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追踪》 第1章 灭门惨案 龙源镇是西都市东南地区的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不大，有一条长长的历史悠久的古街，古街的中间分出另一条长长的历史悠久的古街。 龙街和源街，组成的十字街道，便组成了龙源镇的主要街道结构。 单纯的小镇也有着单纯的小镇人民，他们过着单纯的小镇生活。 但是今早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打破了这单纯小镇的平静，玷污了小镇的单纯。 在源街的尽头，有着龙源镇的住户，这其中包括曹家三口的小“别墅”。 这曹家三口本算是龙源镇有名的大户，有着不少钱，在龙源镇也有着很重要的话语权，但这也已经成为历史，因为从今早之后，再无曹家。 曹野、岳淑怡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曹爱民，一家三口，全部惨死在家中。 这是曹家邻居王伯发现报案的，因为他早上一般会去找曹野晨练，今天去他家叫门，一直没人答应，他便爬到窗子查看，这才发现屋内的曹野倒地不起，躺在血泊之中，这才报警。 这么大的灭门谋杀案，这种小镇百年难遇，龙源镇的派出所所长颜亮从上任以来，便只处理过一些偷鸡摸狗的案子，哪里会处理这种谋杀案。 他站在三具尸体的面前，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三具尸体，脑子嗡嗡的，根本无法思考，而跟他一起来的民警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做，又都看着他，让他压力陡增。 颜亮想了很久，才说道：“小张，还是通知市里公安局吧，等他们来接手。” “等他们来，尸体都凉透了，凶手早就跑到没影，这种案子你就该叫上我的。” 颜亮看到一个男人突然窜出，窜到了三具尸体的面前。 这人约莫四十岁，短发，浓眉大眼，但面色惨白，穿着警服。 这人颜亮很熟悉，名叫卢林，是他们派出所的民警，是他的属下，但熟悉归熟悉，颜亮却很惊讶，因为他可没有叫上卢林来的，卢林只是派出所管理档案的后勤民警。 “老卢啊，你怎么不请自来呢？”本来颜亮已经焦头烂额，结果卢林还来给他添乱，让他更加糟心。 “我不来不行啊，你看你们一开始就全错了，还没勘查清楚，怎么能移动尸体的位置？这不是破坏犯罪现场吗？”卢林一边说话，一边戴上了橡胶手套。 他一个搞后勤的民警，有资格说这话吗？ 那他绝对够格，而且是这座小镇上唯一够格的人，因为他下调龙源镇做民警之前，他是西都市公安局的重要刑警，一生破案无数，谋杀案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他如此优秀，如此风光，年纪也离退休还远着，怎么就发配到这种偏远小镇上当个后勤民警了？ 难道是他以前犯了什么大错吗？ 他没有犯大错，只是得了大病，已经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所以才安排这种闲职给他。 龙源镇这种地方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需要高强度工作的案子，非常适合卢林养病。 正因为卢林的病，所以卢林作为最适合调查此案的人，颜亮依然把他扔在了“冷板凳”上，但这没用，卢林自己长了腿的，他可以自己来。 颜亮阻止不了卢林，便只能先看着卢林表演。 卢林查看了三个尸体的状况，冷峻说道：“死亡时间没法准确，但肯定是在昨晚，我刚刚已经问过报案的王伯，他九点钟还在跟曹野打麻将，后来岳淑怡来找曹野，两人才一起回家的。而三人都是头部遭到钝器重击，而且是连环重击，看得出凶手下手极狠，带着怨气。但除了曹爱民的身上有一些撕扯的伤痕外，额头有伤痕。另外两人身上完好无损，是后脑勺的伤，看上去是遭遇了偷袭。凶手定是先分别从两人的背后敲晕了他们，再逐个连续敲击头部，确保他们不会活下来。” 卢林的专业是毋庸置疑的，要让颜亮来做这些，他肯定是看不出来。 “散开，犯罪现场不需要这么多人，把现场都给踩坏了，你们全都出去，顺便把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卢林检查完尸体，便开始赶人。 可这帮民警又不是卢林的手下，不听卢林的指挥，没有颜亮的点头，他们才不会出去。 卢林明显的喧宾夺主，没有给颜亮面子，但现在破案要紧，颜亮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他便点了点头，这帮民警才出去驱赶人群。 可民警都走光了，卢林却还是什么也没做，还把颜亮瞪着。 颜亮惊讶道：“怎么你还要我出去？” 把颜亮赶出去，那就不是喧宾夺主，直接鸠占鹊巢。 卢林摇头道：“算了，你留下，总还要有个人来给我打下手。” 让派出所所长给自己打下手，整个派出所也就卢林敢说这话，不过卢林也算留给颜亮面子了，没把他一起赶出去。 颜亮先忍耐着卢林的傲气，跟着卢林的背后。 曹家的房子是两层的“小别墅”，楼上三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算是龙源镇最大的房子之一，而第一案发现场是二楼曹爱民的房间，当民警到来的时候，屋里躺着曹爱民和岳淑怡的尸体。 卢林带着颜亮轻手轻脚绕过血圈，来到窗边，窗户是打开的，而窗户上有明显的脚印。 卢林指着脚印，对颜亮说道：“看吧，凶手就是这样爬上来的，进了曹爱民的房间，被曹爱民发现，并且发生了厮打，然后先用准备好的钝器，敲击曹爱民的头部，将其打死。这应该发生在十点以前。” “为什么十点以前？”颜亮没有经验，所以他才不明白。 卢林白了颜亮一眼，不耐烦地解释道：“你想，凶手跟曹爱民产生了这么大的厮打，势必会引起那老两口的注意，凶手就没办法偷袭老两口，所以当时老两口还没回家。老两口打完麻将都十点以后才回来，那个时候，曹爱民肯定已经死透了。” xs7.com 第2章 现场勘查 卢林不只是根据现场勘查来调查，他也结合了证人的证词，这种全方位的侦查能力是颜亮所不能企及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卢林怕颜亮打扰，便让卢林一次性问完。 颜亮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才说道：“算了，我没问题了，你继续。” 问得越多，越显得颜亮不专业，他才不会找机会让卢林来嘲笑自己。 卢林便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血迹，虽然颜亮没有问题，但是他还是自己回答道：“你看这些血迹，有很多拖痕，严重破坏了房间里的脚印，似乎是凶手拿不准如何处理曹爱民的尸体，所以他才会将曹爱民的尸体来回拖拽，但拖痕在离门不远处停止了。这说明，凶手是准备把曹爱民的尸体拖出房间，但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放弃这个打算。” 卢林卖了个关子，似乎是想等着颜亮发问，但颜亮偏不发问，那卢林又只能自己回答道：“很明显这个时候，老两口回家了，凶手听到了开门声。” 曹爱民的房间门在北面墙，不同于其他房间门会在墙边的某一侧，他的房间门在正中，而房门的左边是电灯的开关，右边是衣柜。 卢林站在衣柜旁边，举起右手，假装自己手里拿着一把钝器，然后说道：“凶手先拉上窗帘，再把灯关了，然后给门开了一个缝，等待着下一条鱼‘上钩’，而这条鱼便是曹爱民的妈妈岳淑怡。不知道凶手用什么办法发出了一丝声音，引得岳淑怡上来查看儿子的情况，她进门前，屋里黑暗看不清状况，所以她第一件事肯定是开灯。就在她开灯的时候，凶手便悄悄来到她的背后，给她的后脑勺用力来了一下……” 一边说，卢林还一边无实物表演，假装自己是凶手，偷偷走到开关前，右手朝空气挥舞。 “因为岳淑怡后脑勺被砸，当场失去意识，所以她也来不及大叫，来引起楼下曹野的注意，也让曹野没能防备住凶手的再次偷袭。” 卢林又看向了颜亮，似乎又在等颜亮的反应。 颜亮不说话，卢林就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颜亮才忍不住说道：“你说得对。” 卢林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阳光的笑容，这才下楼去，看来他等得就是颜亮的夸奖。 颜亮这才明白他这个“打下手”的意义，也不是真的要做些什么，就是站在那里，看卢林的表演，并且认同卢林，让卢林有成就感。 然后两人又来到了厨房，这是曹野死的地方，而锅里还有昨晚还没来得及吃的宵夜。 卢林看着这宵夜，叹息道：“真可惜啊，凶手也太坏了，都不能曹野吃完这最后的晚餐，便把人给杀掉了。” “凶手是不是偷偷下楼，偷偷看到厨房里的曹野在做饭，趁他专心做饭，没有回头，便又偷袭了他的后脑勺？”颜亮试着自己分析一下。 卢林先顿了顿，然后笑道：“恭喜你，都会抢答了，看来你学得很快。” 颜亮可不需要卢林的夸奖，他只是尴尬地笑一笑。 “曹野从昨下午两点便开始打麻将，一直打到晚上十点，中途没有吃过晚饭，本来他想着赢了钱，能够跟牌友一起去吃宵夜的，但是却被老婆逮了回来，所以肚子饿的他，便在家做了宵夜，并且还让老婆去叫自己的儿子一起吃宵夜，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在厨房被袭击的原因。”实际上这段对案情没有太大的推动作用，但卢林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他会执着于所有的真相，所以连这段他也要一起分析出来。 “颜所长，现在你发现问题没有？”卢林就像一个老师一样，随堂抽查，弄得颜亮根本接不上他的节奏。 颜亮疑惑道：“什么问题？” 颜亮连卢林这问题的方向都没有，他怎么知道该怎么问。 卢林一脸失望地说道：“颜所长，你得开动脑筋，举一反三，难道你这个时候不应该问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卢林跟颜亮说话的口气，倒很像福尔摩斯和华生，或许这就是卢林心目中助手应该有的样子。 颜亮却质疑道：“曹家是我们镇有名的大户，凶手肯定是为了钱财杀人，这有什么问题？” 颜亮此话一出，卢林更加失望了，他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都不对，屋内除了几滩血迹外，家具完整，柜子基本没有被翻过，这可不符合入室抢劫的情形。但问题是对了的，问题就在于凶手不是入室抢劫的话，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颜亮只好顺着卢林问道。 “这是一个好问题。”这明明是卢林自己提出来的问题，“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让我问？”颜亮感觉到自己被耍了。 卢林说道：“有问题，不代表马上有答案。目前可以排除入室抢劫，那么从凶手的凶残程度来看，更有可能是仇杀。” “跟曹家有仇？”颜亮这次没有顾及，而问了出来。 “或者说是跟曹爱民一个人有仇。”卢林缩小了范围。 “何以见得？”颜亮跟卢林越来越有默契，他开始能问到卢林想要听到的问题。 “凶手先爬窗户，爬进了曹爱民的房间，他知道曹爱民是哪个房间，而且昨晚曹爱民的灯是亮着的，一般的毛贼也不可能专门去找有人的房间，所以他是专门去杀曹爱民的，而曹家老两口是凶手附带杀死，因为老两口运气不好，刚好回家。”卢林的这番分析还是很有道理，能让人信服。 “听上去，你很确定是仇杀，那你怎么又说不知道？”颜亮试图给卢林找点麻烦。 卢林微微摇头道：“因为仇杀的话，这凶手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又有什么不对劲？”颜亮开始不耐烦了，卢林绕了不少弯子。 卢林依然绕弯子说道：“这凶手很聪明，但是又很愚蠢，这就显得很矛盾，显得十分不对劲。” 第3章 谁是凶手 “等等，我都听糊涂了。”颜亮脑子很乱，“什么他很聪明，又很笨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说颜亮，就卢林这套说辞，谁听了不犯迷糊呢？ 卢林皱着眉头，满眼写着失望，他极力解释道：“这还不明白吗？这凶手肯定是极其聪明的，他知道如何偷袭住曹家老两口，不动声色，但是很动脑子。” “既然他这么聪明，那他怎么又笨了呢？”其实颜亮是看出来凶手聪明的，他只是不知道笨在哪里。 “你想，这么聪明的凶手，他应该面面俱到才对，可他杀完人之后，却没有擦好屁股，这难道不是愚蠢吗？”这就是卢林所说的矛盾点。 “你说的……擦屁股，是一种比喻吧？”颜亮有些怀疑卢林的说法。 “当然是比喻了。”卢林带着戏谑语气，“这凶手如此聪明，但是他犯了案之后，却没有做掩饰，理论上灭门惨案，最好的掩饰就是入室抢劫，他没有把现场做成这样，也没有好好处理曹家的尸体，仿佛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是谁似的，杀了人就原路返回了。这就显得凶手极其愚蠢，所以他又聪明又愚蠢，这就很矛盾了，很不符合常理。” 这次颜亮听懂了，但是他不在意，他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抓到，绕了半天甚至我们连凶器都没找到。” 卢林说道：“抓人确实很重要，既然凶手没有过多隐藏，那么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太难发现，而凶器就更好找了。” “凶器好找？那凶器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呢？”颜亮要的是实物。 卢林微笑道：“凶手不会把凶器扔太远，方圆一公里，让他们搜查一下，一个小时之内，一定找得到凶器。” 不出卢林所料，在离曹家往东一百米的草丛里，派出所的民警发现了一把铁锤，上面有着明显的血迹。 那发现凶器的民警马上通知了颜亮到达现场。 颜亮拿着那铁锤，思索了半天，没有下一步指示，而一帮民警等着颜亮，他们都以为颜亮不会是在等卢林来代替指示吧。 小张大胆问道：“所长，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然卢林确实没有跟来，但颜亮可不是在等卢林，他是真的在思考，正好他也想到了，便说道：“凶手犯了如此大案，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会逃离龙源，这凶器的位置，便极有可能是凶手逃窜的方向。龙源镇的西边是坠龙山，山势险峻，极易隐藏行踪，最适合凶手逃窜。小张，你立马组织人手，留下一部分值班的同志，其他人都进去搜山，势必要找出这凶手。” 小张没有马上行动，他疑惑道：“可是……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呢？我们都不知道去山里该抓谁，该怎么组织搜捕？” 这就如同瞎猫抓耗子，这要抓得是死耗子，那还好说，活生生的狡猾耗子，瞎抓，又怎么能抓得到。 颜亮何尝不知道，但是时间紧迫，不能等知道凶手身份之后才行动，那凶手恐怕已经逃得更加深入，所以他吩咐道：“先别管他是谁，你们就去山里抓，总之谁见到你们就跑，就抓谁，这你应该能明白吧。” 那凶手肯定是心虚的，他也不清楚警察调查成什么样，所以他看到警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是撒腿就跑，他会自己承认自己是凶手的。 虽然颜亮没抓过罪大恶极的逃犯，但是小偷小摸他可没少做，他也还是有些经验的。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组织。”小张立马去行动。 虽然没有凶手的身份也一样可以搜捕，但这不代表就不继续查出凶手身份了，而这事儿卢林正在干，颜亮也是无奈把这任务交给了卢林，但是卢林会完成好的。 卢林也没有让颜亮失望，他走访了周围很多邻里，向他们询问了很多情况，都是可能涉及到此案的线索。 卢林最终跟颜亮“汇报”道：“凶手既然是有预谋的谋杀，那么他可能就存在踩点，会对曹家有详细地调查，我问过一圈，果然有所收获，最近是有一个跟曹家有关联的人在曹家附近转悠，而且他家可离着很远，在源街的另一头。” “源街的另一头？你该不会说得是……”颜亮立马想到了，因为镇子小，而那边能跟曹家扯上关系的人也不多。 卢林点头道：“没错，正是安家大儿子，那个叫安宁的小伙子。” “安家？”颜亮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来龙源镇不久，可能不知道曹家跟安家的关系，安宁这小子我也知道，虽然他平时是有些暴躁，易冲动，但他也不应该会对曹家做出这等事情来。” 卢林是近几个月下调来龙源镇的，他不是在龙源镇土生土长的人，对各家的情况也不如颜亮熟悉，但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人都长着一张嘴，可以用嘴问。 卢林当然问到了两家的关系，他说道：“不就是曹爱民以前救过安家的二女儿安心，还因为落得了右腿的残疾，我知道这事儿。” “既然你知道，那你告诉我，安宁作为安心的哥哥，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妹妹恩人一家，而且全镇都知道曹家待安家也不薄，明明他们才是安家的恩人，却经常主动在安家走动，送了不少礼给安家，安宁再不懂事，也不可能这么做的，你肯定是搞错了。”颜亮坚信自己认为的才没错。 “也有可能我搞错了，也有可能我说对了，这谁拿得准呢？虽然曹爱民是安家的大恩人，但这不能代表安宁个人跟曹爱民没有过节，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是有关系的，而且是这种紧密的关系。”卢林没有被像颜亮这样的固定思维给框住。 “你也说拿不准，哪不等于白说了？”颜亮突然觉得自己不该信任卢林。 卢林解释道：“我虽然拿不准，但有人拿得准。” “谁？” “安家人。” 第4章 家人 如果安宁是凶手，那么安家人多多少少都能知道点端倪，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安家人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点。 他们或许不知道这起灭门案，但是他们肯定知道安宁这个人。 卢林和颜亮一起来到安家。 安家的父母，安邦国和郑秋燕都在家，还有安心也在家，但就是安宁不在家，这倒是符合卢林的预料。 颜亮先问道：“请问安宁在哪里？我们需要带他回去问问话。” 安邦国低着头，好像很担心，而郑秋燕则急道：“是曹家那个事情吗？这跟安宁有关系吗？我们夫妻俩昨晚还跟曹野一起打麻将来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心儿昨晚也一直在家，这事儿可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其实卢林和颜亮没有亮明来意，但小镇就这么大，不到一小时，曹家惨案便已经传开，而安家跟曹家如此紧密，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他们曹家的消息。 此刻颜亮上来就提安宁，很自然安宁的父母会觉得是不是安宁跟这案子有关，而这场残忍的灭门案，他们更不想扯上关系的。 这明显是颜亮问得不对，才让安家人担心，卢林拍了拍颜亮的肩膀，表示让他来问。 于是，卢林才说道：“会不会扯上关系，现在还不好说，眼下我们就是想请安宁协助调查，这样看能不能排除他跟此案的关系。” 说跟命案扯上关系，老实人家都会被吓到，但是说是为了洗清嫌疑，则会让他们松一口气，这便是卢林和颜亮不一样的地方。 郑秋燕说道：“可是安宁不在我们家，这小子都很久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听郑秋燕的意思，安宁跟安家的关系也寡淡了不少，看似是一家人，但也不一定在安家人心里是一家人，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害怕，所以撇清关系。 卢林看了看安邦国，又看了看郑秋燕，再看了看安心，安邦国和安心都低着头默认，而只有郑秋燕跟卢林对视，这也侧面反应了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卢林疑惑道：“这不是安宁的家吗？为什么他不回来自己家？” 本来这应该是别人的家事，但涉及命案了，就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得在卢林面前好好念一念。 这个问题还是得一家之主郑秋燕来回答，郑秋燕说道：“你是不知道安宁这人，他就是个烂痞子、二流子！到处惹是生非，给家里找了不少麻烦！也从来不好好孝顺家里人，经常跟我们吵架，打翻家里的东西，所以去年被我们赶了出去，后来就去市里面打工，也没联系过我们。现在他也不是小孩子，翅膀硬了，也不需要我们，所以他也没回来过，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郑秋燕说这话，简直不是在评价自家的孩子，而且在评价一个仇人。 卢林又看向了颜亮，因为安宁真像郑秋燕所说是个二流子，那么肯定有不少案底，而颜亮一定非常清楚。 颜亮微微点头，他其实来之前说过安宁是个暴躁的小伙子的，他很了解情况，但是他之前没有跟卢林说过安宁的坏话，说明在颜亮的眼里，安宁没有郑秋燕所说那样坏，不然按照郑秋燕的说法，安宁很有当邪恶杀手的潜力。 卢林觉得安家不适合拐弯抹角，因为他开始以为一家人关系和睦，他才那样说的，现在情况有变，他便单刀直入道：“我们现在找不到安宁，但有人看到安宁这两天在曹家周围出没，所以安宁是有嫌疑做这事情的，但我们还不会就此下定论，所以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安宁跟曹安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瞧瞧，我就说是他吧，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郑秋燕听了卢林的话，就自己给安宁判断为凶手，还怪起了安邦国，让安邦国满脸羞愧。 指责完自己的丈夫，郑秋燕才转过头来，回答道：“安宁这小子怪异得很，他连我们自家人都讨厌，也难说他会不会跟爱民不对付，但我们可跟他不一样，爱民是咱家女儿的救命恩人，他也一直对安心很好，这是全镇人都看到的。所以安宁做了什么，都跟我们是没有一点关系的，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赖在我们头上啊。” 这郑秋燕根本什么都答不上，只知道撇清关系，搞不好中间还有很多实话没有讲出。 卢林便转头去问一直没开口的安邦国，问道：“安先生，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你儿子？” “没有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镇上，还以为他在市里打工。”郑秋燕又代为抢答。 “我没有问你。”卢林狠狠瞪了一眼郑秋燕，让郑秋燕不寒而栗，不敢再抢话。 要知道郑秋燕不管在家里有多厉害，在警察面前都不可能强势得起来，她立马就收了声。 卢林再次转头过来，等着安邦国的回答，安邦国自然也是害怕警察的，但他又忌惮自己的妻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其实…其实我最近见到小宁的。” “什么！你偷偷见了那臭小子！你是不是又偷偷给他拿钱了！”这一下就把郑秋燕给点燃了。 这次卢林没有阻止，任凭郑秋燕指责安邦国，因为他知道安邦国不敢骗郑秋燕。 果然，安邦国赶紧解释道：“我…我只是碰见了小宁，没有给他拿钱，就路上碰见了，他看到我就掉头跑了，我们甚至都没有说过话，仅此而已。” “你最好是这样，要是我知道你偷偷拿钱给他，你就死定了！以后也别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一家之主自然是掌钱的人，郑秋燕牢牢抓住全家的经济，安邦国没法跟郑秋燕抗衡。 这样看来，安邦国是没有骗人的，那安宁确实也不想跟安邦国接触，那安邦国对安宁的了解也可能不够。 安宁的父母不能成为突破口，但还有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开口，或许这个人才是重点。 这个人自然是安心，毕竟曹家跟安家的渊源，源起于安心，安心自然最脱不了干系。 而且，卢林注意到安心几次欲言又止，早就有话想说。 第5章 兄妹 颜亮也注意到了安心的举动，他见卢林对安家父母的询问没有效果，他便抢先问道：“安心，你最近见到你哥哥了吗？” 还没等安心回答，卢林突然说道：“两位，我们能不能单独跟你们女儿聊聊？” 这让众人都感到惊讶，安家父母明显感觉到为难，可颜亮立刻领会了卢林的意思。 安心有父母在这里，她没法放心说真话，所以支开二人，说不定能让安心敞开心扉。 颜亮便对二人说道：“请二位通融一下，这也是为了尽快破案。” 一个派出所所长都这样要求了，郑秋燕和安邦国岂敢不同意，不能妨碍调查，于是他们便点头同意。 郑秋燕和安邦国二人暂时出门去，说去买菜，半个小时回来，于是卢林和颜亮便有半小时来撬开安心的嘴。 安心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面对两个强势的警察，她没了父母的支持，其实更加慌张。 卢林用轻柔的语气说道：“别害怕，我们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毕竟曹爱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安宁又是你的哥哥，如果不是必须这么做的话，我们不会想要来打扰你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你镇定一点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而颜亮也说道：“你放心，不管你跟我们说过什么，我们都暂时不会讲出去的，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两人都是向安心表示他们是站在安心这边的，让安心能够安心。 在两人的安抚之下，安心这才微微点头。 两人对视一下，他们的眼神都表示由自己来问，这就要看谁的速度快一点了。 还是卢林速度快点，他抢先问道：“你是不是最近见过安宁了？” 有郑秋燕在，安心就算见过安宁，她也不敢说，结果就像安邦国那样，这也是支开安家父母的原因。 安心果然点点头。 “那你了解安宁吗？知道安宁跟曹爱民有什么过节吗？”这次被颜亮抢先了。 安心又点点头。 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两人来对地方了，而且安心的点头也证明卢林对安宁的怀疑是对的，安宁和曹爱民的确是有过节的。 这次换卢林说道：“安宁是你的哥哥，我想安宁虽然跟你们父母有一些误会，但是你作为妹妹，跟安宁是同龄人，你们关系应该不会那么差的，而曹爱民救过你的命，对你应该挺不错的，他们俩的关系怎么会交恶的？” 这也是颜亮疑惑的地方，本来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相信安宁是凶手，如果安心能说通这个原因，那么他也就能够锁定安宁。 但安心迟迟没有回答，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曹爱民是怎么救你的？”这是全小镇都知道的故事，但卢林是外来人，他不清楚，所以才先问这个，让安心知道该从何讲起。 安心缓缓说道：“曹爱民他…他，当时我…我在河里面，那水本来很浅，但突然山上发起大水，向我冲了过来，曹爱民便冲到水里，想要拉住我，避免…避免我被洪水卷走，结果他没有站稳，摔倒了，腿还被卡在石缝中，但他拼命拉着我的手，正因为他腿被卡住，所以我们才都没有被冲走，直到别人来帮我们俩都救下来，正因为如此，他的右腿才落下了残疾。” 安心说完，颜亮也点点头，那次救援他也有参与，所以他知道这事儿的细节。 这次不需要卢林的提醒，安心接着说道：“就…就这样，他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救我，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心人，是因为…因为他喜欢我。” 卢林对这事儿有些惊讶，那还是因为他对安家和曹家不了解，但颜亮也清楚这事儿。 本来曹家对安家是救命恩人，应该安家不断对曹家给好处才对，可这事儿却恰恰相反，是曹家对安家一直很好，逢年过节都送礼，就是因为曹爱民喜欢安心，并且两家都商量好了，等安心一到法定结婚年纪，两家便联姻。 恩人变亲家，这本来更加是好事情，更加让安家不可能这样对曹家，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真是安宁做的话，那便是安宁个人的行为。 “过节呢？”卢林想要听得是过节，也就是安宁的杀人动机。 安心顿了顿，才说道：“虽然…虽然爸爸妈妈喜欢曹爱民，但是哥哥他…他不喜欢曹爱民，觉得他是一个残疾人，配不上我，所以哥哥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找过曹爱民几次麻烦，两人就…就这样合不来，吵过很多次架。” “曹爱民是因为救你才落下残疾的，安宁还因此嫌弃他残疾，会不会有些不讲道理？”颜亮不能理解，换谁都无法理解，这似乎安宁把恩情太不当回事，太没有道德。 “哥哥本来就不讲道理的，镇上的人都不喜欢他，颜叔叔难道不知道吗？”安心突然反问起颜亮，让颜亮一时语塞。 安宁因为打架和偷鸡摸狗，本来就进过几次派出所，跟颜亮打过不少交道，算是颜亮的“老熟人”。 可即便如此，颜亮还是不愿意相信安宁已经进化成杀人如麻的恶魔。 这不是颜亮相信安宁是一个好人，他只是不敢往那么严重去想，他的经历框住了他的想象力，现在他不得不把安宁想成恶魔了，因为他要的杀人动机已经拿到，这可能就是安宁和曹爱民的私人恩怨。 “那你见过安宁，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卢林继续问道。 “他…他在市里面的工作丢了，闲来无事，就回来看看我，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家人。”安心低下了头。 明明父母都还在，安心却是安宁唯一的亲人，安宁到底有多恨他们的父母。 可卢林却注意到，安心前面一直说的是实话，但现在却开始说假话了。 “就只是看看你吗？没有提曹爱民？也没有提他以后的打算吗？”卢林可不相信安宁就只简单看看安心。 第6章 声东击西 安心愣了一下，才还是摇头。 卢林不用点手段的话，看来很难让安心说实话了。 卢林态度强硬起来，他警告道：“小侄女，可能你不太清楚，在警察面前是不能说假话的，不然会妨碍司法程序，我们是可以把你带回去拘留15天，你再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告诉我们？” 颜亮没想到卢林会吓唬安心，他瞪了卢林一眼，想让卢林不要去吓唬一个小姑娘，可卢林根本没有理会颜亮。 安心的眼珠子直打转，看来她确实被吓到了。 卢林继续吓唬道：“我们作为警察，跟犯罪分子打过不少交道，完全有足够的把握分辨真话和假话的，你明白吗？” 卢林的意思就是他知道安心刚刚没有说真话。 安心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她终于才说道：“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颜亮没想到卢林还真逼出来了，幸好他没有阻止卢林。 “其实昨晚…凌晨四点钟，我哥他来找过我。”安心终于说出口。 这可是重要线索，颜亮急道：“昨晚你不是一直都在家吗？他怎么找到你的？如果来你家找你的话，你的父母会不知道？” “他…他会轻轻敲我的窗户，跟我偷偷见面，我们不会让爸爸妈妈知道的。”看来安家兄妹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这说明安宁确实只和安心还保持着联系。 “他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曹爱民？”卢林才是问的关键。 安心摇摇头道：“他…他没有提曹爱民，只是找我借了点钱，说是路费，他说他又要出去打工，但是手上几乎没有钱了，仅此而已。” “就算借钱，哪有深更半夜来借钱的道理，我就不信他连等到白天的几小时耐心都没有，这分明是急着要钱跑路。”颜亮已经基本在心里确定安宁就是凶手，因为安宁已经完全符合凶手的所有特征，基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这是在卢林的逼问下，安心才回答出来的话，所以颜亮很自然便觉得这就是实话，可卢林不一样，他不是靠这个来分辨真假的，他会观察微表情。 安心在提曹爱民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而且安心的眼睛还是不敢直视他们俩，所以卢林依然觉得安心还有所隐瞒。 卢林问道：“你为什么刚刚不跟我们说这个？” “我…我刚刚害怕，我不知道说这些，会不会牵连我。”谁都不想招惹命案，安心的恐惧是符合逻辑的。 “他有没有说要去哪边打工？”颜亮只关心安宁的去向。 “他说…会回西都找工作。” 如果是西都市区的话，那便是往西去的，跟颜亮现在的搜捕方向是恰恰相反的。 “不对吧？你确定他是往西边跑的？”颜亮这次倒不相信安心了。 “他…他只是说他去西都打工，实际上我看他是往东边走的。”安心是目送安宁离开的，她最后见安宁离开的方向便是往东。 这便是颜亮想要听到的答案。 有了动机，也有了安宁的动向，而安宁的凶器，也让颜亮派人送到市内去鉴证指纹，明天也会有结果，理论上出不了意外，安宁就是凶手。 从安家出来，颜亮便说道：“老卢，这次你做得不错，帮了大忙，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抓捕行动，你的身体不适合参加，而我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去坠龙山搜山，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给逮回来。” 颜亮信心满满，准备大展身手，这是他职业生涯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颜所长，不对劲。”卢林依然很谨慎，他没有急着回去。 “有啥不对劲的？凶手的身份是你确认的，你还要推翻自己的推理吗？”颜亮觉得卢林过于谨慎了一些。 “安宁是凶手，我可以确定，但我不觉得安宁逃亡坠龙山去了。”原来卢林是对安宁的逃跑路线有异议。 “凶器是东边，安心也说她看见安宁逃向东边的，咱们龙源镇的东边便就是坠龙山了，山里面也适合藏匿，不管从什么角度，安宁都应该是逃进坠龙山的，不然他还能去哪里？”颜亮坚决这样认为。 卢林顿了顿，才说道：“我认为他反其道而行，其实是往西逃窜。” “往西？不就是去西都市吗？哪有逃犯往大城市跑的，那不是羊入狼窝吗？”颜亮这话有着嘲讽的意味，“老卢啊，你也听到安心所说，安宁跟安心说的是他要去市区，这明显是知道我们会去找她问话，故意骗她告诉我们的，怎么你还真相信了？前面我还一直觉得你聪明，很有侦办经验，现在我又得给你打一个问号了。” 卢林解释道：“这安宁很聪明，就因为他知道我们会去找安心问话，所以他故意放的烟雾弹，让我们发现他似乎说假话，并且让安心看到他往东边走，这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你想一想，曹家在东边，他杀完人之后，专门把凶器扔在东边，又倒过头来，跑到最西边的安家，去找安心借钱，然后又往东边逃窜，绕了一个大弯子，这合理吗？” 颜亮犹豫了，他快被卢林给说服，可是他的人手都调去坠龙山了，要是真如卢林说推理的那样，他这次可就错大了，他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卢林见颜亮没有反应，便又说道：“相信我，我不会错的，你看这案子，我有错过吗？” 确实，这案子本来就是卢林主导，这才查到安宁的头上，如果没有卢林，颜亮都不知道这案子该如何入手，况且卢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他不应该会错才对。 “好吧。”颜亮被卢林说服了。 可就在这时，颜亮的手机响了。 “你等一下。”颜亮先接听了电话，因为这是小张打过来的。 “什么情况？”颜亮问道。 紧接着，颜亮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是小张那边传来了搜捕的进展。 可安宁没逃去东边，又怎么会有进展呢？ 第7章 分道扬镳 颜亮收起了手机，还反问卢林道：“你知道刚刚是谁打来的吗？” “我看到来电显示了，是小张打的。”卢林越来越觉得不妙。 “小张在坠龙山的入山口发现一件血衣。”颜亮缓缓说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 “你想说是安宁扔下的血衣吗？”卢林知道颜亮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血衣意味着什么。 这当然意味着安宁换了干净衣服逃进山里去了，这就意味着颜亮是对的，卢林错了。 “老卢啊，你也终究是人，不是破案之神，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这次你错了吧。”颜亮很得意，因为他终于抓到卢林犯错的时候，这次卢林不能再像福尔摩斯跟华生那样跟颜亮说话了。 “没有，我没有错。”卢林摇摇头，坚决不认错，“这才更加说明他没有往坠龙山里逃了……好家伙！这安宁不仅用了声东击西之计，这还用上了金蝉脱壳，他定是故意在山口藏了那血衣，故意让你们发现的。” 颜亮无奈地说道：“老卢啊，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是不是好面子，觉得你曾经是大刑警，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出错？放心吧，这些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扫你面子的。” “这真不是面子的原因，颜所长，你得相信我啊！”卢林已经放下了脸面开始恳求颜亮，因为他知道，颜亮不把山里的人手都抽出来，那么安宁肯定会逃之夭夭，很难再抓捕到。 “好了好了，咱们就不要再争论了。”颜亮跟卢林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在哄小孩子，“乖乖回去待命，我们很快就把安宁带回来，到时候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多想。” 卢林看来是很难说服颜亮了，就算卢林能花更多的时间去说服颜亮，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拖得越久，安宁跑得越远。 卢林另辟蹊径，说道：“那能不能分一些人给我，让我带几个人往西边搜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们派出所本来就没多少人，眼瞅着安宁逃进山里去了，搜山的话，我还得借用民兵帮忙搜山，哪有人分给你啊？”颜亮不乐意，他坚信自己才是对的，不想再浪费人力资源，更加不想再浪费时间。 “那你可以通知市局，让市局派人手过来。”卢林另外给颜亮出主意。 “让市局来干什么？来跟我们抢功吗？我们都已经锁定了安宁，都快抓住他了，何必要市局来接管？”颜亮明显已经上头，他太想要这份功劳，他想要亲自抓到这个灭门案的凶手，所以他不允许别人的加入，甚至不想让卢林参与。 “可是……”卢林把所有的妥协的办法都说了出来，但颜亮的心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别可是了，我要你现在就回家去！这是命令！”卢林虽然级别跟颜亮差不多，但说到底这是颜亮的地盘，他也算颜亮的下属，必须听从颜亮的指挥。 卢林没法跟颜亮硬碰硬，他只能闭嘴，他只能想点其他的办法，那是一种不需要依靠颜亮的办法。 “昨天你跟我请假，说你老婆和孩子都到镇上来了，说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吧，结果你却跑来跟我破案，我猜想你的家人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等你。快回去吧，替我跟侄儿子说声生日快乐。”颜亮硬的来过，现在又来软的，逼得卢林不得不回家去。 卢林太沉醉于案子，让他差点忘了这茬。 颜亮还真提醒了卢林，他的妻儿今天真的来龙源镇上看卢林了。 卢林的家本来在市区，但因为养病，上面把卢林调到了龙源镇，卢林却没有举家搬来镇上，因为他的孩子才读初中，还需要学业上的支持，所以卢林的妻子唐若君留在市区的家照顾孩子的学业。 但放假的情况下，唐若君会带儿子卢小宇来龙源镇看看卢林，现在正是劳动节假期，碰巧又是卢小宇的生日，卢林答应过会在上午八点去镇上的车站接母子俩，可这碰上了大案子，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卢林急急忙忙赶回他的宿舍，此时唐若君和卢小宇都坐在沙发上，黑着两张脸。 卢林赔笑着，解释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这单位上突然有了案子，给耽搁了事情，真不是我忘了来接你们。” 其实卢林一开始确实没有忘记，他只是在案子和家人之间，做了一个选择，他选择了案子。 但后面他明明可以给唐若君打一个电话的，但就因为沉醉在案子中，而给忘了这事儿。 唐若君叹息道：“哎！案子，又是案子，还是案子，这都多少回了？你因为案子把我们母子俩晾一边的次数，我都快数不过来了。况且今天还是小宇的生日！” “对不起，儿子，都是爸爸的错。”卢林只能又跟卢小宇道歉，他看得到卢小宇脸上有多失望。 卢小宇把脸撇到一边，根本不想理会卢林，他还是个孩子，这让他如何理解。 “我以为你被调到龙源镇，就不会那么忙了，所以我当时才同意的，结果你还是这么忙，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吗？早知道我就让你辞职了！”唐若君最生气得不是卢林放了他们鸽子，而是卢林不顾自己身体健康，又跑去参与案子。 卢林惭愧不已，他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道：“其实……我还有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唐若君想着卢林人也回来了，目前卢林也没有犯病，说几句也差不多了，也不会一直迁怒于卢林，便心平气和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在家，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但唐若君这话却好像把卢林给堵住了，让卢林说不出来话。 唐若君跟卢林是结发夫妻，她多了解卢林，她一看卢林说不出来话，便立马意识到卢林想要做什么。 她赶紧说道：“不行，我可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不能再次丢下我们母子俩！” 第8章 独自前行 卢林可必须拿出合理的解释才能说服唐若君，恐怕仅仅是合理也不行，自家老婆是可以不讲理的。 “你……应该已经听到镇子里有人讲了吧，那是一家三口的性命，一夜之间全没了，凶手现在在逃，我必须去把凶手抓回来，不然像这么凶恶的人，难免会再次伤人。”原来卢林想要商量的事情便是他想要去追捕安宁，这就等于要再次扔下妻儿，也难怪唐若君会发飙。 唐若君和卢小宇确实听到镇民在讨论这案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谈起，毕竟这是龙源镇最大的新闻。 当他们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便知道卢林为什么会放他们鸽子。 所以，两人虽然生气，可实际上也没有打电话打扰卢林办案，而是在卢林的公寓里坐等。 本来两人就很生气了，现在卢林还要走，哪怕卢林有充足的理由，唐若君都坚决反对道：“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不准踏出这个门！” “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本来卢林还心平气和跟唐若君商量，可唐若君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把他也逼急了，急到说废话。 “妈妈。”卢小宇发话了，“让爸爸去吧。” 卢林和唐若君都惊讶了，这卢小宇一开始是跟妈妈一伙儿来指责卢林的，而且今天还是卢小宇的生日，他更有立场留住卢林，可他却选择了让卢林离开。 “儿子！我的好儿子啊！瞧瞧我儿子多懂事！”卢林很是感动，差点老泪纵横。 “小宇，你干什么又要让他走啊！”唐若君不理解，自己都快留下卢林了，可儿子成了“叛徒”。 卢小宇解释道：“留下爸爸，他的人在这里，心也不会在这里的，还不如让爸爸去抓那罪犯，保护别人。我们老师都一直夸爸爸是伟大的，我作为男子汉，要理解爸爸，不能束缚他去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听听我儿子说的这话，多么善解人意，你们老师也是伟大的好老师。”卢林这对卢小宇的夸奖，就像是对唐若君无情地嘲讽。 两父子站同一阵线，唐若君就显得毫无威力，她急道：“我不管了！你在外面病倒的时候！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 唐若君气得冲进了卧室，把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不是不想放卢林走，她还是怕卢林的健康问题，她眼下的做法就是变相在放卢林走。 卢林懂得意思，他便跟卢小宇交待道：“爸爸要去抓坏蛋了，防止坏蛋到处伤人。你也长大了，要帮爸爸照顾好妈妈，等爸爸回来之后，一定给你补过这一个生日。” “爸爸快去吧，我都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也可以不用过生日的，但是罪犯一定要快点抓住，你就赶紧去吧。答应我，一定要抓住罪犯，一定要平安回来，这才是给我十四岁最大的生日礼物。”卢小宇还催促起卢林来。 得亏有儿子突然的理解，卢林才能放心上路，不然他会一直牵绊着的。 卢林离开公寓，便从自行车车库推上了自己的白色摩托车。 是的，他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摩托车，轰油的，但因为他生病了，而且在镇上上班也用不着什么交通工具，所以已经闲置。 闲置不代表积满厚厚的灰尘，因为他每天都有擦拭，所以跟崭新似的，他可知道总有一天“白影”会跟他一起再次上路。 是的，他甚至给自己的摩托车取了名字。 他把“白影”推向加油站去，并且说道：“老伙计，咱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但是不要着急，让那罪犯先跑一阵，无论他跑多远，都跑不出你我的手掌心的。” 到了加油站，他对加油员说出了那句自信满满的话：“高姐，93号加满！” 加油员高姐立马过来帮卢林加油，还惊讶道：“卢警官，你这是啥时候买的摩托啊？” 卢林站在一旁，回答道：“一直都有，只不过没骑出来而已。” “这摩托挺漂亮，不多骑出来可惜了。”高姐夸奖完，便话锋一转，“卢警官，曹野一家真的是被安宁杀了的吗？” “你听谁说的？”卢林大为震惊，这事儿是他们还在调查过程中的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怎么都传到镇口加油站来。 “我听我二舅的三女儿说的，这事儿在镇上都传开了。”要去追溯高姐信息源头，那可太麻烦了，总之还是地方太小，所以终究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而卢林刚刚又变相承认了。 “这安宁太不是个东西了！曹家对他们家那么好，他竟然干得出这种事情，像那句怎么说的来着？以怨报德！以前老早就觉得那小子没什么出息，以后肯定是个流氓，我看人可准了，现在果然是这样。他一定是看曹家有钱，所以想抢他家的钱！”高姐滔滔不绝，她对安宁的评价毫无根据，全靠揣测，但这却是镇上居民共同的想法，大家已经不在乎以前的安宁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只在乎安宁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对了，卢警官，我听说颜所长带人在坠龙山里搜捕安宁，你们真的抓得到他吗？万一让他跑回来，会不会危害到我们的安全？”高姐突然害怕起来，任何淳朴的居民都会害怕这种杀人狂魔的。 卢林向高姐保证道：“我们会抓住安宁，还龙源镇新的安宁。” 说完卢林便骑上加满油的“白影”，化身一道白色的残影，往西而去。 高姐还大喊道：“卢警官！坠龙山不是那个方向！” 当然卢林所去的地方不是颜亮搜捕的坠龙山，他有自己的追捕方向。 可卢林和颜亮，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此时此刻，在西都市的西南方的长流镇上，镇口有一个小卖部，从小卖部里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眉清目秀，但右眉毛却是断眉，似乎是被伤过才形成的。 这个小伙子点燃一根新买的红梅烟，便离开长流镇，钻进了田间小路。 这便正是安宁。 第9章 安宁的资料 卢林预计安宁会往西逃窜，但是最终方向是西北方，逃进绵绵山脉之中，然后穿越山脉，逃出境，偷渡去往m国，这样他才能彻底获得自由。 可龙源镇的西北方向便是西都市区，安宁作为一个逃犯进入市区，人多眼杂，而他的通缉令已经下发，对于他来说，进入市区是相当有风险的，所以卢林觉得安宁会从西面围绕着市区，绕一个大弯子来避开市区，这当然会浪费很多时间，可也安全很多，所以他才会在龙源镇声东击西来给自己争取这份时间。 但卢林没有直接往西去，他骑着“白影”，先去了一趟市区。 卢林知道安宁还没有那么快就绕过西都市，所以他还有时间，毕竟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他要追捕安宁前，得做好一个准备。 进入市区之后，他便在一家茶馆停下来。 当他走进去，老板便跟卢林打招呼道：“哟，稀客啊，卢警官你好久没来了。” 看来这是以前卢林常来的地方。 “之前被调到龙源镇去了，所以很久没来了。”卢林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卢警官是老规矩飘雪茶对吗？”老板还记得卢林喜欢喝什么茶。 卢林点点头，说道：“没错，一会儿还是端到老地方。” 卢林有熟悉的包间，而包间里也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等着他。 这个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像个斯文的生意人，完全不像是警察，但这却是卢林的老同事——曲建军。 曲建军一看到卢林，便感慨道：“老卢啊，你又瘦了，看来病情没有什么好转啊。” “我好得很，你可别咒我。”卢林可不想跟别人谈起自己的健康问题，他话锋一转，“别扯其他没用的，时间紧迫，我让你帮我找的资料，找到了吗？” “没找到，我就不来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曲建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呀你，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都专门把你调到那种偏远地方，居然还是让你碰到这种棘手的案子。” 卢林接过资料，上面写着安宁，这是卢林来之前让曲建军帮忙收集的安宁的档案，曲建军还是可靠的，短短半小时便帮卢林给搞定。 卢林打开了档案，这里面记录着安宁的基本情况，虽然很基本，但是比安家告知的却详细很多。 “老卢，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你要的资料，还是颜亮要的？”曲建军以为卢林是在帮颜亮做事，但是他觉得颜亮如果需要的话，他也可以按照正常程序申请，没必要让卢林动用私人关系。 “是我自己要的，颜亮把我踢出这个案子了。”卢林也没有隐瞒，他跟曲建军的关系，也没必要隐瞒。 “他把你按在了替补席？他到底会不会用人啊！你可是咱们市局刑警的第二把好手！能把你放到他的所里，是他祖坟冒了青烟，居然还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嫉妒你的才华！”曲建军不仅是卢林的同事，更是卢林的粉丝，他非常支持卢林。 “别胡说八道，颜所长有他自己的考量，再说我本来是不允许参加外勤的，颜亮也是按规定办事。”卢林倒是通情达理。 “那你拿这资料，不会是想单独追这凶犯吧？” 卢林没有回答曲建军，但这也等于回答了。 “让你一个人上可不行，我带兄弟们一起帮你追吧。”曲建军知道单独追捕的难度，而且他也不放心卢林一个人。 卢林拒绝道：“那可不成，需要支援的话，也该是颜亮跟市局申请，然后你们才能行动，如果你跟我一起去追捕，这不成了咱们抢案子，抢功劳，这把颜亮的面子往哪里搁？” 颜亮要是在这里，一定会感动卢林替他着想。 “那你现在做得就不是抢他的案子吗？这人要是被你抓到了，就不怕伤到他的脸面吗？”曲建军觉得卢林话说得好听，但是卢林明明自己就在这样做。 “我不在乎什么功劳，一旦抓到人，我会把人交给颜亮，让他去领功。”卢林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合上那资料，他已经记住了，“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我是警察，警察就是要抓贼。” 曲建军有些惭愧，他刚刚的说法倒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缓解尴尬，他立马转开话题道：“那你准备怎么找这个安宁呢？” 卢林看着照片里正襟危坐的安宁，说道：“无论他是多狡猾、多凶悍的罪犯，他也终究是人，是人便一定会做两件事，那就是吃和住。当然资料显示，他出身贫寒，睡过桥洞，吃过街边盒饭，有很强的生存适应能力，但他以为他的声东击西奏效，所以他会放松警惕，所以他会让自己吃得好一点，住得好一点，这会给我提供一些线索的。” 又在此时，安宁正从一家饭店走出，左手夹着半根燃烧着的红梅烟，右手拿着一根牙签，剔除着牙缝中的牛肉屑。 安宁一开始还挺小心谨慎的，躲躲藏藏，不敢走大路，不敢去稍微正规的饭店吃饭。 但都一整天了，他都没有碰到有警察前来追捕他，他便知道自己的“声东击西”和“金蝉脱壳”连环计已成，他所受到的威胁也很小，他便放心大胆去饭店吃饭，甚至在一家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再继续逃亡。 小旅馆还是那种不太正规的小旅馆，因为这种旅馆是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他可不能给自己留下痕迹。 但这种旅馆虽然一应俱全，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问题，比如安宁想洗一个热水澡，但是没有热水出来。 旅馆胖老板娘可是收了安宁八十元钱的，却连热水都没有，这让安宁这个暴脾气怎么能忍受，他立马去前台找胖老板娘理论。 “喂！老板！房间里没有热水，给我换一间。”安宁冷着脸要求胖老板娘给自己换房间，他的眉心带着怒气，十分吓人。 第10章 安宁的踪迹 “没房间了！没热水就自己烧！房间里不是给你放了烧水壶吗？”胖老板娘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是说热水器不出热水，我需要洗澡，烧水壶怎么能用？”安宁尽量跟胖老板娘讲道理，他尽量保持着耐心，毕竟他需要低调一点。 “那我管不了这么多，80块钱，你还想享受星级待遇？没门！”胖老板娘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肯定是不会帮安宁解决问题的，安宁只能自己看着办。 安宁双眼喷火，他这可怕的样子，却只能吓到老实人，却吓不到像胖老板娘这样的奸商恶人。 安宁来到离前台最近的一个房间，那房间正好没锁门，屋里也没人入住，他便指着这房间，喊道：“这儿没人，我要求换到这个房间来！” “那房间被别人预定了！”事实肯定不是像胖老板娘所说这样，“都说了没有！没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这胖老板娘看来是吃定安宁，安宁可也不是好惹的，他走回来，向胖老板娘伸出手掌，冷冷道：“把钱还我，我不住了。” “退钱？”胖老板娘冷笑道，“呵呵，我们店就没有退钱的规矩，要么就住，要么自己拿东西滚蛋！” 看来胖老板娘是吃定了这80块，这说明胖老板娘平时也没少这样坑老实人。 换着真正的老实人，或许也就忍气吞声了，可安宁是一个极度冷酷的杀手，他刚杀了一家三口，他不是好惹的。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退不退？”安宁脸上的怒气转变成杀气。 “不退！不退！不退！”胖老板娘就是要跟安宁杠上，“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安宁不再争执了，他用手指狠狠指了指胖老板娘，便咬牙退回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没说话，但仿佛又在说道：“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安宁先把门关上，然后坐在床边，又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好几口，他得让自己镇定镇定，因为刚刚的情况让他怒火中烧。 他刚刚看到胖老板娘的嚣张样，已经能够想象她是一个死人，这便是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也是安宁想要做的事情。 安宁把烟猛吸三口，便吸到了底，他扔在地上，站起身来。 这根烟一点效果都没有，他还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他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拿出了一把小拇指大的小刀，他想着必须做点什么，来给自己消消气才行，或许是给胖老板娘放放血，让她永远记住，安宁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这才是一个凶狠杀手应该做的事情。 另外卢林骑着“白影”，拿着安宁的证件照，在安宁的逃跑路线上到处问人。 卢林知道安宁不会选择大路，他会尽量走小路，而他也是这样去寻找，却依然难觅安宁的行踪。 卢林主要问得是饭店和小卖部，他把照片给他们看，他们可能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没见过。 这个结果的原因，不是他真没见过，他们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因为卢林作为警察，带着照片来问，肯定照片上这人是个大麻烦。 因为卢林一直没能找到安宁的踪迹，按理说他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推测准了安宁的逃亡路线，或许颜亮才是正确的，可卢林就是坚持自我，即使没有一点线索，他的坚持也没有一丝动摇。 不过他意识到自己的询问思路有点问题，他明明没有穿警服，他完全可以不用警察的身份吓唬人，让别人更愿意说真话。 所以，第二天接下来的询问，他要调整谈话方式。 在过了长源镇之后的两公里处，街边有一家旅馆，叫“同乐旅馆”。 从外观上来看，水泥楼，属于自建的旅馆，从那破烂的门牌就能看出这旅馆内部的简陋，还有些黑店的嫌疑。 但这家旅馆是方圆三公里唯一的旅馆，如果路人不急着夜晚赶路，那昨晚在这附近的路人，不想露宿街头，就只能住在这里。 所以卢林必然得问上一问。 他将“白影”停靠在旅馆的门口，便大步进入，但前台却空无一人。 “有人吗？”卢林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这虽然是早上九点，但是打开门做生意，也不至于一个来招呼的人都没有。 卢林觉得有些奇怪，他感觉到这座旅馆没有一点生气，就仿佛这不仅仅是武侠小说里的黑店，更是志怪小说里的妖店。 卢林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他先试图听听看有没有人类的声音。 但他只听到了水的声音，像是水龙头冲水的声音。 卢林身体里的“预警雷达”响起，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的这个旅馆，正在发生一件危险的事情。 卢林注意到水声是在旅馆的后门，也就是前台的背后，他默默把手摸到了腰间，那里别了一根甩棍。 毕竟卢林要独自追击安宁这个亡命之徒，他自然是带着武器的，这个铁制甩棍便是他身上的武器之一。 卢林取下了那根甩棍，但没有急着打开，他轻手轻脚往后门移动，让自己不会发出一点声响来，他得突然杀出，为自己取得先下手为强的先机。 卢林越靠近后门，那水声便越大，卢林便越听得清水声是散的，是不规律的，这也意味着是有人在清洗什么，这也意味着是有人的。 卢林弹出了甩棍，靠着后门的门框边，在心里默数了三秒，然后突然杀出，大喊道：“举起手来！” 原来后门是厕所，而厕所外是洗手池，此时正有一个头发湿漉漉的胖女人在洗手池洗衣服，一听到卢林这样大喊，便吓了一大跳，赶紧举起双手，惊讶道：“哎呀！我的妈呀！” 卢林以为后门这人是安宁，所以他才这样谨慎的，结果不是，他赶紧把指着胖女人的甩棍给收起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后面？” “我…我……”胖女人被卢林吓得惊魂未定，但她很快便稳住情绪，反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第11章 有仇必报 很明显卢林是外来者，应该要先回答问题。 卢林赶紧先把甩棍插回腰间，解除威胁，让胖女人不要那么警惕，然后才放松语气，回答道：“我是来住店的，我喊人，没人应，然后听到后面的水声，所以才来后面看看的，想必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胖女人便是这家旅馆的唯一老板娘，她刚刚没有听到卢林叫她，是因为水声盖过去了。 胖老板娘这次放下她的戒备，又傲慢道：“原来是住店的，那你在前台等我，别乱跑到后面来！要是像我正在洗澡的话，你突然跑来，我可要告你非礼！” 卢林已经感觉到这胖老板娘不是个好惹的人，便默默退回到前台去等待。 胖老板娘大概收拾了半小时，这才回到前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md，身上还是有味道，衣服看来不能要了，头发也快给老娘洗秃了！” 卢林不知道胖老板娘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不管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也不会多问。 “标间100，单间80，要什么房间？”胖老板娘明明看到卢林就一个人，还是推销了标间，而此时她也瞄见了门外的“白影”，便补充了一句，“停车要加20的停车费。” 卢林的目的可不是真的要住店，就算住也不会住这种地方的，所以他掏出照片，直接问道：“这是我家外甥，离家出走了，我需要把他找回来，所以想问问老板娘，有没有见过？” 这次卢林便不会自曝警察身份，尤其是这种旅馆，本身就应该会抵触警察，另外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来询问，这下总该让人放松警惕。 老板娘接过照片，顿时眼睛放着光，身子气得直抖动，急道：“他…他…他，你说他是你外甥？” 这毫无疑问说明胖老板娘是见过安宁的。 卢林总算是找到安宁的踪迹，这证明了他才是正确的，他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嘴角止不住上扬，兴奋道：“对对对，我就是他的舅舅，这么说你肯定见过他！他现在还在旅馆吗？” “要不是他今早偷偷跑了，我一定杀了他！”胖老板娘毫不避讳对安宁的厌恶，看来两人昨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既然你是他舅舅，来得可是正好。”胖老板娘一只肥手抓住卢林的手腕，生怕卢林跑了，“赔钱！” “赔钱？”卢林一头雾水。 这事要回到昨晚来说起。 昨晚安宁找胖老板娘提出换房要求被拒绝了之后，便回到房间用抽烟来强压怒火。 可安宁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被欺负，所以他掏出了小刀，准备走出门去给胖老板娘一点红色瞧瞧。 但是，安宁刚走到门口，他的理智却突然醒了过来，劝他不要这么做。 安宁是一个亡命之徒，他如果去找胖老板娘，见了血，是有可能会造成报案的，那警察就会找到这里，那他之前的计划就白费了，在坠龙山搜捕他的警察就会追过来。 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不能为这么一个丑婆娘，让自己陷入绝境，因为他必须逃掉，所以他把刀子扔回到床上。 可退一步越想越气，他是一个有仇必须报的人，这是他人生的准则，怎么能就轻易放过胖老板娘，就算不能干掉她，那安宁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首先，安宁还是要去洗个澡，没有热水，就洗一个冷水澡，至少得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他一进厕所，侧放在门沿边上的水盆突然掉下，差点砸到他的脑袋，他本来就气急败坏，此时他拿起地上的水盆，气得准备砸烂。 但是刚把水盆举过头顶，突然心生一计，他想到了一个又能让胖老板娘一辈子难忘的教训，又不会让胖老板娘去报警的办法。 于是，安宁这一晚都没有上过一次厕所，当他要做坏事的时候，他总是能显露出常人无法企及的耐心。 第二天早上，安宁很早就起床，拿好他的行李袋就逃离了这破旅馆。 本来安宁走的时候，应该来交钥匙才对，但是他把钥匙一块带走了，还是趁着胖老板娘没有起床的时候带走的，所以胖老板娘以为安宁还没走。 别的旅馆都是十二点才收房，胖老板娘这家黑旅馆九点钟就要收房，可她没看到安宁主动来交钥匙，便只能她去敲门赶走安宁。 她来到门口，发现房门半开着，只容得下瘦小的身躯能够钻进钻出，而安宁就是这样的身躯，胖老板娘是肯定钻不进去的。 “喂！臭小子！到时间该滚了！”胖老板娘还以为安宁没走，便推门而入。 就像安宁说策划的那样，胖老板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推门的那一瞬间。 一水盆的黄色液体从天而降，淋满了胖老板娘的头发和衣服，那刺鼻的尿骚味，让她都想不起要尖叫。 这可是安宁储存了一整晚的尿，到早上，安宁洒在水盆里，浓度高到安宁自己都不敢去闻一下。 现在胖老板娘带卢林来到房间门口，味道让两人都蒙住鼻子，不敢进门。 胖老板娘气道：“你看看他把我的房间……还有我的身上！都搞成什么样了！这房间我得收拾好久才能住人！我逮不到他，你来了，那就你赔钱！” 本来这事儿胖老板娘只能认栽的，因为事情说大不大，她不可能去报警说自己被淋了一头的尿，既丢人又立不了案，正好卢林作为安宁的“舅舅”出现，就能替安宁赔偿。 “你想要多少钱？”虽然安宁做的孽，不应该由卢林来赔偿，但卢林人已经在这里了，他还是愿意帮安宁赔偿的。 “一口价，一千！”胖老板娘狮子大开口。 “什么？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卢林愿意归愿意，但也不会想要当一个冤大头。 胖老板娘突然拦住卢林的去路，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可真的会抢！” “我劝你在警察面前要谨言慎行。”卢林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第12章 追踪细节 警察身份对于一般人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尤其是胖老板娘这种没干过多少好事的人，那更是心里犯怵。 胖老板娘的气势自然弱了下去，但嘴上还是不服软道：“警…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不赔钱吗？” 卢林缓缓拿出钱包，掏出两百元，说道：“就这么多，既当赔钱，又当开房，不要可就没有了。” 胖老板娘赶紧拿过两张百元钞票，免得卢林后悔，一边往自己兜里揣，一边不服气道：“就看你是个警察，给你打个折，要不然肯定一分都不少。” “别那么多废话了，我就要这个房间。”卢林指着那充满尿骚味的房间。 “你没搞错吧？我有这么多干净房间？你就要这间？不会想让我帮你收拾出这间吧？”胖老板娘要收拾这间房间，还得费点力气，她暂时可不想动，她本来是准备花钱找人来收拾的。 “不用换房间，也不用收拾，我就要这间。”卢林又不打算真的住在这里，他只是想留下安宁的痕迹，他要研究一下这个自己追捕的亡命之徒。 胖老板娘自然无法理解，她嫌弃道：“随便你吧，反正我已经收了钱，这是钥匙。” 胖老板娘把仅剩的那把钥匙给了卢林，转身便离开这恶心的地方。 卢林蒙住自己的鼻子，一个跨步，穿越了那滩尿液。 但这一步跨得有点大，走进屋里，就感觉头很晕，眼睛发黑，胃里也恶心，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会更加难受，他便赶紧扶着床沿坐下。 卢林从兜里掏出一块常备的巧克力来吃下，过了好久，他才感觉到稍微舒服一点，这才能缓缓站起来。 卢林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可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现象，所以他才备了巧克力，而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这是他身体的一个不好的讯号，要命的话，他此时就该回去，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警察职责。 如果有一天他必须倒下，那也一定是要倒在他的工作岗位上。 此时他没想太多，既然暂时已经恢复，那么就继续调查。 本来安宁才从这里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卢林骑车去追的话，可能很快就能追到，但这得是卢林知道安宁逃跑方向的情况下，目前他只能确定安宁逃跑的大方向，具体小方向，卢林就是要从安宁留下的细节来调查。 卢林注意到地上有很多“烟屁股”，他缓缓弯腰，捡了一根起来，才发现是红梅烟，算是底层人爱抽的烟。 安宁的烟瘾便是曲建军给卢林的资料里无法提及的，这看似微小的细节，对于卢林来说，起了关键的作用。 安宁摆脱不了烟瘾，就摆脱不了会去小卖部买烟，那么他逃亡路线上，沿途的小卖部将会成为卢林重点调查的方向。 卢林还看见两个矿泉水空瓶，和一碗仅剩汤水的方便面，这更让卢林确定安宁会去沿途的小卖部买食物。 这也验证了卢林的猜想，安宁虽然有很强的生存能力，但是他没有因为逃亡而委屈自己，依然会住旅馆，依然会吃正常的食物，基本没有防范被跟踪，他果然对自己留在龙源镇的计谋很自信，他相信警察都上了他的当。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安宁弄乱的痕迹，就连被子都有被踩过的脚印，再加上那滩尿液，这都是他报复那胖老板娘的情绪体现，这说明安宁其实是一个很轻浮的人。 毕竟安宁还很年轻，他做不到稳重，有仇必报。 曲建军给卢林的资料上显示安宁有很多案底，都是打架斗殴，其实以安宁的脾气，胖老板娘得罪了他，他应该会用更暴力的报复方式，喷一头尿，对于安宁来说，还算非常幼稚的恶作剧而已，或许这就是安宁稳重的一面。 安宁既要有仇必报，又不会露出太大的尾巴让警察发现他的踪迹。 在卢林看来，安宁确实很聪明，但这些都是小把戏而已，卢林对抓捕安宁更加有信心了。 安宁有仇必报的这一面，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致命弱点。 卢林更进一步了解到了安宁，所以这旅馆也不再有意义，尤其是这个房间，让他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他冲出旅馆，也没跟胖老板娘打招呼，便骑上“白影”，扬长而去。 “钥匙！钥匙还我！”胖老板娘也赶紧冲出来追钥匙，这是那个房间她仅剩的钥匙了。 突然她蹲了下来，因为她的头被砸中了，额头起了好大一个包。 她眯着眼睛才注意到旁边的地上便是卢林扔回来的钥匙，而她也意识到自己就是被钥匙给砸中的。 卢林此时往南走便是长流镇，往西走便是冷江镇，往北则是豆油镇，而往东则是西都市区。 卢林首先可以排除东和南，安宁不会再往长流镇和市区行进，因为安宁就是从长流镇来的，不会再回去，更不会去人口密集的市区，按照卢林预估的方向，安宁要么往西，要么往北，这样安宁才能按照预估路线，尽快进入山区隐藏起来，最终伺机出境。 卢林先往北去豆油镇，因为那是安宁最短的路线，而安宁已经离开了几小时，卢林不去那里堵住安宁的话，安宁很有可能会更加远离西都，那卢林后面的追捕就不好办了，所以他既然有“白影”，便得先去那里看看，如果安宁在的话，两人说不定能刚好撞见。 于是，卢林一到豆油镇，便去各个小卖部蹲点，拿着安宁的照片，自己假扮安宁的舅舅，挨个儿询问，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安宁。 卢林想着如果安宁真的是来的豆油镇，那么以他的速度，肯定已经到了此地，这只能说明卢林错了，安宁去的是冷江镇。 是的，卢林错了，安宁去了冷江镇，他的逃跑路线本来就没有走直线，他就是要曲折躲避，让人捉摸不到他的踪迹。 也正是因为卢林错了这一次，所以他便意识到了安宁的逃跑路线逻辑。 第13章 守株待兔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不断试错，才能通往正确的道路。 卢林这下清楚安宁的逃跑路线逻辑，便知道安宁下一步会逃往何处，他估算了一下现在安宁如果在冷江镇的话，那他会在天黑之前再往北走，走到清水村。 卢林因为自己的方向错误，所以他的距离更远，好在他有“白影”，可以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快马加鞭，赶往了清水村。 到了清水村，卢林第一件事便是找清水村的小卖部。 好在村子不大，小卖部就那么两三个，村口就有一家。 卢林把“白影”停在一旁，缓缓走进小卖部。 这次的小卖部老板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看上去贼眉鼠眼，不像好人。 小卖部老板在前台开着电脑，正玩着《传奇》，在沙巴克守城，不太想招呼卢林的样子，便敷衍道：“老板想要什么，自己看着拿。” 卢林本来也不是要买什么的，他便掏出照片，伸向小卖部老板，问道：“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小伙子？他是我家外甥，这两天离家出走，我到处找他。” 卢林这次又没有展露他警察的身份，免得把人吓到，但他编的理由，好像这小卖部老板并没有仔细听，可能因为忙着玩游戏的缘故吧。 但小卖部老板至少听出卢林是来找人的，所以他敷衍地瞄了一眼照片。 既然是敷衍，那么他只可能瞄一眼而已，因为显然游戏比照片更重要，但是他却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而且还瞄了卢林一眼，显得他很在意安宁，以及在意安宁和卢林的关系。 卢林以为小卖部老板会说自己见过，但他很快就把头转回去，说道：“没见过。” 卢林可不太相信小卖部老板没见过，即使小卖部老板又假装保持了镇定，把注意力更多关注在游戏上。 卢林便追问道：“老板，你再仔细看看？我需要找到我外甥，如果你真的见过他，你最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些报酬。” 报酬能够激励别人的兴趣，不管有没有见过，对方多多少少也能多看照片一眼。 “我真没见过。”但是老板对报酬毫无反应，他坚决不承认，而且也不看照片一眼。 但很奇怪得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烟柜。 这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普通人很难察觉到，就算察觉到，也不会在意，更加不会联想。 可卢林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会注重每一个细节，包括小卖部老板这个下意识的行为。 “没有就算了。”卢林默默收起了照片，然后默默退出小卖部，骑着“白影”离开。 卢林这就真的算了吗？ 当然不是，卢林明明抓到线索，他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只是把“白影”骑到其他地方藏了起来，而他自己又折返了回来，躲在小卖部的外面草丛里。 就小卖部老板刚刚的表现，他肯定是见过安宁的，而且是在短时间内见过，所以他才会有印象的。 他不敢承认，是因为他跟安宁之间的联系，并不是什么良好的联系，而他会瞄着烟柜，说明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因为香烟。 安宁是一个烟鬼，他在小卖部跟老板的联系是香烟，那肯定是他来过小卖部买烟。 而买烟本来是很寻常的事情，但小卖部老板却避而不谈，安宁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顾客，问题肯定不是在安宁的身上，那么问题便只可能出在香烟上。 那个年代，这种乡村小卖部很容易会卖假烟，所以通过小卖部老板的表现，卢林推测安宁很有可能买到得是小卖部的假烟。 安宁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买到假烟，肯定不会吃这哑巴亏，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为自己找回场子，所以卢林认为安宁抽到假烟后，一定会回到小卖部的，他这次只需要守株待兔。 卢林只需要耐心等待一下，安宁还没有回头，是因为他还没有抽到假烟，而安宁离开这里并不久，天黑之前，他肯定会回来的。 果然，卢林的执着得到了回应。 村口匆匆忙忙走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右手提着行李袋，穿着牛仔夹克，两条浓密的眉毛，有一条是断眉，那正是卢林一直追踪的安宁。 安宁怒气满格，卢林远远就能看到安宁身上燃烧的“怒火”，而他的左手紧紧攥着一包红梅香烟，都已经被他捏成团了。 卢林没有急着追上去，他还要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他冲进小卖部之后，那小卖部老板还在打游戏，没有注意到是安宁，只是随口说道：“老板想要什么，自己看着拿。” 安宁才不跟小卖部老板啰嗦，他将那包攥成团的红梅烟扔到小卖部老板的脸上，怒骂道：“你tm真是不要脸！红梅又不是玉溪！你居然还卖假的给我！” 那个年代有很多人卖假烟，但很多人只卖昂贵的假烟，通常便宜的不会卖假的，就好像大家有一个统一的行规，只骗有钱人的钱。 但是连红梅这种底层烟都卖假的，而且还是一口假，对于安宁来说，他抽了一口，发现这连烟都算不上，这小卖部老板还敢卖给他，只能说明这小卖部老板真的是坏透了。 小卖部老板没有被安宁吓到，他非常淡定，毕竟他敢卖假烟，那他要面对这种找上门算账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厚着脸皮说道：“你说是我卖的假烟给你？你有什么证据？” 这可真是最耍赖皮，又最无解的做法。 这种小卖部没有收据，证明不了安宁是在这里买的，然后小卖部老板的烟柜肯定很多假烟，这种偏远农村也找不到有关部门来制裁他，当然安宁也不可能去找。 小卖部老板就这样耍赖皮，安宁用理论肯定是不行的，要给小卖部老板一些教训，就得用上暴力。 当然小卖部老板敢这么嚣张，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可是三条人命在手的亡命徒。 第14章 抱头鼠窜 “刚刚在你这里买的烟，转眼你就敢不认。”安宁咬牙跟小卖部老板对峙，而自己的手也渐渐摸向了自己的行李袋，他的行李袋里有小刀，将可以拿来作为教训小卖部老板的武器。 “就算是在我这里买的，又怎样？离柜不认，听过吗？别在这里想找茬！自己滚蛋！”小卖部虽然瘦小，但也不是好惹的，他也把手摸到柜子之下，似乎随时也能掏出一个武器。 既然两个都不是善男，两人也互不相让，感觉一场血战一触即发，如果没人阻止，两人势必会有一人倒下。 没有外人的话，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的，恰逢这个时候本来就有外人，卢林就趁着两人争执的时候，偷摸来到了安宁的背后。 小卖部里剑拔弩张，而卢林把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安宁的左肩上，小声喊道：“安宁。” 安宁顿时脸色大变，他立马忘记了跟小卖部老板的争执，也不敢回头。 安宁以为再也不会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因为他是在逃亡，可此时不但有，还是在陌生的地方。 虽然安宁没有回头，不知道背后是谁，但是他能确定背后那人，来者不善。 安宁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而卢林也不能急于求成，他的左手渐渐摸到腰间，他的腰间除了甩棍以外，还有手铐，此时需要的便是手铐。 本来是安宁和小卖部老板的对峙，现在成了安宁和卢林的对峙，即使二人并没有面对面。 刚刚的氛围是剑拔弩张，此时便是跌到冰点，令人窒息。 小卖部老板都觉得这气氛有些难受，并且这明明是他的地盘，他却像是一个外人似的，所以他突然喊道：“你们俩要怎样！” 这声就像点燃炸弹的火机，突然安宁一个转身，行李袋朝背后盲砸。 他看不到卢林的身形，只能碰碰运气，用行李袋为自己争取一点逃跑空间。 他很幸运，砸的位置刚好是卢林的头部，让卢林不得不伸手抵挡。 行李袋很轻盈，估计都是衣物之类的，没什么重物，所以对卢林造成不了伤害，但卢林抵挡这一下，却也让他迟疑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钟，安宁不要了行李，飞奔出去，已经跑出了好几米。 卢林自然也不能愣着了，他也感觉追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一前一后，在乡间小路飞奔。 但是，两人的距离却越拉越大，没有一点缩短的可能。 毕竟安宁是个年轻小伙子，有无限的精力，而卢林不仅不年轻了，身上还有病，如果不是第一瞬间逮住安宁的话，纯靠体力，他是永远也追不到安宁的。 卢林的双脚越来越慢，也越来越重，双腿跟灌铅似的，越来越难抬起来。 他追不到安宁，只能大喊道：“站住！站住！安…宁给我站住！安……” 可是越喊越费劲，因为他的头又开始晕眩，胃部也恶心，声音就发不出来了。 不行，卢林得蹲下来缓口气，不然他会这样被跑死。 他倒是把这口气缓了过来，可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安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现在卢林很后悔，他又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他不该把“白影”停那么远，他虽然跑不过安宁，但是安宁也肯定跑不过摩托车的。 第二个错误，他不该叫安宁的名字，这是打草惊蛇，他应该上去就扑倒安宁的，这是他下意识犯的错误，是非常不专业的。 卢林好不容易找到安宁，他不能就这样放弃，所以他倒回去骑车，试图弥补他犯下的错误，再找出安宁的踪影。 可是这个错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弥补的，他花了半小时，还是没再能看到安宁的身影。 没办法，卢林只能暂时放弃追安宁，等待下一次安宁露头的时机。 卢林骑车回到了小卖部。 走进小卖部，那老板竟然还在玩《传奇》，似乎刚刚店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卢林这次不再跟小卖部老板客气，他冷冷道：“拿来！” 小卖部老板瞄了一眼卢林，也只冷漠道：“是你啊，没追到你外甥？” 卢林才不想跟小卖部老板争嘴，他又喊道：“拿来！” “什么拿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滚！”小卖部老板还是那样不好惹。 哐当！ 这金属的声音是卢林把腰间的手铐拿了出来，扔在小卖部的柜子上。 这东西可比警官证更能让小卖部老板马上认清卢林的身份。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像胖老板娘和这个小卖部老板一样的奸商，看到警察，都会有些心理威慑力。 小卖部老板还嘴硬道：“警…警察也要讲道理嘛，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跟我装，赶紧拿来。”卢林继续催促道。 小卖部老板只好从柜子下把安宁的行李袋拿出来，和手铐一并还给卢林。 原来之前安宁砸了行李袋就跑，卢林也没管行李袋就去追，这行李袋便落在店里，这老板自然混水摸鱼，想留着给自己。 卢林拿走行李袋之前，还警告道：“以后不准卖假烟，不然我一定找工商来查封你。” 而此时安宁到底逃向了哪里？ 原来安宁被卢林这样一吓，根本不敢在路上晃荡，别说大路了，就连田间小路，他都不敢现身。 他只能躲进田里面，直到天黑才敢从苞谷地里出来。 安宁逃的时候，瞄了几眼卢林，虽然自己不认识，但是他知道卢林肯定是警察。 既然是警察，安宁便自然会认为他的计策失败了，有卢林这么一个警察在追捕他，就以为一定还有更多的警察追捕他。 他不能再大摇大摆去饭店吃饭，去旅馆睡觉，他都像耗子一样，吃垃圾，钻地洞，只能这样逃掉。 他盘算了一会儿，就突然饿了，必须先给自己找点吃的。 只能说他今天虽然不幸被卢林吓到，但很幸运他藏的地方是苞谷地，这就有了食物。 第15章 全家福 他也顾不上这是生的苞谷，更不想另外去找吃的，因为这大晚上的，他多半找不到比这苞谷更好的食物。 于是，他便扒下两颗苞谷，去了皮，像仓鼠一样啃了起来。 “可恶的老鼠又来偷吃我家苞谷！”突然苞谷地里有一个喊声。 这吓得安宁赶紧扔了苞谷，匍匐在地。 他看到田里有手电筒的光穿梭，这定是这片田的主人家。 主人家可能是听到刚刚安宁偷吃的声音，确定了这个方向，所以主人家便朝安宁这边来的。 安宁还不敢轻举妄动，他稍微动一下，再在田里惹出声音，主人家更会知道他的方向的。 但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安宁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似乎总会被主人家找到。 如果安宁被找到，这主人家很有可能会报警的，那安宁的位置又会暴露。 不行，安宁这次要做点什么危险的举动，他得保证主人家不可能去报警，或者说让这主人家永远无法开口暴露他的位置。 安宁手里边缺少武器，他的东西都在行李袋里，而行李袋已经扔掉了。 但这是乡下，能致命的武器，满地都是，比如安宁手边的鹅卵石。 他没有半点犹豫便用右手攥紧这鹅卵石，慢慢横移身躯，试图绕到主人家的身后。 只要他在主人家后面，他便有把握用这石头搞定主人家。 安宁等灯光更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起身奔跑，便绕着灯光跑。 可能一开始主人家只以为是老鼠，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所以主人家也被吓了一下，灯光便没有规律地四散，这看得出主人家的慌张。 安宁就是要趁主人家的慌张，出其不意，他立马朝灯光冲去。 可就在安宁靠近主人家的一瞬间，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卢林也饿了。 他找了一家旅馆，给自己泡了一桶方便面。 卢林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翻开安宁的行李袋。 行李袋里有着安宁的衣服，虽然都是质地粗糙的衣服，但也还算是干净，说明安宁还算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零食，这说明安宁还是一个不扛饿的人，会随时准备一些吃的。 还有一把折叠小刀，这大概是安宁身上最危险的东西。 卢林当时在小卖部外，看着安宁伸手进行李袋的，当时的安宁肯定是要拿武器，也就是这把折叠小刀，这说明安宁身上是没有其他武器的。 这是可以让卢林能够松一口气的，这能降低安宁现在的危害性，免得安宁在逃亡过程中再次作案，因为亡命之徒本身就有很大的再次作案风险。 卢林松口气的时候，是绝对想不到在此时的一个未知苞谷地里，安宁马上就可能伤害一个淳朴农民。 但这些东西都不算是重点，重点是卢林找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年轻夫妇，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男人手里边是个女孩，女人手里边是一个男孩。 这照片来，卢林唯一认得出男人是安邦国，虽然看上去年轻不少，但长相不会完全变化，总还有几分挂相能认出。 由此可以推断男孩是安宁，女孩是安心，唯一不能推断得是女人。 按理来说，女人应该是郑秋燕才对，但怎么看都不像郑秋燕，即使是年轻了不少，却一点都相似的地方都没有，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郑秋燕。 卢林当然知道这不是郑秋燕，因为郑秋燕是安宁和安心的继母，而照片里这女人是他们的生母，叫做袁宁心。 安宁的资料里写过安宁的生母是袁宁心的，只不过袁宁心在十年前患上尿毒症去世，而一年之后，安邦国便娶了郑秋燕，却没有再有孩子。 当时在安家，卢林就感觉得到郑秋燕对安宁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一直在说安宁的坏话，哪怕安宁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是生母，也该流露出亲情才对，这下就完全说得通。 卢林看得出郑秋燕讨厌安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样子对安心也是如此，而安邦国完全被郑秋燕给拿捏，整个家庭郑秋燕说了算，这种家庭氛围会让两个孩子感到压抑，安宁走上歧途，郑秋燕免不了责任。 郑秋燕是如此，而安邦国似乎也没有多爱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帮着安宁说过什么话，来往最多的应该数安心，或许就只有安心是安宁亲情的唯一羁绊。 但安宁能把这张老照片一直带在身上，说明他还是很重情的一个人，他热爱自己的家人，哪怕那个家庭将他摧残得支离破碎。 这是安宁跟其他凶犯不一样的地方，一般手上能有好几条人命的凶徒，往往都是冷血无情的恶魔，他们连人性都斩断了，更别说感情，而安宁却保留着感情，也保留着人性，就像他现在在苞谷地里。 安宁被灯光这刚好刺到了眼睛，他更加生气，也更加暴戾，他紧紧抓住鹅卵石，准备强撑着刺眼灯光，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对方却说道：“原来不是老鼠啊，吓我一跳，你肯定是饿了才吃苞谷的吧？没关系的，你可以多拿一点。” 安宁怔住了，他没法再往前一步，他手中的鹅卵石也滑落。 手电筒变换位置，照着那男人自己的脸，安宁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淳朴脸蛋，虽然丑陋，但是很温暖，让安宁的戾气荡然无存，不再想要杀掉他。 “我……路过这里……”安宁甚至还试图解释。 “你一定是迷路了吧。”淳朴男人甚至自己为安宁找借口，还是往好的方向去想安宁，这让安宁为刚刚想要杀他而感到极其惭愧。 “是的，我迷路了，不小心就走进了这田地里。”安宁便顺着主人家解释。 “这迷路了，又饿又渴的，晚上还没有地方住，在这外面可太危险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去住一晚。”主人家甚至主动邀请安宁。 第16章 遇上贵人 这让安宁很感动，因为主人家很热心，行为很温暖，这绝对是一个好人。 安宁这辈子没遇到过几个好人，人生总是有坏人会欺负他，毒害他，所以他自己才要成为那个最坏的人。 哪怕安宁这次逃亡，所遇到的也都是坏人，比如旅馆老板和小卖部老板，也都在坑他，所以他下意识会认为他遇到的人，都会害他。 所以安宁非常羞愧地跟在主人家后面，不好意思跟主人家回去，几次想逃走。 可主人家却在前面用手电筒为二人照亮回家的道路，还一直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来啊？要到什么地方去？怎么会在这里迷路的？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坏人了？” “我…我从冷江镇过来，要去影秀县，本来想走捷径的，结果走错了路，倒也没有遇到坏人。” 因为主人家一直在问安宁，安宁必须一直回答，没法抽空逃走。 虽然安宁的回答逻辑不通，但主人家却没有一点怀疑，还说道：“去影秀县的话，这条路有点绕的，你本来就没选对路，也难怪会迷路，我看你都没带行李，我以为你是遇到歹人抢劫，你这要出远门，应该带点东西的。” 说到歹人，安宁自己就是最危险的歹人，他哪里害怕这些，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还略带嘲意道：“这一带很多坏人吗？” “也不是那么多坏人，这一带都是种地的，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但出门在外，小心一点准没错。”主人家一直让安宁小心一点，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小心，甚至还把安宁这种坏人往家里带。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安宁在试图提醒主人家，他本可以不这样做的，万一真点醒了主人家，其实他便会处于尴尬境地，但他就是不忍心伤害主人家的善心，所以他下意识想要去提醒，便没有思考自身处境太多。 “你？肯定不会的，我看你就不像坏人。”主人家或许是愚蠢，或许是真的善良，仅仅看安宁的面相，便决定了安宁的好坏，或许是主人家根本就没见过多少外人，也分不清好坏。 “人不可貌相，长得像好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有些长得像坏人，却心地善良，比如《巴黎圣母院》。”安宁还没有放弃提醒主人家。 “谁的老母？”主人家只是个农民，没有读过什么书，怎么能理解《巴黎圣母院》，他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没什么老母，你说得对，我是一个好人。”安宁放弃了，但他转念想，这也挺好，至少这主人家不会害他，他也很难得享受一次好人的热情款待。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我家。”主人家用手电筒的光指了指前方。 安宁也早就看到了远方那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是烛火的光亮。 有光亮就代表家里还有人等着主人家，这会让安宁更加不安，他面对主人家已经不好意思了，还要面对主人家的家人。 等靠近了主人家的房子，加上手电筒的光，安宁才能瞥见这房子太破烂了。 这哪里是房子，根本就是泥土和茅草组成的茅房，连门都没有，窗户都是破洞，似乎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便是根据这栋茅房所着，让安宁觉得即使是睡在桥洞下，也不一定比睡在这屋里难受。 “快进来。”但是主人家盛情难却，安宁只好跟着进去，反正他去别地儿也不会好太多，这里有人陪伴也还不错。 安宁本以为主人家里整整齐齐一家人，可是屋里的烛灯之下，只有另外一个跟主人家长得很像的中年人，但是看上去傻傻的，没有跟主人家打招呼，也没有对安宁这个陌生人有任何反应。 还没等安宁开口，主人家便自己说道：“这是我的弟弟。” “你…你好。”安宁还主动打了招呼。 “不用跟他说话，他说不了话的。”主人家竟然让安宁不要理他弟弟。 安宁不解道：“他怎么了？” “他是傻子，以前药吃错了，把脑袋吃出问题了。”主人家解释道。 “哦。”安宁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就算是安慰也不太对的样子。 安宁转移话题道：“那你老婆呢？” “我老婆十一年前就死了。”这么沉重的事情，主人家轻描淡写便回答了出来。 可主人家的答案却重重击打在安宁的心上，他再转移话题道：“那你们应该还没有子女吧。” “有的，但也死了。”主人家这个答案更让安宁震惊。 “那父母呢？”安宁实在不太愿意相信主人家会这么惨。 “也早没了。”可主人家的答案偏偏就是这样现实。 “那就剩你和你弟弟了吗？”安宁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主人家这样的好人，能够还存有幸福的家人。 “就只剩我们俩了，姐姐和哥哥也都没了。”主人家这样的好人，却没有得到上天一点眷顾似的。 安宁不敢再问，总觉得越问越错，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他今天机缘巧合会遇上一个比自己更惨的，而且这个更惨的却是一个好人，没有如他这般走向歧途。 “你先坐一会儿，家里还有面，我去给你煮碗面吃。”主人家怕安宁饿着了，便赶紧去“厨房”给安宁下面。 安宁既来之则安之，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没过多久，主人家就给安宁端了一大碗菜叶子面。 安宁手捧着面，受宠若惊道：“这也太多了吧。” 安宁考虑到这家人这般贫困，这么多面，估计是两兄弟两天的口粮，他怎么好意思吃这么多。 但主人家却说道：“没关系，你年轻人就应该多吃一点，我们家里没肉，只能给你多加点面，凑合凑合，你就千万不要客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安宁再客气就是在说不过去。 他这就大快朵颐。 虽然这面没什么味，但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因为这面充满了人情味。 第17章 安稳觉 安宁真是吃得一点都不剩，连汤都喝干净了，如同饿死鬼投胎。 其实安宁已经很撑了，但他不吃完的话，似乎对不起主人家的盛情，更不想浪费，毕竟这家人的粮食很紧缺，要尊重粮食。 安宁吃完之后，把大碗还给主人家，主人家说道：“看来你还是很饿，我再给你做一碗去。” “不用！不用！千万不要了！我真的吃饱了！”安宁连连推迟，就怕给主人家造成麻烦。 在安宁强烈的坚持下，主人家这才终于没有再掏空家里的存粮。 吃完饭，离睡觉还早，两人便聊起了天。 是主人家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宁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叫安宁。” 安宁对主人家用了真名，他不该这样做的，他是亡命之徒，对谁都不该使用真名，讲道理的话，他该彻底抛弃自己的真名。 但主人家这般好人，对他也是甚好，他实在不想用一个假名字来欺骗主人家，所以就算冒一次险，他也要用真名。 “安宁啊，好名字，我要是会写就好了。”主人家表达了对没读过书的遗憾，“我叫王富贵，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看到王富贵很沮丧的样子，安宁安慰道：“富贵大叔，你这名字比我好，富贵富贵，说明你会变成有钱人。” “有钱人？得了吧。”王富贵被安宁逗笑了，“哈哈哈哈，我这个样子，就算给我几辈子的时间，我都不可能变成有钱人的，能每顿吃上肉，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安宁真的不太理解，这王富贵居然能用这种积极的状态来描绘一件很凄惨的事情。 安宁皱着眉头，说道：“富贵大叔，说句实话，你家过得挺惨的，就你和你弟弟两个人了，也很穷，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吗？没有一点其他的打算吗？” “打算？怎么打算？”似乎王富贵自己也很迷茫。 “比如再娶一个妻子，跟你一起奋斗，下下崽，多赚点钱。”这也是安宁曾经的美好夙愿，娶妻生子，赚上大钱，过上幸福生活，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是痴人说梦，但王富贵比他有机会。 王富贵摇头道：“我这么穷，又老又丑，有哪个女人愿意跟我？赚大钱，我也不想了，现在每天种种地，卖卖菜，节约一点，存点钱，就当是给我弟弟存的钱，如果我哪一天先他而去，我就用这笔钱来保证他下辈子的生活，这就是我的打算了。” 他都这样惨了，他还没有为自己做未来打算，却还是为了有病的弟弟在做打算，这是何等的胸襟，伟大到安宁五体投地。 安宁不解道：“富贵大叔，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富贵疑惑道：“我做到了什么？我不太懂。” 安宁解释道：“明明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却还能快快乐乐活下去，却还能坚持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也把王富贵给问住了，他根本没想过这种问题，但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世界上很多的人，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但很多人却永远想不明白。 但王富贵好像也没想多久，便坚决地回答道：“就是往前看吧。” “这怎么往前看？难道前面不是一片黑暗吗？”安宁还是无法理解，他也很困扰，他也很想知道答案，这对于他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才一直追问着王富贵。 “你看我已经过得很惨了，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已经是很黑暗的了，往前看，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加惨，只会越来越好的，反正我是这样想的。”王富贵很淳朴，他说出来的道理，他自己都不会以为是个人生哲理，但听者有意。 王富贵现在说的，其实就是触底反弹，只要已经在低谷了，那往前看，就全是希望。 “我明白了。”安宁现在也是在低谷，他已经是最灰暗的人生，他就是需要一个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 王富贵说得没错，既然安宁已经是最黑暗的时候，他的未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那么安宁就应该坚持下去，坚持为自己创造一个新生活。 “富贵大叔，真是谢谢你，不仅给我吃的，还教会我人生的大道理。”安宁由衷感谢，他把王富贵已经当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贵人。 “谢我可以，但是人生大道理，我可真的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王富贵没文化，也不聪明，他不理解的功劳，也不好意思接受。 安宁也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解释。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多，安宁也笑了很多，他很久没有笑过了，所以这是多么轻松愉快的一个夜晚。 虽然王富贵安排安宁睡在茅草现堆成的客床，但安宁却睡了最安稳的一觉，都没做什么梦，一觉就到大天亮。 这睡眠质量让安宁精神抖擞，势必是上路的好时机。 他起床的时候，王富贵已经下地去了，家里只剩王富贵那傻弟弟，他便不准备跟王富贵打招呼，不辞而别。 所以王富贵回家的时候，家里也只有他那傻弟弟。 “阿巴阿巴。”傻弟弟一见王富贵回家，便立马往王富贵的怀里塞三百块钱。 王富贵拿着这三百，便知道是安宁留下的钱。 他突然哭了出来，因为他昨晚感动了安宁，而安宁今天感动了他，他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安宁的。 安宁既然上路了，他便需要忘记王富贵，甚至可以说要忘记一切，毕竟他要去找寻新生活。 但安宁要找寻到新生活，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是个逃犯，还有像卢林这样的警察在追捕他，首先他需要彻底摆脱卢林的追捕，其次他得做一些准备。 自从昨天被卢林这样一吓，他应该变得谨慎很多才对，不应该走大路，更不应该去饭店吃午饭。 但安宁今天反其道而行，不仅走了大路，还往东北方向去，偏离了他的逃跑路线，去了豆油镇，找了一家饭馆。 第18章 霸王餐 本来这样大摇大摆，是很容易碰上卢林的，毕竟卢林骑着“白影”，在去往影秀县的各个关卡寻找安宁的踪迹，所以安宁才会选择豆油镇，这是卢林已经去过的地方，也是去影秀相反的地方，自然能避开卢林。 安宁风尘仆仆，坐到豆油镇的饭馆里，大喊道：“服务员！服务员！” 他抄起二郎腿，做派非常高调。 服务员倒是来了，却没有多少热情，毕竟安宁昨天在田地里打滚，又在茅草上睡觉，样子很邋遢，动作和声调还像个流氓似的，所以不是他狗眼看人低，是普通人看到，心里都会抵触。 “你想吃什么？”服务员的语气非常轻蔑。 安宁猛敲桌子，皱起眉头，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什么意思？我问你吃什么啊？”服务员还被安宁给整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你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你就这种语气跟上帝说话？”安宁是不爽服务员的态度，“把你老板叫过来！” 服务员很委屈，自己只是简单询问安宁，却没想到会被安宁一顿训斥，气得她想哭，说不出话来。 也不用服务员去叫老板，老板就在吧台，看到也听到了安宁这桌发生的事情，而其他桌的客人自然也注意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服务员新来的，不会说话，我来为你服务吧。”老板立马过来接手了服务员，示意服务员去其他桌。 老板肯定不会怪罪服务员的，他知道安宁是一个挑刺的客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挑刺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要不硬来，尽量避免冲突就行，不能影响生意。 但安宁得理不饶人，还在骂道：“是不是看老子穿得差了，觉得老子吃不起你家饭是吧？我告诉你们，别以貌取人！老子有的是钱！” 老板见多识广，知道有很多打扮邋遢的人，有可能是工地上的工人，刚拿了尾款，身上有很多现金，肯定不能以貌取人，就觉得没钱的，听到安宁这话，他更加深信不疑，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哥肯定有钱，那小哥想吃点什么，我来帮小哥写单。” “这就对了嘛，你这态度就好很多，也难怪你是老板，她只能是打工的。”安宁假装夸奖了一下老板，“给我来个辣子鸡丁、水煮鱼片、青椒回锅肉、啤酒鸭、番茄蛋汤，再来半斤高粱酒。” 老板写是帮安宁写好了，但是他疑惑道：“这么多啊……小哥一个人吃得完吗？是还有其他朋友要来吗？” “就我一个人吃，不行吗？看不起谁？”安宁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子，这架势可让老板不敢惹。 “没有看不起您，我们这就去给您准备。”老板赶紧退下，他也不想跟安宁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争辩，就当安宁能吃完，反正他该收的钱，也一分不会少。 酒菜都给安宁上来了，安宁连筷子都不想用，一个饿虎扑食，就把那些酒就着菜，全往嘴里灌。 老板和服务员都在吧台边看呆了，老板小声惊叹道：“妈呀，饿鬼投胎了。” 安宁很快就吃完了这丰盛的午餐，吃到连打饱嗝，吃到大拇指都差点吞下去。 他肚子都快装不下了，解开两格皮带，肚子这才松和一点。 安宁这顿饭算是近两年吃得最丰盛的一次，有一种明天就要上刑场，然后吃最后一餐的那种感觉。 但不一样得是，通常最后一餐是不用给钱的，而安宁这一餐是需要给钱的。 老板见安宁吃完，便上前谨慎说道：“小哥，吃得还行吗？” “有点咸，但整体还行。”安宁还挑剔了一下。 “那小哥可以结账了，总共一百二十八元。”老板也不想跟安宁这种人寒暄太多，只想赶紧拿到饭钱，把他打发走。 “多少钱？”这吃饱喝足，轮到结账，安宁便开始装聋作哑，明明老板都说了多少钱，他还要反问一句。 “一百二十八元，我相信小哥是有钱的，不会是想要赖账吧？”老板觉得安宁刚刚那样嚣张，又各种挑刺，怎么都像一个爱面子的人，通常爱面子的人是不会想要吃霸王餐的，逃单者通常都很低调，这样才能偷偷跑。 但老板看错安宁了，安宁怎么可能有钱，他的钱都留给了王富贵，他来这里点这么多菜，本来就是准备吃霸王餐的，这也让老板错失了准备的最好时机。 “那肯定要给啊，我肯定有钱的。”安宁说这话是为了稳住老板，他不能让老板有准备，不然这顿霸王餐还“不好吃”。 安宁左手往自己兜里揣，装成要拿钱的样子，也吸引了老板的目光，右手却拿了桌上的光盘子。 啪得一声，安宁站起身来，把盘子砸在桌角上，把盘子砸成两半，而右手还抓着其中一半，断裂处便形成了尖角，可以伤人。 安宁把尖角一头对准老板，老板不知所措，被吓得连连后退。 “想要钱！老子不给！”安宁一边挥舞着断盘，一边后退。 “别冲动！别冲动！”老板现在也不想钱的事情，就希望安宁能够冷静一点，不要伤人，周围都是他的客人，又是在他的店里，这太影响他的生意了。 本来老板早点看出安宁要逃单，可以早点自己去准备好武器，拦住安宁的，现在他可来不及去拿家伙儿事。 “滚开！都滚开！”安宁继续挥舞着断盘，在围观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立马逃跑。 老板眼见安宁如此高调逃单，却不敢有任何阻拦，只能认栽，只能自认倒霉。 “哎！这叫什么事情啊！”不得不说，这老板确实不该遭此噩运，明明没做什么坏事，钱亏了，魂儿都被吓走半条。 服务员也慌了神，没了主意，便问道：“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老板摇头道：“还能怎么办？收拾好之后便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吧。” 第19章 回马枪 安宁闹这么大，肯定会惊动警察，这对他的逃亡计划极其不利。 但是这又正是他的计划，他就是故意吃霸王餐，故意引起轰动，故意要让警察知道他的位置，这样他便能去到他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这个地方便是龙源镇。 安宁在龙源镇犯了重案，所有人都在找他，所有龙源镇都认识他，他怎么敢回去龙源镇的？ 但安宁就是有这样的胆色，他坚信没人能想到他会突然杀个回马枪，就算是卢林那样经验丰富的聪明刑警，也不可能想到安宁这做法。 而安宁在豆油镇干得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警方以为他还在逃跑路线上徘徊，便更加不会想到他的回马枪计划，这又是声东击西，安宁真是屡试不爽。 安宁可没有“白影”这样的摩托车，他不仅没钱坐大巴车，更加不敢坐大巴车，所以他还是只能赶路回龙源镇，还得绕过市区。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从当天中午，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走回龙源镇。 幸好昨天他吃了一顿非常饱满的霸王餐，这顿饭可以顶个三顿饭了，这才让安宁能坚持这么久不吃东西，不然他早累瘫在路上了。 在龙源镇的路口，安宁精疲力尽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他得先歇息一下，并且他也需要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是指后半夜。 因为龙源镇的人都认识他，他需要街上彻底无人，他才敢进镇去，所以他需要后半夜，镇里的人都已经熟睡。 但实际上，他在镇口发现进出的人数并不多，遥望镇内，更是比平时人群少了很多，仿佛龙源镇突然没有了夜生活。 安宁还不知道龙源镇夜生活改变的原因，其实这个原因就是安宁。 安宁在龙源镇做了这么大的案子，灭门了曹家一家人，还是在夜晚中做的，这无疑给宁静的小镇注入了名为“恐惧”的强心针。 这让小镇人民不敢在夜晚行走，害怕安宁突然冒出来行凶，虽然龙源镇的派出所民警都在坠龙山搜山，可万一警察错了呢？ 所以，他们在安宁被捕之前，恐惧是不会消失的。 而且民警们也真的判断错误，安宁也真的在夜晚回到了龙源镇，他们恐惧的是没有错的。 当然他们的恐惧，也给安宁提供了便利，让安宁能够自由穿梭夜晚的龙源镇。 对于安宁来说，他最早用的声东击西还保留着效应，颜亮不仅带着全派出所的民警在坠龙山里搜山，还调用了附近的民兵，这也使得龙源镇里根本没有设防，没人能够阻止安宁进入龙源镇，也没人知道。 安宁回到龙源镇的目的是为何？ 他主要是回家，回到那个童年充满痛苦的家。 他站在家门外，看着黑漆漆的屋内，他的内心也是黑暗的。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安邦国等人早就已经睡下。 他的身上早就没有了钥匙，因为他很久都没有回家，门锁被郑秋燕给换掉了。 他当然可以敲门，叫醒他们再回家，但是他不会这样做，他也不可能这样做，他就没有打算要让安邦国和郑秋燕知道自己回来，他回来只想找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安心，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是的，安心跟安宁是一伙儿的，她是知道那晚安宁去灭门曹家，第二天她也是为了给安宁打掩护，才说了那些话，让颜亮以为安宁是去了坠龙山，最终只有卢林怀疑了安心。 但卢林还在远处被安宁的“霸王餐疑阵”所困扰，还找不过来，这才是安宁见到安心的机会。 安宁绕过家门，来到安心房间的窗外，而安心房间里也黑漆漆的，已经熄灯。 安宁知道安心虽然熄灯，却不会睡着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安心每天都会担惊受怕，怎么可能安心睡觉？ 安宁爬到安心的窗边，用手敲了窗户三下，两下重的，一下轻的，这是他跟安心的暗号。 安心确实还没睡，她躺在自己床上，眼睛睁得很大，突然听到安宁的暗号，瞳孔立马收缩，她被吓了一大跳。 安心赶紧掀开被子起床，打开了窗户。 “让开一点。”窗外传来安宁小声说道。 安心这便让了一个位置出来，安宁便一下跃进了安心的卧室，动作很大，落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看来安宁不是第一次偷跑进安心的房间，所以整套流程才会如此熟悉。 安心虽然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是她做得第一件事，还是给自己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知道这几天安宁一定很辛苦。 安宁也紧紧抱着安心，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妹妹了，本以为会永远断掉这份兄妹之情，但他选择了重新见见妹妹，他也需要拥抱这份温暖的亲情。 一分钟之后，安宁先松开安心，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身上挺脏的，不能惹脏了安心的睡衣。 这时安心才小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安心其实想问得是安宁怎么能回来，毕竟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他，他怎么能回到最危险的地方。 安宁解释道：“我被一个警察追得很紧，他知道我的逃跑路线了，被他追踪的过程，我把行李给弄丢了，所以没办法，我得先回来一趟躲躲。” “那…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就没有其他打算了吗？”安心这话有点凉薄，似乎是在担心安宁留在这里，会给她带来大麻烦。 安心是在害怕，这也理所应当，毕竟安宁是杀人犯，跟安宁走太近的话，安心会也被认为是共犯的，安宁也能理解。 “现在还不知道。”安宁也没有说出一个让人安心的计划，还向安心提出要求，“我饿了，你得先帮我弄点吃的喝的。” “现在这么晚了，我去厨房，怕会惊动到爸爸他俩。”安心很为难，她的为难还是源自恐惧，她害怕任何人知道安宁藏在自己房间里。 安宁却没有体谅安心，还催促道：“想个办法吧，我可是从昨天中午之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第20章 宵夜 这也不能怪安宁，人饿到极致的时候，是连理智都会丧失的，他还能保持理智，心平气和要求安心去帮他弄吃的，并且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难事。 安心看到安宁这苛求的眼神，她于心不忍，便说道：“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安宁疯狂点头，只想快点能吃到东西。 安心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轻轻走了出去。 过道跟她的卧室可不一样，她的卧室有月光照入，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而过道却没有一点光亮，安心得摸索着前进。 