里笑道:字迹都不一样想害死我啊。 “喜欢皱眉头的女生容易长皱纹。”马逆阳好像在说我我听。 “马逆阳,那道题我赌选b,你错了就请我吃个糖果吧。” 老班把收好的本子放到一旁,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枸杞茶,拿起练习册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说道:“好了,下面我们来看第一题。” 第五章 选择的答案 马逆阳答对了前面的五道选择题的答案,我拿着认真笔记录老班讲解的知识点,虽然我一心打算高二报文科,但是历史却出奇的差,一度让我怀疑我的方向,是不是应该适当考虑一下选理科呢,想想还是算了吧我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今生与数学无缘。 “最后一道题选什么?谁来报一下答案?”老班皱着皱着眉头,班里鸦雀无声。 我在后面起哄道:“老师马逆阳说他选b” “选b?”老班反问,我意识到答案可能是错的连忙改口:“他说选d!abcd的d。” “选d?”老班同样的表情又是一个反问。我见好就收猫起腰不在回答,按道理来说马逆阳的答案不会错,本想出个风头一雪前耻没想到撞在枪口上。 马逆阳对着我无奈笑了笑,我冲他做个鬼脸不在理他。 “老师选c吧。”班里历史课代表林静初发话。 我悄悄对马逆阳说:“其实我打算选c的。” “夏言,你的脸皮怕是比城墙拐弯更厚。”马逆阳似春风微微上扬嘴角,我心想,马逆阳大概是是个很爱笑的男孩子吧,看着他低眉写字的侧脸接着又想一个男孩子认真的时候最迷人。 “这道题有问题,我下课跟其他老师讨论一下,下面讲大题,先看材料……” 我泄了气这糖恐怕要经历九九百十一难才能到我嘴里,心里苦嘴巴要甜一点才好。 “吃糖长蛀牙。”马逆阳用书遮住嘴巴偷偷低声说。 “你看我的牙,啊~”我嘴巴成“啊”字张来让他看,那么多蛀牙我怎么可能还在乎多一颗出来。 他显然对我有几颗蛀牙并不感兴趣,我嘀嘀咕咕:甜食可以治疗不开心。 与其说我是不开心倒不如说我是思维混乱才更准确。 正式上课以后午休的时间像缩水的衣服越来越短,不少人选择在食堂吃饭,我正思考着是回家还是在学校食堂吃,看着江雪挽着其他女生的胳膊说笑着去了食堂。在那一瞬间,我忽然不明白朋友的定义。 我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在商店买了面包和牛奶自己一人去了离学校比较近公园,公园里也四处可见如我一样的孤魂野鬼,当你为了一个人放弃结识他人的权利,那么你就是选择与孤独为伍。我虽不擅交际但我擅于孤独。我打开本子在上面写着:若我与孤独做伴,孤独会不会嫌我太碍事。我们不仅我禁受住春花盛开的喜悦,更要经受住它凋零时的落寞,正如我们习惯了两个人也要在一个人的时候享受快乐。伤春悲秋,睹物思人可以说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其中的辛苦也只有我自己知晓,我爱写作可是我不爱落寞时的自己。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偶尔跳出一只小鱼苗换了空气又跳入湖中,应该开心才对毕竟空气和阳光还是免费的。牛奶和面包本是香甜吃进嘴里怎么里面像含了中医的药渣刺我的嗓子生疼,难以下咽,可是书上明明说不开心时吃甜食就会开心啊。 校门口检查的老师早早带着红袖标站在门口,我整理了校服走进去高三的学长学姐拿着书在走廊背着知识点,不就以后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吗?不,我应该没有他们努力。 我抬头看二班想起唐橘子对我说过的话,不禁心中又悲凉起来。 班里林初静和其他几个班委已经在位置上开始讨论那道历史选择题,我坐到位置上继续编写我的故事,有朝一日有人读到我的故事会不会跟我一样感同身受,想起当时的自己。 “写什么呢?”马逆阳伸着脑袋问我。 “不许看!”我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抽出本子,抱在怀里思绪无。 “这么宝贝啊。”他饶有趣味笑了笑。 “将来的某一天你会看到的。”我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跟着笑了笑。 马逆阳从书桌里拿出玻璃杯在后面的饮水机接了半杯水,班里新添了饮水机可是我还未来的急买杯子。 “马逆阳,这道物理题怎么做啊?”林静初从第一排走来坐在我前面四喜的位置上把物理练习册放到他桌面上。马逆阳一口水含在口中缓缓咽下,思考片刻拿出草稿纸。 我在一旁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那些难以理解的公式,下个月我又会跟谁当同桌呢,是男是女。 “夏言,这个杯子给你。”江雪把一个印有雪花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 “啊?”我不明所以。 “我中午去买杯子,买一赠一,给你一个。” “啊,好,谢谢你。”我不经过大脑行云流水说出公式一样的客套话旋即又后悔,说出的话像泼出去的水睡,江雪也一怔说道:“恩,没事儿。” 她所有所思走向自己的位置,我欲言又止客套的话在不适当的时候说出,比狠毒的话更能刺透人心,有时我也讨厌不善言辞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好久都没解出来。”林静初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其实很简单,是你想的太复杂了。”马逆阳在草稿纸上把最后的数字圈出来。 “感觉你讲的比老师讲的,要简单些。” 商业互吹绝对商业互吹,我起身从马逆阳身后侧在站在饮水机旁,看着他们两个出了神,直到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浸湿了我的袖子。我赶忙从口袋找卫生纸,却发现校牌不知道掉在何处,我神经质把校服脱下来使劲抖也不见校牌。 “你怎么了?”马逆阳回头问。 我一脸哭相大喊:“马逆阳,我校牌丢了。” “你中午去哪儿了?” “公园。我现在去找!”我准备冲出班级被马逆阳一把拉住。 “别去了,快上课了,放学再去吧。” 我气馁回到位置上一言不发靠在窗台边,有一下没一下摆弄无辜的窗帘,祸不单行啊。 马逆阳校服袖子里拿出一颗水果糖空中抛物扔给我,我稳稳接住,看向他的袖子。 “只有一个。” 第六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放学的铃声还没响起我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襟危坐时刻准备着像一个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战士。马逆阳不慌不忙计算着数学题放学仿佛与他无关,岁月静好。我在旁边急得跺脚,马逆阳摸摸我的头安慰我道:“肯定找不到了。” “那你星期一就看不到你可爱的同桌了。” “那你的位置我可以放衣服了。” “叮铃铃……”响彻云霄的号角,我推开马逆阳冲出去头也不回。 校牌上的照片在我看来丑的难以入眼可毕竟是唯一一个证明我身份东西,公园里少了中午的喧嚣枝头麻雀的喳喳声格外悦耳,湖面上倒映浅蓝色的天,即便是如此美景也安抚不了我迫切的心情,大滴的汗珠从我额头流下,校服里面的衬衣被汗浸的湿热。我弯着腰仔细寻找我走过的路,只有常年累积的残叶。 奇怪了,明明就在这里的。难不成被清洁工阿姨扫走了?我心里默念。一遍一遍从学校走到公园,从公园走到学校,用尽所有耐心还是未能找到。 天色渐渐暗下来汗液经过吹拂身上凉爽了起来我颓然坐在地上,轻轻咳嗽望着天上许久未见的星辰,北斗七星在新疆看的尤为清楚可我最喜欢的星星只有一颗。 “还没找到吗?” 我回神 “算了,找不到了。” 江雪在我旁边坐下,抬头看满天繁星,她不言我不语。干爽的风吹乱她额前未扎起的碎发,她目不转睛的眺望着远方,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世界。 良久她在身旁问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加上军训。”其实我记得不是很清楚,粗略算一下可能有一个月。 “你知道我在躲着你吗?”她问。我不回答,只是点头,我自然知道。 她接着又说:“我怕你会伤害我。”我轻笑说:“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儿。” “可是我看到你就想亲近你。” “恩”我听她继续说,内心亦如这湖面表面毫无波澜实则已是暗潮汹涌,我不禁苦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会伤害他人。 “所以我想了想,即使你会伤害我,我仍旧想跟你做朋友。”江雪回头看我满眼坦然,我相信她。 我发自内心笑出声问道:“你是非主流吗?” 江雪一巴掌很轻的打在我身上莞尔一笑:“曾经很非。” 我接着回答:“你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定毁你整个天堂吗?” “你神经病啊,我输了,你最非。”江雪和我在湖边草地上席地而坐头顶一片星空,我认真说道:“我最喜欢一课星星叫北极星你知道在哪儿里吗?” 她摇摇头,我指给她说:“月亮旁边的那唯一一颗。” 远远的路灯亮了照亮一条脏橘色的小路,我和江雪从学校走回家路上谁也没有再提今天以前,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有相互陪伴,这一刻我清楚我的高中三年这个女生会陪我走过,她叫江雪。 “星期一我先进,我进去之后把校牌从围墙那里给你扔出去。”这是江雪想出的办法。 “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在江雪在她家门口分别后我埋着头继续向前走,这风也变得温柔起来,像马逆阳。我突然想到他这个家伙一定正在偷偷学习,蓦然情绪又开始低落,道不同不相为谋。 回到家中我脱下校服随意扔到凳子上心想不然写两道数学题吧。或许对我的写作有帮助锻炼我的思维,我一本正经拿出数学课本认真读题,洒脱写出一个“解”字。 “夏言,你的电话。”妈妈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喊醒,我鲤鱼打挺起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跑到客厅。 “喂。” “我是颜回,明天来我家聚会,我们去接你。”颜回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进我的耳朵。 “让徐白杨把数学书带上,给我补课。”我急切叮嘱。 “那么爱学?” “那必须的。”我挂了电话脑海里浮现出唐橘子的笑脸思绪变得很沉。 星期天最大的苦恼是不上课原本想睡个懒觉却因为生物钟自然而然的睡醒,我赖在被窝里拿起笔继续编写还未写完的故事。朝阳通过米白色的窗帘打在桌子上的糖果上,伸手拿起来在手中观摩,不知马逆阳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日上三竿,我懒懒起床梳头换了一套碎花裙,在书桌前坐下写那道只有一个“解”的数学题。 “夏言!你朋友来找你了。”妈妈在客厅扬声喊道。我把数学书装进包里背着双肩包跑出门口。 “其实不用来接我,我又不是找不到路。”我关上门与他们往外走。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颜回无奈回答。 “不接你怕你走丢。”徐白杨接着说。我看着这一行人不见唐橘子。 “橘子呢?”我问。 “她画画呢,说晚点到,让我们先吃。” 我跟在他们身后往颜回家走,颜回的父母经常出差所以他家就变成了我们这一行人的根据地,三天一小聚一个星期一大聚,每次闹的天翻地覆后跑的最慢的那个人留下来收拾卫生,这样的岁月真是美好。 电视剧里一如既往播放着国产恐怖片,小哥和张弛围着电视不停吐槽眼看着这恐怖片被吐槽成喜剧片。徐白杨家庭主妇一般在厨房忙活,我放下书包跑去厨房帮忙。 “大学霸。”我猛然拍他的肩,阴谋得逞吓他一跳。他头也不抬继续切菜说道:“是不是以为我被你吓了一跳,幼稚!” “是是是,只要你肯教我数学,哪怕你让我说你做的饭是人间美味我都愿意。” “有那么难学吗?” “难于上青天,我那同桌每一科都要压制我,我心里哭啊!” “压制你?那不是很正常吗?”徐白杨丝毫不给我留情面。 “你自己做去吧。”我把菜扔到案板上在茶几上拿一个苹果,加入恐怖片大营。 客厅的门没有预兆的打开,我和张弛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不知道电视里的床下会窜出一个什么吓人的东西。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唐橘子坐到小哥旁边。 “喜剧片”张弛接道。 “别说话!出来了!”我大喊。 “嘿!”张弛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我身后拍我后背,我立刻一声尖叫连滚带爬扑倒地上,双腿光天化日出卖我不听话的瑟瑟发抖。 “夏言,你需不需要换个裤子。”小哥被逗的哈哈大笑。 我狡辩道:“我今天穿的是裙子!裙子!” “你们别闹了,快来吃饭吧!”徐白杨把菜端到饭桌我们一群人围过去,唐橘子拎着一个手提袋站在门口拍了拍手。说道:“吃饭之前呢,有个礼物送给大家。”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四幅画,一一展开。 第七章 开始时结束 “怎么五个人只有四幅啊?”张弛接过画问。 唐橘子尴尬的看了看我解释:“夏言那张没来及画,我单独送给她。”我跟着一起点头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给你吧。”张弛把打开的画递到我眼前。 “干嘛?” “我不喜欢吃红豆。” 我接过是上次唐橘子落下的红豆图,看的出来唐橘子经过后期加工更加精致印章下方一行小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最后一句留了空白。我抬头正好与唐橘子的目光对视,她连忙抢过手中的画卷起说:“不喜欢就算了。我还不想送呢。” “夏言,不是喜欢吃红豆吗?让她挂在床头天天看着。”张弛上来摸我的头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不给!”唐橘子突然变了脸色历声拒绝,我们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恢复到以往的神态。 “好了,好了,吃饭吧。”小哥出来打圆场。 我们围着圆桌坐下,各自吃着碗里的米饭,我偷偷看唐橘子又与她目光相撞她迅速移开目光,我也把目光转向桌子另一头的那盘糖醋里脊,伤心的人多吃甜食才好。 张弛把糖醋里脊夹到我的碗里侧脸问:“你跟唐橘子怎么了?”我稍微发愣把糖醋里脊和着米饭往嘴里扒,拼命往下咽。 “没有啊,你想多了,好着呢。” “大家举个杯吧,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呢兄弟情不能忘。”颜回端起水杯。我们跟着端起。许久没有放下。我不明所以看向颜回。 “该你说你的那句。”小哥提醒道。 “哦,对,希望年年有今朝”我大声说道,说完大家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继续吃饭。 “年年有今朝”这五个字从那个夏日举杯时我说起,它就像我的代名词一样伴随着我们每一场大大小小的聚会,如今说出这句话确实满心的不确定和荒凉,这就是人们经常感叹的“物是人非”吧。这顿饭吃的很慢偶尔聊的火热朝天,我跟着哈哈一笑又自顾自的扒饭。 “我们班主任跟张弛长的特别像,简直是二十五岁以后的张弛。”唐橘子兴高采烈介绍。 我想起那个二班的班主任我有幸见过一次的确面目清秀甚至可以说有点呆萌,开学时惹得其他班女生围观,还有学生曾开学时质问他为什么不穿校服,上课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班的班主任还是政教处的副主任,人称“小马哥” “有我帅吗?”张弛悄悄问我。 我看着张弛的脸和小马哥略有相似回答:“你帅,你帅,你最帅。”当然我的内心更偏向于小马哥。 “我还投画给杂志社了,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唐橘子接着说。 “那你还挺厉害的。”小哥冲她鼓励的竖起大拇指,唐橘子不好意思又难以掩饰自豪的喜悦。 “夏言,你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颜回把话题转向我。 我磕磕巴巴回答:“只是自己写着玩儿罢了,恐怕没机会投稿。” “没关系,写完给我们看。让徐白杨给你修改嘛。”小哥看向正在加菜的徐白杨。 “对啊,虽然我主打理科,但是我文科也不错。”徐白杨边吃边说。我点点头不在说话,我深知自己有多少墨水,所以不想那么早碰壁打击自己又或者说比起成功我更畏惧失败,我做不到唐橘子那般洒脱我是个无能胆小鬼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我吃好了。”唐橘子第一个离开饭桌,走去客厅。我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碗里的菜如鲠在喉。 “我也吃好了。”我把碗放进水槽。 “冰箱里有水果,夏言你自己拿着吃。”颜回说道。 “看完书在吃吧。”我走去客厅,看到唐橘子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画的那副红豆图若有所思。 “你准备草稿纸和笔到颜回房间等我。”徐白杨手在我面上晃了晃。 我回过神去拿双肩包。唐橘子收好画拿着遥控器,不停调换电视频道,相顾无言。 徐白杨一手拿笔一手翻开我的数学书嗔怪道:“这书比你脸都白。”我任凭他说只管装死。 “看你心不在焉,说吧你跟唐橘子发什么了?” “不知道。”我眉头紧锁摇头。 