幸好安心对自家非常熟悉，即使没有光亮，她也能找到去厨房的方向。 但是安心这一路难免磕磕碰碰，碰出声音，每一次撞到点声音，她的心都会跟着颤动，生怕把主卧的父母给吵醒了。 幸好这个时间段正是人熟睡的阶段，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这一点点声响给吵醒的，有时候这个时间段，雷都打不醒人。 安心去厨房的时候，要路过主卧的门边，隔着门都能听到安邦国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正说明夫妻俩睡得正香，这也就让她放心多了，也大胆多了。 安心终于来到厨房，便打开了冰箱，冰箱里没有多少剩菜，但有生的胡萝卜和几块腊肉，也有生的牛奶当水喝。 安宁现在都饿慌了，也应该不用讲究这么多，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安心便把这些全部都拿上了。 可安心一转身，又吓得她差点扔掉手中的东西，这一晚真是要给安心多少惊吓才算完。 而安心被什么给吓到了？ 她转身便看到了披头散发的郑秋燕，用极度不爽的眼神看着她。 “妈…你…你还没睡啊。”安心非常心虚，说话都是抖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郑秋燕冷冰冰地质问安心。 “我…我睡不着，肚子饿，就自己找点吃的。”安心只能把找吃的往自己身上推，免得被郑秋燕发现安宁的踪迹。 “大半夜的跑厨房，我起个夜就看到厨房的光，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郑秋燕埋怨道。 “没有…没有小偷，只是我而已。”安心一边解释，一边往旁边移动，试图绕过郑秋燕。 好在郑秋燕并没有阻拦安心，只是接着埋怨道：“一天就知道吃吃吃，大半夜也要吃，好像我平时虐待你，没给你吃的似的。” 安心根本不管郑秋燕在说些什么，赶紧跑回自己屋里，把门关上，又把门锁上。 “真是死丫头！”哪怕安心跑了，郑秋燕也没忘骂一句。 郑秋燕回到自己屋，躺回自己床上，听到安邦国那扰人的鼾声，更加气愤，给安邦国肚子用力来了一拳，骂道：“你们姓安的都这么烦人！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可是安邦国也就摸了摸肚子，眼皮子都没有睁一下，便继续打起鼾来，气得郑秋燕肝痛，却又无可奈何。 在安心屋里，她一回屋，深呼吸了两口，稳定住心神，却没看到安宁的身影，她想着安宁莫不是已经跑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就解脱了不少。 为了确认安宁已经走了，安心便小声喊道：“哥…哥……你还在吗？” “我在这里。”安宁的声音从安心的床底下传来，这让安心又一次无法安心。 然后安宁便从床下面爬了出来。 没办法，安心暂时是没法摆脱掉安宁了，她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 “你…你怎么躲到床底下去了？”安心好奇道。 “我这不是听到郑秋燕那老婆娘的声音了，怕她突然闯进来，就先躲一躲。”安宁本来是不怕郑秋燕的，应该郑秋燕怕他才对，但是他虽然给安心添了不少麻烦，却没必要添更多的麻烦，该躲还是得躲，也为自己省点事情。 “只找到这些，你先将就着吃吧。”安心把自己冒险拿来的，都递给了安宁。 安宁的眼睛都快饿出金星了，他感觉抱着这些食物啃了起来，特别啃起胡萝卜来，就像兔子一般。 “小声一点，可别把郑秋燕又给招来了。”安心提醒着安宁。 安宁主要是太饿了，吃起东西来，就没得个收敛，这在安心提醒之后，安宁才吃得慢一点，以免弄出大动静来。 安心有很多话都等着要跟安宁说，不过她有耐心，一定要等到安宁吃完之后再说。 安宁倒是没花多少时间便吃完这些东西，虽然这不够他的饭量，但也能顶一下肚子，至少能让他撑过今晚。 “吃好了吗？”安心问道。 “老实说没吃饱，暂时只能这样了，明天你得再给我多弄点吃的才行。”安宁又是在为难安心，他也不想的，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的妹妹。 “明天我再另外找找吧。”安心也不能不管自己哥哥，只能先答应下来。 “哥…我……”安心已经等安宁吃完了，她便可以讲出她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讲不出了，这话还真的不好开口。 安心说不出口，安宁还有话说，他严肃道：“我刚刚听见了，郑秋燕又骂你了，我不在的时候，她肯定对你更加差，是吧？” 看来以前在家里，安宁是经常保护安心的，毕竟安心更能忍耐，而安宁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忍耐不了，会跟郑秋燕起冲突。 安心叹息道：“哎！还不是就那样，哪有什么更加不更加的，况且你以前也不怎么在家。” 安宁以前早早就离家去打工了，他保护安心的时候并不多，这也让安宁非常惭愧。 安宁劝说道：“我是不经常在家，没法好好保护你，以后就更加没法子了，所以我想你得成长起来，你得学会反抗，以后郑秋燕再骂你，你就得骂她，她是一个吃软怕硬的人，你看以前我跟她不对付的时候，她敢不敢跟我东说西说？” 安宁是杀人犯，他以前就自带几分煞气，谁见谁怕，安心跟他一点都不像，哪里能学安宁这套。 安心紧皱眉头，摇了摇头，担忧道：“哥，我真的好害怕。” 第21章 需要资金 安心这一声害怕，让安宁心里更加不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安宁咬牙说道，“我知道把你一个人丢给郑秋燕和安邦国，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摆脱他们，只能让你忍耐，让你还要担惊受怕，这是我的错，既然我又回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安宁虽然没有完全说出口，但他是在说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果真是安宁成了杀人犯之后，他便肆无忌惮，这样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半点犹豫。 “不不不，千万不能这样做，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安宁这可让安心慌张了起来。 “我知道的，你害怕这事儿跟你扯上关系。”安宁以为是这样，“放心吧，我会做得很干净，保证警方怀疑不到你的身上，就像上次一样。” 这样说来，安宁灭门曹家，跟安心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但确实如此，不然安心也不会掩护安宁。 卢林是察觉到这情况的，但是为了追捕安宁，他暂时没时间去管安心。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害怕他俩，我更加不是要你做这个。”安心急忙解释。 “那你在害怕什么？我不明白。”安宁觉得自己为安心做了很多事情，就是为了消除安心的恐惧，他可不希望自己所作所为是白忙活。 安心解释道：“我就是害怕你现在这样，更害怕…更害怕警察抓到你，给你判重刑，你知道吗？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的心都快掉出去了，他们真的很吓人，一想到那些，我每晚都睡不着觉。事情发生之后，我连班都不敢去上了，我害怕别人看我的目光。” 安宁再次拥抱了安心，安慰道：“别害怕，警察不会抓到我的，我会逃出去，那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等过一阵，所有人都会忘了曹爱民的存在，到时候你就会过上新生活的。” 安心推开了安宁，摇头道：“所有人都会忘记，但是我忘不了，所以……” “所以什么？”安宁终于感觉安心一直有话想说，但是没说出口。 “所以…所以……”安心憋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所以……哥，咱们自首去吧。” 当安宁没有回来的时候，安心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这次安宁回来，安心就一直想跟安宁说自首的事情，就是一直没敢开口，这终于说了出来，她心里也舒坦多了。 “什么！”安宁却震惊了起来。 “嘘！小声点！”安心赶紧捂住安宁的嘴，然后凑到自己的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安宁刚刚那一声没有把安邦国夫妇吵醒，才回到安宁的身边。 安宁声音是小了，但是掩盖不了他的愤怒，他急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自首？怎么可能？那可是三条人命啊！我去自首的话，是会被枪毙的！你就这么想看到你哥去死吗？如果你真的想我死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去跳河算了！一了百了，还少些审判的痛苦！” 安宁这一顿后续联想，让安心又后悔刚刚的提议了。 “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心哪里想到那么远，她只能重新解释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这几天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这些…这些所有的事情，我…我不能够安心，所以…所以我以为自首的话，我们至少心里过得去。” 安宁抚摸着安心的头发，又得再安慰道：“傻孩子，你就叫安心，你就必须给我安心才行。我知道做这些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才做的，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下的决定。这都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们现在做的才是正确的，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还没被抓，我可不允许你投降，你必须给我坚持下去。” 安心微微点头，但还是疑虑道：“可是，你虽然没被抓，但你又回来了，你没能逃走，转了一圈，仍然在原地踏步，所以……” 所以安心怀疑安宁根本跑不掉的，她今晚看到安宁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眼下她什么都说了出来，也不在乎把这个想法也说出来。 这一下可把安宁的嘴堵住了，毕竟回到龙源镇，并不是安宁最初的打算，他也被卢林逼成了这样的。 他杀的回马枪，虽然能出乎所有人意料，但是他会给安心带来困扰，如果安宁在安心这里被抓，全世界都会知道安心跟曹家的死有关，这也是安心想让安宁离开的主要原因之一，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安宁想了很久，才说道：“放心吧，我会重新逃走的，会离你远远的，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东西掉光了，钱也没有了，没有钱，我哪里都去不了，我又不能去西都市找我那些朋友们要钱，我信任不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只能回来找你，你明白吗？” 安宁和安心是命运捆绑住的两人，安宁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能找安心，安心也必须帮助他。 但安心却很纠结，因为安心害怕这种捆绑会毁灭他们两人，就像刚刚去帮安宁找吃的，差点被郑秋燕看见，安心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去帮安宁做这些事情。 安宁见安心迟迟没有答应，便补充道：“我明天最多在这里呆一天，我能不能成功逃走，真的就看你能不能帮我弄到钱了，这次我走了就肯定不会回来的。” 安宁只能再给安心一些压力，才能让安心有动力去帮他做这些事情，更何况安心现在就想安宁离开，让她知道做了这些，安宁就会走，也是给安心一个动力源泉。 安心没得选，便深呼吸一口气，答应道：“好吧，我明天就去给你弄钱，你需要多少？” 安心能答应安宁，也让安宁能够松一口气，他说道：“我需要一千元，还需要一些吃的和一套干净衣服。” 食物和衣服倒简单，但是一千元对于安心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她急道：“你怎么要这么多钱？” 安宁解释道：“这些钱能支持我出境，就麻烦这一次，你总不会希望我又回头找你要钱吧？” 第22章 床底下 “一千元，真的…真的能送你出境吗？”安心只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当然这也暴露了她确实想让安宁走，走得越远越好。 这显得安心有些凉薄，但安宁不会怪自己的妹妹的，他永远都不会怪她。 安宁只坚定地点点头，说道：“没错，就只有一千元，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好，我明天一定帮你把钱找来。”安心答应了安宁，两人也终于达成共识了。 “那行，我今晚就睡你的房间里，我也得养精蓄锐，这样跑得快一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虽然安宁是安心的亲哥哥，但男女之间总是有些界限，哪怕是亲兄妹也应该避嫌，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 “我倒是不介意，但我房间这么小……我把床让给你睡吧，我把凳子堆在一起将就一晚也行。”安心觉得安宁为自己付出太多，为了让安宁能睡一个安稳觉，她应该让出自己的床来，也该换她来心疼哥哥。 “不用，我这么脏，会把你的被子给弄脏的，我在床底下将就一晚就行了。”事实上刚刚安宁就是从床底下钻出来的。 “怎么能让你睡床底？那多硬啊！”安心可不忍心。 “没事的，你忘了吗？从小到大，我睡过多少次床底？还能在乎这一次吗？我早就习惯了。”说着话，安宁便自觉钻进了床底下。 安心也躺下了，她回想起了这些年，兄妹俩受过的各种虐待，这都是在他们亲妈袁宁心去世后。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来自于安邦国和继母郑秋燕的婚姻，如果他们不结婚的话，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安宁不用逃亡，安心也不用提心吊胆。 但事已至此，只能等着安宁完全逃走，安心再想办法脱离这个家，他们的人生才会真正平稳下来。 “哥，你睡着了吗？”安心始终都睡不着。 安宁没有回答安心，看来他已经睡了，而且睡得非常安静，在床底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已经练就了睡觉不出声的能力，这样可以保证别人发现不了他睡的地方。 没办法，安心也只能强行让自己接着睡。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想睡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但发呆的时间一长，很自然就睡着了。 安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咚咚咚！ “开门！开门！都几点了！还在睡！” 安心被门外的郑秋燕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第一件事是看了看书桌上的钟，其实也才八点而已。 安心伸出脑袋，而此时安宁也把脑袋从床底伸出。 安心可不敢去开门，怕郑秋燕发现安宁在屋里，但是安宁却冲着安心挤了挤眉毛，意思是让安心去开门。 “快点起来开门！再不开门！我可要踹门了！”外面郑秋燕也逼得很近，安心看来不开门是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了！我在穿衣服！”安心身上穿着睡衣的，她这么喊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她要用这一点时间来为调整自己心态，免得她在郑秋燕面前慌了神。 安心打开了门，但只开了一个门缝，挡住郑秋燕，免得郑秋燕往里冲。 郑秋燕一副恶毒的样貌，冲安心吼道：“臭丫头！为什么锁门？” 还好郑秋燕暂时没有闯门的意思，安心便只能解释道：“习…习惯了，昨晚回房，顺手就带上了门。” “顺手反锁？昨晚偷吃的，早上还反锁，莫不是屋里藏了野男人？”郑秋燕说这话的时候，头还往门缝里张望，仿佛真的在找野男人似的。 屋里的安宁也听到郑秋燕这话的，他在床底气地攥紧了拳头，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出去把郑秋燕打一顿。 安心是郑秋燕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女儿，那也是法律意义上的女儿，郑秋燕却能对女儿说出这种话来，这让最能隐忍的安心，此时也上了一些脾气。 安心竟然拉开了门，喊道：“你自己看！哪里有野男人！哪里有！” 安心的房间一览无遗，除了床底下，郑秋燕在门外看不到任何一个野男人。 安宁没想到安心会有这样的举动，这倒把他弄得很被动，这要是郑秋燕真的进来，并且发现了他的存在，他只能按照昨晚他说的那样一不做二不休，但苦于手上没有武器，恐怕他得徒手弄死郑秋燕，这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但安心这样的举动反而让郑秋燕没有进入，因为郑秋燕没有预料到安心会这样反应，还让她退缩一点，而且郑秋燕本来就说着玩的，她是习惯性嘴臭。 “没有就没有，你那么大反应干吗？有你这样跟妈说话的？”郑秋燕反应过来，便又是那副刻薄嘴脸。 安心也不想跟郑秋燕争吵，她也吵不过，吵了也是她吃亏，便转开话题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你能不知道什么事情？” 安心要是知道，也不会问郑秋燕的，郑秋燕这就是故意找茬似的。 安心便不说话，她知道郑秋燕是什么风格，便等着郑秋燕自己给出答案。 郑秋燕果然自己说道：“你昨晚翻冰箱，难道没有发现家里已经没菜了吗？你就知道吃，不该去买菜？” “我去买菜？”这其实平时都是郑秋燕在买菜，因为经济大权在郑秋燕手上，所以她要亲自开销，便会亲自去买菜，所以安心很诧异。 “老娘今天有事情，自然不能去买菜，你一天就在家里混吃等死，不能去买菜？” 郑秋燕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还能有什么事情，明摆着她要去打麻将，而且这么早就去，肯定一打就是一整天。 但这说明她不会在家，这对于安宁在家来讲，会更安全一点，安心便满口答应道：“好，我去买菜就是了，把钱给我吧。” 安心伸手向郑秋燕要钱。 “臭丫头！你昨晚把菜吃光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反而找我要钱了！你今天拿你自己的私房钱去买！” 第23章 取钱 郑秋燕可真是抠门至极，这点菜钱都不愿意给安心。 虽然这钱确实不多，安心本来还有点钱，是给得起的，但是她今天会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安宁，她最近因为曹家这事儿，也辞了工作，便没有了收入来源，如果郑秋燕后面一直让她自己掏钱买菜，她哪来的钱。 “我没有私房钱了。”安心必须厚着脸皮要钱，她不能动自己的钱。 “那我可管不着，自己想办法去！我晚上回来，要是没看到你买菜，小心我打死你！”郑秋燕还故意伸出手掌来吓唬安心。 安心被吓得退了两步。 “败家丫头，只知道用家里钱，也不知道出去多赚点回来补贴家用，跟那个杀人犯有什么区别？果然是亲兄妹，都没用！”交代完事情，郑秋燕便骂骂咧咧离开。 哐当一声，屋外传来了郑秋燕用力的关门声，这样看来郑秋燕已经走了，而安邦国也早早去上班，因为安邦国上班的地方在很远的麻纺厂，所以安邦国也要晚上才会回来，整个白天，家里便只剩下安心和安宁。 安宁便没有必要一直待在床底下，所以他钻了出来。 这次换成安宁骂骂咧咧道：“这个臭婆娘嘴还是这么臭，也还是这么尖酸刻薄！曹家的死都不能给她一点教训，真想走之前，把她的皮给刨下来，缝在她的嘴上，让她还怎么说！” “哥，你可千万别……”安心就怕这个。 本来寻常人说这话，也就是口嗨，没人会信，但安宁可是手握三条人命的凶徒，他要是说这话，那没准真干得出来。 安宁露出笑容，打趣道：“放心，我就是说说，不会真的做的，郑秋燕虽然混账，但她还不比曹家，我不会动真格的。” 有安宁的保证，安心这才放心，安心便说道：“那…我先出门去帮你找钱回来？” 安心仿佛要得到安宁的首肯，她才敢出门，她主要还是不放心安宁。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你早点做完这事，我也早点能走。”安宁催促起安心。 安心嘱咐道：“好吧，那郑秋燕肯定是没有准备早饭的，你得在家里自己翻翻，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我办完事情就马上回来。” 安心就像一个怕小孩子乱跑的妈妈，一直跟孩子啰嗦不要乱跑。 “知道了，我会知道在哪里找吃的，郑秋燕老是喜欢藏一些零食，不管她藏在什么地方，我都能翻出来的。”安宁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他能自己照顾自己。 “快走吧，别耽搁了！”安宁只能亲自把安心推出门去。 安心出门后，安宁便一个人在家。 他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去安邦国的房间，从郑秋燕的柜子里翻出郑秋燕的桃片糕来填肚子，也能去厕所洗一个热水澡，洗澡帕还是用的安邦国的，甚至能打开电视，斜躺在沙发上，看超长肥皂剧《人鱼小姐》。 安宁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享受，但这本来就是他的家，却第一次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另一边的安心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自从曹家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在家。 安宁和安心在初中之后便辍学，因为郑秋燕不想供二人上学，并且让两人早早打工补贴家用，所以安宁选择了离家出走，而安心选择了去到龙源镇附近的纺织厂当女工。 但最近安心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请假，等同于辞职，也不想出门，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的妹妹，而且也都知道死者曹爱民是她的恩人，所有人都会戴有色眼镜看待她。 安心根本没有整理自己的仪容，便披头散发出门，为得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龙源镇就这么大，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她，就算不认识的，发生这桩案子，也会认识她了，很难不引起注意。 从她出门的那一刻，她低着头，便能感觉到各种目光，还能听到各种窃窃私语，似乎都在讨论她。 或许这只是她的一种错觉，心理的副作用，但事实是真的有很多人在看她，在议论她。 安心既然出门来，那么她便必须厚起脸皮，冒着这氛围去办事。 穿越街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她可以屏蔽周围的声音，就当是没有听见就行了，但到了银行，她得跟人说话，因为她需要去柜台取钱，这是让她最难受的。 但凡有个自助取款机，安心也不用去柜台，但那个时候的乡镇银行，偏偏就是没有，安心偏偏就要去柜台。 这柜员也是龙源镇的人，也知道那案子，也认识安心，所以一看到安心走过来，柜员的眼神就不太对劲，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嘴巴蠢蠢欲动，很想跟隔壁的同事八卦。 不只是柜员，整间银行的所有人，包括工作人员和来取钱的客户，目光都集中在安心的身上，让安心如同聚集在风暴之中。 而安心自己便是风暴眼，眼看着周围被自己卷起风浪。 安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在柜员面前。 柜员也颤颤巍巍问道：“你…要办什么业务？” 柜员心里也犯怵，在一旁“吃瓜”和直接接触还是不太一样的。他们都把安心看成一个危险人物，即使不是危险，那也是噩运缠身之人，近距离接触是谁都不想的，仿佛自己会惹上麻烦。 安心把自己的银行卡扔给柜员，小声说道：“帮我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 安心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在柜员听来却那么寒冷，如寒风刺骨，直戳她的脊梁骨。 柜员用颤抖的手去帮安心办事，安心当然注意到柜员的状态不对劲，可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有些人会觉得别人害怕自己是好事，可以让自己耍威风，比如安宁就是这种人，但安心不是，她希望别人都喜欢她，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她，所以她很伤心，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这更加不是安宁承诺给她的未来。 “一共五百六十二元。”柜员把钱递给了安心，却发现安心在哭泣。 第24章 闺蜜的默契 只有柜员这个角度能看到安心的眼泪，从其他角度都只能看到安心的头发，所以也只有柜员知道安心在流泪。 “你……”柜员真的很想安慰安心几句，但她太怕惹麻烦了，所以她压制住了自己的善良，冷酷道，“你拿钱，下一位！” 安心也羞愧难当，拿上钱，赶紧离开这里，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泣，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脆弱。 逃离银行之后，安心也并没有感到安心，因为她只有五百多块，而安宁的要求是一千元，这还不够打发安宁走，安心还需要想一点其他法子。 但无论什么样的法子，安心接下来要面对和承担的都比在银行取钱更多。 因为安心已经拿出来了她所有的个人积蓄，这就意味着她另外无论什么样的法子，都得找别人帮忙。 安心现在最不想做得便是跟别人接触，现在又被迫跟别人接触，她如何不纠结。 好在安心不用去想要找谁帮忙，她知道要找谁。 在做女工的时候，安心有一个好朋友，可以说她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这人叫杨春妹。 杨春妹非常了解安心，知道曹家跟安心的瓜葛，应该说除了安家和曹家，也只有杨春妹知道安心和曹爱民的真正瓜葛。 但曹家出事之后，安心还没跟杨春妹聊过，她自己的原因是她没出门，但杨春妹可以上门来找安心聊的，可以来安慰安心，但杨春妹却没有这样做。 所以安心对她俩的友谊产生了一些怀疑，她觉得杨春妹可能抛弃了她，所以她也很犹豫找杨春妹借钱，在她家门口，迟迟没有去敲门。 “是……安心吗？”这一犹豫，安心被人认出来了。 虽然那不是杨春妹喊的安心，但也让安心感到尴尬，因为这是杨春妹的妈妈。 安心转过头来，尴尬地招呼道：“阿姨好。” 安心看得出杨妈也很尴尬，恐怕不是安心堵住了家门，杨妈一定不会跟安心打招呼的，一定会绕着她走。 既然被杨妈撞见，安心也避无可避，不再纠结，她主动问道：“阿姨，春妹在家吗？我找春妹有点事情要讲。” “春妹啊，她……她生病了，今天恐怕不方便见你。”杨妈这就替杨春妹逐客。 这一看杨妈就没有说实话，就连傻子都骗不到，如果杨春妹生病了，她此时就该在家中照看杨春妹，而不是在外面晃荡，估计是杨妈不想让安心接触杨春妹。 这样反而让安心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许杨春妹没来找安心，不是杨春妹薄情，是杨妈不允许。 这就让安心更想见到杨春妹了，她便说道：“既然春妹病了，那我更应该去看看春妹。” “不不不，千万不要……”本来就是杨妈临时编造的谎言，她怎么可能同意安心去见杨春妹，她还得给自己圆谎，“春妹病得很严重，是会传染的，你见了她，会把你也传染住的。” 杨妈越说越离谱，但安心也不能来硬的，拆穿杨妈会等于撕破脸面，以后她们见面会更加尴尬的，还不如退一步，把脸面保住。 “既然如此，那我过几天再来看春妹吧，等她病好了之后。”于是，安心便离开了。 杨妈也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回家，把门锁好。 但安心没见到杨春妹，也没有拿到钱，怎么可能安心离去，她躲在一旁，耐心等待。 这便要考验安心和杨春妹的默契。 安心相信杨妈刚刚那么怕自己进屋，是因为杨春妹在家，刚刚安心还在犹豫杨春妹到底在不在家，杨妈这便间接给了安心答案。 杨妈刚刚碰见了安心，她回到家里，就一定会找到杨春妹，把安心在门口找她的事情告诉杨春妹，并嘱咐杨春妹绝对不能和安心见面。 安心相信杨春妹如果对她还有闺蜜之情，那么她知道安心去找她，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在这种特殊时期上门拜访的，人情之下，也该是杨春妹去找安心。 既然有这闺蜜之情，杨春妹肯定会内疚自己没有去找安心，肯定就会着急起安心，便会找个借口出门，然后主动来找安心的。 这等于杨妈又帮安心带了话，又帮安心激活了杨春妹，这才让安心敢假装离去。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前提还是要建立在有这友情上，安心也当是考验考验她们的友情。 如果杨春妹这次都没有出来找她，那安心也不需要这样的朋友，她更加不需要找杨春妹借钱，因为没有情，哪有钱借。 安心赌对了，半个小时后，她看到杨春妹从家里出来。 杨春妹的出现，是她最近唯一感觉到温暖的事情，而且杨春妹也是她唯一想要见到的人。 杨春妹还不知道安心就躲在旁边，还以为安心回家了，急匆匆朝安心家去，错过了安心。 安心急忙喊道：“春妹！” 杨春妹这次停下脚步回头。 安心也没跟杨春妹多说什么，她便先拥抱了杨春妹，她太需要这一个温暖的拥抱。 杨春妹也把安心抱得很紧，她回应了安心，也坐实了两人之间的闺蜜情。 安心这才放心说道：“春妹，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春妹却没急着问安心是什么事情，只是说道：“我们找另外一个地方聊聊，这是我家门口，免得我妈看见了。” 于是，杨春妹便拉着安心的手往镇外跑。 这一路，安心都低着头，生怕被别人看见杨春妹跟自己在一起，这样一定会告状到杨妈那里，会给杨春妹带来麻烦的。 但是，杨春妹大摇大摆，没有任何遮挡，她似乎在宣告自己就是跟安心站一起的，不怕别人怎么看待。 小镇不大，两人很快便离开了龙源镇，来到芦溪河畔。 这便四下无人，杨春妹先跟安心道歉：“心心，你得原谅我，真不是我不想去找你，是因为我妈不让我找你，今天你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安心不想用她们的感情来绕弯子，她得先进入正题道：“春妹，你能借我五百吗？” 第25章 借钱 再厚的感情，一谈到钱，也都不亲热了，杨春妹脸色一变。 安心知道会这样，所以不先谈感情，也就不会道德绑架杨春妹，她还是为杨春妹着想的。 “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吗？”杨春妹还想再确认一下。 安心又点了点头，那杨春妹便躲不过借钱了。 杨春妹咬了咬牙，估计衡量了一下她和安心的感情，便又问道：“你想借多少？” “五百。”安心没什么好犹豫的，杨春妹问什么，她就得答什么，她需要拿出点诚意来。 “这么多！”这对于杨春妹或者安心来讲，都已经很多钱了，这相当于她们每月的工资钱。 安心又点点头，解释道：“我知道这钱是有一些多，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钱，春妹，我求你帮帮我。” 安心知道钱虽然很多，但是杨春妹肯定有这钱的，平时杨春妹那么省吃俭用，存款肯定是比安心多不少的。 “那你……为什么要借钱呢？你自己应该也有钱才对。”杨春妹既然是在询问原因，她便有些松口，这钱是可以借给安心的。 杨春妹是借钱出去的那一方，她当然有权利知晓安心借钱的理由，但是安心却摇头道：“不，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先把钱借给我，等以后我重新上班了，我…我一定率先还你的钱。” 安心不能把安宁回来的事情告诉杨春妹，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这不仅仅是对安宁很危险，因为杨春妹有告密的风险，对杨春妹自己也很危险，因为安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报复的。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一定能理解安心包庇一个罪犯，所以安心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她都不能说出来，只能奢求杨春妹的理解。 “不，我不能理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告诉我的事情还少了吗？怎么这事儿就不能说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的。”杨春妹已经开始着急上火，“你到底当我是闺蜜……还是借钱的工具？” 杨春妹这话说得非常严重了，稍有不慎，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安心必须小心回答。 安心着急道：“我们当然是闺蜜，是一辈子的朋友！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要保护你，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会对你造成威胁的，因为你妈妈对我的看法有一点是没错的，接近我是会遭来噩运。” 安心能说这话，也算是接受了别人会有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哪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曹爱民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安宁又是她的哥哥。 “是不是我知道了，对你也会有危险？”杨春妹更在乎安心的处境，不愧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安心也只能点点头。 “我明白了。”杨春妹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道，“这钱是跟你哥有关吧？” 安心不想骗杨春妹，所以她还是冒险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不问了。”沾着安宁的事情，杨春妹确实会心里犯怵，她便不再追问，“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取钱。” 五百块，这么多钱，很少有人会直接揣在身上的，所以杨春妹必须去拿钱，而安心也只能等待。 杨春妹这一去，对于安心来说，也是一场赌博，等杨春妹回来，可能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带着钱回来，另一种是带着警察回来。 毕竟杨春妹已经知道这和安宁有关，而安宁是一个罪犯，杨春妹当然可能会放下私人情感去报警，这可比刚刚安心赌杨春妹会不会出门，更加考验两人的感情。 安心这次都不太自信了，她躲在树丛里，望着杨春妹会回来的方向，万一杨春妹带着警察来，她远远就能看见，也能提前逃跑。 最终安心又赌对了，她们的感情还是更加坚固一些，杨春妹最终是一个人回来的。 安心走出草丛，脸上带着愧疚，她不应该怀疑杨春妹的。 杨春妹没有注意到安心脸上的内疚，只是从兜里掏出五百，赶紧塞到安心的手里，还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人跟上，才说道：“你拿好了，这可是我的血汗钱。” 安心这次感动到抽泣，她说道：“春妹，真是…真是谢谢你了，没有你，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说傻话了，也别哭了，我们是一辈子的闺蜜，我是你能够依靠的人，别说这五百元，就算是天大的困难，我也会帮你顶起来的。”杨春妹赶紧安慰道。 有朋友如此，安心复何求，能遇见杨春妹，算是安心用尽了一生的运气。 “这钱我拼了命也会还你的。”安心也不忘还钱的事情。 “快回去吧，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你叙旧的时候，你一定还有急事要做。这几天我们暂时不急着见面，我怕我妈会多说，等一阵子，我会去找你的。”杨春妹一边催促安心赶紧走，一边跟安心承诺会再见安心。 “我会等你的。”安心也确实得赶紧离开，她得早点把事情做完，打发安宁出走。 安心匆匆离开后，她便去了市场。 今天恰逢是赶场的日子，有很多卖菜和卖衣服的商户，人很多。 安心似乎不再怕人群，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有杨春妹的支持，心态也就坚强许多。 她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略显成熟，安宁一定不会喜欢，但是她可以借口是给安邦国买的，这样那些认识她的路人也就不会怀疑到安宁的头上。 她也不在乎安宁是不是喜欢，毕竟安宁有穿的就不错了。 除去安宁会拿走的一千，安心还能剩余几十块，再减掉衣服，剩下的钱就只能都拿来买菜和安宁上路的干粮，安心是一分钱都留不下来。 没钱会很难受，但总比送不走安宁要强很多。 安心这边看起来很顺利，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未知的风险出现。 第26章 赶回 就在安心找杨春妹借钱的时候，卢林回到了龙源镇。 安宁在豆油镇上做的事情，就是为了防止卢林识破他的回马枪，故作疑阵，觉得那样能拖延一下卢林反应过来的时间。 确实，卢林上当了，但是反应过来的时间比安宁预计的要短一些，当这可比卢林自己预计的时间要长很多。 那天安宁逃进玉米地之后，卢林便在去往影秀县的各个要道排查，因为他有“白影”，在移动速度对上安宁是有绝对优势的，所以他可以短时间覆盖大面积的搜查。 但让卢林意外得是一整天都没有安宁的半点消息，就好像安宁人间蒸发了似的。 卢林开始觉得安宁在耍花招，又或者安宁可能真的换路线，转自西南方向，从那边进山。 那边倒是也可以进山，可平原上的距离会远三倍，这也是安宁一开始没有选择这个方向的原因，因为越早进山，安宁越能安全。 毕竟这边已经搜捕了一整天，实在没有消息，卢林也考虑过要不要换一个方向，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得暂时放弃眼前这个路线的驻守，如果安宁只是隐藏起来，那他很有可能错过安宁，那这条路线一旦错过，安宁要进山，他便再也拦不住了。 就在第二天卢林准备上路的时候，他接到了曲建军的电话。 “老卢，来一趟豆油镇，有一点情况你必须要知道。” 曲建军明明知道卢林在追捕安宁，如果没有绝对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找卢林的。 卢林自然得前往豆油镇。 于是，曲建军便带卢林来到了那家饭店。 “看清楚了，是这个人吃的霸王餐吗？”卢林把安宁的照片给饭店老板和服务员一起看。 两人都疯狂点头，服务员还抢在饭店老板之前急道：“就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老板也附和道：“没错，就是他，他在我饭店闹事，严重影响我的生意，本来我不是一个爱找事的人，但这件事实在太恶劣，我便报了警，却没想到这是一个逃犯。” 老板报得是派出所的警，但豆油镇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之后，在跟老板了解了情况，回去调查一番，也根据老板等目击者的口述，完成了对安宁的画像，发现好像是龙源镇那边的逃犯，因为安宁已经上了通缉令。 既然是重犯，豆油镇派出所便有必要上报，于是曲建军便知道了这件事，他便立马通知卢林，两人便在豆油镇会合的。 在询问过饭店之后，曲建军便单独和卢林商量了起来。 曲建军问道：“老卢，你怎么看？” 卢林说道：“我一直在去影秀县的路上驻守，但一直没有这个安宁的踪影，我便怀疑过安宁南下，但昨天他既然来到了豆油镇，那么他的方向更应该是北上才对。” 曲建军帮忙分析道：“如果我是他，我宁愿南下，也不会北上的，因为北上太绕路了，这是最艰难的逃跑路线。” “是啊，北上不应该才对。”卢林又何尝想不通，“但是他如果南下的话，他没必要绕过来多此一举，这会增加他更多的路线，他用脚赶路，体力有限，多绕路就会多浪费体力的。” 卢林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这可逗笑了曲建军。 曲建军哈哈大笑道：“好家伙，这么一个臭小子居然让我们整个西都市破案率第二高的老卢给为难住了，虽然这小子是个罪犯，但我也不得不夸奖一下，这小子有水平。” 卢林不是那种嫉贤妒能之人，他不会否认别人的能力，所以他承认安宁是他职业生涯难遇的苦主。 卢林说道：“这小子主要还是走上了歪路，其实脑子很机灵，容易出鬼点子，用在正途上，本来应该前途无量的。” 曲建军也赞同道：“是啊，如果是战争时期，这小子一定是一把好手，可太会打游击了。” “是啊，他这种逃亡的本事，很像是打仗行军……”卢林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往下说。 曲建军跟卢林共事过很久，他知道卢林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他便问道：“你是不是想到那小子的逃跑方向了？” 卢林没思考太久，他便恍然大悟道：“我早该想到才对！” “怎么了？怎么了？”曲建军还没反应过来。 “这小子是故意在豆油镇干这个的，他不是第一次用这招了，他又想跟我玩一次‘声东击西’，但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的，上次不会上当，这次更加不会。”卢林说完就赶紧去启动他的“白影”。 “所以他到底去了哪里？”曲建军没那么了解安宁，他还想不到安宁会去哪里。 但是卢林没有理会曲建军，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给安宁逃跑的机会，他得赶紧赶回去，所以他没有回答便扬长而去。 这留下曲建军抱怨道：“喂！这都不送我回一趟市局吗？赶回去的车费很贵的！” 安宁是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的人，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如果不在豆油镇闹事的话，或许卢林还想不到安宁杀了个回马枪，而且卢林也不太敢放弃驻守在去往影秀县的要道。 但是这次“疑阵”便是给卢林坐实了他的这招，才让卢林相信安宁一定是回到了龙源镇。 卢林这一路上也在反思自己，因为他早该想到了，安宁没了行李，就等于没有了补给，他自然得先去找补给才对，这可能是因为行李里只有零钱，所以卢林觉得安宁身上带着钱的，他现在才知道安宁已经掏空了所有盘缠。 幸好卢林快马加鞭赶回龙源镇的时候，安宁也还在龙源镇，他还有机会逮到安宁。 但是他知道安宁在龙源镇，却不知道安宁躲藏在龙源镇的什么地方，他得先回一趟龙源镇派出所，通知一下颜亮。 毕竟颜亮仍然把所有精力和人力都投入在坠龙山里，卢林得纠正颜亮的错误，他得重新调用派出所警力。 第27章 旷工 所以卢林回到龙源镇第一件事便是回到龙源镇派出所。 幸好颜亮现正在派出所里，不然卢林还得去坠龙山把颜亮揪回来。 颜亮这也带队搜山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安宁的一点线索，感觉山里有多少只野生动物都快被他们数出来，就是找不到安宁。 所以颜亮压力很大，焦头烂额，他此时正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研究坠龙山的地图，查漏补缺，看有没有他们搜捕网没有覆盖到的地方，他得重新制定搜捕计划。 颜亮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卢林却还是礼貌地敲了敲。 颜亮一看到是卢林进来，他气愤道：“你还有脸来上班？你旷工几天了？打你小灵通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颜亮这话说得还是有些严重的，当然他绝对有理由，也绝对有权力冲卢林发火。 卢林没有在意颜亮这样跟他说话，他开门见山道：“我找到安宁了。” “什么！”颜亮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道，“你抓到安宁了？” 很明显颜亮听叉劈了，找到和抓到，区别还是很大的。 卢林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抓到他，我只是找到了他，但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 颜亮刚提起来的劲，又被卢林的“冷水”给压了下去。 他这才疑惑道：“等一下，你跟我解释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所以你旷工这几天也是去抓安宁？并且你找到了他，但是给他逃了？” “你看你自己都能理清楚的，根本不用我解释。”卢林也就没继续解释。 颜亮倒确实明白，他不明白得是，他坚信安宁就在坠龙山上，如果卢林要是找到安宁，那肯定也得上山，但卢林肯定是没有上山的，不然搜捕队一定会遇见他。 “你在哪里找到安宁的？”颜亮还是得弄清楚。 “清水村的一个小卖部上找到安宁的，那小子窜得可快了，我这老胳膊老腿没能追上他。”卢林简要地说明了他追捕的细节。 “清水村可是在西都市的另一边，你竟然绕到那边去碰到安宁了？”颜亮依然将信将疑。 卢林点头道：“没错，就是在那里。我早就跟你说过，安宁没有在坠龙山，那是他使用的诡计，他故意骗你们，让你们以为他往东边逃窜，实际上他是要往西，从影秀县进山出境。” 如果是几天前，颜亮打死都不相信卢林说得是真的，但这几天搜山无果，这也让颜亮严重怀疑自己，所以卢林突然说自己找到安宁，这让颜亮竟然有些相信。 “既然安宁往西逃窜，你也找到了他的踪迹，怎么你回来了？你难道不该守住那边，通知我们过去？你就不怕他已经进山了吗？”颜亮没有夸奖卢林，因为卢林回到龙源镇的做法，像个外行，让他无法理解。 “他不会跑的，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卢林指了指脚下。 “就在哪里？”颜亮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里，就在龙源镇上。”卢林重新强调一次。 “在龙源镇上？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本来颜亮都已经相信卢林了，但卢林越往后说的，越显离谱，越让颜亮后悔刚刚有那么一个念头竟然会相信卢林。 “我没跟你开玩笑，安宁真的回来了，所以我需要你把所有警力都布防在出镇的每个路口上，防止安宁再逃出去，这样他就插翅难飞了。”这就是卢林为什么一回来就得先找颜亮的理由，“动作要迅速一点，不然接下来的每分钟，安宁都有可能已经逃了出去。” 卢林竟然还催促起颜亮来，这可让颜亮绷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先给我等一下，你又说他往西逃，准备出境，结果他没逃，在西都市周边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他是饭吃撑了，需要消化消化，还是脑子进水，需要晒晒脑子？还是说，你才是那个吃撑了，脑子坏掉的人？” 颜亮既然在嘲笑卢林，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不相信卢林了。 卢林只能解释道：“有些情况你不知道，安宁在豆油镇闹事，故意引我去豆油镇，就是为了杀一个回马枪回来，所以他现在肯定在镇上。” “又来了，又多出一个豆油镇，这下真是绕了一个大圈。”颜亮现在看卢林，就跟幼儿园老师听小孩子讲自己梦游仙境，有趣但幼稚。 “你不信？”卢林说不下去了，他明明很认真在跟颜亮交代实情，颜亮却当是笑话，卢林的脾气可从来不算好的。 “你觉得自己编的这些，可信吗？”颜亮也收起了笑脸，严肃起来。 “这可是追捕重犯！我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不能侮辱我的职业！”卢林那张煞白的脸都被气红了。 这可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这让颜亮也有些心虚。 颜亮也只能解释道：“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你身体状况不太好，你又出去操劳了几天，可能脑子不太清楚，这不是你的意愿问题，就单纯是你需要休息。既然你都回来了，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回家去，千万不要再管这案子了。” “就算你不相信我，那豆油镇发生的事情，市局的曲建军也知道，他跟我一起的，所以他脑子也不清醒吗？”颜亮对卢林有些看法，所以卢林便把曲建军也搬出来。 “曲建军？我不认识，你说是市局的，那你有所发现，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越级上报？”颜亮既然都不相信卢林，卢林能跟他汇报就有了鬼。 “况且，是他亲眼看到安宁在豆油镇？或者他亲眼看到安宁在清水村？”颜亮简直是故意给卢林找茬。 卢林也犟，他就是要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给颜亮，他解释道：“清水村是我看见的，豆油镇是群众报案给曲建军的，然后他才通知我去的。” “对了嘛，他也没有亲眼看见的，群众也会看错的。”结果卢林亲眼看见的，在颜亮这里就不做数。 第28章 赌约 “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啊！”幸好卢林的病不是高血压，不然一定会被颜亮给气出脑溢血的。 “你现在就回家！这是命令！”再这么说，颜亮都占着主动位置，颜亮可以命令卢林。 “算了！我自己去抓安宁！”卢林不再跟颜亮沟通，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颜亮却叫住了卢林。 “你还想怎样？”卢林还是停住了脚步，期盼着颜亮能回心转意。 颜亮思考了一下，因为卢林特别坚持，如果自己一点机会都不给卢林的话，他怎么也说不过去，毕竟卢林可是着名的刑警，这很不尊重卢林。 所以，颜亮说道：“这样吧，搜山的民警还得在山里继续搜捕，他们的行动不能终止，我不会让他们来帮你的，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在镇里搜捕一次，就当是我相信你这一次，但这次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颜亮能说这话，已经跟刚刚很不一样了，这让卢林的气消减了不少。 “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卢林都不太相信颜亮会突然成为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颜亮既然都说出这样的话，那卢林也不好再拒绝，不然不讲道理的人就变成了他。 “可以是可以，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还都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的老警察，我怕又得让安宁给跑了。”卢林还是希望多一点警力，哪怕再多个两三人也好。 “喂喂，腿脚不利索说你自己就好，我身体还棒得很，等闲三五人是很难近我身的，当年我可是全市大比武的长跑冠军，而且还是散打第四名，只要我看到安宁，他就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颜亮很自信，从身体状况而言，他确实比卢林要强上不少的。 能有颜亮就不错了，而且颜亮还是卢林最主要需要的那一个，卢林知足了许多，他脸上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他说道：“行吧，这样你又可以当我的助手了。” 在卢林心目中，他就是福尔摩斯，颜亮就是华生，这样他俩一起查案应该有的最好样貌。 “我不是你的助手，我是你的所长！”颜亮可不承认自己只是个助手，“算了，不想跟你争这个，显得幼稚，既然你说安宁在镇上，那你觉得他应该躲在哪里？” 虽然颜亮答应了卢林，但不代表他要跟卢林一起挨家挨户搜查，就他们两个人，把龙源镇翻个底朝天，恐怕也得一周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所以他需要卢林再缩小范围，既然卢林这么自信，那卢林就应该能够缩小这范围。 颜亮这不是在为难卢林，卢林确实不能做无头的苍蝇，他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卢林说道：“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安宁回到镇上，其实很离谱，对于他来讲，风险极大，因为全镇都认识安宁，也都知道他是灭门曹家的极恶凶徒，那么全镇的人便都是我们的眼睛，一旦发现安宁的踪影，就应该会有人汇报给我们，那么他在龙源镇的藏身处便很有限。他回来是为了找钱，那么他需要别人的帮助，而且这个别人不会报案，且她的地方是可以作为安宁的藏身处的，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可不太多的。” “你是想说……安心吧？”颜亮其实也不笨，只是他容易被自己的思维禁锢，所以之前才会着了安宁的道。 “没错，安心是唯一可能包庇安宁的人。”卢林坚信安心在自己就骗了他俩，所以他坚信安心跟安宁是一伙儿的，包括曹家的灭门，他也还是相信跟安心有脱不开的关系，之前为了追捕安宁，他没时间去调查这块，这次如果能在安心处抓到安宁，便可以同时进行调查，一举两得。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去找安心，对吧？”颜亮先要跟卢林确认好，他可不是贸然行动的人。 “对啊，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出发了。”卢林催促道。 “你先别急，我最后跟你合计一次。”颜亮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快点？或者路上说？”卢林可不想再废话了，他刚刚已经浪费了不少口舌。 “我们这去安家的话，如果安宁不在的话，该怎么说？”原来颜亮并没有真的相信卢林，他愿意跟卢林跑一趟，只是为了尊重卢林最后一次，并且要让卢林自认失败。 “你是想跟我赌一次？”卢林终于理解了颜亮的做法，也让他非常后悔来找颜亮。 本来他考虑得是颜亮能够听他的指挥，这样可以两人包抄，免得安宁逃跑，结果颜亮根本不会听从他的安排，这跟他自己一个人去抓安宁又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还能早点去，也不至于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可现在颜亮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他想甩掉颜亮也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我就是要跟你赌这一次。”颜亮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拐弯抹角。 “那好，咱们赌一把，如果我们去安家，发现了安宁的踪影，不论这次是否抓到他，你往后在此案上就听我的指挥。”卢林想着即使这次错过了安宁，但如果能拿回主动权，那对于后续抓住安宁也是有帮助的，他便愿意跟颜亮赌。 “我接受。”颜亮必然不会反对，他信心满满要让卢林心服口服，“如果你错了，安宁根本没有被安心藏起来，那么你就乖乖给我停职休假去，休养身体，也包括好好反省，不准再碰这个案子，没有我的同意，你也不能回来上班，敢赌吗？” 颜亮这也太狠了，等于是把卢林彻底打入冷宫之中，既然卢林也很自信，心里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卢林迟疑了一下，说道：“赌就赌，谁怕谁！” “那别磨蹭了，咱们赶紧出发吧。”本来磨蹭的人是颜亮，现在催促的人也变成了颜亮，他此时可比卢林心急更多，只想快点征服这个男人。 第29章 逮现形 而这个时候，安心是否已经回到家了？ 她再不回家，安宁就真的要在安家被卢林逮个现形。 卢林和颜亮很快便来到了安家门口，毕竟卢林有“白影”，他可以载着颜亮。 颜亮一下车，便夸奖道：“回头我也得买一辆摩托。” 卢林却说道：“你应该给上面打个申请，让派出所配几辆摩托。” “回头我试试。”颜亮对摩托车已经开始向往。 卢林亲自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 他喊的同时，便在关注周遭，因为他敲门必定打草惊蛇，安宁可能听到就会马上跑，本来他打算是让颜亮去堵后窗之类的，但是颜亮不会听他指挥的，只能冒险敲门。 没过多久，门便打开了，是披头散发的安心。 看来安心已经回到家，而安宁是否已经逃走，便不得而知。 看到安心，颜亮也开始关注周遭环境，他也害怕安宁的身影真的出现。 安心见是两个警察，眼神便慌忙躲避，小声说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让开！”卢林突然怒道，这让安心一看就来者不善。 安心哪里敢阻拦两个警察，被卢林一吓便自动让开。 卢林率先冲了进去，先搜查客厅。 而颜亮则上前说道：“我们怀疑安宁回到了龙源镇，所以来你家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毕竟两人没有带搜查令，那么颜亮还是有必要跟安心讲清楚，要取得安心的“理解”。 安心害怕道：“你们…你们搞错了吧，他…他没有回来。” 哗啦啦！ 卢林听到厕所传来了冲水声，这明显在厕所里有人。 卢林立马警惕起来，他冲到厕所门口侧面，右手抽出腰间的甩棍，对厕所喊道：“厕所里的人举起双手！开门后，背对着退出来！” 卢林怀疑厕所里的人就是安宁，不然安心不会这么紧张。 颜亮也紧张了起来，他一开始没想过安宁在安家，所以他看到安心便以为只有安心在家，这明显厕所里还有别人，他马上意识到有可能是他赌错了。 卢林注意力全在厕所的门上，他的脑子可想不了其他的，只想亲手抓住安宁，所以他都没有示意颜亮来帮忙，颜亮自己也懵在原地，忘记帮忙。 厕所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缓缓退出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只能看到背影，他穿着一身老土的成熟衣服。 “双手放在脑后，再缓缓转过身来。”卢林跟这男人保持这一定距离，免得他突然袭击。 这男人缓缓转身之后，看到他的脸，除了安心，卢林和颜亮都大吃一惊，因为这不是安宁，而是安宁的父亲——安邦国。 卢林失望道：“怎么会是你？” 安邦国有些气愤道：“我在我自己家上厕所，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卢林刚刚威胁了一个无辜平民，这可是不合规矩的，颜亮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安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们以为安宁回到了你们家，所以特地来搜查一番的。” 安邦国这才把手给放了下来，他急道：“那个不孝子没有回来，你们走吧。” 普通人听到一个杀人犯回来，再怎么也会紧张到寻求警方保护的，哪有马上就赶警察走的道理，安邦国不太寻常，卢林察觉到了。 卢林反问道：“安老师是今天一直在家吗？” “我本来在上班的，有个工作上需要的东西忘在家里，特地回来闹，碰巧闹肚子，就上了一个厕所，这出来就被你们这样了。”安邦国也解释得很清楚，他刚刚的反怼，主要还是因为被卢林威胁给气到了。 “既然安先生之前没有回来，可能就不了解情况。”卢林便又看向了安心。 安邦国也看向安心，说道：“我女儿可一直在家，她总不能不知道不孝子有没有回来吧？” 安邦国还挺相信安心的，但安心又是不是值得这份信任呢？ “恐怕你女儿知道得比谁都多。”卢林一直相信安心和安宁是一伙儿。 卢林突然注意到另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 卢林缓缓往那门边移动，而他还跟颜亮摆手示意。 很明显卢林觉得安宁躲在那屋里，而颜亮也愿意再信卢林一次，接收到卢林的示意后，便静悄悄出门，去后面包抄。 卢林已经来到门边，向安家父女问道：“这是什么房间？” 安心低着头，却不敢回答，她的害怕已经完全写在脸上，所以不敢让卢林看到她的脸。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安邦国不了解情况，便大胆回答。 卢林却拉了一下房门，却被反锁了，他便更加觉得屋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打开它。”卢林多少带着一些命令的口吻。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一个未出嫁女孩的闺房，你不懂吗？”安邦国越来越讨厌卢林，他觉得卢林是在故意针对他们安家，是在歧视，就因为安家出了一个杀人犯。 安邦国拒绝卢林的理由是因为安心是个闺女，闺房需要忌讳。 但是卢林可是警察，他在执法过程中，是可以避开繁文缛节的避讳的，所以卢林坚持道：“你女儿的闺房现在可能藏匿着一个重犯，所以我需要你们打开它，不然我就会采取暴力开门。” “你……”安邦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我们给你开门，如果里面没有安宁，我一定要你拿出一个说法来！” 卢林这不是在赌博，他坚信安宁还藏在安心的卧室里，不然安心不该如此紧张态度，因为安宁逃了的话，她应该会很放松才对。 所以卢林说道：“但如果安宁躲在这里面，那么你们就该给我一个说法了。” 这下卢林和安邦国两人针锋相对，房间内的结果会影响极大。 安邦国转头对安心说道：“开门。” 安心的卧室，只有安心自己有钥匙，但安心却迟迟不敢掏出钥匙。 “我叫你开门！”安邦国也逼迫起安心来，他也想赶紧有一个结果。 安心这才缓缓拿出自己的钥匙。 第30章 扑空 安心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而卢林又把甩棍抽出，严阵以待。 卢林本来不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但是他现在却也紧张了起来。 他以前追捕罪犯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让罪犯从手心中逃过，安宁还是第一个。 当然这也跟卢林的身体有关，别说卢林再年轻个十岁，就是他不年轻了，没得病的话，他当时也能抓到安宁。 既然被安宁逃过一次，那么卢林便不能让安宁再逃一次，还能发生两次的话，卢林觉得自己就该退休了。 卢林紧握甩棍，举过头顶，他知道门推开的那一刻，安宁必将激烈反抗，而他将一次把安宁击倒。 安心扭开了门，卢林便赶紧把安心拉到一边，亲自来到门边，用力一推。 但是出乎卢林预料得是他没有遇到激烈反抗，也没有谁举手投降，因为屋里根本没有人，至少一眼望去是这样。 安心的房间可不大，能一眼望穿的，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多。 卢林不相信安宁会在这房间里凭空消失，他觉得安宁肯定刚刚跳窗离开，于是他便冲到窗口，而窗户从里面反锁着，最重要得是窗户外有一个人头，那是颜亮的。 卢林和颜亮四目相对，看得出颜亮也非常失望，因为他已经明白卢林扑了空。 而窗户既然是里面反锁的，这说明安宁刚刚就没在屋里，不然他没法做到提前跳窗离开，还能锁上窗户。 卢林还是不肯放弃，他觉得衣柜里还有藏人的空间，安宁一定在衣柜里。 打开衣柜，也只有安心的衣服，哪里有安宁的踪影。 紧接着，卢林又趴倒在地，查看安心的床下，自然也是没有安宁的。 但卢林注意到安心床下的灰尘比较散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抹过的，可这也不重要了，最重要得是根本没有安宁。 卢林起身，但是他脑子一阵黑晕，让他差点没起来，一屁股坐在安心的床沿边。 他的脸色煞白，可这个结果却点燃了安邦国的怒火，他大骂道：“这下怎么样？你tm的没法再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吧？我看你现在又有什么说法！” 卢林没法跟安邦国解释，他现在嘴巴都张不开，他需要休息几分钟，可是目前的状况并不允许他休息，因为要逼迫的人可不止安邦国。 颜亮此时也进了屋，安邦国以为卢林在耍赖，他没法跟卢林要说法，便转头跟颜亮说道：“颜所长，我们可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你们警察要我们怎么配合，我们都积极配合了。没错，杀人的是我儿子，但这不代表是我们家都是杀人犯吧，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这算是讲法律？” 颜亮这张脸也不知道往哪里搁，他赔笑道：“安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一场误会，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回头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不要回头给我的交代，我现在就要一个交代。”安邦国可没有不讲道理，是卢林和颜亮擅闯他家，把他家搜了个底朝天，换成是谁要一个交代都很合理的。 颜亮没有办法，他只能朝卢林严肃道：“卢林，你被停职了，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停职时间暂不限期，等你真的知道错了，我再通知你回归。” 对于颜亮来讲，卢林是警察，是他自己人，而安邦国他们属于外人。 颜亮即使要处分卢林，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他可以回派出所再议，但他必须给安邦国一个交代，这也是他的职责，所以他只能现场处分，他的心里也很纠结。 但是安邦国的脸上却舒张了许多，他很满意这个结果，颜亮对卢林的处分帮他拿回了面子。 卢林还在休息，他听到了他们所说的，只是他的脑子还没法运转，所以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别丢人现眼！”颜亮催促起卢林。 卢林没办法，不能再休息了，他只能被迫起身，带着沉重的身躯，摇摇晃晃离开了安家。 看着卢林那不稳的背影，安心的心里不是滋味，而颜亮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颜亮其实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他跟卢林打赌也不是为了争功，他也是想真的抓到安宁，结束这档子糟心案子，所以他才会跟卢林一起来抓安宁，打赌只是为了提起两人的士气。 如果真的能找到安宁的踪影，就算颜亮把指挥权交给卢林，他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单纯只是卢林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这才让他无法信任卢林。 况且他也真的希望卢林能放弃这案子，回去好好休息，卢林的病可不容小觑，他也承担不起卢林发病的后果，他虽然心疼这次赌约让卢林信心受到打击，但他也希望这个打击能让卢林彻底放弃。 卢林独自走在街道上，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很像喝醉了酒，但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虽然他的状态很想喝酒，但是他其实脑子已经清醒不少，因为外面的风挺大的，吹得他挺冷的，冷得就像他的事业一样。 卢林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自己公寓的门口。 但是卢林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公寓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是否还在公寓里等他，或许他俩应该还在的，毕竟现在还是假期。 那么他或许真的该放弃这案子，走进去，回归生活，把自己下半生都交给家人，不要再想着破案，破案已经不适合他了。 从卢林当上警察的那一刻，他便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更加不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警察，不会觉得天底下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安宁的追捕案对卢林打击太大了，让他身心俱疲，所以他才会想要放弃，才会活得不像他自己。 他的脑子里现在一直有一个想法，让他赶紧选择家庭，没法对案子负责，那就对家人负责。 于是，卢林终于移动了脚步。 可是他没有走进公寓，却是转身离开。 这便是他的选择。 第31章 父子 为了工作，放弃家庭，甚至不顾自己的健康。 有很多人会鄙夷卢林的做法，觉得卢林应该以家庭和自己为重，当然也有人会觉得卢林是对警察事业有着崇高的信仰。 卢林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知道妻子和孩子能够照顾好自己，他们可以等，而追捕凶犯不能等，凶犯还逍遥法外一天，对于公众就是充满危险的一天。 至于卢林的健康，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不在乎自己的健康，如果有一天他会离开人世，他希望在人世的最后一刻，是在自己的岗位上。 回过头来讲，安宁本就躲在安家，卢林没有错，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其实在那之前，安家发生过很尴尬的一幕。 安宁在安家大摇大摆看着电视，这时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能回家的人只有安心，所以安宁也没打算躲藏。 但是，他失算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安邦国。 安邦国本来该在上班的，不应该会回家，麻纺厂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通常安邦国白天是不会回来的，但是他回来了，还是在安心之前回来。 安邦国一开门，自然看到电视还亮着，并且马上也看到了沙发上的安宁。 四目相对，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似乎有很多架要吵，但两人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安宁自己便站了起来，朝安心的房间而去，把门一关，装着安邦国没有回来。 而安邦国也假装没有看见安宁，关了门，去到沙发上，坐在安宁刚刚所坐的位置，代替安宁看电视。 没过多久，安心开门回来。 她开门的瞬间听到了电视声，还没看到人，便急道：“你能不能不要到处……” 安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安邦国那张凝重的脸。 她本以为在看电视的是安宁，结果是安邦国，这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她小声喊道：“爸，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安邦国冷冷道：“工作上的东西忘在家里了，我来拿东西的。” “那你是不是看到……”安心试探性想问问安邦国是否看到了安宁。 安邦国看向了安心房间紧闭的门，回答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安心很确信安邦国是看见了的，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安邦国的态度是站在他俩这边的。 看来安邦国还是顾念父子之情，毕竟血浓于水。 “那…我回房去了。”安心扔下买好的菜，拿着另一个行李袋，朝自己屋缓缓移动着脚步。 “等等。”安邦国又叫住了安心。 安心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回头道：“爸，还有什么事情？” 安邦国顿了顿，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之前来我们家的那个警察，骑着摩托，急急忙忙的样子，所以你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不然我觉得他等会儿就会来我们家。” 安邦国这是在提醒安心让安宁赶紧走，他其实刚刚可以自己跟安宁说的，但是他又选择了沉默，父子俩的感情还是非常微妙的。 安心听后，赶紧回房。 房间里自然还有安宁，安宁一看到安心，便问道：“那老东西还在外面吗？” 安心点了点头。 “那老东西不会报警吧？” 要说安宁怕不怕安邦国？他当然不怕的，但是他怕警察啊，就算再凶恶的暴徒，都会害怕警察的。 “放心吧，他不会报警抓你的。” 这个结果让安宁很意外，其实安心也很意外，主要是他俩都没法一个当父亲的心情。 “那…我还能在这里待会儿？”安宁还不急着走。 “还待什么？我把钱给你拿来了，衣服也有了，吃的也准备好了，你得赶紧给我走！”安心把又一个行李袋塞到安宁的怀里，她完成了对安宁的承诺，现在安宁在此多待一秒钟，她都觉得是煎熬。 “现在是白天，外面认识我的一大堆，我现在出去可不太合适。”安宁打算是趁夜离开，他本来预计安心回来的时候也会是晚上，结果安心比他预计得回来要早。 “那可不行，你现在就得走，有一个警察可能会上门来找你，因为那个警察一直在调查你，而爸爸刚刚碰见了他的。”安心把从安邦国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安宁。 其实安心也不知道卢林是不是真的会上门，但他就是得说得紧急一点，这样能吓跑安宁。 “警察不是都在山里吗？总不能是……”安宁觉得自己话不太说太满，便又反问道，“那个警察是不是脸很白，但是不年轻，眼角有很多褶子？” 安宁说得便是卢林的样子，这是安宁唯一担心的一个警察，毕竟也是追他最紧的一个。 “就是他！”安心也对卢林的样子印象很深刻。 “好家伙！他居然这么快便追了回来。”这下安宁相信了，他心里也害怕了，“不等了，我得马上就溜。” 安心要是早知道提卢林能让安宁有这么大反应，她恐怕早就把卢林搬出来了。 安宁拿着行李袋，一下就窜到窗户上，并且回头嘱咐道：“我走了之后，你就把窗户反锁，营造出我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记住，你和老东西千万别说见过我，不然你们会被那警察死死咬住的。” 说完，安宁便跳窗逃走。 至于他怎么逃，往哪里逃，安心已不大关心，她只知道自己这辈子终于不用再见到安宁，她的生活将和安宁彻底切割，也就是说她将和一切过往都彻底切割。 但实际上事情也没有那么顺利，因为卢林和颜亮果然找上门来，并且卢林坚持认为按您藏身于安家。 幸好安邦国及时通知，才让安宁能够顺利逃走，同时安邦国还能把卢林损一次，让卢林铩羽而归。 安邦国觉得卢林应该不会再咬住安家了，安家应该能恢复宁静，但是这让安心却又担心起来。 她总觉得大家都低估了卢林，她总觉得卢林还会再找上门来。 第32章 道歉 晚饭的时候。 郑秋燕已经打麻将归来。 在饭桌上，安心和安邦国都低头吃饭，而郑秋燕却问道：“今天隔壁老刘说看到警察来了的，臭丫头你看见了吗？” 郑秋燕也害怕安家一直被警察盯上，所以她也得关心这事儿。 安心说了一天谎话，以为卢林和安宁都已经走了，终于可以不用再说谎话，结果还得说些谎话哄骗郑秋燕，这让安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安邦国看出了安心的为难，便接话道：“确实来过，我当时在家。” “你当时为什么在家？不用上班吗？”郑秋燕立刻把矛头转向了安邦国，就像一个审查安邦国的领导，当然郑秋燕是一家之主，自然也算是安邦国的领导。 安邦国低着头，解释道：“周厂长有个东西需要我拿来，我忘在家里了，我…我就回来了一趟，恰好碰见那两警察找上门。” 明明安邦国说得是实话，他却心虚到没办法，古时候那些臣子伴君如伴虎，所以害怕，而安邦国本身就伴着一只老虎，还是一只母老虎。 “你最好是因为有事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是逃班偷懒，不好好赚钱养家，我一定让你好看！”郑秋燕太有压迫感，即使安邦国有理，也被压到抬不起头，“你们两个都记住，给我老实一点，千万别再给我惹事，最近因为那个杀人犯，我的头都被搅大了，可知道外面人成天都在说我们闲话，都是我在挡着的。算了，你俩肯定不知道我承担了多少，一个天天只去上班，什么都不管，一个连门都不出，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郑秋燕说什么，那两天都只能听着，就算难听的话，也不能反驳，不然话只会更加难听，场面也就会更加难看。 “警察来，说了什么？”郑秋燕把两人训了一顿之后，她才进入正题。 “也没说什么……”安邦国也有点心虚，“就是…就是问安宁有没有回家，问我们有没有看到。” “那个杀人犯回来了吗？”郑秋燕紧张了起来，她似乎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安宁的，或许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她犯怵的姓安的。 毕竟郑秋燕以前对安宁可谈不上太好，安宁是一个记仇的人，而此时安宁又是一个杀人犯，不管郑秋燕平时多么嚣张，谁得罪了杀人犯，心里都会害怕。 “没有，没有回来，我们都没有看到的。”安邦国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都不敢看郑秋燕，毕竟这次是谎话。 “真的没有看到？”郑秋燕竟然再问了一次，这只会让安邦国心里更加虚的，安心倒还好，本来也没在问安心，她只负责低头就行了。 “真的没有看到的！”安邦国打起精神来，态度坚决了一些。 “那就好。”郑秋燕这才放心，也才相信安邦国。 郑秋燕又提醒道：“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柳三梅，她说好像看到跟安宁长得有些像的人，但是不太确定，所以我担心那杀人犯真的回来了，你俩要是看到的话，就得立刻马上去报警，可不能顾念一点情面，咱们跟杀人犯不能讲任何情面，免得别人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 郑秋燕最近一直在外面忙碌着跟安宁撇清关系，她可不想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知道了。”父女俩都小声回答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安家的门突然被敲响。 三人突然都警惕了起来。 郑秋燕战战兢兢说道：“这…都晚饭时间了，会是谁来啊？” 自从曹家出事之后，基本就没人来上门拜访，大家避之不及，也只有郑秋燕会跟外人谈及发生的事情，安邦国和安心都不会招人上门的，而此刻郑秋燕最怕得是安宁在门外敲门。 “这……不知道啊。”安邦国和安心也都不敢想象门外会是谁。 总之不论是谁，都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的，三人都坚信这点。 “老安，你去看看是谁。”通常郑秋燕都会自己去开门的，这样客人每次看到是她开门，便会认定她是一家之主，她能让安邦国去，也确实证明她是在害怕。 安邦国可不敢违抗郑秋燕的命令，便提心吊胆去开门。 结果门外竟然是卢林。 “怎么是你？”本来还害怕的安邦国，瞬间挺直了腰板，“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是来道歉的。”卢林很沮丧，曾经的卢林还是挺傲气的人，他很少跟人道歉，他能来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走吧。”安邦国希望卢林离他家越远越好，道不道歉其实对他来讲也不那么重要。 “老安！外面是谁啊！”在饭厅是看不到玄关这边的，所以郑秋燕便喊问道。 “是今天来过的警察！”安邦国回喊道。 “安先生，我知道今天多有得罪，我也被停职了，你应该也消气了，所以我想了想，今天的态度是有些问题，便想跟你好好聊聊，请你务必要接受我的道歉。”卢林是很真诚地来道歉的。 安邦国肯定是不愿意跟卢林多说什么的，他只想赶紧打发卢林走，可他还没有开口，屋内的郑秋燕却过来了。 郑秋燕还激动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快进屋！老安，你怎么能让警察同志在屋外说话，这太没礼貌了！” 郑秋燕的态度让卢林和安邦国都很意外，他们都没想到像郑秋燕这种脾气的人会如此友好。 郑秋燕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因为郑秋燕害怕自己会被安宁给报复，所以她需要保护，她可不认为安邦国能够保护她，她甚至觉得安邦国也是安宁报复名单的一员，能够保护她的人自然就只有警察。 别说让卢林进屋，就算卢林住进他们家，给他们看家护院，郑秋燕都举双手赞成。 安邦国急道：“秋燕，不是的，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他态度……” “什么态度不态度的，警察同志都是为人民服务，我就觉得卢警官上次来态度就挺好的。”郑秋燕还很坚持。 第33章 保镖 安邦国可不是能跟郑秋燕争吵的人，他再多说一句就会引来郑秋燕发火，那场面可不是他能收拾的，所以他只能选择闭嘴。 卢林因为猜不透郑秋燕的心思，便稀里糊涂被请进了屋。 就在卢林进屋的时候，安心便偷偷回房，她可不想跟卢林打照面。 郑秋燕招呼卢林在客厅里坐下，而安邦国敢怒不敢言，只能怒目送给卢林。 “去，看茶。”郑秋燕又把安邦国给支开了。 卢林本来是想跟安邦国和安心道歉的，结果两人都不在，他只能跟郑秋燕说道：“郑女士，我是来道歉的，今天来搜查安宁的下落，态度不是很好，我非常非常抱歉，也非常非常愧疚，我们做警察的，不该对群众是如此态度的。”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能够理解，卢警官千万不用跟我们道歉，相反我们还要多仰仗你。”郑秋燕极力在讨好着安邦国。 “多仰仗我？”卢林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这安宁还在外面到处逃窜，他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他也会伤害我们的，所以希望卢警官赶紧把他抓起来，真正还我们一片安宁。”郑秋燕也算是直接暴露了她的意图。 卢林这才明白郑秋燕很害怕安宁，而卢林算是安宁唯一的克星，所以她才会仰仗卢林，那卢林说起话来也就硬气了许多。 卢林挺起胸膛，说道：“我们会尽快抓住安宁的，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很接近抓到他，而且之前已经找到他的踪影，就差一点便抓捕成功，只可惜让他逃了一次，下一次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有了卢林的保证，郑秋燕也安心了一些，但安宁一天不落网，她心里的大石头便一天难以放下。 郑秋燕说道：“卢警官，你看，都过去了好多天，你们一直没能抓到安宁，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时间拖得实在有点长了，不知道你们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抓住他呢？” 郑秋燕这是还想要一个时间保证，她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别看她现在对卢林友好，一旦她仅存的耐心被消磨掉，那她肯定不会给卢林好脸色的。 “具体多长时间，我真的没法给您一个确切时间，但是我保证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抓他，并且保护人民群众不再受到他的伤害，尤其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卢林的意思是会保护郑秋燕，让郑秋燕暂且放心，这是正合郑秋燕心意的说法。 “另外，能不能尽快抓到他，我还需要你们的配合，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卢林能来，自然不是简单的道歉，因为道歉什么时候都可以，没必要放在追捕安宁最关键的时候。 此时，安邦国正好端茶上来，听到卢林这话，气道：“你又想怎么样？” 还没等卢林解释，郑秋燕就怒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回房间去！” 郑秋燕是看出安邦国对卢林有看法，所以便把他支走，免得在这里捣乱。 安邦国却迟迟没有离开，仿佛他还想反抗。 结果，郑秋燕再给安邦国一个狠狠的眼神，并且狠狠道：“还不快滚？” 安邦国这才气冲冲回房去，这可真像个孩子。 “卢警官，你继续。”郑秋燕算是帮卢林扫平了障碍。 卢林这才说道：“郑女士，我是想来问问曹家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什么意思？”郑秋燕脸色大变，刚刚的好脸色荡然无存。 卢林话锋突然转到受害者上面，郑秋燕一时没有适应，所以她的反应也很正常。 “郑女士别误会，只是安宁做出此等事情，我们得探明安宁的动机，这样有利于快点锁定安宁，希望您能理解。”卢林要郑秋燕老实回答，自然得跟郑秋燕解释清楚。 “我们跟曹家，这和安宁的动机有关系吗？”郑秋燕也没有那么好糊弄，她主要还是不想让自己跟安宁扯上关系，就像别人总觉得安宁是杀人犯，安家所有人都是帮凶似的。 “有的，这能助我们更快了解安宁，便能预判他的动向。”实际上动机不能用在抓捕上，但卢林为了了解动机，他可以这样圆过来，反正郑秋燕不懂追捕，就算怀疑，也无法反驳。 “那……”郑秋燕犹豫了一下，“你说的意味什么，是指什么？” “是指你们跟曹家的关系如何。”外界谈过很多曹家和安家的关系，卢林大致也都有听说，但他还是选择从安家人自己的嘴里听说。 郑秋燕沮丧道：“我想卢警官应该也有所耳闻的，曹家其实对我们一直很好，曹爱民不仅是安心的救命恩人，还一直喜欢着安心，而曹野夫妇也对安心很满意，他们经常来我们家走动，还给我们送礼，对我们照顾有加，约定安心成年后，就选一个好日子，让两个孩子把喜事办了，所以我们的关系，本来是准亲家的。直到安宁这个杀人恶魔出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破坏自己妹妹的幸福，我真的无法理解。” 卢林可以肯定安宁和安心是一伙儿的，而安宁为了安心才灭了曹家的，所以曹爱民对安心真的这样好的话，即使安心不想嫁给曹爱民，安宁也不至于杀了别人一家，卢林觉得这里面还是有问题的。 “除了他们会来给你们送礼以外，他们是怎么照顾你们的？”卢林似乎想把这事儿弄得更清楚一点，所以针对着这个来问。 “卢警官，你可知道曹家在这镇上的势力吗？”郑秋燕谈到曹家，眼睛都亮了。 “略有耳闻。”卢林知道曹家有钱，是龙源镇有名的大户人家，但是到底多大的势力，卢林便不完全知道。 郑秋燕缓缓说道：“我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曹野的话，我们家老安在麻纺厂就只能一辈子当一个工人，永远不可能让他这种水平的人当工头的。” 第34章 坦白从宽 麻纺厂改制之后，曹家便在麻纺厂有股份，曹野要给安邦国弄个一官半职，轻而易举。 但是任人唯亲，首先那得真是他的亲人，即使不是亲人，也得是恩人才行。 相反曹家却是安家的恩人，所以只能是亲人，本来没有亲故的，联上姻了，他们就是亲家了。 “跟曹家结亲，我们老安家算是能在龙源镇横着走了吧，所以平时送礼来往都是小头，这才是大头。”郑秋燕的算盘还是打得很响亮的，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真的好可惜，就差几个月了，安心嫁给了曹爱民，一切便尘埃落定，谁知道安宁竟然搞出这等事情，现在不但我们不能横着走，还得像过街老鼠一般，到处躲着人走，生怕别人以为安宁干这事儿，是我们铸成的。”这才是郑秋燕恨安宁的原因，不是因为安宁杀了无辜的人，不是因为安宁为她惹了骂名，是因为安宁剥夺了她攀龙附凤的机会。 跟郑秋燕的对话，卢林明白了郑秋燕在积极促成安心跟曹爱民的结合，因为这和郑秋燕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而安宁则是坚决反对的，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破坏自己妹妹的幸福，既然安心跟安宁是一伙儿的，那么安心自己也应该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郑秋燕很可能没有考虑安心的感受，还逼迫过安心，也难怪安心会一直压力这么大。 郑秋燕说了一大堆，也抱怨了一大堆，郑秋燕嘴都快说干了，而卢林却一直没有开口，一直在低头沉思。 所以，郑秋燕暂时停了下来，便问道：“卢警官，你还想知道什么？” 卢林这才说道：“感谢郑女士能告知我这么多，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那……这些能够帮助你早点抓到安宁吗？”郑秋燕只想得到一个明确的保证。 “有很大的帮助，放心吧，我会早点抓到他的。”那么卢林暂时也给郑秋燕一个保证，不然郑秋燕会没完没了问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郑秋燕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不少。 “郑女士，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过分请求。”卢林今晚可还没有结束。 “请讲，能帮上的，我一定统统帮忙。”郑秋燕非常积极。 “我能不能再和安心单独聊聊？”卢林上次跟安心并没有聊完，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他还需要再和安心好好聊一次，而现在就是机会。 “我马上叫那臭丫头出来。”郑秋燕可不会护着安心，她当然不会反对。 “等等。”卢林却叫住郑秋燕，“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安心的房间去跟她聊聊。” 要让安心开真口，那么卢林也需要拿出真诚，所以他必须自己去，而不是郑秋燕帮他逼安心开口。 只是卢林一个大男人跟安心这样的年轻姑娘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合适，对于安心来说，有辱名声。 郑秋燕作为安心的母亲，哪怕是继母，都应该替安心着想，避避嫌，但是郑秋燕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继母，她只为自己着想，现在卢林是能帮助她的人，那么她可就不会顾忌那么多。 “卢警官请便，我都可以。”郑秋燕大方同意。 得到了安家一家之主的许可，卢林便大胆许多，他走到安心的门前，敲了敲安心的门，问道：“安小姐，是我，我需要和你再谈谈你哥哥，请开门。” 安心肯定是在屋里的，她也是肯定能听到卢林所说的，但是屋里没人回答，这说明安心不想开门让卢林进去。 安心排斥卢林也正常，她本来心里有鬼，害怕警察，而且还是害怕这种一直死咬不放的警察，况且今天发生的事情，安心也有理由迁怒于卢林，更加有理由不理会卢林。 卢林预料到安心会这样保持沉默，他也有办法打破这个沉默，他便又说道：“我今天去过银行，我知道你也去过，很多人都看见了的……” 话还没有说完，安心便把房门打开了。 卢林也算是先礼后兵，前面礼貌一点，安心根本不搭理，便只能来一个赤裸裸的威胁，这才让他进门。 卢林一进门便把门给带上，而安心则坐到自己的床沿，尽量远离卢林，也不肯多看卢林一眼。 卢林小声说道：“放心，你今天去取钱的事情，我没有告诉郑女士。” 这就是安心所怕的事情，她可不能让郑秋燕知道自己的小金库，更不能让郑秋燕知道小金库用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她才能被卢林给威胁到。 “我就是正常去银行取钱，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安心还要嘴硬一下。 “正常取钱？那钱呢？”卢林可不会就这样把话题绕过去，毕竟这也是正题之一。 “我的钱，我还能给你看看吗？你可没有这个权力！”安心知道卢林就算有这个权力，也搜查不了她，她才敢如此说的。 “我可能看不了，但是我觉得郑女士应该会感兴趣，她应该会想要看看，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权力了。”卢林真是毫不客气，跟刚开始那副真诚道歉的样貌完全不一样，仿佛他就是专门来找安心麻烦的。 “你……”安心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跟卢林争嘴，她完全不是对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安邦国也问过，但是卢林没有回答过安邦国，因为他今晚的主要目的就是安心，他便回答道：“我是来让你老实交代的，你可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话谁都听过，但人们也听过另外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要想让安心老实交代可也还没那么容易，所以安心仍然坚持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不该说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 安心这话听上去像是耍赖，因为她觉得安宁只要跑得足够远，卢林把她应该也没有办法的。 可是卢林却说道：“不该说的恐怕就是你指使安宁灭门曹家吧。” 第35章 谁是主谋 “我…我没有！”安心一下便着急了起来。 “如果没有，那你在紧张什么？”卢林这严厉的口气就像是在审犯人似的。 “我…我…因为你冤枉我！”安心一直怕曹家的灭门牵扯上她，所以卢林讲出了安心最担心的事情，她当然会破防，并且坚决否认。 “冤枉你？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卢林像是坚决认为安心是幕后主使。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点证据，都可以怀疑某人做过什么什么事情，这是很容易的，但是反过来，要自证清白，就需要绝对准确的证据，这却是最困难的。 安心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自证不是幕后主使，她急道：“那…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就是幕后主使？” “我们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我当然是有证据，我才会这样说的。”卢林便掌握了足够怀疑安心的证据。 “你…你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啊！”安心还是很心虚的，毕竟她取钱的事情已经被卢林知道了。 卢林缓缓说道：“我今天来抓安宁，我确实扑了空，但这一点都不能证明我错了，这只能说明我来的不是时候，晚了一步，安宁提前跑路。” “那这也不能证明他在过啊？”安心就死咬着不承认，她总觉得卢林奈何不了她。 “那你取的钱去了哪里？你讲得出来吗？你拿得出来吗？你敢说那钱不是拿给了安宁？”卢林又把话题扯回了安心取钱的事情上，毕竟正是因为安心取钱，卢林才敢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今晚才敢来的。 安心拿不出这钱的，更加讲不出钱用在了哪里，她不仅不能自证，而且她一旦开口解释，就肯定是错误的。 安心被卢林用郑秋燕的威胁给架在了那里，就好像除了真话，她便没有任何假话能够圆得回来。 安心一时语塞。 但卢林还有话说，他指了指床底下，又说道：“你再解释解释这底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心的瞳孔收缩，她能理解卢林知道取钱的事情，毕竟她去银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但是她不理解卢林怎么知道床底下的事情的，这卢林怎么能看见的。 “什么…什么怎么一回事？”安心心虚到了极点，但她还是要再坚持一下。 “安宁昨晚就是躲在这床底下睡觉的吧。”卢林看到安心的表情，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以为没人看见，我就不知道了。” 安心不说话了，她多说就会多错，沉默或许能够不犯错。 “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妨告诉你。”卢林要让安心能够心服口服，“你床底下的灰尘很重，本来结了厚厚的灰尘，但是因为安宁睡在床底下，所以灰尘紊乱了，这当然是你自己注意不到的，也只有我才会注意，另外灰尘是你恢复不了原样的，就算全扫除了，也更加证明这是事后清理，更加能够确定有人睡过床底。” 其实卢林拿出的证据也还是捕风捉影，但安心哪里懂这个，她只知道卢林说得好像有道理，而且安宁又真的躲在过床底，真的被卢林给说中了。 这其实就跟平时遇到算命的一样，算命先生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剩下的细节，你会在脑子里自己补齐，就好像算命先生很精准。 实际上，卢林这根本不能拿来当证据，因为谁都可以在床底下，不一定就得是安宁。 关于安心取钱的事情，安心也可以说给了其他人，不一定就是给了安宁，她想不到这些，是因为她被卢林给套住了。 卢林说这些，只是为了吓唬安心，结果还真把安心给唬住了。 安心低着头，还是不敢说话，她怕再多说一个字，便又被卢林抓住了把柄。 “哑巴了吗？”卢林可不打算让安心就这样沉默下去。 安心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甚至想逃离自己的房间，可卢林就站在门边，堵着门的，不会放她走，就算是呼救，她觉得郑秋燕也不会管她，不然以前就早管她了。 “你要是再不肯开口，那我只有把你带回派出所，在派出所里，我们可是有很多审讯工具的，有些东西或许你在电视里也见过，那是能让人开口说实话的工具，是一些好东西，就是受审的人会有一些痛苦，像你这种小姑娘肯定是扛不住那种痛苦的。”这当然还是卢林吓唬安心的话，他哪里来的那些可怕的工具，他也不用说明那些都是什么工具，安心自己会脑补出来。 安心的身上在发抖，她的双手紧紧攥住衣服，这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卢林知道自己马上要成功。 他也不再催促安心，只需要等待，就一定会有他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安心低着头喃喃自语。 安心的声音有点小，卢林没有听清楚，他说道：“你在说什么？大声一点！” 安心猛然抬头，一双湿润的红眼睛怒视卢林，有些激动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我只是想获得自由而已，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逼我？为什么你们不能放过我？” 到底都有谁逼过安心，暂时还不清楚，这得一步一步来。 卢林说道：“如果你是罪犯的话，那你就不可能拥有自由，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么你就有用真相来换取自由。” 卢林也还是回到了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他给安心设下的陷阱中唯一出路。 “你…你想知道什么。”安心终于松口了，卢林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卢林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说道：“我问你，你承认你将安宁私藏在房间里吗？” 这其实是明知故问的事情，但这也需要从安心的嘴里主动承认，因为这是他们正式开始话题的开端。 安心顿了顿，终于承认道：“安宁昨晚突然闯入我的房间，我才收留的他。” 第36章 恩人的真相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因为安心承认包庇安宁，那么她就会承担一定的责任，这说明她愿意说实话，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 “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这场谋杀案的幕后主使？”卢林其实心里觉得不是，他也希望不是，但还是需要安心自己来承认。 安心看着卢林，摇头道：“我不是的。” 这也让卢林松了一口气，如果安心真是幕后主使，那这案子就过于复杂了一些，很多事情还不太好办，他也不希望这么好一小姑娘成为谋杀犯，被真正毁掉一生。 “那安宁为什么要灭门曹家？”卢林知道，就算不是安心指使，那一切也还是因安心而起，安心肯定知道原因。 安心缓缓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哥他不允许我和曹爱民在一起，所以他才这样做的。” 这确实是安心说过的，可现在情况应该不一样了，安心怎么还能拿这种理由来搪塞，看来这对话也不会一直很顺利，现在就出现了分歧。 “就只是这样吗？”卢林假装不理解，质疑道，“他凭什么不同意？曹爱民就算腿有问题，那也是因为他救你才落下残疾的，他是你的恩人，况且他家对你家也不错的，帮你爸安排工作，逢年过节都送礼送钱，怎么看你都该报恩于曹爱民的，他安宁就这样眼高手低，不允许妹妹嫁给残疾恩人？他就真的是这么霸道的人吗？” “恩人？呵呵……”安心听到恩人二字，便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仿佛是压在她肩上的一座大山。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他在大水里把你拉住的？他怎么就不是你的恩人了？全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卢林其实就是觉得事有蹊跷，但没人知道蹊跷是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死了，便只剩下安心。 “是是是，所有人都说他是我的恩人，都说他对我好，那他就该是我的恩人，不是吗？”安心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一点，她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当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她不承认，她便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觉得他不是。”卢林竟然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说了这样的话，这等于是否认大众，但却是对安心表示了他的支持。 “你觉得他不是？你又凭什么觉得？”安心可不会领情的，她可没把卢林当自己人。 “我就是一种感觉，如果他真是你的恩人的话，你就不可能跟安宁站在一起，去包庇他，你内心觉得安宁做得对，那么曹爱民就不会是你的恩人，但事实到底如此，我需要你来给我一个真相，这才是我今晚来的最终目的，我需要你从头说清楚。”这也才是卢林想要给到安心的支持，让安心有勇气来揭开真相。 安心早就不想隐瞒了，她的心里把这些尘封了太久，心都快腐烂了。 安心先反问道：“所有人都知道曹爱民在大水中救了我，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水中吗？” 这个问题好像真的没人问过，就连卢林自己也忽略了。 安心不应该无缘无故去水里的嬉戏的，况且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曹爱民，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场景。 卢林好奇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出来，你会相信我？我跟不少人讲过，可他们都不相信我，没人会相信我的。”安心很绝望，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让她依靠，不然她不会有现在的处境的。 “安心，我相信你的，我是警察，只要是真相，我都会相信，所以你只要告诉我真相，我会相信的。”卢林把语气变得温和不少，他现在用不着吓唬安心了，他现在需要安心镇定下来，好好讲真相。 “你？你不会的，你也是逼迫我的坏人！”卢林才吓唬住安心，怎么可能让安心马上能接受他。 卢林摇头安慰道：“冷静点，你需要帮助，而且你一直都需要帮助，但是因为一直没人愿意相信你，所以你一直没有得到帮助，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选择今天来跟你聊这些，就是为了帮助你的。” 安心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要卢林的帮助，但是她心里是渴望得到帮助的，她的性格就是需要依靠别人，在家依靠父母，父母靠不住的时候，她便依靠哥哥，眼下哥哥也靠不住了，所以她才绝望，而卢林给她丢来了希望。 安心低下了头，过了很久，她才说道：“这事儿要从我跟曹爱民认识开始说起……” 这就没有说那天在河里发生的事情，而相当于从头说起的，这必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长夜漫漫，卢林做好了要听完故事的准备。 安心初中毕业之后，她便没有再继续读书，因为郑秋燕不愿意再供安心读书，就安排安心去上班，给家里补贴家用。 这个时候安心本来可以去城里打工的，这样不用待在家里，不用去面对郑秋燕这个恶毒的后妈和安邦国这个懦弱的父亲。 但安宁作为前车之鉴，先去了城里打工，便先脱离了郑秋燕的控制，而安宁一去不复返，也不往家里拿钱，这便让郑秋燕坚决反对安心去城里打工，只准在龙源镇附近找工作，而且只准住家里。 安心不是那种能像安宁一样反抗的人，她逆来顺受，便接受了郑秋燕的安排。 安邦国在麻纺厂做工，而麻纺厂隶属于丝绸公司，丝绸公司旗下还有纺织厂，正逢纺织厂招女工，郑秋燕便把安心带去了。 而安心在纺织厂一干就是好几年。 曹爱民的二舅岳忠义是纺织厂的厂长，他膝下无子，便特别喜欢曹爱民，把曹爱民视为自己的亲儿子。 曹爱民每个周末都会跑到纺织厂来玩，他便是一年多以前，有一次在厂子里看上了安心。 可安心明明在厂子干了好几年，为什么偏偏那一次才看中安心？ 因为安心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以前的安心是现在的三倍，这里指得是体积。 第37章 惦记 当安心是一个大胖子的时候，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人就是这样现实的感官动物，即使大多数人说不在意外表，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眼睛永远会看向那些更好看的人。 所以安心减肥前，除了杨春妹，没人想跟她来往，就连其他女孩子都不屑多看她一眼，更别提曹爱民这种小色狼，见到安心都得躲得远远的。 但很奇怪得是，安心并没有刻意减肥，也没有生一场大病的极速减肥，她就是突然体重就慢慢掉下去了，当然过程还是挺久的，从原来的大胖子到现在的安心，还是花了一年时间。 因为安心的体重是逐步往下掉的，平时天天在一起，大家看习惯的人，即使她变化很大，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而那种一段时间没有见的，就会立刻发现她的变化巨大，就如同整容一般。 而曹爱民那天遇上安心，他便是那种感觉。 那天曹爱民走入厂房，而安心刚走出来。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四目相对，曹爱民便感觉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曹爱民被惊艳得嘴巴都合不拢，而安心却赶紧低头走开。 安心这种反应，曹爱民只觉得安心是看到自己害羞了，一定也对自己一见钟情，男人总喜欢这样自己骗自己。 有时候男人一见钟情的时候，会在心里烙印很深，不得到绝不罢休。 于是，曹爱民便立马去了厂长办公室。 “哟，这不是我大外甥吗？我以为你去城里读大学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岳忠义有一阵没见到曹爱民了，所以他还挺高兴的。 曹爱民跟岳忠义这个二舅可一点不讲礼节，也不喊人，就直接进门坐上了厂长的位置，开始在转椅上转圈圈，回答道：“那算什么大学啊，花钱就能上的学校，我妈非要我去读，读了一阵子，实在不好玩，我就退学了。” “虽然花钱能上，但是那可花了不少钱的，不是一般人就能上的，你怎么这么不珍惜？”岳忠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妈妈只是想让你混个学历出来，等你以后开始接家族的生意，你有一个文凭，别人看来也好看一点，你要明白良苦用心。” “哎呀！二舅，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妈那样啰嗦？我来这里就是想清静清静，如果你也这么啰嗦，那我还是走了算了。”曹爱民也不是真的要走，他就做做样子而已。 就只是做做样子，岳忠义都心急道：“别别别，二舅不啰嗦就是了，你可别生二舅的气。” 岳忠义还真是宠溺曹爱民，而且宠爱他的长辈还不止这一个，所以曹爱民从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最近缺钱花吗？要不要二舅拿点零用钱给你？”岳忠义不太会哄孩子，他就只知道塞钱能让曹爱民高兴。 曹爱民经常能拿到钱，所以他不缺钱，对未来就没有什么打算。 “二舅，不用了，我要是缺钱，我会自己在你办公桌里找的。”曹爱民就是这样不客气的孩子。 曹爱民将转椅移动到窗户边，而从厂长办公室的窗户往下望，可以俯瞰整个厂房，也就是说可以监视每个工人的工作情况。 曹爱民在一群工人中看到了安心，虽然安心藏在人群中，但是曹爱民一眼就能看到她，就好像把金子藏在砂石中，也容易被发现，因为都是这样耀眼夺目。 曹爱民确实不缺钱，但是曹爱民缺少一些其他东西，比如女人。 其实曹爱民也不缺女人的，他这样的富家纨绔子弟，自然也有很多女孩子想往他身上贴，但是那些都是庸脂俗粉，他缺少得是那种能让他一见钟情，立马动心如小鹿乱撞的漂亮女孩子。 曹爱民也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意，他指着远处的安心，大大方方问道：“二舅，那个姑娘是谁啊？以前在厂子里怎么没看见过？” “哪一个啊？”岳忠义以前也没听到过曹爱民问过他姑娘的事情，他也很好奇。 “就那一个，最漂亮的那一个。”曹爱民疯狂给岳忠义指着。 “哦，这不是安心嘛，在厂子里好几年了，一直在的啊，你以前没有看见吗？”岳忠义便是那个天天看安心的人，便没有特别在意安心的变化。 “不可能吧？她要是一直在，我肯定会知道的啊，以前绝对没有这样的姑娘。”曹爱民怎么可能错过如此大美女。 “哦，对了，以前她很胖的，可能是这个原因，你才觉得是两个人吧。”岳忠义这才意识到原因，厂子里的人肯定知道安心以前的样子，所以不会把以前的安心和现在的安心区分开来，但是曹爱民毕竟不是天天都在这里，所以他才会有所区分。 “很胖……”曹爱民便在脑子里检索，突然他还真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那个大胖子！她怎么突然瘦这么多，竟然变成可人胚子了！” 虽然曹爱民以前不会在意安心的，但是那么大个胖子，就算不喜欢，也会印象很深刻，至少会知道这人的存在，所以曹爱民还是记得起的。 “二舅，我今天可以在你这里待一天吗？”曹爱民甚至是想在岳忠义的位置上坐一整天。 “当然可以，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要是想接我的班，我马上都可以让给你。”岳忠义可没有跟曹爱民开玩笑，只不过他有这个想法，但是曹家各大生意都有涉及，等着曹爱民接班的地方还不少。 曹爱民却没有回答，眼珠子都快安到安心的身上去了，就是不看其他的地方。 岳忠义也看着积极工作的安心，便说道：“好外甥，看上这姑娘了？她的家庭背景可有些差劲的，老实说配不上你，要是你真心想谈朋友，二舅再给你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吧。” “二舅，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妈一样烦啊？我才不要那些姑娘，长得太丑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曹爱民当场拒绝。 第38章 我不喜欢你 曹爱民从小被宠溺，所以他是一个很任性的人，而且他还有些叛逆的，他不喜欢别人来帮他安排，他想要什么，会自己去得到，所以他会自己去追求安心。 安心跟杨春妹家住的方向不太一样，所以她下班通常是自己回家。 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总是会让人觉得很有危险，尤其是天色渐晚。 但安心一直没有遇上过危险，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当然不会遇上危险，那还是她大胖子的时候，现在她可是坏人的香饽饽。 今天她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给拦了下来，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厂子里看上了她的曹爱民。 “喂，安心是吧？别急着走啊！”曹爱民从背后喊住了安心。 安心转过头来，在这乡间小路上，也只有曹爱民在她身后，自然便是曹爱民叫的她。 “曹…曹少爷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安心低着头，在曹爱民看来的害羞，实际上是安心的害怕，安心本来性子就软，看到陌生人都会害怕避开的。 “你认识我？”曹爱民激动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安心既然认识他，肯定是早就对自己有意思了，男人就是爱这样自己骗自己。 “我…我肯定认识曹少爷的，厂子里又有谁不认识曹少爷呢？”安心这是如实回答的，别说厂子里了，就是镇子上，也很少有人不认识曹家的独子。 曹爱民说道：“认识我就好，免得我自己介绍自己，你会认为我是在炫耀吹牛，这样就省了一个过程。” 安心是一个淳朴的姑娘，她还没经历过男女的事情，不太懂曹爱民现在说这些的目的，所以她傻乎乎问道：“曹少爷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曹爱民也不是那种会很多技巧的追女仔，他就是直来直往，开门见山说道：“你既然认识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水平的人，但我通常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我不会随便看上别家的姑娘，但不得不说你长得挺漂亮，很合小爷的眼缘，小爷赏识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耍个朋友，所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曹爱民的女人了。” 曹爱民真是直男个性，而且也是从小娇宠惯了，没人拒绝过他，所以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竟然也不是在问安心是否同意，便直接宣布安心成了他的女朋友，而且言语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曹爱民这些话太让人不舒服，但安心还好，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她个性太好，主要是一半没听懂，另一半把她听懵了。 “啊？”这就是安心的回答，就一副听了天书的感觉。 “你没听清楚？我说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曹爱民再解释一次，便简短了很多，但是意思却不减。 安心这终于听明白了，虽然她不懂男女之事，但好歹她也过了十八岁，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曹少爷，这…这不太好吧。”安心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找曹爱民这样的，所以她当即拒绝。 但安心的话说得可能不太坚决，曹爱民都没当这是拒绝，他还得意地说道：“你不用自卑，我知道咱们的差距有些大，但我既然看得上你，那说明你还是配得上成为我的女人，不要有心理障碍。” 安心可没想到曹爱民能够这么自恋，她更加确信自己不会喜欢曹爱民了，她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是要生气的。”通常别人都害怕曹爱民会生气，所以他以为安心会被他威胁的。 但是安心却吞吞吐吐说道：“我…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心虽然迟疑了一下，害怕伤到曹爱民的心，但是像曹爱民这样的人，不跟他说清楚，曹爱民又不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你…你说什么？”这次轮到曹爱民听不懂安心的说话了。 安心看来还得说再简短一点，再狠一点，她用最怂的声音，说最狠的话道：“我说我不喜欢你。” 曹爱民的头像被打了一棍子似的，嗡嗡作响。 “对不起，曹少爷，我得回家了。”安心见曹爱民没有反应，便赶紧离开现场回家。 曹爱民还呆在原地，根本没有听到安心辞别，他脑子现在还没恢复，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 曹爱民在原地站了很久，因为他还是想不明白，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安心是拒绝他，他只是想不明白安心怎么会拒绝他，凭什么拒绝他。 曹爱民的字典里就没有被拒二字，安心的拒绝让他显得像一个悲剧。 他独自回到家中，脸上写满了郁闷。 “儿子，回来得正好，快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的红烧肉。”岳淑怡正在饭桌摆件，看到曹爱民回来便招呼他。 “不想吃，你们吃吧。”曹爱民有气无力地回了这么一句，便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曹野正准备动筷子，看到曹爱民这态度，便抱怨道：“这孩子，一定是在外面偷嘴吃饱了。” 岳淑怡却打掉曹野的筷子，怒道：“孩子不吃，你也不准吃。” 虽然岳淑怡再三叫了曹爱民来吃饭，但是曹爱民就是不出来，把自己紧闭在卧室里。 这傻子都看得出曹爱民有心事，但岳淑怡和曹野暂时也不知道曹爱民到底怎么了，因为曹爱民不愿意开口，没人可以让曹爱民开口的。 曹爱民这一晚极其难受，就好像得了一场重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病可以叫做相思病，也可以叫做不服气病。 第二天曹爱民又去到了纺织厂，这事先也没跟岳忠义打招呼，也没直奔厂长办公室，而是奔了安心的工位。 当曹爱民出现在安心的面前之时，给安心吓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曹爱民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厂房里大声喊道：“安心！你丫的算老几！凭什么拒绝我！” 第39章 骂人 曹爱民这一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都看向了这边，这事情包括楼上厂长办公室的岳忠义也看到了。 这下给安心一个地缝可能不够，安心需要另外一个宇宙让她躲躲。 “你tm的说话啊！”曹爱民见安心半天不回答他，他更加着急了。 安心刚刚还是很懵的状态，现在瞬间绷不住了，眼泪刷一下便出来，然后就这样跑了。 安心这样逃跑，其他人都没有追出去，只有杨春妹。 而曹爱民也没有追出去，因为他就是来把安心骂哭骂跑的，他长舒一口气，把昨天心里憋得那些恶气全散了出去。 没了安心，所有人的目光便又投向了曹爱民。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曹爱民被这些目光给看毛了，便朝众人大吼一声，这下便没人敢看他，大家都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曹爱民出完气，刚准备离开，楼上窗户便传来了岳忠义的声音：“爱民，你上来一下。” 岳忠义的声音有些怒气，看来是准备要狠狠批评曹爱民一番。 曹爱民哪是那种怕长辈批评的人，他大大方方上楼去。 等曹爱民一进门，岳忠义便赶紧把门关上，也把窗户关上。 可曹爱民又坐到了岳忠义的厂长位置去。 岳忠义确保外面听不到他们谈话，才变脸急道：“爱民，你不能这样子的！” “我怎样了？”曹爱民还假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不能像刚刚那样，跑到我的厂子里，把我的工人给骂走！”岳忠义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厂长，他虽然宠溺曹爱民，但也知道刚刚曹爱民所做的事情极其过分。 “二舅，我只是骂她，不是要骂跑她，是她自己跑的，她旷工的责任可不怪到我头上。”摆明的事情，曹爱民都能耍赖不认。 “她要是再不跑，等着你继续骂她？说不定你还会动手打人，她肯定得跑啊。”岳忠义看上去没有要怪罪安心的意思。 “二舅可别把我说得跟流氓似的，我可不是那种人。”但曹爱民跟流氓没什么区别，他干得出来那些事情。 “行了，我不跟你争这事情了，我只要你保证，你以后不准在我厂房里闹事，尤其是在开工的时候，不然我就去让你妈禁止你来我这里。”岳忠义必须要这个保证，不然曹爱民多闹几次，他的工厂就该停工了。 “行行行，我保证就是了，但除了开工时间，其他时间我可不保证。”曹爱民见岳忠义搬出了岳淑怡，便也算做出了妥协。 解决了这件事，那么岳忠义便该解决另外一件事情，他语气变温和，转开话题问道：“你跟那个小安怎么回事？你跟二舅说说看。” “不想说。”曹爱民把脸撇到一边，他觉得被安心拒绝太丢脸了，所以他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细节。 这下岳忠义笑了，他微笑道：“你昨天肯定去找她了，并且说了一大堆让她做你女朋友的话，结果就是她拒绝了吧。被女生拒绝了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不想说的” 岳忠义像是一个过来人，他吃过的盐比曹爱民吃过的米还要多，他当然更懂得这些。 本来曹爱民不想说的，但是岳忠义勾起了他想聊这件事的欲望，他激动道：“二舅你怎么会知道的？你难道昨天看见了？” 岳忠义笑道：“我根本不用看，就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就肯定之前是这样发生的，主要是我太了解你了，知道你会这样跟她说。” “二舅，你也说她根本配不上我，那她凭什么拒绝我？不应该只有我拒绝她的份儿吗？”曹爱民觉得岳忠义既然这么了解他，也肯定能理解他这个情况。 “是的，她是配不上你，这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但这不代表她自己就看得出来。”岳忠义还是老江湖了，他不仅了解曹爱民，也了解像安心这样的小姑娘。 “二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曹爱民可不是什么聪明小伙儿，听不懂岳忠义的话里有话。 岳忠义解释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自知，也有人不自知，安心这小姑娘就是那种不自知的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觉得她配不上你，反而觉得你配不上她，所以她才敢拒绝你的。” 其实岳忠义这话反过来说也一样，曹爱民其实才是那个不自知的人。 这话又把曹爱民给惹生气了，他骂道：“这个臭女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人长这么漂亮，但是脑子怎么这么蠢！她都不知道跟着我能获得多大的好处！真想一巴掌把她敲醒！” “你看，她不仅配不上你，人还笨，更加不适合你了，所以还是算了吧，咱们换一个对象。”说来说去，岳忠义就是想让曹爱民放弃，他也本身看不上安心。 “不，我不换，我就要她。”曹爱民想要的，他就必须要得到，不然他会闹翻天的，从小他就是这个性子。 “都这样了，你还要她？”岳忠义是不能理解的，他作为商人，有利可图的才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绝对不会干。 “要啊，我要让她明白，只有我不要她的时候，她才能摆脱我，她没有拒绝我的权利，只能被我拒绝。”曹爱民不仅无赖，还很霸道。 岳忠义摇头道：“但是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可能拿下她的，就算逼迫她，恐怕也没用，追女孩子得要用点手段，还得拉得下脸，这事情没那么容易的。” 岳忠义又用过来人的经验在劝说曹爱民。 “二舅，你肯定懂怎么搞定她，你这么大年纪了，肯定经历过。”曹爱民可真不会说话，明明是想夸岳忠义，却又无意骂了他老。 岳忠义倒不介意这些，他只是说道：“你昨天要是问我，我可能还帮得了你，但你今天已经把安心臭骂了一顿，恐怕你使用什么手段都不成了，你自己把路堵死了。” 第40章 接任 “为什么啊？”曹爱民对于男女之事，似乎也是一窍不通，连这都要问。 “你骂了她，她现在甚至都不想见你，可能心里已经对你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还会跟你谈恋爱？这男女交往，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你们已经没了第一印象这个阶段。”岳忠义还是很有耐心跟曹爱民解释了。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曹爱民自然不会这样放弃，“二舅，你见多识广，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吗？” “有办法是有办法，但是……”岳忠义故意卖个关子，他这次没有豪爽满足曹爱民。 “二舅，你有办法就快说啊。”曹爱民对安心实在太上心，这点耐心都拿不出来。 “我有办法是有办法，但我要是帮到你了，你也得帮帮二舅。”岳忠义开始跟曹爱民讲起了条件。 “那肯定的，只要我能搞定安心，我什么都可以帮二舅的。”曹爱民可还没有意识到岳忠义在给他下套。 “你别答应得快，好歹听听我要你做什么事情吧。”岳忠义倒也不坑自己的外甥，不然他可以让曹爱民先答应的。 “那是什么事情啊？”曹爱民这才想着要问一声。 岳忠义指了指曹爱民身下的椅子，说道：“你不是爱坐这上面吗？我要你一直坐在这上面，接替我当厂长。” 岳忠义膝下无子，他一直喜欢曹爱民，也很多次表示要曹爱民接替他厂长之位，曹爱民本来就爱玩，他就没这么想过，也从来没有当真过，总觉得岳忠义开玩笑的。 这种时候，岳忠义能提出这种要求，那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岳忠义还真有这个打算。 “二舅，这种事情……可能得先问问我妈吧？”曹爱民不想答应，所以他把责任推给岳淑怡，到时候想让岳淑怡帮他拒绝。 “你都多大了，还需要你妈帮你决定未来？况且你啥时候变听妈妈话的乖宝宝了？别跟二舅装，二舅还能不了解你？”岳忠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的。 曹爱民苦笑道：“二舅啊，既然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当厂长的料，我读书差，平时又爱玩，哪里管得了这么大一个厂。” 平时曹爱民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能力差，他得多抗拒当这个厂长，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那你没收心，等你收心了，有二舅教你怎么做，而且二舅还要坐镇，帮你管理厂子的，这些绝对没有问题。”岳忠义倒是对曹爱民很有信心，“爱民，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现在想找女朋友，有一点成家的想法，二舅这不是非常支持你吗？当男人需要成家和立业，所以你接替了厂长位置，你的事业便也有了，这都是为了你好。” 长辈总是喜欢用为了你好来强加给晚辈一些事情，这让曹爱民很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岳忠义，他嘴笨，不能直接拒绝，便想不到托辞。 但岳忠义的说辞却一环套着一环，软的用过了，他又来硬的，说道：“反正你想让我帮你追安心，那么你就必须承担这个厂子的责任，安心和纺织厂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所以岳忠义不愧是商人，知道“客户”对自己的一件“商品”有着强烈的需求，便捆绑销售滞销的“商品”，如果“客户”是刚需的话，便很难拒绝捆绑。 曹爱民这种直肠子怎么斗得过岳忠义这个老狐狸，他说道：“那我只要追上了安心，那么我才能答应做厂长。” “没问题，只要安心给你当了女朋友，那你再坐这位置也不迟，况且我也不可能让你马上就上任，还是得培养几年的。”岳忠义心里高兴自己的“奸计”得逞，不过他也很惊讶曹爱民居然能这么喜欢安心，这个“刚需”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就这样说定了。”曹爱民只是不想被工作框住，倒也没那么排斥当厂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别给我反悔，不然我肯定你再也得不到安心。”岳忠义先给曹爱民打好预防针，他觉得自己要让曹爱民追上安心，这是有难度的，但是要破坏安心和他，这就简单很多了。 “放心，不会反悔的。”曹爱民现在只想要安心，“那二舅，我该怎么做？” “先回家。”岳忠义这第一步提议让曹爱民瞬间坐不住。 曹爱民站了起来，激动道：“二舅，这什么意思？怎么让我先回家？” 岳忠义解释道：“你把人骂成那样，如来佛祖来了都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的，你二舅怎么行？当然你得今天先回去，等上三天，等安心气消了，你再来，我再教你该怎么做。” 避其锋芒，岳忠义的说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好，我三天之后再来。”曹爱民这就要走。 “来可以，别上班时间来，没准备好之前，暂时不要跟安心见面，千万别又在我厂房搞出事情来。”岳忠义怕了今天曹爱民那一幕，生怕今天发生的事情再来一次，“另外收拾一下自己。” “怎么收拾自己？”曹爱民又没明白。 “当然是打扮打扮，怎么好看怎么来，这个你们年轻人应该更懂一些，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不要以为女孩子就不是视觉动物了，女孩子照样喜欢帅哥。”岳忠义最后给的这个建议让曹爱民脑子开了窍。 之前曹爱民想不通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优越，安心为什么看不上他，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自己不够靓仔，那他要是把这方面补齐了，那安心就没有理由再拒绝自己，只会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安心是非常平静的三天，因为她没有见到曹爱民再出现。 她天真的以为曹爱民不会再出现了，但是第四天上班的路上，她还是遇上了曹爱民，这次曹爱民不堵她的下班路，改堵她的上班路了。 但是今天的曹爱民不太一样。 第41章 追女仔 今天的曹爱民穿了一条牛仔喇叭裤，一件红色花衬衣，头发竟然还染成了绿色。 这个造型实在是太辣眼了，安心差点没有认出来，本来安心就怕曹爱民，现在更吓人了，吓得安心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你…你又要做什么？”安心已经意识到曹爱民要纠缠自己了。 曹爱民摸了摸自己的绿头发，抬头挺胸，非常自信地说道：“怎么样，今天的我是不是很特别。” 安心尴尬说道：“是…有那么一点点。” 曹爱民可能真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吧，而他这身打扮是看电视里那些韩国明星的造型，东施效颦，现学的，却学不到人家那精髓，就整成了现在这个非主流样子。 他来找安心之前，是穿这身去见过岳忠义的，当然岳忠义是肯定会反对这身的。 曹爱民还说道：“二舅，你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东西，这就是时尚，这就是潮流，现在的帅哥都这么穿的，安心肯定喜欢。” 而安心肯定自己不会喜欢。 “那有没有…想要…跟我一起吃饭的冲动？”短短一句话，曹爱民连换了三个动作，这已经不仅是造型上辣眼睛了，就连肢体都如此浮夸油腻，只会给人恶心的冲动。 安心非常坚决地摇头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曹爱民还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结果又一次深受打击。 但是，好在这次岳忠义给他灌输了很多东西，让他不至于一听到拒绝就上头，他已经打好预防针，知道自己第一下的邀请是可能会被拒绝的。 当然岳忠义也告诉了曹爱民应对的办法。 曹爱民微笑道：“怎么？还生我的气啊？” “我…我没有。”安心自然对曹爱民有气，但她可不敢说。 “没有的话，为什么要拒绝我请你吃饭？”曹爱民学会了要理由，这当然还是岳忠义教的，虽然有些死皮赖脸，但是厚脸皮大多时候都很有效。 “我…我不能随便跟陌生人一起出去吃饭的，我爸爸妈妈会说我的。”安心没法从自身找理由拒绝曹爱民，她还是被曹爱民给骂怕了，所以不敢再说那些直接拒绝的话，便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借口。 但曹爱民的脑子是转不过来的，他以为安心是愿意的，只是碍于父母。 “我懂了。”曹爱民竟然没拦着安心，让开一条路。 安心很惊讶，她以为曹爱民还是会纠缠不清，还在想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曹爱民居然自己选择了放弃，曹爱民让出来的这条路，安心还不敢走。 “怎么？不急着去上班吗？”曹爱民甚至还催安心走。 安心当然急着上班，再不去就得迟到了，她也不管曹爱民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大步向前，三步一回头，就生怕曹爱民追了上来。 曹爱民倒也没追上，安心又一次觉得自己想多了，这次曹爱民可能真的放弃了。 但她还是想少了，曹爱民的骚操作是她根本想不到的。 今天安心倒是一整天没有见到曹爱民，但其他人见过曹爱民的。 安心晚上一回到家，郑秋燕竟然没有煮安心的饭，还说道：“咦，你不是要和曹家那个少爷出去吃饭吗？” “什么？那个人来过吗？”安心马上意识到曹爱民当时为什么会放她在，原来是因为她找的借口是父母，曹爱民便绕道去找她父母。 看来是安心缺乏了想象力，把曹爱民这人想不透彻，曹爱民这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郑秋燕催道；“我是在问你话，赶紧回答。” “我…我没有说要跟他一起去吃饭啊。”安心想把实情讲出来。 通常郑秋燕不爱管安心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安心的事情提劲过，但是她现在似乎很高兴安心和曹爱民的接触，她还说道：“那可是曹家的少爷，他专门来家里说要跟你一起去吃饭，你怎么能不赏脸呢？咱们得罪起曹家？你可别给我找麻烦回来。” 郑秋燕比安心更加害怕曹家，当然也更喜欢曹家，喜欢这个曹爱民。 “他…他这个人…不太好，所以我不太想跟他吃饭。”安心尽量表达自己不想跟曹爱民来往的意愿。 “他不太好？难道你就很好？人家给你脸，你就该接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还嫌弃别人不好？”在郑秋燕这里，安心和安宁从来都很低贱，她怎么会给安心好脸色。 安心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说曹爱民什么不好的实话，郑秋燕都不会听，哪怕说出曹爱民骂她的事情，郑秋燕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吃晚饭了，只想往自己房间去。 但她可没有曹爱民在家的待遇，想什么都不管回房间，就能有这个自由，她回房间是要得到郑秋燕的允可的。 刚走两步，郑秋燕就把她叫住，喊道：“走哪儿去？我话还没跟你说完，不许走！” 安心不敢忤逆郑秋燕，只得站住，她心里只想着这个时候有谁能来帮帮自己就好了，比如安邦国，但安邦国下班还没到家，就算在，他也只有被郑秋燕教训的份儿。 郑秋燕继续问道：“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怎么就跟曹家少爷认识了？” 安心也想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怎么就被曹爱民给缠上了，而且还惊动到郑秋燕，让她更加没法摆脱曹爱民。 郑秋燕甚至给安心下了命令：“曹少爷要是再叫你吃饭，你就必须得去，如果你敢不去的话，那你就别想进这个门，明白吗？” 郑秋燕吓唬安心，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也是一个说得出就干得出的人，她可真的坏赶安心出门的，而且安邦国都不敢开口阻拦，以前这种事情也没少发生。 “明…明白了。”安心只能答应。 果然，第二天安心上班的路上，曹爱民便又出现了，仍然拦在了安心面前。 他还很嚣张地说道：“我去过你家了，你妈赞同我们一起吃饭。” 第42章 答应约会 不提这个事情，安心可能心情还好，曹爱民一听这事儿，安心心里就火大，她从来不发脾气的人，竟然说道：“你为什么要去我家？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商量，但是你不能去我家！” 就算是发火，安心也比一般人都温柔，她性子就是如此，所以曹爱民完全没有觉得安心是在发火，还得意洋洋说道：“是你说的他们不同意，那我当然要上门问问他们，幸好他们不反对，那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吃饭了。” 安心实在是对曹爱民的死皮赖脸没有招，如果她再不同意的话，很难说曹爱民还会有其他出格的事情，所以她内心动摇了。 这就是一切事情的源头，如果她当时继续坚持下去，或许以后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当然她又怎么可能预料到后续的发展，她只知道当时要先敷衍着曹爱民，慢慢找机会拒绝他。 所以，安心说道：“我可以跟你吃饭，但仅仅是吃饭而已，你不能多想，就当是给上次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安心想得只是为了了结，她得把饭局的主题讲清楚。 “没问题啊，只要你愿意就行，我就怕你不愿意。”岳忠义告诉曹爱民的便是先要让安心答应吃饭，这是第一步，必须走出这一步，才能有下一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让安心答应，所以曹爱民也不管安心是出于什么愿意答应的，只要她答应，她的条件，曹爱民也能先答应。 “那行吧，你先让开，我要去上班了，咱们晚上再见吧。”安心再不去上班，就得迟到了。 可曹爱民却仍然没有让开，他说道：“上什么班啊，我跟你说的吃饭，不是只吃晚饭，中午饭也要算上，今天你不用上班了，就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不上班可不行，我也没请假啊。”安心这不仅仅是借口，她是真的怕迟到旷工，厂里的制度很严格的，她不去是会被扣钱的。 “看我多聪明，就知道你又会拿我二舅说事，所以我已经提前跟二舅说过了，你今天不用去上班的，跟着我就当是带薪休假。”曹爱民对自己的提前安排感到非常自豪，因为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岳厂长就这样同意了吗？”安心宁愿去上班，所以她还是要找借口，“我不信，我要去问问岳厂长。” “怎么？未来厂长说的话，你都不相信了？”曹爱民这时候已经不再排斥当厂长的事情，相反他开始炫耀这种事情了。 “你？未来厂长？”安心开始有一个更难看的预感，如果曹爱民以后是厂长，她还怎么待在这个厂子里？那岂不是要纠缠永久？ 曹爱民抬头挺胸道：“那当然！我二舅钦点我当接班人，所以小安你现在陪我吃饭，也是在给你机会，好好巴结你未来的领导，你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才行。” 看曹爱民的样子，这事儿还十拿九稳，看来安心很难躲过这劫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安心既然没办法拒绝，便只能安心接受，她想着吃顿饭而已，吃完就走，这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是曹爱民就是不爱常理出牌，他说道：“你跟我走就是了，别管我会带你吃什么。” “那不行。”安心可不敢跟曹爱民去吃未知的东西，谁知道曹爱民还会干什么事情。 但曹爱民坚持道：“怎么就不行了？必须行，我是领导，听我的。” 曹爱民甚至都已经开始把自己当厂长了。 “那…好吧。”安心没办法，她只能又答应，毕竟她就是这样逆来顺受的性格，只想着大不了熬过今天，以后就会好的，只要保证今天不吃亏就行了。 “跟我走吧。”曹爱民便在前带路。 安心还是想象力不够，她就以为只是一顿简单的饭局，所以才答应跟曹爱民走的，但曹爱民去拿出了他的摩托车。 “去吃饭，还要骑摩托车吗？”安心不太明白，因为龙源镇就这么大，在镇上吃饭，走几步就到了，哪里需要骑车。 “那当然，吃饭的地方那么远，肯定要骑车去。”安心既然跟上了曹爱民，那曹爱民说什么就是什么，安心只能上了他的车。 可曹爱民却骑出了龙源镇，安心这才开始慌张。 主要她从小到大，没怎么离开过龙源镇，所以当曹爱民提出吃饭的时候，她没想过是在龙源镇以外的地方吃饭。 安心立马慌道：“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既然出了镇，安心又在自己的车上，曹爱民便也不再隐瞒，回答道：“我请你吃饭，当然得去城里吃了，得花点时间，所以你今天肯定上不了班。” 安心也就小时候去过西都市，那时候她妈妈还在，她又还很小，她对城里大的记忆已经不多，如此陌生的地方，她这种性格自然害怕，害怕到不敢说话。 她现在倒是很后悔答应曹爱民，后悔到想跳车，但她又怕跳车伤害到自己，她总之什么都害怕，也难怪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 可越接近市区，她心里的恐惧也就越少，因为大城市太有魔力了。 高楼耸立，宽广的街头，五彩缤纷的市貌，这些引入安心的眼帘，那是非常夺目，也非常有吸引力的。 一个来自小城镇的小姑娘，很难不被这神奇的一幕撩得心动。 安心突然想起安宁便是在西都市打工，而且这一去好几年，明明两地距离很近，但是安宁就是很少回来，就好像打算不回来似的。 以前安心不理解安宁，觉得安宁怎么会放弃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现在她太理解了，理解到她甚至有想法今天就找机会去找安宁，跟着哥哥一起留在西都市。 当然这个想法很天真，要在偌大的西都市找到安宁，安心没有这个本事，况且今天还有曹爱民一起跟着。 无论她是怎样的想法，安心今天都要先摆脱曹爱民才行。 第43章 商务约会 不知道骑了多久，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安心已经没有时间和方向的概念了，这个时候就算曹爱民把她拉去卖了，她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幸好曹爱民还没有坏成那样，他遵守了承诺，带安心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那是一栋中式酒楼。 能一栋都是酒楼的地方，那主要就是大，够气派，这种地方在龙源镇是绝对找不到的，就算是龙源镇最大的饭店，在这酒楼面前都好像是小馆子。 就连酒楼的牌匾都比三个人加起来都大。 安心好歹读过初中，她认识牌匾上的字，上面写着“杏花楼”。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楼。”曹爱民这时候还跟安心卖弄那蹩脚的诗句，“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安心肯定是喜欢这种气派的地方，毕竟她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这种地方不像浪漫的西餐厅那样适合约会。 “这……得花多少钱啊？”安心虽然懂得不多，但也不是傻子，一看这地方肯定就是自己消费不起的那种。 “你担心什么钱，又不会让你出钱的。”曹爱民虽然人品很差，但是他是真有钱，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绝不抠门。 “我就是怕你花多了钱。”安心虽然用得是曹爱民的钱，但她的性格也会让自己为别人考虑，哪怕是自己讨厌的人。 “你是在关心我！”曹爱民却听出了另一种感觉，听成安心在心疼他的钱包，也等同于心疼他，他感动道，“没关系，我有的是钱，随便花！” 安心可不想再让曹爱民误会，就不敢再多说。 两人坐了很大的桌子，而且曹爱民点了一桌子的菜，份量够安心吃一周了，而且都是安心没见过的菜式，且不说有多好吃，就这漂亮的摆盘便是郑秋燕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这次安心算是在心疼粮食。 “谁说要吃完了，每样菜吃一口就行了。”曹爱民强调道，“这就是浪漫。” “这是浪费吧。”安心不能理解。 “我二舅说了，浪费就是一种浪漫。”曹爱民现在老是把二舅挂在嘴边，毕竟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二舅教的。 安心不懂浪漫，更加不懂浪费，她只闷头吃自己的，只想赶紧吃完这顿就摆脱曹爱民。 “别光顾着吃啊，陪我喝一个。”曹爱民还点了一瓶剑南春，这哪里像约会，更像是商务宴请。 曹爱民给安心倒了一小杯。 安心疯狂摇头道：“我不喝，我不会喝酒。” 但曹爱民却强迫道：“不行，我今天是跟你道歉的，你不喝一杯，就等于不原谅我，所以必须喝一杯，至少就喝这一杯。” 岳忠义也说过，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有机会，所以曹爱民怎样都得灌安心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心是曹爱民带来的，如果曹爱民把她扔在这里，她可没有办法。 安心只得举起一杯，先闻了一下，是那种一闻就喝不下的气味。 “怎么还不喝？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曹爱民还在逼迫着。 安心只好闭着眼睛，一口喝进，但立马吐了出来，吐在地上，而且舌头被辣到了，又马上用茶水解辣。 曹爱民看到这一幕，特别心疼。 他可不是在心疼安心，他是在心疼自己的酒，他这人也奇怪，很有钱，不怕浪费粮食，但是怕浪费酒。 “算了算了，你不用喝了。”曹爱民也不追求什么机会，就只是不想看到安心把酒再给吐出来。 安心就如同得到圣旨一般，闷头吃饭，再不敢提酒的事情。 而曹爱民主要是喝酒来了，男人喝酒就会话多，他菜都没吃几口，话是真不少，滔滔不绝，讲了很多没有营养的事情，主要就是为了吹嘘他自己多有钱。 安心听在耳朵里，恶心在心里，要不是这菜真的太好吃，这恶心劲绝对会让她很早就停下筷子的。 “吃饱了吧？”曹爱民用牙签理着牙缝，顺便问了安心一句。 安心点点头，正准备说可以回去了，却被曹爱民说道：“那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没有一件是在安心的预料之内的。 安心急道：“不是吃完就回去吗？怎么……” “谁跟你说吃完就走的？我还有好多安排的。” 果然曹爱民给安心请了假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花很多时间。 安心开始担心自己今天一整天是否都回不去，甚至曹爱民可能要能安心在西都市过夜。 安心只能继续先答应曹爱民，但如果晚上都不肯放她回家的话，她拼死也要跑，就算迷路也不能让曹爱民占便宜，她在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 来的时候，安心坐曹爱民的车，她也就出发的时候会害怕一下，现在她全程都害怕，就算是都市的繁华也消减不了她的恐惧了。 毕竟曹爱民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瓶白酒，满身酒气还骑摩托车，这多可怕啊，安心怎么能不害怕。 这第二个项目，曹爱民带安心来到得是商业街，这里真是琳琅满目的衣服，就算安心过年时候的新衣，也不及这里衣服的一分。 这对于安心这种女孩子来说，应该算是天堂了。 可有一个魔鬼在身边，就算是在天堂，也会觉得身处地狱。 这个“魔鬼”还大言不惭道：“这里的衣服随便选，看上哪件拿走哪件。” 这条街虽然是商业街，但却不是奢侈品店，安心随便挑也买得起，如果是奢侈品，就算曹爱民再有钱，钱包也会出大问题的。 这也是岳忠义给曹爱民出的主意，先给吃，再给买，他认为就算是曹爱民丑上天了，女孩子再不喜欢曹爱民，也没有多少女孩能抵挡住这种诱惑的。 虽然安心也不是一个圣女，她也会被诱惑住，但是她对曹爱民的厌恶实在是太大，大到能压制住自己的物欲。 安心低头说道：“我…我不想买新衣服，还是算了吧。” 第44章 给个面子 “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一旦安心不同意，曹爱民便用这招给搪塞回去，让安心没法拒绝。 “那好吧，只买一件。”安心只能同意。 “那自己选吧。”曹爱民要拿出阔少的气势，便不给购买意见，而且他本来也没什么眼光，不然他也不会穿成这样。 不过，曹爱民的装扮确实引来了很多的目光，他还以为是别人觉得他帅，其实都把他当成了小丑。 安心穿得老土，她倒知道自己打扮不好看，很自卑，跟这街头格格不入，所以她也不敢走太深入，便去了第一家衣服店，找了一条适合的裙子，便赶紧跟曹爱民说道：“走吧。” 曹爱民惊讶道：“这就要走了？不先穿上试试吗？” “不试了，就这件，赶紧走吧。”安心一直催促道。 “好吧，结账。”曹爱民觉得能这么快结束也挺好。 他可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他本以为安心会选很久，他会很枯燥，幸好安心很好打发。 “饭也吃了，衣服我也收了，我也原谅你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安心一心想要回家，她刚开始对城市的所有期望，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跟曹爱民一起，实在没办法留下什么好印象。 “那可不行，还没结束，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地方？”曹爱民不把他所有的安排都进行完毕，他是不会罢休的。 这下安心有些不耐烦了，她苦恼道：“怎么还有地方要去？我不想去了，我只想回家！” “不行，你是不是又不给我面子了？”曹爱民又拿出这话来。 “那……你要让我给你面子，你也得跟我说清楚，不能去了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地方，不然我会觉得没完没了的。”安心这话虽然像是妥协，但她也等于在抱怨她不喜欢这些行程。 曹爱民可听不出来话中话，他只管自己，所以他说道：“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女孩子不都喜欢源源不断的惊喜吗？” “这是你二舅说的？”安心都明白这又是岳忠义教的了。 “这是我的安排，别老提我二舅。”明明是曹爱民老是提岳忠义，他还埋怨起安心来。 “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地方要去。”安心这次算真是妥协了。 “真不多了，就最后一个地方。”曹爱民也算妥协，他也怕安心不能安心跟他一起去玩，不然他高高兴兴来，生着气回去，脸上谁都挂不住。 “好吧，就这最后一个地方，我跟你去了之后，你就必须送我回家了。”安心想得是只要天黑之前能回龙源镇，一切就万事大吉，再忍受一下曹爱民也无妨，反正没吃亏，现在得罪了曹爱民，反而可能会吃亏的。 “好，那赶紧跟我走。”曹爱民也等不及了。 这最后一个地方，也是曹爱民最期待的地方，岳忠义提到情侣之间最浪漫的地方，那就是电影院。 曹爱民买的是一部爱情片的票，开始放映之后，他的所有期待就没有了，因为他十分钟之后便看睡着了。 而对于安心来讲，她本来挺喜欢看电影的，镇上以前经常会露天放映一些电影，每次她都会去看，这第一次在电影院享受电影，她该更加投入的，可旁边躺着一个这样的男人，看爱情片便索然无味。 她根本记不住片子的内容，只记得名字好像叫《那时花开》。 明明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安心像坐了一整天，电影结束的时候，她非常疲惫。 她还得叫醒身边这个熟睡到打呼的男人。 不得不说，曹爱民的鼾声是真大，能跟安邦国有一拼了，而且他还一身酒气，不仅仅是影响了安心看电影，同时也影响了其他顾客。 但别人也没来叫醒曹爱民，毕竟就曹爱民这打扮，还喝过酒的，谁看见都会绕道走，谁还敢去招惹。 电影结束，安心要急着回家，她这才鼓起勇气，摇了曹爱民的肩膀。 摇了三下，曹爱民才有反应，他睡得还真死。 曹爱民揉着眼睛，说道：“怎么了？电影结束了吗？” “是的，电影演完了，该送我回家了。”安心只等曹爱民同意，她才能松一口气，现在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还有什么幺蛾子。 “我想想……”曹爱民刚被吵醒，还有酒精的作用，脑子不是很清醒，需要重新启动一下。 安心果然感觉曹爱民要反悔，她赶紧说道：“还想什么啊，你可是答应我看完电影就送我回家的。” “好好好，回家，我也有点累了。”曹爱民没法思考，被安心又吵得不行，也就不再费心去想什么下一步行动，反正岳忠义教他的，他都做到了，这磨人的电影也消耗光了他的精力，他也确实想回家了。 当安心再次坐上曹爱民的摩托，并确定他们离市区越来越远之后，安心悬吊着的那颗心才能够沉下去，她终于能回家了，因为曹爱民的关系，她也再喜欢不起来这大城市。 曹爱民这人虽然又蠢又坏，但是他还算信守承诺，只要他答应的，他都还是做到了，所以他把安心送到了安家外面一条街的街口。 安心可不敢让曹爱民跟她同时出现在自家门口，这邻居看到，肯定会说闲话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闲话。 “今天感觉怎么样？”曹爱民做了这么多，总得知道一下安心的感受。 “我…今天很开心，吃了你的饭，收了你的礼物，还看了电影，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这完全是安心的客套话，她不能说出自己今天一整天的厌恶，那样会激怒曹爱民，曹爱民的性子本身就不稳定，很难想象生气的曹爱民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曹爱民可不是一个懂得客套的人，他以为安心真的很开心，也以为自己这些追女孩子的套路成功了，他便激动道：“既然这么开心，那么你这次愿意做我女朋友了吧。” 安心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我不愿意。” 第45章 自己的办法 “你说什么？” 曹爱民不是没听见，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他本来很自信安心会答应，因为他把岳忠义教他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并且他感觉进行得也挺顺利的，因为安心也蛮开心的，那么结果就不该是这样。 “我说我不愿意。”安心则以为曹爱民没有听清楚，所以她得再讲一遍。 这下曹爱民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信都破灭了，他把全天都在伪装的笑容给收了起来。 他狠狠道：“你吃我的，收我的礼，看我的电影，享受的时候，你倒是挺享受的，现在你却不答应我？” 安心可没觉得自己享受过，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煎熬之中，因为这些都是曹爱民逼她做的，也就曹爱民没有看出来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心已经回家了，不怕曹爱民把她扔在陌生的地方，所以安心说话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她便说道：“你要觉得我用了你的钱，回头我领了工资还你就是了，这裙子我现在就能还你。” 安心要把裙子递给曹爱民。 曹爱民这怎么可能会接裙子，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只是占了曹爱民一些便宜，其实曹爱民还不会怎样，因为花的那钱也不算太多，但是送出去的礼物再还回来，那就是完全不给面子的行为，非常不尊重人。 曹爱民扇了一巴掌，只打在安心的手上，把安心手里的裙子给打掉了。 “哎呀！”安心捂住自己的手，“你弄疼我了！” “我不管！”曹爱民撒起泼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必须当我的女朋友！” 可能声音有些大，曹爱民也有些凶，引来了周边一些镇上的路人瞩目，这些人可都是镇民，他们也都认识曹爱民和安心。 “我不要做你女朋友！”安心这次没怕别人看见听见，她不怕这事儿传出去，因为这事儿到底是她，还是曹爱民会丢面子，还真说不好。 曹爱民左顾右盼，他似乎真的开始害怕别人注意他们。 上次在厂房车间里骂安心都没觉得丢面子，因为他可能觉得车间里的事情传不到自己父母的耳朵里，而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可能会传到他父母耳朵里，他主要不想在父母面前丢脸。 “你会后悔的！”曹爱民已经压低了音量。 此消彼长，曹爱民认怂害怕，那安心就提上了气势，她非常坚决地说道：“我同意了，我才会后悔，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想法。” 安心本来还想说让曹爱民去找其他女孩子，但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别祸害其他人了，就没有说出来。 安心不想跟曹爱民说话了，她也不想听到曹爱民多说一个字，她转身便走，但是她还能听到曹爱民的声音：“你给我等着！你会让你后悔，后悔一辈子！” 安心已经不在乎了，她想着曹爱民顶多让她失去工作，毕竟如果真像曹爱民所说那样会当厂长，那么安心也没法安心在那个厂子里上班。 这次安心见识了一下城里的世界，如果她不在纺织厂了，可能就会去西都市找安宁吧，这也不失是一条出路。 曹爱民也不敢喊太大声，也不知道安心到底听见自己放的狠话没，总之安心没有回头，脚步还越来越快。 曹爱民现在真是气急败坏，特别想跟着安心回家，到她家里闹事。 或许他之后会这样做，但在此之前，他要找另外一个人算账。 “二舅！你教得是什么破方法啊！”曹爱民当然要先去找岳忠义，因为这些都是岳忠义教的，那么岳忠义就有很大的责任。 岳忠义惊讶道：“难道安心没跟你去吃饭？不对啊，她今天不是没来上班吗？那她跑哪儿去了？” “去了去了，跟我去吃了饭的。”曹爱民又坐在了厂长位置，嘟着他那厚嘴唇，气不打一处来。 “那肯定是你小子太吝啬，不肯花钱给人家买好看的衣服吧。”岳忠义觉得自己的方法是没问题的，肯定是曹爱民操作的问题。 “买了！让她自己挑的！”曹爱民不会自认责任，他赶紧补充道，“电影也看了！你说的所有，我都做了，她还说她很开心的，但她最后就是不同意。” “不可能啊，我这方法不应该有问题才对，正经女孩要是能接受这些，基本就等于愿意跟男人来往了。” 其实岳忠义的思路也没差太多，差的还是曹爱民这人，正经女孩要是自愿接受，也真的感觉到开心，那事情自然会成了一大半，但安心不是自愿的，她是被曹爱民逼迫的，她的开心也是假装的，当然她不愿意也就变得合理了。 可岳忠义不知道细节，曹爱民也不会承认，因为曹爱民自己都不相信问题在自己身上。 曹爱民哈接话道：“二舅，你的意思是说安心不正经？” “平时看她斯斯文文，也不大爱说话，也不大跟其他男人走得近，挺正经的姑娘，难道平时都是装的？”岳忠义也怀疑了安心，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外甥。 “我觉得很有可能。”曹爱民也不把安心当好姑娘了。 “既然她不正经，我觉得你就不要去找她了吧，免得给你惹来一身骚。”岳忠义本来就不想促成这一对，主要还是曹爱民答应接班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赌约是完成不了，就干脆坚持之前的观点。 “不行！绝对不行！她再怎么样，我都要把她搞到手！”都这样了，曹爱民还是不想要放弃，他这份执着如果不是用在追女孩上面的话，说不定还能成大事。 “那你想怎么样？我可是把方法都全交给你了，这都没有成功，那我也实在没办法，总不能把她给你绑回家吧。”岳忠义表示自己不想再参与，这对曹爱民来说，算是少了一个支柱。 “我也不想用你那些烂方法了。”曹爱民站了起来，“既然按你的行不通，那我就还是用我的那些老办法！” 第46章 拦路鬼 岳忠义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提醒道：“爱民，就算是追姑娘，也要讲规矩，你可不能乱来啊。” “规矩？”曹爱民冷笑一声，“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放下狠话之后，曹爱民便就此离开。 第二天，曹爱民又堵住了安心上班的路。 好像曹爱民总是喜欢这个时候出现，安心也习惯了，她便没有意识到危险，不然这个时候转身就跑，说不定还来得及。 曹爱民顶着一头绿发，而他的脸也因为愤怒而散发着绿光。 “你又想怎么样？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同意当你女朋友的。”因为之前两次，曹爱民都没有因为安心的拒绝而对安心做什么，安心自然觉得曹爱民肯定也不会做出什么来，她说话才没有了保留。 “我今天不是来问你的。”曹爱民突然改了主意，“我觉得你不当我女朋友也可以。” 安心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等到曹爱民放弃，便说道：“你能想通就好，其实咱们也不用非要当情侣的，也可以成为朋友。” 这当然还是安心的客套话，她才不想跟曹爱民这种人成为朋友。 “不，我也不要当你的朋友。”曹爱民有一些奇怪，安心已经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当朋友就算了，我无所谓。”安心挥了挥手，“那你让开吧，我要去上班了，既然咱们不是朋友，以后也少见面为好。” 可曹爱民还是不肯让开，还说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安心也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惊道：“那你…你想怎么样？” 曹爱民突然凑了过来，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吓人的气势，压得安心不敢动弹，直到凑到安心的耳边，安心都不敢有半点反应。 “我想要得到你。”曹爱民的声音很细微，但是这声音揪住了安心的背脊，让安心的背脊渗透出阵阵寒意。 安心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但是她极力往后挪动了半步，害怕道：“你…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的。” 曹爱民也往前多靠了半步，露出了淫邪的笑容，说道：“我才不在乎你的心，老子看上你，本来就是看上你的人，只要得到你的人，老子就算赚到了，到时候你自然要乖乖听我的话。” 曹爱民听过一句俗话叫做“生米煮成熟饭”，所以他确定自己常规追求办法没有用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来硬的，得到了安心的人，安心便为了贞洁而只能选择他。 贞洁的说法，在他们这个地方还挺讲究的，所以安心必须得为自己守住这一层，不然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你…你不要乱来！我会喊人的！”安心提高了音量，这是她能发出的最大声，一方面希望有路人能听到，另一方面也喜欢能吓唬到曹爱民。 但这条小路平时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安心在这条路上走了好几年，都很难遇到别的人，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而曹爱民色胆包天，根本不会被安心给吓到，相反这让他更加兴奋，他甚至对安心上手。 他的手先触碰到了安心的手，还色眯眯说道：“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这是电视里经常会发生的台词，安心看过，她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所以她赶紧拿开了自己的手。 曹爱民也是看过电视，所以他才说出了坏人的经典台词，他今天就要当一次坏人，所以他又去触碰安心的衣服。 衣服是安心的底线，衣服如果被曹爱民脱掉，那么安心的贞洁就彻底没有了。 所以，曹爱民这个动作让安心的恐惧超过了临界点。 人一旦恐惧过量，那么肾上腺素也会被激发，安心的腿脚也比刚刚更加好使，她便转身就跑。 曹爱民还什么都没捞着，他肯定不能这样让安心给跑了，所以他便追了上去。 安心靠着恐惧带来的力气在奔跑，这已经超越平时的速度，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曹爱民比他高一个头，腿也长很多，她哪里跑得过曹爱民。 安心怎么也无法在这条路上甩开曹爱民，曹爱民越追越近，他的手都快触碰到安心的肩膀。 “别过来！”安心将曹爱民的手又一甩开，便往路边的树丛里钻去。 安心这个路线的选择是下意识的，是有些慌不择路。 本来她往路上逃，再逃一阵就能到大路上，就更加有机会遇上路人，即使路人冷漠，不肯相救，那曹爱民也会应该会有所忌惮。 现在她跑进树丛，更加荒芜，更加不可能有路人，这对于曹爱民来说，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 曹爱民更加高兴，继续追上，但是他却没有追得更紧，故意给了一点距离，让安心能跑更远一点，去到更荒的树林里，这样他才能更“安全”地做坏事。 安心三步一回头，曹爱民始终在自己的身后，前面也看不到能救她的人，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绝望，她甚至都能想象曹爱民追上她，残暴地夺取她的贞洁的画面。 “安心！安心！别跑了！还是乖乖从了我吧！”曹爱民的声音在安心的身后就像催命曲似的，一点一点蚕食着安心的希望。 恐惧给安心带来的肾上腺素的作用越来越弱，安心的体力也越来越弱，安心的步伐开始变得不稳，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了好几次，幸好曹爱民没有急着赶上，所以安心又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但这样下去，安心很快就会体力不支而自己倒下，那个时候安心便真的再爬不起来，她便只能任由曹爱民摆布，而曹爱民等得便是这个时候。 安心虽然没有听到人声，但是她突然听到了水声，那是流水声。 急病乱投医，安心把这个流水声当成了救命的声音，她便朝这个声音奔赴而去。 很快，安心便看到了一条小溪。 那条溪水很浅，水流也不是很急，脚就能踩过去，安心想都没有想便下了水。 而曹爱民却在岸边打趣道：“爸妈恐怕教过你，不要轻易下水玩，很危险的。” 第47章 救命 这水流根本冲不走安心的，比起岸上的曹爱民，很明显溪流里会更安全。 安心偶尔回头，发现曹爱民还在岸上，没有下来，她大胆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脚陷进石头缝里了吗？”曹爱民大放厥词，却始终不下水。 安心开始怀疑是曹爱民怕水，所以不敢下来，只敢在岸边过过嘴瘾，这样的话，安心还真选对了逃跑路线。 曹爱民不敢下来，安心便赶紧歇口气，还回头挑衅道：“你怎么不下来了？你不是想得到我吗？” 但实际安心应该赶紧过河，要真正渡过这小溪，用河水把两人隔开，她才算真正安全，但是她因为被曹爱民追太紧，心中有气，所以她才想要挑衅一番，为自己争回这口气。 “我下来的话，你可别后悔。”曹爱民往岸边又挪了一步。 这一步可把安心吓得差点滚进水里，但她还是坚持住了，站稳且没有后退。 安心强忍着对曹爱民的恐惧，说道：“你要是敢下来，你早就下来了，我才不怕你！” 曹爱民没有下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安心脚下的水流好像在逐步增大，刚刚只没过安心的脚踝，现在却到了小腿。 再这样下去，安心恐怕要出事，曹爱民便退一步说道：“行，我不跟你闹了，你先上来，咱们再好好聊聊，行不行？” 虽然曹爱民心急要得到安心，但是他也不想看到安心在此出意外，所以他还是退步了。 “呸！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再不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等我回去了，我一定报警抓你！”安心觉得曹爱民是在耍花样，更加确信曹爱民是不敢下来，她便更加放心叫嚣。 “真不骗你，你看看你脚下，水都要淹到你膝盖了，上游一定是涨水了，赶紧上岸，不然很危险的。”曹爱民喊不动安心，便只能说实话。 “什么涨水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安心其实脚步也有些晃荡，但是她不敢往下看，因为她要看住曹爱民的一举一动，敌不动，她就原地休息，敌一动，她便赶紧跑。 “女人就是麻烦！”曹爱民可以自己伤害安心，但是他不允许安心受到他以外的伤害，于是他便踩下水去。 可安心最害怕得便是曹爱民，她一看到曹爱民下水，便想转身赶紧跑，可她这才发现溪水已经没到大腿，她的双腿连站稳都困难，更别说逃到对岸。 曹爱民说的竟然没错，她心里暗叫糟糕，早知道就不在水里跟曹爱民掰扯，可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早知道。 “千万别动！我这就过来！”曹爱民要高大许多，腿也长许多，虽然也容易站不稳，但他还能移动。 安心遇事便很容易慌了神，现在她又没了主意，只能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别瞎喊，我这不是来救你了！”曹爱民被安心的喊声搞得心烦意乱。 安心身处险地，但唯一能救她的人正是害她身处此地之人，这多么讽刺。 “把手给我！”曹爱民一边移动，一边朝安心伸手，此时水已经没过安心的腰，就连曹爱民都快走不动了。 安心没有多少犹豫，便朝曹爱民伸手，无论如何，也要先保命，没有命了，什么贞洁也都不重要了。 但两人的手有一点距离差，曹爱民还抓不住安心。 曹爱民也开始有些站不稳了，他也很难再往前移动，但是水流又越来越湍急，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没救到安心，还把自己搭进去，他得先保证一下自己的安全。 这时候，曹爱民的脚摸索到了石头缝，他便把自己的右腿插进石头缝，这样他便不会被冲走，可是这样他是无法往前的，所以他喊道：“你tm倒是过来一点，动一动啊！” 安心本来就没了主意，这种时候，就算是曹爱民出了主意，她也会义无反顾相信曹爱民，所以她便赶紧用力挪动脚步，并且朝曹爱民伸手。 本来安心就是勉强维持着自己能站稳，现在一抬脚，哪里还能站稳，便朝水里扑去。 这摔进水里，定然会被水流卷走，肯定救不回来的。 安心在彻底入水前，她的内心一凉，觉得自己死定了，脑子里回想了很多事情和很多人，主要是想到了安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袁宁心，毕竟有他俩的回忆才是最美好的回忆。 就在入水的千钧一发，安心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给拽住。 那是曹爱民往前倾，才在那一刻能够及时抓住安心的手。 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救下安心，但是抓住安心之后，他能感觉到右腿一阵剧痛。 “啊！我的腿！疼死了！”曹爱民再喊再疼，他都没有松开过安心的手，但是这湍急的河水打在他的背上，他也直不起身子，也无法救出自己的腿。 “千万…千万不要放手啊！”安心两只手都死命抓住曹爱民，就算曹爱民想松手，也会被安心给拽住。 安心这一刻满脑子都想要活命，根本管不了曹爱民现在的状况。 曹爱民也听不到安心在说些什么，右腿的疼痛只让他感到昏厥，他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咬牙顶住。 或许正是因为曹爱民卡在石缝里这条腿，把他能固定在水流中，这才让他和安心都没有被突发的大水给冲走，不然他俩一定无法在山洪中存活下去，因为那也等不到别人的救援。 “在那里！他们在那里！快把他们给弄上来！” 两人在水里都有些疲惫，意识也开始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到有人来救他们。 他们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他们也算是幸运，有一个人感知到他们可能会出事，便带人到处寻找，这才找到了两人，并且把他们从水里给救了上来。 这个人便是纺织厂的厂长——岳忠义。 一切都是因为岳忠义发现安心没来上班。 第48章 断腿 岳忠义昨晚听了曹爱民说那番话之后，便一直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他太了解曹爱民。 曹爱民从小娇生惯养，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比如在小时候，岳淑怡没有给他买一样玩具，他便会去玩具店，把那玩具直接摔坏，弄得岳淑怡只能去玩具店把坏了的玩具买走。 曹爱民的心理一直都是扭曲的，所以他感觉得到曹爱民会做什么事情，他感觉曹爱民会毁掉安心。 要说岳忠义很关心安心吗？那也没有。 安心是岳忠义的员工，如果安心出事，还是自己外甥干的，那他恐怕难辞其咎，所以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早上上班的时候，岳忠义专门注意了安心的工位，发现安心果然没有按时来上班。 安心通常不会迟到的，有事也一定会提前请假，现在她不仅迟到了，还是在曹爱民昨晚说出那种话之后，两者定然是有联系的。 岳忠义必须要阻止悲剧发生，便带人去安心上班的路上沿路寻找。 确实是发生了事情，但发生的事情却是岳忠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两人居然困在了河水中，幸好他来找人了，不然两人一定在河里没命。 两人都快没力气了，可是两人却依然死死抓住没有松手，直到有其他人拖拽他们，他们才终于能放下这最后一点气力。 而安心也在这最后一刻晕了过去，她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曹爱民在喊道：“救…救我的腿，我的腿没有…没有知觉了……” 两人都被送去了医院，而他们各自的父母也都来了。 在同一所医院，但是两人没有在同一间病房。 曹爱民在单人病房，他比安心更先醒来。 “我的腿！我的腿！”曹爱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关心自己的腿，而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安心怎么样。 “爱民！”曹野和岳淑怡围了过来。 曹爱民根本不管自己的父母，而是掀开被子看腿，他的腿已经被包扎好，倒是看不见腿的情况。 但是曹爱民能感觉，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这才注意到父母在床边，便激动道：“爸爸妈妈！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曹野一脸愁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曹爱民，他只能看向岳淑怡，想让岳淑怡来回答孩子。 岳淑怡又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微笑说道：“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先不要管。” 曹爱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么好糊弄，他急道：“我在问我的腿！别给我扯其他的！我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岳淑怡低着头，实在不敢回答曹爱民，就好像怕曹爱民接受不了。 实际上，这种情况，曹爱民也该看明白他的腿基本没救了，但是他不死心，还是希望岳淑怡来给自己的腿盖棺定论。 “快说啊！”曹爱民急得在床上摇晃。 曹爱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这对病情是有很大影响的，岳淑怡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说，我说，你先别激动。” 曹爱民情绪收得也很快，他立马稳定下来，说道：“好，你说吧。” 岳淑怡看着曹野，缓缓说道：“医生说…他说，你这腿的骨头碎掉，软组织也坏死，彻底救不回来了，但是…但是可以截肢，然后给你换上假肢……” “截肢？不不不，我不要截肢！”曹爱民心里特别害怕，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害怕，“难道你们已经给我截了？” “没有没有，还没有。”岳淑怡赶紧回答，“我们都在犹豫的时候，你就醒了，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意见，这腿暂时给你上了药而已，因为浸泡水里太久，已经发炎，得先给你消炎。” “我坚决不截肢，截了就再也救不回来了！我不想当一个缺了腿的人！”曹爱民还想着能救回来。 “爱民，没事的，医生说了，假腿可以做得跟真的一样，你只要多加练习走路，别人也看不出来你缺了腿的。”曹野也尝试着安慰儿子。 “假的就是假的！就算别人看不出来，那也是假的！我不要假腿！我要我的真腿！”曹爱民竟然流泪了，情绪异常激动。 “爱民，你先冷静一下。”岳淑怡必须要曹爱民冷静下来，她才能好好跟曹爱民讲话。 “我怎么冷静？我失去了一条腿，你叫我怎么冷静！”曹爱民恐慌道，“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把腿治好！你们别抠门啊！我是你们的儿子，能不能多花一点钱！能不能换一所大医院！怎么样都要治好我的腿啊！我不想当残疾人！我不想啊！” “好好好，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曹野说完这句，看向了岳淑怡，而岳淑怡也看向了他，两人都明白这不是钱的问题，也明白儿子的腿估计只能这样了，但无论如何也先骗骗儿子，让儿子把情绪先稳定，不然腿不好，别又把其他地方给气坏了。 “你们骗人！你们骗人！”曹爱民自己也清楚自己救不回来了，他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医院的走廊。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哭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这辈子曹家夫妇哄不好儿子的一次，就算他曹家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让一条坏腿起死回生。 曹爱民不知道哭了多久，但人的泪水是有限度的，哭到一定的时候，人的情绪也会趋于稳定。 曹爱民倒是哭够了，却发现他的父母还在哭泣。 他大吼一声：“别哭了！哭到我心烦！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儿子已经死了！” 这倒成了曹爱民喊停了两夫妻的哭声。 曹野和岳淑怡便不敢再哭泣。 岳淑怡抹着眼泪，问道：“爱…爱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曹爱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说明安心还没说出来。 曹爱民赶紧说道：“妈妈，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第49章 没人相信 安心在另外一间病房。 因为安家可没那么多钱给安心专门弄一间单人病房，而且郑秋燕这么抠门，更加不愿意掏这钱，所以这是一个三人间，但幸好病房里还没住其他人，所以也只有安心一个病人。 安心还没恢复意识，而安邦国守在她的床边。 郑秋燕虽然人来了，但是她站在窗口，絮絮叨叨，抱怨道：“这死丫头，上班还去玩水，真是没事找事，也不知道看个病有多贵，钱没往家里多拿一些，用得还真不少！还不如死了算了！不明白那些人把她救起来做什么？” 郑秋燕真是没心没肺，虽然安心是自己的继女，也不至于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况且这还不是她的口嗨，她的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想着当时安心就这样死了，那她在家里便少了一个祸害。 但安邦国可是安心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听得下去这样的话，他很难得反驳了一句：“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少说一句？” “怎么？心疼自己的女儿，就想凶我？我就知道你安邦国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只觉得你儿子和女儿才是家里人，把我当外人是吧？”郑秋燕被安邦国点燃了怒火，要跟安邦国没完。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说话了。”安邦国可不是郑秋燕的对手，气势一下子就下去了。 “我怎么乱说话了？我怎么乱说话了？你给我说清楚！”郑秋燕一旦被点燃，那可没完没了，安邦国瞬间后悔刚刚多嘴反驳。 “咳咳咳……”安心就在两人要吵架的时候醒来了。 安邦国赶紧指了指安心，让郑秋燕先不要吵了。 郑秋燕就算再不明理，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便说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安心一睁眼，看到了安邦国和郑秋燕的脸，便大喘气了一下，因为她终于从地狱中解脱了出来，没有了曹爱民，也没有了山洪，只有自己懦弱的父亲和冷酷的后妈。 安心虚弱地说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郑秋燕心里对安心还有气，她一开口一定不好听，所以她现在知道先不说话。 于是，安邦国说道：“岳厂长发现了你们，把你们拖上岸后，便将你们送来了医院，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来医院照顾你。” “我…我……”能听到爸爸的声音，安心感到安心很多，也感动了许多，她现在特别想哭，想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吐出来，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安邦国轻声道：“你先别说话了，再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一些擦伤，但是浸泡在冰水里太久，有些感冒，所以躺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安心的健康没有什么问题，这对于安心来讲又是一件好事，她便又少了一份担心的。 但这个时候，郑秋燕便忍不住多嘴道：“你倒是没有大碍了，曹少爷问题就大了！为了救你，没了一条腿，也不知道你以后要怎么去弥补他的救命之恩，才能替他换回这条腿。” 郑秋燕说这话，主要担心他们会赔偿曹家，那恐怕得花很多钱，她当然不愿意，所以她才要埋怨，想让安心自己去做牛做马，自己想办法。 安心本来还没什么气力，脑子也不太转得过来，一听郑秋燕这话，安心瞬间气血上涌，中气十足地惊讶道：“救命之恩？你说他救了我的命？” 郑秋燕解释道：“是啊，他闲逛的时候看到你进了树林，他担心你出事，就跟在你后面，结果你去玩水，碰到突发山洪，这便去洪水中拉你，结果把自己的腿给卡住，这下腿保不住，一定找你负责任。” 这话听得安心的心里不断颤动，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那愤怒的心跳声，她急道：“这话是谁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话当然是曹家少爷说的，是他救的你，自然也只有他知道这事儿，不过现在全镇的人也都知道了，他现在可是龙源镇的英雄。”郑秋燕没有骗安心，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安心。 但是安心知道事实真相，她知道是谁在骗人，她激动道：“骗子！骗子！曹爱民这个骗子！” “嘘嘘嘘！你可别乱说话！曹家少爷可还在这医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找你，可别让他听见了！”郑秋燕在家里作威作福，但是她面对强大的外人，她的心里很容易犯怵。 当然安心可管不了这么多，她见郑秋燕不信她的话，便转头跟安邦国说道：“爸爸！那个曹爱民是骗子，你要相信我！这件事多么离谱，我怎么可能会上班时间去玩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怎么会在那条路闲逛，这多不合理？他根本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想要对我不轨，所以追赶着我去了那小溪的，是他差点害死我，怎么他能成为我的救命恩人？爸爸，你应该去报警抓他才对！” 安心是唯一知道事实的人，她必须说出来，现在似乎也只有安邦国能够相信她，所以她非常需要安邦国相信她。 “我知道了。”可是安邦国却说出这么冷漠的一句，他没有选择相信安心，他说这话只是想安慰住安心。 这一刻安心是多么失望，这个唯一在身边的亲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这让她开始想念安宁，如果安宁在的话，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加不会不信安心的。 郑秋燕还吐槽道：“老安，你看看你宝贝女儿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怎么满嘴胡话？” 安心现在明白自己醒来是什么局势了，如果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自己，那么龙源镇上的镇民估计也都不会相信自己的。 她发现曹爱民的谎言明明如此不合理，却仍然能让大家深信不疑，主要原因是曹爱民比她先醒来一天。 无论什么情况，先来后到都很重要，如果是安心先醒来的话，那么镇上的传言就会是另外一个版本，曹爱民也会从英雄变成流氓。 第50章 探病 “明明是一个犯罪未遂的罪犯，却摇身一变成了英雄，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卢林听完安心讲述曹爱民的事情，也非常唏嘘。 “卢警官也觉得这事情很离谱吧？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安心无奈地摇头，“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百人成真，当每个人都这样说的时候，就算是谎言也会变成真相，即使这谎言相当离谱，因为每个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人言可畏，但你可以再多跟一些人解释的。”卢林相信局面也不是不能掰回来，当然这得让安心多做努力才行。 安心摇头道：“没用的，我去跟别人说，别人只会认为我忘恩负义，诋毁恩人，还要骂我，他们都很愚蠢！” 安心很难得会说骂人的话，这代表着她真实的愤怒。 “所以，安宁是因为这件事杀了他的吗？就因为他曾经对你不轨，并且还欺骗了所有人，把自己伪装成英雄。”卢林觉得如果这是杀人动机的话，那么安宁还是太冲动了。 果然，安心说道：“有这一部分原因在，但即使这样，曹爱民罪不至死，尤其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主要还是因为曹爱民后来做的那些事情。” 后来曹家对安家很好，尤其是对安心，百般呵护，各种送礼，应该不至于会太差，但听安心的意思，曹爱民对安心的恶是变本加厉的。 “所以，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卢林既然来了，那么他便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的。 安心缓缓说道：“后来是这样的……” 话又接到在医院的时候。 安心还在病房里休养，她没有再哭闹要告诉所有人真相，她已经对此事绝望了。 而安邦国和郑秋燕也还没有走，他们就算不爱这个女儿，也得守着她。 此时，病房突然有人敲门。 郑秋燕还以为是医生，便问道：“是李医生吗？” “是我们啊，岳淑怡和曹野，我们是曹爱民的父母。”外面竟然来了曹家夫妇。 屋内的紧张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郑秋燕和安邦国对视一眼，他俩仿佛都在说道：“糟糕，来兴师问罪了。” 而安心明明是受害人，此时也异常心虚，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曹家人，而她也不知道曹家父母会如何看待她。 “现在方便进来吗？”岳淑怡的声音还是很有礼貌的，这听上去像是要先礼后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郑秋燕便说道：“方…方便，请进。” 门也没上锁，此时便打开了。 岳淑怡先进来，曹野跟在后面，但曹野手上提着水果篮，像是来送礼的，这先礼后兵的礼还挺“沉重”的。 岳淑怡礼貌道：“我们跟医生打听说你们在这个房间，便想着得过来看看才行，毕竟我家儿子跟你们闺女一起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过问一下，说不过去。” 曹野将水果篮递给郑秋燕，说道：“咱们既然来看望，自然不会空手来，所以请笑纳。” “这…这怎么好意思？”一向爱贪小便宜的郑秋燕此时都不敢占这便宜，但她还是把水果篮先拿着，不敢放下，做好随时还过去的准备。 “小小意思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岳淑怡继续彰显她的客套。 安家人都不太明白曹家夫妇到底要做什么，不弄清楚的话，他们都不能安心，所以安邦国先主动说道：“本来因为小女的事情，才让曹少爷受到这样的伤害，应该我们去看望你们才对，却没想两位先来看我们了，这让我们实在是……无比惭愧……” 这个我们可不包括安心，她听到安邦国说这话，胃里阵阵恶心，她阻止不了这场虚伪的交集，只能用沉默来反抗。 “说吧，关于曹少爷的补偿要多少钱？”安邦国觉得曹家夫妇能先礼后兵，到“兵”的时候，自然会谈到赔偿价码，他还不如主动点，赶紧跳过礼数，不想再啰嗦。 这可把郑秋燕惹生气了，她永远不会是先主动提给钱的人，但是碍于曹家夫妇在此，所以她暂时还不好说安邦国，只能生着闷气。 安邦国如此直接，这倒让曹家夫妇给为难了，他俩对望一眼，曹野便说道：“还是你说吧。” 岳淑怡这才微笑说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让你们赔偿的，我们就真的单纯来看看安心。” “不赔偿啊？”郑秋燕听到这话，喜笑颜开，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她本来还想着如果曹家夫妇要赔偿的话，她就耍赖不给，或者让安心自己看着办，这下便省事许多。 “是因为我女儿，曹少爷才受伤，不让我们赔偿，这道理也说不过……呀呀呀！”安邦国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背上巨疼，那是郑秋燕在背后掐他，让他别再说下去。 曹野说道：“我们儿子是因为救了你们女儿才受伤，这是不假的，但这也是他个人的选择，他昨天醒来之后，也告诉我们，让我们不要怪安心，我们当然尊重我们自己的儿子，所以我们就没打算要赔偿。” 这话也让安邦国如释重负，这曹野的腿，恐怕他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岳淑怡还补充道：“虽然我儿子的结果不好，那条腿保不住了，但他能救下一条性命，也是一桩功德，这条腿也牺牲得值得。不过，因为此事，我觉得两个孩子也算结缘，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看看安心。” 曹爱民是个骗子，这毫无疑问，但曹家夫妇似乎跟曹爱民不一样，他们和蔼可亲，而且也讲道理，完全看不出会是曹爱民那样恶棍的父母。 “那…老安，你别挡着了，赶紧让两位好好看看安心啊。”郑秋燕赶紧拉开安邦国。 她刚刚还排斥着曹家夫妇，现在却像一个狗腿子一般，她的势利眼真是显而易见。 第51章 别有所图 安心直勾勾看着曹家夫妇，就这样看着他们靠近了病床。 岳淑怡微笑问道：“安心，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好些？” 曹野也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问过医生了，过几天就能出院的。” 安心没有任何回答，就好像哑巴了似的，她也没有任何表情，也好像这件事的惊吓让她丢了魂儿。 曹家夫妇故意等了一分钟，可安心始终没有反应，两人都尴尬了起来，不知道是否该继续慰问下去。 郑秋燕也觉得尴尬，便说道：“这孩子，人家叔叔阿姨问你话，你好歹答应一声啊。” 曹家夫妇或许不知道，但安家夫妇都知道安心是可以说话的，但郑秋燕都这样说了，安心也还是不说话，他们不知道安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邦国不能眼看着尴尬进行下去，他便破冰解释道：“孩子今天才醒，脑子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怠慢了，请两位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岳淑怡便顺着台阶往下。 他俩问候不成，只能继续和安家夫妇聊下去。 曹野便转头说道：“我们来，除了看望安心，实际上还有其他事情的。” 曹野用肩膀触碰了一下岳淑怡，给了她一个暗号。 岳淑怡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往安邦国这里递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安邦国可不敢接这钱，他连连后退。 “使得！使得！”郑秋燕没有不敢接的钱，这跟水果篮可不一样，她上来就把钱拿走，到一边去数，安邦国想阻止都来不及。 “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们就收好吧。”曹野解释道。 “已经有水果了，这再收你们钱，就真的太不好意思。”安邦国的脸皮可没郑秋燕那么厚。 岳淑怡补充解释道：“因为我儿子救了安心，我们想着他既然做了好事，送佛送到西，把安心的医药费也承包了，你们就安心收下，就当帮助我们功德圆满。” 这样的行为不是大善人，又是什么？ 难怪曹家能发家致富，这样的气魄和格局，安家夫妇这两小肚鸡肠是绝对比不了的。 特别是郑秋燕，还来碰着安邦国的手臂，说道：“就是就是，老安，你阻止别人做善事，那你可就罪孽深重了，这钱咱们就收下了。” 安邦国左右为难，只能收下这钱，说道：“那真是感谢二位，回头我也得去拜访一下曹少爷。” “我们欢迎你们的到来，但是不可以带礼物。”岳淑怡还要阻止他们的回礼。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照顾我们的儿子，今天就先到这里，回头我们再来看望。”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曹野二人便准备离去。 郑秋燕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那她就该把礼数做尽，她负责把二人送出门。 曹家夫妇一走，郑秋燕便迫不及待把安邦国拉到一边，小声但激动道：“老安，他们给了两千！两千啊！医药费顶多几百，这纯赚了一千多，这曹家可真是活菩萨啊！” 安邦国也连连点头，他就没碰到过这么好的人。 “你们得把钱还回去！”刚刚一言不发的安心，这一开口就惹得郑秋燕不高兴。 “什么？还回去？到我兜里的钱，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拿钱出来，这比要了郑秋燕的命还难，“你臭丫头我还以为哑巴了，怎么现在知道说话了？” 安心不想解释刚刚的沉默，她只针对这钱，解释道：“你们不能相信他们，他们给你们这钱，一定别有所图。” “我们家比他们家穷太多，如果他们图我们家钱，也不至于送钱给我们，还能图什么？”郑秋燕这个时候可理解不了。 “图……”安心此时可说不出口，因为她暂时也不确定，一切都还停留在猜测上。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不计前嫌来送钱，你该感谢人家，怎么还质疑上了，你个赔钱货，你能往家里拿两千？拿不出来就闭嘴！”郑秋燕越说越恶毒。 “赚了钱，少说两句吧。”安邦国又听不下去了。 “你又帮你宝贝女儿说话是吧？要不是今天赚了钱，我高兴，不然我跟你没完！”郑秋燕又把安邦国给数落了一番。 郑秋燕这次没有没完没了，安邦国就该庆幸，可不敢再多废话了。 而安心却有着不祥的预感，她感觉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地狱，但实际上这地狱比她想象中更大更夸张，而那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日子还长着。 另一边，曹家夫妇离开了安心的病房，走过了一条走廊，两夫妇的笑脸突然消失，他俩变得面色凝重。 岳淑怡说道：“我不喜欢那姑娘，虽然长得还行，但看起来傻乎乎的，而且她家人都是贪财小人，把这娶回家，会把我们弄得天翻地覆的。” 曹野点头道：“是的，我也不喜欢，但架不住儿子喜欢啊，你也听你哥哥说过，前几天，爱民一直在追求这姑娘，这次救她也是因为他喜欢，哪怕他少了一条腿，他也还挂念着这姑娘，让我们来照看她。” 岳淑怡无奈道：“真是造孽啊！儿子怎么会迷上这么个货色？这次害得爱民没了腿，下次恐怕会害得爱民没了家，要是能想办法阻止就好了。” “你要是能管得了爱民，以前就管好了，没办法的，爱民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说不定给他把家成了，以后他俩会好起来。”曹野倒是看得更开一点。 原来他俩来找安家送钱，不是他们本意，这全是曹爱民的意思。 什么做功德，什么活菩萨，都是狗屁！ 曹家人都是虚伪至极的，也只有跟曹家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绝对是有道理的。 安心便感觉出来这对夫妻的不对劲，以后她还有很多苦要吃，以前只面对曹爱民一人，现在要面对曹家一家人。 不，还要面对自家的两个人。 第52章 出院 虽然安邦国之前说要去拜访一下曹爱民，但他想等安心好了之后，再一起去，这样显得更有诚意。 但让安心去探望一个害自己的坏人，安心自然死活不愿意去，而且郑秋燕也抠门到不想回礼，就连郑秋燕也不去，这事儿便只能就此作罢。 安心因为没什么大碍，所以早早就出院了。 而曹爱民的腿，问题太大，在医院躺了有半年。 曹爱民不愿意接受截肢，因为就算这腿废了，他也要腿是原装的，这样他便会记住这一刻，所以他的腿不缠绷带的话，极其难看，谁见了，胃液都会翻滚。 “这几天你们去过安心家吗？”曹爱民即使在病床上，也不忘跟父母询问安心的情况。 曹野和岳淑怡面面相觑，还是由岳淑怡说道：“我们上周才去过了，又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那这周再去啊，还等什么？”曹爱民催促道。 曹野劝道：“我们…真的有必要一直去吗？爱民，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看我们去他们家多少次了？上上下下，花了上万元了。就算是狗，被喂了这么多次，都该领情，摇摇尾巴，结果他们却一次都没来看你，你就该知道那姑娘有多薄情，何必还要在她身上浪费金钱和时间呢？” “你说什么？放弃？”曹爱民气道，“放弃能给我换回一条好腿吗？如果能的话，我马上放弃！” 曹野哑口无言。 岳淑怡也不敢再惹儿子生气。 “我可以接受失去这条腿，但是不能让这条腿白白失去！它是因为安心才失去的，那么安心就该以身相许，来弥补我的这条腿！”曹爱民越说越气。 岳淑怡说道：“可我们这么热情，虽然那安心的父母也很热情，但是安心那姑娘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她不为所动，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我不管！就算是把她抢走也要给我抢回家！”曹爱民哪里会讲什么道理，尤其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只会无限索求，而父母必须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这……”曹野和岳淑怡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法子，就连敷衍一下自己儿子的话都没有。 “算了算了，你们都是没用的废物，还得我自己来。”曹爱民也想见到安心，“快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今天就要去找安心。” 曹爱民这就想下床。 岳淑怡和曹野赶紧拦住。 岳淑怡急道：“别别别，你还没有到下床的时候，你就别去了，我和你爸爸继续去安家就是了。” “就是就是，我们今晚就去，这次也不多说，直接去提亲，拿出一个高价彩礼。”曹野也附和道。 两人实在没有办法，觉得既然曹爱民非要安心，那么他们就再多花钱，开出一个让安家无法拒绝的条件，哪怕是倾家荡产都要满足曹爱民。 “这不是钱的事情，你们搞定不了那个安心的，还是只有我出马才行。”曹爱民知道自己父母是豁不出去，他们给不了安心压力，但是安心惧怕他，他可以做到的。 “我要出院！我要出院！”曹爱民又在病床上撒泼打滚。 “别闹别闹，别又把腿给伤到了。”这可把岳淑怡心疼的。 曹野没办法，便说道：“好好好，你别闹了，我去问一下医生总可以吧？” 曹爱民这还是让二老同意他出院了。 他对付父母是真有一套办法，而他的父母又是神通广大的父母，所以他才能这么嚣张。 好在曹爱民已经躺了半年，虽然他的腿是救不回来，但伤口什么的已经处理好，不会再引发炎症，所以医生也说是可以出院了。 这下曹爱民得需要一副拐杖来帮他行走，这半年他也有练习拐杖，所以他单人的行动也是可以的，他也不太想让父母来搀扶，轮椅就更加没必要，会显得他像是一个废人。 曹爱民这半年第一次拄拐走在龙源镇的街头上，而曹家夫妇跟在两边，生怕儿子会摔倒，随时准备着搀扶。 曹爱民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有旁人停下手中的事情，向他行来“注目礼”。 他可没觉得这是别人把他当英雄，所以才会这样看他，他只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残疾了，别人把他当成稀奇的怪物而已。 所以每当别人看他的时候，他便会看回去，那是带着怒气的眼神，看到别人目光转移为止。 出院后，他们没有马上去安家，曹爱民再心急，也不至于一出院就过去，他还是得做点准备才行。 所以，他们先回了自己家。 曹野和岳淑怡负责去准备上门的礼物，而曹爱民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卧室，他得捯饬捯饬自己，以最好的形象去安心家。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已经没有那绿头发，不再是那个精神小伙了，而自己的腿虽然缠着绷带，遮住了那丑陋的一面，可他记得绷带之下的样子，这让他越看越生气。 于是，他开始在衣柜里翻衣服，这次他没有拿出什么花衬衣、喇叭裤，他就找了一身西装，他这次去安家，他要正式一点，隆重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晚饭之后，曹家一家人一起来到了安家的门前，曹爱民亲自敲响了门。 “谁啊？”门后面是郑秋燕的声音。 曹爱民没有回答，只管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别把门敲坏了。”郑秋燕还不知道是谁来，所以她说话还不是那么客气。 她一打开门，立马便后悔刚刚的没礼貌，看到拄拐的曹爱民和提着大包小包的曹家夫妇，也立马换着了笑脸。 郑秋燕寒暄道：“哎呀，曹少爷这是出院了啊，这腿……好些了吗？” 这郑秋燕也是不会说话，虽然郑秋燕是想问候曹爱民，结果一上来就问到曹爱民的痛处。 曹爱民强忍心中的怒火，强颜欢笑说道：“郑阿姨，我腿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出院，便想着和爸妈立马上门来看看你们，正好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第53章 登门拜访 岳淑怡也附和道：“对啊，小郑，我儿子一直挂念着你们，这一出院都第一时间想来看你们，这份诚意，你该明白的。” 岳淑怡的意思是想说曹爱民一直挂念着安家，可安家都一次没来看他，你们安家应该惭愧才对，但郑秋燕又是个死脑筋，她根本听不出话中话，而且就算听出来也不会感到惭愧。 郑秋燕虽然很喜欢跟曹家打交道，也很喜欢收礼，但是看着曹家这个阵仗，今天的礼物似乎不太好收。 她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有事情，可以后面再说，那劳你们刚出院就来跑一趟，况且曹少爷腿脚不好，就算有事，也该通知我们一声，让我们去你们家的。” 这次郑秋燕又说到曹爱民腿脚不好，再在曹爱民的心上戳一刀。 曹爱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想着对安心的那个急迫心情，咬牙道：“不行的，这事情我一刻也等不了，所以我必须今天就来，而且我们全家都来，这样才能展现我们的诚意。” 曹野和岳淑怡可本来是不想来的，他俩既然来了，就要努力帮儿子把事情搞定，所以他俩跟着曹爱民点头。 曹爱民越是逼得这么紧，郑秋燕便越是犹豫。 曹野说道：“小郑啊，我儿子现在这个状况，你让他站在门外说话，恐怕不太合适吧，怎么也该先让我们进屋再说，而且听听我们想说的事情，说不定你会非常感兴趣的。” 郑秋燕唯一感兴趣的便是钱，听曹野这话，郑秋燕也确实瞬间来了兴趣，她似乎明白这次曹家是来送钱的。 “快请进。”郑秋燕不再阻拦，在她的认知中，就算曹家来谈天大的事情，只要钱到位，都可以谈。 这时，刚好安邦国从厕所里走出来，他高兴道：“哟，曹老爷你们又来了，曹少爷居然也来了，真是稀客。” 这安邦国一定是肠胃有问题，老是从厕所里出来。 曹爱民对安邦国可没有一点兴趣，他四处张望，无论是饭厅还是客厅，他都没有看到安心，便着急道：“安心呢？怎么没有看到安心？” “她吃完饭就跑自己屋去了，她总是这样，别管她。”安邦国看到了曹野他们手里提的东西，“带这么多东西啊。” 安邦国这就想去拿曹野二人手里的礼物，这半年曹野二人经常送礼，他这个动作也是习惯了收礼。 但今天情况可有些不一样，所以安邦国过来要接，他们都把礼物往后一收，抓了个空。 顿时，安邦国非常尴尬，眼神向郑秋燕求助。 郑秋燕赶紧解围道：“他们三人来谈事情的，你先去给他们看茶。” 安邦国这也终于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他连忙说道：“那你们请坐请坐，我去泡茶。” 郑秋燕这才把三人引到客厅坐下。 曹爱民拄拐走了一路，他早就累了，这一坐下，他那唯一的好腿便抖个不停，一来是用力过多，二来是他没看到安心，所以非常焦虑。 郑秋燕没急着开口询问，既然对方有备而来，那她要等安邦国一起，这样显得他们家更认真对待一点。 曹野夫妇也没急着开口，因为这事儿既然曹爱民来了，之前也商量得由曹爱民主动提出，所以他们都等自己的儿子。 但曹爱民明明很焦急，却一直没有开口。 双方一时都很沉默，直到安邦国把茶端上来之后，郑秋燕便先说道：“所以，三位来，到底是商量什么事情？” 曹爱民一直在酝酿情绪，郑秋燕这一说话，立马把他点燃，他急道：“把安心叫出来！这事儿跟她有关，必须人齐了才能讲。” 这一下，安邦国和郑秋燕不免担心起来，害怕曹爱民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安心一直没有去看过他。 但两人又奇怪，兴师问罪，应该是不需要送礼的吧，而且郑秋燕还瞄到礼品里有首饰，这次的礼品可能是最重的一次。 所以两人猜不到他们这次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邦国说道：“我家孩子工作比较辛苦，一般休息得早，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我们可以替她做主。” 这当然是借口，他知道安心一直在逃避曹爱民，他觉得可能安心承担不起曹爱民的这份恩情，所以才逃避的，但安心一直说过真正的原因，只不过他和郑秋燕都不相信，因为全镇的人都说曹爱民是她的恩人，他们更愿意相信更多的人。 但曹爱民可不爱听这话，他气愤道：“我……救了她的命，今天还特地登门到访，她的恩人就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她都不出来跟她的恩人见一面，休息得早就可以这样吗？就能这样不给面子吗？” 曹爱民把生气都写在了脸上，那张脸狰狞到可怕，就连郑秋燕都被吓到了。 郑秋燕慌忙说道：“不至于，不至于，绝对没有不给面子的。” 看到儿子生气，平时对安家客客气气的岳淑怡也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儿子拄拐走了一公里，来到你们家，你们就这个态度？” 曹野也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平时对你们可算是不错的，这都换不来你们安家小姐出来见上一面？你们安心就这么金贵吗？” 这越说越严重，可把郑秋燕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曹家这半年给的恩惠都到了她郑秋燕的囊中，她最怕惹急了曹家，曹家要收回这些恩惠，那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郑秋燕便立马碰了一下安邦国的胳膊，催促道：“你也听见了，曹少爷这么辛苦过来，就想见见安心，去把你宝贝女儿叫出来，这种时候，就算是你宝贝女儿一病不起，也得给她抬出来陪曹少爷坐一坐。” 本来郑秋燕该跟安邦国是一伙儿的，她现在表明态度“投敌”，安邦国一个人可撑不起这压力。 安邦国只能起身说道：“那请三位稍等片刻，我去叫安心出来。” 这实在没有办法，他也只能把安心叫出来，让安心来承担压力。 第54章 提亲 安心一开始回自己房间，她并不是为了避开曹爱民，她怎么能预料到曹爱民会来，她只是在避开家里的那两个人。 但是，安心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也听到了门外曹爱民的声音。 她可不会忘记曹爱民的声音，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这对于她来说太可怕了。 所以，她把门反锁了，还坐在地上，用后背抵住门，她瑟瑟发抖，害怕他们闯进来。 咚咚咚。 安心的房门被敲响，那敲门声就像催命似的，勾着安心的魂魄。 “安心，出来，曹家少爷来看你了。”这自然是安邦国在叫安心。 安心不肯起来开门，也不回答安邦国，就当自己没有在屋里，她不想出去，也不想回应，她只想逃避。 不回答可不能瞒骗安邦国的，安邦国知道她在屋里，所以安邦国又说道：“听话，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得讲点礼貌。” 安心还是没有开门，也没有声音。 安邦国尴尬了，这些人都在客厅看着他，结果他一个当父亲的都叫不出自己的女儿，让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不给面子啊。”曹野冷嘲热讽起来。 “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教女儿的。”岳淑怡也不遑多让。 安邦国不拿出点当父亲的威严，那么他在这些外人面前就彻底丢脸。 咚咚咚咚咚咚！ 安邦国敲门声变得更急促，他说话声也听得出怒意，他急道：“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可要闯进去了！” 安心此时更加害怕，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邦国尝试着拉门，却发现门反锁了，这让他更加生气，他开始撞门。 一下，两下，把他这胳膊都撞疼了。 可四双眼睛看着，他不能停下，他这第三下，居然撞空，惯性差点把他给带倒。 原来是安心把门打开了，所以他才会撞空。 安邦国本来很生气，他一回头看到门边的安心正哀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太凄凉，我见犹怜，他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他们…他们在等着的。”无论如何，安邦国现在也不是心疼女儿的时候，他自己被逼得也紧，他只能让女儿自己去承担这份压力。 安心之所以开门，也是被逼得退无可退，她只能去面对，哪怕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安心的脚都使不上力，踉跄地走出了自己房间。 她不敢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客厅里的众人，郑秋燕带着期待的眼神，而曹家夫妇的眼神是嫌弃，只有曹爱民的眼睛放着光。 “安…安心。”曹爱民激动地张嘴喊了一句，他已经半年没见安心了，心里想着安心还是那么漂亮，心里更加坚定自己一定要得到安心，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腿。 安心可不想回答曹爱民，慢慢走到客厅，找到沙发的角落坐下，离曹爱民远远的。 安邦国也这才回到客厅，说道：“这下人到齐了，曹老爷，你们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说就是了。” 安邦国和郑秋燕也都紧张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曹家到底想怎么样。 曹爱民生来就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想得到什么就会直接说的，所以他便直接说道：“我要娶安心。” 曹家夫妇自然知道曹爱民想说什么，安心自然也清楚曹爱民此行要做什么，唯一惊讶得便是安邦国和郑秋燕。 这下曹家对他们为什么这么好，全解释得通了。 之前，两人其实也想过可能是因为安心，但他们从来没觉得这个女儿会有钓金龟婿的能力，也就没敢往这方面想。 此时，听曹爱民说出口，安家夫妇二人的心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安邦国是深深担忧，而郑秋燕则喜上眉梢，因为既然是曹爱民提出来的，那么曹爱民是需求的那一方，她便可以狮子大开口。 郑秋燕激动道：“这可是荣幸至极啊！真没想到曹少爷不仅救了我家闺女，还能看上她，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那么一次危险的事件，铸成了一桩姻缘。” 所以说郑秋燕不会说话，曹家夫妇听到这话，心里可不好受，他们是宁愿曹爱民还健健康康的。 “我不嫁。”安心可不能等自己父母答应，她得先拒绝了才行，即使她再逃避，这个时候也不能逃避了。 安心此话一出，安邦国和郑秋燕脸都吓白了，他们收了曹家太多好处，可不敢得罪曹家。 他俩心里都暗骂安心这个死孩子，就算想拒绝，也不能当面直接说。 “你说什么？”岳淑怡第一个不乐意了，她都忍了半年，这次她终于忍不住要“教育”安心一番，“你把我儿子的腿害没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我儿子看上你，也是给你一次机会来弥补他，你还不乐意了？你算哪根葱？” 岳淑怡可是第一次在安家人面前露出这一面，也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她可从来都没有看起安心，更加看不上安心的这对父母。 岳淑怡把安心贬低一番，也等同于把安邦国和郑秋燕都贬低了一番。 但安邦国和郑秋燕也只能抬不起这头，毕竟阶级差距太大，他们本来就觉得低人一等。 但安心可不这样觉得，安心反驳道：“我把他腿害成这样的？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们怎么不问问你儿子为什么要撒谎？他敢说当时的真相是什么吗？” 安心本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狗急了也得跳墙，安心实在被逼到角落，这才不得不反击。 “呵呵。”曹爱民冷笑一声，“你说我撒谎，那你来说说看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安心敢鼓起的勇气，立马就消退了。 安心没有说下去，是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就算把真相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 不是现场的人相不相信的问题，是他们即使相信了安心，相信了真相，他们也不会帮安心说一句话的，因为那边是曹爱民的父母，只会帮自己的儿子，而自己这边的父母，却只会帮钱。 第55章 彩礼 曹爱民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让安心说真相，也是因为他意识到现场的人不会帮安心，所以他觉得今天自己绝对拿得下安心的。 “怎么呢？被夺舍了？这就说不出了？”说这话的是曹野，曹家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可别指望曹家人有谁能是好人。 气氛跌落低谷，这严重影响了郑秋燕的利益，郑秋燕怒瞪安心一眼，怒道：“别乱讲话。” “各位，我家闺女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千万别误会了。”她转过头来，对曹家又是一副笑脸，这川剧变脸的天赋可谓是世间罕有。 “郑夫人，你要是她不是那个意思，这就有点没意思了，那你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岳淑怡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被敷衍的。 郑秋燕先看了一眼安邦国，眼神示意他看住自己的女儿不要乱说话，她来负责挽回局面，然后她才陪笑道：“我闺女的意思是，不能随便嫁。” “不能随便嫁，那要怎么嫁？”曹爱民都感觉到郑秋燕那狡猾的心机。 郑秋燕缓缓说道：“毕竟我们家就这一个闺女，我们也知道曹少爷救过她的命，就算是她以身相许，其实也说得过去，但她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考虑考虑我们这抚养她长大的父母，她自然不能白身进曹家的，怎么也得……给我们父母留点东西吧，这也算是尽孝，我相信你们应该也能理解的。” 这明摆着是要钱的，但这郑秋燕平时说话不通人情，讲起话来很容易得罪人，这一提到要钱，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环环相扣。 但曹家人可没有意外，他们本来就有备而来。 曹爱民立马给自己妈妈也使一个眼色，岳淑怡便和曹野把带来的礼物摆在茶几上，由岳淑怡介绍道：“平时我们都不会空手来，这次也一样，这次我们带来一件名牌阿玛尼西装，这当然是给我们的安同志的，也有一些金银首饰，是给夫人和安小姐的，当然重头戏还是这个翡翠，那绝对价值不菲，你们可以先点一点。” 按照岳淑怡的说法，这一堆礼物能值上好几万，确实诚意满满，郑秋燕赶紧把这一堆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脚边，她还是懂得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来点礼物，这样太失礼了，只笑道：“不用点，我可太信任你们的。” “我坚决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安心必须为自己争取，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被郑秋燕就这样卖掉的。 这安心真是岳郑秋燕谈判的最大阻碍，她赶紧解释道：“她…她不是不嫁，她说得是……不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心急了起来。 郑秋燕也急了起来，赶紧一推安邦国，怒道：“拖进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这哪需要安邦国的拖拽，安心早不想待在客厅里了，便自己怒回卧室，把门一关，把一切烦恼都关在门外面。 “你家小姐看起来很不愿意啊。”曹野语气中带着讥讽。 “她同意不同意，不重要，婚姻本是父母之命，我们同意就可以了。”郑秋燕觉得自己在家里有绝对话语权，她能够安排这桩婚姻，而且她必须要安排了，她可不能让安心让自己失去这么好的狮子大开口机会。 “我娶得是安心，光你们同意有个屁用，我又不娶你们。”曹爱民不乐意了，他想要得是安心能心甘情愿嫁给他。 郑秋燕还得先说服曹爱民才行，毕竟曹爱民才是关键，所以她微笑道：“曹少爷，我们家情况不一样，我们家都是我们父母做主，就算她不愿意，我也能向你保证只是暂时的，这边我们只要说好了，回头我们好好教育一顿，该进你们曹家门的时候，我保证她会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去的。” 这可不是在敷衍曹爱民，只要曹家的条件能让郑秋燕满意，她会用各种方法让安心屈服，她绝对不会让这到嘴的鸭子飞走的。 “但前提还是……东西不太够，对我家闺女的说服力还小了一点，我没有那么大的信心。”郑秋燕的胃口可不小的，欲壑难填，她得先把自己的“信心”提一提。 “当然这点东西是不够的，这只是开胃菜而已。”岳淑怡跟郑秋燕打了半年交道，知道郑秋燕是什么妖魔鬼怪，所以她说道，“婚嫁提亲，难免会涉及五金和彩礼，五金是绝对不会少的，到时候郑亲家可以跟我一起去挑选五金，挑到你满意为止，而彩礼便是‘万紫千红一片绿’。” 岳淑怡很有信心拿得下郑秋燕，所以她现在就改口叫亲家，让郑秋燕感受到诚意。 安邦国有些迷糊地小声问郑秋燕：“什么是‘万紫千红一片绿’？” 值钱的方面，郑秋燕可是什么都懂，她小声回答道：“这是指1万张5元钞票，加1000张百元钞票，一片50元的钞票。” 安邦国听得瞳孔震动，他已经数不过来了，激动道：“这得多少钱啊？” 郑秋燕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她在算钱方面可是一个能手，立马回答道：“加起来有十五万零五十。” 安邦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耳朵都听得直了起来。 “这下该满意了吧。”曹野觉得这是很高的彩礼价格了，这对普通家庭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甚至足够在西都市买房，曹家的诚意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本来郑秋燕确实应该满意才对，但她是很会讲价的人，菜市场没人不知郑秋燕是讲价高手，而曹家拿出这样的筹码，明显是事先就想好的，这绝对不是曹家的底线，那郑秋燕就还有很大的还价空间。 所以，郑秋燕瘪瘪嘴，摇头道：“感觉吧……能把我们说服，但是我们女儿很刚烈的，可能对于她来说，还不足以动摇。” 郑秋燕拿安心当挡箭牌来谈价，还假装不是她的胃口大。 岳淑怡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她气道：“不干拉倒！我们走！” 第56章 讨价还价 曹家何等人，他们在龙源镇是耍尽威风的人家，而安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下等人，可郑秋燕这个下等人，竟然还想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这让岳淑怡如何受得了这个气，她本来就不想这桩婚事成立，这下更加不想了。 她先站起来，曹野自然跟着老婆一起站起来，这把郑秋燕弄得有些心急，她可不能让自己的摇钱树就这样跑了，她正准备拦下他们，可有人先开了口。 “慢着。”是曹爱民发话了，“再加十万现金。” 这儿子都发话了，便把老两口都架在那里，因为岳淑怡喊得走，而曹爱民却加了条件，这让当母亲很没有面子。 但谁才是曹家最有话语权的人，一目了然，因为岳淑怡竟然默默坐了下来，甚至都没有把儿子拉到一边先商量。 那曹野也只能坐下来。 这下郑秋燕才看出谁是老大，跟谁商量最有用，她也感觉得到曹爱民是非常喜欢安心的，会付出很高的代价来拿下安心，那她便占据了上风。 郑秋燕却故意露出很为难的表情，好像在犹豫。 曹爱民可不会让她犹豫，他又说道：“再加五万，凑个三十万整。” 可郑秋燕竟然还在犹豫，就好像她要掏空曹家的家底似的。 “郑秋燕！”曹野直呼郑秋燕的名字，“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真当我们家有金山银山，钱用不完是吗？你该适可而止了！” 安邦国也跟郑秋燕挤眉弄眼，表示差不多了，毕竟三十万彩礼，他们拿在手上，已经能改变他们在龙源镇的地位了。 其实郑秋燕一直在摸索曹家的底线，这已经非常接近底线，可她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想再多捞一点。 曹爱民瞄了一眼岳淑怡，意思是让自己的母亲再拿点筹码出来。 岳淑怡强忍着自己对安家的嫌弃，思考了一下，说道：“安亲家，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麻纺厂上班吧？” “这……”安邦国在安家本来没有什么话语权，一直都是郑秋燕在发言，他就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这突然岳淑怡把矛头对准了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的，他在麻纺厂做工，平时可辛苦了。”郑秋燕赶紧帮安邦国回答了，免得安邦国嘴笨，乱说话。 岳淑怡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桩婚事成了，我们两家毫无疑问会成为亲家，我们自然不会容忍自己儿媳妇的父亲在工厂当个小工人，这样辛苦，回头我们就可以安排一下，让安亲家能进入办公室去工作，一来不用这么辛苦，二来工资待遇也还是不错的，毕竟可持续的收入，总比这一刀切的彩礼还是强不少的，重在一个稳定。” 这当然是岳淑怡的加码条件，这样还能让安家稍微配得上他们曹家一点，两全其美。 而曹爱民也开口说道：“我们能给的就这么多了，如果还不行的话，我们家也实在给不出来了，我建议你们慎重考虑。” 曹爱民既然这样开口，也等于他们的筹码划上了句号，曹家夫妇的心里也能歇一口气，终于不用继续往外给了，在他们看来，这场买卖是纯亏损的。 现在曹家夫妇心里想得是郑秋燕再狮子大开口，千万不要答应现在的条件，这样就能搅黄这场谈判了。 “不用考虑！就这么定了！”但这次郑秋燕明白了这就是底线，那就没有考虑的必要，赶紧敲定，免得曹家人后悔。 曹家夫妇心一凉，而曹爱民则松了一口气，他至少把安家人征服了。 “既然我们都谈好了，那么安心的话……”曹爱民当然最担心安心的态度，毕竟他又不娶郑秋燕，仅仅是跟郑秋燕谈好有什么用。 “安心你放心的，我们觉得好好教育她，保证她服服帖帖过门到你们家。”郑秋燕那个时候，就是绑也会把安心绑过去的。 “那我先给你们一些时间，过几天我再过来一次，我要看看她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态度。”曹爱民却还不信任郑秋燕，他得自己先验验“货”。 “没问题的，你们可以过几天再来，到时候，我们再选选日子什么的。”郑秋燕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安心给送出去。 她本来就一直不喜欢安心，早想把安心给弄出去，现在安心能换来这么大一笔财富，更加让她加强了这个心思，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恨不得安心现在就拜堂。 “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安邦国，这个时候竟然要发表意见。 “竟然还有问题吗？”岳淑怡又不满意了，这都谈妥了，怎么还能冒出坐地起价的人。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郑秋燕都不满意安邦国了。 安邦国委屈道：“我是真的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说还不行的。” “那你说吧。”曹爱民倒变得大方了起来。 “准新郎官”发话了，那大家都只能听着。 安邦国这才缓缓说道：“我们家安心她…她还没满二十岁，还有半年才到法定结婚年纪，现在还结不了婚。” “那也可以先办酒席，再领证嘛，现在好多地方都是这样搞的。”郑秋燕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她可不想再等半年。 “这……能行吗？”对于他们安家来说，当然是可行的，早点收到彩礼，郑秋燕早点安心，但安邦国知道自己女儿是不想嫁的，他阻拦不了这事情的发生，便想着为安心拖延一下，这可能算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吧。 “我觉得安亲家说得有道理。”岳淑怡竟然同意安邦国，“如果只是办酒席，却不领证，那我们家是不放心的，这虽然也有很多地方是这么弄，但也有很多地方办了酒席，因为没领证，人就跑了的情况出现，我们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发生在我们曹家，所以等这半年，等到安心到年纪，我觉得是非常有必要。” 第57章 后妈的压力 岳淑怡也需要一个时间来拖延，她希望自己儿子能在这个时间段回心转意，所以才会答应的。 但曹爱民很犹豫，一方面他很着急要拿下安心，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只有领证了，才算是完全拿下安心。 曹野当然懂自己老婆的意思，便附和劝曹爱民，说道：“爱民，咱们再等等吧，该到手的，是绝对跑不掉的，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曹爱民终于松口，说道：“好吧，我可以等半年，但我还是要看到安心的态度，过几天我还是会来问她，我要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曹爱民故意提高了音量，因为他知道安心听得见。 “走吧。”曹爱民自己用拐杖把身体顶起来。 岳淑怡想去扶，曹爱民都扭动着身子，碰开了岳淑怡的手，他可不想当一个废人，一定要自己来。 郑秋燕还是负责把曹家人都送走，而安邦国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他心里很惭愧，因为他意识得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等于在卖女儿，但对方给的好处实在太多，让他的心里非常挣扎，不知道他该站在哪一方。 