徐白杨摸摸我头顶轻叹:“先看第一章,这章呢主要讲……” 徐白杨说话很轻又字字清晰,每讲一个知识点试探性问我,听懂没,我没有学数学的天赋一个知识点要让他讲上三四遍才勉强理解。我忽然想起马逆阳不知他跟林静初讲题时,是不是也是这般耐心,不,马逆阳不需要很有耐心因为林静初不会像我这般愚笨。 燥热的午后冰凉的西瓜,不远处的风扇左右摇头,窗外白杨树的树叶泠泠作响,电视机里播放着没有演完的恐怖片客厅里回荡着打闹声,我忽然恍了神悲从中来,如果可以,请时光慢些走我想再陪一陪我最爱的这些人。 “我给你布置两道基础题都是我讲过的类型,下个星期带给我检查。”徐白杨在数学书勾画两道习题。我怔怔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拒绝。 “然后把这些公式背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为难的表情继续布置任务。 “我讲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啊?哦!听懂了!听懂了”我讨好的点头把书收好,听懂归听懂,会不会写题又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别想那么多。”说完徐白杨离开。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耳边响起唐橘子说过的话: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这其中的含义是我想的太多还是别有深意都不言而喻。 “我校服还没有洗,我先回家洗校服了。”我拿起书包作势要走。 “我们去送你。”小哥不明所以站起。 “不用了,你们继续看吧。”我招招手。 “我跟你一起回,正好我有一幅画还没画完。”唐橘子我起身走到我旁边挽住我的手,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亲昵。炎炎夏日我手脚冰凉任由她拉着我的手。 “那橘子送夏言回去,我们把碗洗了。”张弛打量我和橘子后说。 唐橘子关上门放开我的手,一人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慢慢跟着。门外的热浪一股接着一股朝着人的脸砸来知了拼了命的嚎叫,我和她的距离只差一两步可是中间隔了一个光年,比起初中上高中的唐橘子看起来尤为标志高高的马尾消瘦的身材,又会画画应该是大多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夏言。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她放慢步伐。我不言语听她继续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学校门口。 “初一你刚进班就万众瞩目,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我跟你成为朋友慢慢了解你,发现你很脆弱。” “橘子。”我轻轻喊她。 “然后我就在这里把我自己认识了五年的朋友介绍给你。希望你开心一点。不过,现在对不起我想请你离开。” 她面对着我红了眼睛。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问道。 “不能。”她稳定住情绪笑道。 “对不起,我恕难从命。” 我踩着滚烫的柏油路独自离开,从未发觉这条路如此漫长明明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步伐异常的沉重每一脚像踩在棉花上软弱无力。这么热的天我怎么寒冷刺骨。明明身体健康了许多为什么还是感觉到胸口闷的喘不上气,眼睛也变得肿涨起来眼眶里好像注满了水。 在不久之前我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破坏一段和谐的感情,时至今日幡然醒悟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嫉妒和猜疑就像用一百摄氏度的开学浇灌极寒之地的冰块浇的越多融化的越快最终只剩下一滩死水。即使处在极寒之地但也抵挡不住相生相克,这么多年我不难察觉我和唐橘子之间的微妙就像蜘蛛网外人看来千丝万缕藕断丝连,实则不堪一击。这其中的缘由不仅是外界的原因更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的竞争关系。 人非圣贤总有七情六欲若是不能处理好自己的嫉妒之心,最后看似稳固的关系网就会伴随着嫉妒心渐渐殆尽,关于我,当我感受到她充满敌意的眼神时就知道迟早会有今日的结果,一直以来不愿承认不过是逃避心理作祟。 我真的是一个懦弱的人啊。 没有遇到唐橘子时,我认为我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她带我走出黑暗后又离开我一直为写作而努力而我的插画师却和我走散在青春里,我只能挥手说一句,珍重。 第八章 早餐和校牌必不可少 星期一总是比平常更加忙碌每周升旗仪式是每个学校不可缺少的项目,而我,还在学校的大门徘徊即使口向带着红袖标的值班老师说尽了好话,也是徒劳。 “夏言!夏言!”江雪透过五米高的围墙大声喊我。 我像听见了救世佛祖的声音朝赶忙冲过去:“快!快!来不及了!把校牌扔出来!” “那个学生,你哪个班的?”墙的那边传来老师的质问声。 我趴在墙上侧耳聆听。 “我我……我迷路了。”江雪说道。 “迷路?我看你是不想要你校牌了!我见过的学生比你吃的饭都多还跟我耍小聪明。回班去!” “老师,那啥,我……” “你想带我去见你们班主任?”值班老师呵斥道。 我在墙外一惊心想,傻江雪快跑啊! “没……没有……老师,你先忙,我还得回班学习,学习才是第一生产力。我先走了。”江雪把最后四个字喊的尤为大声。我擦了把虚汗松口气。 钱钟书在《围城》里提到,围在城里的人想出去围在城外的人想进来,现在的我终于感同身受这座城可不是说进就进的,我坐在围墙旁边的大梧桐树下脑袋飞速旋转,我165厘米跳起来可能170厘米这个墙可能有五米,那么求我要跳几下才能越过这个墙。 “喂!” 正当我拿着树枝在地上设出x时,一双黑色板鞋出现在我眼前,这双脚最起码38码是个男生,我再往上看这个米白色校裤一看就是三中的,我继续往上红白相间的校服左边领口下方别着三中校牌,上面写着着,学生马逆阳。班级高一三班。 “看够了吗?”马逆阳蹲下来比我高一头。 “没有,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 “你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马逆阳敲敲我的头若有所思自语:“这两天也没下雨啊,怎么就进水了。” “你干嘛?你如果来挖苦我,恭喜你成功了,得校牌者得天下。”我瘪瘪嘴抱紧自己。 “你看这是什么?”马逆阳把校牌摘下来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校牌。” “你在看这是什么?”马逆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卡片在我面前继续晃。 “校牌!”我突然起身从他手中抢过拿在手机仔仔细细观摩,的确也是一张三中校牌,虽然不像另外一张那么崭新看得出来也是经过细心保存的。 “这是我初中的校牌,你先拿着用吧。” 我认真看上面的字体,姓名马逆阳,班级初三二班。右边贴着马逆阳初中时照片与现在并无差别如果非要说差别的话,初中时的马逆阳更加稚嫩。 “我只能帮你找到校牌,里面的照片我没有办法了。”马逆阳无奈道。 “我有照片!我有照片!”我把打开拿出钱包夹里的一张一寸红背的证件照。 “你怎么随身携带照片啊?” “因为我的钱包经常丢,放张照片说不定别人认识我,会还给我。”我一边解释一遍把自己的照片重叠贴在马逆阳的照片上,重新装好后别在领口下方。 “走吧,都快迟到了。”马逆阳看了眼手腕上带的黑色表盘督促道。 我和他并排走着鼻尖有意无意飘来清香晃动的树荫印在他白色的校服上,别有一番趣味,若将自己的身影当作他人,那便是一副青春画卷,从那日后我用过各式各样的洗衣液,可是却找不到同他一样的味道,多年后想起那日场景内心无比欢喜。我和他一起走进教学楼大厅,大厅正中间的大镜子里倒印出我和马逆阳的样子,原来我只到他的肩膀原来我当时的刘海被风吹乱了。 班级门口排了长长一队我和马逆阳把书包扔到桌子上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你终于进来了,我担心死了。”江雪站在我前面回头说。 “放心我吧,我聪明着呢。”我得意洋洋低声道,马逆阳轻敲我的头我连忙改口:“当然多亏有贵人相助。”他才满意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不许讲话,队伍排整齐下楼。”班长四喜在队伍的最前方调整队形。 操场聚集了从初中到高中所有学生叽叽喳喳讨论声响出天际,各班的班主任严管着各班的纪律大多数是有余心儿力不足,校领导已经坐满了整个主席台调试着话筒“喂喂”声回荡整个操场。 “你看小马哥,跟杨主任坐一起,杨主任像小马哥奶奶。”江雪悄悄说。我看着主席台确实如她所说。 “夏言,我旁边二班的那女生在看你。”马逆阳为了保持队伍整齐,头一动不动微微张口对我说。 我假装活动脖子,偷瞄一眼站在背后的的老班顺便看一眼马逆阳旁边的女生。唐橘子与我四目相对后把目光转移到主席台。从我这个角度看不了她的眼眸动向,所以不知表现出多大的变化和跟我对视后流露出什么样的情感。 “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主席台上演讲着千年不变的新生祝词,我们跟着广播起国歌校领导停顿时我们跟着鼓掌欢呼,其实并不清楚他们到底讲了什么大概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遵守校记校规之类的。 回到班里时我们已经被初升的太阳烤的外焦里嫩,到后面接水的人排成了一队,我望着自己的空瓶子咽了咽口水。 “给你!” “什么啊?”我打开江雪送来的包装袋,一股饭香扑鼻而来。 “早晨给你准备的,现在都凉了,你吃点,我回去背政治了。” 我把豆浆拿出来一口气喝完,顿时神清气爽脑袋清醒了许多我一边吃新疆特有的玫瑰花小油饼一边问马逆阳:“你初中也是三中的啊?” 他点头问我:“人民和公民的区别是什么?” 我稍微一想答曰:“范围不同,范畴不同,概念不同,结果不同。” “平均速度怎么求?” “a等于……” “错”马逆阳食指轻敲我的头大言不惭道:“榆木脑袋”便把公式写在我翻开用来装样子的数学书上。 “这是你的数学书吗?”马逆阳拿起我的数学书认真查看徐白杨写的笔记后,翻到第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夏言”我骄傲的摇头晃脑等待着夸奖,惹来他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笑,我的数学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我拿出草稿纸开始计算徐白杨布置的两道题。 我对徐白杨的教学功底是无话可说,对自己的头脑却是不敢恭维,昨天讲到的知识点过了一夜就忘了,我怀疑昨天谁给我灌了孟婆汤让我忘记我和数学之间的爱恨情仇。 马逆阳看了我半天,我磨磨蹭蹭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解”字,又没有了下文。 “喊到名字的来拿历史听写本。”林静初抱着一打本子站在讲台上大声喊道。 “你看什么看!”我恼羞成怒捂住草稿本把马逆阳推到一边。 “夏言!”林静初喊声喊我的名字。 “你走开我要去拿我的本子!”我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从里面出去找林静初拿本子。 “马逆阳。” 我走了两步又折回去对林静初说道:“马逆阳的本子我帮他拿回去。” “让他自己过来拿”林静初看也不看我一眼,继续喊下一个人的名字。 我学学她的样子走回位置被马逆阳拦在外面:“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好吃好喝的给你伺候着,本子都不帮我拿。” “一边去”我打开他拦路的手阴阳怪气道:“人家说了,让你自己过去拿。” 马逆阳看了看讲台轻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窝再墙角看着六十分的历史听着对前面四喜埋怨:“她是不是喜欢马逆阳啊?” 四喜转过头冲我招招手我乖乖把耳朵凑过去,她嘀咕说道:“护食啦?” 我立马反驳:“你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呀,她就那样谁学习成绩好,她就跟谁玩。”四喜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转过头继续背她的政治。 我看向讲台马逆阳不知道与林静初讨论着什么,干脆拿出历史书背历史,不去理会他。 女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比如现在的我。我把历史书立起挡住自己的脸,眼睛所看之处写着夏商与西周而思想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第九章 同桌也有占有欲(1) 缘分真是奇妙越是拼命想抓紧的东西越是流失的很快,无心插柳柳却成荫,是不是少一点贪心得到的就会越多呢,可是我们又怎么会无欲无求呢。 “吃个饭想什么呢?”四喜用手肘轻撞我一下。 “想想世界的奥秘。”我和四喜端着饭盘与江雪集合后,一起在食堂寻找空位置。 从散漫的初中过渡到高中,虽说开学不久但是已经蔓延出紧张的学习氛围,我似乎还不太适应高压的学习环境,经过几次开学测验心态炸裂,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学习的料。午休的时间被班主任一压再压老班的口头禅一直保持不变“看看人家实验班,吃饭的时候都拿着书”适当的时候再加上一句“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就可以把我们的怨恨变成感激,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那里有位置!”江雪喊了一声。 找到地方坐下盘中温凉的饭菜已经凉,这并不符合高中生的设定啊!难道不应该是高级餐厅加豪华午餐吗?现实告诉我这就是真实的高中,我们也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过着成绩是第一生产力的生活。 “快吃吧,下午要考试。” “考撒啊?”我心中一紧。(“撒”同“啥”新疆方言。) “刚碰到路易阳,他不小心说漏嘴了。”江雪说。 “难怪到校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四喜淡定接道。 “天噜啦!这才开学几天,怎么天天考试啊!”我捂着脸仰天长啸,感叹命运的不公。 “之后还会有随堂考,周考,月考,期中考,学业考,期末考。”四喜接着说。我选择放弃,咸鱼被烤无非变成烤鱼那么简单,还是先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吃饭的是最重要的但是学习也很重要,所以吃饭的同时四喜向江雪讨教了一番化学如何蒙正确率才高一点,江雪也言简意赅指导说,学会了就好蒙了。我和四喜心脏像被捅了一刀决定吃饭时还是不要讨论学术问题。 午饭后班里零零散散的人头,风扇无用功的一圈一圈转给人意念上的凉爽,望梅止渴,望扇止热。我把校服搭在肩上吃饱饭困意涌上打算补个午觉,刚踏进班里一眼望见林静初笑盈盈坐在我的位置上,困意无。 “麻烦让一下。”我快步走去一手撑在马逆阳桌子上。 “夏言,你先坐到我位置上吧,我问马逆阳两道题。”林静初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林静初,这是夏言的位置唉。”四喜拿着化学书不耐烦靠在墙边。 “很快的,我问一下解法,别那么小气。” 我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马逆阳,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心想,算了,丑人多作怪。我拿着化学书转身离开。 第一排的就是好位置不仅无聊时可以数数过路人,过堂风一吹在配上一瓶矿泉水更是美滋滋,这不就是理想生活嘛。 “路易阳,你复不复习化学?”我摆起“4”字腿问后桌化学课代表路易阳。 “不啊。”他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漫画。 “那你教教我呗。”我见他同桌没来,转移到他旁边的位置。路易阳出奇的好说话,二话不说合上漫画,拿出纸和笔如徐白杨一样开始讲起化学。也许从初中开始徐白杨就帮我补习功课的原因,听别人讲课竟然有点不习惯。 这一教便是一节课,随堂考因为体老师开会的缘故变成了自习课,路易阳的同桌听说没有老师抱着篮球居然跑去篮球场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他的东西随便用,不要拘束。我几次三番回头看林静初谁知林静初竟毫无察觉。故意!绝对故意的。 “你打算学文还是学理啊?”我问。 “文吧”他回答。 “我们俩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班同学。”我自言自语。路易阳不在搭话继续在书上勾画知识点,告诉我想把化学学好要把该背的背掉,我似懂非懂点头,学习非易事,岂是一朝一夕可成功的。 “夏言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的位置。”林静初回来后道歉。 我依旧低着头仔细看路易阳的计算步骤,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又要重头讲起,路易阳字迹工整再复杂的公式在他笔下了了数笔就可以变得浅显易懂,让我尤为敬佩。