郑秋燕回来了，她这下可没有了笑脸，毕竟她不用跟家里这两人陪笑，她现在非常严肃说道：“把你女儿给我叫出来，我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要不明天再喊她吧，今晚的事情太复杂，她估计也得自己想一想，给她点时间。”安邦国的内心还是会心疼女儿一下的。 “时间？你也听到的，过几天别人就会来看她的态度，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绝对不允许就这样错过，所以她今晚就得给我想通，快去把她叫出来！”郑秋燕可是心急如焚。 “那要不……我去跟她说吧。”安邦国知道郑秋燕会怎样对待安心的，他去至少能温柔一点。 “你去有个屁用，这么多年，你的儿子和女儿听过你几次话？要不是这个家有我镇着，你的这对孝子孝女早就把这个家给掀到房顶了，所以这事儿还得我来！”郑秋燕可从来不信任安邦国，她也只信任自己。 安邦国怎么可能犟得过郑秋燕，他可不能再跟郑秋燕争下去，只能说道：“好吧，我去叫她。” “算了，你别去，我去叫。”郑秋燕连这点事情都不想让安邦国出马了。 安邦国没有办法，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安心自求多福。 郑秋燕来到安心房间的门前，她可没有一点疼惜，也没有任何顾虑，猛敲房门，喊道：“安心，你给我出来！” 安心可不敢回答，她就是想好好躲一躲。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门撬开，以后你的房间就再也别想关门！”郑秋燕可是说得出也做得到。 所以安心根本没有逃避的权利，她只能开门。 她一开门，便赶紧低着头往沙发上快速走去。 可郑秋燕从安心一出门，她便开始喋喋不休：“你刚刚什么意思？别人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要开口拒绝？你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尴尬吗？” 安心就算再害怕郑秋燕，这个时候也必须要奋起反抗，她一坐下来，就急道：“我不嫁他！他不是好人！我也不喜欢他！他们给你们钱，那你们自己嫁过去啊！我又不会收一分钱！” “这个世界上，好人又有个屁用，一般能被叫做好人的，都是穷人！有钱才是王道，坏才会有钱。”郑秋燕突然转过话锋，“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是觉得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所以你不甘心，是吗？那好，等我拿到彩礼，我分你五万，这样你也可以有钱了，这你总该愿意了吧。” 一块大饼，大家都有的吃，才有反转态度的可能，能让郑秋燕让利五万，这可是不容易的事情，她郑秋燕可是出了名的貔貅，只进不出的，这郑秋燕也是觉得安心是最关键，她只能让利来吸引安心，这也算她的态度。 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在乎钱，安心也不能说不在乎，但她明白只要自己没有自由，她拿上多少钱，也不会是自己的，她在家，她的钱是郑秋燕的，去了曹家，那么钱也会是曹家的。 很多人以为有了钱就能有自由，实际上相反，是有了自由才会真正得到钱，安心从小就没自由，所以她太懂这个道理，太渴望自由。 安心不能让自己进入一个更大的火坑，所以她摇头道：“我不要一毛钱，更加不要嫁到曹家！” 啪！ 安心的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这当然是郑秋燕打的。 而安心的亲生父亲就在安心的旁边，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后妈给狠狠打了，却选择默不作声，安邦国也只能是这种没用的父亲了。 “我是不是给你长脸了？你还敢跟我叫板？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不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得算，是吗？还想翻天了！”郑秋燕必须重新确立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不然她还怎么威逼安心答应嫁过去。 安心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眼泪水只敢在眼眶打转，连哭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哭是换不来心疼，只会换来郑秋燕更加的毒打，毕竟她不是第一次遭受这些。 “臭丫头！我警告你，你不嫁也得给我嫁！”郑秋燕歇斯底里起来，毕竟她太着急了，她不能允许安心阻止她拿到这笔彩礼。 安心这时却突然转头，质问自己的父亲：“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也要逼我嫁吗？” 安邦国身体一颤，他本来想着自己现在是逃避的那个，尽量不开口，不去参与这次的争斗，这方面他跟安心还是挺像的，也果然是亲生父女。 可结果安心却来问自己，他明白安心是在寻求他的保护，可他要是能够保护的话，那他恐怕早就做了。 而郑秋燕也恶狠狠地看向安邦国，似乎她也需要安邦国给一个态度。 安邦国也没办法再逃避了。 第58章 彻底放弃 xs7.com 安邦国犹豫了一下，然后劝道：“其实……人家曹少爷挺好的，虽然现在腿没了，但他的腿咱们是有责任的，本来外界都知道我们欠曹少爷，但如果两家联姻，这方面就算还清了，而且他们家是真有钱，安心你去了他们家，那也就有钱了，即使曹少爷不算是好男人，但有钱在手，还怕买不到幸福吗？” 安邦国能这样说，那么他的态度也就很明显了，郑秋燕的嘴角都不由自主要咧到后脑勺去。 安心果然没法依靠安邦国，就凭安邦国能说出这句话，她的心里就没法再把他当成父亲。 安心失望地直摇头，而安邦国根本就不敢直视安心的眼睛，直把脸撇到一边去。 郑秋燕转头过来，狠狠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别跟我装聋！” 安心低着头，说道：“听…听清楚了。” 安心已经失了魂儿，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反抗，她似乎准备接受命运的折磨。 郑秋燕说道：“既然你听清楚了，如果曹家下次来，他们问你嫁不嫁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郑秋燕需要安心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 安心缓缓答道：“我…我会答应，任由你们安排。” 安心已经不想再反抗。 听到这话，安邦国心里在滴血，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但又想着曹家的彩礼，这么多钱，又有谁想要放弃呢？ “那下次曹家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有你好看的。”郑秋燕放心多了，语气也松和了许多。 “爸妈，我有点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回房休息了。”安心小声说道。 “去吧。”郑秋燕这才恩准了安心。 安心赶紧回房，一关门，便躺进床里，用被子捂住头，在被窝里放声痛哭，她也就这个时候才敢把自己积压的情绪给发泄出来。 她这晚都不敢睡觉，她怕一闭眼，看到得全是曹爱民的凶恶嘴脸，不，还有曹家夫妇那尖酸刻薄的样子，还有郑秋燕！ 白天去上班，走在上班的路上，安心的心里思索过无数次想要逃走，逃到西都市去找安宁。 她有点后悔当时曹爱民带她去西都的时候，她应该立马就逃走的，现在要去西都，她甚至都不知道西都市在哪个方向。 最终她在心里构建了无数的逃跑计划，却没有一次实施。 她还是太怂了，没有勇气去破釜沉舟，没办法，她继承了安邦国的基因，这是骨子里就决定的。 一周之后，曹家如约再次来到安家。 两家人又一次坐在一起。 曹爱民看着安心，而安心低着头，失魂落魄。 曹爱民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安心，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安心的声音很小，但其实大家都听得到。 可郑秋燕却不乐意，她狠狠道：“没给你吃饭吗？发什么苍蝇声？大声点回答曹少爷！” “我愿意！”安心咬牙提高了音量。 听到这话，曹爱民喜笑颜开，这可是这半年里，曹爱民第一次露出笑容。 曹爱民突然觉得还是郑秋燕更有办法，他差点拼了命都没能让安心动摇一下态度，可郑秋燕却做到了。 早知道郑秋燕有这么大能量，曹爱民一开始就讨好郑秋燕就行了，说不定也不用废掉这条腿。 曹爱民满意道：“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而岳淑怡强调道：“既然还有半年时间，我希望这半年千万不要有意外发生。” 岳淑怡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如果安心是安心嫁入曹家，那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能接受。 “不会有意外，绝对不会有的，我保证。”郑秋燕有自己来压阵，自然敢保证，即使不能保证，她也必须先答应下来，让曹家放心。 “但你们应该也不会有意外吧？”郑秋燕最担心得是这半年里，曹家万一想通了，开始反悔。 “这点你也放心。”曹野出来保证，“我们曹家在龙源镇都是说一不二的，正因为我们信守承诺，也才有我们现在的位置，答应你们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岳淑怡补充道：“而安先生，明天你们领导就会跟你谈话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搬进办公室里了。” 安邦国顿时也高兴了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女儿的委屈，也跟着郑秋燕陪笑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岳淑怡说道：“既然大家说定了，那么我们两家也就是准亲家，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更熟络一点，而安心也多来来我们家，熟悉环境，也跟我们爱民多建立感情。” “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带安心多去你们家拜访的。”郑秋燕恨不得自己也住进曹家。 这事儿敲定后，确实很难有意外发生了。 本来最大的变数就是安心自己，但她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便再没有意外，而参与这件事情的几个人也不会改变态度的。 如果还能有意外，那便只能是来自外部。 但这半年过完，就在安心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安心的二十岁生日过得非常不愉快，因为她是在曹家度过的，两家人都在。 而曹爱民始终在家里，当着两家长辈的面去抓安心的手。 安心不敢抵抗，只能任由曹爱民抓她那颤抖的手。 而这不仅仅是安心的二十岁生日席，更是两家人商讨安心和曹爱民订婚的日子。 因为除了安心以外，两边都比较着急，所以订婚宴就在一个月之后，那个时候，郑秋燕也便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些彩礼。 两家欢喜，一人愁，一筹莫展的安心好不容易撑到了生日席的结束。 一回到自己家，安心甚至没有洗漱，便往自己的房间里钻去。 安心关上了房门，甚至都不愿意打开房灯，想用黑暗将自己笼罩，这才能成为她可以逃避的安心之地。 她需要在这样的地方来给自己补充一些精神能量。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最暗处传来一个声音：“生日快乐。” 第59章 救星 这是安心熟悉的声音，也简直是她在这段至暗时期中最想听到的希望之时。 她回过头来，那人像浑身带着光一般从黑暗中走出来。 没错，这就是那个意外，也是整件事最大的变数，那便是安心的哥哥——安宁。 安心这次终于绷不住了，她立马上前，抱住安宁，便在安宁的怀里痛哭。 安宁一下慌了神，没想到自己走了一段时间，回来看安心，安心能够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前他回来，安心可不至于想念自己，会想到痛哭的。 安宁小声问道：“怎么了？我就是一年多没回来而已，不至于哭成这样吧？而且，小声点，别让外面那两人知道我偷偷回来，我可不想撞见他们。” 安宁说得没错，可不能让外面那两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所以安心没哭多久，便忍住了眼泪。 安心擦拭着眼泪，跟哥哥的第一句便是：“你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安宁是没有安家的钥匙的，安宁以前跟郑秋燕和安邦国大吵一架，离家去西都打拼之后，郑秋燕便马上把门锁给换了。 安宁指着打开的窗户，提醒道：“早就告诉过你，晚上要关好窗户的，今天幸好是我进来了，万一哪天坏人进来可怎么办。” 安心都快整个人掉进坏人窝了，哪里还怕什么爬窗的坏人。 安心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安宁解释道：“最近工地停工，还没开新工，正好有一些时间，想着刚好你过生日，便回来看看你，这不，我还给我的好妹妹带来了生日礼物的。” 安宁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安心。 安心打开小盒子，竟然是一根项链吊坠，吊着得是一只精美的hello kitty。 “这可不便宜的，用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喜欢吗？”安宁微笑问道。 这是安心收到最温暖的礼物，她感动地点点头。 安宁把礼物送到，他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本来他应该就这样走了的，但他刚刚看到了安心的哭泣，他感觉得到这件事情不寻常，便问道：“你刚刚在哭什么？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委屈？是郑秋燕那个婆娘打骂你了吗？” 安宁多了解自己的妹妹，他感觉得到安心一定是受了欺负，但他唯一能想到欺负安心的人也只有郑秋燕，毕竟他刚回来，还不知道曹爱民的事情。 安心却摇摇头，解释道：“虽然跟郑秋燕有一些关系，但主要原因不是她。” 这安宁就不能理解，他问道：“哦？那你跟哥哥讲讲，主要原因是什么？” 安宁是唯一且肯定会站在安心这边的人，安心要需求帮助的话，那帮助她的人，非安宁莫属，但安心却犹豫了。 因为曹家的势力很大，她不知道自己跟安宁讲了之后，安宁又有多大能耐能帮助自己抵抗曹家，而且这样可能会把本来没什么关系的安宁给拖下水，这让安心又不忍心了。 安宁见安心半天没有张口，更加断定安心所遇到的事情一定很糟糕，如果只是郑秋燕平时对安心的欺负，安心早开口抱怨了。 安宁心急道：“你倒是开口啊！你不肯说的话，那我出去问那两人！” 安宁可不怕郑秋燕，他说得出做得到，他这就要去开门，安心赶紧拦在门前。 看来安心连自己哥哥的这个小逼迫都阻挡不了，只能低头说道：“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答应我，千万不可以冲动，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安宁是什么人，安心也最清楚，如果说曹爱民是可以为了满足自己，什么都干得出来，那安宁就是可以因为冲动，而什么都干得出来，说不准这两人谁更可怕。 安宁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安心相信自己哥哥说到做到，她或许不能让安宁帮忙，但是有安宁这么一个信任自己的人愿意倾听，对她也是一种幸事，便缓缓说道：“事情…发生在一年前……” 安心讲了很久，安宁却听得心惊肉跳。 在安心讲完的时候，安心的眼睛又已经红红的。 关于救命那段，安宁只听安心讲了一次，便坚定地相信安心的版本，这也是安心第一次有人相信她。 安宁怒不可遏，虽然放低音量，但是他异常激动道：“曹爱民！这狗娘养的！竟然敢对我妹妹这样！我要宰了他，宰了他全家！我要他下辈子都为这辈子做的孽都感到后悔！” “哥，你千万不要，你答应过我的。”安心赶紧劝阻安宁，她知道这些事情，安宁也是能干出来的。 安宁是答应过安心，可他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又怎么能置身事外，他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让他们把你卖给那狗娘养的！” 安宁可不是一个甘于默默忍受的人，他跟安心不一样，更加和安邦国不一样，他是完全和这个遗传反着来的。 “我是怕伤害到你。”安心得讲讲她的理由，“这曹家的势力很大，我怕你去找他们麻烦，回头他们又来找你麻烦，这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 “势力大又怎么样，他们也就是在这小小的龙源镇敢叫嚣，我可是在大城市里混过的人，见过太多比他们有权势的人，所以别担心，我会保护自己的。” 安宁这话，听上去是有了一个行动计划，这也意味着安宁会行动，这当然只会让安心更加担心。 安心迟疑道：“你…你要干什么？” 安宁解释道：“我有一个办法，能帮你解决掉曹爱民，让他再也不敢缠着你，永除后患。” “你…你要用什么办法？”安宁不跟安心讲清楚的话，安心是没法安心的。 可安宁却摇头道：“你就不要多问了，这是你无法理解的事情，等完事之后，我会再来告诉你结果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虽然安宁站安心这边的，却也不愿意跟安心商量。 第60章 迷途羔羊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哥会干出这种事情，如果当时他跟我讲清楚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安心跟卢林讲完了她知道的一切。 这安宁的杀人动机，实际上便是安心跟曹爱民的恩怨，这一点是无需质疑的，只不过安宁承担起了安心的恩怨，并且替安心除掉了人生最大的障碍，这下安心只要离开这个家，她便能获得自由，没人会再压迫她。 卢林听完，非常唏嘘，他说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没有关系的，这个故事有曹爱民咎由自取的部分，也有安宁冲动的部分，也有你父母贪财的办法，当然也有你自己的部分。” “有我？”安心不理解，从多种角度来看，她都是整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 卢林点头道：“是的，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公平，但即使你只是一个小姑娘，在最初的时候也要奋起反抗，坚决不能改变自己的态度，当遭受暴力的时候，也该第一时间来找警察，而不是寻求更暴力的人去解决，所以你也是有错的。” 或许别人听到安心的故事，会代入安心的处境，而感到愤怒，从而丧失理智，安宁便是这样的人。 但卢林是不一样的，像安心这样的悲剧故事，他见过太多了，他能保持理性去分析所有起因。 安心思考了一下，才低头说道：“我以为…我以为警察也不能把曹家怎么样，也管不了我们的家务事。” 确实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确实没错。 但卢林说道：“第一，我们跟曹家不是一伙儿的，一年前，明明是他意图不轨，别人不相信你的时候，你就该报警，我们警察是讲证据，绝不姑息任何人。第二，虽然曹爱民没有犯罪事实，但他们威胁你的时候，我们可以保护你。第三，我们是断不了你的家务事，但你已经成年了，你有自己的决断权，如果我们知道你有遭受家暴的危险，我们依然可以保护你，帮助你离开这个家。” 卢林其实也是向安心保证，他可以做到以上所说的那些事情，这最终还是归结到她对警察是否信任上面，这才是她最大的错误，不然她也不用自己承担她没法承担的风险。 安心点头道：“卢警官，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也知错了，但事情都已经这样，我也无法挽回。” “你是迷途的羔羊，你已经知返，但现在外面还有一只不知悔改的大灰狼，他还有可能会干出危险的事情，会伤害更多的人，我依然需要你的帮助。”卢林说得当然是安宁。 安心说道：“那卢警官还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做。” 听上去，安心是完全信任了卢林。 “那你确定你真的提前不知道……安宁会去曹家做那样的事情吗？”可是卢林却还没有完全信任安心，他似乎仍然觉得安心有所隐瞒。 “我真的不知道。”安心坚决如此回答。 “你不相信我吗？”安心明显对卢林的重复询问感到不满意。 安心现在正是一个需要被信任的阶段，她之前会一直逃避，就是因为她得不到信任，而此时卢林不给到她这份信任，又如何给到安心安全感呢？ 卢林微笑道：“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什么时间知道安宁会作案的？” “我可能比你们早一点，就在他作案的晚上，确实来做过我，不过那是他作案后。”安心回忆起那晚。 那晚安心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晚睡得非常踏实，很早便进入了梦乡。 但她还是有一个坏习惯没有纠正过来，那便是她仍然不喜欢关窗户。 “安心，醒一醒。” 在安心迷迷糊糊听到安宁唤醒她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她稍微一睁眼，吓了一大跳，更加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因为她看见了一张布满血迹的脸，而且那是安宁的脸。 “啊……”安心还没叫出来，她便被安宁捂住了嘴。 “嘘！千万不能喊出来。”安宁能按住安心的嘴，安心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噩梦，眼前是真实发生的。 “你冷静了，我就放开手，你可以点头。”安宁现在特别怕安心叫，他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安心也不敢让人知道这样的安宁出现在自己房间，所以她微微点头。 安宁这才缓缓放开手。 安心压低了音量，但是激动道：“你…你都干了什么？” 安宁露出了笑容，月光照在他的笑容上，泛着血光，显得十分诡异。 他笑道：“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曹爱民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家会对你做什么。” 这如何叫人不担心，安心基本猜到了安宁做过什么，她只会更加担心的。 “你…你为什么……”安心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的宝贝妹妹，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来伤害你，这曹爱民所做的事情，死一万次都不够，我没折磨他，已经算便宜他了。”安宁做了这么残暴的事情，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出来能够如此轻描淡写。 “你可是杀了人！你怎么能……”安心不理解，她认识的哥哥不应该是这样才对，难道是西都市改变了他？这样看来大城市也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一刻她极度后悔告诉安宁这些事情。 “我杀得不是人，是畜生而已，不用那么在意。”安宁交待道，“这次我可能又得走了，这一去可能都没法回来，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遇到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再不能碰到第二个曹爱民，不然我没法再回来帮你铲除。” 本来安宁要走，安心应该舍不得才对，可现在她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安宁还是赶紧走为好。 “我虽然走了，但是明天警察肯定会找上门，肯定会来找你谈话，你得按照我说的回答，以免惹上麻烦，而且还能帮我拖延一下他们。” 第61章 为人父母 安心真的不知道安宁是临走前来看一下自己，还是自己是他逃亡计划的一部分，没有她，他的逃亡便会不顺利。 本来安心会义无反顾信任自己的哥哥，现在她可不太确定，但唯一能够确定得是安宁能够义无反顾相信安心，安心还是他的妹妹，无论如何，安心也该帮助安宁的。 于是安心点头答应了安宁。 安宁这次依然跳窗离开，并且提醒道：“明天警察要来，把屋子收拾干净，另外……以后记得关窗户。” 所以，当卢林和颜亮找上门的时候，安心才把颜亮引到了坠龙山上。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我全部都告诉你了。”安心低着头，心里不是滋味，她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告诉卢林的。 卢林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 这是安心想要听见的话，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卢林的信任。 “我…我知道自己也犯了错，我还有赎罪的可能吗？”安心希望自己能弥补这一切，她不想再被噩梦纠缠了。 卢林微笑道：“只要我能把他抓回来，一切便都会回到正轨的。” “那我还能帮助卢警官吗？”也不知道安心这是不是客套话，因为如果她真的想帮助抓到安宁，那么安宁这次回来，她就该第一时间选择报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无非就是马后炮。 “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也能帮上一点的。”卢林却真要安心帮忙。 “我…我应该怎么帮？”可能没想到卢林会这么说，所以安心又犹豫了一下。 “那根项链，你还留着吗？就安宁送你的那根。”没成想，卢林竟然会关注那根项链，可能他是为了验证安心是否说得实话，毕竟他也没看到安心戴上。 “我还留着的。”安心立马从自己的抽屉里翻了出来。 看起来这件事她没有骗人，她之所以收起来，可能是因为这是安宁送的，安宁又是杀人犯，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跟杀人犯感情好。 “这项链能不能借我？”这似乎才是卢林问项链的目的。 “你要它做什么？”安心不解道。 卢林解释道：“不管安宁是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他是一个爱你的哥哥，你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会劝他自己投降，我得用一个信物来让他明白他的牵挂，而这根项链便是最好的牵挂。” 卢林的话很合理，这才打消了安心的疑虑。 安心点头道：“好吧，这项链给你，希望你能把我哥给带回来，也希望你们都平安。” 卢林拿到项链，便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还说道：“你觉得你哥还会偷偷回来找你吗？” 这可把安心给问住了，安心有些犹豫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她其实也不确定，但安宁的行事风格很难预测。 “能借我笔和纸吗？” 安心给卢林拿来了纸笔。 “这是我的小灵通号码，如果安宁再回来，这次一定要打给我，我希望你是真诚帮助我抓到他。”卢林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再把纸递给安心。 安心看着号码，回答道：“我…一定会的。” 卢林告辞道；“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打扰太久，希望你今天能有一个好梦。” 卢林不知道安心会不会好梦，但是他知道安心今晚一定能踏实许多，她的不踏实是因为她在感性和理想之中纠结，而这次她算做出了选择。 卢林一出安心的门，郑秋燕便迎了上来，询问道：“卢警官，怎么样？有把握抓安宁了吗？” 郑秋燕见卢林待在安心的房间里这么久，肯定是有所收获的，而安宁一天不被抓，她可一天都睡不好觉。 听完安心的故事，卢林对郑秋燕这个人那可真是极其厌恶。 只可惜郑秋燕不是罪犯，不然卢林真想当晚就把郑秋燕给抓走。 作为警察，卢林不能把郑秋燕怎么办，但是作为一个人，而且他也是一个父亲，他必须得说几句。 卢林说道：“郑女士，你可知道其实你在这个案子里也有着非常大的责任。” 这可把郑秋燕给吓了一大跳，郑秋燕急道：“我…我有什么责任？又不是我叫安宁这么做的。” “自己的子女，不是商品，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意愿，不能在他们身上划下价格，把他们给卖到另外一个家庭，如果你当初尊重安心的意见，不为曹家的彩礼所动，怎么会有现在的悲剧？”卢林义正言辞，他是作为一个人在批评郑秋燕，而不是作为警察。 郑秋燕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彩礼，天经地义！卢警官你可别乱说话！说得我像人贩子似的，你要是敢污蔑我，回头…回头我可要举报你！” 卢林说的这些，郑秋燕是可以举报，因为这跟法律程序无关，因为这些传统糟粕，并没有受到法律的约束，在某些时候，卢林也无可奈何。 卢林也不想跟郑秋燕争执什么，他最后说道：“只要违背人的意愿，我就会管的。安宁我会去抓，我之前的保证也不会变。但之后，我还会来找安心的，我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没人会受欺负。” 卢林暂时不能拿郑秋燕怎么办，但他这时也让郑秋燕明白，安心以后都会有人撑腰的，这个人便是卢林。 离开安家，卢林便又要上路去继续追捕安宁。 卢林可不能休息，他得连夜赶路，毕竟安宁先跑了一整天。 不过，卢林也没有太担心，有些人先跑也没用，毕竟两条腿怎么也比不过两个轮子的烧油摩托车，况且安宁还不敢走大路，只敢绕行，而卢林没有这样的顾虑，曲线距离也比直线长很多。 所以，卢林才敢先去安家，跟安心谈完后再继续追踪。 卢林预计安宁还是会原路逃亡，所以安宁现在顶多到了冷江镇，这还要算上一直没有休息的情况。 卢林可以超过安宁，卡在去影秀县的要道上，堵住安宁。 第62章 重新上路 安宁前天走了一天才赶回龙源镇，这次又一路赶往了冷江镇，脚上都磨了好几个大泡。 就算是机器也都要停下来休息休息，更别说是人。 安宁必须停下来，而前方正好是旅馆。 说来讽刺，这旅馆名叫“同乐旅馆”，也就是那胖老板娘的旅馆。 安宁可是把一盆尿都淋在胖老板娘的头上的，那胖老板娘肯定也记得安宁，安宁这要是进去，毫无疑问是“老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既然安宁你那个碰见“同乐旅馆”，也就说明这周围是没有旅馆的，不然上次安宁也不会选择这里。 那安宁只有两个选择，进去跟胖老板娘冰释前嫌，好好在屋里睡一觉，另一个选择便是继续赶路，哪怕这双腿不要了也行。 最终安宁选择了继续赶路，他可不是那么低三下四的人，他非常有气节，所以他才敢于对抗曹家，他又怎么可能去给这胖老板娘低头。 况且就算他低头了，那胖老板娘也不见得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报警，对于他来说，危险系数也不小，他好不容易逃脱卢林的几次追捕，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安宁吊着一口气，连夜走了一晚，在早上的时候，赶到了清水村。 又累又渴，两条腿都在不断颤抖，就仿佛安宁只要一坐下，两条腿就再也直不起来。 但安宁必须停下来，就在清水村进行休息和补给，不然他一定会倒在路上，万一卢林追上了自己，那么他只能束手就擒，没一点力气抵抗。 好巧不巧，村口就是那小卖部，那是他第一次和卢林撞见的地方。 上次安宁在这里买到了假烟，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跟这老板算账。 而这已经无所谓了，安宁都好几天没闻到过烟草的味道，他都快被动戒烟了，或许他应该先在小卖部里买点吃的，先喂饱自己，安心给他带的吃的，他早吃光了。 能卖假烟，不代表能卖假食物，而且就算假烟，只要抽不死人，他现在也想来一口。 他这便往小卖部去，上次能在这里遇到卢林，不会这么点背，这次又能遇上吧。 可他突然看见小卖部的旁边有一团白色的影子，那是一辆白色摩托车。 他的脑子根本没有过太多的弯，双腿便突然有了力量，立马钻进了旁边的树丛。 他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小卖部，果然便看到卢林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 上次他来小卖部，外面可没有停着这么一辆漂亮的摩托车，一定是有外人来的，他也没觉得一定就是卢林，但是他不能冒险，结果还真是卢林。 其实上次卢林还知道把“白影”停远一点，免得安宁看到会怀疑，但这次却犯了这个错误。 卢林倒也不是这样不小心的人，只是上次他把白影停太远，结果自己的双腿又追不到安宁，所以他得让“白影”离自己近一点，这样他随时能骑车追人。 安宁刚刚还想着这总不能再在这里遇到卢林，还真就遇到了，就是这样巧合。 但其实也不是巧合，卢林可比安宁早到一小时，他早就在此蹲守，因为这是去影秀县最近的必经之路。 卢林当时一走进小卖部，那老板本来又在砍《传奇》，一瞄到卢林，立马关闭电脑，那样子就好像在课堂上偷玩的学生，突然遇到班主任从窗口冒出头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不会是还没有整改吧？不会以为我不会再来了？”卢林句句都诛老板的心。 老板立马陪笑道：“这位警官，我可知错便改正的，现在就是个良民，绝对没有假烟，不过确实没想到您又回来了，所以刚刚惊讶了一下，但绝对没有心虚！” 卢林也不抽烟，他也抽不出真烟还是假烟，也就只能吓唬老板，说道：“最好是这样。” 老板见卢林一个人来的，也没有带工商一起，又是这天才刚亮就来了，说明这次来不是针对他，是另有目的，便大胆问道：“警官，你还没找到你外甥吗？” 老板当然说得是安宁，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上次卢林是在追捕安宁，还以为那是家务事。 卢林怕把这老板给吓到，也不想跟他说实话，便说道：“是啊，那次让他跑了，这几天还没找到，所以我又来这里蹲他的点，可能暂时会借用一下你这地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老板倒是想介意，但卢林又是一个警察，经验告诉他，不要跟警察作对，所以他假笑道：“当然不介意了，常说警民合作，我又是良民，我最喜欢帮助警察了，您随便在我这里待多久都行，我这里有吃有喝。” 老板甚至还给卢林介绍起自己的食品来。 卢林现在可还没感兴趣，他虽然连夜赶来，但是他还不敢松懈，他估计安宁也快到这里了。 走大道的话，安宁要去影秀县，必然会从这里过，而小卖部是在村口，也是必经之路，对于卢林来说，这就像是要塞，所以安宁才选择镇守。 卢林等了一个小时，安宁都没有出现，这让卢林的困意涌了上来。 毕竟他整晚都没睡觉了，而且他还是一个身体脆弱的人，比普通人更容易疲惫一些。 卢林需要走出去透透气，不然真会睡着的。 这时，外面起了晨风，刮到卢林的脸上，很是清凉。 而卢林看着外面的树丛也摇晃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目光所及的树丛里，正躲着安宁，而安宁却被风吹得心里拔凉拔凉。 安宁肯定不能走这条路，他别说现在腿跑不动了，就算是他体力满格的时候，也跑不过那摩托车的。 要是换路，安宁也得绕很大的圈子，才能绕过卢林，而卢林也肯定不会死守这条路，他自己还是会被追到的。 现在不仅要考验安宁的智慧，还得考验安宁的体力，这让他十分为难，恐怕现在的他，这两样都没有。 那么安宁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第63章 绝处逢生 xs7.com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使是绝路，也总会找到办法。 现在要想绕行来躲过卢林，几乎没有可能，安宁也不会冒险这么做，那么安宁就只能换一种思维，或许先找个地方进行补给，让自己体力恢复过来。 这卢林要搜捕安宁，也得耗费体力，此消彼长，只要安宁把卢林拖垮，那他逃跑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 这可能是他到了“桥头”的唯一直路，他只能这样做。 但要找一个隐蔽的，不容易比卢林发现的地方来休息，这也不容易，而且这还是一个愿意收留自己的地方。 或许真的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上次他也是在这里差点被卢林逮住，就突然找到了生机，这也让他认识了王富贵。 王富贵的家就在这附近，而且非常难找，全是羊肠小道，卢林的摩托根本过不去，卢林也不会选择放弃大道去搜查那种地方的。 而且王富贵对安宁很好，还收了安宁的钱，那么王富贵也是有理由收留安宁的。 思来想去，各种衡量之下，即使安宁不是特别想再麻烦王富贵，王富贵也只能是他唯一的选择。 所以安宁趁着卢林不注意，便溜进了树丛深处。 虽然只去过一次，那地方又不好找，但他的记忆力还不错，也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王富贵家。 门是关着的，安宁先敲了敲门，喊道：“富贵大叔，是我，我是安宁，你在家吗？” 其实这门很脆弱，根本没有锁，安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是出于礼貌才喊了一声。 但屋内没人回应，估计王富贵去了田里。 安宁不可能在门口等着王富贵，他可没那么多精力了，他只能失礼推门而入。 一进去，给安宁吓得不轻，因为角落里蹲着一个人，那人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安宁。 安宁立马缓过神来，认出来这是王富贵的傻弟弟。 安宁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傻弟弟根本没有理会安宁，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安宁。 “富贵大叔什么时候回来？”安宁再次尝试跟傻弟弟交流，可傻弟弟还是没有理他。 安宁只能放弃，便转身去到一个草堆坐下，说道：“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在这里等他吧。” 王富贵也没有多久便提着农具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远远便看见门是开着的，这让他马上警惕起来，扔下农具，只拿着锄头当武器。 可他冲进屋里，便正看见自己的傻弟弟看着自己，确认弟弟还安全，他便卸下了防备。 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鼾声，这才发现了躺在草堆里的安宁。 原来安宁没坐下多久，便睡着了。 人一旦放松神经，又十分疲倦，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很多人都会在上课的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做了很多梦，但一个都没记住，但这不重要，重要得是他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安宁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那是能让他流口水的香味，如此真实。 不对，这就是真实的，因为他感觉到了嘴角的口水。 他睁开了眼睛，这才看到王富贵端了一碗粥。 安宁爬了起来，而王富贵露出纯真慈祥的笑容，说道：“你醒了啊，我看你这么累，正犹豫要不要叫你。” “这是……”安宁现在只对王富贵手里的粥感兴趣。 “这是玉米糊糊，我想你睡了一天，可能会饿，所以做了这一碗。”原来这就是王富贵为安宁准备的。 饿鬼可不讲什么礼貌，而且这本来就是给安宁的，安宁赶紧接过来，就猛往自己的胃里灌。 幸好这玉米糊糊放凉了的，不然安宁这狼吞虎咽，肯定会被烫着的。 “慢点，慢点，幸好是玉米糊糊，不然你这样肯定会噎着。”王富贵生怕安宁这样吃出问题来。 安宁很快就把玉米糊糊吃完。 “还要吗？”王富贵总感觉安宁没有吃饱。 安宁则反问道：“还有吗？” 他果然没有吃饱。 于是，王富贵又去盛了一碗，安宁又吃了一碗，再盛了一碗，安宁再吃完一碗。 这一来三往，王富贵煮的一锅玉米糊都被安宁一个人给吃光了，这倒让王富贵有些尴尬，本来这还有他自己和傻弟弟的晚饭。 是的，已经到了晚上，当安宁吃完的时候，他的体力和精神也都终于来到了满状态，他也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是从早上睡到晚上。 果然还是在王富贵家里睡着比较踏实一些，跟上次一样踏实。 吃饱睡足，而王富贵心里还有无数疑问需要解答，现在安宁有状态可以来解答王富贵的疑惑。 王富贵坐到安宁的边上，关切地询问道：“上次你留了钱便走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次怎么会来的？而且还这么糟糕的样子，虽然你上次看上去也很糟糕。你上次是迷了路，这次应该不是迷路吧。” 王富贵忠厚老实，也许他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智慧，但是人不会蠢两次的，所以他猜到安宁是摊上了事情。 安宁有些惭愧地说道：“其实……真的很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骗了你。” 安宁本以为王富贵听到欺骗会很生气，但他居然没有，他还微笑道：“骗我很正常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骗，但我知道有些人骗我，是为了害我，但你没有，还留了钱给我，你是一个好人，骗我也是有你的道理的。” 王富贵的理解让安宁无地自容，尤其是那句“你是一个好人”，这更加让安宁内心无法平静。 安宁反问道：“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现在全天下认识安宁的人，都把安宁当成杀人不眨眼的罪犯，就连自己的妹妹都已经对自己有所忌惮，他都快要不相信自己是好人，而王富贵却还愿意相信，这让安宁又一次感动。 “当然啊，你看看你对我多好，还送钱给我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送钱给我的人，这不是好人，又是什么？” 第64章 工友 王富贵是一个头脑一根筋的人，他认知中的好坏便仅仅是别人对他的好坏，安宁对他好，便自然是好人，别人对他不好，自然就是坏人。 安宁苦笑道：“富贵大叔，你可能就是太愿意相信别人，所以才老是受人欺负，被人骗吧。” “我觉得挺好啊。”王富贵可不准备改变什么。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吗？而且两次？”明明该安宁自己说的，他却反问起王富贵来。 王富贵摇头道：“我可想不出来。” “其实我会到这里，是因为有人在追我，我专门过来躲避的。”安宁还是把真相告诉了王富贵，他不想欺骗这么一个老实人。 “你被坏人追吗？”王富贵立马警惕起来，他怎么也不会认为安宁才是那个坏人。 安宁的笑容更加苦涩了，他还提醒道：“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我才是那个坏人吗？不然好人怎么会被追呢？”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坏人。” 安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基本暗示自己不是好人，王富贵还坚定不移相信安宁。 这种情况就好像那些上了诈骗圈套的老人，一旦走入圈套，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才是上当的人，别人说什么都不信。 安宁想着王富贵幸好没什么钱，不然就算有钱也会被骗干的。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你？是坏人吧？”王富贵甚至会觉得追击安宁的是坏人。 安宁这时却附和道：“没错，那是一个坏人，坏到骨子里了。” 他其实也只是打趣，他知道追捕自己的卢林，不可能是坏人的。 “你放心，要是他找了过来，我一定会帮你的。”王富贵看了看旁边的锄头。 “不会的，我明天一早就会走，只要我走了，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安宁可不想给王富贵带来警察的麻烦。 “这些坏人真是太坏了！”王富贵还义愤填膺起来，“像你这样爱帮助别人的好人，竟然也要追你！” 安宁突然叹息道：“哎！是啊，我就是爱帮别人的傻子。” “像你这样的好人，一定帮助过很多人吧。”王富贵就这样把安宁的人设给定死了。 安宁愣了一下，诚实回答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帮助过很多人，只不过……” 安宁说出这话，是因为他的心被刺痛了。 “只不过什么？”王富贵想听下去，他不知道安宁说不下去是因为安宁不想说。 安宁看了一眼老实的王富贵，或许他是该说出来提醒王富贵，不要那么善良。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不过，不是每个被我帮助过的人都像你一样感激我，这个世界上还是忘恩负义的居多。” “那这些人也太没良心了，他们也都是坏人！”这可把王富贵气的。 安宁想起了安心，安心作为安宁的妹妹，安宁这次也帮助了安心，帮安心扫平了后患，让安心能够获得自由，但安心似乎没有对安宁感恩戴德。 安心之所以还愿意帮助安宁，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兄妹，这份兄妹之情才让安心不得不帮助安宁，如果他们没有这层羁绊，还说不准安心会怎么出卖安宁。 再往前回忆，安宁便想到了一个他自己帮助过的人，那是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跟他在一个工地的朋友。 “啊！别打了！我求求你们！我不要了！” 一个差不多十八岁的少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泥土地上翻滚，似乎要让他的衣服变得更脏。 但傻子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之所以翻滚，是因为他的身旁有好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他圈踢。 这边圈踢很热闹，可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抽着华子烟，西装革履，非常悠闲的秃头男人在看热闹。 那个秃头男人可不只是看热闹这么简单，他在一旁，边抽烟，边冷笑道：“刚刚不是那么义正言辞要找我要钱？这怎么能不要了？既然来了，那可就由不得你。只要你能爬过来，爬到我的脚边，我就把钱给你，你可得坚持住了。” 看起来这挨打的男人是来找秃头男人要钱的，而这秃头男人欠了钱，竟然还如此嚣张，让自己手下去殴打债主。 “啊！啊！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挨打男人苦苦哀求。 “别给我停！给我狠狠打！”秃头男人可不会轻易放过。 这群打手下手没轻没重，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 “住手！”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 这人手里挥舞着钢棍，朝那些打手打去，虽然没有打在他们身上，但是这棍影逼退了这帮打手，让他拖起了挨打的人。 这帮打手见来人有武器，便护在了秃头男人身边。 秃头男人一点都不害怕，还嚣张说道：“原来是安宁啊，你这臭小子还是这么鲁莽。” 拿钢棍的正是安宁，他扶起挨打的人，说道：“章子阳，你没事吧。” 章子阳是这挨打人的名字，也是安宁的工友，他站了起来，双手环抱，又疼又害怕，但还是强忍着一切，颤抖着跟安宁说道：“我……没事。” 安宁这才转头过来，冲着秃头男人大喊道：“黄老六！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又怎么样？你想替他出头？你有这个实力吗？” 这黄老六是他们的工头，他拖欠了章子阳等临时工人的报酬，所以章子阳这才来找他要钱，结果反而换来一顿毒打。 “我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人，你不还钱，我们就会一起来找你要的！”安宁威胁起黄老六。 “很多人啊？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 黄老六扒开保护他的那些打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故意左顾右盼，还假装一下很害怕的样子，实际上他可一点都不害怕。 “你可算了吧，其他人不会来帮你们的，他们都没种。”黄老六嘲讽道。 安宁只是虚张声势，他肯定叫不出人的，只能说道：“你别得意，我一个人也不会怕你的！” 第65章 不会低头 黄老六对安宁投来赞许的眼光，说道：“你很有种，跟那些孬种不太一样，这样吧，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现在安宁他们很被动，如果有任何机会，他都该争取一下，这也不是为了他个人。 黄老六提议道：“你可以把你那份给你，但是你得抛下他们，单独跟我混，以后听我一个人差遣。” 这黄老六很阴险，他这是要分散安宁和那些临时工人，有种的他就收买，没种的他便镇压，无所不用其极，也难怪他敢拖欠。 这时章子阳看向安宁，生怕安宁真的会答应，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便会答应，他太缺钱了，他可以给黄老六做牛做马。 但安宁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不会抛弃自己的伙伴的，他根本没有思考，便拒绝道：“给你当小弟？你配吗？别白日做梦了！” “真是不识抬举！”黄老六这一声吼，他的打手们便将二人包围，只等黄老六下命令。 安宁也严阵以待，随时做好要拼命的准备。 “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走在我前面！不然别人会分不清谁是老大的！滚回来！”黄老六这其实是把自己的打手给叫回来，这些打手又乖乖回到黄老六的身后。 “安宁，这样吧，你先别急着答应我。”黄老六竟然还给安宁机会，“你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我给你时间，让你冷静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照样接纳你。” 这样看来黄老六是真的非常赏识安宁。 安宁一脸懵，而章子阳看安宁的眼神却不对劲，那眼神竟然充满了嫉妒。 “滚！”黄老六大手一挥要赶走安宁二人。 安宁就算再鲁莽，也知道此时不适合跟黄老六起冲突，他扶着章子阳离开，而且离开的时候，还放下一句狠话：“你会后悔的。” 也不知道安宁是说黄老六放了他，还是黄老六后悔招募他，这些黄老六都不在乎，他根本就没把安宁放在眼里，就当又是安宁的一次虚张声势。 回到临时工人的集装箱居住地，工友们都围了上来，把章子阳扶到屋里去躺着，而安宁也严肃地进了屋。 安宁没有在乎章子阳的伤势，而是气冲冲批评道：“我都叫你不要去了，你偏不信，我告诉过你，那黄老六不会就这样轻易把钱给你的，你就算跪在他面前也没用。” 本来章子阳伤势不轻，没什么精神说话，但是安宁却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提起嗓子，反驳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不去要！我就一点要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只要给我时间，我肯定会想到办法把大家的钱都拿回来的！”安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在替大家想办法，尤其是在替章子阳想办法，可所有人都不配合他，尤其是章子阳，竟然冒失着自己去要钱。 “时间？你倒是有很多时间！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可以拖，但是我们不能拖啊！老王有孩子的学费要给，老张还要养父母，小彭娶媳妇也急等着钱用，而我……我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我的救命钱！” 章子阳每点到一个人，那人便惭愧地低下了头，而安宁也感到非常惭愧。 对于他自己来说，他确实没有太多牵挂，只要不饿死，他都能扛得过去，这点上他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 但是他不应该忽略章子阳的，因为他的妈妈就是以前病逝的，而且正因为当时家里穷，他妈妈才主动放弃治疗，他应该是最理解章子阳的人。 “对不起，确实是我没想周到。”安宁很少这样主动承认错误的，这说明他自己真的知错。 见安宁认错，章子阳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的语气也有所缓和，说道：“这不怪你，让你替我们拿回自己的钱，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必要非扛在自己的肩上。” 但安宁不是那种会袖手旁观的人，既然他看见了，既然他是他们的一员，既然他们有这困难，那安宁就一定要帮助他们，因为他会觉得他是他们的领袖，就该把每个人都扛在肩上。 安宁摇头道：“不，这不仅仅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我早就说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那黄老六就不可能欺压得了我们。” 安宁也像一个领袖一样去发言，但这可就是他一厢情愿了，没人会把他当成领袖，当他说团结一心去对抗黄老四的时候，没人愿意看着他的眼睛，就连章子阳也回避着眼神。 没一个人表态，这让安宁很是气愤，他失望道：“黄老六真说得没错，你们可真是孬种！” “我们除了要考虑能拿钱回来，我们还要考虑太多东西，我们不可能跟你去拼命的，你明白吗？”章子阳又反过来教训安宁，他在黄老六面前没有半点脾气，回来竟然能窝里横，一直指责安宁。 “我不明白！不反抗就根本没办法，大家必须破釜沉舟！”安宁也是干着急。 “小安，我跟你说句老实话，你和我们根本算不上一路人，真的，其实黄老六的建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你去单独跟他，不用管我们，如果你实在想要管我们，就先加入他，再帮我们劝劝他，让他把钱给我们。”章子阳竟然能这样说。 他的话深深刺痛安宁的心，这对于安宁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安宁不敢相信地反问道：“你真这样想？” 章子阳肯定地点点头。 安宁又看了看众人，又惊讶地问道：“你们都这样想？” 没人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安宁现在才是失望透顶，他明明想要帮助他们所有人，可这帮人甚至都不把他当做自己人。 他们可是一起工作过两年，竟然连这点感情都没有，这如何不让安宁伤心。 安宁这种铁汉也红了眼睛，咬牙道：“好，你们要当孬种，就去当，我觉得不会低头的！” 第66章 公厕 “小安，你……你要干什么？”章子阳感觉安宁要做出一些事情。 安宁义正言辞说道：“你们不当我是一起的，那也没关系，但我会跟你们证明，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能够帮你们！” 安宁说完竟然就跑出去了。 这么大晚上的，安宁也没有其他去处，他能跑去哪里？ 大家都很担心，却没有一个人追出去，他们更加担心得还是自己。 安宁离开后，还专门回头看了几次，确实没人追出来，他这才心灰意冷。 但安宁没把责任怪罪到他们身上，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之人，窝里斗虽然心寒，但主要责任不在他们，这点道理，安宁还是懂的。 那责任是谁的？ 这当然还是黄老六的责任，安宁此时恨死了黄老六。 或许他确实很难从黄老六手里把钱拿回来，但是他不会放过黄老六的，他那句让黄老六别后悔，可也不是开玩笑。 所以这大半夜跑出来，安宁便去公园里将就了一晚，可这种地方根本就睡不着，他便思考了一晚上，如何要让黄老六付出代价。 这黄老六平时为何如此嚣张，因为他有七个打手，别人不听话，找他麻烦，他便会使用暴力。 这种办法很野蛮，但是很有效，暴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便很难攻破。 而安宁要教训黄老六，那必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得让黄老六挨一顿打才行。 黄老六肯定以前也遭受过暴力，所以才会成为一个施暴者，所以现在也小心警惕，上哪儿都带着这七个打手，实则是他的保镖，估计他得罪太多人，所以需要这样的保护。 而安宁现在一个人，他势单力薄，跟黄老六拼了的话，可能又会出现今天那种被圈踢的状况，但被圈踢的人可能就会变成他。 所以安宁要弄黄老六，必须绕过这七个打手。 可问题是他该如何绕过呢？ 这七个人平时寸步不离，很难有机会，这就得开动安宁的脑筋才行。 人总会有独处的时候，黄老六也不会例外，只要黄老六独处的时候，那么这七个打手就不会保护黄老六，那就是安宁下手的最佳时机。 但问题是黄老六的什么时间才是独处时间呢？ 走在大街上，对于每个人来说不算独处，因为就算一个人的时候，周围也会有很多人，这就算没有七个打手，安宁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下手。 那么人只要做一些必要的私密行为的时候，才绝对会独处，这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比如睡觉算私密行为。 当然很多人睡觉不会一个人睡，像已婚的，所以这点也不算。 不过洗澡也算，但是洗澡睡觉大多在别人自己家里。 黄老六住的楼房，他的打手会轮班在他楼下守护，安宁也很难钻进他家里。 那上厕所也算私密行为，而且绝对不会让人看着自己上厕所的，那样太奇怪了，也不好看，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羞耻之心的。 所以，黄老六上厕所的时候，便是安宁想到的最好下手时机。 安宁花了三天时间，一直跟踪着黄老六。 因为他主要是跟踪黄老六的去向，不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不用靠太近，这才没有被黄老六的七个打手给发现。 安宁这三天都观察到一件事，那就是黄老六每天必然会去一个公厕上厕所，而且是每天的同一时间。 这倒不是黄老六对家里的厕所不满意，非要来公厕上，而是他每天都会去工地，每次刚到公厕附近就会肚子疼，所以不得不在这公厕里蹲着。 每个人的上厕所习惯就是如此，一旦固定，很少会改变。 这可为安宁等来了重要机会，因为打手们会守在公厕外，黄老六不可能让打手们在公厕里面看着自己上厕所的。 但公厕只有一个门，打手们守在门口，安宁又如何绕过这些打手，悄悄进去给正在上厕所的黄老六一个教训呢？ 安宁不需要绕过，他只需要大大方方走进去即可，当然他得提前一点时间，趁黄老六还没有来，便躲进厕所隔间，先行等待。 安宁去工地外捡了根木棍和烂蛇皮口袋，一并带进公厕，先躲在其中一个隔间里，锁住一隔间门。 他忍受着厕所的味道，等待着黄老六。 他还得祈祷着黄老六肯定会来，不然这里待久了，可很容易被这味道给熏晕。 “md，肚子又疼了。”这时，安宁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急急忙忙，这正是黄老六的声音。 果然没有意外，安宁变得紧张起来。 安宁听到隔壁的隔间有开门响动声，这意味着黄老六就在安宁的旁边。 真是天助安宁也，安宁只要从隔间翻过去，趁黄老六现在根本没法起身，将蛇皮口袋套在黄老六的头上，就能一通乱打，打到黄老六求饶为止。 于是，安宁这便起身准备翻越过去。 七个打手没有注意到厕所里的情况，他们为了等着黄老六，便互相发烟，都点上了一根，也差不多一两根烟的时间，黄老六就可以出来。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板正在厕所里将遇上危险。 差不多十分钟。 黄老六从厕所里出来了，说了一声：“走吧。” 于是，黄老六便带着七个打手离开。 这不对劲啊，或许七个打手没觉得不对劲，但确实不对劲，因为黄老六完好无损从厕所里出来的，明明安宁就在厕所里，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是的，这是安宁主动放弃了。 安宁为什么要放弃？仇人近在咫尺，他不可能突然良心发现，就放过黄老六的，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安宁此次放弃，是因为他意识到这次有点鲁莽，还有一个问题没能解决。 这个问题便是，公厕的进出口只有一个，如果刚刚安宁动了手，七个打手冲进来，他也无法全身而退的。 不过，他可以跟黄老六一换一，两人都挨打，比谁更加皮糙肉厚，这也是可以的。 但安宁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第67章 捉弄 厕所虽然只有一道门，也没有完整的窗户，但是厕所是有通风口的，不然厕所不通风的话，很容易让人窒息。 安宁准备爬上隔间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黄老六所在隔间的上方便有通风口。 通风口自然是连在厕所外面的，但有一个问题便是，这通风口很窄，顶多能过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而安宁这种成人身材是肯定没法通过的，不然他可以把这个通风口当逃跑点，刚刚也就不用放过黄老六。 那就这样一个连人都过不去的通风口，又有什么用？ 这用处可大了，对于安宁来说刚刚好，因为他可以让别的东西去通过。 工地外面的垃圾堆，有时候真的是寻宝的好地方，安宁在这里能找到很多他需要的东西，比如水壶和水管，他还去工地里偷了一张凳子。 又过了一天，黄老六依然不出意外地走到公厕附近，肚子就开始受不了，急急忙忙道：“不行不行！又得去一趟。” 他这边夹着屁股往公厕里冲去，而打手们则老规矩，守在门口抽烟。 黄老六去挨个拉隔间的门，拉一个，锁一个，拉一个，锁一个，他还着急地抱怨道：“今天人这么多吗？” 但没人回答他，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拉开了一个隔间。 没人回答他，其实不是别人不想理他，仅仅是因为旁边那些隔间根本就没人。 那些隔间是有人故意反锁的，这人当然还是安宁。 安宁提前进到厕所，进门关一间隔间，就爬到另一间，关另一间。 他除了黄老六所在这间，其他都锁上了，就是要确保黄老六进入这间，这样黄老六背后的头上便有这个通风口。 就在黄老六一泻千里的时候，他的头上不知不觉便出现了一根塑胶水管，而这塑胶水管也一泻千里，喷出了黄色的液体。 这当然是安宁在厕所外面干的，安宁站在板凳上，让自己有足够的高度，而水管的另一头连上的是水壶的壶口。 但水壶里装得可不是干净的水，那黄色液体带着安宁沉积了一夜的浓度，非常有“滋味”。 黄老六根本没注意到，便被淋了一头。 此时黄老六在厕所里骂出了全世界最难听的脏话，而且骂得声音巨大。 这种情况，黄老六在外面守候的打手们，不可能没有听见。 他们都赶紧冲进来看这么一回事。 要不是他们都是黄老六的打手，必须忍受自己老板现在的样子，不然他们看上一眼，铁定转身就走。 黄老六一身都是黄色的液体，而且身上的味道巨大，成了真正的黄色老六。 打手们虽然不能走，但是他们还是忍不住蒙了自己的鼻子，这味道实在太刺鼻了。 他们也看得出来，很明显黄老六这状况是人为的，但是不知道是谁干的，厕所里也没看到其他人。 黄老六是遭殃的那个，即使他刚刚很慌乱，但也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大喊道：“人在外面！快给我去追！” 话音未落，打手们就全没了影，他们早就不想在黄老六面前待着了。 可他们追出来也不及时的，因为安宁已经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堆“作案工具”在厕所后面。 安宁的计划果然顺利，他就知道黄老六当时吃瘪，一定会叫打手，打手们也会第一时间进厕所，而不是在外面找他，这依然是他最常用的“声东击西”，这便给他争取到了逃跑时间。 安宁做成了这件事之后，信心大增，他觉得就算是他自己也能够对抗黄老六，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章子阳他们，也给他们提提士气，这样他们就会相信自己能做到。 他回到了住处，而章子阳还躺在床上养伤。 章子阳一看到安宁，便立马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安宁这高兴的样子，便惊讶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当然，我做了一件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安宁不怕章子阳看出来，他可非常自豪。 但这便是章子阳担心的，他不想看到安宁做任何事情，因为安宁做的事情一定是对他们大家都有影响的，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你难道对黄老六……”章子阳害怕安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因为安宁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冲动了。 安宁说道：“我可狠狠教训了黄老六一顿，而且就我一个人便做到了。” “你……怎么教训的？”章子阳必须问清楚，所以他先假装自己很感兴趣。 “这事儿很有趣，只可惜你当时没在场，不然肯定会笑出声来。”于是安宁便将他如何惩罚黄老六的事情告诉了章子阳。 可章子阳却听得心惊肉跳，脸上是没有一点高兴。 本来安宁挺高兴的，却见章子阳这副表情，瞬间有些扫兴，说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章子阳急道：“你好糊涂啊！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安宁当然不明白，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做的，他说道：“能有什么后果？他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他根本没看见我。” 章子阳解释道：“正因为他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就会以为是我们干的，不仅不会还钱，还会带人来报仇的！” “这样正好！”安宁还真要这样的结果，“那到时候你们就不得不拿上武器，跟我一起反抗！” 安宁就是在等这个结果。 可章子阳仍然摇头道：“不，我们是不会跟你一起的。” “为什么啊？”安宁还是不明白，他明明都证明自己有能力对付黄老六，可怎么章子阳还是不愿意。 章子阳失望道：“你真的好自私！你做这些，倒是自己爽了，却把我们推入了火海，还妄想着我们会给你卖命？别做梦了！我们都已经说过，你不是我们一伙儿的。” 安宁这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仿佛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因为他做什么事情，章子阳都不能接受他。 没错，其他人不接受也就罢了，他最痛心是章子阳也这样。 第68章 背叛 在这众多工友中，安宁和章子阳的关系是最好的，两人算是相依为命的异姓兄弟，安宁可以不帮助任何人，但是章子阳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甚至可以为章子阳献出生命，但很遗憾，章子阳不是这样想的，不仅章子阳才真的只在乎他自己，而且章子阳也从来没有把安宁当兄弟。 最让安宁无法接受的是章子阳可以不当自己是兄弟或者朋友，却要把他当成敌人，还要出卖他。 这事儿之后的当天晚上，安宁还是在他们的集装箱住处睡觉，突然工友老王叫醒了他。 “小安，醒一醒。” 安宁迷迷糊糊醒来，问道：“老王啊，这么晚了，什么事情啊？” “嘘，小声点，我是来让你赶紧离开的。”老王这就拉着安宁起床，“快起来跑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安宁云里雾里，本来就没睡醒，而老王还说着没头没尾的事情。 老王见安宁不紧不慢，他非常着急，只能先跟安宁说明道：“是黄老六，他马上要带人来找你麻烦，你再不走，一会儿就真走不掉了。” 安宁一听到黄老六，瞌睡一下就醒了，但是他不解道：“黄老六？为什么他要来找我？” “往他身上倒尿的事情，他知道是你做的了，所以才来找你算账了。”老王不得不把所有原因告诉安宁，这样安宁才会愿意走的。 “他没看见我，怎么会知道是我做的？你又怎么知道的……等等，章子阳出卖了我！”安宁一向很聪明，很快便想到了是章子阳背叛了他。 因为这事儿，安宁就只告诉了章子阳，老王能知道，那么肯定是章子阳说的，而老王能知道黄老六会来，那么也一定是章子阳去找黄老六了。 老王见安宁既然已经想清楚，那他也没必要再解释，只继续劝道：“别多想了，赶紧跑，黄老六已经在来的路上。” 于是，安宁赶紧从床底拿上自己随时都打包好的行李，便逃离了那里。 也正是那次之后，安宁才回到的龙源镇，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情。 此时，安宁跟王富贵的聊天，让他想起这些，真是唏嘘不已。 可能章子阳就是没有王富贵善良吧，虽然都是底层，但不是每个底层人民都善良的，王富贵是淳朴善良的，而章子阳则又怂又坏，这才出卖了安宁，而且正因为出卖了安宁，所以他可能已经拿到了黄老六欠他的钱吧。 不过，不重要了，安宁已经不再想见到章子阳，现在他身边有一个更可靠的朋友，也就是王富贵。 王富贵问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宁暂时也不知道，他本来是打算在王富贵这里恢复了体力，想办法绕过卢林的追堵。 但卢林有摩托，就算绕过，就算他满体力，也很难跑得过两个轮子。 当然，按照他本来的打算，他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可卢林绝对不是一个守株待兔的人，他说不定也会找到这里，所以安宁还是得走。 安宁想了很久，这才回答王富贵道：“我打算往东走，进城去，找那个茶子店汽车站。” 安宁一个逃犯，竟然想去坐大巴车，这个举动可是太冒险了。 但是不破不立，他认为卢林也会觉得安宁不敢去做，所以最危险的方式，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只要上了大巴车，便能很快到达影秀县，就可以从影秀县进山，到时候卢林想凭他的摩托车来逮住安宁，就不太容易了。 他本来可以不用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王富贵的，因为王富贵知不知道，对他没什么用，但是他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他把王富贵当做值得信任的人。 天一亮，安宁便出发去西都市。 安宁这次又没有叫醒王富贵，没有跟王富贵道别，等王富贵醒来的时候，安宁的位置已经只剩下草堆。 就在王富贵感到失落和孤独的时候，他那烂木门却被人敲响。 “原来你没走啊，我以为……”王富贵以为是安宁，赶紧去开门，可门一打开，却发现门外是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男人。 那是卢林，王富贵是不知道卢林是谁的，卢林当然也不认识王富贵，可两人面面相觑。 卢林非常有礼貌地说道：“老乡，我是来跟你打听打听一个人的。” 但是王富贵则非常无礼，他根本不接卢林的话，还顺手抄起了门边的锄头，朝卢林捅去，喊道：“你滚！快滚！” 卢林慌忙躲避，差点被锄头给敲到头。 退后几步，王富贵并没有追出来，只是一直让卢林滚，卢林这才发现王富贵也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就是想把他逼退。 那么问题来了，卢林跟王富贵根本就不认识，更加谈不上有仇有怨，那王富贵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卢林自认为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连语气都如此温和，绝对没有想要惹恼王富贵，所以敏锐的卢林，立马就猜到了这是来自外部的原因。 卢林高举双手，谨慎喊道：“老乡，你先冷静一点，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来跟你打听一个人，仅此而已。” “这里没有你想要找的人！快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王富贵拿着锄头，誓要赶走卢林才肯罢休。 卢林试探道：“是不是有一个小伙子在你屋里，并且说我是坏人，所以你才会这样的？” “你就是坏人！你追赶好人，还能不是坏人？”因为王富贵坚信安宁的话，所以他只会当卢林是坏人。 而且他一看到卢林，听到卢林说来找人，便马上意识到卢林是追捕安宁的人，这才立马拿上武器，反应倒是很快，真是又聪明，又愚蠢。 王富贵能这么回答，可正中卢林下怀，他一下就明白安宁果然藏在王富贵家，他来对了。 卢林立马急道：“老乡！你上当了！他才是坏人！我是警察！” 第69章 老实人 一听到警察二字，王富贵愣了一下，毕竟警察之名，对任何人都会有一定的震慑力。 但是，王富贵很快就说道：“我不信你是警察！” 对于王富贵这次淳朴的农民来说，他一旦先入为主，就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有证件可以证明！”卢林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想递给王富贵。 可王富贵根本不看，还说道：“我不识字，看不懂。” 这可让卢林有点束手无策，证件是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王富贵没法看，他只能坚持说道：“我真的是警察，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如果你伤害了我，等同于袭警，是要坐牢的。” 把后果给王富贵讲明白，果然让王富贵忌惮起来，害怕卢林真是警察，所以王富贵也就不敢拿着锄头冒进。 “你说你是警察，你怎么…怎么没穿警察的衣服啊？”王富贵也想让卢林自己证明，免得自己真的伤错了人，他便只能提出他能理解的证明警察的方案。 卢林追捕安宁，不是常规的执法行为，所以都是以便装，一般便装出示警官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可没预料到会遇上一个不认字的人。 卢林只能解释道：“我就一套警服，正好拿去洗了，所以没穿过来，谁知道你只认警服，不认证的。”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离谱，但王富贵却说道：“原来是洗了，你们单位也挺抠门，就发了这么一件衣服，怎么也得有换洗的吧。” 王富贵竟然还相信了卢林，果然卢林赌对了，跟王富贵说正常的原因，可能太复杂，王富贵听不懂，越简单越离谱，王富贵越相信。 “这下你相信我是警察了吧。”卢林试图靠近王富贵。 “别过来！我还没相信！”王富贵又把卢林叫住。 “好好好，我不过来。”卢林不去惹恼王富贵，万一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合适，他只想讲道理。 “就算你是警察，那你凭什么说安宁是坏人！”王富贵真是不懂得避讳，连安宁的名字都说了出来，这完全证明安宁是来过的。 但卢林非常惊讶得是王富贵知道安宁的真名。 任何一个残忍的杀人犯，在逃亡的时候，都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如果被人知道，那更加是不会留活口的。 这王富贵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如此相信安宁，这让卢林猜不透这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这安宁到底又给王富贵下了什么迷魂药。 卢林说道：“老乡，不管安宁跟你说过什么，对你做过什么，但他确确实实杀害了三个人，那可是一家三口，他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你不能相信他的。” “杀人犯？不可能的！杀人犯不会可怜我们，给我们钱的！他肯定是一个好人！”王富贵的理由很简单，毕竟他收了安宁的钱。 “你们？”卢林就看到王富贵一个人，没想到还会有人。 “屋里还有我弟弟，他吃药吃瓜了。”虽然王富贵不信任卢林，但也给卢林解释清楚，这就是淳朴之人的作风。 王富贵什么都肯说，这倒让卢林相信王富贵是一个老实之人，王富贵便问道：“你这样拦着我，是因为安宁在屋里吗？” “他……他走了，没在屋里。”王富贵讲得是实话，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主要是他不确定安宁是不是会回来。 “他都不在屋里，那你拦着我做什么？”卢林倒是相信王富贵，但是他不理解王富贵的行为。 “我只是不想让你去追他，我必须赶走你！”王富贵要拦下卢林，那他得下重手，下死手才行，但是他又不敢对卢林下手，才让他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我既然知道他没在屋里，我要追他，我大可转身就走，又何必跟你在这里纠缠呢？”卢林指出王富贵无法自圆其说的说法，让王富贵犹豫了起来。 卢林继续说道：“本来我是可以走，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收了安宁的钱，还窝藏罪犯，现在还试图袭警，三条罪加起来，我是可以抓你回去的，你得好好解释一下。” “我…我没有！我不是坏人！你不能抓我！”王富贵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忘了要确认卢林的警察身份，开始为自己找补，“我不能被抓，不然我这瓜弟弟就没有人照顾了！” 卢林见王富贵有了顾虑，那他就更加好谈判了。 卢林说道：“我可以不抓你，但前提你得证明你跟安宁不是一伙儿的，这样我才没有理由逮捕你。” “可是……安宁不是罪犯，是你弄错了。”王富贵到现在都还坚信着安宁，哪怕他的意识里都相信卢林是警察了，却还只是认为卢林是弄错了的。 卢林解释道：“或许是我弄错了，但确确实实在龙源镇有三具尸体，而安宁最有可能是杀害他们的凶手，我必须查明真相，抓到真凶。我看你想要帮助安宁，那么你就该帮助我找到安宁，让他来给我证明他不是凶手，他是一个好人。” “只要找到他，就能证明吗？”王富贵动摇了。 卢林加紧说道：“是的。我是一个警察，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抓任何一个好人。我看得出你是非常相信他的，那么你帮助我，就等于在帮助他，咱们的立场不冲突。” “那……好吧。” 王富贵这个人还是太简单了，卢林从多个角度出发，终于还是能够说服王富贵，但是这主要是因为王富贵的善良，而不是因为王富贵的迟钝。 卢林这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安宁去了什么地方？” 理论上，安宁不应该会告诉王富贵关于他的去向，但卢林觉得安宁什么都跟王富贵说，搞不好提起过去向，这是一次试探。 “他昨晚还真跟我说过他要去哪里。”王富贵全盘托出。 安宁要是知道王富贵这么容易被卢林对付，肯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王富贵的。 第70章 以逸待劳 在茶子店汽车站去影秀县的车并不多，每天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安宁步行去西都，上午那班是不可能赶上了，所以他今天就只剩下一班车去影秀县。 这是他必须赶到的一班，如果错过了，那么就得等明天，而他作为一个逃犯，多待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危险，连旅馆都不敢去住。 他赶上下午这班大巴车，倒是来得及，但时间卡得很死，差不多他刚到汽车站，车就会马上开的，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只要中间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能赶上。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意外倒没有发生到他的头上，只是他碰巧遇见的。 就在他快到达车站的时候，他看到一群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进了一个巷子里。 为什么说他们是高中生？ 因为他们都穿着校服。 可一群高中生进到小巷中，又管他安宁什么事情？ 确实跟安宁毫无关系，但是安宁看到那群高中生里有一个头围比自己还大一圈的少年，是被这一群高中生给架进去的。 这种事情，安宁见过太多次，他太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当然这依然不管安宁的事情，可安宁的骨子里有行侠仗义的情结，他便想管一管。 他站在巷子口思索了起来。 他纠结是因为他在自己劝自己，不要瞎管闲事，就算他管了，也不见得别人会领他的情，就像章子阳那样。 章子阳算是他人生遭遇过最痛的经历，他太讨厌那种背叛的感觉。 另外，他确实没时间再管，如果他再不走，今天便肯定走不了。 安宁不能再犹豫了，他得关心关心自己，他不能再去想别人的事情，尤其还是这么一个陌生人。 安宁也来不及多想，便放弃了这闲事，朝汽车站奔赴而去。 另一边，卢林从王富贵的口中得到了地址，便骑着“白影”奔赴而来。 当卢林得知安宁要准备坐大巴车的时候，卢林是非常吃惊的，甚至还想着可能是安宁算到自己会找到王富贵，也算到王富贵会交代，所以使出的“疑兵之计”，用意便是调开卢林，然后他才能继续走大路。 但卢林觉得如果安宁想要疑兵，他会用更合理的方向来调离卢林，而不是如此奇招，所以卢林便觉得这真是安宁的打算。 卢林跟安宁不一样，安宁全靠两条腿，而卢林有代替双腿的“白影”，虽然卢林也赶不上上午那班大巴车，但是卢林是能提前赶到下午那班车的。 先到了茶子店汽车站后，卢林便有多余的时间，在车站里搜查一阵，可并没有安宁的踪迹。 如果安宁到了的话，那么此时安宁便已经在车上等待发车。 卢林没有通知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因为有太多的旅客，那样会引起恐慌，既然安宁在车上，那么他便要悄无声息去车上逮捕安宁，所以他像普通游客一样，买了车票。 卢林身上还带着甩棍，因为不是管制刀具，所以过了安检，他即将上车前，便把甩棍，掏了出来，以防万一。 他偷偷从车后绕过去，车窗比较高，他紧贴着大巴车，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这里检票！”卢林刚偷偷摸到车门边，想杀个措手不及，就被大巴车司机给叫住。 要是安宁在车上，此时肯定会注意看门边的来人，所以卢林也开始注意车窗，因为只有上车门开着，他便要预防安宁跳窗逃跑。 “快快。”卢林催促着司机。 司机检完车票，还嘱咐道：“按座位坐，别乱坐。” 卢林赶紧冲上车，司机却在背后喊道：“你手上拿得是什么？” 卢林刚刚背着手，把甩棍藏在身后，所以司机没有看见，而这时司机看见了，而且一看就知道那是武器，便担心卢林会有什么问题，便追上了车。 卢林来不及解释，他上车后，发现车上没看到安宁的头，也暂时没有其他乘客，所以他拿着甩棍，一个座位，一个座位地搜索。 司机见卢林不回答，更担心卢林是危险人物，便不敢靠太近，而是威胁道：“你再不下车，我可要喊人了！” 卢林被司机逼得没有办法，才回了一句：“我是警察。” 司机这才怔在原地，不敢叫人，还问道：“你在找什么？” 卢林也没有回答，他坚持先把大巴车搜索完毕。 最终他没有在大巴车上找到安宁，也没有看到打开的车窗，这说明安宁本来就不在车上。 这时，卢林才转身问道：“还没有其他乘客？” 司机摇摇头，说道：“还没有，你是第一个到的。” 白费卢林紧张这么久，搞了半天，原来他来早了。 既然卢林不能逮安宁现形，那他可以逸待劳，请君入瓮，等安宁到来，前提是这司机不能露出马脚，以免被安宁提前发现。 因为司机已经知道卢林是警察，也看出卢林刚刚的样子是在办案，他不可避免会猜到一会儿车上会有逃犯，所以卢林对司机说道：“不该问的千万别问，你应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就当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当什么事情也都不知道。” 可司机还是嘴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抓人啊？” “都跟你说了，让你别问，你怎么听不明白？如果一会儿计划有差池，你付得起责任吗？”卢林跟司机这种好奇心强的人说话，得吓唬吓唬，而卢林最擅长得便是吓唬人，包括安心和王富贵，都是被他吓倒的。 “好好好，我不问了。”司机果然被他吓到。 “我是谁？”卢林试探问道。 司机也机灵，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卢林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卢林按照自己的坐次坐下，便耐心等待安宁自己上钩。 安宁肯定无法预料卢林会提前在大巴车上蹲他，他一定会措手不及。 乘客逐渐上车，没过多久，车上便坐了一半的人，但是这些中没有安宁。 卢林开始紧张起来，心想着这小子怎么这么慢。 第71章 路见不平 安宁确实挺慢的，甚至都要发车了，他还在车站外犹犹豫豫。 卢林在车上，心里直痒痒，他故意埋下头，只露眼睛看车窗外，却一直都看不到安宁的身影，他都想下车去找。 嘟嘟嘟…… 卢林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司机竟然关门要发车了。 可是安宁还没出现，卢林怎么能让司机开车，他从座位起身，冲到司机面前，阻止道：“别开车！你怎么开车了？” 司机为难道：“这到时间了，我再不走就会被扣钱的。” 但是安宁还没来，卢林的任务还没完成，车走了，还怎么蹲安宁。 卢林说道：“能不能再等五分钟？” 司机还没回答，身后的乘客便有人不愿意了，喊道：“都到点了，怎么还不走啊？” 司机说道：“你听吧，真不是我不想帮你。” 卢林这下无可奈何，他看了看后座的乘客们，他们很多都赶时间，可不会理解卢林，就算卢林拿出警察身份，他们难以全部都配合。 “我这要开车了，你还走不走？”司机不觉得卢林是要真心坐车，所以他觉得还是问一下为好。 安宁都没来，卢林能往哪里走，于是他摇了摇头。 司机开了车门，把卢林放下。 卢林看着扬长而去的大巴车，心想着安宁这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把时间往回拨一点。 就在车站外不远的小巷子里。 八个高中男生围住一个头围很大的男生。 领头一个比头大男生还矮半头的男生，走到头大男生面前，仰视着他，还非常嚣张地说道：“谢大头，是你跟王老师告状的吧。” 谢大头虽然俯视着矮小男生，但是他心里害怕极了，他瑟瑟发抖道：“徐恩典，这…这真不是我干的，我…我怎么敢的。” 啪！ 徐恩典跳起来给了谢大头一巴掌。 谢大头倒没太大反应，徐恩典的手还有些疼，他捂着手，更生气了，气道：“你tmd脸皮怎么这么厚！” 谢大头哪敢反驳，他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免得徐恩典又打他脸。 “把手拿开！”徐恩典偏偏就要打谢大头的脸。 谢大头哪里敢拿开，红着眼睛，求饶道：“求求你！放…放过我，真的不是我告状的。” 可徐恩典根本不在乎是谁告的状，他听不进去，他单纯只想欺负欺负谢大头。 徐恩典示意左右，便有两个同伙分别拉开了谢大头的手。 谢大头也没有抵抗，因为恐惧，他本来也没剩下多少气力。 徐恩典故意在自己的右手上哈气，似乎要蓄力给谢大头一次重击，甚至他还在谢大头的脸上进行瞄准。 谢大头闭上眼睛，咬着牙，准备承受这一巴掌，即使巴掌还没打上，就这个等待阶段，就足够让他煎熬。 “住手！” 就在徐恩典即将打上这巴掌的时候，巷子口突然有人喊道。 众人纷纷看去，就连谢大头也睁开了眼睛。 只见巷子口站着一个衣服脏兮兮的男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但穿着却很老气，也很土气，这人正是安宁。 这也难怪安宁没有及时赶到车站，因为他做出了选择，他看到了这场霸凌，就不能不管，不然他就不是安宁了。 本来徐恩典等人在做坏事，是会心虚的，被路人这一声吼，给他吓了一激灵，但转身过来却只看见安宁，虽然比他们长几岁，但身材也没有高大多少，而且又只有一个人，自然对他们没有什么威慑力。 徐恩典走过去，威胁道：“想当出头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可是八个人！” 一对八，就算把谢大头这种帮不上忙的一起算上，也是二对八，从势力来讲，安宁毫无优势，但在他眼里，这些都还是小孩子，跟黄老六那些职业打手还是不一样的。 安宁也没跟徐恩典废话，等徐恩典一靠近，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木棍，一棍子打在了徐恩典的腿上。 “哎哟！”徐恩典被打得跳了起来，也还是没有躲过，小腿中了一棍，当场瘸腿。 安宁又不是笨蛋，一对多，怎么能赤手空拳，他要为自己增添更多的优势，旁边有个收废品的店，他趁老板不注意，便抽走了一根木棍。 安宁又举起木棍过头顶，吓得徐恩典连滚带爬往后退。 “你你你……”徐恩典被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叫嚣，他注意到自己的人没有帮助自己，便呼唤道，“你们别看着啊！快上啊！” 安宁用犀利的眼神扫视其他学生，这股气势便压得他们不敢动，怕冲上去也挨木棍。 这就是坏学生和职业打手不一样的地方，安宁只需要拿下领头的，其他人就不攻自破，乌合之众皆是如此，再多人也没用，只知道欺负不敢还手的人，比如谢大头。 “还不滚？”安宁怒吼一声，那些坏学生便屁滚尿流，赶紧逃跑。 “你们等等我啊！”徐恩典见自己人都跑了，他也得一瘸一拐跟着跑。 安宁上前，在徐恩典的屁股上，再来了一棍，这次仅仅使了三成力，便像跟徐恩典加了一个速，让徐恩典跑得更快了。 安宁也没有追赶，他主要是来救人的，不是真来打架的，这就是一开始他没有打头，只是打了徐恩典的腿，不然把徐恩典真打坏了，徐恩典去报警，自己可就露出踪迹了，只是吓唬吓唬，这帮人肯定不会报警的，因为他们自己都在做坏事。 徐恩典跑到远处，才回头，高喊道：“谢大头！你竟然喊了帮手！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赶紧滚！”安宁把木棍扔向了徐恩典，虽然没能砸到他，但是吓得徐恩典跑更快。 打跑了徐恩典等人，巷子里便只剩下瑟瑟发抖的谢大头，他本该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因为他还要赶班车。 但是，他没有走了，因为他确定自己已经赶不上班车，就这一下帮忙，差不多班车刚走，他得安抚一下眼前的谢大头。 他拍着谢大头的肩膀，说道：“暂时没事了。” 第72章 拜师 谢大头惊魂未定，但好歹他是知道安宁是他的恩人，他还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 听到谢谢二字，安宁的内心宽慰不少，他怕自己放弃逃亡而来救这谢大头，会又是一次恩将仇报的不领情，幸好不是人人都是章子阳。 “谢你个头啊。”安宁虽然骂了谢大头，但是他是带着笑容的，只是在调侃而已。 但谢大头却很懵，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安宁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问道：“你没有事吧？他们伤着你没有？” 谢大头的神情稍微缓和一点，才回答道：“没有的，他们还没来得及伤我，大侠你就出现了。” “大侠？”安宁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叫他。 “是啊，就跟武侠小说里的郭靖一样，突然出现，打跑了坏人。”谢大头对安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看来这个谢大头还是个武侠小说迷，智力也不太高，果然能感谢安宁帮助的人，都不太聪明，比如王富贵。 安宁虽然武侠小说看得少，但是这声大侠，他还是挺受用的，重新露出微笑道：“看这么多武侠小说，还长这么大个子，怎么连那些小瘪三都打不过？” 谢大头惭愧地低下了他的大头，他胆子小，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沉浸于武侠小说，以此来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你也别丧气，以后要狠一点，不然他们还会来找你麻烦。”安宁知道谢大头比较懦弱，便鼓励他。 “他们…他们还会来吗？”看起来谢大头比较迟钝，还没意识到这点，这还是徐恩典刚刚放过狠话的。 “当然，像他们这种人，我太了解。”安宁从小也是被人欺负大的，跟太多这种小杂碎打过无数架，所以很了解这些人的风格，“现在是因为有我的出现，他们打不过，所以才跑的，回头我不在了，等你落单，他们一定会再找你算账，到时候会把今天吃的憋，加倍在你身上。” 谢大头好不容易恢复心情，现在又被安宁给吓到了，他急道：“那…那怎么办？” 安宁不是有意要吓唬谢大头，所以他挺愧疚的，只能安慰道：“可这没办法的，你又没那个勇气搞定那领头的小个子，所以只能你自己小心一点。” 谢大头提议道：“那大侠你能不能保护我？这样…这样我就不用怕他了。” 谢大头还真敢提，这太不实际了，也只有谢大头这种不太聪明的孩子，还会有这种想法。 安宁摇摇头，明确说道：“我给你当保镖啊？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吗？你脑子里都装得是什么啊，就算我愿意，也不可能免费帮你的，明白吗？” 安宁想要报酬来搪塞回去，免得被谢大头纠缠不清，毕竟他要赶时间逃亡。 “那就是要收费吗？”谢大头竟然在认真考虑。 “是啊，我可不便宜的，你给得起吗？”安宁想着这么一个学生，是拿不出多少钱的，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不知道够不够。”谢大头竟然从兜里掏出了四百块，让安宁非常惊讶。 四百块在当时，特别是学生来讲，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谢大头看上去就不太聪明，本身也不聪明，但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难怪会被欺负，这种有钱人家的傻儿子，谁不想分他一杯羹。 安宁不是贪财之人，他也不是真心要收谢大头的钱，便说道：“收起来，钱财不能外露，虽然我刚刚是救了你，但不代表我是好人，赶紧收起来。” 谢大头见安宁不要钱，他只能把钱收回，沮丧说道：“你肯定不会是坏人的，我一看你就是好人。” 除了王富贵，又一个把安宁当好人的，这点也让安宁感动，同时还让安宁有一种要把好人做到地，送佛送到西的感觉。 “不行，就算我是好人，但我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安宁冷静了一下，也得为自己打算，毕竟他自身难保。 谢大头又一次低下头，他是一个嘴笨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说服安宁。 安宁于心不忍，说道：“虽然不能一辈子，但是我也可以保护你几天的，这几天我会教你一些东西，让你以后可以免于被那矮小子欺负。” 安宁也属于豁出去了，他在西都市越久，越容易出事，他要保护谢大头，只能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但他和谢大头相遇便是缘分，他就当是遵循老天的安排吧。 “你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谢大头的理解真是跟常人不一样，甚至他马上就跪在地上。 安宁赶紧拉起谢大头，说道：“别乱说，我可不收徒弟的。” “但是你说要教我功夫的，那就是我的师父！小说里都是这样的！”谢大头把安宁当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 “算了，你要这么叫，就这么叫吧，总比叫大侠正常一点。”安宁这便算接受了。 “师父！那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谢大头非常急迫，想马上就能成为小说里的那种主角，这样他就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你能不能不要着急？就算是教你东西，你也没那么快学会的。”安宁其实心里觉得谢大头这种头脑和胆识，就算教他打架，也很难学会，这都不是时间的问题。 “哦。”谢大头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 “对了，他们叫你谢大头，头虽然是挺大的，总不能你名字就叫这个吧？我可不喜欢叫别人外号，你真名叫什么？”安宁很少会叫别人外号的，因为他小时候被欺负时，他的外号便太难听，别人叫他“没妈的孩子”。 谢大头缓缓回答道：“我叫谢达通。” 安宁差点没笑出来，结果谢大头的外号，不仅是因为头大，更因为是谐音。 但安宁忍住了笑意，他可不能再嘲笑这样自卑的孩子了，他严肃地说道：“谢达通，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第73章 上宾 “师父请讲，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谢达通一腔热情，肯定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师父的。 “你师父我还没有住的地方，这种事情你能解决吗？”安宁其实难以启齿的，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讲，可不是小事，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露宿街头，也因为逃犯身份，不敢住旅馆。 “这可太简单了！师父去我家住就可以了！”谢达通竟然要把安宁带回家，“本来还以为要去其他地方找师父，结果可以带回去，那学功夫就太方便了。” “去你家？”安宁这可不敢，那样岂不是更危险，“你父母不在家吗？” “我爸爸妈妈经常在出差，没在家的，你可以放心住我家！”谢达通激动道。 看来谢达通除了有钱以外，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这种情况，确实打消了安宁的顾虑，安宁点头道：“好吧，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回家。” “师父，这边！”谢达通赶紧带路。 安宁跟在谢达通的身边，问道：“喂，徒弟，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今天礼拜天啊。”谢达通这才跟安宁提起日子，安宁自己都忘了今天星期几。 “那你不上课，在外面瞎溜达什么，还能被那帮人给逮到。”安宁不理解。 谢达通低头道：“是他们约我的。” 这谢达通还真是死脑筋，别人欺负他才约他，他竟然还主动送上门去。 安宁还得好好调教一下谢达通的思维。 两人聊着天，便来到了谢达通家楼下。 安宁看傻眼了，这竟然是一栋高楼洋房。 安宁也只有在工地上班的时候，建造过这种楼，而且也都是雏形，他这小半辈子，哪里进去过。 所以，安宁走进这样的楼房，浑身都不适应，心里膈应得很，总感觉自己跟这样格格不入。 他甚至想要逃走，但他才刚收了徒弟，可不能被徒弟给看扁了，所以他一直强撑着。 特别是安宁坐上了电梯，在电梯启动的时候，下意识便扶着墙，扎起了马步，怕自己站不稳而摔倒。 谢达通这才看到安宁的不自然，关切道：“师父，你怎么了？” 安宁可不想让谢达通知道自己害怕，便借口道：“师父没事，就是想上厕所了。” “马上就到了。”谢达通这才没有怀疑。 进了谢达通家的门，安宁的内心更加不能安宁，情绪一阵起伏。 这个家实在太漂亮了！ 其实这算普通城里家庭的住宅，但安宁哪里见过，他大概觉得皇宫就是这样的吧。 超大电视、欧式沙发、墙上还要挂几幅他看不懂的画，他用尽自己的脑筋，也想不到有人家会这样布置自己的家。 安宁一时看呆了，立在玄关。 “师父，厕所在这边。”谢达通比安宁还要着急。 安宁演戏要演全套，没办法，他只能去厕所。 但厕所是马桶的，安宁看了又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 谢达通还在门口，他好奇道：“师父，你是不是不会坐马桶？” 安宁再没有见识，家里也有电视的，也在电视里见过马桶，他当然知道要坐着上，但是坐着上厕所，他怕自己上不出。 安宁回头道：“我知道怎么做，只是暂时不想上了。” 于是他离开了厕所，谢达通继续跟在身后。 “我晚上睡哪里？”安宁注意到谢达通的家有三个房间，虽然城里人装修很豪华，但是房子也没比自家大。 “这……”谢达通稍微有些为难道，“师父，能不能委屈你睡我房间？因为我怕我爸妈哪天回来会发现其他房间动过，那样会让他们知道我带了人回来的。” 虽然谢达通不太聪明，但是跟自己父母打了太多交道，还是知道如何对付自己父母的。 “行啊，就睡你房间，给我打个地铺就行。”对于安宁来说，有个栖身之所就不错了，睡床底都可以，他早就习惯恶劣的环境，而现在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我怎么能让师父睡地上，我的床睡得下两个人的，我们一起睡就是了。” 谢达通把安宁领进自己房间，安宁才看到谢达通的床确实够大，别说两个人，三个成年人都不会觉得挤。 安宁颇为满意，但也很不好意思，小声说道：“那…行吧。” “师父你饿了吗？师父你渴了吗？”这徒弟对安宁那是嘘寒问暖，拿出了他镇家的零食和冰可乐。 把浴室给安宁洗澡，把自己的衣服也送给了安宁穿。 虽然王富贵和谢达通都是好人，对安宁都很好，但两人能给到的待遇却大不一样，谢达通能把安宁奉为上宾，可王富贵却没有这个能力。 安宁真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生活，因为这正是他这辈子所追求的。 吃穿不愁，住得也这么舒适，听起来就很幸福，他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还充满着焦虑，还对人生不抱希望。 而谢达通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就过得不开心，所以他才要安宁的帮助。 安宁受人恩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在这里，所以他还得真正帮助到谢达通才行。 把一切享受完了，他才说道：“行吧，时间还早，我得教你一些东西，明天你要去上学，必然得用到。” 谢达通摩拳擦掌，再就等得不耐烦了，急道：“师父，你快教我，怎样才能打败他们！” “他们？你要打几个？”安宁觉得谢达通的野心有些大。 “他们…很多人的。”谢达通一想到那些人，就害怕得头皮发麻，他就想像武侠小说的大侠们那样，能够一个人打败他们所有人。 “一个人要打架，速成肯定是不行的，尤其还要对付这么多人。”安宁有些为难。 “师父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对不对？”谢达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宁身上。 “这样吧，我先教你一个打群架的口诀，你必须牢牢记住的。”安宁还是愿意教的。 “是什么？是什么？”谢达通急着要答案。 “一个字……跑！” 第74章 打架窍门 谢达通想跟安宁学习打架，可安宁竟然教他逃。 谢达通的两只眼睛充满了问号。 安宁只得解释道：“一个人打很多人，换谁都打不过，看着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必须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 谢达通倒是听明白了，但是他不理解，他问道：“可是……师父救我的时候，你就没跑啊？现在怎么教我跑？” “那不一样，我的情况能和你一样吗？”安宁稍微有些不耐烦。 “那我也想跟师父一样，遇上事情不退缩，勇敢向前。”可谢达通无法接受逃跑，他想做一个勇敢的人。 “那帮人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底细，而他们带头的，站到了我的面前，我先拿下了带头人，杀了他的威风，他们便以为我很有能耐，所以其他人才不敢上的，看上去是一打多，实际上只是一对一而已，实际上他们都围过来，我也是打不过的。你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你的底细，你没法像我这样伪装，所以这招对你不适用，看到他们围过来，你就得马上跑。”安宁很认真跟谢达通解释，他还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打架不能光靠蛮力，要用点子智慧。” 谢达通蛮力或许有点，但是智慧，他真的不太多，对安宁的解释听得一知半解。 安宁见跟谢达通解释是解释不通了，只能讲结果，他讲道：“总之，他们要在他们还没围上来的时候就跑，跑起来的时候，就算追到了一两人，他们打你，也打不疼的，奔跑中是没法发力，所以千万不要腿软，更不要像今天那样傻乎乎，让你去巷子里，你就进去了，这不是给他们创造围住你的机会吗？” 虽然谢达通听不明白那些大道理，但他认为师父说得准没错，只要碰到徐恩典等人，跑就对了，所以他点点头。 安宁又问道：“你一千米能跑多少时间？” 这就是看看谢达通的奔跑能力，结果谢达通惭愧地低下了头，看来答案便很明显了。 安宁失望地摇头道：“跑不动也不行，跑得快，还能消耗他们，然后进行反击，要是跑不动，就很容易被追上，可能挨打更狠。” 谢达通疯狂点头，看来他曾经尝试过的，结果就如同安宁所说那样，挨打很惨。 “看来跑也不能速成了，这也得你平时多练习跑步才行。”安宁得重新给谢达通制定速成计划。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师父，我还有救吗？”谢达通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学武的资质。 “也不是打不过……”安宁似乎还真有办法。 “我打得过吗？”谢达通还是没有信心。 “一打多，肯定打不过，不过一对一就说不定了。”安宁给了谢达通很多信心。 “怎么打？”谢达通顿时就兴奋了，他要得便是打架的技巧。 “幸好他们领头的那个人是小矮子，你比他高那么多，随便都能赢过他，只要你把他赢了，就能够赢得很多人的尊重，便不至于会被所有人欺负。”安宁太懂得擒贼先擒王，他救谢达通的时候，便是这种手段。 “打赢徐恩典啊？我…我打不过。”谢达通这也是尝试过的。 “你个大个子能不能有点志气！”安宁恨铁不成钢，“怎么能被一个小矮子单挑打倒！” “他…他也不会一个人跟我打的，每次都会带一帮人。”谢达通主要是觉得徐恩典不讲武德，从来也不跟他单挑。 “每次？所以每次都是他叫你去挨打的吗？” “师父你真是料事如神，还真是这样。”谢达通盲目吹捧安宁，让安宁很是尴尬。 安宁失望地手拍脑门，说道：“你个傻子，每次都是他叫你，他都准备好陷阱，你还往下面跳，当然是你吃亏了，你没有势力，就不能以静制动，你要主动出击。” 安宁教得是谢达通战略，也就是动脑子，但这是谢达通没有的。 谢达通问道：“我该怎么主动出击？” 安宁还得手把手教谢达通，说道：“很简单，你主动约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徐恩典，说你要跟他单挑，他要当别人的老大，那么他就顾全自己的面子，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怯战，所以他肯定会答应的。” “主动找他……”谢达通还是很犹豫。 “怎么？单挑这个小矮子，你还不怕打不过吗？”安宁实在没想到谢达通是没有一点打架资质，主要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谢达通惭愧地点头。 “看来不教你几招是不行了。”安宁要把他压箱底的招数给拿出来，这些他本来是不想教的。 谢达通露出了笑容，他等得就是安宁这句话。 “客厅怕把东西摔坏了，跟我到阳台来。”安宁招呼起谢达通，倒像他才是这家的主人。 谢达通非常听话地跟在安宁身后。 幸好谢达通家的阳台够宽敞，像一个平台，这样两人才能展开拳脚。 安宁和谢达通相对而站，安宁招手道：“来，打我。” 谢达通有些犹豫，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却迟迟不敢动手。 “不用怕伤着我，我不会受伤的。”安宁知道谢达通在担心什么。 谢达通还是不敢，毕竟安宁是师父，他还要尊师重道。 “赶紧的！”安宁一吼，给了谢达通勇气。 谢达通朝安宁冲过来就是一拳。 安宁突然一个下潜，顺势抱住了谢达通的腿，就跟谢达通一起摔在地上。 但安宁以谢达通的身体作为肉垫，他没被摔着，可把谢达通给摔痛了。 安宁顺势还骑在了谢达通的身上。 谢达通疼得脸都狰狞了，狂喊道：“认输！认输！” 安宁用手掌，轻轻拍打谢达通的脸蛋，问道：“看明白了吗？” 谢达通痛苦地摇头，就这一遍，他怎么看得明白。 安宁解释道：“一对一单挑，只要赤手空拳，不管开始怎么打，最终都会缠抱在一起，都会掉到地上，所以你干脆一开始就把他抱住，拖到地上，这样就赢了一半。” 第75章 抱摔 安宁说完之后，便拉起谢达通，继续说道：“一旦到了地面，你就要想办法爬在他的身上，占据优势，居高临下，就算你不动手，也基本是你赢了，就那个小矮子翻不起任何天地。” 虽然安宁说了不少，但理论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步骤，放倒和上位，谢达通听懂了的，所以他开始在心中默记这两个步骤。 “来，换你出手，放倒我。”安宁张开双手，准备任谢达通随便出手。 可谢达通却迟疑不前。 “你在等什么？是怕我会还手吗？大胆上啊，我不还手，也不躲！”安宁又不满意了。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谢达通没有技巧，也没把人放倒过。 安宁真是没法让谢达通自己思考一点，但他也不能完全不让他思考，不然打架的时候会很僵硬。 安宁便大喊道：“抱摔！抱摔！你总要先抱我吧？” 安宁话音刚落，双脚就离地了，被谢达通原地抱起。 安宁俯视着胸部以下的谢达通，问道：“你在干什么？” 谢达通很费力地回答道：“我…我在抱你啊。” “光抱我有什么用？你还要摔我啊！”安宁又生气了。 “哦！”结果谢达通手一松，安宁顺着便双脚沾地，站得比刚刚还稳。 这大概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这一抱一放，谢达通自己都累得不行，而安宁一点事情都没有，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抱摔似的。 “你干什么？你跟我在这里玩是吧？”安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谢达通害怕地把头往后一缩，特别怕安宁要打他。 安宁没有打他，而是转身回去了客厅沙发坐下，他气呼呼的脸上写满了“不要靠近”的字样。 谢达通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笨是全方面的，连嘴也笨，不知道该如何讨安宁的欢心，让安宁不要生气。 安宁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心想着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谢达通不敢跟安宁说话，他便去拿吃的，放在茶几上，一放下便赶紧远离，生怕又触动了安宁的愤怒神经。 安宁在生气，而谢达通却拿吃的来哄，这简直像是在哄小孩子。 安宁怒视谢达通，指着那些吃的，气道：“你干什么？” “师父，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在安宁先说话后，谢达通才敢支支吾吾劝道，“我…我知道自己笨，学不会，所以…所以我会很努力去理解师父说教的，都说勤能补拙，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不得不说，谢达通是真的很诚心，这一点比很多人都强了，听到他能这么说，安宁的气也消了一半。 安宁深呼吸几口气，说道：“过来。” 安宁重新回到了阳台，而谢达通也赶紧跟上。 安宁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语气，说道：“你抱的时候，不能直上直下抱，不然对方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明白吗？” 这个讲得不复杂，谢达通能听明白，所以他点了点头。 安宁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一个人要站稳，就需要两条腿，如果你抱得是腿，而且斜着抱，只要双脚离开地面，就肯定会失去平衡倒地的，这样能明白吗？” 安宁明显更有耐心了，一句一句教，每次都让谢达通听明白。 谢达通又点了点头，明显这样的教学，更加能让他接受。 “来试试，张开双手，来抱我的腿。”安宁站着一动不动，任谢达通出手。 谢达通便冲了过来，一手抬一条腿，便将安宁放倒。 安宁毕竟是打架专家，一倒下便翻滚卸力，再站起，一气呵成。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能把人放倒了！”谢达通异常高兴，他人生中第一次把别人放倒。 “别高兴太早。”安宁严肃道，“你刚刚能放倒我，是因为我没有还手，你现在再来一次。” 听到安宁要还手，谢达通立马又不敢动手了。 安宁看得出谢达通在想什么，便说道：“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 谢达通这才打消了顾虑，又冲过去抓安宁的腿，但这次他却放不倒安宁了，因为安宁一手抱住谢达通的头，一手抓住谢达通的手臂，让谢达通没办法发力。 谢达通尝试了几次，都实在做不到，便放弃了，退后两步，疑惑道：“师父，放不倒啊。” 安宁说道：“当然了，我的双腿失去平衡的时候，我就上半身就会找另外的平衡，而我没有其他可抓的情况下，便只能抓住你，你肯定不想一起倒下，你就会站直身子，帮我保持平衡了。” 谢达通只听明白说自己被抓住，就没法放倒对方，所以他问道：“那该怎么办？” “也很简单。”安宁说道，“你也不要平衡，一起摔，那样他就没有依靠了。” “我…我也摔？”谢达通是想摔倒别人，如果自己也摔，那可太疼了，他便不敢。 “你肯定怕把自己摔着，是不是？”安宁能猜到谢达通这样想，因为他自己学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顾虑。 谢达通点点头。 “别怕，这是有技巧的，只要你学会了，就算摔倒，也只会把对手摔倒，不会摔伤自己的。”安宁要着重教的便是这一部分。 “那要怎么做？”谢达通可不会自己无师自通。 安宁坏笑一下，说道：“主动摔。” “这……”谢达通不能理解。 “我好好跟你解释一下，你仔细听。”安宁组织好语言，缓缓说道，“你主动发力前倾，因为对方先失去平衡，他没有掌控力，但是你有，你可以用他的身体当肉垫，这样自己就不会摔伤，而对方不仅要被摔倒，还会被你压到，并且你俩一倒下，同时你就已经占据上位了，从多方面来看，这种主动摔都是非常有效的。” 安宁虽然会这个，但是他没有专门去学过搏击，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这招是有另外的名字，柔道里叫做“舍身投”。 第76章 依然失败 谢达通似懂非懂，但也点了点头。 安宁也不过多讲解了，他需要谢达通自己摸索一番，便说道：“来试试。” 谢达通懵懵懂懂便上去跟安宁抱摔。 “不对……不对……不对……” 谢达通一次次去摔安宁，却一次次被安宁摔在地上，怎么都摸索不到那个技巧。 但安宁没有停下来，就是让谢达通一次一次摔在地上，打架都要学被摔，他得先让谢达通克服这个心理障碍，打架的时候就不会怕疼。 或许真的是勤能补拙吧，谢达通被摔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竟然成功摔倒安宁一次，还骑在了安宁身上。 