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长的好看的人字也好看,字好看的人,学习又好,让我们这些平凡人怎么活。 不知不觉上课铃声响起,我向路易阳道谢后,回自己的位置心里还不断想着自己的“平淡论”一定要记下来,不如写一篇平凡女高中生遇到男学霸的爱情故事吧。一位百无一用的女高中生受尽欺辱,正当她对生活无望时一个手拿化学书的男学霸挥舞着翅膀从天而降深情说:“以后你的化学,我包了。我要让你成为化学学的最棒的女人!一统化学世界!啊哈哈哈哈!”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别在想那些神经病情节。 “给你。”四喜见我回来隔着马逆阳递给我一颗阿尔卑斯糖,我拆开放进嘴里让马逆阳让空间给我。 马逆阳乖乖身体前倾我从他背后侧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虽然比喻不够恰当不得不说还是角落位置还能给我安感。 “你手里拿的撒?”四喜问,我把手里的草稿纸给她,洋洋得意介绍路易阳得解题思路,和他的路式教学法。 “小样吧你,快把你化学书拿过来,让我画重点!”四喜抢过我的化学书,埋头开始在自己的化学书上涂涂写写。 “这节课学的很多嘛。”马逆阳双手抱臂侧头看我。 “这节课你跟别人讲的也很多嘛?”我同样动作,侧头看他。 他回到上课的坐姿预习明天要讲的内容,我无趣掏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望着课本发呆。刚才的话我是不是太阴阳怪气了,怎么办?怎么挽回这种尴尬的局面,我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是一不留神它就从我口中冒出来的。我咽了口口水偷偷瞄他,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他眨眨眼睛,眯着眼睛看了窗外后又继续预习,睫毛的阴影投在他的眼角下方。我忽然灵光一现起身把窗帘拉上,这样阳光就不会刺到他的眼睛,马逆阳快来感谢我! 马逆阳在我拉上窗帘的一刹那,别有深意抬头看我,欲言又止后又回到开始时的动作,双手抱肩缓缓说:“你恨我吗?” “啊?” “你把窗帘拉上,我就看不到字了。” 我听罢急忙把窗帘拉到一边道歉:“啊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马逆阳不说话继续看他的书,我趴到一边手里看着路易阳的草稿纸,政治老师缓缓来迟三言两句解释了缘由,立刻带动上课的气氛,我看到政治老师立马满血复活,果然文科才是我的充电器,学习还是不能太勉强。 “马逆阳,月考完你想和谁做同桌啊?”我趁低头记笔记之时,低声问他。 他抬眼看我警告我:“上课不要说话。” 现在的气氛让我浑身难受,我联想到自己被马逆阳带着一帮人追杀躲在下水道不敢出来的场景,不禁手脚僵硬,心跳加速。 “夏言,我有个八卦你听不听?”四喜倚着我的桌子,用她特有的腹语问道。我把书换个位置尽量离她的背部近一点,听清楚她的八卦消息。 “你说” “上节课你不在,我看到马逆阳偷看你。” 说完四喜恢复端正的坐姿,并履行她班长的义务维持上课纪律喊道:“别吵,好好写笔记。” 我意味深长一手支头看着身边这个一言不发,认认真真抄板书的少年,真是个调皮的小孩。 “马逆阳,你前面偷看我干嘛?莫非?” 马逆阳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拉了一把我的校服,我默契的把耳朵靠过去听他说。 “你的校服后面,有油。” 同桌也有占有欲(2) 青春时期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时间段,不管是考试还是校服上的油渍,总是逃不掉也避不开的。 “夏言,上厕所去!” 上厕所也是女生之间不可缺少的活动,一个人去厕所的概率比彗星撞地球还低,四喜一个人上厕所我和江雪两个人护驾,去都去了不干点啥总觉得浪费此行,于是不约而同在镜子面前洗洗手顺便整理仪容仪表。 “上个厕所,搞得像皇上登基一样。”四喜抱怨。 我们三中的厕所就是与其他学校不一样,好端端的厕所盖成二层小洋楼,楼梯上还铺上红地毯两旁摆满五颜六色的假花,这一怪象在四海八荒可是传开,说起三中值得一提就是“二层小洋楼厕所”再也不是远近闻名镇校之宝“食堂饼加肠”。 所谓的“饼加肠”就是一张油饼加一根香肠,由于经济实惠又能填饱肚子可以说风靡校,外校学生不禁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买上一个只可惜现在被“二层小洋楼厕所”抢了风头。 回到班级发现马逆阳竟坐到了路易阳旁边。 “男生的感情真是奇怪。”我喃喃道。 四喜随着我的眼光看去说道:“他初中的时候就那样。” “恩?”我满脸疑惑看向四喜,她接着说道:“我,马逆阳,路易阳都是从三中直升的高中。” “啊?原来这样,可是看他们学习的样子,不应该去二中吗?” “可能是这里离家比较近,好学生在哪里上学都无所谓。” 我心想果然学霸就是任性,是自己选择学校而不是被选择,就像江雪也是如此,听说她中考完出去旅游错过了二中的报道时间所以来了三中。 “他和路易阳关系很好吗?” “听说是发小。” 我不禁感叹:“真是物以类聚。”我和学霸之间可能只差一个发小。 “四喜,班主任让我告诉你,通知体班干部去会议室开会。”林静初前来说道。 四喜点头示意知道了,捏捏我的脸,拿着本子和笔在讲台喊起:“大家安静一下” 班里立刻鸦雀无声,齐刷刷看着讲台我不得不佩服四喜的领导能力,换作是我恐怕早已紧张到昏厥。四喜看班里安静下来继续说:“体班干部,带好纸和笔去会议室开会,老师没来之前保持室内安静上自习。” 一切安排妥当四喜带着班干部浩浩荡荡走了出去,我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马逆阳那些本子回来见我发呆问道:“对谁犯花痴呢?” “花痴?不存在的。我的心早有所属。”我白他一眼,掏出地理书背洋流图。 “呦!心有所属?”马逆阳掏出化学书开始背元素周期表。 “大西洋暖流……那是自然他可是我从初中时期的男神。” “碳氮氧氟氖……请问他可知晓你?” 我停下来捂住心脏作悲痛欲绝之态答曰:“不知。” “是谁啊?说不定哥哥能帮帮你。” “不!没人能帮我,他不会喜欢我的。” “快!说出来听听,让我笑笑。”马逆阳不知道哪里起的八卦之心,居然着急了起来。我偏偏吊他胃口扭捏道:“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马逆阳见我一副小人得志再也懒得理我。 “干嘛?你生气啦?”我歪头问。 “硫氯氩钾钙。”他不再理我。 我瘪瘪嘴嘀咕:“真是小气鬼。告诉你就是了。” 他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我,我转头看他说道:“夏目漱石。” 马逆阳上来敲我的头说道:“亏我那么好心。” “我们俩谁跟谁,以后有看上的第一个告诉你。”我豪气拍拍他的肩膀。他点头轻笑。 我看着洋流图陷入沉思,第一个告诉他?这次月考完恐怕以后只是同学关系就算以后有喜欢的人,以什么身份告诉他。 “马逆阳,下个月我们还做同桌吧。”我问道。他抬眼看我。我讪讪笑道:“那啥……你如果有其他人选,这话当我没说。” 他低头看书,我把头埋在臂弯里后悔到肠子都青了,我怎么说出那样的话,人家是马逆阳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学生为什么要跟我坐同桌,我竟还恬不知耻的问他,有没有地缝让我钻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道德绑架。 “夏言”我听到教室的另一边有人喊我。 缓缓抬头寻声望去。 江雪飞鸽传书扔来一个本子,我稳稳接住翻开,第一页写着:化学笔记紧接着就是满满的化学公式和解题步骤。 “我看看。”马逆阳从我手中拿过本子,仔细翻了几页放到我的面前说:“挺详细的,认真看。” 我把本子塞到书包里继续背洋流图,化学和人心一样难以捉摸难学也要试着去揣摩,不管是路易阳的辅导还是江雪的笔记,不努力就是对不起他们,下午不是背公式的好时机先把洋流图背了等我回到家好好琢磨。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马逆阳说道。 我闷不做声忽然想起林静初和我的问题,也许马逆阳一直不回答我,是想和林静初做同桌呢,想透了这一点我回答道:“恩,好。”其实已经打消了所有有关他的念头,学习也好,同桌也罢。 “体同学,以小组为单位班级大扫除,靠窗户的同学擦窗户,中间两排清扫班级,靠墙的同学负责卫生区,楼道,走廊。”四喜一声令下,本来安静的班里瞬间轰动。 我也从烦闷的情绪里得以解脱把桌子上的书收拾进书桌里,从组长那里拿了报纸便抬腿踩着书桌上了窗台。 马逆阳在下面提来一小桶水里面浸泡着两块干净的抹布。 “你下来帮我递抹布就行了,上面太危险了交给我吧。” “放心吧,没事儿。” 我一脚踏出窗外骑在窗户架上,马逆阳把水提到窗台上和我同样姿势坐在我对面窗户架上。我一脚悬空看着楼下洗拖把的男男女女比起擦窗户我更爱拖地,当学生真是奇怪,明明从班里到厕所的距离只有几百米,出去一次像是去旅游一样开心,这也是为什么去厕所要一群人一起,因为旅游观光人多一点才开心。 “夏言,你小心一点!”江雪拿着扫把跑来嘱咐。 我笑着点点头。 “那我出去扫地了。” “嗯好”我回答。 “江雪对你很好。”马逆阳看了看江雪的背影慢悠悠道。我点头,确实很好。 窗户外一棵需要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梧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像是有一群小精灵在缝隙里翩翩起舞我不禁出了神,那些叶子像是涂了一层保护膜绿的刺眼,红色的夕阳通过树叶的层层筛选打在地上变得模糊斑驳。 “那树听说已经几百岁了。”马逆阳看向那树。 “这个才是镇校之宝。”我看向拿逆阳,阳光打在他身后微风吹起他额前发,人如其名,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才疏学浅看到如此美好的他,拿起笔却无法写出他的十分之二三。 “比起这棵树,学校外有一棵空心树,才是神奇” “空心树?” “恩”他点头不做更多的解释。 我将信将疑接过他递过来的抹布,心里想着那棵空心树是何神奇样子,可以得到马逆阳的驻足。 马逆阳一心一意擦拭近乎透明的玻璃窗,我透过玻璃看他的手,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阳光下可分辨出紫青色的血管,这是一双舞文弄墨的手。 “咚咚咚”马逆阳轻扣玻璃窗,我惊醒下意识转移视线。 “你怎么一不留神就在发呆,掉下去我可不救你。”他说。 “我在看你。” “看我干嘛?” “手无缚鸡之力。” “信不信我可以打两个你?” 我看着马逆阳道:“我怕你是对力量一无所知。” “那你去把水倒了。” “我……” 我跳下窗台生着闷气拎着小水桶下楼,这个马逆阳白长了一副小书生样子,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把水桶清理干净换了一桶新的水不知不觉中走到那棵梧桐树下,抬头向上看波光粼粼茂密的树叶像一把巨伞,新发的枝丫代替年老色衰的黄叶重新占满枝头,土褐色树皮几乎完脱落这是它岁月的见证。我在树下站了一会一片落叶竟掉进水桶里,我涝起擦干。 楼道的人大多数回了班,在班里安安静静上自习等待班主任进班,我把水桶盛满水的同放到后面,回到位置上,班里经过两个小时的打扫焕然一新一阵阵过堂风吹起窗边的蓝色窗帘,好似画里的高中教室。 马逆阳不在,我拿出那片落叶提笔这上“赠予马同学”写完偷偷夹在他的语文书里。 同桌也有占有欲(3) 回到家吃过晚饭已经将近十点钟,我盘腿坐在书桌前快速写完当天的作业,郑重其事拿出化学书以及江雪传授给我的化学学习宝典,夜深人静正是学习的好时机。 我忘记了过了多久,只觉得头昏眼花草稿纸上的算式越写约满,嘴里念咒语似的重复:四氧化三铁。迷糊之中还不忘把化学书压在枕头下面,妄想睡梦中也能熏陶一下我的脑子。记得曾经有位老师说过,有的人开窍早,有的人开窍晚。等开窍完学起来就很轻松,我一直坚信我学理科困难是因为我还没有开窍并不是我没有努力。 “夏言,你眼睛怎么了?” “啊?没事儿,就是有点瞌睡。”我书包还没有放下就趴在桌子上。 “给你早饭。”江雪坐到我旁边看着我。 “我睡一会儿在吃。”我无精打采道。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最近也没有沙尘暴啊。” “放心,我好着呢,就是有点困。” “马逆阳来了,我回去了。”江雪摸摸我的头,回去自己的位置。 我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听到旁边拉开凳子,坐下。瞌睡虫渐渐爬上我的神经末梢占领高地,我昏昏沉沉遇见周公,早晨的风真凉爽,麻雀也不似傍晚那般吵闹我睡的格外舒服。 “把听写本拿出来。”我模糊之中听到,立马惊醒睡意无。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拿着历史书,下面的人窸窸窣窣准备听写本开始准备听写。 “天鲁啦!”我立刻把书包摘下拿出笔和本子。 忘了说,高中的我们除了随堂考还有随堂听写,每一次都会激发人类的潜能,比如说合书的那一刹那记住的知识点比平常背一整天还要多,每个人都是奥斯卡影帝附身与老师斗智斗勇,小抄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墙壁上或是放书的桌面上。 “本子交给组长。然后开始早读” 我把本子给马逆阳又趴到桌面上露出半张脸打算在补一个回笼觉,马逆阳翻开我的本子检查一遍放在他本子上一起交了上去。 他回到座位低头晨读,校服一阵心旷神怡的清香。 我盯着马逆阳的耳朵发呆,沉沉睡去。 “马逆阳,这道题怎么写啊?夏言,你能让一下位置吗。”林静初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叫起,原来已经是早读课间了。 四喜回头看我,我与四喜对视一眼后,不耐烦说道:“聒噪。”四喜一声轻笑转过去,我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夏言,你让一让嘛。”林静初继续说。 我不说话,把脸埋在臂弯里。 “林静初,你那么喜欢问马逆阳问题,下个月你和马逆阳做同桌好了。”四喜笑着说。 “你问吧。”我拿着化学书从里面走出来,直径走去林静初的位置。 课间真是漫长,无论在哪里换个地方趴罢了。 “我上次教你的题,还记得吗?”路易阳在我身后问。 我索性把书放到他面前说:“我尽力了,你来提问我吧。” 路易阳提问完,说道:“可以。我在画一些新的知识点给你。” 我趴在路易阳的书堆上看他一笔一笔在我的书上画知识点,心想背了一晚上还好有点效果。 “你同桌又去哪里了?”我问。 “他是体育生,早晨要去训练。” 路易阳的睫毛出奇的长,像一把扇子随着他眼皮的频率上下波动,我看着好玩不自觉上扬嘴角。 “夏言,你怎么坐在这里啊?”江雪坐到路易阳旁边问我。 “我的位置已经不属于我了,只怪我同桌太会沾花惹草。”我轻叹。 “这么可怜了?你好点没?” “补了一觉好多了。” “画好了。”路易阳把书给我看了看马逆阳问我:“你怎么不多问问马逆阳啊?” “我?算了吧。”我摇摇头看林静初回来,招招手离开江雪随即也回自己座位。 四喜见我回来立马抢过我手里的化学说惊叹:“路易阳太够意思了吧,干脆下个月你跟他同桌去吧。” 我笑而不语,准备上语文课。 “我来说一下上次语文考试,咱们班作文最高是夏言跟实验班的简单一样的分数,卷子呢在楼下光荣榜上展览,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语文老师宣布完开始讲语文卷子。四喜转头捏捏我的脸又转过去,江雪也千里传来一颗糖表示鼓励,我淡定的看一眼马逆阳心里乐开了花。 马逆阳把语文卷子放在中间笑道:“看不出还是个才女。” “哪里哪里,过誉了。” “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和简单一样分数的人。”马逆阳若有所思道。 “简单是谁?”我问。 “我的初中同学,课间他应该会去看你的卷子。” 我“哦”一声不在叨扰他听课偷偷拿出笔记本在未写完的故事下方写到,如果说这个世界不公平优秀的人会更优秀,堕落的人会更堕落,那么唯一的公平就是我们都有努力的机会。 “这是什么?” “小说。”我不在闪躲,直白告诉马逆阳。 “这就是那个你视如宝贝的那个本子?” “嗯。” “出版了,可以送我一本吗?” 我惊讶看他,他莞尔一笑反问:“不行吗?”我羞涩一笑在他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他是第一个有我签名的人。 连堂课上了两个小时听到下课的铃声尤为惊喜,我被四喜江雪拉着一路狂奔下楼跑去光荣榜,光荣榜前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学长学姐,我害羞低着头轻轻咳嗽。 “对不起啊夏言,我忘了你不能剧烈运动了。” “没事儿”我笑嘻嘻回答江雪。 四喜拉着我和江雪挤到前面,指着我的卷子大喊:“夏言!夏言!你的卷子!” “你们怎么比我还开心?”我笑道走上前。 我伫立在简单的卷子前细细品读他的文章,言语之间尽是诗意字里行间道不尽的柔情,好似行走在初春的芦苇从中,有和煦的朝阳有轻微的水流声有芦苇随风而动的空灵,让我深陷其中久久不能平复对他文章的喜爱。 “简单?”四喜惊呼。我顺着四喜的方向看,一个身着红白校服,里面穿着烟灰色衬衫的男生。 “好巧啊,四喜”被叫做简单的男生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你的文还跟以前写的一样好。”四喜上去搭上简单的肩膀。 简单红着脸不好意思说道:“随便写写。” 我和江雪相识一笑,心想,这个社会居然还有这么腼腆的男生,真是奇哉怪也。 “这个就是夏言。”四喜把我推到前面,我低着头不知所措。 “我看了你的文,很不错。”简单道。 “那是,我家夏言的文,跟你有一拼。”四喜捏捏我的脸。 “跑操时间到了,我们快去操场吧。”江雪急忙大叫。 