他俯视着安宁，不可思议道：“师…师父，我这是…这是成功了吗？” 安宁握住谢达通的手，露出微笑道：“恭喜你，成功了。” 安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真害怕谢达通学不会，他可不想今天做了这么多努力全白费。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谢达通马上就想知道后续。 “接下来能不能让我先起来？”谢达通还骑在安宁的身上，安宁这样是没法起身的。 谢达通赶紧让开，并且拉起了安宁。 安宁这才说道：“就这样，你已经可以摔倒小矮子，然后就问他服不服，不服就往他脸上抡拳头，抡到他服为止，你手臂比他长，他又在下位，所以他打不到你，只能挨你的打。” 只是抡拳头，这并不复杂，谢达通也是能够听得懂的，所以他又点了点头。 “那明天你上学，就去找小矮子，当着全部人的面，要求跟他单挑，而且你挑地方。”安宁很有信心谢达通能打得过徐恩典。 技巧有了，可谢达通还缺乏勇气和信心，他疑惑道：“这样真的行吗？” “相信我，你师父绝对不会错的，只要真打起来的时候，你别怯场。”安宁不相信这样之下，谢达通还不能打赢徐恩典，他今天可是“接触”过徐恩典，知道徐恩典的水平。 第二天，谢达通便带着这样的信心去了学校。 安宁今天该走的，他是逃亡的人，跑路才是他的第一任务。 可是安宁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留在谢达通的家。 因为他觉得谢达通今天赢了的话，肯定会急着回来跟安宁分享这份喜悦的，如果谢达通见不到他的话，一定会失望的，他实在不想让谢达通失望，这对于谢达通很重要，能助长谢达通的信心，所以安宁才留下的，他希望自己完全帮到了谢达通。 安宁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他才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安宁立马先躲了起来，他得先确定开门的人是谢达通才行。 谢达通开了门，但屋里没有开灯，安宁隐隐约约看到门口是一颗大头，这才确定是谢达通回来，才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说道：“好徒儿，今天应该赢得很顺利吧。” 谢达通开了灯，安宁却没有在谢达通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喜悦之情，而是看到满脸青紫。 看来安宁不用多问结果，结果都写在了谢达通的脸上，他不仅输了，还输得很惨。 安宁惊讶道：“这是那小矮子打的？你输给他了？” 谢达通摇摇头，沮丧地说道：“是他们一起打的。” “他们一起？怎么会这样？难道你没按我说的去做？”这出乎安宁的意料了，他觉得徐恩典既然作为那帮人带头的，为了面子他也不会拒绝单挑，结果还是围殴谢达通，实在太不讲武德。 “我…我按照师父说的，当着很多人的面，要求跟徐恩典单挑，他也同意了。”谢达通是个老实孩子，他不会说谎的。 但安宁总觉得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便又问道：“后来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达通低着头，缓缓讲述道：“我…我跟他约了地点，就像师父说得那样，找得是一狭小的巷子，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好多人，我记得师父说过，如果对方很多人的话，就跑……” “所以你就这样跑了？”安宁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谢达通点点头，却说道：“尝试逃跑，但是没跑掉，所以……” “你怎么能跑呢！这个时候不能跑的！”给安宁急得啊，因为这完全违背了安宁的意思。 “可是，师父你说的……”谢达通是记得安宁说的话，但记叉劈了。 安宁重新申明道：“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他们一开始要围住你的话，你才跑，那些人明显是来当观众的，你一跑，还以为你不敢跟小矮子单挑了，所以才去追你的！你完全弄错了！我不让你跑了！而且你又跑不快，怎么可能跑得掉！” 安宁怒不可遏，他教了谢达通这么多，谢达通就带来这么一个结果，他还不如今天一走了之。 “师父……你不要生气了。”谢达通又红了眼睛。 今天他挨了那么多打，都没有哭，因为他记得安宁教他的，要有勇气，可是看到安宁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也恼怒自己没用，一时便忍不住。 这么一个大个子男生在安宁面前流泪，安宁也于心不忍，便说道：“算了算了，我不怪你了。” “师父你……真的不生气了吗？”谢达通抹着眼泪。 安宁摇头道：“我真的不生气了，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全面，而且学习打架，本身就要先学会挨打，这是你必须经历的阶段，也没事的，这次挨了打，现在打回来就行了。” 安宁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经历过一个好父亲，甚至他也不比谢达通大多少岁，可是他却在谢达通的身上，体会到了一些做父亲的感觉。 这种缘分真是奇妙，但却让安宁深陷其中。 “师父……那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了？”谢达通经过今天的失败，他的信心已经被摧毁。 而安宁摇头道：“不行，男人不能轻言放弃，尤其你还是我的徒弟，我更加不允许你放弃，今天没有单挑成功，明天继续向他挑战。” 第77章 单挑 “可…他真的会愿意跟我单挑吗？”谢达通现在无法确定，因为他尝试过一次，却没有成功，哪怕他尝试的这一次是因为流程弄错了。 “当然，只要他没输，那么他就永远无法拒绝你的挑战，不然他当场就会失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你尽管去挑战，如果他拒绝的话，这也正是不攻自破，也算赢了。”安宁仍然鼓励着谢达通。 “可是……如果他答应了，但又找一帮人打我，我该怎么办？”谢达通克服不了被围殴的心理阴影，这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安宁明白靠自己的劝说是帮助不了谢达通克服的，但要让谢达通放弃的话，就等于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安宁肯定也不愿意，他自己就不是会放弃的人。 思考再三之后，安宁说道：“我有一个办法，防止他们一起打你。” “什么办法！”果然只要有办法，谢达通便有了许多信心。 “我会跟你一起去。”这次安宁是真的豁出去。 或许躲在谢达通家，安宁即使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也暂时安稳，但要是走出去，作为逃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报警，这对于安宁来说，绝对下下策。 安宁算是为了谢达通，付出了所有，如果他不能让谢达通成功打败徐恩典，他是不会安心上路的。 “只要有我助阵，如果他那些帮手敢出手，那我就会帮你拦住那些人，这样你就可以跟小矮子单挑，直到把他打服为止。”安宁想着徐恩典带那么多人一起，说白了也是为了给他自己助阵，毕竟有这么多后台，谢达通的心里也会被吓到，士气上就能胜很多。 “这可太好了！”对于谢达通来说，安宁一个人就等于一百人，如果安宁跟他一起去，那就不是自己被徐恩典等人包围，而是徐恩典等人被他师徒二人包围。 “但是……”安宁还有前提。 “但是什么啊？”谢达通又担心起来。 “但是我不会露脸的，我会躲在一边，如果他们真的动手，我才会出现，明白吗？”安宁还是为自己留了后招。 他不出现，对谢达通和自己都有好处，因为他是杀人犯，他跟谢达通一起参与斗殴的话，谢达通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那是关于谢达通的人生的，他不能这样做，所以他不能露脸，即使那帮人真的动手，他也不会出现，他只是为了给谢达通心理安慰，他可不能给别人落了口实。 “那师父你真的会来吗？”谢达通明明很傻，可这次却让他感觉到安宁在骗他。 “怎么？不相信师父说的话？”安宁首先得让谢达通坚信。 谢达通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有些担心。” 安宁说道：“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会去的，你放心，你一定会看到我的，师父从来不骗人。” 谢达通点点头，这下他放心太多，对于跟徐恩典的单挑，他也充满了信心。 到了下一次的晚自习之后。 谢达通便提前到达那条巷子，也就是跟徐恩典约好的地方。 谢达通很担心，因为今天白天，鼻青脸肿的谢达通去再次找徐恩典，再次提出要单挑的时候，徐恩典和很多人都将谢达通嘲讽了一遍，重重打击了谢达通的信心，所以谢达通很害怕今晚的结果。 不过，还真如安宁所料，徐恩典没有拒绝谢达通，答应得非常干脆。 谢达通没有看见安宁在附近，但是他总能感觉到安宁的存在就藏在附近，顿时他的心里安慰了不少。 没过多久，谢达通便看到徐恩典大摇大摆来了，而徐恩典的身后还是跟着七八个坏学生。 “你们看，那是谁？那不是那个喜欢挨打的谢大头吗？”徐恩典带着那帮人继续嘲笑谢达通。 那些人的笑声充斥在这深夜的巷子里，在夜空中回荡，让谢达通听得非常心虚。 可是，谢达通一想到安宁，他的心虚便被压了下去，还敢叫嚣道：“徐恩典！今天我要打败你！” “要打败我？这次不准备逃了？”徐恩典说得是昨晚谢达通竟然转身就跑，临阵脱逃，这确实是很丢人的事情，也难怪徐恩典能一直嘲笑谢达通。 “我不会再逃跑了！”这不仅是谢达通对徐恩典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更是对躲在暗处的安宁说的，他不能让安宁和自己失望。 “好，你们站一边去，看我怎么收拾这个谢大头。”徐恩典果然准备自己动手，不再要别人帮忙。 那些帮手去当观众，顿时谢达通便完全安心，果然一切都按安宁所料，现在他只需要用出他从安宁那里所学的打架技巧就行。 徐恩典撸起了袖子，叫嚣道：“这次没有别人来救你，我看你要怎么办……” “啊！”徐恩典话音未落，谢达通突然大吼一声，先朝他冲了过来，这是安宁教的先发制人。 这是徐恩典始料未及的，也没做好准备，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双脚一空，重重摔在了地上，摔得他身体都差点散架。 而徐恩典定睛一看，谢达通竟然骑在他身上，举起了拳头，高喊：“服不服！” 这声大吼，完全不是以前谢达通那个怂货风格，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把那些“观众”都给镇住了。 徐恩典试图挣脱谢达通的骑乘，但是谢达通压得死死的，他的体重比谢达通少了太多，根本挣不开。 “我问你服不服！”谢达通又吼了一声。 “不服！”徐恩典嚣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马上屈服于谢达通，自然得不服。 谢达通用尽全力，砸下自己的拳头，重重砸在徐恩典的脸上。 “哎哟！”徐恩典痛得叫了出来。 “服不服！”谢达通再次举起拳头，又喊道。 “不服！”不服的徐恩典便只能又挨一拳。 虽然徐恩典一直说不服，但是被砸了几拳之后，他嘴里的不服，明显声音也低了，气势也没了，他就快投降了。 第78章 终于 “服不服！”谢达通是不会罢休的。 徐恩典也耗尽了他的嚣张气焰，脸上已经肿了不少，实在有些挨不住打，便终于松开，说道：“服了。” 成功了！谢达通彻底赢了徐恩典！ 他高举双手，大喊道：“赢了！我赢了！” 他相信安宁在暗处正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他都迫不及待要马上去找到安宁。 这时徐恩典突然却还没有认输，他看着那些“观众”，急道：“你们都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帮我！” “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因为这本来就是单挑，而且谢达通也赢了，他们动手的话，不合规矩，况且徐恩典连谢达通都打不过，徐恩典的威望已经消失，他们更加不想听从徐恩典的话。 “你们难道忘了吗？我还请你们吃过饭！”这徐恩典急得耍起了赖，用上了道德绑架。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人平时可不少受到徐恩典的恩典，所以还是上去帮他把谢达通拉开，并且又一次不讲武德，对谢达通拳脚相向，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按摩”。 谢达通不是第一次挨这种打，毕竟昨天才经历过，但今天跟以往都不同，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求饶，还夸张地哈哈大笑，笑得打人者心里发毛，越打越没力气。 徐恩典等人的暴力没能让谢达通屈服，他们反而害怕了，停了手。 只听到徐恩典骂了声：“神经病！真是神经病！” 他便带头逃跑了，其他人自然也只能跟着跑了。 谢达通今天第一次打架赢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到笑出声来，即使还在挨打，他也觉得无所谓了，他今天就是全面获胜。 谢达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高喊道：“师父！你看到了吗？我赢了！我打架赢了！” 按照谢达通跟安宁的约定，此时安宁应该出现了。 可是，谢达通喊了这一声，安宁却并没有出现，他便再喊道：“师父！你在哪里？” 安宁还是没有出现，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在附近似的。 而谢达通也确实感觉不到安宁的存在了，他确定安宁不在周围。 谢达通开始怀疑之前的感觉安宁存在，那是一种错觉，是他相信安宁会来的原因，而安宁骗了谢达通，他根本没来，也根本不会来，单纯是让谢达通以为没有后顾之忧，为他增添勇气。 这让谢达通很失望，更失望得是他回到家之后，安宁已经不在了，或许安宁早就已经离开。 只要安宁不出现，在谢达通心目中，这件事就已经成为这种定局了。 但他不知道得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在他扑倒徐恩典的同时，还发生过另一件事。 其实安宁没有骗谢达通，他也不会骗谢达通的，他是真的去了现场。 他是没有打算出手相助，但是安宁也希望看到谢达通能够成功，亲眼见，跟谢达通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亲眼看到谢达通面对徐恩典的时候，先发难，扑倒了徐恩典。 安宁激动万分，可就在谢达通扑倒徐恩典的一瞬间，他的背上突然感觉到冲击，而且双腿也绊住，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更惨得是，他甚至都爬不起来，因为后背还被重力压着。 整个过程，安宁是毫无防备，也来不及反应，甚至能够反应的时候，双手都咔嚓一声，被金属反铐住。 “安宁，我可终于逮到你了。”安宁无法回头，但听到这个声音，便知道背上的人是卢林，心里大呼完蛋。 可卢林为什么会突然找到安宁的？而且还是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这时间又要稍稍往回倒一点。 卢林那天在汽车站扑了空，他也没有离开，他坚信安宁是因为一些事情，没有赶到汽车站，所以隔天安宁还会来的。 卢林便一直守在车站，可奇怪得是第二天安宁还是没有来。 卢林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以逸待劳，而是在守株待兔，或许安宁其实就在汽车站附近，也发现了卢林的存在，便一直没去汽车站。 卢林觉得还是要主动出击，至少搜索一下汽车站附近，比如小卖部和旅馆，因为他想着安宁会要在找住的，也要吃饭。 卢林出击的时间是在晚上，因为他觉得安宁也不会选择在白天活动。 卢林没能找到安宁，却碰到了一群高中男生。 起初卢林没有在意这群男生，只是擦身而过，但就在他要错过这群男生的时候，突然听到其中的小矮子炫耀道：“今天谢大头竟然敢跟我单挑，我以为他是因为又有那个土农民的助阵，结果还是他一个人，肯定是那土农民跑了，要不然他自己也不会临阵脱逃的。” 卢林听到“土农民”三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可能是安宁。 卢林立马回头，追上那群学生，拦住小矮子，急道：“等等，你说那个土农民长什么样？” 小矮子很不耐烦说道：“你谁啊？管你什么事情？” 安宁还在街头活动，他又是手里攥着三条人命的杀人犯，如果这群学生真的和安宁有接触的话，那他们就会有受到危害的风险，所以卢林立马掏出警官证，说道：“我是警察。” 小矮子等人立马胆怯，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好学生，看到警察，自然会有所顾忌。 小矮子的语气也没那么冲了，心虚说道：“我说的那个土农民，就比我们大一点，但是穿很老气的衣服，有些瘦，右边眉毛是断眉。” 这正是安宁的样子，卢林为了更加确认，还拿出了安宁的照片，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是他！”小矮子还没回答，另外一个学生便抢着回答。 小矮子瞪了那个学生一眼，防止他再多话。 小矮子转过来，陪笑道：“警察叔叔，你要找这个人吗？他是什么人啊？” “他是我外甥，离家出走了，我正要把他找回去。”卢林又没有说实话。 第79章 抓捕 卢林可不能告诉这帮学生，他在追捕这个杀人犯，因为这很难知道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恐慌，他得规避这种风险。 “那……我不知道是不是见到的这个人，当时没有看太清楚。”小矮子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因为小矮子便是徐恩典，而徐恩典是个坏学生，他打谢达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值得跟警察讲的事情，要提安宁，就必然讲到这段，而且卢林又说自己是安宁的亲戚，那么他们就是一边的，他便更加不能告诉卢林，免得敌人会合了。 普通毛贼是没法在卢林面前撒谎的，而徐恩典这么低级的谎言，更加无法骗到卢林。 但卢林微笑道：“哦，没看清，那没事了，你们走吧。” 他就这样放徐恩典等人离开了，连徐恩典自己都快不相信，非常疑惑地离开，可卢林始终没有把他们再拦下。 可卢林在他们走远之后，竟然又跟了上去，但是这次他便是偷偷跟踪。 如果徐恩典老实回答卢林，或许卢林会觉得徐恩典跟安宁没有多少关系，但徐恩典却撒谎了，那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瓜葛的，有瓜葛就得处理，徐恩典很有可能会再次见到安宁，所以卢林才跟踪徐恩典的。 当然这一晚只能跟踪徐恩典回家，是逮不到安宁的。 幸好卢林白天也有休息，让他多一点精力能够继续蹲点。 一直蹲到徐恩典第二天去上学，卢林才去休息，因为他知道徐恩典会放学才能有跟安宁接触的机会。 养精蓄锐之后，卢林便在学校外面继续守候，直到晚自习下课。 放学出来了很多学生，卢林生怕自己错过徐恩典，便聚精会神。 但徐恩典人不高，嚣张气焰倒是一米八，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他的聒噪，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卢林很容易就看见他了。 同时跟徐恩典一起的，还有昨天那群学生。 远远的，卢林便听见徐恩典喊道：“今天让谢大头彻底服气！” 卢林感觉得到有事发生，便跟在了卢林身后，而卢林可是善于跟踪的刑警，他懂得掩藏自己的气场，所以徐恩典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卢林见到徐恩典钻进了一条巷子，而卢林找了一个角度，能远远看见巷子里面的情况，但巷子里却没有安宁，全是一帮学生。 卢林这时差点以为自己判断错误，他还挺沮丧，正要转头离开，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也正张望着巷子里的情况。 这正印证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竟然正是安宁。 可能正因为安宁也找的一个角度，远远观察巷子里的情况，所以这才跟卢林遇上。 而安宁聚精会神关注巷子里面，完全没注意背后三米的卢林。 卢林心里的激动差点让他叫出声来，但是他这次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再让安宁从自己的嘴边溜走。 卢林偷偷摸到安宁的背后，也拿出了手铐，可安宁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卢林暴风骤起，一手拿住安宁的双腿，另外全身冲击安宁的后背，将安宁扑倒在地，趁安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骑在安宁的身上，把安宁手揪到背后，用手铐给他铐住。 “安宁，我可终于逮到你了。”卢林终于说出这句话，也终于长舒一口气，他这口气实在憋了太久。 安宁已经无法挣脱，他放弃了抵抗，用幽怨的声音说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这下你立了大功。” 安宁的眼睛还盯着巷子里，看到谢达通一拳一拳砸在徐恩典的脸上，大喊着服不服，他已经可以完全放心谢达通了，他觉得谢达通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是时候放手。 “走吧。”卢林不能一直压着安宁，他得把安宁带回去，所以他拉起来安宁。 安宁这才稍微得到解脱。 卢林拉着手铐，提醒道：“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跟我耍花样，老老实实跟我回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安宁一直都是有小聪明的人，不然卢林抓他也不用这么费劲，所以即使安宁已经在他的手上，他也不敢大意。 “你这都能抓到我，说明你确实有本事，我就算再跑，你也肯定还是能追到我的。”安宁竟然捧起了卢林的臭脚。 “别给我戴高帽子。”卢林可不吃这套，他一边拉走安宁，一边说道，“想让我放松警惕，好逃跑？别白日做梦了。” 安宁确实想过找机会逃跑，但是看卢林吃定自己的神情，估计自己确实插翅难飞，除非有什么奇迹发生，所以他基本也放弃这个念头。 “我们现在就回龙源镇吗？”安宁本是有些害怕回到龙源镇的，一定会遭受很多的指指点点，尤其是安心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心碎，所以晚上回去正合适，所有人都不在。 “现在不回去。”卢林竟然不准备把安宁直接带回去。 “那你带我去哪里？”安宁不明白卢林居然没有急迫的心情。 “去宾馆睡一晚。”卢林冷冷回答。 卢林真的不急迫吗？ 不，卢林比任何人都急迫，恨不得自己会魔法，能开个传送门，马上把安宁带回龙源镇。 但是，他现在不行。 卢林因为连续几日的操劳，本就是强弩之末，他是提着一口气，一口坚决要逮住安宁的气，那就像肾上腺素一般，把卢林给强撑起来的。 现在他逮到了安宁，这口气突然就泄掉了，马上就呈现了肾上腺素退掉之后的疲惫感，总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休息一晚，再把安宁带回去，反正安宁已经抓到，基本是跑不掉了。 幸好卢林早就开好宾馆，不用再开一间。 他板着一张脸，为得是不让安宁看出来自己现在快站不住了，不然安宁一定会趁机反抗的，那自己还真没什么力气阻挡。 安宁不想白天回龙源镇，他恳求道：“就不能现在回去吗？你有摩托，我们很快就能到的。” 第80章 天无绝人之路 “别废话！”卢林咬牙吼了一声，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非常难受了。 安宁只好跟着卢林回到了宾馆。 这个点，宾馆的老板就已经睡了，睡在前台的沙发上。 卢林拉着安宁进来，要是宾馆老板看到安宁的这副手铐，可能不会同意卢林把他带回来，现在他睡下便正好，卢林也不用把老板叫醒。 卢林不做停留，快速将安宁拉进房间，立马锁上门。 因为卢林需要休息，他得防止安宁趁自己睡觉，空着双腿就跑了，所以他左看右看，看到这房间是安装了防护栏的，所以就打开了其中一只手的手铐，把手铐铐在了防护栏上，这样安宁就不能跑了。 “警官，我饿了，能不能来点吃的？”安宁就像故意找茬似的，这个时候想要吃东西。 卢林根本没理安宁，直接就躺在床上，连衣服都不脱，更加没有去洗漱。 卢林侧过身去，就当没有听到安宁说的话，他实在是没法满足安宁的要求，因为他走不动的，而且现在一躺下，更加头疼欲裂，全身酸软，根本没法站起身来。 “警官！你别装死啊！我真的饿了，我饿死了！”安宁就是想叫起卢林，就是想给卢林找点事情。 卢林可不是在装死，在安宁看不到的那一边，卢林的脸上已经痛苦不已，耳朵里即使听得到安宁说的话，脑子里也没法处理。 “喂！喂！”安宁又喊了几声，卢林还是没有理他。 “md，一点都不人性化，警察都这么无情吗？”安宁甚至都骂出声来，但卢林就是没有反应。 安宁以为卢林听到这种话，会起身来打自己，他宁愿这样，也不想卢林不理会他，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卢林，需要卢林回应。 可是卢林即使听得见，也做不出反应，不然卢林才是有更多事情想要问安宁的人。 安宁都开骂了，卢林一动不动，安宁这才确信卢林是已经睡着了。 安宁想着这卢林追自己这么紧，自己已经疲于奔命，卢林应该也累得不轻，所以才能这样沾床就睡吧。 安宁没办法，只能坐在地上，靠着防护栏睡觉。 安宁想了想自己这次回去，多半都是死刑，人生已经没希望了。 他本来觉得自己可能会很害怕，但是他也没有过于害怕，心里还有一丝解脱，或许被抓回去，也没有他想象那么可怕吧。 安宁这两天休息得还比较好，他没有卢林那么累，但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醒来就感觉脸蛋滚烫，那是被窗外的阳光给晒烫的。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卢林，竟然跟昨晚的姿势一模一样，这卢林睡觉都不带翻身的，而阳光也晒到了卢林的后背，怎么也没把卢林给晒醒。 安宁虚着眼睛，看了看外面太阳的位置，现在至少都上午十点钟，睡得还挺久的。 安宁想着卢林也该醒了，便喊道：“喂！警官！我饿了！宵夜不给我吃，那早餐总不能让我饿着吧？” 但卢林就跟昨晚一样，睡得跟死猪似的。 “别睡了！再睡就被太阳烤熟了！”安宁大声喊着卢林，卢林纹丝不动。 喊不答应，那就只能把卢林摇醒。 安宁的手是够不到卢林的，所以他便伸出脚尖，去踹卢林的后背。 安宁踢得很用力，毕竟他是死刑犯，就算稍微袭警，也不能再加大判刑力度，所以他没什么顾忌。 安宁的这个力度可不小，如果是熟睡的人，一定会被疼痛感给拉出梦乡的。 但卢林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这不对劲啊，安宁终于感觉到了。 安宁再踢了一脚，卢林还是像一块石头一般，毫不动弹，这才让安宁确定卢林是出事了。 “喂，臭警察！你快醒醒啊！你可别死在这里啊！不然别人会以为是我做的！”安宁深深担忧。 但他喊了两声之后，转念一想，就算别人以为卢林是自己做掉的，罪加一等跟现在也没多大的区别。 而且现在卢林生死未卜，看样子也不像能活下来的情况，也正是自己可以逃跑的最佳时机。 安宁真的打心底感谢老天爷，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昨晚被抓的时候，他便心生绝望，觉得自己这次再也无翻身可能，结果一夜之后，情况完全逆转。 当然，天意一半，人谋一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安宁的体力战术，而在这结尾的时候，安宁的战术才得以体现，拖垮了卢林。 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卢林现在形成不了威胁，但卢林的手铐还在，还束缚着安宁。 安宁可不能傻等，过了中午，宾馆老板是会来收房的，到时候会发现自己和卢林，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也只有两个小时。 安宁不可能单手劈掉手铐的，他没有超能力，钥匙的话，确实在卢林的身上，但自己就只能脚尖勾到卢林的后背，怎么也拿不到卢林衣服兜里的钥匙。 看上去，安宁只能在这防护栏上做文章了。 安宁是干过工地的人，一眼就看出防护栏质量有严重问题，而且严重生锈，应该会很脆。 昨晚安宁没想要逃，所以没注意防护栏的情况，现在他觉得自己逃出去的机会极大。 安宁拉了拉防护栏，那铐上的栏杆确实有一种用力就会断掉的感觉。 但光靠手劲还是不够的，这得再借助一些外力。 安宁看了看自己能用上的工具，发现这身外套是可以利用的，就是有些可惜谢达通的心意，这是谢达通给安宁他自己的衣服。 脱下外套之后，还需要一些液体来把外套弄湿，这样能达到湿布成棍的效果。 安宁可是有一个“绝技”，这“绝技”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这大清早的，“绝技”也正是最佳效果。 当“绝技”倾洒在外套上，安宁自己都嫌弃地捂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 要是卢林是正常的话，他现在恐怕就得开骂了。 有了这湿布，栏杆便很容易搞定。 第81章 救命的讽刺 为了让栏杆有足够的弯度断裂，安宁用湿衣服缠住三根栏杆，然后用力一绞。 咔嚓！ 安宁并没有多用力，这断裂的声音也不大，安宁很轻松就折断了栏杆。 安宁这人身得到了自由，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逃跑，而是去厕所洗手，这股尿骚味实在难受。 手铐还有一半铐在右手上，还得取钥匙打开才行，钥匙在卢林的身上。 安宁回到卢林的床边，赶紧摸出钥匙，给手铐打开，这样他心里才放松一大截。 这个时候，安宁才仔细看卢林的脸上。 卢林的脸煞白，双眼紧闭，但眼窝深陷，一看便是重病之容，甚至可以说卢林已经是死相。 安宁见过不少死人了，有三个还是自己亲手干掉的，他不会怕的，但他还是用手指试试了卢林的鼻息。 卢林还有呼吸，他还活着，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所以安宁怎么都叫不醒他。 安宁露出笑容，心想着卢林这下死定了，没有了这个死死追他的警察，他绝对能逃出生天。 安宁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走到门边，他又一次犹豫。 安宁猛打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千万不能犯蠢，这是我逃出去的最大阻碍，他死了对我只有好处，别想着要救他了，况且……等会儿老板会来收房的，会发现他的，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几个小时，就卢林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到，而且卢林活下来，万一又来追他怎么办？ 狠心一点，安宁就应该现在走。 再狠心一点，安宁甚至应该可以现在就替卢林解除痛苦，送他直接上西天。 算了算了，都说上中下策取其中，安宁直接走了就行。 安宁回头看了看卢林，也不知道卢林现在脑子里是什么情况，他是否已经看到了阴曹地府？ 卢林的意识中，只有一道白光在眼前。 那是他摸不到，也看不清的。 他总觉得白光之中有什么东西，但光又太强烈了，让他无法聚集目光。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靠近那白光，一定要看清楚白光后面是什么，他就是这样执着的人。 他双脚很轻，踩不实，没法走过去。 他还感觉得到很强的失重感，感觉他在一个空间里漂浮，所以他试着游动，竟然真的移动了一点。 只要能移动一点，便能游更多，所以卢林使尽全力朝那道白光游去。 游啊游，游啊游，卢林感觉离白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但是白光越近，卢林的眼睛便越睁不开。 不顶住刺痛，卢林如何能看清白光后面，所以卢林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毅力，顶着刺痛，睁开了眼睛。 卢林也没完全睁开眼睛，他虚着眼睛，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目光渐渐聚集，眼前的事物也才慢慢清晰，那团混沌白色逐渐组成了白色的天花板。 “你终于醒了。”卢林的耳边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卢林转头看去，那竟然是一个白衣护士，虽然他脑袋还是不太清晰，但他也立马明白自己是在医院里。 可毕竟是身处陌生环境，卢林还是下意识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护士回答道：“这是西都中心医院。” “我……” 卢林还有其他问题想问的，可护士却先说道：“我去帮你把医生叫过来。” 卢林还没来得及问，护士这就走了。 他试着用力，发现自己有一些气力了，便坐了起来，这时他感觉到血液在流动，才算清醒不少。 没过多久，医生便来到了卢林的床边，说道：“你终于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卢林看着医生，严肃问道：“我是怎么回事？” 医生凝重了神情，反问道：“卢警官，你可知道你自己有白血病吗？” 卢林心头一紧，微微点头。 他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退居二线，他的年纪还没有临近退休，但是因为白血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看来这次也正是白血病的作用。 医生担忧道：“不知道卢警官平时有没有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药，但现在问题真的不容乐观。” 这两样，卢林都没有做好，而且医生的话也把他吓到了，他反问道：“医生，不容乐观是指什么程度？” 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病是什么，那就没必要瞒你了，你晕厥过去的主要原因是白血病细胞浸润至脑部所造成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这次差点就救不回来，幸好来得及时，并且卢警官有着强大的意志，这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卢林突然明白自己在失去意识时看到的白光深处是什么了，那是求生通道，如果他没有努力游过去，可能他就会这样永远存在于黑暗之中，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光明，这才活了下来。 但卢林心中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医生来解答，他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我弄来的？” 卢林可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宾馆的床上，当时还铐着安宁，他肯定是被人送到医院的，他需要知道谁是他的救命恩人，还需要知道安宁的下落。 医生说道：“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背你来的，穿着棕色夹克，说是你亲戚。这小伙子人不错的，忙前忙后，还把你的医药费先给了一部分，这会儿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等他回来，让你那个小亲戚到我办公室一趟吧，我还有一些你休养的注意事项要跟他交待。” 卢林可没有这样的小亲戚，而且棕色夹克应该是他自己的才对，医生描述这人，怎么听都像是穿着卢林外套的安宁。 但让卢林无法理解，安宁是自己追捕的杀人犯，而且又已经被卢林逮到，应该巴不得卢林死才对，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卢林的救命恩人。 卢林不想承认，但事实又摆在卢林的面前。 卢林这辈子抓捕过数不清的罪犯，但被罪犯给救命，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多么讽刺啊！ 第82章 三不见家人 卢林一直以为只要杀过人的罪犯，通常不会有善良的一面，他们只会越来越坏，这么多年的抓捕经验无一例外，却在职业生涯的末期出现了这么一个例外。 看来卢林真的要重新审视一下安宁才对。 “医生，你最后见到我亲戚是什么时候？”卢林还是需要知道安宁的去向，或许安宁还不知道自己醒来，他人还没走，他问医生这个问题，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今天早上吧。”那是医生查房的时间。 “那现在什么时候了？”卢林得看看安宁已经消失了多长时间。 “现在下午五点钟了。” 也就是说安宁已经消失了一整天，卢林估计大概率安宁得知自己情况已经稳定，便又走上了逃亡的道路，而一整天的话，安宁可能已经快到影秀县。 不管安宁救卢林几次命，都改变不了安宁手里还有命案的事实，卢林还不能放过安宁，所以他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去追。 “你干什么？”医生震惊道。 “我已经好了，我要出院！”卢林赶时间，所以他也不想跟医生废话。 “你不能走，你还没了解自己严重到什么程度吗？”医生极力劝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卢林管不了自己那么多，他不能放走安宁才是真的。 “你不清楚！”医生把卢林按在床上，急道，“本来我是想等你家人赶到的时候，我再一起告诉你们的，看来现在我得提前跟你说明白。你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如果下次再晕倒的话，可能神仙都救不回来了，所以你必须尽快手术。” “等等，你说我的家人？”卢林没关系自己的死活，反而先听到得是自己的家人要来的这个信息。 “是啊，从你的小灵通里找到了你夫人的电话，便通知了她，这手术需要跟你们所有人一起商量细节。”医生还没意识到卢林在想什么。 卢林突然露出微笑，并且好好坐回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吧，到时我再自己跟他们商量。” 医生就像看到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突然听话了，这才放心。 “医生，我感觉还有点困，想要睡一觉。”卢林的意思是让医生可以走了，不要打扰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多休息吧，你现在的状况就是应该要多休息。”医生倒也识相，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不知道卢林接下来想做什么。 卢林假装躺下，假装闭眼，实际上他只是虚着眼睛偷看。 确定医生走了之后，他突然就坐了起来，左看右看，也翻箱倒柜，找到自己的包和衣服裤子，便像做贼一般，偷偷跑掉。 卢林的妻子唐若君带着儿子卢小宇一起来的，他俩站在门口，看着那空荡荡的病床上乱糟糟的被子，都傻了眼。 卢小宇疑惑道：“妈，是这张床吗？” 唐若君失望道：“床号是没有错的，医生不可能记不得这个。” “那我爸在哪里？会不会在厕所里？”卢小宇这就要去厕所看看。 “别找了，你还不了解你爸那个人吗？”唐若君反正是看得出卢林已经跑了，所以她很气愤，等她再见到卢林的时候，一定会把卢林给臭骂一顿的。 这当然是卢林避开妻子儿子的原因之一，他知道自己就算不逃，唐若君来到他面前，也会先把他骂一顿，他还不如把这顿骂往后拖一拖。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唐若君会坚决反对卢林再上路追捕安宁，这次他换不来妻儿的理解的，所以他更要逃跑。 并且安宁已经消失了至少八个小时，他也得赶紧缩短这个时间差距才行。 他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不把安宁带回龙源镇，他死也不会罢休，所以他要做手术的话，那也一定是把安宁带回去之后。 不过，他真的觉得自己缺少点运气，因为到嘴的鸭子，第二次飞掉。 离开医院，他第一件事是先回了宾馆，他得找回他的“老伙计”，也就是他的“白影”。 幸好他把“白影”藏在隐蔽的位置，不然安宁就可以趁卢林昏迷的时候，拿走他的车钥匙，骑车逃亡。 如果那样，他便更加追不到安宁了，所以幸好他有先见之明。 可这八个多小时，安宁跑哪里去了呢？ 保险起见，卢林还是得先去影秀县看看，因为理论上安宁会趁卢林病，便加紧逃向影秀。 可安宁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再两次碰见卢林之后，自然也更加小心。 他早上确认卢林有所好转后，他竟然没有往影秀的方向去，而是掉头往龙源镇去了。 这用得还是“四渡赤水”的战术，估计是所有人都不会猜到的，安宁反正是这样觉得。 而安宁想回龙源镇，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又一次没钱了。 他把卢林背到医院，本来用得是卢林自己的现钱去给医药费，却发现还是不够，他便心一横，拿出了自己的钱，这可是安心费劲心思给他凑的。 但没办法，救人要紧，所以他只能拿出来。 没钱去影秀县逃亡，他难以生存，回头要偷渡去m国，更是需要钱，无可奈何，才要回到龙源镇，还得再一次麻烦安心才行。 安心估计见到安宁又来要钱，会感到十分绝望的，可这又怎么办呢？ 安宁找不到别人来帮助他了，他总不能去拖累谢达通吧，所以安心是他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 安宁走了一整天，到达龙源镇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但是，这还不够，他还要等到深夜才能回家，去安心的窗口，因为他不能让镇子上的人看见。 龙源镇可不是只有卢林一个警察的，他还要小心谨慎。 小镇子是很少会有夜生活的，所以过了十二点，街上连狗都很少有一条，这才是他进镇的最好时机。 但他走到快到家的时候，他却赶紧躲进了暗处，因为他看到自家的门口有一大堆人。 第83章 上门找麻烦 站在安家外面有好几个警察，其中便有龙源镇派出所的所长颜亮。 可颜亮来安家，不是来给安家找麻烦的，他们是来安家挡住麻烦的。 他们挡住了很大一帮人，领头的便是曹爱民的二舅，麻纺厂的厂长——岳忠义。 而这一帮人也大多数都是曹家的亲戚，什么大伯、大舅、三姨之类的。 大半夜的，岳忠义带着这帮人来安家，肯定是来者不善，不然也不会把警察也惊动了。 颜亮劝道：“你们冷静点，别在这里闹事，有什么冲我们警察来，好吗？” “等我找完安心，我自然会找你算账！”岳忠义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颜亮，“都一周过去了，你连安宁的影子都找不到的，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这一下就让颜亮无地自容，当初他信誓旦旦去坠龙山搜捕安宁，本以为一定能抓到安宁的，结果整座山都快被他们翻个底儿朝天，却仍然没有安宁的影子，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搜错地方。 但颜亮从来没有想过卢林是对的，因为卢林也没能跟颜亮证明。 “安心！安邦国！郑秋燕！你们三个给我滚出来！你们是不是把安宁藏起来了？快点把人交出来！”岳忠义觉得警察找不到安宁，说明安宁是有人帮忙窝藏，最有可能当然是安家自己了。 屋里的灯光熄灭着，就好像屋里没有一人，亦或是屋里的人都睡下了。 但岳忠义知道他们不会睡着的，屋外这种情况，谁又会睡得着？ “行了，岳厂长。”颜亮既然在这里，他就不能让岳忠义胡来，“这事儿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们找他们也没用。” “怎么就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是不是安宁的家人？平时跟我妹妹家来往亲密，背地里就指使自家儿子，灭了我妹妹全家！这种事情轮到你颜所长头上，你颜所长能冷静？”岳忠义的心情也是能够让人理解的，谁家的亲人被无缘无故灭门，都难以冷静，难以大度。 岳忠义是安心的厂长，既然他是这样的态度，也难怪安心不敢去上班，不然很难说会遭到岳忠义什么样的折磨。 “这就是我们警察的调查结果，你可以不相信他们，但你要相信警察。”颜亮只能拿出警察的威信来说服岳忠义。 “狗屁警察！”岳忠义气得出言不逊，“一个毛贼都抓不到的警察，算什么警察！你自己抓不到，就别拦着我们去抓！” 岳忠义说完就要带人冲进安家。 颜亮等人死死拦住，他还喊道：“你们再要胡闹，我就给你们全带回去！” 要带回派出所，这肯定是谁都不想的，所以这句话还挺有威慑力，除了岳忠义，其他人都被吓得退后一步。 “杀人犯抓不到，就来抓我们普通老百姓是吧？”岳忠义还是不服，众多亲戚中，就数岳忠义跟曹家最近，而且曹爱民，他也是视如己出，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的。 “不犯法的人，我不会管的，但是你们这是要私闯民宅，这就是违法！我必须管！你们真想今晚进去，那么就把我打倒，从我尸体上跨过去！”颜亮也是豁出去了，力保安家。 所谓法不责众，如果只有一两个，他还可以以寻衅滋事罪带回去，但这么多人，派出所都装不下，他只能先稳定住局面。 颜亮这么坚决，对岳忠义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 岳忠义强忍怒气，说道：“好，算你有种！” 颜亮见岳忠义有认怂的倾向，便赶紧劝道：“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我会抓到安宁来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来派出所找我，但是不要再来这里了。” 岳忠义是准备走了，但是他还有狠话要放：“颜所长，你觉得你能天天都守在这里吗？你不能的。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你守不住他们的。” 岳忠义提高音量，大喊道：“你们也别想一辈子都躲着！咱们走着瞧！” “走！”岳忠义放完所有狠话，这才带人离开。 既然岳忠义等人走了，颜亮对于岳忠义的威胁也不再多话，免得又把岳忠义招回来。 等岳忠义等人消失在黑暗中之后，颜亮才对自己的民警说道：“你们跟去看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散了？” 颜亮怕岳忠义只是虚晃一枪，等自己走后，他们又转头回来， 等自己的民警跟上之后，颜亮才放心，转头去敲安家的门。 咚咚咚…… “是我，派出所颜亮，他们都走了。”颜亮都报好了名字，安家人才可能会开门。 安家门果然开了一个小缝，是安邦国开的门，他小声问道：“颜所长，他们……真的走了吗？” “放心吧，今晚他们是不会再来了，回头我再去跟岳厂长聊一聊，好好劝劝他，我想他也不是一个野蛮的人，会听我劝的。”颜亮心里可没有什么信心，他说这话，是要先把安家安抚下来，免得两头都给他找麻烦。 “那…那感谢颜所长了，请你一定要救我们。”安邦国现在也吓得不轻，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颜亮的身上。 “放心交给我，你们就早点休息吧。”颜亮也不跟安邦国多废话，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怕现在都要后半夜了，毕竟搜捕安宁还没有进展。 安邦国这才把门合上。 就在安邦国的背后，郑秋燕和安心都在，她俩也是瑟瑟发抖。 就这样的情况，她俩自然也没法安心入睡，都得害怕岳忠义等人冲进来，那很难说一群愤怒的人会干出什么来。 看到人都走完了，也听到颜亮的保证，她俩也这才心安一点。 等安邦国转头过来，郑秋燕立马变了脸色，气道：“都是你这个臭丫头！你就是个祸根！不是因为你，也沾不到曹家的麻烦！你跟你哥一样，都应该滚出这个家！忘恩负义的东西！养你这么大，没给我赚来什么钱，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第84章 分裂的家 郑秋燕真是用尽了恶毒的语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安心的身上，那真是挑软柿子捏，她这暴脾气，却不敢面对刚刚那么多凶神恶煞的讨债人。 安心肯定是软柿子的，刚刚不敢去面对，现在也不敢反驳一句，只是低着头。 安邦国听不下去了，便劝道：“少说两句吧，现在我们一家人应该团结。” “你省省吧。”郑秋燕退了一步，“你们姓安的才是一家人，我可不姓安，你们也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过。” 郑秋燕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实在有些凉薄。 安心不喜欢郑秋燕，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安邦国是郑秋燕多年的丈夫，他会很心寒的。 安邦国面显怒色，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郑秋燕可不是什么顾忌感情的人，“这事儿如果解决不好的话，那咱们就完了，明白吗？” 安家惹这么大的事情，郑秋燕再跟着安邦国一起，说不好连命都要丢掉。 况且现在安邦国这两天也丢了工作，可能很难再养得起郑秋燕，她已经不需要安邦国了，所以她可以提出离婚，赶紧远离这个是非地。 “我们多少年了？你…你竟然要跟我离婚？试问我平时对你不好吗？没有赚钱给你用吗？”安邦国气得咬牙切齿，刚刚那群人属于在他的前胸插了一刀，而郑秋燕现在又等于在他的后背插了一刀。 两面被插两刀的感觉，实属让人难受。 “你对我好？难道我就对你不好？饭是我煮的，衣服是我洗的！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管，你啥都不问！你也问问你自己，你自己赚的那点钱，够给家里请一个佣人吗？”郑秋燕理直气壮，根本不在乎感情，只跟安邦国讲利益，她觉得自己比安邦国值太多了。 听到他俩吵架，安心却在窃喜，她太希望两人离婚了，她从来就没希望郑秋燕进过这门。 趁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安心必须说几句，她突然鼓起勇气，开口道：“爸，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她就是这种人啊。” 安邦国现在还是说着气话的，他还想顾念夫妻感情，所以他没想过郑秋燕是这种人，在安心的提醒下，安邦国内心一颤，或许他真的该审视一下郑秋燕的为人。 郑秋燕趾高气扬地说道：“没错，我就是这种人，哪有怎么样？” 郑秋燕已经有心要离开，她就不怕泼脏水，自己泼都行。 安邦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低下了头。 郑秋燕冷哼一声，便转身回到了卧室，还反锁了门，这是不让安邦国一起睡觉了，现在就要开始分房。 安邦国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倒是可以去安宁以前的房间睡，但是他今晚恐怕会睡不着觉了。 安心坐到安邦国的身边，她以前从来没跟自己爸爸交过心，但今晚准备跟安邦国说几句心里话。 “爸，你真的没有想过，我们家发生这么多事情，到底是谁的原因吗？”安心要点醒安邦国。 安邦国没有说话，他不想承认。 安心看着郑秋燕紧闭的房门，面露峥嵘，狠狠道：“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们这个家才开始变得四分五裂，哥哥走了，钱也被她掌握在手里，因为她，差点我还被卖到曹家去，而哥哥也干出了这种事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安邦国也不能再沉默了，他摇摇头，低声说道：“不，主要是我的错，我……我是一家之主，我把她带回来，却没有协调好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是我的问题。” 安邦国其实很通透的，他怎么看不到郑秋燕的问题，但他太懦弱了，他反抗不了，每次有矛盾的时候，他都选择逃避，所以矛盾才会越来越激化，最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会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自己。 安心安慰道：“爸，以前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回不到以前，但还有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我…我们有机会吗？”安邦国的眼睛湿润了，他现在非常绝望，完全看不到未来的路。 “可以的，但是首先得让她走，等她走了之后，我们就把这房子卖了，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安心早就这样想了。 虽然曹爱民死了，但是曹爱民留下的乌云仍然笼罩着安心，所有龙源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而且曹家的亲戚还来找麻烦，整个龙源镇已经容不下安心了，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自己没有能力离开，所以她需要安邦国能够支棱起来，带她离开。 安邦国没有回答，毕竟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要他换一个地方，他还是会有不舍，会失去归属感，所以他得花点时间思考，来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安心了解自己的爸爸，知道他是一个被逼太紧就会退缩的人，便不再劝下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心一进门，窗外的寒风便拂面而来。 她立即关门，说道：“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安宁从黑暗中走出，小声说道：“你也还是没有关好窗户。” 安心缓缓坐到床边，沮丧道：“那你刚刚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安宁微微点头。 他全程都看见了，也听到那些人说了什么，但当时他可不能出来做任何事情，因为那些人主要是冲着他来的，而且警察也在。 安心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之中，悲切道：“哥，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安宁摸着安心的头，说道：“没事的，有哥在，我已经保护过你一次，就还能再保护你的，外面的问题，我会负责解决的。” 安心很害怕安宁的解决方式，她赶紧抬起头，连连摇头，泪目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安宁也想听听安心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然你还是自首吧。” 第85章 威胁 这是安心第二次劝安宁自首。 “不行，我不能自首，这件事需要被我带离这个世界，我如果去了派出所，我怕他们会发现的。”安宁似乎还在保守着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安心也是知道的，她没有询问，而是接着劝道：“不会的，那个卢警官是一个挺好的人，他应该会好说话的，只是…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让你走上逃跑的道路，你…你看你，这还是又回来了。” 安宁都第二次折返回龙源镇，说明安宁的逃亡阻碍重重。 但安心想让安宁自首，是有一些私心的，她想着那帮人主要是想找安宁报仇，只要把安宁交出去，那么那帮人就会把矛盾转移。 她安心不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哥哥，亲手交出安宁，所以才让安宁去自首。 可安宁就是不能遂了安心的愿，他坚决道：“不，我不会自首的，我一定会逃掉，你要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回来？现在到处都在找你，你却还要回来，还要来找我，你生怕我不会成为你的共犯吗？你可知道上一次那个姓卢的警察就差点把我当成主谋？我…我差点就进了监狱！”安心第一次发火，虽然她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那种愤怒是压不住的。 安宁哑口无言，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本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妹妹，可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将妹妹推入更大的深渊。 他本来是回来找妹妹再借钱的，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面对安心这么多质问，安宁一个都不回应，他默默来到窗边，没有回头，冷冷说道：“你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我了，但我会解决外面的问题的，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能够保护你的那个人。” 说完，安宁便跳窗走了，钱的问题，他会另外想办法，他不想再给安心添任何麻烦，他应该做的是解决麻烦。 安心起身，去把窗户关上，这仿佛是她关上了和安宁的最后联系。 她默默走到床头，从枕头里拿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有一串号码，那是卢林的小灵通号码。 她答应过卢林，如果安宁再回来的话，她便通知卢林。 可她现在却将号码撕掉了。 她实在做不出来出卖自己哥哥的行为，她只能期盼安宁好自为之，最好能再有属于自己的新人生，因为她也要去寻找新人生了。 安宁离开安家之后，他有很多情况要解决。 第一，他得换一个地方弄清。 第二，他得给岳忠义一些颜色看看，让他不敢再找安心的麻烦。 走着走着，安宁突然觉得，这两件事似乎可以并成一件事。 岳忠义是纺织厂的厂长，他应该有不少钱才对，想到这里，安宁的脑子里又打起了歪脑筋。 岳忠义气冲冲回家。 他的怒气难以释放，便坐在沙发上喝酒，以此来压制自己的怒火。 幸好之前妻女都去城里住了，要不然他说不定会拿妻女撒气。 喝着喝着，突然听到自己卧室传来哐当一声。 岳忠义一惊，喊道：“谁啊！” 愣了一会儿，却听到：“喵！” “md，原来是野猫。”岳忠义骂了一声，继续喝酒。 酒过三巡，岳忠义终于有些犯困了，这才想要回卧室睡觉。 他打开了门，刚走进去，突然感觉到背心一凉，还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别动。” 岳忠义在这一瞬间，什么醉意和困意，一下子都全醒了。 “是谁！”岳忠义大概知道是谁，但是他还是要问清楚，他希望只是普通的毛贼。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我？没完了啊，看来你是真的想跟我拼一下。” 岳忠义感觉得到背后那人的呼吸在他耳边，吹得他直发毛，很明显这不是一般的毛贼，正是杀了她妹妹全家的安宁。 “好汉！冷静一点！”岳忠义在安家门口那么嚣张，现在落到安宁的手里，他立马就嚣张不起来了，看来也只是一个纸老虎，但这没办法，安心等人是老实人，容易被欺负，而安宁不一样，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冷静一点？你带人到我家闹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冷静一点？”安宁这算是表明来意，他就是因为岳忠义今晚做的事情，所以他才来的岳忠义家。 岳忠义又是一惊，这么说安宁本来就一直躲在龙源镇里，所以才知道自己围困安家的事情，可安宁能在镇上躲避派出所搜捕这么久，那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是招惹不起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岳忠义先要确定安宁是不是要干掉自己，因为安宁可是杀人狂魔，他还不想死的。 “我想怎么样？我想弄死你！”安宁可不是来跟岳忠义客气说话。 “饶…饶命啊！”岳忠义一听，吓得双腿发软，这就要跪下去。 “给我站直了！”安宁拧住岳忠义的后领。 岳忠义奋起用力让自己站稳，但是双腿却在颤抖。 “你…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岳忠义稍微冷静一下，他觉得安宁如果想杀自己，应该不会跟自己废话那么多，可能安宁是来谈条件的，他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条件活命。 “我放过你？你会放过我吗？会放过我的家人吗？”听起来安宁也在寻求一个机会，让岳忠义不要再骚扰安心，这就是他的条件。 “只…只要你放过我，我…我保证绝对不再去安家了。”岳忠义怎么还敢去找安心麻烦，什么家族仇恨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所以他赶紧答应下来。 “那其他人呢？你能保证其他人也不去我家？” 这就是安宁不杀岳忠义的原因，只是杀他一个，还不够的，他可不能把曹家亲戚都杀光，就算天大的本事，他也办不到，擒贼先擒王，岳忠义是那帮人领头的，他得让岳忠义来搞定这个问题。 岳忠义赶紧保证道：“我可以的！我可以让他们都不去！” 第86章 洗劫一空 “他们凭什么听你的话？”安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相信他的话。 岳忠义又赶紧解释道：“他们…他们本来就是我煽动去的，一开始…一开始他们都害怕你，怕你也找他们麻烦，但…但你消失了一周，他们都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所以我才喊动了他们，这次…我知道你的本事了，我会让他们也害怕你的，就…就不敢了。” “怎么让他们害怕？告诉他们我到了你家？还是……告诉警察，我在你家出现？”安宁这又是在威胁岳忠义不能报警。 “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报警的！”岳忠义是老油条了，他一下就听懂安宁的言外之意。 安宁再威胁道：“你要记住，警察是抓不到我的，而且警察也不可能守在你家里一辈子，如果让我知道你报警的话，你就死定了。” “不会！不会！不会有警察在我家出现的！我保证！”岳忠义这还哪里敢报警，而且今晚他也已经把警察给得罪了。 “如果我家外面以后还有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去捣乱，我也要了你的命！”安宁反复威胁，就是要让岳忠义恐惧升级。 “也不会的！也不会的！我保证他们都不会再去了！”岳忠义已经被吓得额头流汗。 “很好，我暂时相信你的话。”安宁算是完成了第一件事。 “那大哥你……”岳忠义觉得自己已经答应安宁了，应该安宁可以走了吧，所以他才这样试探一下。 “想我这就走？那可没这么容易，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来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走的。”安宁来这里，可不是只有一个目的。 “大大哥，你还想怎么样，我…我都答应你，成不成？”岳忠义不敢再把事情看得简单了。 “我既然来了，我又是一个贼，贼不走空，我总得带走点什么……我觉得你这只手好像不错。”安宁自然不是真的要岳忠义的手，他只是先吓唬吓唬安宁。 “大…大哥啊！别要手了！能不能要点其他东西吧！”岳忠义可不敢去猜安宁是不是开玩笑。 “既然你不想给手，那江湖规矩，花钱买回去吧。”安宁这才显露出他的目的。 岳忠义也猜到了，但是他不敢说，只能等安宁自己说。 有价格，那岳忠义就放心很多，他还是很有钱的。 “多少钱！”岳忠义赶紧问价。 “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安宁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我…我也没多少钱了，所以我怕不够，只能先问问。”这次岳忠义耍起了心眼，为了钱，他想冒险试试能不能诓住安宁。 “别放屁了，你说没钱，我就会信？打开你的钱柜子，我自己看，自己拿。”安宁拿那个铁物捅了一下岳忠义的后背。 岳忠义的背部颤抖了一下，吓得他连忙说道：“好好好，我给你开。” “钥匙在哪里，慢慢拿出来先给我，别耍花样。”安宁还是要小心一点，他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很容易会耍花招。 “我拿我拿。”岳忠义用颤抖的手，从腰间取下钥匙链，因为手抖，容易手滑，钥匙几次差点掉落，这好不容易翻出来钱柜钥匙，才举起手，“就…就这个。” 安宁一把夺过钥匙，然后再捅一下岳忠义的后背，说道：“走，带我找钱柜子。” 岳忠义这才慢慢移动脚步，幸好钱柜就是卧室衣柜的内柜，不然岳忠义这发软的双腿，如何能走到地方。 安宁看到了柜子，岳忠义便说道：“就…就是这个，我的钱全在里面……” 岳忠义话音未落，咚得一声闷响，他便倒地不起，没了声音。 那是安宁拿着一支小锤子，敲了岳忠义的头。 原来就是这个锤子，刚刚抵住岳忠义的后背。 可是这锤子哪里来的啊？ 安宁知道自己来威胁岳忠义，绝对不能空手来，他得找一件武器，所以跳窗之前，他先搜索了一下岳忠义的院子，好巧不巧，就找到了锤子。 可能锤子真跟安宁有缘分吧，上次犯案便是用锤子，他拿着手上也是说不出的趁手。 那安宁敲了岳忠义的脑袋，岳忠义就这样死了吗？ 岳忠义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安宁下手是有轻重的。 上次犯案，安宁对锤子的力度已经非常清楚，所以他知道该怎么敲晕一个人。 但安宁为什么不杀了岳忠义呢？免得岳忠义去报警。 安宁就没想过要杀岳忠义，因为岳忠义说得没错，还有其他人威胁着安家，安宁杀不完的，而且岳忠义死了就更加代表自己在龙源镇，这就明白着是告诉警察。 留着岳忠义的命比他死了有用，还需要岳忠义去震慑住曹家那帮人。 岳忠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是他醒来觉得后脑勺很疼，用手一摸，倒也没出血，但有一个包。 但是醒来的一幕还是让他非常震惊的，因为卧室乱作一团，像是被人洗劫过。 毫无疑问，洗劫他的人正是安宁。 他给安宁钥匙的钱柜，自然一分钱也没有了，但实际上也没多少钱的。 岳忠义会把自己的钱放在两个地方，少部分放在这卧室内柜，这样小偷进来的话，翻到这个柜子，便会得手离开，就能保证岳忠义不会失去大部分的钱。 所以，岳忠义一直都是有远见的小心人，昨晚他便想这样骗过安宁。 但安宁明显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他不仅洗劫了这个钱少的钱柜，还仅靠自己翻出了岳忠义另一个藏钱地方，就在岳忠义的被子下面。 岳忠义看到所有的钱都被洗劫之后，心里先是一阵失落，但很快他又庆幸。 他骗了安宁，安宁还留着他的命，这当然值得庆幸了。 咚咚咚…… 屋外的家门被人敲响，这像是催命一般，吓了岳忠义一激灵。 “老岳！老岳！你还好吗？”那是曹爱民大伯的声音。 岳忠义这才放心，喊道：“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第87章 重新逃亡 岳忠义赶紧去开门，他一脸愁容看着门外着急的曹大伯。 曹大伯眼见岳忠义那狰狞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岳忠义犹豫了一下，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曹大伯昨晚发生的时候，但最后还是说道：“没事的，昨晚喝醉了，摔了一跤，摔到头了，现在还在疼。” 岳忠义不知道安宁现在藏在哪里，说不定现在就躲在什么地方监视着自己，他可不能不顾忌。 “没事吧？”曹大伯害怕岳忠义有事，因为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还需要岳忠义去带领。 “放心吧，我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岳忠义努力忍耐后脑的疼，免得曹大伯怀疑。 “你忘了？”曹大伯很惊讶，岳忠义居然反过来问他。 “对对对，瞧我这脑袋，肯定是酒还没醒，本来约好今天一起再去派出所，跟那个颜亮施施压，然后再去安家。”这计划都是岳忠义自己制定的，所以流程比曹大伯更熟悉。 “对啊，他们人都在镇中广场到齐了，就差你了，没你在，大家没有底气，所以让我来催催你。”曹大伯的意思是继续让岳忠义去带头。 岳忠义可不能乱来，他谨慎思考了一下，才说道：“那你回去让他们散了吧，都别去了。” “散了？”曹大伯这便不理解了，他估计其他人也不会理解的，就代表所有人，问道，“为什么要散了？不是你说我们人多，可以给派出所巨大的压力吗？” “我……昨晚想了一下，我们做得不对，不应该给派出所那么大的压力，人家要去抓安宁，已经很辛苦了，我们给他们增加了麻烦，那他们还有什么精力去抓人呢？”岳忠义的态度跟昨晚截然不同，连话术都变了味儿。 “你……昨晚喝多了，还能想好吗？”曹大伯无法接受。 “这不就是喝酒来思考的嘛，听我的，准没错，去让他们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岳忠义是真的不想再跟曹大伯多废话了。 “那派出所不去了，安家总要去吧？不找安心算账了？”曹大伯不相信岳忠义就这样算了。 “去安家，回头安家又报警，不是警察又得去吗？算了吧，这人也不是安心杀的，我昨晚也想了这个问题，确实跟安心没什么关系的，所以就这样吧。”岳忠义突然变得如此讲道理，让曹大伯很难适应。 曹大伯有些失去方向，而岳忠义趁机说道：“你们要去就自己去，我反正不去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要是警察真的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得自己镇得住警察才行。” 说完，岳忠义也没有给曹大伯反驳的机会，便赶紧关门。 曹大伯没有办法，便只得离去。 岳忠义不怕他回去还能组织那群人闹事，那群人是没有主见的无头苍蝇，以前曹野和岳淑怡还在的时候，他们夫妻这群苍蝇的头，现在他是了，但没有他，自然而然就会散掉的。 岳忠义是做到了对安宁的承诺，就看安宁自己能不能做到他的承诺，不会找岳忠义的麻烦。 但岳忠义不知道得是，安宁此时已经不在龙源镇，根本就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经过安宁这次回来遇见的事情，他更加确信自己不能自首，而且必须逃走。 因为一旦安宁被抓起来，那就等于告知岳忠义，自己已经对岳忠义构不成威胁，那岳忠义又会重新聚集起那一团“苍蝇”，围绕在安家，让安心不得安宁。 这次他在龙源镇没有停留足够的时间，因为他上次多待了半天，卢林立马就找回来了，差点就在安家被卢林瓮中捉鳖。 别看卢林已经躺进医院，但安宁知道这个人的意志力非常强大，一醒来，肯定会再次死咬自己不放。 而且卢林适应了安宁的套路，一定能看穿安宁这“四渡赤水”的战术，所以安宁觉得卢林恐怕会也转头回龙源镇。 安宁不仅要快速离开，还得快速去往影秀县。 如果卢林回龙源镇的话，就意味着影秀县现在空虚，安宁去的及时，可以打一个时间差，趁机进山。 但是靠双腿的话，安宁很难打这个时间差，走路去影秀县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不眠不休，也得花上整整两天。 安宁需要有能代替双腿的办法，他想到了上次没能完成的办法，那就是大巴车。 龙源镇倒是有汽车站，可龙源镇的人大多数都认识安宁，就算不认识，经过那种事情，警方也发了通缉照，也知道安宁应该长什么样了，所以安宁还得换一个地方坐车。 最近的地方，莫过于长流镇，这是安宁经过的地方，他知道该怎么去。 安宁后半夜从龙源镇出发的，所以天亮的时候，他便达到了长流镇。 但他也没有急着赶车，因为班车都是固定的时间。 他从岳忠义那里拿到了不少钱，他得先吃个早饭，休整一下，然后为自己准备一些越境的东西。 首先，安宁去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登山鞋，再买了一个大背包，还有各种易携带，并且能长时间保存的食品和矿泉水，将背包装满。 这一堆物资，足够安宁两周的补给了，他只要进了山，有这一堆东西，便很容易撑到他出境。 然后，他才去汽车站。 但奇怪得是安宁却没有坐上去往影秀县的汽车，而是反着去往南方的泸江市。 这可不是安宁坐错了车，他是故意这样的。 他上次都已经被卢林逮住，要不是上天突然给他这么一个机会的话，他绝无翻身的可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卢林已经给安宁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个心理阴影只会让安宁更加小心谨慎，所以他就算浪费点时间，也要迂回去影秀县，先去泸江市，再从泸江市转向影秀。 这样当然会浪费很多时间，可这样也至少会比双腿快很多，而且对于安宁来说，这样更安全。 可真的更加安全吗？ 第88章 冤家路窄 安宁想得是，即使卢林及时赶到了影秀县汽车站，那他也一定会关注着西都去的几趟班车，会错过泸江这么远的地方的班车，这也是他的保险策略之一。 在大巴车进站的时候，安宁便小心低下头，只露了半颗头在车窗边，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他很确定没有卢林的身影，也没有其他警察的拦查。 他这才放心下来，等大巴车停稳之后，才背起包，大摇大摆下车。 安宁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终于走出了车站，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他没有任何拘谨，他朝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不得不说，这山里面的空气确实比外面的更鲜活，而且安宁还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安宁感觉到自己这次真的算是逃出去了，不禁嘴角便带着笑。 他笑着左顾右盼，想看看接下来的路该往哪边走，但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一道白影朝他奔袭而来。 这道白影正是卢林驾着摩托来追捕他了。 安宁来不及多想，甩掉背包，转头就向相反方向跑了起来。 原来卢林根本就没有追回去龙源镇，他一直在影秀县等候着，以不变应万变。 从医院走后，卢林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安宁不断绕路，又不断使用虚招，花里胡哨，实际上都是为了调动卢林来回跑，为自己制造机会可以达到影秀县。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安宁都会来到影秀县的，那卢林还有必要跟安宁来那些花招吗？那岂不是正中安宁下怀。 都说去伪存真，要透过表面看本质，那真正的本质便就是这影秀县，既然安宁无论如何都会来影秀县，那卢林就只需要守住这个关卡便足够了。 这也要怪安宁自己，竟然没有想过从南边进山，可能他觉得那个方向进山的话，会更三倍的时间出境，实在太远了，所以他一定要是影秀县。 但安宁已经为了去影秀县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一开始他就走南边的话，畅通无阻，现在已经可以出境。 安宁疲于奔命，绕了很多路才来的影秀县，可卢林不一样，他养精蓄锐，把“白影”的油都加满了，此时他非常轻松惬意地在街头追着安宁。 安宁跑得倒是很快，但卢林没有骑很快，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大腿跑不过发动机，所以即使这样，卢林和安宁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在一个足够的距离之后，卢林便大喊道：“臭小子，跑啊，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跑得掉！这次你才真的插翅难飞。” 安宁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腿软，绝对不能停下来，不然一切努力都白费。 强大的意志力会给人一些短暂的力量，那是肾上腺素，就好像之前卢林带他回宾馆那样。 正因为这样，安宁竟然越跑越快。 这还真出乎卢林的意料，让卢林不得不加把油。 虽然摩托车比起汽车来讲，它更适合穿街过巷，但它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有些地方是摩托车跑不进去的，比如菜市场。 安宁一路狂奔，可还是没有忘记观察，他立马发现不远处有菜市场入口，便选择奔入。 卢林则停在了菜市场的门口。 菜市场也不小，卢林要是愿意的话，他也能骑进去，但菜市场的人流量实在太大，骑进去阻碍重重，不仅追不到安宁，可能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安宁一进去之后，便感觉得到，卢林肯定骑不进来，便停住脚步回头，果然看到卢林只在菜市场门口。 他弯下腰，他得先歇息一口气，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卢林身上，敌不动，我不动，他要看看卢林会作何选择。 安宁知道自己再怎么快，也跑不过摩托的，博尔特也不行，他得想办法让卢林弃掉摩托。 所以他不仅不跑了，还开始挑衅卢林，伸出手，朝卢林招手。 卢林要是气不过的话，此时就会扔掉摩托，亲自跑进菜市场去追安宁，这样就会中了安宁的下怀，因为纯拼气力的话，安宁是可以碾压卢林的。 卢林是一个冷静的人，他才不会被安宁的挑衅给拨动心弦，他怎么能分析不出局势，“白影”是他最大的优势，他绝不会扔掉优势，用自己的劣势去跟安宁拼的，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 安宁见卢林根本不上当，但卢林不扔下摩托，现在也没办法去抓他，现在他是优势方，所以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体力重新恢复。 现在两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干耗着。 卢林是在等一个时间点，现在菜市人多是因为是早市，等这个点过去的话，菜市会少大部分人，这个时候再冲进去抓安宁，会增加很多把握。 安宁也不笨，卢林再等优势天平往他那边倾斜，那安宁却不能等这个时间，他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移动步伐，往菜市深入，去找其他的出口。 安宁不动，卢林倒还好，这一动，他便有些着急。 他必须在扔下摩托和就此离开中做一个选择，可他选择了就此离开。 安宁注意到卢林骑车离开，这就让他有些为难。 卢林骑车走，有可能是绕过菜市场，去找别的出口，从下个地方堵住安宁，但这就会造成现在入口空虚，安宁只要杀一个回马枪，说不定就能暂时脱离卢林。 但安宁现在很谨慎，他已经两次被卢林破解了战术，他的奇招好像不管用了，他现在掉头回入口的话，说不定卢林就在旁边埋伏着，根本哪里也没去。 安宁只犹豫了几秒钟，便还是选择去找下一个出口，还是保险一点最好，他现在就赌卢林还守在入口处。 菜市场虽然大，但是站在中间，几个出口一目了然。 原来东南西北都有出口，而刚刚安宁是从东口进来的，他还有三个选择。 这就跟卢林玩轮盘游戏似的，看他赌不赌得到那一颗子弹。 最终安宁选择了西口，因为这是离他逃进山里最近的一个出口。 第89章 飞檐走壁 安宁出来之后，没有看见卢林，心里稍微放松一下，便立马往逃跑方向前进，可刚走出一百米，稍微一回头，便又瞥见了那道白影。 卢林居然跟安宁选的门是一样的，安宁此时也来不及再钻回菜市场，赶紧往西边逃。 安宁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骂道：“md！没完没了！” 卢林有摩托，追起安宁来，那很是惬意，丝毫不费力，紧紧跟在安宁身后。 安宁又发动“马力”狂奔，能钻的巷子，只要看到有人出来，他都会往里面钻去。 为什么只选择有人出来的巷子呢？ 因为没人出来的话，有一定概率是死胡同，现在他可不能往死胡同跑，不然一点生机都没有。 有些巷子，卢林是追得进去的，但有些巷子，摩托追不进，卢林便绕路去追安宁。 但就是这样，安宁怎么也摆脱不了卢林，他只要一出那些巷子，便马上能看到卢林追过来，就好像卢林知道每一条路，也知道他会从哪里钻出。 虽然安宁还没有被抓住，但这种猫捉老鼠的方式，会把安宁累死的。 安宁也是一个聪明人，他适应能力也很强，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卢林应该是早就到了影秀县，摸清了影秀县街道的所有情况，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绕路来找到安宁，不用浪费时间去找路。 这样来看，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不在安宁这边，安宁可能真的要在影秀县落网。 但安宁可是一个善于出奇招的人，卢林他有摩托，在地上跑得快，而且他先熟悉过地形，对街道了若指掌。 那安宁只要不走地面，这样卢林总没有办法了吧。 可不走地面，难道飞起来不成？安宁总不能还临时给自己安装一对翅膀吧。 安宁当然不会飞了，但他也有另外一个本事。 安宁他是在工地干了好几年的人，他身体轻盈，在工地会做很多高空作业，所以他经常会爬窗户。 在城里，什么都不多，但楼房却很多，尤其小城市，都是五六楼的那种楼房，那么楼房之间，很多都是相连的。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地形算不上路，还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命，但对安宁来说，这是唯一的逃跑之路。 有了这个主意，安宁便火速钻进了一个小区里。 卢林便把摩托停在门口，这个小区他之前也勘查过，就只有这一道门，所以对于安宁来说，如同死路。 卢林就等安宁进入死胡同，他便可以扔下摩托，此时他只身进入了这个小区。 卢林本以为安宁进入小区之后，找不到出去的路，会束手就擒，所以他大摇大摆进去之后，便到处寻找安宁的身影。 他没有看到，便大喊道：“安宁！出来吧！别藏了！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玩躲猫猫。”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头顶有人影掠过。 卢林惊讶地抬头，这次他看到了安宁，但是却在另一个小区的另一栋楼顶上。 安宁朝卢林俯视，露出了轻蔑的微笑，还挑衅道：“卢警官！见过飞天老鼠吗？” 说完，安宁便又消失。 卢林大吃一惊，没想到安宁还有这一手，他赶紧狂奔去小区门口，再次骑车追去。 卢林一边追，一边抬头看天上，只要有安宁的人影，就会往那个方向追去。 但是效率就会大打折扣，这样安宁能用最短的距离逃跑，而卢林则必须绕很多的路，更因为卢林能熟悉地面上的路线，却无法得知这高空楼宇之间会形成什么样的路，这就没办法预测安宁的行动，跟丢安宁便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很快卢林便看不到头上有安宁跳跃的身影了。 这次卢林不能守株待兔，等着安宁自己出现，他去到安宁最后消失的那一栋楼，扔下“白影”，上楼去搜。 但刚刚安宁并没有真的消失，他正是躲在这栋楼里的，他就是要等待卢林扔下摩托的时刻，故意引卢林上楼。 但卢林上楼搜查，自然是会扑空的。 因为安宁已经在卢林上楼的瞬间走了。 这栋楼四通八达，能通往很多地方，所以安宁才在此停留，等卢林搜完这栋楼之后，安宁已经走远了。 这次虽然能甩开卢林，但也吓掉了安宁一半的魂儿，体力也耗了不少。 但最让安宁恼火得是，汽车站一出来，被卢林一吓，便把装满物资的背包给扔了。 当时那个情况，安宁不扔不行，他负重跑是肯定会被卢林给抓住的。 这卢林骑着摩托在影秀巡捕，此地不宜久留，安宁要尽快离开影秀县才行。 没有物资，现在选择进山的话，对于安宁来说是十分凶险的。 安宁想过回汽车站，看看扔下的背包是否还在。 当然大概率是已经不在了，而且就算在，说不定卢林找不到他，就去蹲守背包。 所以，安宁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当然安宁不是所有东西都放在背包里的，经过上次的教训，他分开放了一些在身上，特别是钱全在身上，他大可以再去购买一次物资，可这会花费不少时间，有卢林驻守的影秀县，肯定安宁没法在这里重新采购物资。 他也没多少时间思考，想了想，得赶紧先离开影秀县，去下一个城镇或者村落购买物资。 但出了影秀县，该怎么走，这是一个问题，毕竟这跟之前的平原不一样，这群山环绕，处处凶险，不好找路的。 幸好安宁在泸江市购买物资的时候，他买了一张地图，虽然地图以大路为主，但地图标明了各个山峰。 为了避开卢林的摩托，安宁自然不能选择大路，他得自己寻找出一条路来。 而影秀县的北面有一座山，叫做二狼山，是有两个山峰组成，越过二狼山，便能去到红枫县，在那里可以停留休整。 二狼山的两峰之间必有小道，海拔也没有那么高，是安宁最短也最快的一条路。 他便没想太多，就出发上路，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越过二狼山。 第90章 翻山越岭 因为二狼山就在城边，一目了然，所以安宁很快便找到了上山路，趁着现在天气正晴朗，赶紧上山。 天气晴朗就意味着视线好，即使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山上的情况，此时正有一个望远镜在影秀县某处屋顶上张望着二狼山的山腰，正看到安宁的身影在山里穿梭。 拿着望远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卢林。 卢林看着安宁进山的，而安宁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完全被卢林掌握在手里。 卢林这才不紧不慢放下望远镜，下楼骑车，来到山口，丢下“白影”，缓缓上山，按照安宁的行动轨迹，追上去。 卢林的体力不如安宁，尤其是在这大山之中，像他这种身体，极其容易缺氧，他放弃“白影”这个优势，如同丢苞谷捡芝麻，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他走大道，绕过二狼山，去下一个路口堵安宁。 但像卢林这样经验丰富的警察，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自己的优劣势，他这样选择，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是信心满满的。 卢林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守过边防，在山林里抓过无数偷渡者，他对山林了若指掌，这样的地形环境是对卢林更加有利的，所以别看他速度慢了，但实际上他更具优势。 卢林慢悠悠走到了半山腰，来到得是安宁刚刚走过的地方，而卢林追击的过程，仍然不忘观察，他这便观察到右边树杈上挂着一片衣角。 卢林拿起那衣角，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 于是，卢林便朝左边追去。 这当然又是安宁的虚招，虽然他进了山，但以防万一，还是要留点后手，所以他故意撕掉衣角，挂在树杈上，想着万一卢林追上来，可以骗卢林去不同的方向。 但卢林一眼就撕破那不是树杈挂掉的衣角，断口处很明显是人大力撕掉的。 安宁这些小花招，骗骗颜亮这种没有办过大案、偏安一隅的警察还行，要骗卢林，还差很多意思。 相反，这反而是给卢林提供了安宁逃跑的方向。 过了一阵，卢林又看到一根鞋带，鞋带还比较新，毫无疑问也是安宁的，这还是安宁的虚招，所以卢林依然只要去相反方向，就能继续追踪安宁的行踪。 又到了一个岔路口，又是一片衣角，但这次卢林选择了衣角方向追去。 兵法是有虚虚实的步骤，安宁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一直都是虚招来骗卢林，他会在虚招中藏实招，而卢林便认定这次是实招。 安宁这个方法是“华容道”的战术，只可惜也被卢林给破解了。 越往山上，路越难走，特别是快到两峰的山缝之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山道可走，得自己想办法开发出来一条路。 也是这个时候，卢林才能追得安宁更紧一些，因为安宁踩在泥土地上，是会留下脚印的，而安宁没有时间清理这些脚印，自然会留下明显的印迹让卢林追到。 走了几个小时，卢林已经累得喘大气了，他心里想着，要是能回到年轻的时候，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能翻过二狼山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即使他知道安宁逃跑的方向，但要彻底追上安宁，对于他这副残破身体，还真是不容易。 这大概就像是被蜗牛追杀的原理，虽然速度慢，时间也难以预测，但就是肯定能够追上。 所以，最终卢林在两峰之间追到了安宁。 本来安宁看到卢林，肯定是想跑的，但是他现在却跑不了，因为他掉进了一个洞坑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卢林追上的原因，他在洞坑里已经被困了两个小时。 此时，安宁绝望地看着卢林。 卢林也累得坐在洞沿边，大口喘气，让自己的呼吸先疏通，然后才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安宁看着周围的树叶，气急败坏道：“要不是谁在这洞上盖了一层树叶，我怎么会掉进来？你真是运气好，才追到我。” 听到这话，卢林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笑道：“哈哈哈，你以为是谁设置的陷阱？” 安宁大惊，他立马懂得卢林的意思，惊讶道：“难道是你？” 卢林笑而不答，但答案也非常明显。 如果不是故意的话，谁会来这荒郊野岭设置这么缺德的陷阱。 “你怎么……”安宁本想问卢林是如何预测到自己会走这条路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这样，我真蠢，竟然没看出来，真是上了你的当。” 原来所有都在卢林的计划之内，所有安宁以为自己选择的逃跑路线，其实都是卢林在安宁没有意识到的前提下，强迫安宁选择的。 卢林提前安宁两天到达影秀县，便开始布置了这么个非常复杂的庞大计划。 卢林可能比安宁自己都还要了解自己，所以卢林非常确定安宁会到影秀县，而且一定是坐大巴车。 但安宁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肯定会绕路坐车来影秀，所以卢林熟背汽车站的班次，特别记住有些远地的班次，然后早早骑着“白影”等待安宁的出现。 安宁果然出现，卢林骑车去追，实际上当时卢林是可以追上安宁的，但他不确定安宁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而且县城很多群众，安宁要是拿群众当人质，那他反而被动，所以他故意没有加足马力，给安宁一点逃跑空间。 “白影”的移动力会给安宁巨大压力，让他失去判断力，慌不择路，便会钻进菜市场。 这当然也在卢林的预料之内，他也算好了安宁会从哪个出口出来的。 菜市场会跟安宁一个缓冲的思考时间，他会立马明白要避开卢林的摩托，就要穿小巷，走小路。 于是，之后安宁就会用这种办法来逃避卢林。 但卢林早就研究过所有街道，即使安宁这样也很难摆脱卢林。 卢林还是有机会抓到安宁，但他还是给了安宁一个逃跑空间，让安宁又要重新思考另外一条逃跑道路，安宁这才上了房顶。 第91章 聊一聊 跟着安宁一起飞天遁地，那卢林确实不在行，但根据卢林对街道的熟悉程度，他也不至于跟丢安宁。 所以，他是故意给安宁卖一个破绽，还让安宁有机会上山的。 因为前面卢林追安宁这么紧，安宁也没有怀疑过卢林的动机，就当是卢林真的没有能力追上自己，实际上都在卢林的算盘之内。 而安宁被逼上山后，卢林早就在安宁翻山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 现在安宁困在洞里，还是不解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掉入这个陷阱呢？” 卢林摇头道：“我不确定啊，我只是设了几个陷阱，而你刚刚掉得是这个陷阱而已。” 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不然卢林直接来这个陷阱就完事。 事在人为，就算料事如神，也得考虑多种可能，只是卢林把多种可能都考虑到了，而安宁没有考虑到有人会提前在荒郊野岭设陷阱，所以才中了圈套。 “这下你该逃不掉了吧，我可不信你真有翅膀。”卢林放轻松了，甚至还嘲讽了一下安宁。 但安宁虽然逃不掉，可他依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咬牙道：“即便我逃不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就这样跟你回去的！” 安宁果然有武器，卢林预测对了，幸好他没有选择在城里抓捕安宁。 “怎么你想跟我拼一下？”卢林坐在洞口，可完全没有想下去的意思，“你别忘了，你在里面出不来，如果我不拉你上来，你可能会饿死在里面，你拿把刀就觉得能跟我拼？” 可安宁却把刀比在了自己的脖子边，坚决地说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还挺有骨气。”卢林表面上是夸奖，但实际还是在嘲讽。 安宁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打算好了，能逃出去当然是最好的，但不能逃的话，他就一死了之。 他跟卢林回去的话，需要承担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也还是大概率会判他死刑，他干脆早点死去，早点解脱，把他自己知道的永远埋葬。 “你不相信吗？”安宁把刀深入，脖子上立马出现了血印。 这可不是卢林想要的结果，他立马劝道：“你先冷静一下，把刀放下了，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带你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吗？”安宁刀子也没有放下。 卢林解释道：“我把你困在这里，就是想找这么一个机会跟你聊聊的，因为如果在外面，你一定不会好好听我说话。” 看上去卢林是真的有这种打算。 “你……想聊什么？”安宁的警惕心是没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你把刀放下，我就告诉你。”卢林也坚决要让安宁先解除危险。 “不行，你先说。”安宁现在又占回了优势，自然不会愿意放下刀的。 “好吧，我先说。”卢林见拉扯两下，安宁也没有继续有过激行为，便相信他暂时不会再自残。 安宁不敢放下匕首，等着卢林开口。 卢林缓缓说道：“你可认识一个叫章子阳的人？” “我可太认识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安宁说得咬牙切齿。 章子阳曾经是安宁最好的伙伴，却出卖了安宁，给安宁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创伤，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章子阳，他只是没想到卢林会提起这个人，这不是触了安宁的霉头吗？ 卢林可不是蠢蛋，不会是专门提章子阳来激怒安宁的，他是有着真正的原因。 “你可知道章子阳现在怎么样了？”卢林又问道。 “我不知道……”但安宁转念一想，苦涩笑道，“可能现在他赚了不少钱吧，可能已经当了大老板，像他这种人是很容易成功的。” 安宁是在讽刺章子阳卖友求荣，走捷径。 可卢林摇摇头，严肃说道：“不，他不仅一无所有了，还没了一只手。” 听到这个，安宁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算是我最近听过最好的消息了，不得不说，卢警官你确实让我有多了一些活下来的乐趣。” 卢林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继续道：“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你就笑？” “还能有什么？罪有应得吧，他做过的事情，报应到他身上了，这还不好笑吗？”安宁想得是章子阳这么爱出卖人，肯定有人报复了他，要不是安宁还顾念一下以前的情分，安宁也会找机会报复他的，毕竟安宁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卢林似乎在为章子阳而感到悲哀。 “那你又知道什么呢？”安宁可不觉得卢林知道得比他多，毕竟安宁跟章子阳一起打拼过好几年。 卢林顿了顿，才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曲建军，是我的老伙计，我托他帮我去你原来的工地走一趟，这是为了追到你，搜集你的资料，于是他见到了章子阳，跟他聊过很多你的事情，然后我这个老伙计便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 卢林说这些，是想让安宁知道，他了解得很清楚。 安宁可不吃这套，他说道：“那他肯定说了我非常多的坏话，骂了我祖宗十八代，不过我往上十八代倒是随便骂，别说他了，我自己都想骂一骂。” “你还真得挺讨厌他，在你心目中，他就只是这样的人吗？”卢林都替章子阳不值。 “当你的朋友，也就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曲建军，他出卖了你，就为了换取他的钱的时候，你会比我还恨得更加厉害的。”安宁的刀握得更紧了，这不是为了自残，只是我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愤怒。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有出卖你呢？”卢林仿佛在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这让人难以置信。 “没有出卖我？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他了？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安宁不允许自己的信念被冲击。 可卢林又说道：“我想说得是，不仅他没有出卖你，相反是他救了你。” 第92章 真朋友 “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安宁是发自肺腑地想笑，明明是他自己逃了，自己救的自己，怎么成了章子阳救的他，这不等于强行颠倒黑白吗？ “我就知道你不信。”卢林也预料到了，“那个黄老六你又可还记得？” “哈哈哈哈，那我更加记得了。”这次安宁笑出声来，这是他最自豪的事情，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是如何捉弄黄老六的。 “你得罪了黄老六，黄老六想找你报仇，你以为是章子阳把你的行踪出卖给了黄老六，对吗？”卢林的问题铿锵有力，这让安宁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本来相信的事实。 “这……难道还有假？”安宁不知道这到底怎么能翻供的。 “实则不然，因为黄老六要找你，不管有没有章子阳，都能找到你，如果不是章子阳的话，你根本跑不了，所以不是他出卖了你，是他救了你。”这才是卢林想说的事实。 “不可能！”安宁不相信自己会错怪章子阳。 “你应该还记得是你的工友老王偷偷告诉你，说章子阳出卖你，你才赶紧跑的，对不对？”看上去卢林的确什么都知道，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对……又怎么样？”安宁明显开始不自信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是章子阳叫老王喊你走的？” 安宁还真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他现在想一想，老王跟他的关系一般，似乎跟章子阳走得更近一些，按理说章子阳要出卖自己的话，老王应该站在章子阳那边才对。 见安宁犹豫，卢林继续说道：“实际上真相是黄老六到处在找你，章子阳怕你不肯走，还要跟黄老六硬拼，他便让老王编了这么一个谎言给你，让你觉得被出卖，才愿意离开这个伤心地，远走高飞，才能真正避开黄老六。” 这还真有这种可能性，如果章子阳还是安宁认识的那个章子阳的话，那这是章子阳做得出来的。 “这……”安宁无言以对，他手里的匕首也渐渐放下。 “所以，章子阳救了你，但你却害了他。”卢林怒视安宁。 安宁羞愧地抬不起头，自言自语道：“我…我害了他？” “因为黄老六找不到你，便拿章子阳出气，章子阳的手便是黄老六废掉的！”卢林这时才算真正讲出了真相。 “什么！他的手是因为……为什么会这样？冤有头，债有主，是我惹的黄老六，为什么他要对付章子阳！”安宁不能理解，因为在他心里，还有道义规矩存在。 “你惹了一个流氓，难道还等着跟流氓讲道理吗？”卢林失望地摇摇头，“那黄老六一听就是劣迹斑斑的臭流氓，你跑了，而他知道章子阳是你最好的朋友，伤害不到你，为了让你难受，也得伤害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才这么干的。” “黄老六！我要宰了你！”安宁现在怒不可遏，他要是早知道实情，他一定会杀了黄老六全家的，就像灭了曹家一般。 “省省力气吧，你连这个洞都出不去，还怎么杀人？”即使安宁确实杀人不眨眼，可卢林现在也一点都不担心安宁，“况且你也不用想着报仇了，黄老六早已被逮捕，现在正在牢里吃牢饭，如果你想见他，你可以跟我回去，等你进牢里了，说不定你俩会碰面。” “黄老六被抓了？”这是安宁没有预料到的。 “你是不是觉得警察都不管事情？像黄老六这种恶霸，我们当警察的拿他没办法？” 安宁以前真这么觉得，他从来没把警察当一回事，甚至觉得警察都是蠢材，所以他才相信自己一定能逃走，但他没预料到卢林这样的警察存在。 “但我要告诉你得是，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不是骗小孩子的，像黄老六欺压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早点报警，说不定早就解决了，但你太冲动，非要自己去处理，结果怎么样？你出气了，你很爽，可章子阳却没了手，他要痛苦一辈子！”卢林严厉地批评了安宁。 卢林从来没有这么去批评过一个杀人犯，因为那些杀人犯不值得拯救，而批评安宁就是他想拯救安宁。 他觉得安宁和其他的罪犯还是有些不一样，他内心有善良的一面，所以他的命才会被安宁救回来。 安宁之所以会成为罪犯，他不是像很多坏人那样，纯粹的邪恶，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是坏事，他以为那是正义的，是在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他有着这么一份信念。 这份信念让他一直坚持着想要逃跑，可如今他的信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是…是我害了他，我……啊……”安宁痛哭流涕，匕首也掉落地上。 安宁的哭声响彻整个二狼山，可卢林也就这样看着他，不发一言，也没有劝慰任何一句话。 他需要安宁哭出来，好好哭一场，让他知愧疚，知羞耻，这样安宁才能有赎罪的心。 “啊！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他而已，为什么会…会弄成这样？” 他很后悔，很自责，他唯有以死谢罪，正好他有刀，于是他又拾起了那把匕首。 “不要干傻事。”卢林不得不劝道，“虽然你是做错了，也害了章子阳一生，但是章子阳可没有怪过你，甚至还保护了你的那些东西，他全收藏起来了，等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把东西还给你。” 果然安宁拿刀的手停下来了。 “他…他不怪我？还想见我？”安宁好像在心底突然又燃起了求生的意志。 “是啊，死了可就什么都见不到了，只要活着才能有机会，你就这么不想见到你的朋友吗？”卢林加紧再劝道，“他告诉我的朋友，你收藏了很多书，我看你的资料，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莽夫，所以我还挺惊讶的。其实，你可以真正改变自己，只是你缺乏引导而已，而现在，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第93章 她害怕你 “你看看，这是那些书，我全部都留着的。”章子阳用自己还完好的左手，从床下抽出了一个纸箱。 他虽然右手被锤子砸废了，但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又把左手练就得如此灵活。 曲建军拿起其中的《三国演义》，看了看封面，说道：“竟然没有落灰，你保护得很好啊。” 章子阳则拿起了另外一本《孙子兵法》，并且单手翻开书，微笑道：“自从小安走了之后，我有时候也在看这些书，所以我得保证这些书的清洁。” “真没想到安宁这样冲动的大老粗，竟然会喜欢读书。”曲建军非常感慨，这跟他想象的安宁是不一样的。 章子阳却说道：“小安确实是冲动的人，因为冲动，也干出过很多傻事来，但他在我眼里，也是最聪明的人，如果不是他的爸爸不愿意供他读书，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看得出你很欣赏他。”曲建军把书放了回去。 章子阳双眼放着光，激动道：“我何止是欣赏他，说出来也不怕笑，我是很崇拜他的，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偶像。” “他有那么好吗？”曲建军不了解安宁，但也不理解章子阳的想法。 “他不仅聪明，而且还很勇敢，敢于跟恶势力做斗争，而我……就要懦弱很多，如果我们都能像他一样勇敢的话，之前就不会受黄老六欺负了。”章子阳觉得当时是自己的错，他觉得当时该坚定地跟安宁一起，或许自己的手也不会残疾。 “有时候……勇敢也不一定是好事。”曲建军这是话里有话，“遇到危险，还是得找警察，要用合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曲建军说的话跟卢林差不多，也难怪两人是老搭档。 章子阳听出了一些端倪，便问道：“曲警官，安宁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曲建军还没有告诉章子阳真相，但章子阳越听越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情的，就是黄老六的案子，我们要多方面收集证据，你知道的，黄老六作恶多端，有很多案子需要审理。”曲建军便用这样的话搪塞章子阳。 章子阳这才放心，说道：“既然黄老六已经进了看守所，那这说明小安现在就算安全了，他也可以回来，那曲警官你能不能见到他之后，帮我带个话，让他有空回来找找我，你看我都留着他的东西，总得还给他吧。” “好，我见着之后，一定把话带到。”曲建军这就答应了章子阳。 虽然曲建军没能见到安宁，但卢林见到了，也把话给带到给安宁。 安宁追悔莫及，绝望道：“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不想见他，因为…因为我不能见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样，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做过的事情。” “你看了那么多书，不知道你看过这样的话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你做过的事情确实无法赎罪，但你还能改正，还能让在章子阳身上的悲剧不会重蹈覆辙在你妹妹身上。”卢林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安心。 卢林一直说的跟安宁聊聊，可不是为了跟安宁闲扯，之前他专门讲章子阳，摧毁安宁的错误信念，就是为了引出安心，这样才能好好跟安宁谈安心。 “我妹妹……”安宁的信念崩塌之后，他也是该考虑一下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真的对安心有利。 卢林从兜里掏出hello kitty吊坠，说道：“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这是……我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怎么会在你这里？”安宁不解，他以为给安心的东西，安心一定会好好收藏，不应该会交给卢林这样的陌生人。 卢林说道：“我跟你妹妹谈了很多很多，也了解到曹家所作所为，所以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冲动，但是你做事太绝了，这必然要付出代价，安心也因此会受你的牵连，所以现在镇上所有人都在诋毁安心，这你要负很大的责任。” “了解曹家所作所为？曹爱民所做的事情，比你知道得更恶心……”安宁一愤怒，似乎说漏了嘴，他立马停了下来。 就凭安宁这些话，卢林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果然安心还是没有完全告诉卢林真相，果然还是有隐瞒的地方。 “那你可以告诉我，曹爱民到底还做了些什么？”卢林沉住了气，缓缓问道。 安宁目光开始躲闪了，他别过头去，坚持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一时冲动。” 既然安宁又在否认，那么卢林便还没有完全打开安宁的心扉，所以他又转开话题，问道：“你知道我跟你妹妹聊的时候，你妹妹是怎样看待你的吗？” 安宁没有反应。 卢林微微摇头道：“她害怕你。” 这时，安宁转过头来了，看了卢林一眼，这说明这句话触动了安宁。 “她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会害怕很多人，会害怕曹爱民、曹野、岳淑怡，也害怕自己的后妈和爸爸，她把所有的寄望都放在了自己哥哥身上，希望哥哥能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把自己的苦恼都告诉了哥哥，但是哥哥让她失望了，因为哥哥才是最恶的人，也才是令她最害怕的人。”卢林真是刀刀都扎在安宁的心上，不留余地。 “不…不可能。”这次安宁没有底气了，经过章子阳的事情，他甚至都无法完全相信自己妹妹对自己的爱。 “你最近见过你妹妹的，你之前应该是会忽略一些细节，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她对你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卢林一直给安宁压力也是不行的，他还是需要安宁自己来打开心扉。 安宁也在回想着安心当时的眼神，尤其是最后一次见安宁时，安心说得那些气话，所以他沉默了。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卢林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卢林又摇晃起那吊坠，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我的手里。” 第94章 说出真相 安宁送给安心的礼物会在卢林的手里，说明安心确实跟卢林深入谈过，而卢林所说也正是安心的态度。 安宁沮丧道：“真没想到啊，就连妹妹也……我真的只是想帮她而已，曹家不死绝，她的麻烦会没完没了，我…我必须这么做。我总觉得我自己帮助了别人，可别人怎么老是不感恩，还要背刺我，结果是我错了，但在我妹妹这件事上，就算她对我再有怨言，我也只能承受住，我会一力承担下来，绝对不会让任何麻烦找上他。” 安宁可不会反过来怨恨安心的，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你来承担？你承担得起吗？”卢林却不看好安宁，还说道，“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有困难，找警察，你们的事情，只有我这个当警察的才能承担起来，明白吗？” 安宁看着眼前这个正俯视自己的警察，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还是栽到了他的手里，说明这个警察有着自己难以想象的智慧，或许卢林真的值得自己信任。 卢林又说道：“你妹妹把这个项链交到我手上，也就是把责任交到我手上，也希望我能带你回去，咱们一起了结这件事情……接着。” 卢林说完便把吊坠扔给了安宁，安宁顺手便接住了，又说道：“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安宁手里紧紧攥住吊坠，思索再三，才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安宁终于松口，打开了心扉，卢林也松了一大口气。 卢林这才缓缓说道：“老实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骗你，我肯定是要带你回去，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也是解决办法的其中一个方面，这个你能理解吧。” 安宁微微点头，既然他打开了心扉，那这个结局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卢林劝说道：“但是你也一定有顾虑，我看的出来，所以我要让你心悦诚服跟我回去，你得把你的顾虑讲出来，把真相讲给我听，这样我才能知道该怎样去帮你。你也说你自己是能够承担的人，刚好我也是，那我们就一起承担，你得帮助我，明白吗？” 安宁又点了点头，这次他的眼神变得更坚定，这就当是两人达成了协议。 卢林深呼吸一口气，这才问道：“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和曹爱民到底发生过什么？你在曹家又做了些什么？” 安宁眼神一变，缓缓说道：“这要从我回到龙源镇的那一天说起……” “生日快乐。” 安宁从工地逃离之后，无处可去，便想着回到龙源镇，刚好安心要过生日了，这个契机也正合适，他便用自己身上仅剩的钱买了吊坠作为生日礼物。 那晚安宁回到龙源镇，便躲在安心房间的暗处，在安心一进门，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祝福安心。 安心立马上前，抱住安宁，便在安宁的怀里痛哭。 安宁一下慌了神，本来他在外面过得糟糕，但看样子安心在家过得也不容易，他立马就忘了自己的遭遇，关心起妹妹的情况。 安宁小声问道：“怎么了？我就是一年多没回来而已，不至于哭成这样吧？而且，小声点，别让外面那两人知道我偷偷回来，我可不想撞见他们。” 安心擦拭着眼泪，却问道：“你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安宁指着打开的窗户，提醒道：“早就告诉过你，晚上要关好窗户的，今天幸好是我进来了，万一哪天坏人进来可怎么办。” 安心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安宁不会说实话的，便扯谎道：“最近工地停工，还没开新工，正好有一些时间，想着刚好你过生日，便回来看看你，这不，我还给我的好妹妹带来了生日礼物的。” 安宁这才把礼物交给安心。 “这可不便宜的，用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喜欢吗？”安宁微笑问道。 安心这才稍微缓解心情。 安宁问道：“你刚刚在哭什么？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委屈？是郑秋燕那个婆娘打骂你了吗？” 安宁的第一想法当然还是郑秋燕给安心带来的委屈，就像郑秋燕以前对他一样。 安心却摇摇头，解释道：“虽然跟郑秋燕有一些关系，但主要原因不是她。” 这安宁就不能理解，他问道：“哦？那你跟哥哥讲讲，主要原因是什么？” 安心却一直不开口。 安宁心急道：“你倒是开口啊！你不肯说的话，那我出去问那两人！” 安宁可不怕郑秋燕，他说得出做得到，他连黄老六那种流氓都不怕，现在他也不会再怕郑秋燕的，他这就要去开门，安心赶紧拦在门前。 “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先别出去。”安心的眼神变得不太对劲，柔弱的她，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杀气。 “你快说啊，可急死我了！”安宁心急如焚。 安心这才把曹爱民的事情告诉了安宁。 安宁那是相当气愤，气道：“曹爱民！这狗娘养的！竟然敢对我妹妹这样！小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是好东西！” 安宁小时候便认识曹爱民，因为他们都在一个小学读过书，但安宁从小就是一个小霸王，虽然曹爱民也嚣张跋扈，但一般不会去招惹安宁的，没想到长大之后，两人竟然会有遭遇这样的联系。 “哥，你听我说。”安心突然降低了音量。 “妹妹，你想跟哥说什么？”安宁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哥，我……”安心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想嫁给那个瘸子。” 安心很讨厌曹爱民，讨厌到犯恶心的地步，尤其现在曹爱民还是一个瘸子。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妹妹嫁给他这样的人，不管外面那两个人收了他们多少钱，我也坚决不会同意的。”安宁此时是打定主意要去跟安邦国和郑秋燕谈谈的。 可安心此时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帮我教训教训曹爱民。” 第95章 暴力 安心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在脑子里，而且还告诉了安宁，这让安宁很惊讶，他第一次看到安心会这样。 安宁可以做到，小时候也经常因为保护妹妹，去把那些嘲讽妹妹胖的男孩子打一顿，但这些都是安宁自主做的，安心从来没有要求过，这还是安心第一次要求。 安宁惊讶地说道：“安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安宁不能马上答应安心，他需要想弄清楚安心的想法。 安心露出了她狰狞的一面，气道：“这一年我…我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我恨他，我…我想要他受到伤害。” 很多人都爱说，恐惧都来自火力不足，安心是一个弱女子，她没有反抗能力，所以她才一直退让，可安宁回来了，她相信安宁能代替她，能替她出出这口胸中堆积很久的恶气。 安宁不能马上答应安心，他还不适应安心有这样的变化，他便假装推辞道：“妹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可不是一个好办法啊。” “哥，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安心也没想到安宁也在变化。 “哥哥出去这么久，受过社会的打磨，也自然改变了不少。”安宁自然还是假装，他可一点都没变，不然也不会得罪了黄老六跑路。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妹妹受人欺负吗？你要让我去嫁给那曹爱民吗？那你跟外面那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安心连环发问，逼迫着安宁，让安宁没法再推辞。 “妹妹，你先冷静一下。”安宁得先让安心安宁下来。 “我很冷静，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安心必须要一个答案。 “好，我帮，但是我不确定那家伙会不会放弃。”安宁见过很多硬骨头，他听安心说曹爱民断腿都不撒手的事情，感觉得到曹爱民是根硬骨头，他得啃一啃才知道结果。 “先不用管他会不会放弃，我现在就想看到他难受。”安心也是狠了心。 安宁既然答应了安心，那他就得先给曹爱民一个教训。 安宁要对付曹爱民这样一个瘸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容易的地方是安宁要找到曹爱民落单的时候。 这个机会本来安宁以为不容易的，但曹爱民却主动给了安宁一个机会。 原来曹爱民没了腿之后，他仍然坚持拄着拐杖，每天要出来走走，而且是自己走走，不要自己父母相伴，因为他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曹爱民走一路，都会观察别人的目光，他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腿看，而镇上的人一看到曹爱民，都会避开目光的，他们可不想摊上曹家这个麻烦。 这反而让曹爱民洋洋得意，他就喜欢别人怕他。 可当曹爱民走上了小路，路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成了一个例外。 这个人不仅一直盯着曹爱民的瘸腿，脸上还似笑非笑，看得曹爱民心里火大。 曹爱民可不是那种能忍气之人，他有火就会当场发，便骂道：“看你mmp！” 那人立马收起了笑容，朝曹爱民走了过来。 曹爱民通常发火的时候，是没人还敢上前的，都灰溜溜的跑掉，这次看来人反应，知道自己也遇上了硬茬，赶紧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话才刚说完，却被对方一个低扫，扫在了那支好腿上。 这曹爱民是一个瘸子，这如何站立得住，当场倒地，拐杖也掉落一旁。 而那人捡起曹爱民的拐杖，语气中带着戏谑，说道：“不就是曹家的傻儿子曹爱民吗？谁不认识你？而我打得就是你，明白吗？” 说话间，那人便又给了曹爱民肚子一拐杖。 曹爱民真还是硬骨头，被打这两下，硬是没有喊一句疼，更没有求饶，甚至还放狠话道：“你…你摊上事儿了！竟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连站都站不起，还嘴硬！”那人又给了曹爱民的好腿一拐杖，“你又可知道我是谁？” 曹爱民仔细打量那人，发现了他右眉毛是断眉，立马在脑子里有了印象，认出了安宁，便忍着疼，说道：“我刚刚没认出来，现在才认出，原来你是我大舅子啊。” 这大舅子三个字，意味着很多东西，很明显安宁是故意在这里蹲守曹爱民，为得是安心，所以来找曹爱民的麻烦，所以曹爱民的意思是吃定安心了，顺带还要嘲讽一下安宁。 “谁是你大舅子？不要脸！”安宁又踢了曹爱民的腰部一脚。 曹爱民疼归疼，但是他却笑了，笑得很猖狂，他觉得激怒了安宁，便是自己的嘲讽到位了。 这挨打的这么嚣张，打人的倒开始心虚，安宁竟然不敢打下一击，只敢威胁道：“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要是你再出现在她一百米以内，我把你另一条都卸了！” 虽然话这样放出去，但安宁明显没什么气势了，这怎么可能会把曹爱民给吓到。 曹爱民笑道：“哈哈哈哈，那别等了啊，现在就可以把我的腿给废了，我躺床上一辈子也没关系，因为这样，你妹妹要陪我睡一辈子。” 曹爱民这些话可极具侮辱性，他就是要把安宁彻底激怒，让安宁也不得安宁，他要折磨安心，也更要折磨最关心安心的哥哥。 但安宁这次沉住气，他不动手，只是另外威胁道：“那我还会把你第三条腿也废了，让你当不成男人。” 曹爱民又笑道：“哈哈哈哈，那你妹妹就要守活寡了，到时候看难受得是她，还是我。” 曹爱民反正就是嘴上不饶人，绝对不会被安宁的暴力给恐吓住。 这让安宁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现在还真不能马上把曹爱民的另外一条腿废掉，这样会激化矛盾，曹家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 安宁便把拐杖往地上一扔，狠狠道：“那咱们走着瞧，你动我妹试试，看我敢不敢？” “那你动我试试？看我爸我妈会不会替我报仇？” 第96章 打人者害怕 曹爱民就是仗着自己的父母，才敢在龙源镇作威作福，他们一家是一体的，如果曹爱民受到什么伤害，他们必将倾尽全力报复的。 安宁深知这一点，但安宁也不怕报复，所以他放了话便离开了。 安宁其实怕得是另外一样。 这曹爱民人很坏，但他非常有毅力，也不怕危险，这点倒是跟安宁很像，正因为如此，安宁才会感觉到难度。 恐吓是很难恐吓住曹爱民的，几乎不可能，要永除后患，就必须杀掉安宁。 安宁虽然经常打架，但他那时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他也就还没对曹爱民动杀心。 但这样的结果让安心却并不满意。 那天晚上，又在安心的房间里，安宁又从窗户钻了进去。 安心不满道：“就只有这样？”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他觉得无所谓，让我继续打也行。”安宁也很是无奈。 安心一听曹爱民一点都不害怕，心里的气也根本没有解开。 “妹妹，这也算帮你出了气了吧，你也该冷静一下了。”安宁觉得至少完成对安心的诺言。 “冷静？我怎么冷静？他还是老样子，搞不好还变本加厉，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安心真想亲自给曹爱民两巴掌，但她知道这样说不定会让曹爱民更爽，曹爱民就是这样变态的人。 “我给他放了话，如果他还敢来靠近你，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更惨重的代价，我想…他一定至少会怕一点点吧。”安宁说这话都没有多大自信，因为换着是他自己的话，肯定也不会就此屈服的。 “这样……真的行吗？”安心又开始害怕了起来，她需要安宁再多给她一些信心。 就算是谎话，安宁也得先安慰一下安心，所以安宁眼睛都不眨一下，说道：“放心吧，一定行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半分。” 安心这才镇定了一些。 安宁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主意，他说道：“妹妹，要不然……咱们也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对，我们俩一起离开，离开这个让我们不快乐的地方。” 安心突然脑子里闪过之前在西都市时候的想法，便问道：“跟你一起去西都？” 这让安宁的内心触动了一下，因为他才刚从西都回来，现在又回去，虽然西都市很大，但他还是要防着黄老六，所以他说道：“也可以走远一点，离这里越远越好。” 太远的话，安心便没有太大信心，所以她摇头道：“我不想走，走太远的话……爸爸怎么办？” “那个死鬼，你还管他？”安宁对安邦国只有满腔怨言，可没有一点感情。 相比之下，安心要更重感情一点，她说道：“不管怎样，他都是我们的爸爸，抚养了我们，虽然…虽然这次他没能保护我，但这不是他的错，是郑秋燕的错，我觉得我不能放下他。” 这劝不走安心，另外一边的曹爱民，安宁也恐吓不下来，这让安宁左右为难。 安宁陷入了沉默，安心突然问道：“对了，哥，你这几天一直在龙源镇吗？” 这话锋一转，安宁还有点不适应安心突然开始关心自己的动向，他这才点点头。 “那你住在哪里的？”安心想得是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可以自己去找安宁。 但这可问住了安宁，安宁实际上没地方可去，便在镇外的桥洞下先将就着住的。 安宁假笑道：“我住的地方比较远，在镇子外面，一个小学同学那里。” 安心一听安宁不太愿意说出来，也不再多问。 但安宁突然小声道：“妹妹，你有没有钱，能不能借给哥哥一点？” 安心惊讶地看着安宁，一脸不可思议，因为安宁从来没有找她借过钱，他能开这个口，说明安宁已经山穷水尽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安宁出去打工这么些年，没能攒下积蓄，而且没钱又还是给安心买了礼物的。 安宁其实本来是有一点积蓄的，当时为了躲避黄老六，走得急，也没来得及拿，身上剩下的钱也买了礼物，他都饿了两天，实在顶不住，才跟安心开这口的。 “我这里有两百，你先拿着吧。”既然安宁开了口，安心也不能拒绝，况且安宁还在为她做事。 安宁终于拿到钱，可以先填饱肚子了。 话说另一边。 曹爱民拄拐回到家，虽然安宁没有打他的脸，看不到伤痕，但他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摔倒过的。 曹爱民也没有清理自己身上的灰尘，就坐在沙发上，直等到父母回来。 岳淑怡一看到曹爱民这样，心疼坏了，赶紧上前询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就是摔倒了而已。”曹爱民被挨打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很丢脸，他这么爱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说实话吧。 “有没有摔伤啊？”岳淑怡左看看右看看，实际上她也看不出来。 曹爱民不耐烦道：“没伤没伤，你怎么那么烦人？” 他对自己的妈妈都不会有好脸色。 曹野却说道：“不能这样跟妈妈说话。还有，早说过，你一个人不要随便出去，摔倒了没人管你。” “摔倒了，我自己爬不起来？那我怎么回家的？”曹爱民讨厌曹野这种态度，他不想被人看成残疾人。 “你少说两句。”岳淑怡怒视曹野，不准他教育儿子。 曹野是家庭地位最低的一个，也只好默不作声。 岳淑怡又微笑对曹爱民说道：“以后你小心一点就行，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慈母多败儿，岳淑怡对曹爱民百般溺爱，才造就了现在这个曹爱民。 “妈，我有一个想法。”曹爱民眼神阴狠，他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想法。 “说吧，有想法，妈妈一定满足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岳淑怡也会上去给曹爱民摘下来的。 曹爱民缓缓说道：“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安心家，行不行？” 岳淑怡立马不解道：“我们明天去做什么？” 第97章 巴掌 “还有一个月，你就能将安心娶过门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去了吧。”岳淑怡刚说一定满足曹爱民，这么快她就不愿意了。 倒也不是她真的不愿意，实在是她太讨厌安家人，她讨厌安心，讨厌安邦国，最讨厌就是势利眼的郑秋燕，她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安家人。 “那我也要去，你如果不去，我自己也要去！”曹爱民耍起浑来，谁能拦得住。 “为什么啊？就不能等这一个月吗？”岳淑怡试图要一个理由。 “我就是等不及了，想要提前看看我的媳妇儿，有什么问题？”曹爱民的理由在岳淑怡看来似乎不算理由。 但曹野是男人，他最懂男人，他大概知道曹爱民在想什么，便说道：“儿子想去，那咱们就陪他走一趟吧。” 岳淑怡本来也阻拦不了曹爱民的，便只能点点头。 曹爱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他还说道：“都快是一家人了，明天去可别打空手，带点好东西去。” 所以，第二天晚饭之后，三人便来到了安家。 曹爱民亲自敲响安家门。 开门的人是郑秋燕，她一看到是曹家人，而且手里大包小包的，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好久没见到你们过来了，都是一家人，还带东西，真是太客气了。”郑秋燕虽然这样说，但她的手可快了，迅速接过了曹野和岳淑怡手上的礼物。 岳淑怡假笑道：“这不就是好久都没过来看亲家了，特定来的。” “里边请，快请！”郑秋燕赶紧把人往屋里领。 这时，安邦国才从厕所出来，说道：“原来是亲家过来了，真是稀客，快请坐，我去泡茶。” 两家人坐下，曹爱民便迫不及待说道：“安心呢？我老婆人在哪里？” 曹爱民这就把老婆二字喊上了，语气相当猥琐。 “她在屋里，需要我去叫她吗？”安邦国主动请缨。 安心这些日子，除了晚饭看得到人，其他时候她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主要不想见到家里那两人，而安邦国和郑秋燕也都习惯了。 “不用，我自己的老婆，我当然要自己去见见。”曹爱民拄着拐杖便自己站了起来，“你们聊，正好我去她房间，跟她说一说咱们夫妻之间的话。” 这曹爱民不安好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要是进了安心的房间，孤男寡女，可不太好说。 但安家这两人却没有一人会阻拦，他们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到曹爱民缓慢地移动到安心房间的门口。 “孩子们的事情，咱们也别管太多，咱们聊咱们的。”曹野替曹爱民来转移一下这边的注意力。 曹爱民敲了敲门，说道：“安心，你老公我来了，快开开门让我进去，我这腿脚也不方便，你不能忍心让我在外边吧？” 但门却没有被打开，可曹爱民知道安心是一定听得见的，也知道安心是害怕才不敢开门的。 曹爱民也预料到了安心不会开门，但他似乎感觉得到安心正背靠着门，以后抵住了门，就能抵挡他进去。 曹爱民便放低音量，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听得见，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会在你家里大吵大闹，到时候大家可都不好看，我想你也知道躲不了一辈子的，而今夜你也躲不了。” 此话一说，曹爱民果然听到一个开锁的声音，他还真把安心给唬住了。 于是曹爱民带着猥琐的笑容，打开了房门。 安心此刻坐在自己的床边，瘪着嘴，别过脸，真不想看到曹爱民，更不想同曹爱民说话。 曹爱民缓缓把门合上，并且他还反锁了房门。 这个反锁的声音牵动着安心的心，让安心也感觉到自己的退路被堵上。 咚咚咚咚…… 拐杖的声音离安心越来越近，安心更加回避曹爱民的眼神。 曹爱民来到安心的面前，而且还把胯对准了安心，安心摇晃着脑袋躲避，可曹爱民却也摇晃着自己的腰跟随。 左一下，右一下，安心被曹爱民逼得有些毛躁，就轻轻推了一把，但没有推到曹爱民，便被曹爱民又抓住了手。 安心用力挣脱，但曹爱民顺势给了安心一巴掌。 啪得一声，声音还不小。 客厅里的安邦国和郑秋燕似乎也听到了这声音，但两人都决定装作没听见，继续跟曹家夫妇有说有笑。 安心被扇到了床尾，这次她不躲避曹爱民的眼睛了，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曹爱民。 曹爱民指着安心的鼻子，狠狠说道：“这一巴掌是还给你哥的。” 安心捂住自己那火辣辣的脸庞，敢怒不敢言，怕自己说多了会挨得更厉害。 曹爱民在安心这狭小的卧室里，左右张望，故意说道：“你哥呢？他不是说只要靠近你，就要废了我吗？他怎么不来呢？我都打了你，那他是不是应该马上跳出来宰了我才对？” 曹爱民这话真是充斥着嘲讽，但安心还又拿他没办法，甚至不敢还口。 安心虽然希望安宁此时能够冲出来救自己，但她也知道安宁此刻不在，因为安宁一般来也是深夜了，要等安邦国夫妇入睡了，才会来找安心的。 曹爱民嚣张地说道：“看吧，你哥也没什么用吧，你竟然还寄望于他能够保护你？你实在是太蠢了，他没有那个本事，知道吗？” “他会的！你等着吧！”安心实在忍不住了，便回了口。 啪！ 曹爱民又把安心另外一张脸打了一巴掌。 这次打得安心眼角有了泪水。 曹爱民满足地说道：“这一巴掌是先预计你哥会再来找我，我先打为敬。” 好家伙，这巴掌还能贷款的，也就曹爱民能想出来。 为了避免挨打，安心不敢再吱声了。 曹爱民又威胁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来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你哥要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对你。他是一个臭流氓，这没错，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我也不赖，我也是一个臭流氓，还是那种黏人的臭流氓。” 第98章 难缠 什么是黏人的臭流氓，那当然是最难对付的那种流氓，一旦黏上，至死方休，将永远成为安心的阴影。 安心恐惧了，她这下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可曹爱民还没有完事，继续说道：“你哥保护不了你的，而且他得先保护好他自己才行。” “你……什么意思？”安心开始担心安宁了。 “他在的话，始终是一个威胁，你等着看吧，我会好好收拾他的，让他以后没办法再来偷袭我。”曹爱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可不光要整安心一个人，安宁打他那几下，他也铭记于心，“他说过要废我的另一条好腿，那我觉得他的腿实在太完整了，我想我应该可以找人把他的腿先卸掉，这样也让他体会一下当瘸子的滋味。” 安心跟曹爱民也算接触过一年，对曹爱民的行事风格也有很大程度的了解，她知道曹爱民从来不开玩笑，说得出便做得到，而且也是曹家的势力，要整一个像安宁这样的人，轻而易举。 “你…你不能……”安心急了，安宁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唯一关心的人，她不能让安宁受到伤害。 曹爱民的威胁让安心非常后悔把安宁拉进这场无底旋涡，她恳求道：“我…我求求你，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但…但能不能放过我哥哥？” “放过你哥哥？”曹爱民洋洋得意起来，“当然如果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求我，我也还是能够心软考虑一下放过我大舅子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大舅子也是我的家人，我也不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吗？” 曹爱民的意思也很明显，要让曹爱民不会对安宁出手，得看安心的表现。 “你…你想怎么样？”安心低下了头。 “我想得是，一个好的老婆，应该是会好好听老公的话，宠着老公，爱着老公，对吗？”曹爱民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应该是想让安心听话。 安心颤抖着点头，害怕道：“我…我会好好做一个好老婆的。” 虽然安心没法真的去爱曹爱民，但是她可以假装，而曹爱民也不需要真心，他就想看到安心假装一辈子，他就是有这样的变态爱好。 曹爱民哈哈大笑起来。 而门外那些人听得到曹爱民的爽朗笑声，这笑得安邦国和郑秋燕心里都有点发毛。 而岳淑怡竟然还恬不知耻说道：“两个孩子聊得挺开心的嘛。” 安邦国可是听到之前的巴掌声的，很明显这个笑声不是因为两人聊得好，他也只能尴尬附和道：“是啊，孩子之间年纪相仿，很容易聊进去。” 曹野说道：“那不管他们，我们继续。” 而卧室里的曹爱民也继续道：“那先叫声老公来听一听。” “老…公。”安心没有办法，她已经被曹爱民吃得死死的，只能照做。 “叫这么生硬？怎么当好老婆？”曹爱民却还是不满意。 “老公。”安心尽量让自己温和一点，毕竟她心里憋着气，很难调整语气。 “不对。”曹爱民没完没了。 “老公。” “不对。” 这来来回回好几次，曹爱民都不满意，而且越听越生气，他甚至有点发火，骂道：“md，你到底行不行？” “老…公。”这次安心那虚假的温柔中带着恐惧的颤音。 安心本以为这次也不会让曹爱民满意，却没想到曹爱民却满意道：“这就对了，终于对味了。” 原来曹爱民想要得是安心强忍着怒火和恐惧的温柔，这倒符合他的风格。 “但光叫得好听，也不太行，怎么也得来一点实际的给你的老公吧。”说完，曹爱民就把脸凑了过去，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心避无可避，她只能闭着眼睛，忍住恶心，在曹爱民那像月球表面的脸上亲了一口。 安心亲完之后，当即恶心到咳嗽。 曹爱民却心满意足，说道：“表现很好，这表现实在太完美了！不愧是我曹爱民看重的妻子！” 安心已经听不见曹爱民的话，她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今天就差不多了，我累了，也不想跟你开过多玩笑，以后有的是机会。”曹爱民顿了顿，“别愣着啊，没看你老公腿脚不方便吗？还不赶紧扶我一把！” 安心又只能站起身来，低头照做，挽住曹爱民的手臂。 看起来以后她要是真嫁进了曹家，她要服侍曹爱民一辈子，而且可不简简单单只是扶着他走路，还有更多难以想象的变态项目等着她。 安心把曹爱民一步一步扶出了卧室，而这一幕，客厅里的两家四人也都看在眼里。 安心偷瞄那四人的眼神，曹家夫妇是嫌弃，而安家夫妇则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总体他们很满意眼前的画面。 但曹家夫妇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价，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彩礼，这是安心应该做的。 安邦国的内心还是对安心的现状有些不忍心，就只有郑秋燕拍着手掌，笑道：“看看这两人多配啊，简直天生一对。” “爸，妈，差不多该回家了。”听到曹爱民这话，安心才松手，让曹爱民自己回到曹家夫妇身边。 “那亲家，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曹野早就想走了，赶紧告辞。 就在这时，曹爱民突然补了一句：“爸，下次就不是咱们来了，安心刚刚跟我说，老是我们来拜访他们，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想明天他们全家一起去我们家走一趟。” 安心听到这话，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差点站立不稳。 明天要是去曹家，那可是曹爱民的主场，那就意味着曹爱民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对自己。 安心虽然对安邦国很失望，但她在这个时刻，只能再次眼神求助自己的爸爸，希望他爸爸一定找个借口拒绝。 安邦国倒是接收到了安心眼神的求助，可他不敢惹曹家，他只能选择眼神躲避了，至少默不作声，当做中立。 第99章 起了杀心 “好啊，一家人就是要多走动走动。”郑秋燕对此事却在积极推动。 曹爱民见郑秋燕答应，便阴险笑道：“既然丈母娘也这样说的话，那请丈母娘明天一定要把安心带来。” “一定一定。”郑秋燕卑躬屈膝，慢慢答应。 曹爱民有郑秋燕给安心压力，那他放心不少。 曹家走了，曹爱民觉得今晚大获全胜，回去的路上都还哼着小曲，而岳淑怡看儿子这么高兴，自己也很高兴。 可能这两家人，唯一不高兴的便只有安心。 曹家一出门，她就立马钻到了自己房间。 “我要问你话，你跑什么？”郑秋燕叫都叫不住。 安邦国拦住郑秋燕，劝道：“算了算了，让孩子先休息吧。” 安邦国知道安心承受了许多，他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帮安心挡一挡压力。 安心回了房，郑秋燕便只能给安邦国商量，她说道：“你确定她明天会去？” “她肯定会去的，她多听话啊。”安邦国先帮安心保证，这才让郑秋燕放过安心。 “那明天我们去，是不是不能空手去？”郑秋燕已经在脑子里构思带什么礼貌，“买太名贵，似乎也没有必要，毕竟是他要娶咱们家安心，应该我们占主动的。” “钱在你那里，你决定就行了。”安邦国知道自己的位置，他没必要去提一些不会被采纳的建议。 “算了，随便买点水果就行，咱们又不是啥富裕家庭。”郑秋燕依然这么抠门。 而安心躲在屋里哭泣，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到安宁爬窗来看她。 看到安心这伤心模样，安宁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道：“是不是那臭小子来找了你麻烦？” 安心哀怨地看着安宁，埋怨道：“没错，他来了，还打了我两巴掌……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吗？我受伤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要弄死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安宁恨得咬牙切齿。 安心却泼了安宁的冷水：“你省省吧，你不是威胁了他吗？结果呢？他变本加厉，你怎么对他，他就加倍对我。还说了要连你一起对付，弄残你。他是会说到做到的，你呢？你能吗？” “我卸了他另外一条腿！”安宁现在很气愤，所以他现在说话也不经过脑子。 “卸了他的腿，他还有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放过我的，明白吗？”安心说这句话也没有经过大脑。 但是，当她说出来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除非曹爱民死了，不然只要曹爱民还有一口气在，安心就会被缠着一辈子。 要杀掉曹爱民吗？ 这可是杀人啊，安宁要是骗骗安心，他可以说，但要他承诺这种事情的话，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沉默。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最后还是安心打破僵局，说道：“明天……他要我去他家里找他。” “别去！千万别去！”那可是羊入虎口，安宁肯定不能同意的。 但安心不置可否。 “你不会是要去吧？”安宁没想到安心会自愿前往，“你在想些什么啊？你不能这么傻的！” “不然我有什么办法？”安心也不想去，她是无可奈何，“就算我说不去，外面那两人也会硬拉着我去的，就算那两人拉不动我，曹爱民又会来，他会狠狠打我的，你明白吗？我已经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了。” “我…我会保护你的。”安宁说这话都没有什么信息了，语气微弱，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别提安心会信。 “呵呵。”安心冷笑一声，“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安心的意思是曹爱民可能马上就要对付安宁了，安宁也得先顾着自己，安心虽然对安宁有气，但她还是会想着安宁的安危。 安宁的眼中突然走过一丝杀气，冷冷道：“那如果我有一个办法，永除后患呢？” 安心迟疑道：“你…你要干什么？” 安宁摇头道：“你就不要多问了，就等着看结果吧。” 什么样的结果，两人都心照不宣，但安心就是不敢说出口。 因为安心很纠结，一方面她想要自己彻底摆脱曹爱民，再这样下去，如果曹爱民还继续纠缠，她真的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选择自杀。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安宁杀掉曹爱民的话，安宁会被逮捕，安宁是她唯一还爱着的亲人了，她也不想失去安宁。 “哥……”安心喊安宁的这声，包含了她所有的纠结。 而安宁安慰道：“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低的，就算是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安宁这是下定了决心，看来就算安心劝安宁不要去，安宁也不会理会的。 安心只能让安宁就这样离去。 安宁出了窗户，他便看到院子里有一把小锤子，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让他拾起了这把锤子，并且别在了后腰上，杀气腾腾地离开。 第二天，安心根本没有心思去上班，她今天要担忧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她便打了电话请假。 毕竟快成了岳忠义大的侄媳妇，他也把安心当成一家人，所以请假这件事上也开了绿灯。 安心也不出门，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她会想着此时的安宁正在跟踪着散步的曹爱民。 她想得完全没错，安宁此时就是这样做的，从曹爱民拄拐独自出门开始，他就跟在曹爱民的身后。 安宁得找一个机会，等到曹爱民去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他才能下手，因为他也要给自己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安宁虽然鲁莽，但也不是傻子，没想好后路的话，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这曹爱民真是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不仅没有注意到安宁的跟踪，还甚至如了安宁的意，自己走到无人的林间小路上。 安宁知道时候终于来了。 第100章 不中用 安宁从腰后取下锤子，握住锤把上方，确保能够更好瞄准曹爱民的后脑勺。 他缓缓靠近曹爱民，确保自己的步子没有什么声音，将锤子也举过头顶，眼睛里充满着杀气。 曹爱民的后脑就在安宁的眼前，安宁只需要用力砸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安宁的锤子停在了半空中，他迟疑了。 原来在脑子里去想杀一个人，这是很容易的事情，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去想如何杀害一个自己仇恨的人，但真要动手，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选择真的去动手，尤其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 安宁明明做好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可他还是不敢下手，他还停住脚步，而曹爱民也突然停住了脚步。 “动手啊，你在等什么？”竟然是曹爱民说的话，而且曹爱民也还没有回头，仍然把后脑给安宁。 “你……”安宁眼中的杀气早已不在，此时却充满了恐惧。 曹爱民此时才在拐杖的帮助下，缓缓转身，一脸失望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想要干什么，特地走到这里，给你这么一次机会，结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像你这样的怂蛋，还怎么救你妹妹？真是丢人！” 曹爱民的这一番嘲讽，让安宁抬不起头。 安宁大可再将曹爱民打一顿，但是他连这都做不到，因为那会更加彰显自己的软弱，除非他把曹爱民杀了，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曹爱民嘲讽完，便露出毒辣的笑容，说道：“怎么？连打我都不敢了？” 安宁一下也不敢动曹爱民，不然曹爱民又会返还到安心的身上。 “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妹妹吗？”从来不向人低头的安宁，竟然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 黄老六都没能让安宁屈服，但是曹爱民做到了，在安宁看来，曹爱民有比黄老六更可怕的因素，那是因为黄老六更多得只是无赖，黄老六有他在乎的东西，比如钱，但曹爱民没有，曹爱民是纯恐怖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求我吗？”曹爱民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安宁会比他想象得更加懦弱。 曹爱民又看向了安宁手中的锤子，大概的意思是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安宁赶紧把锤子扔掉，这下就代表他彻底认怂，他才真正放下身段，卑躬屈膝说道：“我…我真的求求你了，你对我…怎样都可以，但能不能放过我妹妹？你不是说要…要干掉我吗？你想怎么都可以，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只要你放了我妹妹，就算……就算要我死，我也可以的。” 安宁想把曹爱民所有的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安心就不用去承担，安心就能解脱，但这个选择权不在于他，在于曹爱民。 曹爱民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老婆把话给你带到了。” 这说得是曹爱民威胁要整安宁，但安宁想听得不是这个。 曹爱民又缓缓说道：“放心吧，大舅子，我不会整你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好好对你，毕竟咱们是一家人，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还会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甚至让你做伴郎都可以，另外红包好处，一样不会少给你的。” 曹爱民好像是在讨好安宁，却让安宁听得毛骨悚然。 曹爱民要告诉安宁得是，他不想对安宁有任何身体上的折磨，他要对安宁强加精神折磨，因为安宁是坚韧的人，不会惧怕身体上的伤害，但精神折磨是最可怕的。 而且，曹爱民也表达了立场，他不会放过安心。 安宁低下头，沮丧道：“就…就真的没有一点谈判的余地了吗？” “喂喂喂，我的大舅子，我都对你这样好了，连我老爸，我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你还不满意吗？还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妹夫吗？”听曹爱民的抱怨，仿佛不讲道理的人是安宁。 “不行，你…你不能娶我妹妹。”这次安宁没有再恳求曹爱民，只是表达他的态度，坚决不会同意。 曹爱民突然变了脸色，狠狠道：“我不娶她，难道娶你？我提醒你，不管你同不同意，安心，我娶定了！你要想阻止我，就只有一个办法，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办法，你如果还想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方法就是把曹爱民杀掉，安宁也知道曹爱民这个人是比自己更偏执的人，要阻止曹爱民是绝对没有其他办法的。 但曹爱民却似乎一直在引诱安宁拿起锤子，仿佛是他自己求死一般，又或是他吃定安宁不敢下手。 曹爱民的威胁还没完，他继续说道：“再另外提醒你一点，如果你杀了我，事情可能也不会结束的，我们曹家是什么势力，你也了解的，我死之后，你们的麻烦会更大，这你应该也能预想得到。” 一年前的曹爱民或许只是一个只会死缠烂打追安心的小瘪三，但这一年把他改变太多了，他在此刻竟然比安宁还要聪明很多，竟然能给安宁分析局势，气势上也完全压倒安宁，仿佛安宁才是瘸腿的那个小丑。 “来啊。”曹爱民单腿进了一步，安宁就后退一步，被吓得节节败退，“你还在等什么？拿起你的锤子，弄死我啊！” 安宁都不敢直视曹爱民的眼睛，他低着头，弯曲了脊柱，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独脚巨人。 “不弄死我的话！我会让你们全家都臣服于我一辈子，安心还会下我的崽，你们的后代也永远都活在我的胯下！”曹爱民咄咄逼人，要么逼出安宁的狠劲，要么压倒安宁永远爬不起来。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疯子啊！” 这就是被逼迫下的安宁发出来的狠劲，骂骂咧咧地逃走了，在曹爱民的眼前连滚带爬。 曹爱民嫌弃地喊道：“就这水平！还想跟我斗！等着吃席吧！” 曹爱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第101章 万念俱灰 安宁蹲在曹家住宅不远处，地上的烟头可能都超过了一百根，眼睛却一直盯着曹家的门。 他的思绪很混乱，在这里想做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做，即使看着曹爱民拄拐回家，他也只能是看着。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他答应一个人，今天要给她结果，结果就是让她等了一天，他都没有出现。 虽然时间一直在流逝，但安心还是带着希望，在自己卧室里等着安宁带来的消息。 她这种时候，都不想管安宁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两者对安心来说，或许也没太大区别，但她需要听到一个消息，听到一个改变，而不是一直等待着，安宁却一直不出现。 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很容易会消磨人的意志，安心坐了一天，她都快一点韧性都没有了。 咚咚咚…… 安心的房门被敲响，她的灵魂也似乎突然醒来了，她多希望这个敲门声是安宁带来了消息，即使是她接受不了的消息也行。 “安心，该出发了。”结果是安邦国在叫她，这让安心失望透顶。 这一刻，安心深呼吸一口气，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虽然不是安宁来告诉安心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基本就是说安宁什么也没做，所以羞于来见安心。 安心也只有收拾心情去曹家，她或许是时候该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她打开门，门外除了安邦国，还有郑秋燕提着水果篮。 郑秋燕嫌弃道：“赶紧换一件好看的衣服，穿成这样，怎么好意思去曹家那种地方做客？” 这次安心也不挣扎，她被怎么安排，她全部照做，任人宰割。 就这样，他们一家人朝曹家进发。 来到曹家门口的时候，安心感觉到安宁就在附近看着的，但安心已经不在乎了，她知道安宁什么也不会再做了。 她没有猜错安宁，安宁抽着烟，满面愁容，只这样看着，内心一片荒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秋燕敲响了曹家的门，喊道：“亲家，是我们啊，我们过来了。” 开门的人是曹野，他亲切说道：“哟，亲家们都来了，还带了……水果？” 水果在曹野看来，是给病人或者老人带的礼物，哪有看亲家带水果的道理，也难怪岳淑怡不来开门，让曹野来，她早就看穿郑秋燕这个人不值得来往。 郑秋燕可没有在乎这么多，她能买礼物都不错了，她还恬不知耻地说道：“亲家，你看我们家也不富裕，买不起贵重的礼物，礼轻情意重，请笑纳。” 曹野是真的不想收，但这种情况，他也只好收下，但他又嫌弃地扔到了鞋柜上，就是不带进客厅，免得晦气。 “亲家来了啊。”岳淑怡这才从客厅走来迎接，“快请进。” 曹家很干净，曹野还专门摆了拖鞋，本来想让安家人换鞋的，结果郑秋燕哪懂得这些礼仪，看都没看拖鞋一眼，就往里面走。 这可把曹野和岳淑怡这种爱干净的人给心疼坏了。 但这个时候，两人也不好意思计较这些，只能不提换鞋子的事情，让他们都进来。 进到客厅里，郑秋燕连连夸奖道：“老安，你看人家这客厅，多气派啊，竟然还有吊灯，沙发也是真皮的。” 曹野和岳淑怡不以为然，想着郑秋燕这种势利眼进了“大观园”，自然是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尤其是跟安家那穷酸客厅比。 安心注意到，客厅里没有曹爱民，她心里非常不踏实，总觉得这个时候能看见曹爱民，反而更好一点，至少这里人多，曹爱民会顾忌一些。 “安心，爱民在楼上卧室等你，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吧，我们当长辈的，好好聊聊。”曹爱民是不可不在家的，而岳淑怡竟然让安心自己去找曹爱民。 这就相当于是说那里有个粪坑，我不推你，你自己跳下去。 但这不推，只是手上不推，言语中已经推了一万次。 这种心理破坏力可想而知。 岳淑怡指了指自家二楼的楼梯位置，却没有要打算带安心上去的意思。 安心能不去吗？ 这么多双眼睛施加的无形压力，让她必须去。 别看这楼梯是往上走的，但对于安心来说，这是往下走。 安心带着沉重的步伐踏上去，举步维艰。 别看只有二楼，安心就像爬了迪拜哈利法塔那样疲惫。 虽然二楼有挺多房间的，但曹爱民的房间显而易见，因为只有那间房开着门，也只有那间房亮着灯。 那灯光有一种魔力，将安心吸引进去，而它还有一种魔力，能够把安宁排斥在外。 安宁此时便在曹家外面，一直盯着二楼那亮光的窗户，却不敢靠近。 安心走进了屋，而曹爱民正坐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微笑地看着安心，仿佛他早就准备好这个表情来迎接安心。 而安心本来不敢看曹爱民的，此时却也瞪着曹爱民，用着她那哀怨的眼神。 曹爱民微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怎么我还活着？” 安心内心一凉，看来安宁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跟曹爱民肯定是见过面，所以曹爱民才能说这话。 “放心，你哥也还活着。”曹爱民看到安心脸色一变，自然猜到是在担心安宁。 安心这才明白为什么安宁没来找自己，应该是因为安宁失败了，所以觉得没脸来见自己，这是她的猜想，她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好一点，她能够接受。 曹爱民却要打破安心的这个猜想，接着嘲讽道：“你哥第一次来打我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条汉子，说不定为了保护你，能做出比我更可怕的事情，我当时还很欣赏他，所以想给他这么一次机会。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依然是一个胆小鬼，手里拿着武器，却差点被我这个瘸子吓得尿裤子。本来我还觉得你摊上楼下那一对父母，已经够倒霉的了，结果你还有这么一个废物哥哥，实在叫我如何不心疼啊。这个世上，只有老公对你好了。” 第102章 死缠烂打 安宁是安心见过最勇敢的人，说安宁没有打过曹爱民这样一个瘸子，她可能会信，但要说安宁是一个胆小鬼，安心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安心摇头道：“不，我哥不是胆小鬼。” 安心来了这房间，本来是想着无论曹爱民说什么，她都不还口，但这次她就是没忍住，她不允许自己哥哥这样被诋毁。 “不是胆小鬼？”曹爱民指着窗外，“你哥现在就在外面，看着你进来，却什么都没有做，他不是胆小鬼，那谁是？” 安心感觉到了安宁就在附近的，而曹爱民也早就知道，所以就安宁自己以为没人知道他躲在旁边监视。 安心无法反驳，因为她真的希望安宁能做些什么，不要让她在此受罪。 曹爱民接着道：“你知道吗？他今天竟然求我了，这让我都感到意外。” “他……求你什么？”安心也不太相信安宁会求人，尤其是求曹爱民。 “他让我放过你，用他的命来换你的自由。”曹爱民瘪了瘪嘴，“听听，多伟大的兄妹情，我真的差点都感动了。” 安心不用问，也知道曹爱民肯定是没有答应的，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碰面。 果然，曹爱民说道：“只可惜他误会我了，他以为我会对你特别差，可能是他看不上我这个瘸子吧。那我得证明给他看，我是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你说对不对？” 安心不想回答。 “我问你话！你听不到吗！”曹爱民狠狠吼了一声。 这一声连窗外的安宁都听见了。 “对。”安心只能答应，她知道没人能够阻拦曹爱民了。 “大声点！”曹爱民可不满意安心的细声细气。 “对！”安心提高了嗓子。 曹爱民这才又说道：“而且，我要他的命也没什么用，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的老婆，还能给我生一个新生命，所以别跟我提什么自由不自由，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自由就会一直跟我捆绑着。” 安心听懂了，曹爱民的意思就是有种就弄死他，不然就没有自由可言。 曹爱民见安心沉默，像在思考什么，便问道：“怎么？你哥弄不死我，难道你在想自己怎么谋杀亲夫吗？” 安心还真动了这个念头，结果立马就被曹爱民看出来，她慌张否认道：“没…没有，我怎么会……” “想一想也没关系。”曹爱民又变脸，变得温柔，“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弄死自己，你想不到弄死我的办法，你也可以想一想怎么弄死你自己。反正，我们两个，有一个死了，那你都能自由，当然我死了的话，可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爱民这话又像在鼓动安心自杀，这让安心还真的觉得，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摆脱曹爱民，或许自己真的只有一死了之。 “不对。”曹爱民脸色再变，变得阴冷，“如果你死了，你的尸体还在，我还可以跟你的尸体结婚，那时候，你就更加不会反抗我了，哈哈哈哈哈……” 曹爱民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安心的心里发毛，背脊发凉，这真的是死也不敢死，连尸体都不愿意放过，这变态程度，不敢想象。 曹爱民笑的时候，安心不敢接话，她看着窗外，还希望安宁能够听见，希望安宁能再想想办法。 曹爱民收起笑容，狠狠道：“你怎么不笑啊？你老公开的玩笑，不好笑吗？” 安心皮笑肉不笑，露出了自己这辈子最难看的笑容。 “你瞧，笑一笑，好看多了。”但曹爱民却就是喜欢这样的笑容。 安心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讨好曹爱民，这样说不定免去一些痛苦，所以她就一直挂着这副笑容。 “别站那么远啊，过来，坐我旁边。”曹爱民朝安心招手，还露出猥琐的笑容。 虽然安心一万个不想，但她已经做好了沉沦的心理准备，所以她还是缓缓走了上去，坐到了曹爱民的身边。 曹爱民见安心跟自己在床上都还有一点距离，便主动往安心身边靠了一下，让自己的身体能够贴到安心的身体。 安心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却不敢让开。 曹爱民一把抓住安心的手，虽然安心的手掌握紧，没有张开，却也没有把手抽开。 曹爱民得意笑道：“哈哈哈哈，你瞧，如果以前你就乖乖跟了我，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我的腿也能保住……” 一说到自己的腿，曹爱民心中的恨意也油然而生，他抓安心的手就变得更加用力。 安心的手很疼，但她还是不敢抽开，又不敢喊叫，只能强忍，忍到额头都在冒冷汗。 曹爱民突然拿开了自己的手，说道：“算了，现在的结果也不错，没有腿就没有腿吧。” 安心这次感觉到松了劲，再低头看自己的手背，已经被捏出红印了。 “现在的你，至少比一年前的你更加听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曹爱民用他那“肮脏”的手在安心的白嫩的脸上划来划去，划得安心的胃里直恶心，但她又在心里劝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把衣服脱了。”曹爱民突然提出这个更加过分的要求。 “啊？”安心没有反应过来，她本以为楼下有两家的父母，而且现在窗户也打开着，曹爱民再过分，也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但曹爱民这么变态，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安心那个了，似乎也很合理。 “我让你脱衣服，我是你的老公，我想看看我老婆的全部。”曹爱民淡定地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其他的，安心都可以给，但曹爱民要这个，安心可不太敢。 安心的手在自己的领口边，又像是在解扣子，又像是防御姿势，总之迟迟没有动静。 “算了，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曹爱民说完，便翻身把安心给扑倒，他哪里是要去脱安心的衣服，他就像是一个午夜变身的狼人，将要撕碎安心的衣服。 “哎哟！” 第103章 悔婚 曹爱民疼得喊了出来，并且滑到床下去，缩成一团。 安心坐起身来，她已经是衣冠不整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来安心被曹爱民的动作吓慌了，下意识便顶了膝盖，刚好顶到了曹爱民的第三条腿上。 那可是男人最疼的地方，就算曹爱民有再坚强的意志，也瞬间被摧毁，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只手指向安心，千言万语的骂声都在这手指中。 安心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她不能让刚刚那一幕再次上演。 曹爱民现在的状况，加上自己又是瘸子，哪里追得上安心，只能眼睁睁看她跑了。 但客厅还是四个人，安心下楼梯，会经过客厅，那四人看见安心这样的状态下来，都很惊讶楼上发生的事情。 安邦国一直隐忍着，不去想安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看到安心凌乱的衣服，他便终于忍不住问道：“心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心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答，她觉得告诉安邦国也没有用的。 可郑秋燕却还打圆场说道：“这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没事没事。” 安邦国听到郑秋燕这话，竟然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果然他没什么用。 安心内心又绝望又气愤，一加速，竟然逃离了曹家，还当着曹野和岳淑怡的面跑的。 “怎么就跑了？这怎么回事？亲家母，这是不是太失礼了一点？”岳淑怡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在她的面前发生。 郑秋燕又赶紧说道：“误会，误会，肯定有什么误会。” 曹野也弄不清状况，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安心这样跑下来，岳淑怡难免不担心自己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关切道：“老曹，上去看看儿子怎么样了。” 曹野这才急匆匆上楼。 而此时外面的安宁也看到安心这样跑出来，他想拦下安心，却没有去拦，想追上安心，但他的愧疚也让他什么都没有做，也这样看着安心离开。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追上了安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才犹豫。 在曹家客厅，曹野把曹爱民扶了下来，从曹爱民的眼神就看得出，他很气愤刚刚在楼上发生的事情。 岳淑怡关心道：“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爱民冷哼一声，狠狠道：“那臭婆娘安心，我好好跟她聊天，她竟然欺负我是个瘸子，还打我！差点断送我的命根子！不仅不想给曹家留后不说，还想断了我们曹家的香火！” 这曹爱民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刚刚安心那状况，多么明显是安心受了欺负，只要是一个成年人，绝对都能看出来，但曹爱民这样说了之后，就算他们看得出是谁欺负谁，也不敢明说出来。 郑秋燕还解释道：“不会的，我们家安心很乖的，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郑秋燕可不敢得罪曹家，她也不在乎安心，不想给安心出头，所以她才尽量挽回局面。 安邦国则不敢说话，他也害怕，不仅害怕曹家，还怕自己老婆。 曹野怒道：“什么误会？你是说我儿子在说谎？”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郑秋燕平时嚣张跋扈的人，竟然被曹家几句话逼得自己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岳淑怡是早就看不惯安家，也不想跟安家结亲，这口气憋了太久，这次终于可以发出，“今天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不给我儿子一个交代，这个事情没完！别以为我们曹家好欺负！” 郑秋燕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神示意安邦国，让安邦国帮帮腔。 安邦国这才说道：“各位息怒，我们…我们也还没搞清楚状况，能不能容我们回去问问安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登门道歉。” 安邦国毕竟在外工作，与外人打交道方面，绝对比郑秋燕更出色，理论上他这样说也很得体，如果对方讲道理，也该听得进去。 但曹家又怎么是讲道理的人，尤其是曹爱民。 曹爱民狠狠道：“你这意思是我被打的人，还搞不清楚状况？你们还想回去之后，再考虑道歉不道歉？” 这话听来可不太对劲，郑秋燕立马说道：“不需要搞清楚，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就道歉，实在对不起！” 郑秋燕平时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但曹家那些彩礼实在太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拿到手，便鞠躬地比谁都快。 安邦国见郑秋燕都在道歉，他也鞠躬说道：“对不起。” 这没调查就开始道歉，面子也给足了，诚意也有了。 但岳淑怡本来就不想联姻，现在最好的借口就在眼前，她怎么能放过。 岳淑怡冷冷道：“现在想起道歉了？晚了！” 安邦国和郑秋燕瞬间抬头，他们感觉到气氛降至冰点。 “因为我儿子喜欢你家姑娘，所以我才想着给你家姑娘一次机会，让她过门，本以为她是贤良淑德的人，以后能当一个好媳妇，结果这还没入门，就欺负我家儿子腿脚不方便，还打人，这要是过了门，岂不是还要骑在我老两口的头上？我们一家人待你们不薄！而且我儿子为什么这样？还不是为了救你们家姑娘的命！结果你们恩将仇报！这口气还怎么让我们咽得下去？这婚还怎么结？”岳淑怡把她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这可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就是不想让这事儿成。 听到这话，郑秋燕和安邦国的脑子都有点懵，他们想着曹家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悔婚，但岳淑怡竟然马上就把这种话给说了出来。 郑秋燕看向曹爱民，毕竟定夺权一直在曹爱民的手里。 可曹爱民此时却不再表态，还默默发笑，就好像默认岳淑怡的话便是他的态度。 曹野也趁机说道：“我看这婚就不结了，我们曹家不需要这么野蛮的媳妇。” 曹家人统一了阵线，可把郑秋燕给逼急了，她大喊道：“不行！这婚必须结！” 第10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婚要是不结了，郑秋燕的所有打算都成一场空，她怎么也得阻止事态发展下去，哪怕是跟曹家撕破脸。 “订婚也订了，谈也谈了这么久，现在你说不想结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郑秋燕那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角色，要是把她惹急了，她也可以不要命地闹翻天的，安邦国就了解，所以安邦国往后缩了一步，把“战场”全权交给郑秋燕。 岳淑怡见多了郑秋燕这种势利眼泼妇，她知道郑秋燕哪里是想促成这婚姻，实际上只是贪恋曹家给的利益，三十万彩礼，郑秋燕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岳淑怡嗤之以鼻道：“你少跟我来这套，这次订婚，还不是我儿子一厢情愿，你们家姑娘就根本没想嫁，这就不是合理的订婚宴。但不论结不结婚，我们家对你们之前也挺好的，也给了你们不少好处，还介绍更好的工作给你们老安，这些我们都可以不要了，但这婚，必须不结了，就算你闹到天上去，也没用。” 曹家不缺钱，但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再把三十万给郑秋燕，来让郑秋燕打消念头，她的意思是以前给的，也懒得收回来，那些利益也不少，郑秋燕该满足了。 郑秋燕是欲壑难填的人，这点利益还不够她塞牙缝，她撒泼道：“我不同意！只要我不同意，这婚就必须结！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曹野和岳淑怡也不太会对付郑秋燕这种无赖，但这屋里还有一个比郑秋燕更加无赖的人，这个人便是曹爱民。 曹爱民淡定地说道：“怎么？我不结婚，你还能把我架去吗？” 郑秋燕冷哼一声，也不理会曹爱民，她反正打定主意要赖在曹家。 这可伤透了曹野和岳淑怡的脑筋，更坚定了不能跟安家联姻的想法。 曹爱民吼道：“赶紧滚，不然弄死你！” 此话一出，四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曹爱民能说出弄死人这种话，那可是流氓才能说的话。 郑秋燕心里大感不妙，但她已经骑虎难下，不能就此屈服，便逞强道：“来啊！我看你要怎么弄死我！” 曹爱民腿脚不方便，便说道：“妈，你把厨房的菜刀拿来。” 听到这话，岳淑怡哪里敢动，她都被吓坏了。 曹爱民安抚道：“别怕，你尽管拿来，等我把她砍死之后，警察来了，我们就说她私闯民宅，到时候警察也不会说什么的。” 岳淑怡还是不敢动，郑秋燕以为曹爱民就是虚张声势，便抄起了手，嚣张道：“来砍我啊！不结婚，我死都要死在你们家。” “快去拿！”曹爱民大喊一声，催促岳淑怡。 岳淑怡从来不会违背儿子的意愿，哪怕儿子现在要做出恐怖的事情，所以被曹爱民一吼，便马上进去厨房。 郑秋燕这个时候，才真的觉得有些害怕，双手也垂了下去。 而安邦国也觉得要出事，去拉郑秋燕的胳膊，小声说道：“快走吧。” 郑秋燕也是好面子之人，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安邦国的催促也正是一个台阶，毕竟自己老公想退让，自己走就当是给自己老公的面子。 郑秋燕便冷哼一声，气道：“这事儿没完！” 说完就走，走得比安邦国还快，这时的郑秋燕去参加竞走比赛，肯定能拿第一名。 这时，岳淑怡倒是拿着菜刀出来了，但看到郑秋燕和安邦国都已经不在，绷紧的神经才放松，还假模假样地问道：“他们人呢？” 曹爱民哈哈大笑道：“夹着尾巴跑了，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是怂包！” “爱民，你刚刚……只是为了吓唬她，还是真的想……”曹野看了半天，虽然刚刚没有阻止曹爱民，但现在事后了，难免担忧起来。 在他眼里，儿子从小就是有一些顽皮和任性，但本性应该是不坏的。 可是，刚刚安心下来，谁都看得出到底是谁欺负了谁，而曹爱民刚刚又叫嚣着要砍死郑秋燕，这本性已经不能说是不坏，简直是坏透了，这让曹野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些陌生。 曹爱民向自己的父亲露出天真的笑容，微笑道：“爸爸，你在想些什么呢？那当然是吓唬她的。” 有曹爱民向父母保证，曹家夫妇心里才真正踏实。 而岳淑怡赶紧把菜刀放在桌上，生气道：“这婚一定不能结了，你们看那家人，真的就跟流氓似的，一个小流氓和一个老流氓，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绝对不能再同意他们了。” “不，这婚还是要结。”可这时曹爱民却又反对起岳淑怡。 曹野不解道：“那刚刚你不是说不结了吗？结果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僵，现在又说要结的话……后面可不太好办。” 如果曹爱民坚持要结的话，那他们就被动了，郑秋燕会占据主动，说不定郑秋燕又得狮子大开口。 “没什么不好办的，你们也听到了，现在是她们在着急，所以她们还会上门来找我们，逼不了我，自然会服软，到时候再顺着台阶下去，同意了就行。”曹爱民早打算好了，而刚刚给郑秋燕施压，他便预料到接下来事情该会怎样发展。 “可是……那个安心看上去不会服软吧。”岳淑怡反正是不想让事情成，虽然她拿不准安心会怎么想，但她希望安心千万要逞强下去。 但岳淑怡可没有曹爱民那样了解安心，曹爱民说道：“那两个老的，服不服软，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安心会怎么想。但是，妈，你放心，她会来的，而且她会到我们家，跪下来求我，哭着喊着要嫁给我。” 这话可让岳淑怡一点都不放心，因为她更想事情就这样结束。 而曹野心里却有一阵感觉，总觉得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曹爱民嘴角上扬，他似乎已经看到一个惨兮兮的安心来到自己的面前。 毕竟他之前那样跟郑秋燕起冲突，就是为了这一幕做准备。 第105章 没有勇气 “气死我了！”郑秋燕一回到家，便坐在了沙发上，她实在气得肝痛，便站不起了。 “别生气了，消消气，我去给你倒杯茶。”安邦国可是太清楚郑秋燕是会把在外面受的气给带回来的人，她会在家里撒气，他去倒茶也是避其锋芒。 安邦国去倒茶，却听到郑秋燕喊道：“安心呢？死丫头！躲哪里去了！快出来！” 完了，郑秋燕这是要拿自己的女儿撒气，可能郑秋燕会觉得曹家悔婚全是安心的责任，但安邦国知道不是，所以他赶紧去客厅，试着帮自己女儿挡一挡。 在客厅里，安心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看来她没有离开就到处跑，还是回到了家，只不过她换了一身衣服，毕竟那身她过年才会穿的漂亮衣服已经被曹爱民给撕烂了。 安心右手摸着左手肘，低着头，站着离郑秋燕远远的。 安邦国赶紧劝道：“秋燕，女儿刚刚也受了苦，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听了这话，郑秋燕便不乐意了：“受苦？她受什么苦？我才是受苦的那个！她可不知道我为了挽回她的婚姻，差点被人砍死！” 她现在想着曹爱民说那些话，都心有余悸。 安心自己都还没从曹爱民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缓和郑秋燕的阴影，她脑子现在一团乱麻。 安邦国帮腔道：“他们家不讲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不能怪心儿。” “听你这意思，是要怪我了？”郑秋燕就是不喜欢安邦国维护安心，她这话便是要堵住安邦国的嘴。 安邦国果然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郑秋燕就是要先把安邦国给唬住，再教训安心，免得她成了一对二。 她这才转头过来，狠狠道：“都是你的错，害老娘损失三十万！我不管，你得想办法去让他们原谅你，不然他们没砍死我，我就砍死你！” 郑秋燕这话说得太吓人了，她把从曹爱民那里得到的压力全转移给了安心，这也就是曹爱民的计划，他这是让郑秋燕代替自己来逼迫安心就范。 “我……我有什么办法……” 安心但凡有自己父母帮她挡住这桩烂婚事，她也不至于会被逼成这样，结果郑秋燕一直把她往外送，没人站在她这边，才让她绝望的，不管是在曹家，还是在自己家，她都似乎要逃不过命运。 “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我们两家又能和睦相处。”郑秋燕似乎毫不讲理，但她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她知道曹爱民喜欢安心，现在也肯定还是喜欢的，所以唯一能挽回局面的人，也依然是安心，安心一定是有办法的，自己就逼迫安心去做就行了。 “哦。”安心也没法反驳郑秋燕，反驳也没有用，她只能先答应着，先把时间拖延下来，再想办法。 “快滚快滚！看见你，我就火大！”郑秋燕这才催促安心走。 安心便赶紧躲回自己的房间。 安邦国也才松一口气，赶紧去安慰郑秋燕：“别生气，喝口茶，清清火气。” 安心在自己的床头发呆，她已经连悲伤都失去了，再没有一点感觉，只有麻木，连眼泪都没有。 “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宁竟然从窗户爬了进来。 安心看向了安宁，看到了安宁，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哀怨，她眼神仿佛在说道：“你还有脸来？” 安宁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怂了，我实在…实在不敢下手，我…我……” 安宁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昨天的承诺也只不过是一坨屎。 “你别说了。”安心也听不下去，“这事儿不需要你了，你赶紧走吧，离得越远越好。” 这是要赶自己哥哥走。 安宁是安心最希望的那个人，现在却是她要赶走的人，事态变化太快，也太讽刺。 “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安宁也觉得是自己活该，他可以走，但他不能就这样走掉，他得知道安心将要怎么做。 “你别管我怎么办，你还能怎么做？”安心憋了一肚子气，这时终于又撒到了安宁身上。 仿佛这口气能够传递似的，曹爱民传给郑秋燕，郑秋燕传给安心，安心又传给了安宁。 受了气，也只能受着，只怪安宁自己没本事，他怨不得别人，现在只能怨自己。 “那你也……也应该跟我说说，你到底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可是你哥哥，唯一关心你的人，至少让我了解你的情况。”安宁打起了感情牌。 “他们要我去跟曹爱民道歉，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去道歉。”安心冷漠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她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妹妹，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安宁又一次恳求安心跟他一起走。 安心摇头道：“之前我可能会觉得跟你走，换一个地方也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但现在我不敢想了，在这里你保护不了我，换一个地方你就能保护我了吗？” “换一个地方，至少…至少可以避开曹爱民。”安宁也只是想带着安心避祸。 “是啊，搞不定曹爱民，那就避开他。”安心附和着安宁，但她可没有同意，“那换一个地方，假设又被曹爱民给找到，或者说又遇到另外一个曹爱民，那我们怎么办？又换一个地方吗？” 虽然安心说的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安心提出这种可能，只是因为她对安宁的极其不信任。 安宁无法反驳安心的这种歪理，毕竟他内心有愧。 安心突然深情道：“哥，你走吧，至少你可以没事。” 安心虽然对安宁很失望，但她心里还是有这个哥哥的，希望安宁不要一起下地狱，曹爱民是他俩都无法阻止的，让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自由。 “我不走。”安宁怎么能忍心抛下安心，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抛弃二字。 安心则说道：“没有勇气，就别管我。” 第106章 主动道歉 安心不需要虚假的关心，她需要真实的帮助。 安宁没这个能力，留在这里，只会让安心更加痛苦，于是他先离开了。 安心谁也依靠不了，她还是只能靠自己。 虽然郑秋燕给了她三天时间去搞定曹家，但她也不想等那么久，她不知道曹爱民又会不会给她这三天，所以她第二天便独自一人登门到访。 她敲开了门，而开门的人是岳淑怡。 岳淑怡一看到安心，便左右张望她的身后，似乎生怕郑秋燕那个泼妇也来了。 见到只有安心一人，岳淑怡也才安心，立马变了脸色，冷漠道：“怎么是你啊？你想做什么？” “我……”安心欲言又止，迟疑了半天，才说道，“我是来道歉的。” “打了人，现在给颗‘糖’，就想事情就这样过去？门儿都没有！我们不接受道歉！”说完，岳淑怡便把门关上，把安心给关在门外面。 安心很尴尬，她是做好了很多心理建设才来的，结果连门都进不去，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不然没法给郑秋燕交代。 于是，安心便继续等待，似乎希望用诚意去打动曹家。 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却被两个人都看在眼里。 其中一个来自曹家二楼的窗户，这人当然是曹爱民。 他看着安心，嘴上挂着阴冷的笑意，他倒要看看安心会不会因为闭门羹就跑掉。 而另一个人自然还是安宁，安宁在不远处看着安心，他始终不放心，所以他必须看着安心，另外他也在心里做建设，他得想清楚自己是否得狠下心来。 所以，他也看到了楼上窗户的曹爱民，这会增加自己心里的那团火。 这两天他也不是啥都没干，他一直在曹家周围转悠，研究着一些事情。 安心在曹家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很安静，不吵不闹，也没有再敲过门，就这样等着。 她知道曹家人了解她在门外面等待，她就是想让曹家人也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安宁真是不忍心，他都想去把安心拉走，但此时他注意到楼上的曹爱民已经不见了，这让安宁暂时按兵不动。 果然，没多久，门就打开了，但开门的人还是岳淑怡。 安心看到门开之后，可并没有高兴，毕竟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但安心看到岳淑怡的脸虽然仍然很嫌弃，但至少没有刚刚那么冷漠，说明她还是对安心的诚意，有些心软。 岳淑怡说道：“进来吧。” 安心这才终于战战兢兢进了门。 “换鞋。”岳淑怡可不允许第二次有人进她家不换拖鞋的事情发生。 拖鞋就放在门边，岳淑怡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安心老老实实换上了拖鞋。 “走吧，爱民在客厅里等你。” 看来真正让岳淑怡开门的不是安心的诚意，而是曹爱民的“旨意”。 曹爱民坐在沙发中央，曹野和岳淑怡分立左右，这阵仗就像是包青天在审案。 安心攒紧自己的手，低着头，离曹爱民远远地站着，无所适从。 曹爱民冷冷道：“你来是想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就是想戏耍一下安心，让她自己说出来。 “我来…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的。”安心细声细气地回答。 “什么？我听不见。”曹爱民故意把耳朵朝向安心。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来跟你道歉的！” 曹爱民转过头来，又说道：“站那么远，我怎么听得清？” 没办法，安心只能再往前几步，离曹爱民只有四步的位置停下，重新说道：“我来是跟你道歉的！” 曹爱民不禁嘴角上扬，又明知故问道：“道什么歉？你哪里做错了吗？” “我不该……”安心真的很不想说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她本来什么也没做错，“不该踢你。” 就算没错，也得认错，曹爱民要得就是这个。 曹爱民左右跟父母说道：“你们听听，多好的姑娘，知错能改，在其他地方，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姑娘啊。” 但这样的夸奖只会让安心更加难受，这当然也是曹爱民为了恶心一下安心，才这样说的。 曹爱民又转过头来，说道：“人们常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限可能，你这次踢了我，也跟我道歉了，但下次又踢我，该怎么办？我可是一个残疾人，我没法反抗的。” 曹爱民倒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弱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给自己父母看的，或许又是想得到安心的一个保证。 “不会有下次了。”安心不想有过多的解释，她只需要答应就行。 “你说不会有，就一定不会有吗？”曹爱民哪有这么容易放过安心，“我可一点都看不到你的诚意，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 难道曹爱民需要安心再好好解释一番吗？ 曹爱民不需要，那种虚伪的假话，他要来又有什么用，曹爱民想要得是让安心难堪，安心得做一些更没有尊严的事情才能讨好曹爱民。 扑通一下，安心想都没有多想，竟然跪了下来。 曹野和岳淑怡心里都是一紧，心想着这会不会太过分，可又要看曹爱民的意思。 曹爱民哈哈大笑道：“对了对了！做错事情，就该跪下来受家法！看来你很有当好媳妇的觉悟。” 这正是曹爱民想要的，见儿子如此高兴，老两口自然就不再阻止安心的下跪，不过老两口现在心中也很煎熬，希望曹爱民赶紧原谅安心，他俩愿意接受安心了。 “但是……还差一点，我总觉得要当我媳妇，还得拿出更多的诚意，要是能让我一下就满意的诚意。”曹爱民转过头去，又左右看自己的父母，“爸妈，你们说对吗？” “对对对。”曹家夫妇也只能点头哈腰，应允着曹爱民。 安心此时也不多想了，她当着曹家人的面，再深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理障碍全部都排除掉，才缓缓说道：“我还有一个主意，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第107章 献身 曹爱民一直能预料到安心的想法，所以他才始终能把安心吃得死死的，但安心主动提出主意，这是让曹爱民没法预料，可他却十分感兴趣。 “说来听听，我要看看什么条件是我无法拒绝的。”曹爱民等着安心能给他一个惊喜。 安心冷静说道：“我明晚上会再过来一次。” 曹爱民似懂非懂，反问道：“然后呢？” 安心也没有犹豫道：“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想你也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只要是成年人，应该都明白安心说得是什么意思，老两口听到这话，他俩都有些害臊，不知道安心这种斯斯文文的姑娘是怎么能够说出口的。 曹爱民喜笑颜开，他以为自己要到这步，还得使出点手段才行，没想到安心还来一个主动献身。 他本来想得是让安心进一步拿出“诚意”，是给自己磕几个响头，却得到了意外收获。 这种终极要求，曹爱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他还左右嘱咐道：“爸妈，你们有多久没有出去打麻将了？” 曹野愣了一下，回答道：“有一阵子了。” 曹野和岳淑怡都很尴尬，因为他们都明白曹爱民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明天支开他们。 曹野还不敢就这样答应曹爱民，因为把孤男寡女留在家里，很容易发生难以控制的事情，他还不敢承受这种事情。 “那明晚我们去打打麻将，我也好久没有打过了。”岳淑怡根本不会麻将，她就只是单纯想给自己儿子留一点空间，她还是更宠溺曹爱民的那一个。 曹野见自己老婆都这样说，现在反对也不太合适，便点头道：“好吧。” 岳淑怡又转过头来，对安心说道：“安心，等你回去的时候，跟你爸妈说一声，明天我们邀请他们一起去打麻将，就在南边那一家茶馆，昨天我们有一些不愉快，我想一起玩玩能重新把关系修补一下。” 岳淑怡的真实目的可不是为了什么礼貌，她只是觉得安心明天来他们家，多半会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想让郑秋燕知道这事儿，更希望是秘密进行的，免得郑秋燕会拿这事儿来做文章，坐地起价，郑秋燕绝对干得出来。 安心意会了岳淑怡的意思，便回答道：“我回去就告诉他们。” 这是安心的主意，她也不想让安邦国担心，所以她本来也不准备告诉他们，正好岳淑怡能支开他们，正合她意。 曹爱民非常开心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晚上可要等着你，你最好明天表现能够包我满意。” 所以曹爱民还不能在嘴上原谅安心，以免安心明天没有压力，他得给安心留一点压力。 其实到这个地步，安心会一直有压力的，她也不在乎这么多。 但谁都没有明白安心为什么会主动献身，这一点都不像她。 难道安心真的放弃抵抗，准备主动去接受曹爱民的所有吗？ 回到安家，郑秋燕和安邦国一直在焦急等待，特别是郑秋燕，希望着安心能够带来一个好结果，所以她第一次积极迎接安心，问道：“怎么样？他们还悔婚吗？” 安心缓缓说道：“他们已经原谅我了。” 郑秋燕猛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舒心，而安邦国则更加忧虑起来。 “他们还说明晚在南边那家茶馆打麻将，邀请你们一起。” 安心把岳淑怡的邀请告诉了他俩，却不提她主动献身的事情，她果然是想要隐瞒这件事。 不过，安心不说在曹家里的过程，安邦国和郑秋燕也不会问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过程应该是比较难受的，就不去揭安心的伤疤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郑秋燕听到岳淑怡的邀请，那只专注于这件事，这说明这婚姻又可以继续，而且这也是曹家第一次带他们一起社交活动，算是要把他们往上流社会带，这怎么不让她高兴。 “真是我的好女儿，果然不让我失望啊！”这个时候，郑秋燕就把安心当好女儿看待了，还真是讽刺，有钱拿就是好女儿，没钱就是赔钱货。 安心也只是勉强露出笑容，然后说道：“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去休息吧，辛苦了。”郑秋燕欣慰地拍了拍安心的肩膀。 安心嫌弃地往后一缩，便赶紧回房。 安心这种动作，平时郑秋燕肯定会多嘴几句，但现在安心是她的金主，她便无所谓了。 一回到房间，安心便感觉房间里有人，就在黑暗中。 安心不悦道：“我不是让你走吗？为什么不走？”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自然是安宁。 要让安宁去代替安心去死，安宁可以毫不犹豫去做，但要让他放弃安心，他说什么都做不到。 安宁柔声问道：“在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心叹息道：“哎！你就不能狠点心吗？让我自己去面对。” 安宁摇头道：“不行，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那你想怎么样？”安心也实在拿自己这个执着的哥哥没有办法。 “我想知道曹爱民想要怎么样？” 不知道这对于安宁来说有什么意义，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他能做什么？他要是能做，他早就应该做了，或许他在给自己多找一些理由吧。 安心看着安宁，她在安宁那黑暗中的眼睛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些火光。 于是，安心缓缓说道：“他…他让我明天晚上去他家。” “又去？”安宁不理解，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安心见安宁没明白，便解释道：“是的，他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而且他家里明晚上不会有人的。” 安宁内心震颤，他这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但奇了怪，明明是安心主动提出要去曹家的，现在她却骗了安宁，说是曹爱民强迫的，似乎安心有着其他打算。 “不许去！我绝对不允许！”安宁拼死也要阻拦住安心。 “你……凭什么不允许？”安心可不准备听安宁的话。 第108章 下定决心 “我可是你哥！”安宁压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吼出来。 “外面那两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你能不允许他俩都在推动的事情吗？”安心也反怼回去。 “我不管他们！你也不要管！你如果非要去的话，我就……”安宁实在不理解，双腿长在安心自己身上的，安心可以自己争取自由，就像安宁自己一样，他实在想不通安心怎么就能被拿捏得死死的。 但安心和安宁是不一样的人，安心还没法去过流浪的生活，她更需要安定，所以她根本听不进安宁的劝告。 她还怼道：“就怎么样？就死给我看吗？” 安宁想说这话的，但他觉得这也是给安心压力，安心已经承受了太多曹爱民那一方给她的压力，他如果还这样做，那跟曹爱民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安宁摇摇头。 但安心更薄情地说道：“你死了也无济于事，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想在乎了，只是希望你别来找我就行。” 她这话听上去很凉薄，但言下之意就是让安宁去做一点对安心有帮助的事情，不然就别出来烦她，只会影响她的心情。 “好，我走。”安宁转身去窗户，这次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离开之前，他还是回头说道：“我会永除后患的，我会证明给你看，只有我能保护你。”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安心似乎再也不相信安宁的这些话。 安宁也不再多说，跳窗离开。 安心坐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看带来的化学反应，会不会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她就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她此时对安宁非常愧疚，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想彻底摆脱曹爱民，就必须要牺牲掉安宁。 安宁此时下了决心，他便没有了犹豫，他也想好了一切，现在他得先拾回自己的杀心。 他回到了那条小路，在黑夜中露出寒星点点的眼睛，仔细在草丛中寻找，他要拿回那把锤子，因为必须是这个武器，因为那是他扔掉的信心。 本来要在这种地方，还是晚上的情况下，找一个并不大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但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他没有花多少时间，还真的找到了。 当安宁拿起锤子，就像是雷神索尔归位，他似乎已经看得到曹爱民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这是关键的一天，阳光明媚，但龙源镇实际上却被看不见的暴风所笼罩。 安家早早就吃完晚饭，安邦国和郑秋燕能拿出自己最端庄的衣服，去跟曹家夫妇打麻将。 安邦国还跟安心嘱咐道：“你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吧。” 安邦国觉得安心一直压力很大，他以为安心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而安心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 安邦国和郑秋燕还不知道安心今晚会单独去曹家，而且安心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不然自己的计划就会出现漏洞。 在茶馆里，安家夫妇跟曹家夫妇见面，四人一起打麻将，但岳淑怡不会麻将，所以便让王伯来顶上第四人的位置，她就在旁边观战。 两家人有说有笑，都没有提过前天在曹家的冲突，就好像那桩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毕竟这种欢乐的时刻，就不提那么尴尬的事情，以免太扫兴。 另外曹家夫妇也没有提过曹爱民和安心即将在家发生的事情。 第一，这是很羞耻的事情，又有王伯这种外人在，他们也不便聊。 第二，婚前有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曹家夫妇还是很懂礼仪的人，也不想说出来羞辱安家。 正因为如此，所以安家夫妇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安心其实去过曹家，知道这件事的人，便只有安心、安宁、曹家人。 安心带着镇定的心情，去往曹家。 她故意避开了所有的大路，绕道去的，就是希望不要被人看见，不能让她的计划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确保没人看见她之后，她才来到曹家，快速敲门。 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曹爱民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似乎一刻都等不了，所以赶紧就拄拐在门口等着，一直等了安心半个多小时。 “赶紧进来！”似乎曹爱民也害怕被人看见安心单独到他家。 这时，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安心进了曹家的屋子，这个人便是安宁，因为只有安宁会一直关注曹家。 安心进了屋，但是曹爱民的腿脚不方便，他又不想在客厅里办事，毕竟他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总觉得还是床上更容易操作一点，便说道：“扶我上楼。”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也是想看看安心的表现。 安心主动扶住曹爱民的手臂，当两人接触的时候，安心的手没有那种颤抖，这说明她真正做好了心理准备，应该是不会再反抗了。 曹爱民露出满意的笑容，让安心当自己的拐杖，扶着自己上楼，嘴上还说道：“你得多适应，毕竟以后你要一直扶我。” 安心也只是勉强露出笑容，不置可否。 安宁在外面也没有闲着，左右张望，四下无人，便把锤子别在他的腰后，迅速来到曹家的楼下，也就是曹爱民的窗户下。 虽然曹爱民的卧室在二楼，但是对于安宁来说，二楼的高度完全没有问题。 他可是在工地做过高空作业的人，很擅长攀爬，几秒钟便翻到了窗边。 好在窗户没有反锁，一拉就开，他便翻了进去，而此时曹爱民和安心都还没有上楼，毕竟曹爱民是一个瘸子，上楼的速度是有限的，但他们也没花多少时间。 进了屋，但灯还没有打开，因为安心也不知道开关的位置，曹爱民便自己按开了开关。 房间亮了起来，安心和曹爱民便立马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安宁。 但安心和曹爱民都没有惊讶，仿佛他俩都知道安宁会出现。 曹爱民还调侃道：“大舅子，你来闹洞房的吗？” 第109章 狠下杀手 这明显是曹爱民想要搞安宁的心态，安宁要在这种时候保持镇定，以免安心受到伤害。 安宁朝安心招手道：“妹妹，到我这边来。” 安心还不太敢动，她怕自己一松开曹爱民的手臂，曹爱民便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没想到曹爱民自己说道：“你哥在叫你，赶紧过去站着，现在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时间。” 有了曹爱民的应允，安心这才松开手，战战兢兢去到安宁那边，站在了安宁的身后。 这下安家兄妹终于统一了战线，而曹爱民则显得孤独一点，不仅只有一个人，还只有一条好腿。 “所以……大舅子，你想怎么样？”曹爱民明知道安宁想做什么，但是他却更加淡定。 安宁从腰后拿出了锤子，目露凶光，咬牙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曹爱民却被逗笑道：“哈哈哈哈哈，又来这套，怎么突然就想通了？而且还非要在我的卧室动手？” 在曹爱民看来，在曹家杀了他，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而当时在郊外，那才叫最好的机会。 “那天是我怂了，我承认，但今天我不会再退缩。”安宁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 没有安心的搀扶，曹爱民自己拄拐，去床尾坐下，面对这样的安宁，他还是丝毫没有畏惧，还能离安宁这么近，都没想过逃跑，当然他这种情况也跑不了的。 “我可不信……”曹爱民话音刚落，安宁便冲了过去，一锤子先打在了曹爱民另一条好腿的膝盖上。 曹爱民双手捂住自己疼痛的膝盖，蜷缩到了床下，那疼痛直接让他额头渗出汗来，可就是这样，他却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安心预想到了这些残忍画面，但看到这些，对于她这个弱女子来说，依然触目惊心，差点叫出声来。 但屋子里在发生这种事情，安心如果喊出来，势必可能引起外人的注意，所以她用双手捂紧自己的嘴巴，坚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硬？绝对不会向我求饶？”安宁没有将曹爱民一击致命，就是想折磨一下曹爱民，他也想让曹爱民尝尝屈服的滋味。 但曹爱民不仅没有屈服，还忍着自己的疼痛，指着自己的额头，从疼痛中挤出声音说道：“来啊，别怂啊，往这里来……” “会的，你等着！”安宁不再被曹爱民挑唆，所以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而是把曹爱民的左手拉到地上，又给他的手掌股一锤子。 不过曹爱民确实硬朗，他还是没有叫出一声，仿佛在配合安宁来折磨他自己。 紧接着就是右手，安宁要把曹爱民所有能动的地方都废了，让曹爱民彻底成为废人。 曹爱民平躺在地上，手脚都已经不能动了，全身也因为疼痛，满是汗水，可他还是没有叫出声，更加不会向安宁求饶。 安心看着如此惨烈的折磨，她竟然心底很舒服，她可能太需要出这口气了。 安宁一屁股坐在曹爱民的肚子上，挥舞着锤子，狠狠道：“真是可惜，如果你求饶的话，我至少能留你一个全尸，也不至于这样。” 曹爱民狰狞着脸，说道：“我早就没有全尸了，都是因为你妹妹，就算你敢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更加不会放过你……” 曹爱民说着话，安宁又一闷锤砸在了曹爱民的胸口上，砸得曹爱民差点背过气。 要不是安宁收着力，可能这一下就已经结果了曹爱民。 安宁回头对安心说道：“你看吧，我就说我肯定能保护你的，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够相信得便是你的哥哥。” 但安心却害怕了，因为她看到安宁的脸，竟然如此陌生，仿佛是一个魔鬼套着安宁的脸。 此刻安心有些后悔，她或许不该把安宁拉到这种地步，她或许不该让安宁来成为那个代替她下地狱的人。 安宁又转头回去，挥舞着锤子，说道：“玩够了，咱们来做个了结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曹爱民这次在安宁的脸上看不到犹豫了，他这回是真的相信安宁不是一个怂蛋。 可曹爱民依然没有害怕，仿佛他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面带轻松的笑容，说道：“我会在地狱里等你……” 话音未落，安宁的锤子重重砸在了曹爱民的额头上，这些曹爱民再也出不了声。 咚。 岳淑怡的心里跳动了一下。 她今晚一直提心吊胆，总觉得家里只有曹爱民和安心，让她非常不踏实，所以郑秋燕和安邦国跟她聊天，她都非常敷衍，因为一直牵挂着曹爱民。 但曹野却打麻将打得忘乎所以，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麻将上，根本没有跟岳淑怡一样的心情，也不会主动提出要回去。 这惹得岳淑怡有些生气，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去麻将馆外转悠了半天，透透气，可这时心悸了一下，让她特别难受。 她实在不想受这个煎熬，便冲回麻将馆，立马来到曹野的面前，皱着眉头，忧虑道：“我们该回去了吧。” 这麻将正火热着，岳淑怡这么来一句，完全没把安家人和王伯放在眼里，让他们三人很是尴尬。 曹野自然不愿意走，他看都没看岳淑怡一眼，敷衍道：“这还早呢，我们总共都没打几圈，再玩玩就回去。” 实际上曹野也在说时间太早，曹爱民在家也没跟安心玩太久，现在回去是扫了孩子的兴，但这暗语也只有岳淑怡听得懂。 郑秋燕不明情况，还附和道：“亲家母，我们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起打麻将，可以多开心开心，晚一点再回去嘛，况且老曹要是走了，咱们就得三缺一，人不齐，我们也得散了。” 岳淑怡却懒得理会郑秋燕，根本不搭她的腔，只对曹野说道：“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岳淑怡这可是提了点声音的，旁人都听得见，这虽然不像是真的不舒服，但她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第110章 早有计划 这种时候，曹野再不理会岳淑怡，可是要出事情的。 这曹野可坐不住了，这要是老婆在这里跟自己发火，那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算了算了，今天就不打了。”曹野便把牌一推，看着也要发火的样子。 郑秋燕和安邦国没有什么眼力见，但王伯有，他知道曹野只是装装样子，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实际上曹野是怕老婆。 王伯便打圆场，说道：“既然夫人不舒服，那你也该送她回去的，要玩随时可以玩嘛，不用非要今天玩太晚。” 有了王伯这番话，曹野的面子也算是过得去。 而这都要走了，郑秋燕和安邦国也没有办法，郑秋燕便主动说道：“那行吧，下次……我来约你们。” 曹野很感激王伯这么懂事，便约道：“王伯，明早上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晨练’，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了。” 这里说的“晨练”，其实是钓鱼，由于岳淑怡不喜欢曹野钓鱼，所以又跟王伯打起了暗号。 这边曹野和岳淑怡要回家了。 另一边，安宁一锤子一锤子地砸在曹爱民的脸上，将曹爱民砸了个血肉模糊，如果岳淑怡回来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认不出自己儿子的。 而安心看到安宁背对着自己，就像剁菜一般，一下又一下，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安宁杀红了眼。 安心小声喊道：“哥，住手。” 安宁这才停了下来，转身回头，冲安心微笑，这笑容就像曹爱民死前的笑容，看似温暖，实则恐怖，就像安宁被曹爱民传染了似的，并且安宁的笑容还泛着血光，那都是曹爱民的鲜血。 “妹妹，怎么了？”安宁淡定地反问道。 安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谨慎说道：“哥，他…他已经死了。” 安宁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魂儿也才回来，变回了原来那个安宁。 安宁从曹爱民的身上起来，看到已经惨死在自己手里的曹爱民，他所有的宣泄的情绪已经被清空，很多紧迫的担忧便涌入心头。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锤子，来到安心的身边，为了不让安心害怕，把锤子藏在身后，快速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得先离开，赶紧回家。” “可是…你怎么办？”实际上安心想问得是安宁接下来会怎么办，会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安宁嘱咐道：“放心吧，只要你回去之后，没人会知道你来过这里，我不能让别人夺走你的声誉。” 安宁其实还是一个传统的人，他会觉得安心跟曹爱民一同在卧室里，即使自己来得及时，救下了安心，没让曹爱民玷污成，但传到别人的嘴里就还是会认为安心已经被玷污，所以他想保住安心的声誉。 虽然安心没有在乎这个，但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来过，因为这样会认为她跟安宁是共犯，她计划这么多，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解脱，而不是还带着这些牵绊。 所以，安心下意识地说道：“他的爸妈还知道……” 安心说到一半，立马便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这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但这已经来不及，因为她已经把关键的讲出来。 安宁的脸色又一变，阴冷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别人会知道了。” 安心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她要现在阻止安宁，那么之前的努力全白费，她也不想让努力白费，所以才很纠结。 安宁看不到安心的纠结，只以为安心已经被吓坏了，便安慰道：“不要怕，你现在从门口出去，从正门离开，然后回到家，如果爸爸和那女人回来，就要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下，让他们觉得你就在家。另外，明天警察肯定会问你，你要先假装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们一定会追问，然后就说看到我往东跑的，这样他们才会相信。” 安宁今晚要杀掉曹爱民，他便不是一时冲动，他早在两天前就想好了逃跑路线，只是今天才下定决心而已，所以他没有多余思考，便教了安心该怎么应对。 安心再次看到安宁可靠的一面，便点了点头。 安宁接着嘱咐道：“从今往后，你要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当自己没有来过，而我会处理掉这屋里所有你来过的痕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而我会离开，别人也永远找不到我，所以你要坚守住这个秘密，明白吗？” 安心更加坚定地点头。 “走。”安宁不再多话了，现在可不是跟安心两人拖拖拉拉展示离别的时候。 安心便立马跨过曹爱民的尸体，躲开血迹，离开了这罪恶的卧室，离开了则罪恶的曹家。 接下来便是安宁要处理曹爱民的时候，今晚安宁要做的时候很多，因为他要彻底掩盖安心在这屋里的痕迹。 幸好安心移动的范围并不大，留下的痕迹也并不多，而且安心来的时候便有意识要避开接触曹家的物体，从头到尾，安心除了碰过曹爱民的手臂，她的手便没接触过任何东西，连出门离去，门把手，她都是拉长袖子遮住手指打开的。 这样安宁处理起来，就会简单许多。 安宁把曹爱民的尸体连着血迹在卧室里拖来拖去，彻底盖住安心走过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安心的脚印出现在这间屋里。 这个时候，安宁才把房灯关了，便站在窗户边，张望着外面。 此时的他该等待着另外两个猎物的到来。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两个身影正从街面朝着曹家急匆匆走来。 画面一转，安宁已经不在窗户边，融入了卧室的黑暗之中。 另一边，安心已经回到了家。 她惊魂未定，第一件事便是换了一身衣服，并把她今天的衣服全扔进了洗衣机。 她觉得自己身上很脏，总感觉身上还有曹爱民的气味，还沾染着曹爱民的血液。 不行，她得再洗一个澡，她得盖住这个味道。 就在她刚要进入厕所的时候，家里的门打开了。 第111章 完整一家人 “老曹，你看灯怎么熄了？”岳淑怡还没到家，远远便看见曹爱民的窗户，就拉着曹野的手，担忧道。 曹野却一脸无所谓，解释道：“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开着灯，你在想什么啊。” 曹野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岳淑怡便也没再多说，但她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半分。 到家之后，家里黑漆漆的，哪里像有两个人的样子，岳淑怡便赶紧开着灯。 可岳淑怡立马又担忧道：“老曹，你看，没有安心的鞋子，她难道已经走了？” 她太谨慎了，一打开灯，就马上观察玄关。 曹野却有些不耐烦，说道：“你怎么今天神神叨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家人都这德行，不爱换鞋，她肯定是穿着上去的。” 曹野虽然没有一点警惕心，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还是放低了音量，以免安心突然窜出来，大家尴尬。 幸好没有安心出现，曹野这才放心。 “打了这么久的麻将，突然肚子饿了。”曹野换好了拖鞋，顺便说了这句，是想着让岳淑怡去帮他做宵夜。 岳淑怡却没有反应过来，还说道：“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她也急急忙忙穿好拖鞋，便要上楼去。 曹野拉住她，说道：“你上去干什么啊？儿子他们在那个，你突然去，像什么话？别扫了他们的兴。所以我就说别急着回来，就知道你会这样。” 岳淑怡就像耍小孩子脾气似的，坚决道：“我就要看看，我是他妈妈，我还看不得了？况且都这么久了，也该结束了。” “人家两孩子年轻气盛，肯定得多玩一会儿。”曹野更了解儿子的想法。 “你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没有玩那么长时间？你们姓曹的，我还不了解？”岳淑怡一句话把曹野怼得哑口无言。 曹野实在拿岳淑怡没有办法，便说道：“行吧，你要去就去，如果他们完事了，你顺便就问问，看他们要不要吃宵夜，我多做一点。” 曹野说完便钻进了厨房，开始做起他的曹家大补宵夜。 虽然岳淑怡说是要上去看，但她也还是害怕打扰到曹爱民的，自己儿子的脾气她也清楚，如果曹爱民被打扰到，是会发脾气的，本来儿子的家庭地位就是最高的一个。 所以岳淑怡轻手轻脚上楼，害怕弄出大动静。 上了楼之后，过道一片漆黑，但岳淑怡也没有打算打开过道灯，她知道自己儿子卧室的位置，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她打算先把耳朵凑到门边，听一听里面的动静，看看她到底需不需要敲门。 她点着轻轻的脚步，来到了曹野的卧室，她把自己的头一贴房门，却发现房门突然开了一点。 房门竟然没关，只是虚掩着的。 而她不知道得是，现在门后面躲着一个“魔鬼”，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就等她一进门，便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虽然她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是她却闻到了一股怪味，有点像是血腥味，她也不太确定。 这怎么感觉，都会觉得屋里发生了事情，而她只要掉头走，就能保住性命的。 但是她害怕是曹爱民对安心做过什么，她主要担心地是这个，所以她还是选择踏进屋里。 她进屋后，发现血腥味更重了，她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她打开了门旁的开关。 充满鲜血的卧室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鲜血之中有一具尸体，虽然头颅已经破了，但那张脸依稀能够辨认是曹爱民，最重要得是还穿着曹爱民的睡衣。 她先是一愣，因为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会被吓懵了，然后她就得尖叫出来。 可她的嗓子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岳淑怡倒下了，这才显露出她背后的安宁。 安宁一把拉住倒下的岳淑怡，然后轻轻放在地上，以免她把地板砸出声音，毕竟楼下还有一个需要安宁去解决。 一锤子不至于要了岳淑怡大的命，现在的岳淑怡最多被安宁敲晕了。 安宁可不准备放过岳淑怡，他必须完全杀掉岳淑怡，以免等会儿岳淑怡要是突然醒过来，叫出声，一切便功亏一篑。 所以安宁扶起了岳淑怡的头，让岳淑怡的头和地面隔空，这样他砸下去的时候，就不会连带地面发出声音。 安宁便又砸了几下，这才确定岳淑怡肯定已经没命，大罗金仙也别想再把她给叫醒。 曹家就仅剩曹野，只要把曹野也搞定，自己再顺利逃走，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人报复安心，也没有人能够知道安心的秘密，安心的贞洁也就算保住，安心以后还可以再嫁人。 这个信念支撑着安宁，在他杀了两人之后，也没有一丝后悔，反而杀意更浓。 他轻手轻脚去到楼下，而曹野真是没有一点警惕心，客厅和厨房灯光大开，他都没有感觉到屋里有一个血淋淋的外人。 安宁还听到曹野在厨房里哼着轻松的小曲儿，所以安宁轻易地就摸进了厨房。 等安宁都到了曹野的身边，曹野还以为是岳淑怡回来，也没有回头便说道：“他们睡了吗……” 话音未落，曹野也是眼前一黑，差点扑进沸腾的面锅里。 这安宁可不会给他转头过来发现自己的机会，便毫不犹豫给了曹野后脑勺一锤子。 只可惜，曹野也是这样无声倒下，也没能有呼救的机会。 但一下锤子，可不一定会要命，安宁再补了几下，才彻底搞定曹野，让曹野也不会再有呼吸的可能。 安宁终于把三个人都干掉，但眼下事情还没结束，他还不能走，他得“收拾”一下曹家。 所谓“收拾”，并不是收拾干净一切，而是反其道而行，安宁要在曹家留下更多自己的痕迹，掩盖住警方怀疑安心的任何可能，把警方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仅如此，安宁还搜刮了曹家三人身上的现金，要为自己准备一点路费。 第112章 地狱之中 另一边，安心刚要进厕所去洗澡，突然家门被打开，是安邦国和郑秋燕回家了。 郑秋燕说道：“真是的，那个老太婆真是扫兴，哪有打麻将会这么早就收场的，打不来麻将就别来了，还打扰我们。” 这郑秋燕一出麻将馆，就抱怨了一路，连到家了，她还在叨叨不停。 安邦国劝道：“算了算了，毕竟这次是人家做东，而且你也赢了不少钱，也算是大获全胜，下次再叫他们就是了。” 原来郑秋燕不爽得是她正在赢钱，结果被岳淑怡打断了。 而也是郑秋燕说的下次再邀请曹家人，所以她也就没再抱怨岳淑怡，而是说道：“下次只叫老曹一个人，就不叫那老太婆了。” 安邦国也只是默默点头，不跟郑秋燕争论。 这时二人才看到安心正站在厕所边，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邦国说道：“心儿，怎么要上厕所吗？” 安心身躯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并且她还庆幸自己赶回来及时，不然她如果比二人晚回来的话，后面可就说不清楚。 她又想起了安宁的嘱咐，让她多跟安邦国和郑秋燕说说话，证明自己一直在家。 所以她接话道：“我…我刚上完厕所出来，爸妈你们今晚玩得开心吗？” 安邦国微笑道：“今晚我们玩得挺好的，就连你妈都不想走了。” 郑秋燕也说道：“今天还行，不过还得辛苦咱们女儿去道歉，讨好了自己婆婆，这下咱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看来婚礼也能顺利进行。” 郑秋燕难得一见夸奖了安心，毕竟安心现在是她的摇钱树，那可不是只有三十万的彩礼，以后安心去了曹家，那还能帮她捞到更多钱和福利，她还是懂得这个道理。 她不懂得是，这一切即将成为过眼云烟，因为明天一切就都变了。 安心实在不知道还应该跟他俩聊什么，因为她现在害怕极了，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血迹还留在身上，所以她一直站在厕所边，不敢靠近二人，害怕二人会闻到血腥味。 于是，安心跟他们闲扯了几句，但她的心神不宁，说话语无伦次，幸好安邦国二人也不太聪明，倒也没疑心。 但这时安邦国却朝安心走了过来。 安心急道：“你干什么？” 这倒把安邦国吓一跳，他停住脚步，云里雾里说道：“我要去上厕所啊。” 安心不想让安邦国接近自己，她便急道：“我…我要去洗澡。” “那你去洗吧，我忍一忍。”安邦国也不跟安心抢厕所。 安心赶紧钻进厕所里，能远离一下安邦国，她才能感觉到安心。 而此时的安宁已经关闭曹家所有的灯，逃离曹家。 一到外面，安宁便远离街道，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一身的血迹，不然当即报警，恐怕今晚他就跑不掉了。 幸好曹家就在龙源镇的源街尽头，安宁往东走就能够远离镇中心，这也是安宁看好了的路线。 没走多远，安宁便把灭门曹家的凶器给扔进了草丛中。 这不算是妥善处理凶器的方式，但安宁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警方找得到。 安宁没有停留，他打着手电筒，也借着月光，很快便来到了坠龙山的入山口，并且脱掉了血外套，又一次扔进了草丛当中。 这依然是显眼的位置，依然是为了让警方能够找到。 搞定了他的声东击西，他就该清理一下自己。 他来到离入山口不远的龙溪，从一旁的草丛里先拿出了一个蛇皮口袋，并把自己的所有衣服都脱下，全装进了这蛇皮口袋里，又往袋子里装了一些碎石头，便把这口袋扔进了河里。 石头的重量带动着蛇皮口袋沉入了河底，这样这些衣服就失去了踪影。 搞定了衣服，还得搞定他自己，所以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而此时的安心也正在厕所里洗澡，她用香皂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擦拭，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感觉本来没有血液，都会被她自己搓出血来，本来完好的香皂，却用掉了一半。 安心足足在厕所里洗了半个小时，她才结束。 洗完澡，安心的心情也才正常不少，也才觉得可以镇定许多，觉得可以正常面对安邦国和郑秋燕。 可她一打开门，还是被吓坏了，因为安邦国正站在门口，而且整张脸都极其难看，面色铁青。 “爸，你……”安心非常害怕是不是安邦国发现了什么。 安邦国一把拉出安心，急道：“快出去！我憋不住！” 原来安心洗太久的澡，安邦国本来憋得住的，也快憋不住了，所以才在厕所门口等她。 安心这才算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安邦国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这才镇定地去洗衣机那里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 今晚她才算平稳地度过了。 而安宁在河里也将自己洗了一个遍。 他湿漉漉的身体从河里爬上岸，但就这个样子，就算跑路了，也太显眼，也容易感冒。 不过他早有准备，草丛里，他还藏了一个行李袋，而行李袋中还有干净衣物。 这些都是安宁两天前就准备好的。 就在安宁还没下定决心杀曹爱民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如何逃走，并且踩好了点，准备好了这些东西，这终于有了决心，杀掉了曹爱民一家，这些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也派上了用场。 安宁等自己的身体自然干后，这才穿上衣服，提好装满他一切的行李袋，借着夜色的掩护上路，绕开龙源镇的大道，往西边而去。 从此，他便走上了逃亡之路。 或许这一晚，安宁杀掉了曹爱民，会让他觉得很爽，事实也是如此，他以为曹爱民临死说的哪一句话，也只不过是曹爱民吓唬人的，他也没有当一回事。 可他真正逃亡的时候，他才发现，活着的人也并没有比死了的那个好受。 他走上的便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他离开后才发觉已经身处于地狱之中。 同样的，安心也在地狱之中。 第113章 自首的机会 这就是安宁告诉卢林的真相。 他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但实际上这些事情还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 他一直以为他走向地狱，是他自愿的，但是他却不知道安心也有事情是瞒着他的。 