我们一行人跟简单告了别急匆匆往操场跑,我边跑边回头看简单正好撞上他视线,他浅浅一笑挥挥手,我不自然的也浅浅一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文章。 我事先找班主任说明了情况,班主任特批我在旁边看着他们跑操即可,我席地而坐晒着太阳看着方队一遍一遍从我面前跑过心生羡慕,他们也一定羡慕我只要乖乖坐在一旁看着就行,其实能奔跑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我趁班主任与其他老师闲聊溜出操场,远远的看见光荣榜前站这一个人,我慢慢走过去才看的清楚。 “橘子。” 她面无表情轻瞟我一眼,继续盯着那两张卷子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去跑操?” “逃了。”她回答完抽身而去,我也转身离开。 操场跑完操的人群一拥而上把我和唐橘子距离冲的越来越远,我和她背道而驰我想她没有回头,我也挺身往前走,迎面来的四喜江雪挽着我的手担心问道:“你去哪儿了?好点没?”我笑着点头拉着她们往班里走。 女生的感情一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恨不得一起睡觉。 女生的感情一直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就形同陌路了。 “四喜,江雪你们先回吧,我有点事情。”傍晚我把四喜江雪送上公交车,走回学校门口。门口的停车棚只剩下零零散散自行车,门卫大爷早就下了班我沿着围墙慢悠悠走。 终于在杂草丛中发现了那棵无心树。 第十章 曾经的我们是什么 “巧啊。” 我仔细看这棵空心树,发黑的树皮几近脱落中间已经没有了树心,向上看才看得出这是一棵柳树弯弯曲曲树叶卷在一起像是在相互取暖不像别的柳树那般翠直,树干也透出不健康的暗黑色。 马逆阳拧开瓶盖往树的根部倒下。 “你每天都会来浇水吗?” “恩。” 马逆阳蹲下拍拍树干说道:“今天也要好好喝水。” 我在心中暗自吐槽道:中二病。 “这棵树活了多久?” “我上小学的时候,它就在。” “顽强不息。”我从心底里佩服起这棵空心树,这么漫长屹立不倒见证一个少年从乳臭未干到翩翩少年,也许马逆阳就是这棵树的期盼,有朝一日成了树精树仙什么的必定会来找他报浇水之恩,这样的情节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不知他的“林妹妹”现在何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迷路了。”我回答。 他轻笑,往来时的方向走,我走在他身旁两三次距离步调出奇的一致,空气中弥漫着衣服上的清香,我忍不住抬眼望这个少年和现在迎面吹来的的微风是天作之合。我和他不约而同没有选择公交车而是静静的慢步在林荫小道,夕阳烧红了半边天我和马逆阳不说话也不显得尴尬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 “你很喜欢发呆?” “恩?恩,是有一点。”我略有一点窘迫像是与“发呆”偷情被发现了一般难堪。 “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他问。 “如何拯救世界。”我胡言乱语。 他轻笑。我又陷入自己的情绪,大部分发呆其实我知道只是在庸人自扰,伤春悲秋。 不过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有这个坏毛病。 “你学文学理?”我转移话题,不让他再去纠结为何总喜欢发呆,但是我问的这个问题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还没有想好。”他回答。 “你学文吗?”他问。 “我还有的选吗?” “其实你好好的学理科,还是可以学理的。” “得了吧,我朋友远在二中可帮不了我。” “我可以教你。” 我心脏一紧回想起林静初失笑道:“请教你的人太多,我怕轮不到我。” 说这句话时我意识到这句话是酸的,怕他知道,怕他知道装作不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难道你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不敢,不敢,我独占你一人怕被你的小迷妹拉进小树林毒打一顿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毁了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你是不是欠捶?”我抬手佯装要打他被他抢先一步先敲了我的头。 “你把我敲傻了,可是要负责任的。”我说。他笑笑不言语。 这个男生的话很少,大部分用来安静像雪山上的一汪水冷冷清清,不去招惹他,他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如果不小心触碰到会发现这水原来是温热的,今生今世便再也不能忘怀这温热的感觉,直到他变得刺骨穿透你的心房才可罢休,实在危险至极。 回到家匆忙洗个温水澡百无聊赖趴在床上对着笔记本,故事的构思陷入瓶颈不知如何下笔,索性拿出化学书熏陶一下转不动的脑子,一定是马逆阳把我敲傻了,我心里这样想着耳边响起他曾说出书了要送他一本,我泄气的凝望着躺在床上的本子我从来不是一个努力的人,不知这有生之年可还有机会赠出许诺过的书,夜晚总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丧气袭身我换个姿势尽量把负面情绪赶出左右脑。 “夏言!” 窗户外一声轻喊。 我拉开窗户探头,颜回,张弛,小哥。 我窃喜拿起一件外套蹑手蹑脚关上房门,想着总算走出瓶颈与他们汇合。 晚上的风带着湿气吹散中午的干热,我走在他们中间抬头望天空一轮弯月,胡同里的路灯旁几只飞蛾挣扎了几下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从高处笔直掉落在我脚旁。 “这么有闲心,找我散步啊?” “恩……”颜回低着头步子踏的很慢,我隐约感觉气氛不对悄悄看张弛,小哥,二人也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这条胡同仿佛无穷无尽。 “我想吃红豆冰沙”我打破沉寂。 “嗯好。”张弛的话也出奇的少。 我骤然慌了起来不时用余光打量三人,接过张弛买来的红豆冰沙拿在手里杯子里的凉气透过轻薄的塑料导入我的身体我不禁打个寒颤,我若有所思咬着吸管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彷徨,又如大难临头般迷茫不知所措。 “徐白杨怎么没来?”我问。 “他……他在看书吧。”张弛不经意间看我,我与他对视霎那间他像老鼠见了猫,目光闪躲看向拥挤的人群。 “哦”我小心翼翼回答,脑海里浮现唐橘子红着的眼睛说,不过,现在对不起我想请你离开。这是她的祈求。真正该离开的人果然应该是我,我深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吐出来心口像是蒙了一层薄膜难以呼吸,步履艰难。 兴隆街的夜市是出名的热闹,我走在人群中任由路过的人推推搡搡。 “夏言,你还想吃什么?”小哥问。我摇摇头盯着手里融化掉的红豆沙冰,这冰水已经不那么通透中间夹杂着碎掉的红豆,我轻抿一口半颗沙心的红豆卡在嗓子难以下咽,如鲠在喉。 良久,走出闹市耳边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寂寞的胡同里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路灯旁的飞蛾不见了踪影我晃神之间一时竟忘了脚下未走完的路。 “夏言。”颜回三人慢慢停下脚步。 我回神愣愣站在路灯下,手里紧握着难以下咽的半杯红豆沙冰,听颜回继续说。 “颜回!”张弛迟疑的打断颜回。 一阵沉默。 围墙旁的蛐蛐声窸窸窣窣响彻整个云霄把密不透风的空气震了个洞,杨槐树花凋了满地香气未散。 “我们认识三年有余。” “恩。”我点头。 “他喜欢了三年。”张弛接道。 我屏住呼吸万箭穿心,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还是听到。 “夏言,我喜欢你三年。” 我惊措看向颜回。手里的塑料杯子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形状。我想逃走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可是我却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我有太多话想说,想问,可是忘了如何开口说话千言万语变成了哑口无言。 不知在我的沉默中过了多久,我渐渐感受到透过杨槐树吹来的有杨槐树花清香的微风。 “我们以后再也不是朋友。” 我面无表情,狠狠把手机半杯红豆沙摔到地上,难堪油然而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白!