有一个关键点，是安心主动跟曹爱民说她会去曹家献身，但她却告诉安宁，是曹爱民逼迫她的，这是安宁下定决心的关键点，让安宁以为如果不杀曹爱民，曹爱民就永远不会放过安心。 是安心一步一步引诱着安宁走上了这条绝路，因为安心知道，要彻底摆脱曹爱民，就只能跟曹爱民同归于尽。 她不想同归于尽的人是自己，她还希望有一个美好未来，那么她就得牺牲一个人来代替她，而安宁上赶着要成为这个人，她只能忍痛骗了安宁。 其实，安心现在也后悔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美好未来，曹爱民死了，曹家被灭门，而安宁逃亡了，可她却还是提心吊胆，镇上人也议论纷纷，曹爱民的阴影一直没能消散，她对安宁的愧疚也一直没有停止。 特别是安宁又回来了两次，她表现出了对安宁的厌烦和害怕，实际上这都是她的愧疚引起的。 而还有一件两兄妹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件事卢林听安宁讲完之后，他能够分析出来，这便是曹家的下场，也是曹爱民一手策划出来的，而安宁和安心都是被曹爱民利用的工具。 曹爱民失去腿，成为残疾人之后，他对生活便失去了希望，他便想要求死。 但曹爱民是一个心眼很小，也很自傲的人，他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毫无价值，他没有打算放过那个让他变成残疾人的安心。 他一直逼迫安心，利用曹家的优势和郑秋燕的利益熏心来逼迫，就等安心就范。 但安心太懦弱，这一点完全继承了安邦国，安心一直在退让，根本达不到曹爱民想要的反击。 这让曹爱民本来是想放弃这个想法，因为对于他来说，就算娶了这样听话的安心，这个结果也是能够接受的。 结果千算万算，曹爱民没算到安宁的出现，他完全忘了安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在安宁第一次出现在曹爱民面前威胁他，曹爱民便意识到安宁是有这个胆识的。 但安宁虽然有暴力倾向，可他终究不是一个凶手，要让他痛下杀手，还得激发他的潜力。 所以，曹爱民变本加厉，各种欺负安心，甚至连安宁也受他的压迫。 直到安心提出要献身曹爱民的时候，曹爱民这才明白机会终于来了，安宁绝对是无法忍受这个的。 因此，在曹安民死前，他才能笑得那么开心。 安宁是在安心和曹爱民的双重算计下，才走入了这场“陷阱”，可以说是天意，也可以说是人谋。 但不管是什么，都是注定了安宁的命运。 虽然安宁是罪犯，卢林是警察，但卢林却还挺心疼这个小伙子的，这无关他的职责，完全是出于他作为一个人的情感，因为曹爱民这人，无论从各种角度来看，他都该死，但曹爱民的父母即使有纵容自己孩子的罪，也罪不至死，安宁始终做得过分。 安宁坐在坑里，讲完这一切，就一直沉默着，他需要花点时间来消化自己的心情，毕竟他又重新拾起了那噩梦般的经历，这多不容易。 卢林则在坑外，他也看着安宁，他得等安宁调整好情绪，但也不能调整太久，因为天色已晚，他还得做点准备。 安宁这时，主动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做？” 卢林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会带回你，让法律制裁，这是我的职责，但是你救过我的命，你如果是主动跟我回去的话，我可以算你自首，向法院求情。” 这是卢林能做到对安宁最大程度的帮助了，他没法左右判决结果，但是他的求情，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作用的，也当是还给安宁一些救命之恩。 “我没说我！我说的……我妹妹，你怎么保证她的声誉？现在曹爱民一家都死了，如果我去自首，岳忠义他们也会把矛头调转过来对着我，应该会放过她，但是她那晚在曹家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肯定会大肆宣传，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安宁唯一还关心着安心，无论安心怎么对他，况且他还不完全知道安心怎么对得他。 卢林解释道：“我们警方办案，是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会保护受害人隐私，以免受到舆论伤害。你妹妹是这桩案子的受害者之一，我会极力保护她的隐私，另外你做的事情，也不一定要公开审理，所以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的。” 安宁还没有轻信卢林，他还需要一个保证，便说道：“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是不是我跟你回去，就能像你说的那样，全程私密审理？” 卢林点头，坚定地说道：“我用生命和我多年警察的荣誉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一定保护安心的秘密。” 安宁听到这话，他才放心。 他不是觉得卢林百分之百能够做到他的承诺，但他相信卢林的人品，卢林不会因为要带他回去而骗他，毕竟他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困境，就算他不自愿，卢林也等于抓到了他，大不了多喊几个警察过来，他也插翅难飞。 卢林给他一个自首机会，也是在帮他，这点他明白的。 “既然咱们都说定了，那你可以拉我上去了。”安宁在这坑里待着可不好受，早就想出去了。 卢林露出微笑道：“不在洞里多待一会儿？” “鬼才愿意待在这里面，赶紧的！”现在安宁跟卢林说话也不那么客气，让两人更像是朋友。 “你等一等。”卢林竟然转身走了。 这吓得安宁赶紧大喊道：“喂！卢警官！你别走啊！你这不是耍我吗？” 喊着喊着，突然一根绳子从洞口飞了下来，而绳尾刚好掉到了安宁的手心里。 第114章 一起喝酒 这个时候，卢林又来到了洞口，喊道：“自己爬上来，我可没什么力气拉你上来。” 卢林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病号，他哪有这么多力气拉安宁这么一个成年男人。 安宁很擅长攀爬，要不是这坑太过于平滑，也太高了，他早就自己爬上来了，所以有了绳子的帮助下，三秒钟，他便爬出洞。 出来之后，他才看到绳子绑在就近的一棵树上，这才是卢林刚刚消失的原因。 安宁出来之后，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说道：“走吧，咱们下山回去。” 看得出安宁的心情挺好，他一身轻松，说明他真的放下了，自首其实也不那么难以接受，逃亡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才是最难受的。 “走什么走，这天都黑了，怎么下山？”卢林一屁股坐了下来，“这座大山，到处都是像这样的洞坑，晚上下山，也不怕咱俩都掉进去，那可就没人来救了。” 卢林想着安宁是对大山一点经验都没有，要是他真像颜亮以为的那样逃去了坠龙山，恐怕一天就被抓到了，怎么会让颜亮白忙活了这么久，颜亮到现在都还没想通这一点。 安宁可不想再掉进洞里去了，但不下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便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在这山里度过？” “当然，我以前在山里生活过好几年，安逸得很，况且吃的喝的，我都带着的，一晚上而已，你应该没那么金贵，连地上都不能睡吧？”卢林真是激安宁的。 安宁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的人，他哪怕这些，他反驳道：“我是怕你这个身板扛不住。” 可能连卢林的家人都不如安宁了解卢林的身体状况。 卢林生起了火，这个夜晚，两人就围着火堆而坐，这既能御寒，也能驱赶蛇虫鼠蚁。 然后卢林又拿出干粮分给安宁，安宁早就饿慌了，赶紧啃了起来。 “想来一点不？”卢林还没完，他又拿出来两小瓶红星二锅头。 安宁赶紧接过红星二锅头，有酒有火，这个山里的寒冷便再也找不上他们。 安宁突然说道：“要是能再来根烟就好了。” “想什么啊？你当我是机器猫？”卢林这次便没掏出烟，“别看我了，我早把烟戒了，医生说我这身体可不再适合抽烟。” “那你这身体，医生说能喝酒？”安宁嘲讽道。 卢林微微笑道：“你这说话的酸度，不比我儿子差。” 卢林这话，让安宁感觉到心酸，因为安宁有一个不争气的老爸，要是他有一个像卢林这样负责任的警察老爸，那他的人生肯定会不一样的。 安宁自嘲道：“你要是有我这种儿子，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卢林摇头道：“子不教，父之过，你和你妹妹落得如此下场，你爸爸的责任非常大，我也见过你爸，我能明白。” 安宁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对于他来说，真是相见恨晚，总感觉卢林什么都能理解他，什么都懂他，他觉得自己这次肯定不会信错人。 “你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就行。”安宁也像一个儿子一样关心卢林。 “少废话，来喝着。”卢林便赶紧敬了安宁一大口。 安宁笑了，他喝得开怀大笑。 卢林突然觉得这种气氛很微妙。 他纵横警界快二十个年头，栽在他手里的罪犯，他数都数不清楚，但他从来没去真正关心过一个罪犯，更别提跟这个罪犯一起喝酒聊天，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到了职业生涯末期，可能他心态也发生了很多改变，让他觉得拯救一个罪犯的灵魂，远比将他们抓回去打入黑暗的牢笼更重要，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两人都打开了心扉之后，畅谈了很多。 卢林讲述了他职业生涯很多抓捕经历，听得安宁津津有味，还说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他一定也会想要当警察。 但卢林谈起这些，他却越谈越揪心，这种走马灯一般的回顾，似乎预示着这就是他的终点，安宁也将是他最后一个案子。 长夜漫漫，但两人都挺操劳的，所以还是在火光的照耀下睡着了。 卢林也睡得很死，出于对安宁的信任，也没给安宁上铐。 这种时候，正是安宁逃跑的好时机，介于上次他也逃跑过，这次他更应该逃跑，借着夜色，卢林想要再追上他，也不容易。 但安宁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卢林要跟他回去，那他就不会违背，许多人曾经都让他失望过，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让别人失望。 第二天，安宁早早就被卢林叫起来。 “快起来了。”卢林一把拖起睡梦中的安宁。 “这才几点啊，让我再睡一会儿。”安宁可是年轻小伙子，在放下警惕之后，那瞌睡是能连睡十二个小时的，就这样睡眼朦胧被卢林拉起来，他是有些起床气的。 但卢林就不让他睡，强拽起来，急道：“赶紧跟我走，这地方不安全，再睡，一会儿我们都会没命的。” 卢林虽然说话很急促，但是他声音很小，似乎怕惊扰到什么，这更加说明了危险。 安宁立马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怎么了？”安宁也跟卢林一样放低了音量。 卢林小声道：“我刚刚去找水的时候，发现那边的树木有很多刮痕……”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安宁还没等卢林说完，他便觉得是卢林杯弓蛇影，就没有当回事。 卢林赶紧把下半句说完：“那可不简单，那是野兽挠背上痒痒的时候，蹭树上，蹭出来的刮痕。” “是不是真的？你小题大做了吧？”安宁可不信有什么野兽，如果真有的话，他俩在山上待了一整晚，都没有遇到过。 “我可是在做过边防的，在森林里生存过好几年，什么野兽没见过？这肯定是野兽刮的！”卢林没想到安宁会不信，这可把他着急的。 安宁半信半疑道：“那你说是什么野兽？这既然叫二狼山，该不会是狼吧？” 第115章 熊出没 卢林摇头道：“不是狼，是熊。” “这山里有熊出没？”安宁觉得难以置信。 “看这蹭背的方式，应该就是熊，狼是群体动物，很少有这种动作的。”卢林太了解野兽的习性。 “赶紧走，别真遇见熊，那咱们两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山里。”卢林可不想死在山里，他还得回去见自己的家人，而此时山里连个信号都没有，他要真遇上危险，都没办法打电话讲遗言。 见卢林这么认真，安宁就算不相信，也只能跟着卢林赶紧走，赶紧回城，他也能吃上一顿饱饭。 两人一边走，也还是在一边聊天。 安宁说道：“难怪没多少人上山，原来是有熊。” 卢林说道：“这些大山中，处处都充满了凶险，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你进了山里，就能平安跨过界，殊不知多少人把命丢在这里。” 安宁确实忽略了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勇敢，觉得他有坚强的意志来跨过大山。 但别说野兽，就像卢林准备的陷阱，他要是不小心踩入这种坑中，就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份儿，那比下了野兽肚子里还煎熬。 安宁问道：“要是熊真的出现的话，那我们能逃得了吗？” 安宁觉得卢林既然什么都懂，那一定有保命的办法。 卢林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能不能都保命，但熊只有一只的话，他也只能捕杀一个人，另一个人是可以跑掉的。” 也就是说，两人得牺牲一个，安宁便主动说道：“如果那样的话，你就跑吧，我来挡住熊，反正我烂命一条，死不死都没关系。” “你这是什么话？”虽然还没有遇上熊，而且安宁也可能只是开玩笑，但卢林坚决不同意道，“罪犯的命也是命，既然你答应了跟我回去自首，那我就要确保你活着回去，所以如果熊来了，那也是我来挡，因为我对付过野兽，杀过好几只狼的，我能活下来，但是你不能。” 本来安宁还想再跟卢林争一下，一听到卢林说杀狼，他立马来了兴趣，转移话题，问道：“你还杀过狼啊？” “那当然也不是我一个人，也还有战友，而且我们手里有枪，我们打死过一群狼。”卢林炫耀着战绩，但也得从实际出发，“但今天我没带枪，而且熊的单体伤害力比狼高很多，如果熊出现了，危险系数会更大。” 一听到卢林也没把握，安宁便争执道：“那还是交给我吧，如果熊来了，我可以爬树上去，我爬树很快的。” 安宁非常擅长攀爬，这种圆木树，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跟熊比爬树？你是自掘坟墓啊。”卢林都忍不住笑了，“要知道熊可是动物界顶级的爬树高手，你要是遇见狼，爬树还能保命，遇见熊去爬树，肯定会送命。” “那……最好不要遇到熊。”只要不遇上，安宁和卢林就都能保住性命，这是最好的情况。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你没想的时候，什么都碰不到，知道有熊，不想遇见的时候，偏偏就出现了。 卢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远远便看到森林里有一个黑影，他立马按住安宁的头，然后两人一起卧倒。 “嘘！千万不要出太大声音。”卢林小声说道。 安宁哪里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只顺着卢林注视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一头熊，那是一头黑熊，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就凭这头黑熊的身材，安宁他俩加起来肯定是打不过的，再多两个他也还是打不过。 “这…这…这怎么办？”安宁一下就慌了神，压低音量问卢林，他没见到黑熊的时候，还没有这般慌张，现在见到了，他自诩的勇气立马荡然无存。 “别慌，它还没有看到我们，说不定一会儿就过去了。”卢林虽然这样说的，但他也只是安慰安宁，因为卢林看黑熊的样子便感觉是在找食物，而黑熊的鼻子也算敏锐，还是很容易闻到他俩的气味，他只能祈祷黑熊不会朝这边来。 但他俩却没有这么幸运，黑熊还真的朝他俩慢慢搜索过来。 安宁也越来越慌张，浑身都在发抖。 卢林也知道这样躲着不是办法，而别人所说的装死办法，对于一头饥饿的黑熊来说，根本无效，还是得逃走才行，他得想办法先把安宁的命保住。 “我一会儿吸引他的注意，你便快跑，千万别停留。”卢林想着他去把黑熊吸引住，这样给安宁制造逃跑的机会，就像一开始商量的那样，但刚刚安宁就没有答应过。 “不，我不能抛下你。”安宁死死压住声音，没让自己激动起来。 “再争就来不及了。”卢林可不想跟安宁争下去，“只有我去才有活命的机会，你得让我试试，答应我，逃走之后，去山口等我，如果天黑之前我还不能回来，你就回去龙源镇自首，并且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 卢林这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安宁之前也有这种决心，所以他知道自己劝不回卢林了，但就这样抛下卢林，他又实在不忍心。 安宁又一次陷入纠结当中。 眼看黑熊越来越近，一会儿安宁逃跑的空间也就会越来越小，卢林只能再劝道：“你救过我的命，这次该换我救你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就当我们扯平吧。” 安宁此时眼泪已经划到了嘴角，他感动道：“那你也要答应我……” 卢林转过头看向安宁。 安宁才缓缓说道：“你…你一定要活着。” 卢林点点头，就算是欺骗，他此时也得先答应下安宁，让安宁能够安心逃跑。 卢林从腰间抽出甩棍，说道：“我数三二一，数完你就掉头跑。” 安宁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腿上，以免逃跑的时候会腿软。 只听卢林发号施令道：“三…二……一！跑！” 安宁掉头就跑，不敢回头，却只听到几声黑熊的吼叫。 第116章 与熊共舞 安宁不敢回头看，一方面怕黑熊追到自己，另一方面又怕看到黑熊撕裂卢林的惨状。 他没有听到卢林的惨叫声，或许卢林被黑熊一击致命，又或许卢林还没有死，希望是后者。 他希望得没有错，卢林确实还没有死。 黑熊看到安宁跑了，正准备去追，刚好碰到了卢林拦住它的路，并用甩棍的尖头指着它。 正因为如此，黑熊也没有扑倒卢林，而是站了起来，跟卢林对峙着。 黑熊站起来，那可是进攻姿势，卢林可一点都不敢松懈，一直用甩棍指着，而黑熊忌惮着甩棍。 黑熊很聪明，它们有些是见过人类的猎手，也就是见识过枪的滋味，所以会忌惮人类手中的枪，不敢轻举妄动。 而卢林想着这黑熊居住的山林离城市不远，多半也是见识过猎人的，所以他用甩棍来假装枪支，或许能吓退黑熊。 黑熊是没有轻举妄动，但它也还没被吓退。 卢林更加不敢动了，他也怕被聪明的黑熊看出来自己是虚张声势。 黑熊又坐了下来，并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似卖萌耍宝，实际上是在试探卢林会不会开枪。 卢林依然不动如山，表面上很镇定，实际上内心慌得要命。 这是一场人与熊的博弈，卢林不仅要为安宁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很明显他的压力会更大。 卢林已经在开始流汗了，幸好这是黑熊的智慧能够分析的，倒也不用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要保持肢体的稳定就行。 卢林是很有耐心的，因为他没有耐心的话就必死无疑。 可黑熊也怕自己有生命危险，但它这种动物，可没有人的那种耐心。 它滚了几圈之后，发现卢林仍然没有攻击它，它便再次起身，竟然一步一步朝卢林靠近。 它每走一步，都会看卢林一眼，确认卢林没有开枪，才走下一步。 虽然黑熊靠近了，可卢林也不敢后退，只要他退一步都是给黑熊露怯，他不能让黑熊有一次想要试试子弹的想法。 黑熊在甩棍的面前停下来了，它竟然用舌头舔起了甩棍，这真是越来越大胆，感觉它马上就会相信甩棍是假的。 这个时候，卢林再不做点反应出来，恐怕是不行的了。 卢林没再多想，大胆用甩棍尖捅了一下黑熊的鼻子。 虽然卢林捅得并不重，他知道捅重了也伤害不到黑熊，但这把黑熊吓得不轻，黑熊直跑了十多米，这才回头。 这算是第一回合，卢林胜了，这也给卢林增加了不少信心。 但黑熊可没有被卢林彻底吓走，他就在十米外来回踱步，伺机而动。 而卢林的甩棍尖也一直指着黑熊，他的手都抬麻了，都不敢放下来。 两人第二回合的对峙开始。 这次黑熊再往前一步，卢林就不会一动不动，他也会往前近一步，这样黑熊就会被他逼退一步。 如果说第一回合是卢林被黑熊的气势给压倒，那第二回合在气势上就完全逆转过来，是卢林占据了上风，黑熊害怕起卢林来。 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因为黑熊再聪明，它也没什么心机，它会简单以为卢林还敢前进，那一定是有恃无恐，手里的枪也是真的。 可黑熊却仍然没有逃跑，这主要是它闻到了人味，这气味太吸引它，欲望让它没有放弃。 这第二回合拖得有点久，卢林一来想多拖一些时间，二来是他没有真的攻击力，只有所谓的虚张声势。 因为卢林迟迟不发动进攻，黑熊可能又感觉卢林是假的，它便再近一步，而这次卢林逼一步，它就没有再退。 这样看来，卢林不耍点狠的，这黑熊就该反扑了。 行动升级为第三回合。 卢林先不动，等这黑熊多靠近几步，大概只有三米的距离时，卢林突然大喝一声：“杀！” 他竟然朝黑熊冲了过去，这是要鱼死网破的感觉。 如果黑熊这个时候也拼的话，那它今天就能够饱餐一顿。 但黑熊怂了，转身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没多久便没了黑影。 卢林本来就跑不快，体力也不行，这没追几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疯狂喘息，疯狂擦拭额头的汗水。 卢林坐了好几分钟，这黑熊都没有回来，他也才缓过劲来，露出笑容，得意道：“畜生就是畜生，真是一头大笨熊。” 解决了黑熊，卢林就该下山了。 如果是昨天遇见这种事情，卢林肯定会觉得安宁已经跑了，因为安宁这么好的逃跑机会，他这一跑路，自己就再也抓不回来他。 但今天不一样，卢林很有自信，安宁一定在山口等着自己，即使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但他也愿意相信这个罪犯，因为安宁比任何看上去正经的人都讲信用。 安宁也没有让卢林失望，卢林一到山口，便看到安宁朝他扑了过来，狠狠将卢林抱住，哭唧唧地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还以为你跑了。”卢林打趣道。 “我…我答应过会等你，那我…我永远不会跑的。”安宁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如果卢林回不来，他就去报警，多带些人去山里把他救出来，完全忘记答应卢林，抛下卢林去自首的事情。 卢林开玩笑道：“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哭得像我已经被黑熊吃了似的，多晦气啊。” 安宁这才放开卢林，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关心道：“你…你怎么逃回来的？” 安宁想着那么大一头熊，而且卢林还是一个残破的病体，要逃脱熊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是想不通卢林用了什么办法。 卢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豪道：“逃回来？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可是练过的，等闲三五头熊近不得我的身，我当然是把他打跑的。它一个‘黑熊掏心’，我还一记‘白鹤亮翅’，就把它打跑了。” 卢林这话，鬼才信，他竟然还做起了招式的动作。 第117章 回程之旅 卢林成功逗笑了安宁，安宁嘲笑道：“你就吹牛吧，我看你是吓晕过去，那头熊以为你死了，所以就走了。” “哎呀！你这臭小子还不信，要不要你跟我回去，我再给你表演一次打跑熊？” 卢林这明显是开玩笑，安宁倒没有必要一直拆卢林的台，便说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再让我去爬一次山？可杀了我吧。” 现在两人有说有笑，但很快卢林便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我的车就停在旁边的，是时候了……” 安宁也懂得卢林在说什么，他伸出了双手，等待着卢林上铐。 卢林却按下安宁的手，微微摇头，表示他不会铐上安宁，他希望安宁能够自由地跟他回去。 因为这可能是安宁最后一次享有自由的权利，一旦回到龙源镇，他可能这辈子都会在牢里度过。 安宁低头说道：“虽然…虽然你给到我尊重了，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你……” 安宁这有些难以启齿，看起来他的事情可能是要打破卢林的一些原则。 “说吧，我能帮的，我尽量都会帮你。”卢林还是很大气的。 安宁这才缓缓说道：“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我想去西都市，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了结一下。” 这种事情，卢林还真得考虑一下，这安宁可是三条人命在手的罪犯，按流程，他应该第一时间把安宁带回龙源镇。 安宁还说道：“放心吧，我现在都没跑，回头一定也不会跑的，我办完事，就自己回龙源镇自首，说到做到。” 听安宁这意思，安宁还想自己去办理他的私事。 “不行。”卢林必须马上拒绝，他怎么能让安宁单独去，安宁可不是懂规矩的人，很容易再犯大错。 安宁沮丧地低着头，卢林不同意的话，他也不能强求，他得尊重卢林。 结果卢林说道：“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 卢林这就算是同意了，只不过他要求跟安宁同去。 安宁这下便露出了笑容，举手道：“我来骑车！” “不行！”卢林坚决拒绝道，“我的车，只能我自己骑，我儿子都不能碰的。” “白影”可是卢林的宝贝，怎么能让安宁碰。 安宁说道：“你骑？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吗？你带得了路吗？” 在那个没有导航的年代，就算安宁口述方向，也不太好让卢林知道该怎么走。 卢林确实有些犹豫。 而安宁再劝道：“把车钥匙给我吧，我骑得来摩托，而且就你这身体状态，得好好休息，别浪费体力了。” 安宁也是为卢林的身体着想，卢林再拒绝就不太礼貌了。 卢林便说道：“好吧，但是你一定要慢一点。” 卢林说慢一点，不是怕安宁伤到他俩，只是怕伤到了自己的宝贝“白影”。 他勉强拿出车钥匙，安宁一把抢过，兴奋地奔向了“白影”。 两人便驾车，开始了回程之旅。 安宁是一个年轻人，难得有机会接触这样的速度与激情，所以他总是骑得很快。 每次，安宁超过了卢林心理底线的速度，卢林就会用力敲打安宁的后背，喊道：“给老子慢一点！” 而安宁没有慢下来，还反驳道：“可别再打我，不然一会儿要翻车了。” 有摩托就是快，本来走路一整天才能到的地方，现在只用了三个小时。 如果安宁有摩托逃跑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在境外了。 安宁停在了一片苞谷地的面前，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看都不像是目的地，倒像是一个犯罪现场。 不过卢林看着倒挺眼熟的，说道：“这该不是那家人吧？” 安宁却说道：“这里车不能去，咱们只能走过去。” “那行吧，抓紧时间。”卢林也不啰嗦。 但安宁又停住了脚步，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虽然安宁抢劫了岳忠义，但那是赃款，需要还给岳忠义的，安宁不能再动那个钱，所以他就没有钱可用。 可卢林却反问道：“借钱？你还得起吗？” 安宁都是一个马上要去坐牢的人，他哪来的钱去还卢林，只能摇摇头。 卢林这才说道：“那就别跟我提借钱，直接管我要就行了。” 卢林掏了五百块给安宁，附道：“拿去吧，不用还了，反正你也还不上。” 卢林还是比安宁想象得更仗义一些，但确实也让安宁感觉到特别不好意思。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还是拿了卢林的钱。 安宁前方带路，两人穿过了一大片苞谷地，便来到了王富贵家。 王富贵一看到安宁，便特别激动，急忙地跟安宁拥抱。 可是王富贵又看到卢林一起的，便又露出了担忧，毕竟是他告诉卢林，关于安宁的去向。 安宁看出王富贵的顾虑，便解释道：“富贵大叔，他是好人。” 卢林也勉强露出微笑。 王富贵这才又说道：“可他说他是警察，而你是坏人。” 到现在，王富贵还对这件事情抱有疑虑。 安宁这才知道卢林是来过这里的，之前卢林可一直没说过。 安宁微笑解释道：“他是为了找我才这样说的，其实我们都是好人。” 安宁还是决定不告诉王富贵真相，因为真相太残酷，他宁愿给王富贵留下一个好印象，让王富贵觉得帮助他的人，一直都是一个好人，不能再让这么淳朴老实的人再受到欺骗的伤害。 这跟卢林的想法不谋而合，卢林便附和道：“是啊，老乡，我就是为了找他，怕你们不相信我，所以才撒了谎，其实我们都是好人，是一起的，你看我们也一起来看你了。” 王富贵看着卢林，严肃地说道：“骗子！以后可不能再骗人了！” 这话听着像是王富贵在批评卢林，但实际上是原谅卢林的意思。 安宁听着还觉得自己很内疚，因为骗人的是他，而卢林则还要帮自己承担下来王富贵的批评。 第118章 休息一下 “进屋坐坐吧。”王富贵把二人领进屋。 在王富贵这么狭小的土木屋里，要坐四个人，还是很挤的。 安宁和卢林都蜷缩着腿，生怕占了太多空间。 王富贵问道：“你俩是什么关系啊？” 王富贵看着两人的年纪，也不像应该是朋友，他脑子转得慢，也根本想不出来。 安宁看了一眼卢林，又说谎道：“这是我大舅。” 看来安宁和卢林的默契是上天注定的，卢林追踪安宁的时候，四处跟人说安宁是他外甥，现在安宁也主动说自己是大舅。 王富贵朴实，他一听便信了，卢林自然也不会拆穿安宁。 时间不多，寒暄了一些之后，安宁便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解释，之前我跟大舅闹了点矛盾，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他便来找我。因为之前去得匆忙，没有好好跟你解释这个事情，所以会造成一些误会，现在我们俩和好，我觉得很有必要专门过来跟你解开这个误会，毕竟我答应过你，一定跟你说实话。” 王富贵感受到了安宁的重视，不过其实他之前也没太在意这事情，便只笑一笑，说道：“既然你爷俩都和好了，你们就好好过吧，以后再也不要闹矛盾了，亲人还是很重要的，就像我的弟弟，无论他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我也绝对不会抛弃他。” 王富贵挺关心安宁二人，也是这个时候，卢林才感觉到了王富贵的淳朴，这才给安宁使眼色。 安宁这才不等了，拿出了那五百块。 “你…你这是干什么？”王富贵可不敢再收安宁的钱，连忙拒绝，“上次我已经拿了你的钱，这次不能再拿你的钱，说什么我都不要。” 这安宁还没开口就被拒绝，让他着实有些尴尬。 卢林更懂得人情世故，所以他补充道：“这不是他的钱，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帮你申请的zf补贴，这本来就该是你的钱，就放心拿着吧。” “对对对，zf补贴，说得太对了。”安宁这番话是夸奖卢林的机智，这借口实在找得太精准。 “这本来就是我的钱吗？”王富贵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五百元对于他来说，这可太多了，他有些不敢接受这么多钱。 卢林强调道：“当然了，zf很关心像你们这样的人，所以特定拨款给你的。” 王富贵这才欣然接受，感觉把钱从安宁的手里拿过来，高兴道：“真是感谢zf啊，你们一定要帮我跟zf表达我的感谢。” 安宁微笑道：“放心吧，拿到钱的时候，我已经感谢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宁看向了卢林，因为在安心看来，卢林就是zf的代表，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关心。 “咳咳。”卢林轻咳一声来给安宁暗示该走了。 因为这王富贵是安宁的朋友，所以道别的话，应该安宁来说。 安宁意会道，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西都市，就不久留了。” 王富贵把二人送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说道：“你们还会来看我吗？” 安宁看了卢林一眼，他是真的不想再骗王富贵了，因为他肯定再也不能来。 卢林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王富贵这才满意地目送二人离开。 这一走，安宁便立马说道：“又是zf补贴，又是肯定还会去看他，你们当警察的都这么谎话连篇吗？” 卢林解释道：“我是人民警察，我的钱还不能代表人民zf的钱？况且我也会再来看他的，我可没骗人。” 安宁明白了卢林的意思，卢林以后会代替安宁再来看王富贵的，并且他会积极照顾王富贵，所以卢林真的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好警察。 “而且，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也一样不会骗你。”卢林又一次向安宁保证。 安宁微微点头，不再多感谢，不然会显得他很矫情，两个大男人，一旦矫情起来，那画面可太让人难受了。 回到“白影”处，卢林便率先骑上了车，还说道：“这次该我骑了。” 这安宁可不太愿意，他可喜欢骑摩托的感觉，便拉着卢林，像个小孩子一样争辩道：“不是说好让我骑的吗？怎么又换成你了？” 卢林解释道：“马上到西都市了，我也得先去一个地方，就像你说的那样，给你骑，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吗？你带得了路吗？” 卢林这还玩起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安宁自己的话来堵安宁自己。 安宁反驳不了，只能接受，说道：“好，这次让你骑。” 终于，卢林骑着“白影”，带着二人重新回到了西都市。 安宁回到了这个命运般的城市，还是让他感慨万千的，他得抓紧时间，多看几眼，因为他很快就会看不到了，即使还有机会看到，可能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卢林带他回到了宾馆，那正是他第一次逮住安宁，带回去的宾馆。 安宁不解道：“咱们怎么回到这里了？” 卢林解释道：“我在这里给了一个月的钱，很多我的东西也放在这里的，所以得回来拿，正好天色已晚，我们也可以先过一个夜。” 安宁确实也很累了，他昨晚在山上，怎么可能睡得好，他也确实需要休息。 他一进屋，第一件事便是躺在了床上。 而卢林走到防护栏边上，指着安宁上次破坏的地方，说道：“你小子上次可让我赔了不少钱。” 安宁打趣道：“那我可不会还你钱的，毕竟我是为了救你的命，况且我垫的医药费，我都没找你要过。” “你那些都是赃款，别指望我会还给你，那些钱我会还给别人的。”卢林也不会占这种便宜。 安宁在床上打滚道：“啊！好饿啊！有没有吃的！” “先别急着吃东西，我有其他东西要先给你。” 说着话，卢林打开了宾馆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行李袋，扔到安宁床上。 安宁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行李袋。 第119章 同样的病 卢林说道：“我可没给你扔了。” 但是在安宁正准备拉开拉链的时候，卢林又补充道：“但是里面的钱，我还是拿走了的，毕竟那应该不是你的钱。” 安宁只是笑一笑，他没在乎钱，也没在乎卢林翻过行李袋。 安宁翻开行李袋，他只想找一样东西，那就是“全家福”。 安宁拿出了那张照片，真是感慨万千，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也是一家人最和睦的时候。 卢林不想打扰安宁的怀旧，等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好奇道：“你妈妈……什么时候走的？” 谈论这么悲伤的话题时，安宁不忍心看着照片，他将照片反扣在床上，叹息道：“我都快记不起那时我几岁了，反正没有超过十岁。” “那她……是什么病啊？”卢林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么深入，但他觉得自己和安宁的关系还不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宁却幽怨地看着卢林，迟迟没有开口。 卢林也没催促，他想着要是安宁不想说，那也就算了。 但安宁还是缓缓说道：“白血病。” 卢林内心触动了一下，因为他自己得的病也是白血病。 命运可真是会捉弄人，安宁的妈妈和卢林都是白血病，而这又都是对安宁的人生有着重要意义的两个人。 卢林不知道得是，安宁救卢林的时候，把他送进医院，医生说卢林是白血病，安宁当时有多着急。 安宁跑上跑下，一直守护在卢林的身边，直到医生告诉安宁，卢林已经稳定了，他才离开。 医院的人还一直以为安宁是卢林的儿子，直到安宁从卢林的手机里找出卢林家人的联系方式，并且告诉医生，医生才知道安宁只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卢林也算是知道安宁当时积极帮助自己的原因了。 卢林有些尴尬地说道：“真是可惜啊，你妈妈要是在这个时候得的病，现在医疗水平更加发达了，便一定没事的。” 他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安宁会担心自己也像他妈妈一样的结局，所以他才说这话来安慰安宁。 安宁微笑道：“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 这是安宁现在唯一的愿望，他可不想再看到一个自己关心的人又离自己而去，而且还是这种病。 “开玩笑，我身经百战，面对多少凶恶坏人，我都活得好好的，一个小病而已，要不了我的命，我八字可硬了，你可别咒我。”卢林像开玩笑似的，想让安宁能够放心。 安宁没有再说这事儿，而是突然把照片递给卢林。 “啥意思？”卢林迷迷糊糊接过照片，却看不懂安宁这是何意义。 这照片对安宁意义重大，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给卢林的？ 安宁解释道：“我想让你帮我交给我妹妹，回去之后，我应该是没机会再见到她了，而且我也不想见她，给她带来麻烦，这只能有劳烦你再帮我一次。” 卢林其实蛮纠结的，他希望安宁留着照片，他说道：“这照片，你是可以带进监狱的，我希望它能给你留一个念想。” 一个杀人犯，尤其是三条人命的杀人犯，只要去了监狱，基本这辈子都出不来，所以需要一个信念能够活下去，这种家人的照片，确实能起到信念的作用，所以卢林才想让安宁留着。 可安宁却说道：“我希望我妹妹能够永远记着我，记着我们曾经有一个美好的家庭，这样我才能知道在监狱外面，依然还有一个人爱我，记得我，这才是我要的念想。” 安宁说得还挺有道理，似乎他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这也让卢林感到欣慰，同时也可惜安宁成熟得晚了一点，如果是在犯错之前，那该多好。 “好吧。”卢林这才收起照片，并且说道，“我一定会交给她的，而且亲自放在她的手里，并且我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什么话？”安宁想问清楚。 “一些……忠告吧。”安宁还不明白一些事情，但卢林已经察觉了。 关于安心没有告诉任何人的那些事情，就连安宁也瞒住了，但卢林还没有被诓住，卢林察觉到安心很有可能是利用了安宁，因为他认为曹爱民的压迫还不足以让安心只能投怀送抱，那么只可能是安心有目的性的主动，这事儿卢林还需要找安心问清楚。 安宁还以为卢林要关心安心以后的生活，便没有再问。 倒是卢林转过话题，说道：“你们那个后妈，人不怎么样，你爸怎么续弦，会续到那么一个人？” 卢林还挺八卦，关心起安宁家的一切。 安宁也不避讳地说道：“都是我爸自己引狼入室的，都怪她，不是因为她，我们好好的家，也不至于支离破碎，弄成这样，全怪她！” 安宁一说起郑秋燕，那股狠劲便又出来了，仿佛灭门曹家的时候，他就该把郑秋燕一起做掉，为这个世界扫除一个祸害。 虽然卢林是警察，应该公平公正，但作为一个当父亲的，他也觉得是郑秋燕很大的问题，因为郑秋燕作为后妈，没有当好这个后妈，还伤害老公的孩子，差点就把安心给卖了。 卢林不解道：“我不太明白，既然她是这样的人，你爸为什么还非要娶她？” 卢林这也是表达安邦国也有责任，毕竟引狼入室者，自然要承担责任。 安宁解释道：“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我爸其实心眼不坏的，就是性格太软弱了，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将就。” 卢林点头道：“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基本都是你那后妈在说话。” 安宁叹息道：“哎！正因为如此，她在我爸面前耍点小脾气，我爸都能忍受，觉得娶她回家，他俩也能和谐相处。当然他俩也是挺和谐的，但我们可不和谐。” “那你们俩孩子，当初能同意？就没有阻止吗？”再婚这种事情，小孩子也有权利发言的，安宁这么有主见的孩子，一定不会就这样看着。 第120章 需要道歉 安宁摇头道：“那个时候，我和妹妹都太小了，不太懂这些，还想着只要爸爸高兴就行，而且那个老妖婆一开始对我们还确实不错，再加上我爸保证他们不会再另外生小孩，我们以为会是一个好后妈，都被她蒙蔽了，结果他俩结婚后，立马原形毕露，真是后悔当初瞎了眼。” “对啊，他们居然没有另外生小孩，我之前就为这事儿感到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卢林觉得像郑秋燕这种女人，不爱安邦国的孩子，那她应该为自己的孩子抱有私心，但是他们又没有孩子，郑秋燕也没带孩子来入住，很不寻常。 安宁突然得意道：“还不是因为那老妖婆生不了。” “原来是这样。”这一下就解释得通了，卢林也庆幸她不能生，不然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安宁和安心的日子将更加处于地狱之中，而且卢林这才明白郑秋燕只是纯贪钱，或许她自己没有赚钱能力，就想捞各种偏门，为自己多积攒财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当初才信了邪，觉得她会对我们好一点，结果好个屁！”安宁真是越说越气，真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干脆这次回去找机会就做掉郑秋燕。 “冷静冷静。”卢林可不想已经回头是岸的安宁，又想着做傻事，同样的歪路不能走两遍。 如果没有卢林在的话，安宁年轻气盛，这口气一定咽不下去，但幸好有卢林，卢林就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一般，提醒着安宁不要再做坏事。 安宁的呼吸这才慢慢顺过来。 安宁叹息道：“哎！我倒是永远不用再受老妖婆的折磨，可是……我妹妹该怎么办？” 卢林保证道：“这个你放心，有我在，安心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仿佛安宁的事情，已经是卢林的事情了，卢林不仅要代替安宁去探望王富贵，也要代替安宁去保护安心。 安宁觉得挺麻烦卢林的，很过意不去，说道：“难为你了，本来你身体也不好，还要替我做这么多事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重新做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哪怕安宁已经没有未来，卢林也还是希望安宁能好好改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还能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安宁又想哭了。 卢林立马笑道：“好了好了，别再跟我矫情了，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哭啼啼的？想让我看不起吗？” 安宁这才收起了眼泪，他可不想让卢林看不起自己，他很有自尊心的。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客气？”安宁话中有话。 卢林听出来了，便说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最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钱？”安宁觉得卢林帮助了自己这么多，结果自己又要钱，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脸皮挺厚啊，要了五百，又要钱，你要不直接说你总共要多少？”卢林这当然还是开玩笑，但这话让安宁惭愧地低下头。 安宁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还要五百，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拿着。”卢林也没问原因，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五百，递给了安宁。 但安宁自己也还是要把原因说出来，他解释道：“明天我想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他因为我受了伤，我肯定不能就这样空手去，所以只能……” 这个老朋友明显是章子阳，安宁亏欠章子阳太多，他必须在自己坐牢之前，补偿一下章子阳，这才是一个讲义气的人。 卢林提醒安宁道：“明天去了，如果你那朋友埋怨你，你一定要好好说话，就算被骂几句，你也得忍着，听到了吗？” 他有些命令的口吻在，因为安宁这个人脾气实在是不小，他怕安宁听几句不好听的，结果还要反怼，那就适得其反了。 “明白，别说骂我了，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的。”安宁做好了觉悟。 “打死你，那我可不允许，没人能在警察面前杀人的，打你也不行。”卢林也会保护安宁的，他让安宁放心。 安宁露出笑容，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打我的，他们又不是野蛮人，最野蛮的那个人只有我。” 可能是安宁想得太美好了一点，结果第二天两人去他们当时的临时住所——棚区，却被一堆人用棍棒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们的领头人还是安宁的老工友，一个是老张，另一个是当时通知安宁逃跑的老王。 卢林指着这帮人，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警察也想打吗？” 老张却不理会卢林，吼道：“安宁！扫把星！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就凭老张这口气和他能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驱赶安宁，便看得出大家都讨厌安宁。 安宁有些失望地看向也拿棍棒相向的老王，沮丧道：“老王，连你也要这样吗？” 毕竟老王帮过安宁，他应该在心里没有那么恨安宁的，但大家都要赶走安宁，他也只能低头跟着大家一起。 卢林挡在安宁的身前，保护安宁，还说道：“有话就说话，你们最好不要动手，不然就从我的身上跨过去，我看谁敢袭警！” 本来这帮人也不算是勇敢的人，也没真的想要殴打安宁，只是想吓唬走安宁二人，所以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安宁的安全问题，暂时是不用担心。 安宁急道：“我就想见见阳哥！跟他道歉！你们就放我进去吧！” 安宁觉得章子阳肯定不会不见自己的，一定是这帮人自作主张要赶走他，所以他坚持要见章子阳。 老张却不同意道：“你还嫌害小章，害得不够？还要来害他吗？他不会见你的，给我滚！” 卢林见这架势也不太对劲，他也不能因为安宁跟这么多群众起冲突。 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就这个情况，卢林也只能小声跟安宁劝道：“咱们先走吧，回头我代替你来。” 第121章 老朋友 “我不走，我不见到阳哥，我不会走的。”安宁一旦倔起来，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卢林也实在没办法，便只能跟老张商量道：“这位老乡，能不能把章子阳叫出来？如果他要我们走，那我们就走，绝对不会再来了，这样总行吧？” “我都说了，他不会见你们的！快滚！”老张也是一个说不通的人。 这卢林真是左右为难。 安宁高喊道：“章子阳！是男人就出来接受我的道歉！别当缩头乌龟！” 安宁明显有些气愤，忘记了昨晚答应卢林，无论这帮人怎么对他，他都要低头接受。 “冷静。”卢林得再提醒安宁，这才让安宁冷静一些。 而安宁的举动似乎也激怒了老张等人，老张又高喊道：“快滚！” 说着话，老张等人开始拿着棍棒前进，似乎要施压赶走安宁。 安宁也感觉到了压力，节节后退。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终止了这场闹剧。 这个声音是从安宁背后传来的，安宁和卢林回头一看，竟然是章子阳，而章子阳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菜。 安宁这才明白，章子阳根本没在棚区，是老张等人趁章子阳不在的时候，自作主张要赶走安宁。 果然跟安宁想的一样，章子阳绝对不会赶走安宁的。 章子阳将安宁和卢林带进了自己的房间，而老张等人自然也不能阻止，只能散去。 但老张和老王却没有离开，守在章子阳的门口，以免屋里发生意外。 章子阳很高兴地说道：“小安，终于还是又见到你了，黄老六落网之后，我一直想着有机会去找你，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上次警察来找我，他也没告诉我，关于你的行踪，也不说你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见到你，我才放心。” 一般警察会找上门，准没好事，所以章子阳一直担心着安宁的。 安宁有些惭愧，不知道该怎么跟章子阳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 卢林看出了安宁的疑虑，便替他解释道：“之前有一桩案子，安先生是重要证人，需要协助我们警方调查，所以我们才一直在找安先生，现在案子了结，安先生这才能抽空来看你，我也陪同他一起。” 卢林又一次用谎言掩护了安宁，这卢林说起谎来一点都不脸红，这可让安宁这个杀人犯都感觉卢林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卢林还故意给安宁使一个眼色，表示让安宁不用谢。 “原来是这样啊。”章子阳这才放心，他对警察的事情是一窍不通，所以很容易便信了卢林的话。 安宁突然抓起章子阳的右手，看着这破碎的手，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他愧疚道：“阳哥，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本来是我惹的黄老六，他要对付的人是我，却让你受了这种罪……我真的该死，我真想……把这只手还给你。” 章子阳抽回自己的右手，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代替了你受这罪，如果你真诚跟我道歉的话，你就应该好好生活下去，不能让我白救你，这样我才觉得我做的是有意义的。” 这话可让安宁更加愧疚了，因为安宁也没有好好生活下去，以后也没有机会了，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章子阳解释，他可不能现在就拆穿卢林善意的谎言，那等于直接打卢林一巴掌。 安宁只能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我以后…以后一定好好生活下去，不让你白白牺牲自己的手。” 章子阳微笑道：“你老是说我怂，这下你也应该知道，我也是很勇敢的人吧。” “当然了，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最勇敢的人就在我的身边。”安宁也露出了相同的微笑。 卢林这个时候又给安宁使一个眼色，就像之前在王富贵家一样。 安宁立马掏出了五百元。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子阳理解安宁的意思，但是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安宁解释道：“我还是对因为我给你造成二道伤害过意不去，所以我一定要赔偿你，你如果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一定要收下。” 这安宁最后一句还道德绑架了章子阳，这样只会更加激怒他。 章子阳摇头道：“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就不应该给我这钱。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是我想要为你付出，结果也是我能接受的，但我要是收了你的钱，性质就变了，所以我肯定是不能收这钱的。” 安宁又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这次，安宁和卢林都不能像骗王富贵那样，说这是zf补贴，因为章子阳肯定能明白现在的情况是不会有什么补贴的，不然应该早有了。 本来卢林应该帮安宁劝劝章子阳的，但这次他没有站在安宁这边，而是帮章子阳说道：“安宁，把钱收起来吧，我觉得小章说得对，朋友之间的帮助，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 “你……”安宁没想到卢林竟然不帮自己说话。 卢林也解释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我觉得小章是条汉子，你应该多跟小章学习。” 卢林这夸奖让章子阳很受用，章子阳伸出左手，给卢林竖起大拇指，说道：“警察同志说得实在太对了。” 安宁这也没办法，只好收起这钱，说道：“好吧，你不要这钱的话，我尊重你。” 章子阳把左手搭在安宁的肩膀上，高兴道：“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哥们儿。” 安宁也拍了拍章子阳的肩膀，他的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都不敢说一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因为他做不到了。 章子阳说道：“既然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那今天我们一起去吃顿饭，我请客，怎么样？也不知道小安下次来看我，又是什么时候。” 章子阳说后话，其实是想着安宁能留下来，就像他们一起那样，并肩去工地上班，但他看两人的样子，安宁不是准备留下来，才提出吃饭。 第122章 最后的午餐 安宁很想答应，毕竟这是他跟章子阳的最后一次吃饭，但他看向了卢林，这得卢林来拿主意。 卢林却拒绝道：“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不就算了吧。” 卢林虽然答应了安宁完成他的心愿，然后再跟着回龙源镇，但这么一直拖下去，会没完没了的，他不想节外生枝。 章子阳却恳求道：“就一顿便饭，也不用出去吃，就在这里，我把菜都买回来了的。” 章子阳是很有诚意的，而安宁是真的想留下来，所以安宁也说道：“卢警官，咱们留下来吧，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安宁的眼睛充满着恳求，如果不是章子阳在这里，安宁都可能会跪下来求卢林。 卢林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他看不得这么好的朋友情谊，却被自己破坏，他一咬牙，说道：“好吧，就吃这一顿饭，吃完咱们可就得走。” “感谢卢警官！”安宁太激动了，卢林可真是他的大恩人，他也想着自己幸好当时救了卢林，或许这就是善有善报。 卢林带着一个杀人犯到处走，而且还跟其他人吃饭，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现在他完全是跟着感觉走，完全是对安宁的信任，他只能希望安宁不要让自己失望，不然他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章子阳亲自下厨，即使只有单手，但他已经习惯了，完全没有障碍，炒出了好几个小菜，就在棚区他的住处里吃。 三个人挤着用一张小桌子，碗都得端在手上，但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挤。 章子阳右手的废手端着碗，用着左手拿筷子，安宁看到这画面，非常心酸，也不知道章子阳怎么撑过来的。 章子阳注意到安宁的眼睛方向，便自豪道：“我现在左手跟右手没什么区别，练了很久的，要是你，肯定练不会的，你那么笨。” 章子阳看起来嘲讽安宁，实际上他是让安宁明白，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安宁微笑道：“是啊，我就一直说你很聪明的，戴副眼镜，斯斯文文，一看就比我会读书，要是有机会，你一定不能放弃读书啊。”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没钱，谁又想着这么年轻就来工地打工，安宁一直有一个读书梦，他没什么机会了，所以他希望章子阳能继承自己的梦想。 “说到这个，我有东西给你。”章子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想把碗放在地上，然后去自己的床下拖出了一个纸箱子。 “这是……”安宁认出来，那全是他自己收藏的书。 以前安宁在工地上班，赚到钱，总会拿一部分来买书，不知不觉就积累了这么一纸箱的书。 章子阳拿出纸箱里面的《三国演义》，说道：“我帮你收藏好了，就一直等你回来，等你能够带走它，或者不带走也行，你……留下来。” 章子阳把他的心愿还是讲了出来，他希望自己跟安宁的情谊和安宁的旧物，能打动安宁，让安宁愿意留下。 如果可以的话，安宁希望自己能留下来，当初他就不想走，他不敢看卢林，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求卢林也没用的。 这种事情，卢林也不好说话，他不能代替安宁来拒绝章子阳，所以他装着没听见，还吃之后自己的菜，说道：“手艺真棒，真好吃。” 没办法，安宁只能自己昧着良心说谎道：“阳哥，真的不是我不想留下来，我已经……答应我妹妹，我要跟她一起南下打工，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到西都市了，所以……很抱歉。” 说完这个谎，安宁心里极其难受，他不知道卢林平时怎么能说出那些谎的。 “我明白了，你有更好的发展，那我应该祝福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能接受的。”章子阳又把话题拉回到书上面，“那书你应该带走的。” 可安宁也拒绝道：“这些书，我也不会带走的。” “为什么？这些都是你最宝贝的东西，我好不容易帮你保存下来，谁来借，我都不借的，为什么你不想带走？”章子阳可不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所以言语中便显得他有些着急。 安宁说道：“我希望你能留着，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你得多读书，这些应该就够你读的了。” 这些书对于安宁来说是宝贵的财富，他没有未来，但章子阳还有，所以他可以把这些财富留给章子阳，也当是他完成了一个心愿。 章子阳有些犹豫，他问道：“这……合适吗？” “挺合适的，你都跟这些书呆了一年，你也没少看吧，我相信它们更加适合你。”安宁怕章子阳不接受，还补充道，“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些东西带着不方便，实在太重了，而且你不收我的钱，收我的书，这应该是可以的吧。” 天时地利人和，不管从哪个方面，似乎章子阳都不得不收这些书，他要是还拒绝，那他就有些不给安宁面子了。 所以，他点头道：“好吧，那我收下了。” 章子阳把《三国演义》放回了纸箱，又把纸箱推进了床底下。 章子阳微笑道：“以后这就是我的书，你想借书，可是要给钱的。” 安宁也露出了微笑。 卢林催促道：“你俩可别说了，菜都快凉了。” 三人愉快地吃完这顿饭，卢林和安宁便立马离开棚区。 卢林也马上说道：“这下你应该把想见的都见完了吧，是时候该跟我回去了。” 卢林也想不到安宁还有什么未完之事，他觉得安宁不应该拒绝了，如果还会拒绝，那安宁就有了鬼。 结果，安宁犹豫了，欲言又止，看上去真的还不想回去。 卢林可不满意安宁这个态度，他警告道：“你是不是要跟我玩什么花样？” “没有！没有！”安宁觉得卢林有些生气，便赶紧解释道，“我……我真的还要再见一个人，就最后一个了。” 安宁一拖再拖，确实有些过分，卢林拒绝道：“不行！” 第123章 不同意 卢林不能再让安宁牵着鼻子走，这次他一心软，回头安宁又冒出新的想法，他可拦不住，他必须及时断了安宁的念头。 安宁恳求道：“求求你，卢警官，真的就最后一个了，因为……因为我答应过他，可是我食言了，我要回去的话，就必须先完成这个承诺才行，我不能让他失望，这不仅对我很重要，也对他很重要。” “不行！我才不管你对谁有承诺，必须…现在……跟我回去！”卢林不想跟安宁废话，他开始威胁安宁。 安宁咬牙道：“既然如此……” 卢林感觉安宁有什么鬼打算，便警告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安宁还没把下半句说出来，转身就跑。 安宁可真是杀了卢林一个始料未及，卢林怎么也没想到安宁会跑的。 等卢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宁已经跑出了二三十米远。 “臭小子，跟我来这套！”卢林这要去追，还真不好追。 安宁加足马力奔跑，因为他知道卢林第一下没抓住自己，要靠双腿追上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安宁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卢林可以不用双腿的。 果然，安宁没跑多远，他就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白影，吓得他跑得更快。 他跑再快也没有用，他很费力，可“白影”一点都不费力，只可惜棚区周围根本没有掩体，他完全甩不开“白影”。 卢林坐在“白影”上，轻松地说道：“别跑了，累不累啊？” 一听到累字，安宁立马就感觉到了疲惫。 “我…我……必须去见他。”安宁非常坚持，以致于他能背叛给卢林的承诺，也要去见这个人。 “你可别逼我动粗，本来我是给了你自首的机会，你却要浪费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卢林掏出了自己的真心给安宁，安宁却跟他玩这套，他可受不了，当即就想捉拿安宁归案，毕竟是安宁先撕毁的协议。 “卢…卢警官，你就放…放我去吧，我…我办完事，会…会主动回龙源镇…自…首的！”安宁一边说话，一边奔跑，气泄了，脚步也越来越慢，他根本跑不掉的。 “还想自己办完事，然后自己回去？你想得美！”卢林越听越来气，“你给我先停下，赶紧的！” 卢林一转方向，横在安宁去路的中间。 安宁岔气之后，也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弯下腰，连连呼吸，先把自己的气给顺上。 “咱们再好好聊聊，都先冷静一下，不要冲动。”卢林先自己把脾气收一收，这才能让安宁冷静下来。 安宁休息了很久，气顺了，人也冷静了下来，但他坚持说道：“这个人我必须去，我如果让他失望了，他可能以后都难以抬起头，这对他的未来影响太大了。” 卢林不解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在卢林的调查中，安宁的社会关系也不多，能让安宁这么上心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安宁缓缓回答道：“他是一个学生。” 安宁说的这个人是谢达通，因为这是安宁最近才发展的社会关系，跟卢林见过了王富贵是不一样的，所以卢林不知道。 安宁当时答应会去观看谢达通的单挑，他实际上去了的，可被卢林逮走，谢达通会以为他没去，会非常失望，这可能会影响谢达通的人生，所以他一定要补齐这个遗憾，让谢达通明白，他一直支持着谢达通。 “是那天打架的学生吗？”卢林也有了印象，毕竟他那天跟着徐恩典那帮学生找到了安宁，自然证明这之间是有联系的。 安宁微微点头。 卢林当场黑脸，他以为安宁是跟徐恩典关系密切，要知道他可是警察，是很讨厌这种坏学生的，所以他反对道：“那更加不行了，那种暴力的学生，一看就不是好苗子，你还想去帮助他？难道帮他打架？” 安宁是一个杀人犯，他还去帮一群孩子欺负别人，这种事情卢林怎么可能同意。 虽然卢林误会了安宁，但安宁确实教了谢达通用暴力去反抗，所以他还反驳道：“我是帮他在被打的时候，如何去抵抗别人的欺负，虽然帮他打了架，但他绝对不会欺负别人的。” 明明两个人讲得是不同的人，但两人交流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障碍。 “不会欺负别人？那我那天怎么看到他带那么多人去欺负别人？你当我眼瞎吗？” 卢林终于把安宁说醒了，他这才发现安宁好像误会了。 “欺负别人？等一等，等一等，好像有点乱，咱们重新捋一捋。”安宁先叫停了卢林，“你认为我说的是哪个学生？” “不是那个矮小子吗？我就跟着他才找到你的。”卢林说出了徐恩典。 安宁大笑道：“哈哈哈哈，弄错了，弄错了，卢警官，你弄错了。我说得不是那个矮个子，我说得是那晚被他们包围的那个学生。” “原来是另一个？”卢林这才稍微松一口气，至少安宁不是在助纣为虐。 安宁趁机解释道：“那个被欺负的学生，在学校受尽屈辱，常常就像那晚被那群学生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想帮他一下。如果……这次我不去找他，他失望了，可能他的精神支柱就垮了，以后继续面对欺负的话，他便不敢去反抗，那他的人生就会这样被毁掉的。我曾经也像他这样，我不想他的未来也跟我一样，所以我要再帮他一次。” 安宁说得很让人动容，凡是有正义感大的人，都应该是会被安宁说动的。 安宁相信卢林这么有正义感的警察，也应该会为之动容的。 卢林从“白影”上下车，他也思考了一阵，最后还是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固执了？”安宁一直以为卢林是一个好说话的警察，毕竟卢林答应了安宁不少事情，但却在这件事上，却一直坚持着。 第124章 最后一个 “你帮他不受欺负，这是没错，但是你的方法大错特错。”卢林先得纠正一下安宁。 “我怎么错了？受到欺负就不该反抗吗？”安宁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因为他所教的方法，都是他的经验。 “黄老六欺负你们，你倒是以牙还牙了，结果呢？”卢林这一句话就把安宁给堵了回去，让安宁难以反驳。 安宁反抗黄老六的结果可并不完美，毕竟章子阳为此丢了自己的右手，这前车之鉴可才刚刚摆在安宁的面前，安宁怎么能忘记。 卢林见安宁沉默，继续劝道：“他不能让你来教，他在你这里学到暴力反抗，回头欺负过他的人，又会被他欺负，那你不是助纣为虐？除非你也希望他跟你一样走上犯罪的道路，当然我也不嘲讽你，你肯定也不会这样想的。” 安宁摇摇头，表示他确实不是这样想的。 “他所以你不想害他的话，就放过他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他也该有。”卢林这话可能有点伤人，说得安宁好像是个瘟神，谢达通沾上他，就肯定会倒霉，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安宁作为杀人犯，谢达通跟他过多的接触，确实会受一些不好的印象。 “那……”安宁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想到一个主意，“卢警官你能帮助他吗？” “我？”安宁的想法总是能出乎卢林的意料，脑子转得太快了，安宁这竟然又转到了卢林的身上。 “就像卢警官生了重病，也能坚持不懈地追捕我，说明卢警官绝对不是一个坐视不管的人，那个学生很需要帮助，我起不了模范的作用去帮助他，但卢警官你不一样，你是大家都爱戴的警察，你去帮助他的话，绝对能给他正确的引导，给他树立了一个伟大的榜样，我想卢警官应该不会拒绝去拯救一个迷惘少年吧。” 安宁这一通高帽子给卢林戴的，差点就让卢林忘乎所以了。 卢林微笑道：“你小子还挺行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的？” 安宁也露出了笑容，他明白卢林已经同意了一半，便笑道：“我这些都是肺腑之言，都没经过脑子思考，你在我心中本来就是这么高大的形象，所以卢警官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这把卢林逼得还没有什么退路，卢林还只好说道：“算你小子会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再跟我保证。” 安宁还没听到卢林的条件是什么，便连连保证道：“没问题，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也不太复杂，只有三点，第一是你不准再跑了。”卢林先要强调好这一点，不然安宁有逃跑之心的话，自己只能用强，他还不想跟安宁动手，不然自己这残破身体可能还拿不下安宁。 “我答应，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跑了，我发誓！”安宁朝天伸出三根手指。 “如果你再跑的话，我就把你铐在我的摩托上，像遛狗一样，给你带回去，清楚了吗？”卢林为了让自己安心，还得再威胁一下安宁。 “清楚明白！”安宁向卢林敬了一个军礼，这才让卢林满意。 “第二点，这是最后一次，不能再有下一次，就算是天塌下来，你都得跟我回去，明白吗？”卢林得确保这事情不会没完没了，可不能再让安宁想一出，是一出。 安宁再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我对天发誓，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这就是最后一次。” “确定没有下一次？”卢林都不敢相信安宁了。 “真的没有了，卢警官，你相信我，我连我妹妹，我都不准备见了，这还不够让你相信吗？”对于安宁来说，最不放心的就是安心，他把安心抬出来，确实能让卢林能够相信。 “好，那最后一点，怎么帮助你说的那个孩子，一切听我的，按我的方式来。” 卢林跟安宁不一样得是，他是一个警察，他有自己处理校园暴力的方式，一个合法正规的方式，这样能让大多数人都满意。 本来就是安宁鼓动卢林帮忙的，他肯定得让卢林来主动，所以他点头道：“这也没问题，只要卢警官你帮忙，你要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卢林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白影”的座椅，自信说道：“附加一条，以后不准骑我的车。” 安宁露出微笑，还打趣道：“你真是坐地起价啊。” 卢林一下就跨上车，说道：“没错，我就是坐地起价。” 两人便再次上路，不过这次卢林不需要安宁带路，他知道该怎么去，因为他可是在那里逮到过安宁的。 卢林找到那所高中，而高中还在上学，所以两人只能暂时在校门口的对街等待着。 在晚自习过后放学，很多学生一涌而出。 卢林看着这些学生，疑惑道：“这么多孩子出来，你确定看得到他在哪里吗？” 这如同大海捞针，确实有很大的难度。 但安宁却说道：“那个学生长得……与众不同，一眼就能看到的，没什么困难。” “与众不同？有多不同？”卢林不明白安宁的意思。 安宁解释道：“他的头很大，至少比其他人大一圈，待会儿你看见便知道了。” “是那一个吗？”在安宁刚说完之后，卢林立马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头围很大的男生，确实非常醒目。 “没错，就是他！”安宁很高兴，他终于又见到了谢达通，他的心愿也终于可以完成了。 “那别等了，赶紧上去找他，咱们早点把任务完成。”卢林比安宁还要着急。 “等一下。”本来也应该着急的安宁，却先叫住了卢林。 “怎么？人就在那里，再等，他就该走掉了。”卢林看着谢达通出了校门，要不了多久，就要走远。 “你看看他的旁边。”安宁注意到谢达通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卢林这才注意到，谢达通周围跟他一起的有七八个学生，因为刚刚混在人群之中看不出来，现在才看出来有徐恩典一起的。 第125章 角色互换 这种情况，一看就不对劲。 卢林说道：“这旁边都是学生，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跟着看看他们要怎么样。” 其实安宁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因为卢林作为主导，所以他一切听从卢林的安排。 两人一路跟踪，而这帮学生真是毫无警惕性，根本没有发现他俩。 安宁看到谢达通等人又来到了那个巷子。 而两人又来到上次的地方躲藏，只不过这次卢林没有扑倒安宁。 安宁看到巷子里那熟悉的一幕，想着一定是自己上次没能守住承诺，谢达通的自信心被打击到，所以他和徐恩典的情况又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咱们先过去把人救出来吧。”安宁可不想再看到谢达通挨打，他便主动跟卢林提议。 卢林却说道：“不着急，再等等。” 卢林比较有耐心，这跟平时抓捕嫌疑犯似的，先要等罪犯的犯罪事实出现，然后他才会行动。 安宁攥紧拳头，他不敢违背卢林的意思，只能跟着卢林一起等待，伺机而动。 幸好他们没有提前做出反应，因为事态的发展，好像跟他们预期不太一样。 卢林说道：“安宁，你确定那个大头是被欺负的人？” 本来安宁和卢林都以为谢达通会被包围住，可他俩越看越不对劲，谢达通没有被包围，而徐恩典反而被他们包围了。 安宁本来很确定的，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了，他不敢相信谢达通和徐恩典的角色会倒换过来。 在谢达通打了徐恩典一巴掌，然后其他学生跟着他一起打人之后，安宁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更重要得是安宁看到谢达通的神情已经不再是那种憨厚老实的样貌，他的脸上有一股狠劲 这还没过几天，谢达通竟然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也太彻底。 安宁不能忍受，催促道：“卢警官，我们快去阻止他们吧。” 卢林也实在等不下去，便跟安宁一起冲上去，大喊道：“住手！警察！” 这帮学生，毕竟是学生，对警察还是有所忌惮的，一听到警察二字，转身就跑，尤其是帮谢达通打徐恩典的这帮学生。 徐恩典是挨打的人，他不用害怕，所以他不用怕，谢达通正准备跑，却听到安宁喊道：“谢达通，你站住！” 谢达通立马停住了脚步，因为这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师父的声音。 谢达通一转头，看到安宁，便激动喊了一声：“师父！” 可安宁不像他一样兴奋地相认，而是站在了徐恩典身边，气愤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徐恩典本以为自己得救了，却看到是跟谢达通一伙儿的安宁，而卢林这个警察也和安宁一起的，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受更大的苦，便更加害怕，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谢达通虽然人变得凶狠了，但他的思维还是那么简单，他竟然没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很严重，嬉皮笑脸解释道：“师父，我刚刚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欺负，这都是你教给我的，你看我再也不怕他了，我现在随便都能赢他。” 卢林怒视安宁，这明显安宁要负全责。 安宁很惭愧，可能当时跟谢达通一起的时间太短，只讲了谢达通反抗的方法，却没有在思想上给谢达通灌输正确，以致于现在谢达通的想法已经跑偏。 安宁都快被谢达通给气死了，他连忙解释道：“我教你的是不被人欺负，教你的是反抗！不是教你要去欺负别人！你弄错了，你全弄错了！” 谢达通不解道：“可是我不打他的话，他就会打我，他们都会打我，因为他们说我现在是他们的老大，我就必须这么做，而且还必须继续打他，不能让他重新翻身。” 安宁这才明白了谢达通的逻辑，原来谢达通赢了徐恩典之后，徐恩典以前的小弟便奉谢达通为老大，让谢达通带领他们再去欺负别人，尤其是以前耀武扬威的徐恩典，谢达通本身就没什么主见，所以才误入歧途。 要是当时他多待一天就好了，这样他一定不会让谢达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以为教你打架，是为了保护自己，结果你却成了施暴者，你跟他有何区别？我真后悔教你。”安宁的后悔都写在了脸上。 谢达通本以为安宁会为他骄傲，却没想到安宁却把他给损了一遍，现在的谢达通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这委屈。 谢达通立马变脸，他发狠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当时答应过我什么？你全忘了吗？我提醒你，你跑了，一声不吭就跑了，现在就出来管我了？当初又做什么去了？还说后悔教我，我更后悔认了你这个师父！” 虽然谢达通是气话，但气话也很伤人，毕竟他才刚被安宁给伤到了。 “你……”安宁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里面本身有误会，他不能告诉谢达通真相，不能告诉谢达通他是被迫爽约的，有些真相确实说不出口。 “行了，你别说话了，交给我来处理。”卢林听够了他俩在这上演琼瑶剧，他也受够了安宁的处理方式，是时候该他来出马了。 “你……过来。”卢林朝谢达通招了招手。 可谢达通不认识卢林，完全没有动静。 卢林怒道：“快过来！警察的话都不听了？” 谢达通眼见安宁都听卢林的话，就算卢林不是警察，他感觉自己也得罪不起，便像以前被欺负那样，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便站了过去，在卢林的安排下，跟徐恩典并排站一起。 卢林缓缓问谢达通道：“你为什么要打他？” 谢达通理直气壮说道：“他以前打我，我现在还给他，我这是报仇。” 卢林又转过头来问徐恩典：“你以前又为什么要打他？” 卢林这样做是为了找到矛盾的起点，他是想化解这个矛盾，安宁大概懂得了卢林的思路。 徐恩典低下头，惭愧道：“他以前最好欺负。” 第126章 不和好 所以矛盾的起点还是在徐恩典这边。 卢林明知道徐恩典欺负人的原因，还特地问道：“为什么他最好欺负，你就要欺负他？你怎么那么爱欺负人？” 徐恩典指了指自己，无奈说道：“我…我这身材，很容易被别人欺负，如果我不欺负他的话，别人就会来欺负我，我要让别人都看到我的狠劲，我…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这也不是徐恩典的问题，这是一个扭曲的小社会问题，徐恩典在这个社会问题中也是一名受害者。 而要解决这种问题，需要一个更复杂的改变，单靠卢林恐怕还是不能够。 但卢林可以先想办法改变这两个人。 卢林突然说道：“你俩把家长电话给我，我要跟你们父母通话。” 他掏出了自己的小灵通。 可谢达通和徐恩典却没有告诉卢林电话号码，他俩本来是死对头，这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产生了默契，都保持了沉默。 “我在问你们电话号码，哑巴了吗？”卢林有一种审理犯人的口吻。 安宁本想阻止卢林这种口气，但他又答应过卢林，便算了。 谢达通的头比较大，头也比较铁，他拒绝道：“不，我不给。” 谢达通才不管卢林是不是警察，他就一根筋。 徐恩典听谢达通都拒绝了，他的勇气也上来了，他也拒绝道：“我没有。” 卢林倒也没有逼迫他俩，说道：“你俩可真行，之前还是互殴对方，一见到我，你俩倒成了伙伴，我看你俩明明是可以携手的，也没有互相仇恨到不可开交。” 听到这话，两人又互相转开了脸，仿佛让这二人携手合作，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既然没有仇恨，那这样，如果你们俩握手言和的话，那我就不找你们家长。”卢林这招用得比较像老师的办法，用叫家长来威胁他们俩，这也是他跟自己孩子的老师学的，以前他孩子也顽劣，他的孩子也没啥被老师叫家长，后来就慢慢纠正了过来。 一开始安宁还怀疑卢林的方法，到现在，他也算看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谢达通和徐恩典如果不和好，那他俩总会互相欺负，不是徐恩典欺负谢达通，便是谢达通欺负徐恩典，冤冤相报何时了，因此他不会再干扰卢林。 但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卢林要说服这两人，哪有那么容易。 谢达通发脾气道：“我就不！我永远不可能跟他握手的！” 徐恩典也倔强，他噘嘴道：“不可能的，他刚刚才打了我一巴掌，除非让我打回来，不然我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你两小子，还真是有个性。”卢林可没有夸奖他们，他就是在嘲讽。 安宁突然说道：“卢警官，我有一个主意……” “你闭嘴。”卢林不想听安宁的任何主意，让安宁又不敢插嘴。 实际上，安宁本来是想说让他俩打一架，发泄完仇恨之后，就握手言和，以后就再也不准欺负对方，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 幸好卢林提前叫停，不然他不仅不会同意，还会骂安宁一顿。 卢林继续说道：“既然你俩都不同意握手，那就把你们家长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是警察，我也不怕你！”谢达通坚决要跟卢林做斗争。 谢达通的莽劲跟之前的胆小怕事，简直不是一回事，这都是安宁教出来的，安宁也没觉得欣慰，现在满脑子都想着以前那个谢达通多好。 虽然徐恩典没有谢达通那么冲，但他也保持着沉默，不打算给号码。 “行啊，看来是不怕我把你俩都带回去，是吧？”卢林再威胁道。 “我不怕！”谢达通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其实徐恩典心里还是很怕的，但他不想输给谢达通，包括在这里死要面子，他也不想输，所以他便一直跟着谢达通一起较劲。 卢林说道：“别以为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了，我可是警察，就算找不了你们父母，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可以去学校找你们老师，我相信你们老师会通知你们家长，然后和我一起对你们好好教育一番。” 家长吓唬不到这两人，卢林便抬出了老师，他觉得只要是学生，总得怕一个吧。 但谢达通仍然说道：“老师我也不怕！” 这头太铁了，卢林觉得谢达通来硬的也不行，但他终于注意到徐恩典越来越慌张，可能徐恩典才是那个突破口。 卢林说道：“他不怕，那你呢？你怕不怕？” “我…我……”徐恩典就是不敢把不怕二字说出来。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如果说不怕的话，我就一定会去找老师好好聊聊的。”卢林这样子也不像要跟他们开玩笑，如果真拿他们没办法的话，就肯定只能去找老师。 “我…我怕。”徐恩典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 “孬种！”谢达通越来越看不起徐恩典，“平时也没见你听老师的话，这个时候却连老师都怕。” “怕老师就是对的，说明你还有救。”卢林觉得事情似乎要变简单了。 “我…我不是怕老师，我是……怕找家长。”徐恩典的答案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刚刚都不怕找家长，现在怎么又怕了？”卢林故意找事。 “真是怂包，我都不怕，不知道你怕什么。”谢达通这话越来越侮辱人。 “你当然不怕了，你父母都不在家，常年在外地赚钱，根本就不管你，我可跟你不一样。”徐恩典把谢达通的情况爆料出来。 卢林这才明白谢达通为什么不怕，而谢达通也为什么心态会容易扭曲，原来缺乏家长教育。 但这是谢达通心里的痛处，被徐恩典戳中之后，他气急败坏喊道：“你说什么！” 当着卢林的面，谢达通竟然要伸手去打徐恩典，这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你给我住手！”卢林拦住谢达通。 而安宁也冲过来拦住谢达通：“停下来！” 第127章 相似的人 “谢达通，你在干什么啊！”安宁越来越不理解自己的这个徒弟。 谢达通怒吼道：“他说我没爹妈！” “他是说你父母不在家，不是说你没爹妈。”卢林还帮徐恩典解释。 但徐恩典这个时候也反常暴怒，吼道：“我就是说你没爹没娘，你咬我啊！” “你少说两句！”卢林真是头疼，这还给他添乱。 “你有种过来！”谢达通被安宁按在墙上的，根本过不去，只能激徐恩典过去。 “你有种来咬我啊！”徐恩典非常清楚卢林和安宁不会把谢达通放过来，所以他也就有恃无恐了，只要不把自己送过去挨打，他说什么都可以。 卢林吩咐安宁道：“你先把他按好了，我来搞定这边。” 卢林转头过来，怒视徐恩典，威胁道：“你再挑拨，小心我只找你一个人的家长。” 这是徐恩典担心的事情，所以他能被卢林轻松拿捏，便不敢再多言。 徐恩典不再挑衅，谢达通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卢林这才能好好问道：“你这么怕我叫家长，你爸妈很凶吗？” 徐恩典不说话，但脸色极其难看。 卢林等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是你爸爸很凶吧？那找你妈妈总行了？” 徐恩典摇了摇头。 “那是你妈妈很厉害，找你爸爸可行？”卢林在试探徐恩典。 可是徐恩典还是还是摇头。 卢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通常问题少年如果不是从小父母溺爱的坏心眼，那么就是原生家庭不和谐的，就像安宁和谢达通，他俩都是这种家庭，而溺爱的家庭就不可能怕找家长的，所以卢林猜测徐恩典的家庭也是有情况的。 徐恩典被逼无奈，他实在不想说，如果现在能逃走的话，他肯定就逃了。 “别害怕，有需要帮助的，我都可以帮助你的，我可是警察。”卢林语气柔和了许多，因为他要说服徐恩典。 “我才是那个没爹没妈的人，这样总行了吧！”徐恩典迫于无奈，终于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卢林三人都怔住了，包括谢达通也不再闹事，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徐恩典讽刺自己等于没有父母，结果却是徐恩典自己没有父母，也难怪徐恩典刚刚也发火了。 卢林想过徐恩典的家庭不完整，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卢林谨慎问道：“那你的家长是……” “我父母是跑货车的，十年前出车祸死了，我是我奶奶带大的，现在我就跟我奶奶两个人一起生活。”徐恩典既然已经说出了真相，他也不在乎把更详细地说出来。 安宁松开了谢达通，如果谢达通听到这些都还要打徐恩典的话，他会坚定地站在徐恩典那边。 徐恩典痛苦地说道：“我怕找家长，不是因为怕她骂我，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很糊涂，如果只是老师跟她说的话，她也许听不懂，可警察找上她的话，她会觉得这事情很严重，她会…会很伤心的，所以……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告诉她。” 卢林听完之后，也总算是彻底了解徐恩典这个孩子。 徐恩典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从小被父母呵护长大，无论遇上什么，都能有父母的保护，而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特别是面对各种校园暴力的时候，他没法寻求自己奶奶有所作为。 他又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学生，在高中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吸引那些坏孩子的欺负，所以他打不过，就得加入那些坏孩子，拿出他的狠劲来让别人屈服于他，这才造成了现在的他。 “你先不要激动，我不找你奶奶。”卢林觉得再拿这个来威胁徐恩典的话，那他就太小人了一点。 徐恩典的情绪这才稳定一点。 安宁听到这些，狠狠地质问谢达通：“你看看你今天欺负的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他……”如果谢达通知道这些的话，他一定不会打徐恩典的。 卢林也转过头来，对徐恩典说道：“他教你打架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要惩恶扬善，绝不欺负弱小吧，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安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卢林，他可没跟卢林说过这些。 卢林当然是根据安宁的为人，猜测他会跟谢达通说这些类似的话，便用这些话来颠覆谢达通的认知。 谢达通很惭愧地说道：“我…我错了。” 谢达通一直把徐恩典当成恶霸，所以他现在欺负徐恩典，他也依然觉得这是在惩恶，他哪里会知道曾经的恶霸也只是一个弱小的假面，而假面撕掉之后，他和徐恩典是同样的人。 卢林再掉头问徐恩典道：“他知道错了，那你原谅他吗？” 徐恩典突然怒视谢达通，狠狠道：“我不原谅！凭什么他这样的傻子，却有着富裕的家庭，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而我和我奶奶却要活得如此卑微！我不服气！现在他还比我更会打架了，我更加不服气！” 这就是徐恩典曾经一直欺负谢达通的原因，因为他觉得谢达通拥有了太多东西，那些都是他渴望的，所以他嫉妒谢达通，但他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他看不到谢达通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谢达通听到这话，他本来也该生气的，但他气不起来，他能理解徐恩典，他比徐恩典更有同理心，所以他看得到徐恩典的痛苦，这让他没法再跟徐恩典发火。 卢林严肃批评徐恩典道：“你以为他过得很幸福吗？” “有钱怎么不幸福？有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徐恩典现在掉钱眼里，毕竟他能够追求的东西太少了。 卢林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他父母常年不在家，根本都不管他，试问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幸福？” “不管他还不好？又有钱，又有自由，这谁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徐恩典这话还没法让人反驳，就连安宁也想要这样的生活。 可卢林说道：“钱和父母，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第128章 归案 这可真是让徐恩典难以回答。 卢林见徐恩典犹豫，借坡下驴道：“刚刚那么坚定地想要钱，现在怎么犹豫了？” 徐恩典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完整的家庭更重要，就算是再多的钱也很难让自己的父母复活，正因为他不能追求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喜欢钱的。 徐恩典的不回答，答案也很明显了。 卢林指着谢达通，跟徐恩典说道：“他其实跟你一样，他最渴望得还是父母的关心爱护，钱或许很重要，但跟父母比起来，钱便一文不值。其实你们俩都是同一类人，既然是同一类人，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就不能和睦相处，成为朋友？” “一……山不容二虎。”徐恩典倔强回答。 其实徐恩典不是接受不了卢林的观点，他是有些嘴硬。 卢林再提醒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天你们不和好，谁都别想走，谁都别想好过。” 徐恩典不主动一点，那么就得谢达通主动一点，总得有一个人先破冰。 安宁知道谢达通不懂这人情世故，便碰了碰谢达通的肩膀，提醒道：“还不去道歉？” 谢达通这才知道自己该去道歉的，是自己做得不对。 他主动走到徐恩典的面前，真诚地说道：“徐恩典，对不起，今天是我做得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的了。” 谢达通给了徐恩典一个大大的台阶，如果徐恩典还不识趣的话，那他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徐恩典这才说道：“行吧，那我原谅你了。” 但卢林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又问道：“既然你原谅他了，那你又知道错了吗？” “我有什么错？”徐恩典没想到卢林还来这么一手，他刚刚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卢林说道：“你以前欺负他的事情就不算了吗？你就不该为此道歉？” 谢达通以前受欺负的日子，那也是一段非常难受的经历，徐恩典应该道歉，谢达通也值得一个道歉。 但徐恩典是一个嘴硬的人，好面子，所以他才长期在那帮坏孩子面前隐藏自己的内心，这个他造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抹不开面子。 眼见徐恩典迟迟不开这个口，卢林便说道：“男人大气一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你奶奶也希望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吧。” 一方面卢林是威胁徐恩典，不认错就告诉他奶奶，另一方面也是字面意思来打动徐恩典。 徐恩典顿了顿，终于松口道：“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这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徐恩典发现道歉其实也没那么难开口，说出来之后，自己心里也好受多了。 卢林再转过头来问谢达通道：“你能原谅他吗？” 谢达通露出微笑，点了点头，他可比徐恩典大方多了。 “那你能原谅我吗？”突然安宁插嘴道。 安宁还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上次失约了谢达通，他也要取得谢达通的原谅，这样他才能安心回龙源镇。 谢达通看着安宁，这可是对他意义重大的师父，所以他对失约还是耿耿于怀的，没办法马上就回答安宁。 卢林帮安宁解释道：“那天不是他故意失约于你，是我找到了他，而我们俩有重要的事情要赶时间去做，是我逼他走的，不是他故意为之。” 卢林又一次帮安宁说话，虽然卢林好像一个特别爱撒谎的人，但他的每次谎言都是出于善意的。 谢达通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听到卢林给了一个正当理由，便不想再恨安宁，本来他一开始见到安宁就很高兴，恨意本来就没那么大，他便微笑点头。 安宁也露出笑容，给了谢达通一个大大的拥抱。 卢林最后提议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这下你们两个孩子能握手言和了吧。” 徐恩典这次成为了主动伸手的那个人，还说道：“以前我打了你，你也打过我，咱们算是扯平了。” 谢达通也很愿意跟徐恩典和好，便跟徐恩典握了手。 卢林微笑道：“现在你们握手了，就再也不是仇人，以后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互相扶持，互相保护，但不要联手去欺负别人，你们不一定能成为爱学习的好学生，但也不能成为社会的毒瘤，能做到吗？” 两人都微笑地点头，本来的死对头，以后也能化敌为友，就像卢林和安宁一般，本应该是天敌，却也成为了朋友。 这样来看，虽然今晚的事情有些曲折，但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便解决了，安宁终于可以安心了，他的所有心结都已经打开，不再有遗憾。 第二天早上，两人便一起出发回龙源镇，再没有节外生枝，再没有没完没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卢林载着安宁，骑着“白影”，两人有说有笑往龙源镇赶。 可到达龙源镇镇口的时候，两人笑不出来了，因为镇口有一大帮警察全副武装等待着，为首的自然是龙源镇派出所的所长颜亮。 其实，卢林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因为这些警察都是他叫来的，早上的时候，他专门打电话通知的颜亮。 颜亮本来可以在派出所等待着，但他不想让安宁光明正大走回龙源镇，所以他才带人来镇口，要在这里接收安宁，要让全镇的人都能够看到安宁落网，要让他们看到警方做到了他们的职责。 卢林先下车，对安宁说道：“安宁，是时候了，你自己走过去吧。” 这是为了给颜亮显示安宁是自首的，而不是被他逮捕归案。 安宁心里也很沉重，他缓缓下车，临走之前还跟卢林真诚地说道：“卢警官……谢谢你。” 卢林给安宁一个温暖的微笑，缓缓说道：“去吧。” 安宁这才转身朝那一堆警察走去。 卢林看着安宁走到颜亮的面前，而颜亮亲自给安宁上铐，他再把安宁交给了其他的民警。 这一幕真是让卢林感慨万千，差点落泪。 第129章 离婚 颜亮突然走了过来，对卢林郑重说道：“老卢，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卢林微微摇头道：“没关系，你也是想要抓到他而已，工作上的事情，不需要道歉，况且结果也是完美的。” 颜亮拍拍卢林的肩膀，说道：“你辛苦了，接下来就可以放心交给我了，早点回去休息。” 这次卢林终于也不用跟颜亮犟嘴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强撑。 另一边，整个派出所的民警都在押送安宁回派出所，浩浩荡荡，引来了全镇人民在两旁围观。 安宁抬头挺胸，像一个要去就义的勇士，他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龙源镇的人民，他觉得龙源镇的人民跟曹家都是一丘之貉，都曾经迫害过他和安心。 而围观群众对安宁指指点点，没人给安宁好脸色，如果不是有警察护着，或许他们人人都会向安宁吐上一口唾沫。 这群人的中间还有着曹家的亲戚，比如岳忠义。 岳忠义看到安宁则是另外一种心情，他终于可以把自己心里的恐惧放下，不用再对安宁提心吊胆。 那所有人都恨安宁吗？也不尽然。 还有两个人是关心安宁的，他俩痛心疾首，不忍心看到这画面。 这就是安家父女，安邦国和安心都非常沉痛地抹着泪水，因为他俩都知道安宁落得如此下场，他俩都是有很大的责任。 在安宁被送进派出所的大门之后，这些围观群众才散去，单纯的龙源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他们也会忘记安宁带来的恐惧，而安宁所做的事情也只会成为他们酒后的谈资罢了。 安邦国和安心回到了家中。 此时郑秋燕正坐在沙发上，抄起手，翘着二郎腿，十分不屑。 安宁被抓捕归案，在龙源镇本来是一件大事，郑秋燕平时特别爱凑热闹，但今天她却没有去，只是冷冷在家等待父女回来。 郑秋燕冷漠地说道：“这小子终于被抓到了，真是天网恢恢，真是活该啊！” “你说什么！”安邦国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当即就要发怒。 看起来他和郑秋燕的关系还没有缓和。 自从上次他说过要跟郑秋燕离婚之后，两人就一直处于分床睡的状态，也没有适当的时机来缓和他俩的关系，或者说他俩也不会缓和了，他俩的婚姻已经完蛋。 “我说安宁是活该！是烂东西！”郑秋燕从来都不让安邦国，不然他俩可能还能继续下去，毕竟安邦国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不准你说我儿子！”安邦国气得张开了自己的手，但他还是懦弱的，不敢把这巴掌挥下来。 “安邦国，你长本事了啊！你还想打我是吧？来啊！打我啊！不打你不是男人！”郑秋燕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她知道安邦国不会动手的，她就是要把安邦国的气势给压下去。 安邦国怎么可能会打下去，他就没有这个胆量，所以他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手，退后两步说道：“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这次终于是安邦国提出离婚了，他这几天一直没跟郑秋燕说这事，是因为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但安宁落网，他已经心灰意冷，便主动提了出来。 安心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现在只要他俩把离婚手续一办，至少她觉得自己还有未来的可能性，或许她还能得到幸福。 “怎么？你想通了？”郑秋燕脸色一变，“但是我改主意了，我又不想离婚了。” “你这是在耍我？”安邦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离婚的人是郑秋燕，现在不想离婚的也是郑秋燕，就连安心也是心头一紧。 但郑秋燕却又说道：“离婚可以，但钱你一分都别想带走，要不然就不离婚。” 原来郑秋燕改主意是因为她想通了一个道理，离婚是要分财产的，她现在手里捏着安邦国的所有钱，离婚等于是她把钱分给安邦国，这是不一样的。 安邦国听到郑秋燕改主意，他以为是郑秋燕顾虑多年夫妻之情，结果后一句又提到了钱，才明白夫妻情都是狗屁，对于郑秋燕来说，钱才是真的。 “说那么多，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钱我都给你。”安邦国估计也是对郑秋燕心灰意冷，所以他也没什么犹豫的，便答应了郑秋燕的条件。 安心站在安邦国的背后，看着自己老父亲的背影，她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父亲的背影如此高大，看来安邦国终于能硬气起来，也终于像自己的父亲。 郑秋燕嘴角上扬，得意道：“好，那明天我就跟你去办手续。” “但我也还有一个条件。”安邦国已经不把郑秋燕当自己老婆了，他也不再退让，也开始谈起了条件。 “好你个安邦国，以前没见你这么会砍价，现在倒欺负起我来，你可真是窝里横啊！”郑秋燕可一点都不想答应安邦国任何条件，因为她知道这是肯定会损害自己利益的。 “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离这婚了，甚至我还会去银行，冻结我的账户，让你一分钱都用不了！”安邦国也学会了耍狠。 因为安邦国是唯一有工作的人，他的工资只能打到他的卡上，所以郑秋燕只是捏着安邦国的银行卡，却没有放进自己的卡里。 郑秋燕没想到安邦国来这一手，不然她肯定早一点就把所有钱给转移掉。 郑秋燕低下了头，她摆明了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别想着今天就去把钱转走，你敢动那钱，我就报警，我们是快要离婚的夫妻，你这样做就是违法的。” 看来安邦国猜到了郑秋燕的小算盘，这说明安邦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今天主动提离婚，可不是一时冲动。 “安邦国，你可真狠心啊！还要报警抓我！”郑秋燕耍耍嘴皮子，安邦国才不会理会她，他只需要郑秋燕松口。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郑秋燕也终于松口了。 第130章 审讯 安邦国郑重地说道：“这老房子我不能给你，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是我安家的房子，你休想拿走。” 在郑秋燕的计划里是有这房子的，因为房子还是能值一些钱，她的想法是把这两父女赶出去，但目前看来这个想法挺难，安邦国对这房子还很坚持。 安邦国见郑秋燕还在犹豫，便提醒道：“如果你不同意，那钱你也别想拿走全部，所以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房子，拿钱走人，要么给我死磕到底，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能拿多少钱走。” 看似有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郑秋燕如果死磕到底，闹上法庭，她可能就亏大了，安邦国算好了郑秋燕不可能这样去闹，所以才假意给郑秋燕选择，实际上是让郑秋燕心里好接受一点。 果然，郑秋燕想了想，说道：“好吧，我把房子留给你，毕竟我们夫妻多年，我总要顾念一点咱们之前的感情。” 郑秋燕这样说也是给自己找点面子，证明自己不是被安邦国逼迫同意的。 安邦国也懒得拆穿郑秋燕，他只想快点结束这闹剧，纠正自己人生最大的错误，所以他也快速答应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办完手续，你就搬出去。” 郑秋燕也没回答，冷哼一声，便回去卧室。 安邦国则回头小声跟安心说道：“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心不知道自己父亲会交代什么，但她感觉会是好消息，便跟安邦国一起进了次卧。 两人进了屋，安邦国立马锁了门，他要跟安心谈的事情，他不想让郑秋燕听到。 安心有些担忧地问道：“爸，你想怎么样？” 安邦国这才小声说道：“等明天办完离婚手续，让她搬走后，我们就把房子卖掉。” 安心不解道：“卖掉房子？我们住哪里？” 看来她还没有理解到安邦国的打算。 “我打算……我们离开这里。” 安心很惊讶，因为离开这里这事情，之前是安心提出来的，当时安邦国没有给答复，没想到今天安邦国同意了。 安邦国继续说道：“今天我看到人们对你哥哥的态度，这让我对这里好失望，我觉得龙源镇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我们父女是时候做出改变。” “所以你留下这房子的目的是？”安心其实也猜到了，只是想听听安邦国的答案。 安邦国说道：“当然是为了钱，现金在她的手里，我其实很难拿回来，刚刚都是吓唬她的，但留下房子，房子还值钱，能换回来一些钱，足够让我们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看来安邦国从来都不是傻瓜，他也会打小算盘，只不过以前他太怂，不作为，所以才被郑秋燕吃得死死的，一旦他动起脑筋，其实也能有担当。 说来挺讽刺的，一开始是安宁要带安心走，安心不走，后来成了安心想跟安邦国一起走，安邦国不走，现在安邦国也想通了，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安心一想到这些，她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安邦国看出来安心的悲伤神情，安慰道：“说实话，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俩，特别是你哥哥，本来应该我保护好你们，正确教导你们，结果我一个都没做到，我更加对不起你们的妈妈，她在天之灵一定恨死我了。现在爸爸只剩下你了，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等我们离开之后，重新开始，我也会做出改变，我向你保证。” 安心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去相信自己的父亲，她从自己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所以她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安家很快便人去楼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因为很快这房子便换了一家人居住，而安家也渐渐淹没在龙源镇的历史中。 而安家父女不知道安宁的情况，或许他们已经不想关心他了。 安宁当晚被临时关押在派出所里。 颜亮要准备好资料，明天好正式审讯安宁，所以让安宁多等了一天。 安宁这晚像跑马灯似的回忆了一下他短暂人生，他知道自己需要尽快忘记，掐断自己对过去的怀念，这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判决，他都能欣然接受。 第二天，安宁被押送到了派出所简陋的审讯室。 因为安宁是派出所最重大的犯人，颜亮不放心把安宁交给别人审理，所以他这次亲自出马来作为主审，而民警小张作为书记员。 颜亮率先问道：“叫什么名字？” 安宁却没有正面回答颜亮，而是反问道：“卢警官呢？” “现在是审讯时间，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向我提问。”颜亮没打算跟安宁好好说话，面对这样一个三条人命在手的杀人犯，还戏耍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很难给安宁一个好脸色。 安宁不认识颜亮，也不尊重颜亮，他只问他自己的：“卢警官呢？我要看到他！” “现在是我在审你，你跟我喊什么卢警官？”颜亮顿时着急了，觉得安宁有些不尊重他。 安宁则说道：“我能自首，那是因为卢警官，没有他，你们能抓到我？就你们那点本事，也只配在坠龙山上抓野鸡！现在你们不让他出面，是不是想抢他的功劳？” 安宁早就觉得颜亮等人排挤卢林，不然卢林也不会独自一人来追捕他的。 “卢警官的功劳谁也抢不了，我们只是各司其职而已，现在是我在审你，你得听我的安排。”颜亮没有再着急，他把语气放缓，试图说服安宁。 “不行，我不听你的。”安宁非常不信任颜亮，“没有卢警官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只让他一个人审我。” 颜亮没想到安宁的脾气会这样倔强，但他缓缓说道：“卢警官是不可能来的，现在只能由我来审你，这也是他交代的。” “不可能！他是不会把我交给别人的！”安宁还是不信。 “他只能交给我，因为他在医院。” 第131章 我要见他 安宁是卢林带回来的，卢林就应该负责到底。 颜亮也是这样想的，但事与愿违，卢林已经倒下了。 “他……他怎么会？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晚上他就……”安宁不愿意相信，但卢林的病情，他可能比颜亮更加了解，因为上一次卢林晕倒，是他救了卢林，而医生跟安宁讲得很清楚。 颜亮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真的，我昨晚还专门去了他家，准备跟他探讨一下你的案子细节，可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颜亮没有必要去骗一个重犯，欺骗安宁只会让安宁更加不会配合，所以他讲得也都是真的。 或许这便是卢林精神力的原因。 卢林因为对安宁的执着，让卢林的身体一直处在精神力的支撑下，强大的意志让他感觉不到身体越来越糟糕，而将安宁交给颜亮的一瞬间，他的这份精神力也被抽走，他立马就能感觉道身体一下子垮掉。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醒过来吗！”安宁现在根本顾不上自己，他只想知道卢林的状况，一心扑在卢林身上。 “放心吧，他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正接受最好的治疗，他的家人也在照看着他，不用你我费心。我在来审你之前，我就跟他见过面，他把你的一切都交待给我，他答应你的那些事情，我也会替他帮你的，所以你就跟我一起专注于现在吧。”颜亮现在对于安宁来说，便是卢林的替身。 如果不是卢林真的不行了的话，那卢林答应安宁的那一切，一定不会交给别人，一定是自己去做，这样只会让安宁更加不放心了。 安宁摇头道：“不行，我要见他，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必须见他！” 没想到颜亮告诉了安宁关于卢林的状况，安宁竟然更加嘴硬，这让他极其意外。 “我不是告诉你了！他现在见不了你！你怎么听不懂呢？”颜亮有些着急起来。 “我听懂了，他现在在医院，他肯定是没法来见我的。”安宁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明白，“但我有腿，我可以去见他。” 原来安宁是想去医院探望卢林，但他这个要求显得十分过分，他一个重犯，颜亮怎么可能放他去医院。 颜亮摇头道：“算了吧，别想着卢警官了，他的事情，我们全所上上下下都会关心，包括龙源镇的人也都会关心的，虽然你也会关心，但他真的不缺你的关心。我说话比较直接，不太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也最好接受这个事实，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来。” “我说了，不让我再见卢警官一面，我什么话都不会说，你再问我，我也还是这一句话。”安宁一直都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这可是颜亮还没有见识过的，不过他眼下算是见识了。 “那就没得商量了？”颜亮现在的口吻不是太友好。 “我要见卢警官！”安宁反正就这一句话了。 “我可提醒你，你的案子，证据确凿，不管有没有你的口供，结果也不会改变，但如果你积极配合，之前卢警官答应你，这次算作自首，回头向法院申请求情减刑，这我也依然作数，因为是我答应了卢警官的，可你要是不积极配合，那就别怪我了。”颜亮之前软的不行，所以他便来硬的，威胁起安宁。 但他不知道安宁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他说卢林也希望安宁能好好配合的话，安宁说不定听得进去，但威胁安宁只会让安宁重复道：“我要见卢警官！” 安宁不在乎法院最后怎么裁决自己，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自不自首，求不求情，他都无所谓，所以颜亮根本威胁不了他。 颜亮第一次接触安宁，算是看出来安宁这个人不好对付，他真不知道卢林是怎样拖着一个残破的身体，能把安宁给捉拿归案的。 今天的审讯明显陷入僵局了，这也让颜亮很没有面子，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他便说道：“我们还有点时间，我也给你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改变主意，愿意跟我配合，那再叫人来喊我，不然等下次我再提审你的时候，事情就会很复杂了。”颜亮当然知道这是吓不到安宁的，他只是借此机会先结束这进行不下去的审讯。 安宁被带了下去。 颜亮第一时间便先去镇医院。 卢林此时便在镇医院的病房里躺着，而他的妻子唐若君陪护着卢林。 颜亮走进病房，正好看到唐若君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卢林低着头，一脸的愧疚，很明显两人刚刚吵完架，又或许说卢林单方面挨唐若君的骂。 很明显唐若君是埋怨卢林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追捕安宁，这下终于二次病倒，特别上一次卢林竟然偷偷跑掉，这让唐若君可以骂卢林一辈子。 “颜所长！你来了啊！”卢林一看到颜亮，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顿时高声喊道，就是为了让唐若君能够听见，不过听上去卢林精神状态好多了，这也难怪唐若君此时会教训他。 再怎么样，唐若君也得给颜亮一个面子，不能当颜亮的面继续训斥卢林，所以她一转态度，起身礼貌喊道：“颜所长。” 颜亮微笑道：“弟妹，我是来跟老卢商量案子的，没打扰你们吧？” 颜亮的意思便是让唐若君回避一下，卢林也趁机说道：“老婆，我饿了，出去帮我买些东西来吃。” 