我们不是朋友吗?明明知道我会拒绝,宁愿不和我做朋友是吗?”我惨然一笑。 “夏言,我们不想看到颜回一直这样下去。” “恩,很棒。”我直直盯着欲言又止的张弛。 “所以,你们都早就知道?”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反问。 沉默。 “所以,你们开始就是因为,颜回喜欢我,才愿意让一个陌生的转校生加入你们这个小群体?” 沉默。沉默。沉默。 “对不起,夏言。”颜回眼里带着悔意,在路灯下格外耀眼。 “骗子,恶心。” 我平静说出后拖着疲惫的皮囊,踩过满地的杨槐树花浑浑噩噩的上楼,如同死尸躺在床上,眼泪终于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出来,兜兜转转还是失去了,我又变得一无所有。唐橘子说的对应该离开的人是我,如果我可以早点意识到或许我现在还有唐橘子。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要在友情里夹杂爱情,即玷污友情又侮辱爱情。 那个幼稚的年纪只会用伤人的语句来保护不知所措自己,既伤害了他人又伤害了自己。 很多年后历尽千帆,恍然明白,原来从始终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对方可以过的更好。 第十一章 左脑水右脑面粉 糟糕!迟到了!迟到了!我抬起手再三确认手腕上时针指的数字脚下像踩了风火轮狂奔上楼多,希望一脚踩空来个穿越时空,或者是不小心骨折什么的,让我免受迟到之苦,已经管不了刘海是不是被风吹到脑袋上面,毕竟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报告!” “早读站到后面去。”老班不假思索厉声呵斥道。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天要亡我。 我扒扒脑袋上刘海把书包隔着马逆阳扔到位置上,随手拿一本马逆阳摞在桌子上书,散漫的打着哈欠走到最后墙根,装模作样翻开又回到困倦状态。 “我在说一下迟到的事情啊!虽然你们上课辛苦,但是啊!” “报告!” “后面去!” 我闭着眼睛等待这位有缘人。 “早啊。” 我懒散睁眼,不禁笑道:“早啊!” 路易阳拿出语文书开始之乎者也,就差摇头晃脑。我也不示弱用心品读手机随手窃来的书,翻开后忽然觉得,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除了看懂数学题,尤其是写在马逆阳书上的数学题,好像从一加一变成了世界未解之谜。 “啧啧啧!不得了。”我自言自语。 路易阳探过头小声说道:“你可以啊,孺子可教也。” “巧了!这不是巧了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我把书翻到第一页,示意他看马逆阳的名字。 “一会听写!”老班说完,徒留背影。 “听写撒呢?”我问,路易阳也是一脸懵逼。我们齐齐看向马逆阳,正巧碰上马逆阳回头。 我换了自己的历史书,趁老班不在班里,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站着,果然还是坐着舒服。 “你眼睛咋啦?”路易阳问。 “没咋,挺好得,就是有点睁不开。”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脸倦容。 昨日之景仍旧历历在目,夏言,我喜欢你三年。三年是是什么概念,只觉得是好久以前应该久到他递纸给我扇风,久到第一次见面说你好,忽然之间看不懂这三年的感情,是归属于爱情还是友情。 “路易阳,你说,好好的友情为什么要告白呢?”我木讷问。 早读的声音嘈杂,背书的声音里穿插着明星的八卦,分不清楚是早读还是课间。路易阳被我猝不防及一问思考片刻后回答:“可能是喜欢的太多了吧。” 路易阳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悄悄看向马逆阳不知他如何作答。 “穿校服带校卡!”值周生进门大喊。 我缓缓抬眼,唐橘子带着红袖标怀里抱着考勤本从讲台越走越近,我无意识的心虚不去看她,她走到我面前细声说道:“同学,你的校卡呢?” 我把书放下把校卡露出来对上她的眼睛。她微微笑像第一次见她那般甜美。四喜在唐橘子的考勤本上签上名字,我的目光跟着唐橘子离开,心里满是苍凉。 “后面的人,回座位开始听写。” 我抱着书瘫坐在位置上机械的拿出本子。 很久没有见唐橘子那么开心的笑了,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一个人失去了微笑,这三年唐橘子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的我,不管是颜回还是唐橘子我都亏欠太多说了不负责任的话,最幸福的三年啊原来是活在别人的苦难之中,而我从来不知道。 马逆阳照例检查了我的听写本子,放在他的本子上一齐交上去。我拿出数学书随手翻,才想起徐白杨布置的那两道题现在还是白板,一时之间又开始恍然出神。 “你又在想如何拯救世界?”他的手在我面前晃晃。 我惨然一笑,闷不做声。 “说吧,有什么疑难杂症,让为师给你解答。”马逆阳撑腮曰。 “这两题怎么写?”我回答,心里摸不着头脑他今天说话怎么跟路易阳一个调调。 他欣慰轻笑右手拿起铅笔,在白色草稿纸上写下一个“解”,马逆阳讲题很慢草稿纸上也整整齐齐不知道还以为是作业本,他的校服很干净有熟悉的清香让我安心许多。 “马逆阳,你会这题嘛?”林静初按时出现在马逆阳身旁。 我保持着半趴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盯着马逆阳的草稿纸,问道:“这一步是怎么来的?” “夏言,你能让个位置吗?”林静初按时问道。 “是这样算吗?”我抢过马逆阳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看不懂的不等式。 “夏言,你能让我坐一会儿吗?” “不对啊!是不是我算错了?师傅来给我讲一下呗。”我把笔放下笑盈盈瞧着马逆阳。 “你没算错,是少了一个步骤。”马逆阳轻轻敲我的头。 “夏言,马逆阳,来吃糖。”四喜回头把阿尔卑斯糖分发给我和马逆阳并冲我抛个眉眼,我佯装不知。 “我不爱吃,你吃吧。”得到马逆阳的允许我毫不客气的把剩下的糖装进袖子里,继续乖巧等着马逆阳讲下去,讲题不重要但是讲题的态度很重要。 林静初不屑的眼睛在我斜上方放射出寒光,一通扫射后怒气冲冲走开,我收起身边无形的防护盾直起身双手环臂,没有半点歉意的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赶走了你的小迷妹。” 四喜八卦之心涌起,半靠着桌子听墙角。 “你是为师的徒弟,教你乃是天经地义。”马逆阳倒是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夏言,看不出来啊,今天怎么雄起了?历史学多了知道落后就要挨打了?”四喜索性转过来光明正大八卦。 “本姑娘心情不好。”我若有所思朝林静初方向看,她又在放射寒光,我配合的打个寒颤。 有些时候无视的确胜过千万语,习惯了一个人对你的包容,若是一日被拒绝反而是别人的不是,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太容易把别人好当做理所当然,与其这样,还不如从开始时拒绝还不用背上一个坏人的骂名。 “夏言!外面有人找。”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我从解题的气氛中逃脱,朝阳瞬间刺进我的眼睛,我半眯着眼睛慢悠悠走出去,在班里呆时间长了,即使是一墙之隔都觉得是两个世界连班外的空气都觉得与其他地方不同,难怪下课时总有一排男生站在外面走廊嬉戏,我终于理解到其中的奥秘所在。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唐橘子开门见山。我透过红色的栏杆仔细辨认地上的绿植是三叶草还是四叶草,沉默不言,我不想选择沉默只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恩,那很好。”半天我才憋出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吵的我的耳朵刺痛,走廊聚集了不少人偶尔对路过的女生挤眉弄眼,唐橘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良久,用极小的声音问:“我们还……” “夏言,你干撒呢,走!去厕所!”四喜带着江雪把我从唐橘子身边拉走,我任由她们两个拉着至于唐橘子的未说完的话,我没了兴趣。 回来时,走廊已空无一人,只有红色的栏杆和分辨不出三叶草还是四叶草的绿植坚守在岗位上,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不知道它们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