唐若君作为警察家属，也明白这个意思，她也一直懂事，便对颜亮说道：“颜所长，那我出去一下，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个混球。” 唐若君这对卢林的称呼可显示出她是有多生气的，所以颜亮也只是尴尬一笑，给唐若君让道。 等唐若君走了之后，颜亮才寒暄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的。”卢林这话说明情况还是严重的，不然他肯定说自己马上就能出院。 第132章 不能见 “那你这病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颜亮知道卢林是白血病，但又不知道卢林这病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以前也没听卢林提起，他一直以为卢林除了不能高强度工作以外，应该不会危害到性命，可现在他却拿不准了。 卢林脸色一变，说道：“医生说这家镇上的小医院是治不了我的，只是暂时帮我稳定一下，明天会把我转到市里的中心医院去。” 听到这些话，颜亮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因为他觉得卢林弄成这样，他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颜亮说道：“是啊，大医院肯定能治好你的，况且还有老婆孩子照顾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只能是颜亮的美好祝愿了，就卢林这情况，恐怕很难好转。 卢林说道：“暂时也就只有我老婆照看我，我儿子在读书，我们商量先瞒着他，免得影响学业。不过，我现在还能动，有我老婆在，问题也不是很大。” 卢林也算是跟颜亮交了底，这次卢林不再强撑说自己行，因为确实可能不太行了。 颜亮低下了头，一脸为难。 卢林猜到了颜亮在为难什么，便问道：“说吧，安宁那边什么情况？” “什么？”颜亮还在装傻，本来他是想找卢林帮忙的，但听到卢林的状况，就不想再麻烦卢林，所以他刚刚才没说出口的。 “你可别装了，你把我老婆支走，总不能就只是问候一下我吧。”卢林可不是那样容易被瞒着的人，他一眼看穿了颜亮的小心思。 颜亮只好说道：“我是看你现在不适合聊工作的事情，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安宁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行。” “我都说我死不了的，你要是能解决也不会来找我了，你先跟我说说情况，我看我到底能不能帮上忙，我自己决定。”卢林也挂念着安宁的情况，所以他得先听一听安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亮既来之，要想就这样敷衍卢林再走掉，也是不太可能的，他便如实说道：“今天审安宁那臭小子有些障碍，他什么都不肯说。” “不应该啊？他已经认罪了的，不应该会反抗才对。”卢林低估了安宁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没想到原因是自己。 “他需要你。”颜亮给出了答案。 卢林立马懂得了，果然把安宁交给颜亮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没有经过安宁的同意，所以这才造成了颜亮的困境。 “颜所长，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就这样把他交给你，他这个人太难搞，你要征服他是有一些难度的。”卢林这话像是贬低颜亮，让人听起来不是那么舒服，要是在卢林成功抓捕安宁之前，颜亮一定觉得卢林是在侮辱他，现在颜亮认可卢林的能力，便没有这种心理起伏。 颜亮摇头道：“没关系的，谁都不能预料到你身体会这样，我也不想的，但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只能我一力承担下来，虽然安宁现在比较难搞，但他尊重你，知道你现在这个状况，过两天也一定会想通的，一定会配合我的。” “要不……”卢林做了一番思想挣扎，“我明天跟医生商量一下，暂缓转移，然后我去所里跟安宁再好好聊聊，安抚一下他。” 卢林了解安宁，安宁现在反抗颜亮，不是因为案子，单纯就是想见他，那他就去见一见安宁，这事儿就能够解决。 “那可不行。”颜亮拒绝道，“你这病情，一天都不能耽搁的，我让你多留一天的话，弟妹肯定会怪我，绝对不能这样。” 耽误卢林的治疗，那可不仅仅是唐若君会怪他，他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提唐若君是因为卢林还是怕老婆的。 如果卢林不主动去见安宁，那明天他都去市里了，就算颜亮把安宁带出来，时间上也来不及，而且卢林肯定也不能让颜亮这样做，带一个重犯来医院，这成何体统。 “好吧，那只能靠你了。”卢林嘴上答应，心里却打着鬼主意。 “我可是听弟妹昨天说过的。”颜亮似乎猜到了卢林心里的主意，“上次你就从医院偷偷跑了，你可不能现在答应了我，明天又从医院偷跑，我一会儿就让弟妹死死盯住你，让你绝对做不成。” 卢林以为颜亮这个死心眼是想不到自己会逃跑的，结果被他猜中，这下这招用不了，只能说道：“就一小会儿，耽搁不了治疗的。” 卢林这还带着一些恳求的意味。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命令！”颜亮再一次拿出了他当所长的威严，“虽然你也不怎么听我的命令，但这次绝对不行了，因为我要为你的生命负责，如果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安宁好，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跟我犟。” 卢林之前跟颜亮犟，那是因为案子，卢林需要掌握破案的准确性，跟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卢林想了想，自己也确实不能这样任性，便说道：“好吧，我答应你，我肯定不会偷偷跑回派出所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卢林这次的保证看上去便真诚了许多。 颜亮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你总不能真把我当废物吧，我好歹也是有点用的。” 卢林勉强露出笑容，他要是真看不上颜亮的话，一开始就不会交接给他了。 “就这么一点事情，我以为有多复杂，就这样还搞不定吗？”这个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唐若君的声音。 两人惊讶看去，唐若君果然在门口。 原来唐若君没有去买吃的，她就躲在门口偷听。 唐若君是不放心卢林，所以她才偷听的，特别她刚刚听到卢林想要推迟去中心医院的时候，就想冲进来骂卢林一顿，但碍于颜亮的面子，暂且忍耐下来。 现在，她发现这两个大男人，还都是老警察，竟然被这种小问题给为难上了，她便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 “就见一面，说说话，很难吗？” 第133章 隔空对话 唐若君似乎是有一个他俩都没想到的主意。 而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安宁坐在床沿，不停抖腿，他现在焦虑万分，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卢林去世的样子，所以他根本不敢入睡，梦里面会更可怕。 安宁就这样一夜未睡，他当然也不在乎这短短时间的睡眠，毕竟他下半辈子有的是时间睡觉。 他甚至这一夜在思考如何逃出去，虽然没有想出任何的办法，但他确实动了这种念头。 天刚一亮，安宁便感觉到栅栏外有人。 “别想着劝我了，没见到卢警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安宁还是这一句话，因为他注意到来人还是颜亮。 “你不就是想见见卢警官吗？我让你见。”颜亮居然这样答应安宁了。 “他人呢？”安宁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但他也注意到颜亮是一个人来的，除非卢林等在外面的。 “他没来。”颜亮老实回答。 “那你什么意思？是要带我去见他？”安宁觉得这个主意更好，因为卢林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跑来见他。 可颜亮又摇了摇头，说道：“这更加不可能，况且刚刚他已经转移去了市里的医院，所以我不会这样安排的。” “那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安宁觉得颜亮似乎在耍他。 “我的意思是这个。”颜亮放在背后的手拿到了前面，而他的手里有一个微型摄影机。 安宁这才明白颜亮的意思。 这当然是唐若君的主意，可能卢林和颜亮都是老古董，想不到还能摄影这种办法，但唐若君最近刚好买了一台摄影机，是准备记录孩子的学习过程的，于是便派上了用场。 新时代，见面也不用面对面，有摄影机，能看到卢林的脸，也能听到卢林的声音，安宁应该能够满足了。 安宁迅速接过摄影机，心情又激动又沉重。 颜亮说道：“你自己看吧，我一个小时后再来找你。” 他这也算是给安宁和“卢林”留一点私人空间，所以他转身便离开。 可安宁来到栅栏边，喊道：“你倒是教一下我怎么用啊！” “自己研究！”颜亮可没有回头，他自己也不会。 好在安宁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是年轻人，捣鼓这种电子产品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没花几分钟，安宁终于还是打开了摄影机，也翻到了卢林为他录制的视频。 卢林坐在病床上，面带笑容，看上去精神状况还不错。 安宁眼含热泪，想继续看下去，但卢林却一动不动，让他以为自己翻错了，翻成了照片。 他正准备重新找一找视频的时候，突然听到摄影机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话啊。” 安宁这才发现卢林的嘴动了，他说道：“已经开始了吗？” “废话，都开始了一分钟，别浪费我电池啊，赶紧说话。”拿着摄影机的唐若君催促道。 “咳咳。”卢林先轻咳一声，才微笑说道，“你好，安宁，很抱歉不能当面跟你说话了，权宜之下，才用了这种……方式。” 卢林又停顿了，一直盯着镜头。 这时唐若君的声音又响起：“你就当我不存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原来卢林是在顾虑唐若君，不想在自己老婆面前这么矫情，还被唐若君给看穿了，他只好继续说道：“颜所长跟我聊过了你，说实在的，我有点失望，我一不在，你就开始调皮捣蛋。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我好不容易给颜所长争取了很多宽大处理，你得配合他才行，你可不能让我的努力全白费啊。” 安宁听到这些话，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下，面对卢林的影像，他还默默点头。 卢林接着说道：“不过令我欣慰地是，颜所长告诉我，你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所以我得给你汇报汇报我的身体状况。老实说，虽然我现在看上去还生龙活虎，但情况实际上还是比较糟糕的，医生说我已经晕倒了两次，再晕倒一次的话，可能就活不过来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必须一直在医院维持我的状况，然后就是做手术才有机会痊愈。镇上的医院做不了这手术，所以明早会把我转去市里的大医院，对于大医院来说，手术也不会太难，但还有一个难点不好解决，那就是我得骨髓移植，需要找到跟我匹配的骨髓，这得花一些时间。但是我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给我找到合适的骨髓的。这你放心，我向来命大，黑熊都奈何不了我的，何况一个小小的骨髓移植。” 卢林之前说过很多善意的谎言，他其实也可以在这里同样说一些谎话的，把自己说得更加健康一点，让安宁放心，但他这次选择说实话，因为安宁也喜欢听实话，这样才是尊重安宁。 但这样的话，不能让安宁感到安心，只会让安宁更加担心，安宁的心里真是万分纠结。 “本来想着代替你做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卢林说到这里，他自己都伤感了起来，“我会争取早日康复的，只要能活下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这样我才不会辜负对你的承诺。不过在此之前，我答应你的那些事情，我都交给了颜所长，颜所长会替我去办理的，我信任他，你也应该信任他，不要再排斥他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安宁虽然知道卢林听不到的，但他还是答应着卢林。 “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虽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但我也一定要先答应你的，就当是给你我分别留下这么一个念想，这样我俩都能怀着希望活下去。”卢林的笑容变得苦涩，看得出他其实对这次的病情没那么有信心，但他却不放弃希望。 “行了行了，话也说得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你还要早些休息。”唐若君催促了起来，主要是怕卢林休息太晚。 “好，最后一句。”卢林本来还想多说一点的。 第134章 捐献 但这最后一句还最难讲出来，卢林迟疑了很久，才说道：“算了，就这样吧，有机会咱们再当面聊。” 视频戛然而止，可卢林和安宁之间的联系却还没有结束。 安宁明显感觉到卢林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他想听到卢林说这些话。 “喂！颜所长！颜所长！”安宁疯狂地喊着颜亮，他知道颜亮肯定在外面的，他一定能让颜亮听见。 颜亮果然走了进来，说道：“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视频本来就不长，但颜亮想着安宁看完之后，肯定得花一些时间来整理思绪，结果安宁却没有花这些时间。 安宁点点头，并把摄影机还给了颜亮。 颜亮说道：“你肯定也有很多话想要跟老卢说吧，要不我试试看这怎么用，帮你也录一段，我给带过去，你看怎么样？” 颜亮也是一个热心肠，极力帮助着这两人。 “不用麻烦了，这样让你来回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安宁竟然跟颜亮讲起了礼貌，这对颜亮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开端，这样他能好好跟安宁交流。 颜亮试探道：“你的条件，我满足了你，那……你这下可以好好配合我了吧。” 颜亮给安宁一些时间思考，就是为了让安宁能想通这个的。 安宁没有马上答应，还转开话题，问道：“颜所长，你对卢警官的病情到底了解多少？” 颜亮见安宁仍然关心着卢林，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便如实回答道：“该知道的，我基本都知道。” “那卢警官提到的骨髓移植，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安宁没读过什么书，他也不懂这东西的意思。 颜亮便解释道：“老卢的病是白血病，也就是说他的血液出了问题，造血功能将是他的致命问题，所以需要换骨髓，用来恢复造血功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医生，我也只能理解这么多。” “那就是拿别人的骨髓来换他的骨髓，是这个意思吧？”安宁像个求学的孩子似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 颜亮点头道：“没错，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每个人的骨髓都能换吗？”安宁读书少，对于这种生物常识，他也不是很清楚。 “那肯定不行的，每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基因啊什么的都不一样，不匹配就不太行，所以必须要先配型，配好了的话，才能给他移植。”说到这里，颜亮皱起了眉头，看得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卢林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 “那……很难配吗？”这才是安宁最想关心的问题。 “万里挑一，你说难不难？”颜亮这么跟安宁说实话，大概也是希望安宁有一个心理准备。 “那……怎么办？”安宁沮丧了起来。 “其实有一个备选方案，只不过……”颜亮犹豫了一下。 “什么备选方案？”安宁像是帮卢林抓到了救命稻草。 “老卢有个儿子，这种直系亲属是可以直接匹配的。”这也是卢林告诉颜亮的。 听到这里，安宁沉甸甸的心要轻了一些。 可颜亮又补充道：“但老卢的儿子年纪不够，抽骨髓的话，会影响发育，所以老卢千万个不同意，这才另外想办法的。” 颜亮这可能说得还不够严重，实际情况可能对卢小宇的影响更大，这相当于牺牲儿子的一部分来救自己的命，像卢林这样的人，他是不可能愿意的，他宁愿自己去死，所以他和唐若君商议好，暂时没有告诉卢小宇的。 “这样的话，卢警官肯定不会这样做，那……只能等另外的可能性。”安宁的心又紧了起来，这如同大海捞针，只能把命运交给运气。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向上级申请，把老卢的困难宣传出去，整个西都市的警察都会来帮助老卢，他们都会来跟老卢配型，这么多人，总有机会遇上合适的。”颜亮也是尽心尽力在给卢林想办法，虽然他跟卢林之前在破案上有一些分歧，有一些争执，但颜亮从来没有带到私人情感上，从这方面来讲，颜亮也是一个好警察。 “这样啊……”安宁似乎想到了一个主意。 颜亮没有听出安宁的言外之意，只是劝道：“老卢把你交给我，他对你的承诺，我都会替他完成的，所以你对他的承诺，也得继续完成，他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我也会代替你去关心他的，你的任务是眼下配合我的工作，明白吗？” 颜亮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因为安宁还没有给颜亮一个准确答案。 安宁想了想，说道：“颜所长，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怎么又有要求？”之前颜亮就听卢林说安宁这个人总是有要求，没完没了的，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 “就最后一个要求，而且我这个要求也是做好事的要求，这事结束，我保证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回答。”安宁恳求着颜亮。 “你有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颜亮不能没有听安宁说就拒绝，这样也太不尊重人，怎么也得听听要求是否过分。 “刚刚颜所长你说西都市的所有警察都会去给卢警官配型，我想着我也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也可以去配型。”安宁的要求让颜亮大吃一惊。 “你去？”颜亮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卢警官拯救过我，把我从迷途之中给拉了回来，他是我的恩人，我也想为我的恩人尽一份力，哪怕丢掉我这烂命都行。”安宁恳求着颜亮。 “你是重要的犯人，配型是要去医院的，我怎么能带你去市区的医院里配型，这成何体统，所以绝对不行的。”颜亮先是拒绝，又劝说道，“况且我们那么多警察，总会配上一个的，你就一个人，用处不会太大的，还是算了吧。” “那万一偏偏就这么巧，我的骨髓能用，而你们那么多警察就是不能用呢？” 第135章 所有警察 安宁提出的是小概率事件，而且这个概率微乎其微，他拿这个来跟颜亮争辩，就有点诡辩。 颜亮怎么听不出来，他坚持道：“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安宁争辩道：“可如果真是我能配型，颜所长你又不让我去，白白浪费卢警官救命的机会，那颜所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安宁无所不用其极，给颜亮狠狠扣上一顶罪人的帽子，惹得颜亮差点笑出来。 颜亮说道：“如果真是我耽误了老卢的治疗，以后他的家人都我来养，这样也算是赎罪了，所以你就别想着这种主意了，好好完成你自己的承诺。” 来硬的不行，那么安宁只能来软的。 安宁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还没开口，颜亮便先堵话道：“来这套？我可不是老卢，我这人心硬得很。” 但安宁不管颜亮说什么，连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哭诉道：“颜所长！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去救卢警官吧！我不想就这样看着他病下去！就让我尽一点微薄之力！我求求你了！不然我…我真的死了算了！” 安宁不仅是在恳求颜亮，也是在以死相逼。 虽然颜亮嘴上说自己心硬，实际上他也是嘴硬，他的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景。 安宁想帮卢林，这是出于好心，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颜亮如果阻拦，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要负太大的责任，让他又不太敢同意。 “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商量。”颜亮得先让安宁起身，不然安宁这样磕头，会把脑袋磕坏的。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安宁今天也是要跟颜亮死磕到底了。 “你总得容我想一想吧。”颜亮能这样说，也算是松口，说明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安宁听到这话，便收起眼泪，立马起身，露出微笑，催促道：“那颜所长你什么时候能想清楚？” 颜亮摇头道：“没有这么快，你总得给我一两天时间。” “我能等，一两年时间我都能等，但卢警官的病可等不了的。”安宁又开始耍嘴皮子了。 “你个小兔崽子的，还跟我来这套，你又不是真的能救老卢，无非就是想找这么一个借口，跟他当面见见，你还不如跟我说实话。”颜亮拆穿了安宁的小把戏。 “两个原因都是有的，我确实想见卢警官，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能救他的话，我也在所不辞，而且我有一个感觉，我跟他如此有缘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或许我就是卢警官需要的那一个奇迹。”虽然安宁也觉得这是小概率事件，但他坚信自己就是那个能救卢林的人，毕竟他已经救过卢林一命，卢林也反过来救过他一命，是时候再让他救一次卢林了。 安宁是很有诚意的，颜亮能感觉得到，但他有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没法马上答应安宁，便只能说道：“一晚，至少你要等我今晚上这一晚。” “可是……”安宁还想再劝一下，他感觉得到颜亮就差这一下了。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颜亮也不给安宁劝下去的机会，他赶紧转身走人。 没有颜亮在面前，安宁跪下来磕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能躺回床上，继续等待着，希望颜亮也能给他带来一个奇迹。 三天后。 在西都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卢林坐在病床上，唐若君在墙角落里削苹果，而卢林的病床边围着一大圈的警察。 这些警察都是西都市公安局的警察，都是曲建军带来的人，专门来探望原来的同事卢林的。 卢林受宠若惊道：“我这里没有问题的，你们没必要都来看我，整得我又不好意思，又觉得我好像快死了似的。” “呸呸呸，别说那个字，你福大命大。”曲建军连连摇头。 卢林大方道：“咱们人民警察，可不能迷信，说了就说了，这算什么。” “好好好，不迷信就不迷信。”曲建军倒也不会跟卢林这一个病人去争执这些东西。 卢林又说道：“但你们难道都不忙吗？不可能没有案子要处理吧？” 曲建军解释道：“我们当然忙了，只不过我们是轮流来的，要不然你这病房肯定是挤不下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待太久的。” “那你们快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你们来看我的，我可不想耽误了大家的工作。”卢林也是怕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他已经是一个病人了，不能帮助破案就够让他恼火的，现在还牵绊了这么多人，这如何让他能够接受。 曲建军见卢林连聊天都不想要，便说道：“好吧，我们就不耽搁我们的大神探休息了，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我们就回去吧。” “该做的事情？你们要做什么？”卢林目前还不知道这些警察来的真正目的。 曲建军不可思议地问卢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过是什么事情啊？”卢林一头雾水。 “好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曲建军也该让卢林知晓情况，“局长通知了全市的警察，把你的情况都告诉给了所有人，大家自愿来给你配型，帮你找出可以救你的人，我们今天来的是第一批。” 听到这话，铁汉卢林的眼睛立马就红了，红得他赶紧撇过脸去。 就算再坚强的人，听到这么多人对他好，想要救他，心里都会万分感动。 卢林极力忍耐，让眼泪不会就这样流下来，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太好看。 卢林勉强说道：“感谢领导关心，感谢大家。” 曲建军见卢林不回头，也知道他害臊，便微笑道：“等我们真救下你了，你再感谢也不迟。” “走！去配型了！”曲建军大手一挥，便带着众多弟兄去配型室排队采样。 这一帮警察整整齐齐排队在门口，可这个时候，曲建军发现又来了一帮警察。 第136章 意想不到 “这不是颜所长吗？你们怎么来了？”曲建军是一个社交达人，他认识颜亮，一眼就看出来的龙源镇派出所的警察。 曲建军这时候突然发现来的不只是警察，他们的中间还围绕着一个棕色衣服的光头男青年，更重要得是这个男青年还戴着手铐和脚铐。 不用多猜想，曲建军便知道这是安宁，因为龙源镇派出所也只有这一个重犯。 曲建军一直看着安宁，安宁也没有回避曲建军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曲建军。 颜亮知道安宁会引起注意，但他也没有解释原因，而是说道：“曲探长，好久不见，没想到会碰见你们，你们也是来配型的吧。” 这话就说明颜亮等人也是来配型的，所以曲建军点了点头。 寒暄几句之后，曲建军便不需要在颜亮的解释下，便知道安宁此行的目的，因为安宁竟然走到了排队的末尾，也跟着去排队了。 一个囚犯跟着一群警察一起排队，这画面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也引得不少围观。 曲建军觉得这成何体统，便把颜亮拉到一边去，小声问道：“颜所长，这是怎么回事？” 颜亮小声解释道：“这是老卢的犯人。” 曲建军急道：“我知道他是谁的犯人，我的意思是你把犯人带到这里来配型，是为了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多不好啊。” 颜亮再解释道：“这是犯人的请求，我也是秉承着尊重人权的原则，这才同意了他的这个请求，况且他是老卢的犯人，他也想要救老卢一命，这是好事，也是对老卢工作的肯定，我没理由拒绝，所以把他带来了。” 安宁不是他曲建军的犯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他不了解安宁，他多年刑警给他带来的谨慎，会让他死死盯住安宁，以防安宁在这里做出什么小动作来。 不过曲建军多虑了，安宁可没打什么歪主意，就算他有，也不敢在这么多警察面前有小动作的，放哪个犯人都没有这种胆量。 安宁老老实实、安安静静排队，目不斜视，眼神非常坚定，如果不是他这身衣服，恐怕别人也会把他当成警察。 曲建军见排队半小时，终于到了安宁，而是颜亮亲自押送安宁进去配型，曲建军这才放心，觉得安宁是没有问题的。 没过多久，颜亮就把安宁给押了出来，曲建军这才准备进去，并且说道：“该我去配型了，希望最后能救老卢的人是我。” 颜亮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救他。” 安宁听到这话，一筹莫展的脸上也显出了笑意。 曲建军等人，办完配型的事情，便就此离开，而颜亮等人还没有，他答应安宁的事情，也还没有办完。 颜亮等人来到了卢林的病房前。 但颜亮没有马上把安宁带进去，而是让属下先把安宁看管在门外，他自己先进去。 唐若君正在给躺床上的卢林喂苹果，一看到颜亮进来，两人便立马停止了举动，卢林也一屁股坐了起来，这就像被班主任抓包的小情侣似的。 卢林一脸尴尬地说道：“你怎么不敲门？” “那你也得先关门啊。”颜亮跟卢林开着玩笑。 明明只是喂苹果这种小暧昧，这玩笑一开，弄得两夫妻像光天化日做了什么羞耻之事，唐若君一下就羞红了脸。 “我先出去，你们聊。”唐若君低着头，赶紧离开。 可她一出门，被门外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她可没想到门外站了这么多警察。 但她来来往往见了不少警察，真正吓到她的，自然也不是警察，而是安宁。 她没想到门外会站着一个犯人，而且这犯人还冲着唐若君微笑。 唐若君很快就从恐惧中缓了过来，因为她意识到了犯人是谁，也上下打量着安宁，她是第一次见到安宁，所以非常好奇这孩子有什么样的魔力让自己老公不顾身体和家庭，也要将他追捕归案，更好奇得是这孩子如何跟自己老公成为了朋友，以至于自己老公老是提起他，不放心他。 有机会的话，唐若君真想好好跟安宁聊一聊，但现在肯定不是一个好时机，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请让一让。”唐若君礼貌地喊了一句。 众派出所民警和安宁这才给唐若君让出一条路来。 唐若君其实出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但她也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她会留给卢林一些时间。 病房里，卢林说道：“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同志。” 颜亮坐到床边，说道：“这不是你留给我一堆烂摊子，把我弄这么忙，再加上医院又这么远，自然耽搁了不少时间。” “让你把功劳都领完了，怎么能叫烂摊子，你可真会说笑。”卢林这话还是有些怨言的，毕竟这案子是他从头到尾破的，却没能由他来收尾，多少会遗憾。 “可别乱说话，我可一点功劳都没抢你的，甚至市局还准备给你颁发奖项，就等你好起来之后，去领奖的。”颜亮也算给卢林带来一个好消息。 “真的有奖励？”卢林顿时高兴起来。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可是亲自向上面打的审批。”颜亮为此也觉得很自豪，因为这不仅仅是卢林的个人荣誉，也是卢林给他们派出所带来的荣誉。 “这就好，这就好，我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卢林因此也有了一些治病的动力。 “现在感觉怎么样？”颜亮这才开始关心卢林的身体。 卢林则还是那句话：“死不了，现在还续着命。” “配型的事情，有着落了吗？”颜亮肯定最关心这个问题。 卢林微微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市局发动了很多人来配型，说不定会有机会的。” 颜亮趁机说道：“我们派出所也响应了号召，今天来了一半的警察，全在门外面，而且……还来了一个你可能想不到的人。” 第137章 还是见面了 “是安宁吧。” 还真没有卢林想不到的人，他似乎早有预料安宁会来。 “你还是这么料事如神。”颜亮本来想给安宁一个惊喜，结果被卢林给看穿。 “这小子千方百计想见你，什么鬼主意和苦肉计都给我用上了，没办法，我只能给你带来。”颜亮嘴上抱怨，其实心里对安宁佩服得很。 卢林微笑道：“你也算是尝了尝这小子的苦头，你简直不知道我抓他的时候是有多困难。” “既然人给你带来了，我给你们一点私人相处的时间？”颜亮很识相。 但卢林担忧道：“你让一个罪犯脱离你的视线，你不怕他跑了？要知道我这身体可再拦不住他了。” 可颜亮一点也不担心，他说道：“不打紧的，他不会跑，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好吧，你把他叫进来吧，我跟他好好聊聊。”卢林总得跟安宁见上这最后一面。 颜亮这才走到病房外，对安宁眼神示意，安宁这才缓缓走进了病房。 安宁看到病床上坐着的卢林，热泪盈眶，但是他还面带着笑容。 卢林微笑道：“你小子虽然穿得挺糟糕，但人变精神许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看着也好了不少。”安宁也算回敬卢林一个礼貌用语。 “在医院里躺着，要是再不好的话，我可就要让医院退钱了。”卢林还能开玩笑，这比安宁想象得更好一点。 “我这次来是想祝愿你早日康复。”安宁发自肺腑地说道。 “你也去配型了吧。”卢林又猜到了，明明都三日不见，卢林却像安宁肚子里的蛔虫。 安宁点头道：“我不这样做的话，颜所长根本不会带我来的，我可是求了他很久才同意的。” “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不然怎么会破坏规矩的，本来我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离开派出所，没想到他还是不听话，你看现在多麻烦。”卢林还是要抱怨一下，虽然他想见安宁，但这个麻烦相当于是自己给颜亮添的，这让他难为情。 “我是来救你的，怎么可能麻烦？”安宁始终相信自己是能救卢林的人。 “你真的觉得能救得了我？”卢林可不相信这种小概率事件。 “如果非要只有一个人能救你，那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安宁说这话，其实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做这件事比成功本身更有意义。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聊这么伤身体的事情了。”每个来探望卢林的人都总是问他的健康，他不想多聊这个，显得他真的快不行了。 “好，聊点开心的事情。”可安宁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只能讲一些日常，“派出所给我的饭菜还不错，两荤一素，比我在工地上吃得好，颜所长待我不薄的，这全是你的功劳。” “还有呢？我让他做的其他事情呢？”卢林趁机看看颜亮有没有忘记自己的其他交待。 “你是说送给我的书吧，我也拿到了。”安宁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件让他困惑的事情，只是他很意外卢林会送书给他，而且还是学校教材，对于他这种没有未来的人，他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 卢林解释道：“即使是在牢房里，也千万不要忘记学习，这本来是你应得的教育，我送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够把缺失的给找回来，人生也能少一份遗憾。” “可是……我多半今生是从监狱里出不来了，我找回来又有什么用？读了书，也不能成为可造之材。”安宁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份遗憾给补齐。 卢林摇头道：“书不是给别人读的，这是一种信仰，能支撑你活下去，所以你必须读下去，以后我来监狱看你，还得考考你。” “你会来监狱里看我吗？”安宁有些欣慰。 “就咱俩这过命的交情，我当然会来看望你了，你不这样觉得，难道你以为这病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吗？”卢林这样说，是希望安宁能够放心他。 安宁微笑道：“你肯定能活着，而且还会长命百岁，到时候多来看我。” 有卢林在，对于安宁来说也算有一个盼头，这样他在监狱里的日子会好受一些。 卢林又说道：“好好读书，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出来的，说不定我也能活到你出来的时候。” “我还能出狱？不可能吧，我杀了三个人，不判我死刑已经算好的了。”安宁却一点都不抱有这种希望。 “当然能。”卢林解释道，“只要不是死刑，也就意味着会坐牢，你在牢里多争取一些表现，是有机会减刑的，比如无期徒刑能够变成有期，说不定二十年后你就出来了。” 卢林为安宁打算了很多，连能争取安宁出狱都在他计划之中。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安慰我的吧？”安宁怎么敢把这种事情当做希望，要不然后面很有可能会转换成绝望的。 “我说得还能有假吗？”卢林郑重说道。 “你老是爱骗人，谁又知道是不是来骗我的。”安宁抓住卢林的习惯来开玩笑。 卢林板起了脸，非常严肃地说道：“说谎是跟别人说的，我跟你还没有说过谎话，全是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安宁本来也相信卢林的，只是没想到卢林这么介意自己的玩笑，早知道就不逗他这个病人了。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二十年后，我都跟你现在一个年纪，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生存下去，而且你那个时候应该也老得不行了吧。”安宁害怕自己在牢里待久了之后，他就忘记想要自由，而且他会跟时代脱节的，他不怕会永远坐牢，但他害怕那样的自由，会让他恐慌。 “我那个时候才六十多岁，身体好得很！”卢林先表示自己不会被这白血病给打倒的，然后才说道，“不要害怕出来以后不知道怎么办，这就是你读书最大的理由。” 第138章 拉钩 “只有读好了书，有文化，有知识，最好再学一门技术，不管你多大年纪从监狱里出来，都是可以重新生活的，不要浪费任何一点自由的光阴，这就是我对你的期盼。” “你对我期望这么高，我真的……真的很怕让你失望。”安宁已经让太多人失望过，他早就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他低下了头。 卢林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他急道：“我豁出命来帮你，你居然还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可不允许你这样，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 “可我说的是事实。”安宁还是低着头。 “是事实，那就改变事实。”卢林劝道，“我知道你做错了事情，但你本来是很有前途的，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也有善良，人也聪明，得到了良好教育之后，自然会重新做人，我对你有信心，所以才会帮你的，我绝对不准你再说丧气话。” “好吧，我尽力而为。”有卢林相信安宁，安宁已经很欣慰，其他的倒也不再重要。 “我不要听到尽力两个字，我要听到必须。”卢林就像是长官训话似的。 “我必须完成。”安宁为了满足卢林，便顺着回答。 “大声点，说保证完成任务！”卢林更加像是长官。 安宁考虑到病房外面还有那么多民警等着，自己这样大声喊，还有点不好意思，便稍微提了一点音量，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是颜所长没给你吃饱饭吗？声音跟苍蝇似的，再给我大声一点！”卢林的声音至少是安宁的四倍。 安宁没办法，只好跟着大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卢林满意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听着顺耳多了。” “你放心吧，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我都努力做到你要求的，至死方休。”这次安宁是真诚的。 “那等你出狱之后，我可是要来验证你的学习成果的。”卢林老是提出狱，仿佛安宁真的能出来，他可能真的这样想的，不是安慰安宁和他自己。 “不对不对，不能等你出狱，我会经常去看你，那个时候你就要告诉我学习进度，我要监督你，免得你突然放松。”卢林这话让安宁更加开心。 安宁和卢林，一个将坐牢，一个将住院，两人似乎都将被命运给困住自由，可两人都对未来抱有很大的期望，这就是两人的羁绊，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羁绊。 安宁感慨道：“我一直想着咱们能再一次喝酒就好了，上次在山里面，我根本没有喝过瘾。” “那只能算小酌一杯，自然不算什么过瘾的事情。”卢林也未免觉得遗憾了一些，他俩已经是最好的忘年朋友，但朋友一场，没有大醉一番，属实可惜。 “那等我出来之后，我们能大喝一场吗？”安宁想许下这个承诺，这样两人才各自有动力坚持到那个时候去。 “你是想欺负老同志吧，二十年后，我都不知道老成啥样，还有没有酒量都不一定。”卢林也跟着畅想起二十年后。 “现在拿年纪说事了？我看你就是怂了。”安宁激起了卢林。 “谁怂了？我是怕你喝不过老人家，太丢人，给你找点台阶，你还不愿意下，那就放马过来！”卢林挺直了腰板。 “只要是你，欺负老人家，我也不怕被说。”安宁也哈哈大笑起来。 卢林突然伸出一个小拇指。 安宁不解道：“你想做什么？” 卢林说道：“为我们二十年后的酒局拉钩。” 安宁迅速勾住卢林的小拇指，念起了耳熟能详的那段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于是，两人许下了这个承诺，但二十年后能否达成他俩的承诺，这个结果还未可知，这也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有这个机会来完成这顿酒局。 “对了，你妹妹，我和颜所长会找到的。”卢林突然提起了安心。 这本来应该是安宁最关心的事情，但安宁一直没有提起，卢林便先提起，他不认为他们应该避开安心的话题。 因为安心和安邦国很快便搬走了，而卢林又住院，颜亮也忙于安宁的案子，便错过了他们在家的时候，等颜亮找去，房子竟然都已经卖掉，两父女也下落不明。 这件事，颜亮自然跟安宁说过，安宁怕卢林会自责，所以他才没有主动提起的。 不过卢林已经提起，那安宁也是可以谈一谈的。 安宁说道：“找不到就不走了，他们走了还够好，我一直想他们能离开龙源镇，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之前他俩都不愿意走，现在挺好的，而且他们还摆脱了郑秋燕那个老婆娘，他们会幸福起来的，就没必要再去照顾他们了，他们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那不行。”卢林不同意道，“即使他们能够自我照顾，但跟他们的联系也不能断，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动力是亲情，所以无论如何，也都应该要找到他们，反正我就是这样答应的，等我出院了，我就一定去找到他俩，不然我心里总有这么一个心结。” 这不仅仅安宁愿不愿意的问题，主要卢林需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他就是这样言而有信的人，这一点上，他跟安宁很相像。 “好吧，那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他俩，如果真的能够的话，也帮我带一声好，让他们知道我在牢里过得挺不错的，也有努力在改造，希望……希望他们能更加幸福吧。”安宁对安心二人其实已经没什么需要交待的，如果能再见面，那也就只剩下问好，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但如果他们忘记了，似乎也能接受。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再给我多一些时间。”卢林说到做到。 这次安宁跟卢林见面之后，安宁心满意足，再也没跟颜亮提过任何要求，老老实实配合颜亮完成了案子的证据搜寻等收尾工作。 接下来就该是安宁的审判，怎么判，这将决定他是否还有机会能出狱。 第139章 重新生活 “原审被告人安宁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最终因为安宁的自首和颜亮的多方努力，安宁没有判处无期徒刑，这意味着二十年后，他便能够出狱，或许根本要不了二十年，他还有给自己争取减刑的机会。 杨过和小龙女需要十六年才能见面，或许安宁和卢林也只要十六年就能重逢。 安宁进了牢房。 而安心却仍然不知道安宁现在发生的一切。 那安心去了哪里？ 安心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离龙源镇很远很远。 安心一直有一个心愿，她希望自己能住在离海近的地方，充满故事的山已经不再适合她，她更喜欢宽广自由的大海，所以她鼓动安邦国一起来到了海滨市岛外的小镇上，这也是一个靠近海的小镇。 “心儿，该起床了！”安邦国敲响了安心的房门。 安心从床上坐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喊道：“起来了。” 但她第一件事却不是起床，而是推开床边的窗户，而窗外恰好就是阳光照耀的金黄色的海洋。 没有比这海景更能洗涤人心灵的，安心的睡意瞬间被清除掉，让她精神抖擞。 安心这才起床梳洗，而安邦国则正在准备早餐。 一个煎蛋，一根油条，还有一杯豆浆，最简单的早餐，却是最让人温暖的美食。 安心还没吃完早餐，安邦国便拿了两根油条，急急忙忙出门。 安心看着安邦国穿鞋，便问道：“爸，今天这么着急吗？” 安邦国急道：“没办法，这两天工厂接了几个大单，这几天都会加班，不过还好的是钱可以多一点。” 安邦国和安心来到了这新的地方，他也迅速找到了新工作，在一家工厂做搬运，因为这海滨市是沿海城市，会有很多国际订单，所以他会比原来更忙碌一些，可收入相应高出一倍。 累归累，但是安邦国很喜欢这新工作，因为能赚更多钱，而且钱还在自己的手里，能数钱，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他俩已经在海滨市两年了，安邦国从来没有想过龙源镇，他爱上了这里，准备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不过工厂的人本还想给他介绍对象，帮他续弦，但他坚决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郑秋燕，绝对不能再弄一个“郑秋燕”回家，他对结婚已经不感兴趣，他只想一辈子守护在安心身边，不再让邪恶的后妈欺负安心。 而且现在他赚了不少钱，他可以再多存一些，给安心留着，然后再给安心找个好夫家，这样安心就能幸福下辈子。 但是安心没想这么多，她也只想安安稳稳生活而已，跟爸爸过一辈子也行，根本不想着出嫁的事情。 当然，安心的平稳生活，可不是在家里吃穿用父亲现成的，她也有工作。 在父亲离开后，她也迅速吃完了自己的早饭，然后迅速上路。 安心上班的地方可不算近，她得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不过早上九点钟才上班，她是完全来得及。 她在闹市区的一家小超市做收银员工作。 “小冯，我来了。”安心来到前台。 小冯是超市另一个收银员，另外还有一个，她们三人属于三班倒。 小冯顶着黑眼圈，说道：“账我都理好了，你赶紧对一对现金，签完字，我好下班了。” 一看这小冯就已经困得不行。 安心立马进入前台，一边核对账本和现金，一边问道：“这都是你第二个夜班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夜班工资会高一些，小冯连续上夜班，明显是想赚钱。 小冯说道：“我实在不想在家里待着，特别晚上不想看到他们的脸，正好白天他们不在，我可以睡觉，晚上他们回来，那我就来上班，这样我也能多攒一些钱，回头我就能更快逃离这个家。” 小冯也有一个后妈，而且后妈和她爸爸还生下来一个儿子，这导致小冯在家里丧失了家庭地位，让她天天受后妈和弟弟的欺负，而自己的父亲也毫不留情站在后妈的一方，所以小冯才想要逃离。 小冯跟安心的遭遇是很相像的，所以安心才跟小冯两人关系融洽，这也让安心非常同情她。 安心说道：“别着急，保持耐心，先隐忍着，而且你要保持健康，这样机会到来的时候，你便一定抓得住。” 安心也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着小冯。 “哎！你不懂的，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还是你爸好，为了你，根本不再娶。”原来小冯只知道安心现在的情况，却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样的。 原来安心并没有跟小冯讲过她以前的模样，本来安心就不擅长把自己的心里事情给别人吐露，而龙源镇发生的事情更加会让别人对她另眼相待，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再是知心好友，也不会提起。 况且安心已经快忘记龙源镇的事情，她也希望自己能忘记，所以她和安邦国来到海滨市后，他俩都没有互相提过，他们都有这种默契了。 听到小冯这话，安心也只能笑笑，不再多言，毕竟小冯的人生也是她自己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安心埋头，先忙账目，这样她可以快一点让小冯能离开。 “欢迎光临。”这个时候有客人进来，小冯还在，所以她负责先接待客人。 安心瞄了一眼这个客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没什么特殊的，跟平时来的客人也没太大的区别。 没过多久，安心就对完了账，冲着里面引导客人购物的小冯喊道：“小冯！我这里已经好了！也签完字，那你再来签一下交接，你就可以走了。” 一听到下班，她便也顾不上客人，让客人自己选，便赶紧回到前台来签字。 “那我先走了，客人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你就告诉一下他在哪里找。”小冯就算急忙要走，也不忘提醒安心。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赶紧走吧。” 第140章 一个客人 安心催促着让小冯离开，虽然她不能帮助小冯太多，但是她可以让小冯多睡两分钟。 小冯走了之后，店内就只剩她和那个客人。 她觉得那个客人有些奇怪的地方，因为那个客人总往前台瞄过来，似乎有些话想开口，但迟迟没有说，手上也没有拿任何东西。 安心以为是那个客人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便远远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或许是因为安心的主动搭话，让那个客人这才有了一些勇气走过来。 安心看着客人的举动，不解道：“你有什么需要？” 客人反而是更惊讶的那个人，他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安心确实对这客人没什么印象了。 “也难怪，毕竟都两年时间了，我们也只见了那么两三次，你应该印象没那么深刻。”客人感慨道。 两年的时间，那就是龙源镇认识的，安心顿时对这客人有了一些印象，惊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你是派出所的警察吧。” 安心想起来，她也就更警惕起来，毕竟她这里离龙源镇非常远，而此人却能找上来，说明他是专门来找她的，绝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是的，我是龙源镇派出所的所长，我叫颜亮。”来者竟是颜亮。 安心印象深刻得是卢林，她记得卢林，所以一开始没认出颜亮，现在她知道了颜亮的身份，她心里便担忧起来，因为这或许是冲着安宁的案子而来。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安心惴惴不安，她也明知故问。 颜亮很礼貌说道：“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咱们单独聊一聊？” 安心慌张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直接说吗？” 安心实际上是不想跟颜亮说话的，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龙源镇的噩梦，她只想安安静静过下半辈子，她不想再拿起自己已经放下的事情。 但颜亮竟然来了，他也没那么容易就放弃，所以他说道：“可能会聊不少时间，所以我不想耽搁你工作，我们可以等你下班之后，咱们再聊。” “我下班会是下午五点钟，到时候才会有人来接班，已经很晚了，这样合适吗？”安心是希望委婉拒绝的，但她这拒绝力度还不够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下班。”颜亮都找了两年，好不容易找到安心，他多等这半天又何妨。 “我的意思是……”安心必须更直接一点，“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聊。” 这倒让颜亮始料未及安心居然是这样的态度，但他也不想逼迫安心，便带着恳求说道：“安小姐，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也得跟你谈谈，就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绝对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也绝对不会逼你做一些事情。” 安心就算直接拒绝，颜亮也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的，这让她根本没法拒绝，她只能接受道：“那只能委屈你等我一阵了。” 一劳永逸，她会想办法赶走颜亮的，她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颜亮为了不影响安心的工作，专门在门外面等待，以免出现在安心的眼前会碍眼。 当然他也没有走远，躲在外面，监视着安心的一举一动，毕竟安心展露了她的排斥心理，很有可能会偷跑掉。 不过他这是多虑了，安心不打算再跑，她好不容易跟安邦国在此地建立了新生活，总不能又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她又不是逃犯，也不用见到有警察就跑。 颜亮耐心等待了安心下班时间。 他看着安心从超市里走出来，便马上过去。 安心似乎调整了一天，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所以她的脸上也没有写出抗拒，于是她说道：“颜所长想在什么地方聊？” 颜亮说道：“工作了一整天，也一定饿了吧，不如咱们一起吃个便饭，边吃边聊。” 但安心摇头道：“吃饭就不必了，我估计咱们聊的话题也比较倒胃口，我应该也吃不下的。” “那我想想有什么茶馆之类的，咱们去茶馆里聊。”颜亮总想请一下安心，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个地方，我带你去吧。”安心或许是想尽地主之谊，所以才主动带颜亮前往，毕竟现在海滨市是安心的地盘。 颜亮以为安心会带自己去什么店里，结果安心带颜亮来到了海滨公园，在一张面对大海的长椅上坐下。 这样的环境能让安心感到安心，聊起话来，她也能减少心理负担。 安心说道：“颜所长，你看看这海。” 颜亮可看着大海的，只是他不知道安心带他来海边看海是意味着什么。 安心缓缓说道：“这是多漂亮的海岸线，多美丽的城市，如今我生活在这里，这才是我的地方，它会让我忘记所有过去的烦恼，忘记所有龙源镇给我带来的不愉快，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忆起那些烦恼呢？” 原来安心借景来质问颜亮的，她真的很痛恨有人来勾起她的往事，剥夺她现在的快乐。 “对不起。”颜亮必须要先跟安心道这个歉，然后他才说道，“但我也只能说对不起，因为你现在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不解决好这个问题，你这辈子也休想继续安稳下去，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颜亮这些话让安心的心里不舒服，这让安心立马变了一个语气，说道：“是谁让你来的？安宁吗？” 安心只能想到安宁，的确安宁会坐牢是她的责任，她也确实不该忘记这个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的哥哥，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想自私一点，这样她的未来才能一直幸福下去，这是她和安邦国达成的共识，也是安宁以前这样认为的。 “安宁？也对，你应该这样想的，他毕竟是你哥哥，但不是安宁要我来的，事实上安宁不希望我们打扰你。”颜亮顿了顿，“是卢林让我来的。” 第141章 真相矛盾 “卢林？”安心心头一紧，“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自己来？” 安心觉得卢林如果想要找她，那他就应该自己来，而不是托人前来，况且她想不到想要死缠她的人会是卢林，更不知道卢林的身体状况。 颜亮解释道：“卢警官他身体抱恙，没法自己前来，所以只能托我来寻找你。” “那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这么久？”安心想不明白。 “其实也没太大的事情，只是他有一个事情非要弄清楚，我可是劝过他了，但是他性子很倔，那我只能帮我这老朋友的忙。”颜亮看上去很无奈，但实际他心里门清，卢林想要了解的事情也是非常重要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颜亮越是不说，安心便越是担心。 颜亮这才缓缓说道：“你哥哥在落网之后，说了很多关于你、曹爱民、他，你们三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这些都是案子的细节。” “既然他什么都跟你们说了，那你们……你们还要找我做什么？”安心更加心慌，总觉得颜亮一直在酝酿着要说出一个大秘密，而且还是安心最担心的大秘密。 “他说的很详细，但总还是差了一点点，似乎这件事里，还有隐情。”颜亮逐渐要说到重点上。 “他说的应该全是真的，曹爱民一直在逼迫我，我哥他……他为了保护我不受曹爱民的侵害，所以他才杀了曹爱民一家，事情就是这样的。”安心估计安宁也只能说到这种程度的故事，所以她嘴硬着，坚决不会说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细节。 “他说的当然是真的，他的认罪态度是极好的，我想你我都不用去怀疑这点，而我想说得是他不知道的那些事情。”似乎颜亮说知道的比安心想象的要多，看上去安心真的可能低估了颜亮。 安心回避眼神，假装说道：“他不知道的？那是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的，当然是你隐瞒的事情。”颜亮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就是要撕破安心的这层伪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安心坚决认为就算颜亮和卢林知晓自己所作所为，那也只是捕风捉影，只要自己矢口否认，颜亮绝对不能拿她怎么样。 “安小姐，你真的不明白？还是只因为怕跟你哥等同罪责，所以不敢承认？”颜亮更相信安心是后者。 “我是真的不明白。”安心死鸭子嘴硬。 颜亮无奈地摇头道：“安小姐真是令人失望，当我们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找你问话，你说了谎，把我们骗到坠龙山去，帮助你哥逃离。第二次，卢警官去到你家，你假装被逼无奈说出真相，但实际依然谎话连篇，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哥的身上。或许，你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卢警官真的能抓住你哥，更没想到你哥却比你诚实很多，把他知道的都讲了出来，这才让我们发现你所有的谎言。” “好吧，我承认当时是说了一点谎，但我不是为了帮我哥逃跑，我是被逼无奈，因为卢警官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哥正好在龙源镇，我害怕他觉得我出卖他，他是杀人犯，他是有严重暴力倾向的，我怕他伤害我。”可安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害怕，她现在说这番话，是觉得颜亮肯定想追究她包庇罪犯的罪责，所以她才一定要有这样的说辞，保证她不会因此成为共犯。 “真的是这样吗？”颜亮发现安心仍然执迷不悔，简直跟卢林之前告诉他的一模一样，所以说卢林还真是料事如神。 “不然你想是怎样？或者说……你希望是怎样？”安心明显感觉颜亮是来针对她的，她干脆也就不客气地点明。 “但事实上，我不是想跟你谈这个。”颜亮突然话题一转，杀了安心一个措手不及。 “颜所长，咱们能不能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说好了只谈一小会儿的，但是你怎么老是在拖延时间？”安心着急了，这就是颜亮想要达到的效果，因为只有这样，安心的思考才会打乱，毕竟她的心思缜密，要攻破她可一点都不容易。 颜亮此时才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是你哥哥看不清的，因为他太重感情，但卢警官却能看明白，其实就算曹爱民再逼迫你，他也只是一个瘸子，根本没可能把你逼上绝路，当时你完全可以答应你哥，一走了之的，但是你没有，实际上你就是想借机逼迫你哥杀掉曹爱民，你就是想曹爱民死，真是好一个借刀杀人啊。” 颜亮估计安心此时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但安心的脸上却镇定了许多。 安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讽刺道：“颜所长，你是警察，说话要讲证据，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引导我哥去谋杀曹家的，你敢这么说，那你有什么证据？” 安心心里很慌张，她害怕颜亮真的拿出什么证据出来，但理论上是不应该有证据的才对，所以她得先试探出颜亮。 “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证据。”颜亮直接承认了，毕竟确实没有证据，多说几句也会漏嘴的，那更会露怯。 “那你凭什么这样说？”安心松了一口气，开始反攻。 颜亮则解释道：“我们警察办案，一开始都是没有证据的，所以我们一开始都会先根据事情的合理性来做出假设。而我刚刚说的那种假设也正是最符合这合理性的，我想安小姐也明白这个合理性，但安小姐如此急于质问我，感觉安小姐心里在害怕。” 颜亮又说中了安心的心思，让安心一时语塞。 两年时间，颜亮真是跟原来大不一样，他比以前睿智了很多，竟然能逼得安心节节败退，当然这很大程度都是卢林的功劳，卢林预测到安心会怎么说，所以他事先就教过颜亮应该怎么说的。 颜亮趁机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宁自首的时候说了很多，其中便有一些前后矛盾的事情。” 第142章 自私的安心 “颜所长，你是在泼脏水！”安心又着急了，因为颜亮对她的指控实在是太严重了。 颜亮却不管安心什么态度，继续说道：“曹爱民死前一晚，提出要让你去他家，让你献身于他，这件事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的，他一个瘸子也不能押着你去，但你还是去了，还让安宁以为你是被逼无奈，这样你才能逼迫安宁下定决心杀曹爱民，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 “曹爱民是瘸子，但他的爸爸和妈妈不是，他们的作用很大，他们都可以逼迫我，而且我还有我的家人，曹爱民和他父母是威胁过要伤害我爸爸和我哥哥的。颜所长，你试问一下自己，你如果站在我的角度，被别人这样威胁，你能怎么办？当然，你是警察，又是男人，不一定能够体会我这个弱女子的心情。”安心理直气壮，毕竟她遭受的压迫本来就不只是来自曹爱民一人。 “果然安小姐不简单啊。”颜亮却没有掉进安心的语言陷阱之中，“曹家父母死了，他们也无法去争辩什么，安小姐想给他们安任何的罪名都可以。” “难道你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安心反过来质问颜亮。 “不。”颜亮突然露出一些笑容，“卢警官曾经说过，安小姐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不会完全说假话，说的话总是真假参半，这样假话听起来也像真话，所以卢警官认为安小姐是工于心计的人，这一点跟你哥哥不一样，你哥哥确实有些小聪明，头脑机灵，但心术方面，跟安小姐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安心从小到大，都是以温柔乖巧示人，很少有人会说安心的坏话，特别是说她心机重，此时颜亮就像是在描述另外一个人。 安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人，虽然她确实用了很多心计，可她依然相信自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这都是她为了新生活的无奈之举。 所以，安心无奈地摇头道：“我真的不明白，颜所长和卢警官对我竟然误会这么大，可能真的是我之前说话有问题，才会让两位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其实这件事也很容易想明白，当时你都快嫁给曹爱民，因为父母之命也有了，全镇的人都觉得你应该会嫁给他，只要你不单独离开龙源镇，这就是既定事实，曹爱民又何必非要你去他家献身，更何况还得是曹爱民的父母强迫你这样做，你才真的可能就范，这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况且曹家二老在当地也是一个斯文人，不应该会想到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符合逻辑的。”原来矛盾的地方就在此，颜亮此时就如同卢林化身，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卢林自己想要说的。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们曹家人啊？当然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也没法开口帮我辩解，你当然可以随便说我，反正你也认为我说的是假话。”安心这属于倒打一耙，曹家人被灭口，是没人帮她辩解，但也没有人真正能够指控她。 “这就是安小姐厉害的地方，总是能把责任推到不能开口的人，或者说是差点不能开口的人，就像一开始，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你哥，后来又全推给了曹爱民，现在又推给了曹野和岳淑怡。后面三个确实没法再开口说话，而你哥也差点不能说话，幸好他成功被抓获，这才让真相浮出水面，你的如意算盘这才落空的。”颜亮这属于把安心的老底全给揭露了出来，让安心如同真空一般。 “既然颜所长非要这么说，我想我再解释也没用了。”安心打算用沉默来对抗颜亮，反正自己只要什么都不说，那就不怕说错什么，颜亮手上肯定是没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废话。 颜亮继续说道：“正因为前面说的那些，卢警官不禁就有了另外一个猜想，如果不是曹爱民提出要让你去献身呢？如果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合理了很多？这样曹家一家人，尤其是曹家的二老能够同意你的请求，那晚上还专门出去打麻将，为你们提供便利，实际上也为安宁能够动手提供了便利。这全是一环扣着一环，好像都全联系上了。” 安心的心上像是被颜亮用力开了一枪，她面如死灰，看起来她的沉默也让她变得软弱，变得无力。 她实在受不了颜亮这样一层一层揭开她的面具，这面具被戴上太久，被撕开会非常地疼痛。 所以，她心虚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吧……”颜亮顿了顿，才说道，“我不想怎么样。” “我不懂。” 安心这便不太理解了，颜亮说了这么多，怎么听上去都像是要抓她回去的意思，但他也这样说，安心实在不知道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个猜想，也就是说，我们没办法认为你才是这起案件的主谋，诱导了安宁谋杀曹爱民，同时卢警官还有另外一个猜想。”颜亮话锋一转。 “什么猜想？”安心觉得颜亮其实已经说完了她自己知道的事情，这也是唯一只有她知道的事情，不应该还有其他的猜想才对。 “卢警官认为其实曹爱民自己也希望安宁能杀了他。”这是一个极具大胆的想法，连安心都不敢这样去想，因为安心不认为有人想别人杀了自己，没人愿意死，至少安心不愿意。 “他要是想死，他大可以去自杀，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我哥杀他？”安心不理解，但是她很好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都想知道真相，就连安心这个一直想忘记这事情的人也想知道。 颜亮反问安心道：“你难道不觉得当时的曹爱民是很反常的人吗？” “反常？你是说他那些混蛋表现吗？我不觉得，我只觉得他一直都是混蛋，天生的坏种！”安心现在都对曹爱民仍然非常怨恨的。 第143章 点醒 “的确，安小姐对曹爱民的评价是非常到位的，很明显始作俑者依然是曹爱民，他就是一个坏人。”颜亮在这观点上跟安心是一致的，没什么好反驳。 “那你告诉我，他反常在哪里？他做这些，难道不是很合理？”安心虽然不在乎，但是好奇心让她想要知道，因为她希望是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杀死了曹爱民，这才像是复仇，而不是曹爱民的“自杀”，不然她会觉得自己是个被曹爱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工具人。 “安小姐仔细回想一下，你俩在河边发生那件事之后，曹爱民前后有什么变化吗？”颜亮在提醒安心。 安心不假思索，摇头道：“没有任何变化，以前是怎样的混蛋，后来只会变本加厉。” “这就对了。”颜亮微微点头。 “哪里对了？”安心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 “以前他是混蛋，但他当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你的人，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那些犯罪行径是事出有因，但后来他后来腿瘸了，却变得更加坏，处处压迫你，威逼利诱，那个时候他便不是想要得到你了，是出于另外的目的。”颜亮逐渐给安心点明方向。 “他羞辱我，迫害我，难道不是为了报仇他的腿？”安心一直觉得曹爱民就是想报复，大概颜亮说得反常，也应该是这个。 颜亮摇头道：“不全是，他主要还是不想以这种残破的身体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才变本加厉欺负你，希望你有一天能动手杀了他。” “希望我杀了他？”安心也摇头道，“就像我刚刚说的，他那么想死，可以去自杀，为什么要强迫我去做？” “复仇啊，你不是也说了吗？他当然还是要复仇的。”颜亮又顺着安心说道，“他想死，但也想拉着你同归于尽，所以他才会想要你动手杀他，这样他便能够如愿以偿的去死，而你也将背负谋杀恩人的罪名一辈子。” 安心似乎被点醒了，她觉得好像还真就如同颜亮所说的那样，曹爱民确实越来越反常，后期的曹爱民，好像真实目的确实不太像是为了得到安心。 “但他高估了你，你根本没这个勇气杀人，所以……有一段时间，他想着既然能娶，干脆就娶你便了，没想过去死。” 也正如颜亮所说，在确定安心和曹爱民订婚的时候，曹爱民没怎么找过安心麻烦，这说明他当时确实已经放弃这个想法。 颜亮还没说话，又补充道：“可这个时候，你哥哥出现了，他看到了你哥哥有杀人的潜力，让他燃起了希望，这才让他突然反常，变本加厉要压迫你，让你哥哥动这个杀心。” 安心此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确实明白了过来，曹爱民好像还真是这样，她回忆起曹爱民的眼神，以及曹爱民死前所说的话和他死前的笑容，似乎曹爱民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被杀的一天，或许最终会酿成这个悲剧，曹爱民也起到了极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下你明白了吧，你哥会坐牢，不仅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曹爱民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你哥坐牢，不完全是你的责任，你俩皆是棋子而已，就连你提出献身给曹爱民，也是曹爱民最想要看到的结果，正因为最大的主谋已经死了，所以我和卢警官决定不会把你怎么样。”讲到这里，颜亮也终于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 本来安心从来没有愧疚过，但此时她开始真的感觉到愧疚，真的感觉到自私，什么复仇，什么冲出压迫，都是假的，都是曹爱民设下的陷阱，她却把自己的哥哥活生生推进了这陷阱，就如同曹爱民临死前说的那句“我会在地狱中等你”，那个你不是指安宁，是指她。 “安小姐不是一直想知道卢警官让我来的目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颜亮做完了铺垫，也该告诉安心此行的真正目的。 安心竖起耳朵聆听，此时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卢警官说，如果你还把安宁当是你的哥哥，那你有空就去监狱里看看他，他不会一辈子都待在监狱里的，他还会出狱，回到社会上，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他需要有人能支持他，能等他，你作为妹妹，就应该成为这个人。”由此可见卢林的良苦用心，正因为卢林的好心也造就了颜亮的坚定信念，让颜亮寻找了安心两年。 颜亮终于把这些话给安心带到了，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我……”安心此时思绪很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答应颜亮，毕竟安心两年了，她都没有去想过安宁，也本来是想要忘记安宁的，可颜亮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宁静，引起了她的愧疚，让她不能再欺骗自己。 “你不用回答我什么。”颜亮也不是来要一个答案的，“至于你到底想怎样做，你可以自己回去想清楚。” 颜亮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气，又看了一下那蔚蓝的海景，露出微笑道：“很感谢安小姐能给我这一点时间，耐心地听完我讲得所有话，现在我也没想说的了，这便告辞，估计以后咱们也不会再见了。” 然后颜亮就这样走了，就留下安心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安心坐在长椅上，望着金黄色的海岸线，思索了很久，却也没思索出任何东西出来。 与其说安心是在思索，不如说她是在放空，她更需要得是调整心态。 天黑之后，安心才回到家，而安邦国此时正在客厅里等她，面色凝重。 安心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你上哪里去了？”安邦国这个语气可不太寻常。 “我……我跟朋友一起去吃饭了。”安心之前跟安邦国打过电话，她就是这样欺骗安邦国的。 “除了你超市的同事，你哪里还有朋友？而且你的同事，一个长期上晚班，现在估计才睡醒，另一个刚刚接你的中班，谁会跟你一起吃晚饭？”安邦国拆穿了安心的谎话，“心儿，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44章 探监 安心之前打电话，没有跟安邦国说实话，是因为她不想让安邦国知道被颜亮找上门，不想让安邦国知道他们平静的生活被人打扰了，相比于她自己，安邦国是更值得平静的。 她以为自己能安安静静解决颜亮，但却没想到会被颜亮拨动心弦，现在心态变了，那她面对安邦国的质问，便心虚了起来。 “没…没什么。”安心实在找不到解释的话。 安邦国长叹一声：“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究还是被找上了。” 他大概知道是安宁的事情找上门来，但他不确定是不是曹家人来寻仇的，如果是曹家人的话，恐怕他们又得搬家。 安心见安邦国如此忧虑，便安慰道：“爸，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哥哥案子的警察来找我，也不会找我们麻烦，就聊了几句而已，我们不用搬家的。” “警察？那聊到你哥哥没有？”安邦国没有放心，反而更激动了。 这是安邦国这两年来第一次提起安宁，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急迫的心情，这说明他没有忘记安宁，这跟安心是不一样的。 安邦国是因为安心，所以他才压抑着自己对安宁的想念，他怕提起之后，会让安心想起往事，会让安心伤心，此刻他终于把这份想念给爆发了出来。 安心点了点头，说道：“那警察跟我讲了一些哥哥的事情，不过现在他走了，应该也不会再回来。” “那你哥哥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身体还行吗？”安邦国问的这些，已经不再掩饰他心里的想法。 但安心却摇头道：“那个警察没有聊这些。” “哦。”安邦国非常失望。 “不过……那警察让我有空就回去看看哥哥。”安心没有跟安邦国讲过程，但也把结果告诉了安邦国。 “回去看看？”安邦国心里有了小悸动，但他试探道，“咱们要回去吗？” 他知道安心不想回去的，知道安心害怕那个地方，但是他心里想回去看看的，正好安心提起了，他觉得是个机会。 安心本来很犹豫，她犹豫的原因也正是安邦国，可见安邦国有这样的态度，她的顾虑也就打消了，便直接说道：“爸爸，我们回去吧，回去看看哥哥。” 安邦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才松了一口气，激动道：“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早我就去火车站买票。” 安邦国比安心想象得更加着急，可安心却说道：“不要那么着急，咱们先请假，准备好了再回去，而且我们也不用回龙源镇。哥哥在西都监狱里，我们可以去监狱探望他。” 安心多争取一些时间，是为了先做好回去的准备，主要她需要在为自己心里做一个准备，毕竟她对安宁如此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见到安宁的时候心里能否平静，也不知道安宁的心里能否平静。 这是一个秋天，西都市的银杏叶黄了，满地的金黄色，十分美丽，但在西都监狱里却又十分累赘。 安宁负责将银杏叶扫在一堆，他是专门负责这个的，当然安宁还专门负责了很多东西，他比一般的犯人要多工作三倍，这是为了多多争取表现，给他争取一些减刑的机会，他在监狱两年了，但是他仍然不放弃要早点出去。 “9527。”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安宁的身后传来。 “到！”本来正在弯腰大扫除的安宁立马站直了身体，因为他知道这是狱警刘浪的声音。 刘浪绕安宁一圈，背着手来到安宁的面前，上下打量安宁，然后说道：“放下你现在手中的工作，跟我去探监室，有人来看你了。” 安宁心里小小地激动起来，因为太久没人来探望他了，让他以为所有人都把他遗忘，但他不清楚这次是谁，他只希望是那个他想见的人。 “报告刘警官，我想问问是不是一个叫卢林的警官来探望我的？”安宁想要提前知道，他也知道自己在监狱的表现是很不错的，刘浪应该不会跟他卖关子。 “不是的。”刘浪回答了安宁。 这让安宁非常失望，因为他一直希望卢林来探视自己，这也是卢林答应过他的，但卢林却从来没有来过，一次都没有。 “那是谁呢？”安宁虽然没有太大兴趣了，但他还是想要知道对方是谁。 “是你爸爸和你妹妹。”刘浪这才给出答案。 本来安宁已经很失望，但他又欣慰了起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惊喜，他想念自己的家人，但没想到他俩会主动来看他。 安宁欣喜地来到探监室，跟安邦国隔窗相望。 安邦国老泪纵横，迟迟不说话。 安宁则微笑说道：“我只有半小时，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你…你瘦了。”安邦国看着现在的安宁，一副光头，精瘦的样貌，似乎不再是原来那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我这是锻炼出来的，天天在里面干活，实际上我健康得很，不用担心这个。”安宁想让安邦国放心，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子，让安邦国很难放心。 “你…你在里面，一定要听话，努力改造，争取早点出来，我和心儿会等你的。”安邦国以前可不会用这种老父亲的口气跟安宁说话，他们以前关系很差，两人还经常吵架，要是他早这么关心安宁，安宁也行性格也不会那么叛逆。 这些话虽然很普通，对于安宁来说却很受用，都是安宁爱听的。 安宁微笑道：“放心吧，我现在可听话了，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我也会早点出来找你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在里面又惹事。”以前安宁给安邦国惹过不少事情，擦过无数次屁股，但在监狱里，安宁要是不规矩，安邦国真就无能为力。 安宁反问道：“倒是你们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搬到了一个靠海的地方住下，重新找了工作，重新生活起来，虽然不富裕，但是挺平稳的，也没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你可以放心了。”安邦国简短地说了一下他们的近况，也是让安宁能够放心。 “时间不多，我也就不跟你掰扯太多，妹妹呢？我想跟妹妹说两句。”安宁想把剩下的探视时间留给安心。 第145章 帮哥的忙 “怎么两年没见老爸，就不想跟老爸多说两句？”安邦国还吃起醋来。 “爸，要是时间够的话，我也多想跟你聊一会儿，但我真的有些事情要跟妹妹讲。”安宁很着急，毕竟自己的时间不多。 “好吧，先让你跟妹妹聊一聊，下次咱们爷俩多聊聊。”安邦国这次只能先这样，不过他已经见到了安宁，也顺利跟安宁说上了话，他应该满足了不少。 安邦国先行离开，这次换了安心前来。 跟安邦国一样得是安心也是梨花带雨，跟安邦国不一样得是安心第一句话说道：“哥，我……对不起你。” 安宁微笑道：“傻瓜，哥哥不需要你的道歉，一切都是哥哥自愿，自作自受，这跟你没有关系。” 到头来，安宁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被安心利用的，又或许安宁知道，但安宁不想戳破，当然这样只会让安心的心里更加难受，更加愧疚。 安宁看得出安心的心里仍然很难受，便说道：“两年不见，我的妹妹又长漂亮了，看来你和爸爸这两年过得挺好，这样我才能放心，说明我做的事情，至少是有一些价值的，能看到你们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哥，我们没有你，永远都不会觉得幸福的。”前两年，安心可能不觉得，现在她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安宁，安邦国也需要的。 “我虽然人不在，但我心跟你们同在，况且我也不会一辈子在牢里的，等我出来了，一定找你们，一定跟你们一起生活，到时候你们得给我留一个房间。”安宁还提上了要求，但这样才更显得他们是一家人，不那么生分。 “我们会等你出来的，别说房间了，我养你一辈子都可以。”安宁为了安心，牺牲这么大，安心一辈子都无以为报，这些都是应该的。 安宁摇头道：“我一个大男人，需要妹妹养我一辈子，这像什么话，说出去多没面子，其他不需要，接纳我就好。” “好好好，我哥哥本事大得很，一定能自己养活自己的。”安心露出微笑，这是她少有在安宁面前露出笑容的时候。 安宁都快忘记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笑容了，能再次看到，这感觉是真好。 “两年了，终于还是见到你和爸爸了，这样我就不会寂寞了。”安宁明白，这就是属于他的希望。 “哥，你会不会怪我们两年才来看你？”即使安宁不会，安心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该两年后才来。 果然安宁摇头道：“不会的，你们去了新地方，扎根在那里，肯定要花很长的时间去适应，去熟悉，肯定很忙的，现在能来看我就行，两年时间也不长的。” 安宁甚至还给安心找好了理由，让安心无地自容。 安心实话道：“不，哥，其实是我太愧疚，不敢来看你，要不是那个警察找到我，我…我或许不会来的，但现在我鼓起了勇气，我觉得自己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所以我和爸爸都来了。” 可安宁突然问道：“等等，你说警察？” “是啊，是当年侦办你案子的警察。”安心这样回答也没错，但她说得自然是颜亮。 安心不知道安宁以为是卢林，她不知道安宁和卢林有着深厚的友谊。 “太好了，他没事啊。”其实安宁急于问自己妹妹，就是他感觉会是卢林找到安心，让安心他们前来的，因为卢林答应过安宁，会找到安心，现在他以为果然是这样。 “没事？他应该有什么事情吗？”安心似乎感觉到信息有一点偏差。 “他不是得病了吗？我以为他的病还没好。”安宁此时就明显说得是卢林了。 本来安心也不知道卢林得病的，但颜亮跟安心提过，所以安心说道：“原来你说得是那个卢警官啊，我说得不是他，是那个颜所长找到我的。” 安宁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卢林答应过安宁，说要来看他的，结果卢林两年都没来一次，也答应过去找安心，但依然委托得颜所长办理这事，这样看来，卢林的病情根本没有好转，不然不会这样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不过那颜所长说是卢警官委托他来找我的，说那卢警官还处于生病当中，没法自己来，情况就是这样。”安心的回答也证实了就是这样。 其实，对于安宁来说，卢林不来看他，他也不会怪罪卢林的，他只是担心卢林，害怕卢林的病情会恶化，所以才一直想等到卢林出现，希望卢林向他证明自己没事了。 但卢林目前还证明不了，这样只会让安宁在监狱里不得安宁。 “9527，还剩五分钟，抓紧时间。”狱警刘浪催促着安宁。 安宁不能再拖了，他便加紧说道：“妹妹，我就先不跟你多说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帮我去办。” “哥，别说一件事，一百件，我也一定帮你办到，你放心交给我吧，哪怕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想办法摘给你。”就凭安宁为安心去坐牢，安心也应该义不容辞为安宁做好每一件事情。 “事情也不太复杂，你帮我去找到卢警官，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然后回来告诉我，就这一件事。”安宁也不会把复杂的事情交给安心的，况且也没有其他关心的事情，他只在乎卢林的状况。 “这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跟爸爸去走一趟。”安心希望马上就能帮安宁办这事儿，这样她的愧疚也能减少几分。 “我…我不知道地址。”安宁没去过卢林家，本也没打算去托人探望卢林，所以他也没问过卢林家的地址。 “不知道啊……”这对于安心来说还有些困难，如果卢林在龙源镇的话，应该还找一点，但卢林本不是龙源镇的人，他家住西都市区，在市区要找一个人，那可谈何容易，“没关系，我也会找到他的，花再长时间都行。” “虽然我没有地址，但他是警察，而且是很有名的警察，或许你可以找警察问问，比如颜所长，他们应该都知道卢警官家的地址。”安宁给安心提供一个方向。 第146章 闭门不见 “我想颜所长应该知道卢警官的地址，我直接去找他吧。”毕竟这是安心认识的警察，或许知道该如何找到卢林。 “颜所长确实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安宁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颜所长在龙源镇……”安宁是怕安心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毕竟安心好不容易逃离，他不想安心因此而不开心。 安心当然也知道安宁在顾虑什么，便说道：“哥，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已经看开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安宁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安心的身上。 因为安心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找到卢林，所以她让安邦国先回海滨市，自己则独自一人去龙源镇。 站在镇口，安心感慨万千，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回来的这一天。 她很紧张，害怕走进去之后，别人会记得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始终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 就在她犹豫不前的时候，正有人从镇口走出来。 这个人让安心更加紧张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因为这个人是她认识的，也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杨春妹。 杨春妹缓缓朝安心走来，安心做好了打招呼的准备。 可她刚把手举起来，杨春妹竟然擦身而过，就像是没看到安心似的。 杨春妹已经不认识安心了，两年时间，哪怕两人以前那么要好，如今也形同陌路，反而只有安心记得杨春妹。 这一刻，安心明白，其实只有自己还将两年前的事情铭记于心，而龙源镇已经完全忘记，或许镇民会记得曾经发生过一桩灭门惨案，但相关人员的名字，甚至他们都记不清楚了，因为那不重要，那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微乎其微的小事。 安心因此松了一口气，她不用顾忌什么了，可以大大方方走进龙源镇。 果然，没多少人注意安心，就算有，也只不过是一些老色狼投来不寻常的眼光罢了。 而安心朝着龙源镇派出所去的，老色狼可不敢把安心怎么样。 安心一进派出所大门，便跟前台民警说道：“你好，我想找一下颜所长。” 民警一愣，很少有人一上来就直接找所长的，一看就不像是来办案的。 “你有什么事情吗？或者你是他什么人吗？”民警得问清楚，才能告诉安心，他不能随随便便让安心进办公区。 “就说是安心找他，他认识我的，会让我去见他的。”安心觉得应该是这样。 一听到安心自报名字，民警大吃一惊。 警察跟镇民不一样，他们对侦办过的大案会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派出所历史上唯一的大案，更加不会忘记，所以民警是记得安心这个名字的。 “你…你等一下。”民警一边打量着安心，一边去到里边办公区。 安心来到这样的地方，要讲礼貌，民警让她等，她便耐心等待下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民警才出来。 普通的报告不会这么长时间的，这似乎不同寻常，安心惴惴不安。 民警不敢看安心的眼睛，迟疑了良久，说道：“颜所长他……不在。” 这明摆着就是骗人，这民警小哥实在不会骗人，连最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到。 “他怎么会不在呢？你不是刚刚进去跟他说话了吗？”因为安心必须见到颜亮，便无情拆穿无辜的民警。 民警支支吾吾道：“对……他刚才是在的，但是……现在他走了，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安心非逼出民警说出理由来。 “因为……他要去市里开会，所以就走了。”民警真是好不容易才编出来这个理由，“对，没错，去市里开会了。” “他从哪里走的？我怎么没看见他？”安心还要追问，这似乎是有点为难民警小哥。 “他从后门走的，没错，我们是有后门的。”民警坚持这样回答安心。 堂堂所长要去开会，不走正门，这摆明是不想见安心，所以故意让民警小哥找个理由搪塞住安心。 或许颜亮根本没走，就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看来在海边的时候，颜亮说那是他俩最后一次见面，他便不想再给安心再一次见面的机会，安心这才明白过来。 颜亮选择不见安心，安心再刁难民警也没办法，她便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安心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是非见到颜亮不可。 “他会去很久的！”民警一听安心要等颜亮，顿时着急起来。 “他能去多久？一天？两天？三天？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他出现，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安心说完，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民警手足无措，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颜亮发短信。 他当然不可当着安心的面去给颜亮打电话，那样便太明显了。 安心注意到，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那民警一直在发短信，她猜想可能是颜亮叫他监视自己的举动，而民警在给他一直汇报。 这说明其实颜亮也着急，毕竟这派出所可能没有后门，颜亮要出来的话，也只能在这个门，安心不在，他便不敢出来。 这样安心便更加有信心等到颜亮。 可能是颜亮实在耗不过安心，便吩咐了民警，所以民警突然起身，来到了安心面前。 安心镇定道：“怎么了？颜所长愿意见我了吗？” 民警为难道：“我刚刚跟颜所长发了短信，他这几天回不来，但是他给我让，让我转告你一些话。” “我听着的，什么话？”安心没有给民警小哥好脸色，因为她估计颜亮是继续让他劝自己离开。 民警小哥顿了顿，才说道：“他说……他说，他知道你来的目的，但他也不知道答案，他也很久没见过你想找的那个人了，所以他说让你去别的地方试试。” “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安心还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走。 “他说，比如西都市公安局，因为…因为你真正要找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市局的刑警，当时只不过是下调过来疗养的，如今已经回到市局了。”民警没有说卢林的名字，但他说的这个人明显就是卢林。 看来颜亮是猜到了安心来的目的，他不想告诉安心，所以闭门不见的。 第147章 得到地址 不管是颜亮真的不知道，还是颜亮不愿意告诉安心，安心都很难撬动他的嘴，安心继续在此地跟颜亮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颜亮既然给她指了一条路，那她也该先试试这条新路子。 在西都市，如果只是给安心一个地址，安心还真不好找那个地方，但要让她找市公安局，如此显眼的地方，就简单多了，只需要沿路询问，便能找到。 安心也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了西都市公安局的门口。 这里可不比龙源镇派出所，这里的大门都威严庄重，给安心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这个小女人不敢走进去。 安心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鼓足勇气走进去。 于是，安心在公安局门前来回踱步，因为她不进去的话，又如何才能找卢林。 就在安心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小姑娘，你是要报警吗？” 安心转头过去，是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 安心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正是卢林的好友——曲建军。 “不是的，我不报警，我想…我想找一个人。”安心就怕被当做是报警的，所以刚刚不敢进去，怕别人问东问西，她答不上，这些刚好有警察出来，一对一应该容易问一点。 “怎么？跟家里人走丢了，需要警察帮你寻找吗？”曲建军还是下意识认为安心是来报警的。 “不是的。”安心只能又解释一次，“我是想进去找一个警察，一个我认识的警察。” 认识的警察，那应该会有电话号码才对，也不需要专门来找，这让曲建军稍微警惕了一点，问道：“你要找的警察叫什么名字？这里面大大小小的警察，我基本都认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好在曲建军是一个热心肠，这也让安心能够稍微放松一点。 安心回答道：“我要找的人叫卢林，不知道他在里面吗？” “卢林？”似乎这个名字有魔力似的，一提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会紧张，曲建军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你找卢林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我……”安心本就不是卢林什么亲戚朋友，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似乎不太容易见到卢林，她便解释道，“我跟卢警官是认识的，他以前帮过我的一个忙，我想…我想当面跟他表达感谢。” 曲建军上下打量着安心，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你不知道他的状况吗？” “我知道的，他生病了，所以我更想来看看他。”安心觉得曲建军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她也表达了她的诚意。 “生病……是啊，他病得很重，所以他没在里面的，生病的人是不会来上班的。”曲建军先迟疑了一下，热情的态度还是变了，也不提要带安心进去找人。 “那他一定在家里休养，能不能告诉我他家的地址？我自己去找他。”安心也料到卢林肯定不会在上班的，所以她本来就是打算过来要一个地址的。 “我可不能擅自把地址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你得先告诉我名字。”事关卢林，曲建军也只能谨慎一点。 “我叫安心。”安心没必要隐藏什么。 “安心？你是安宁的……”曲建军虽然不太清楚安心，但是他对安宁确实了解很多，他也记得安家的案子。 “我是安宁的妹妹。”安心见曲建军认识自己哥哥，估计曲建军也明白自己是为了安宁而来，也就明确回答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曲建军的话似乎有着深意，但他却没有明确说出他的意思，让安心摸不着头脑。 “我哥哥跟卢警官关系匪浅，我也是代表我哥哥来探望一下卢警官，我没有恶意的，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地址？”安心很有诚意了，甚至带着恳求的口吻。 “这……”曲建军被逼得很紧，但他的迟疑明显是他不想告诉安心，他还反问道，“是谁教你来这里找卢林的？” 安心也如实回答道：“是颜亮所长。” “这个老狐狸，果然是他干的。”曲建军似乎猜到了，仿佛见卢林是一个很大的责任，而颜亮不该承担这个责任，便击鼓传花，传到了曲建军的手里。 安心有些着急地说道：“我真的不太明白，探望一下卢警官，我觉得明明是好事情，为什么颜所长和警察同志你都不想让我见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事情，他好着的。”曲建军的回答很勉强，“我也不是不让你见，只不过卢警官在静养，很少让人见的，所以我劝你也不要打扰他的清静了。” 但曲建军这意思还是像让安心别去了，或许这也是卢林的意思，所以颜亮和曲建军才想法设法，又互相推诿，来阻止安心去见到卢林。 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不走，安心在心里总是过不去，况且这也没法跟安宁交代，所以就算卢林不想见她，她也必须要见一见，至少她要搞清楚卢林在躲些什么。 “那我也要去，我不会打扰到他，就简单说几句话，给他送一个果篮，绝对不会太复杂。”安心跟曲建军保证了，希望这样能够打动曲建军。 曲建军想了想，才说道：“如果你非要去的话，那至少让我先打电话问问，看他同意不同意，毕竟这是他的家，我不好替他出这个主意。” 看来曲建军果然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他又想把责任转嫁给当事人。 问问卢林自己，这也能完全看出卢林的态度，想来也是不错的，所以安心点头道：“那好吧，您先帮我问一下。” 于是，曲建军转头去了很远的地方，才掏出手机，鬼鬼祟祟打这个电话，说话声音小，眼睛还一直盯着安心，似乎怕安心会靠近过来听到。 这整个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仿佛这一切是一场阴谋，任何接近卢林的真相，都会有危险。 这越来越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不由得让安心害怕了起来，她感觉曲建军打完这个电话，回来就会拒绝自己。 可这次她想多了，曲建军放下手机，走过来，说道：“他同意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地址，但只能你自己去，我就不能带你去了。” 一开始曲建军还信誓旦旦说要带安心去找人，现在却不敢了，卢林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好在似乎卢林没有拒绝安心的意思，这似乎都是这些人一厢情愿要阻拦，看来安心想复杂了，这里面或许没有什么阴谋。 安心点头道：“没关系，我自己去，只要有地址，我可以问路去的。” 像安心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有了地址，要在西都市这座大城市找方向也是不容易的，就算是长期住在这里的，也没法知道所有地点。 曲建军于心不忍，说道：“所以我没法带你去，不过……” 安心没预料到曲建军会做什么，只见曲建军突然朝街面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的身前。 曲建军跟出租车司机交待了几句，并先给出租车司机付了钱，然后才转头跟安心说道：“你上车吧，出租车会带你去卢林家的。” 毕竟出租车司机是这座城市最熟悉街道的职业，司机肯定会把安心给带到的。 不管怎样，曲建军都是一个好人，安心上车前，还专门说道：“谢谢警察同志。” 曲建军值得这声谢谢，但出租车启动之后，安心却看见车窗外的曲建军愁眉苦脸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让安心觉得情况可能又不太对劲了。 到了地方，出租车司机还专门给安心指了指，说道：“你往这里边走，然后左转，进入最里边的那个大门，然后右边第二个单元上楼，三楼左边那间就是了。” 出租车司机不仅给安心带到了地方，还好心给安心指了一下路线。 安心说道：“谢谢。” “不客气，我收了钱的。”看来这也是曲建军交待出租车司机的。 出租车司机已经说得很清楚，安心也不是小孩子，她听得明白那些话。 所以，她没费什么力气，便终于来到了卢林家。 安心上次见卢林还是两年前，她跟卢林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并且她还骗了卢林，她对卢林也心生愧疚。 所以，她在卢林的门前做了两分钟心理准备，这才轻轻敲了两下。 她想得是，既然曲建军已经提前打过电话，那么卢林是知道她要来的，她应该不会太唐突。 门开了，她微笑着，希望自己心平气和能跟卢林打招呼。 但开门的人却不是卢林，而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 安心怕自己走错地方，便问道：“请问这里是卢林卢警官的家吗？” “是的，这里是卢林家，我是卢林的妻子。”原来这是唐若君，因为这是安心没见过的，所以安心不认识。 但不是卢林本人，则让安心更加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而是唐若君说道：“你就是安心吧，先跟我进屋。” 第148章 心怀希望 唐若君竟然知道安心，也知道安心会来。 安心此时可不能跟她名字一样安心，她战战兢兢跟随唐若君进了屋。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三室民房，很简朴，说实在还不如安心龙源镇的老房子，真看不出这是一个多年刑警的房子，似乎刑警的家境跟他们工人也没有太多区别。 唐若君安排安心在客厅里坐下，但她也坐下来，似乎她没准备去叫卢林出来。 安心注意着有一个房间关着门，那应该是卧室，卢林卧病不起的话，应该也就会休息在卧室当中。 安心故意询问道：“请问卢警官在哪里？” 唐若君摇头道：“他不在家的。” 安心实在不理解，她感觉卢林就在卧室里，但唐若君却骗她，似乎也在阻止安心见到卢林。 “他不在家？他怎么可能不在家呢？公安局那个警察同志告诉我来这里找他的，那他不在家的话，怎么会让我来这里？”安心着急了，她实在受不了又一个人来搪塞她。 “你说曲探长啊，他给我打的电话，是我让他叫你来的。”原来是唐若君的主意，“你和你哥哥的事情，卢警官跟我说过，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用再找他们任何人。” 看来要见到卢林，还真成了一件责任很重大的事情，而唐若君准备把这个责任扛了起来，便不想让安心再去打扰其他任何人。 “我只是想见一见卢警官，跟他问声好，这也是我哥想要问好的，我是替我哥而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在阻止我来见他？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安心情绪有些激动，毕竟她感觉到被戏耍了，这种情况下，没几个人能保持理智。 “你先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的。”唐若君想先把安心给安抚下来，再给安心聊正事。 “对不起，是我声音大了一点。”安心也感觉到了失礼，即使她再着急，也不该跟卢林的妻子发火，所以她为此道歉。 “没关系的，你长途跋涉而来，人却没让你见到，难免会让你有些失控。”唐若君很大气，也很理解安心。 安心情绪稍微稳定了，便跟唐若君讲起了道理：“我真的不理解，我只是想见见卢警官，跟他问一声好，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为什么每个知道他下落的人都不愿意让我见？我不知道卢警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知道，而且必须知道。” 不管卢林身上发生了什么，哪怕卢林藏着天大的秘密，安心既然来都来了，那她也一定得见到卢林，揭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或许唐若君也是看自己压不住安心了，她也快没有了办法，便说道：“你确定你真的想见吗？” “我非常想。”安心非常坚决地回答道。 “那好，我可以带你去见，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唐若君向安心提出了要求。 “只要能见到卢警官，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安心也是豁出去了。 过了一个月，安宁都没等来安心，似乎安心又一次将他遗忘。 但即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在监狱里，他总不能出去冲安心发脾气，他连打电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也只能等待。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月之后，狱警刘浪终于通知他去探监室。 来的人正是安心。 安宁一见到安心，便着急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没有找到卢警官，还是……” 安宁总觉得安心不敢前来，因为他现在看安心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满脸写着愧疚，所以他怕是卢林出事了。 安心解释道：“我…我是因为新家那边有工作要处理，所以…所以先回去了一趟，这处理完了，我再过来的。” 她倒是解释清楚了自己消失一个月的原因，却仍然没有提到卢林。 安宁追问道：“我是问你卢警官到底怎么样了？你在回避什么？你到底见到没有？” “我…我见到卢警官了。”安心低着头，却还是回答了安宁。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安宁急于知道卢林的状况。 “他…他挺好的。”安心支支吾吾，却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挺好的？是指他身体好转了，还是怎么样？”安宁完全没有明白安心想要说什么。 “他…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还在静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就是这样的。”安心突然说话顺畅了许多，也没有迟疑了，但听上去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安心为什么要迟疑半天，她像是有所保留。 但安宁不关心其他事情，他只要听到卢林没事，而他又相信安心不会骗他，那他就放心了，他只在乎这个，因为他一直怕卢林的病情恶化。 “所以他一直没来见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他是有跟你说过原因的吧？”安宁想再确认一下。 安心点头道：“是的，他在一家疗养院里休养身体，暂时出不来，所以……所以没法来见你，我把你的问候给他带去了，他很高兴，看上去脸色都好了几分。” “那他有没有给我带什么话呢？”安宁相信既然卢林和安心见面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卢林也一定会让安心给他带话的。 安心惊讶道：“还要带话吗？” “难道没有吗？”安宁更加惊讶。 “有的……有的，他有带话。”安心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卢警官他说……让你安安静静在监狱里改造，不用担心他的健康，等他彻底痊愈，离开疗养院之后，他会专程来看你的，所以他没来的话，你就不用再多问。” “果然是这样啊，那我会在监狱里祈祷他早日康复的，也会一直等他来找我。”安宁绷紧了两年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 “哥，你要求的，我都做了，那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可以走了吗？”安心也难得见安宁一次，这次她却没有想多说几句，却想要赶紧离开。 “先别着急。”安宁却还不肯放过安心。 “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安心没办法，只能听从安宁的安排。 安宁顿了顿，说道：“妹妹，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这次安心得先听好了，她才会答应，她不确定安宁这次又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的事情。 “我希望你以后都帮哥哥去看看卢警官，帮哥哥了解卢警官的病情。”安宁有些为难安心，但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没法自己完成，也只能把这个重担交到安心的肩上。 “真的要这样吗？”安心不太想答应。 “妹妹，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毕竟你现在住那么远，来回都不方便，所以次数也不会太频繁的，一年顶多两次，每次你先去见卢警官，然后再来见我，这样估计每次也顶多花上两天时间。”安宁给安心计算好了，如果一年只有两次的话，也不算太麻烦。 看着安宁那渴望的眼神，安心于心不忍，这也是自己欠安宁的，所以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我帮你去探望他，了解他的病情，直到……” “直到他健康为止。”安宁也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到时候，他便自己可以来了，就不需要你再探望。” 安宁的计划是美好的，安心也没什么意见，按部就班，按照安宁吩咐地去做。 年复一年。 安心每一年都会来探望安宁，并且会带来一些卢林的消息，同时也会聊起她和安邦国的生活。 安心在成长，她已经结婚，嫁了一个对她好的老实男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安邦国没什么变化，倒是老了不少，不过身体倍棒，依然跟着安心一家人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包括安宁也在成长，他仔细研究着卢林为他准备的那些书，文化水平上，他已经不亚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如果有机会参加高考，他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专都没有问题。 但唯一没有变化得便是卢林，安心每次带来卢林的消息都是他还在休养，病情有好转，但是离康复还很远。 似乎，安宁想要的卢林能够来看望他，也变得遥遥无期。 但有着安心的探望，他对这个结果也保持着乐观，心怀希望地一直等待着。 十四年过去了，他的努力为自己换来了减刑四年，所以他的十六年刑期也终于完成。 今天是安宁刑满释放的一天，也是他和卢林约定的那一天，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安宁大包小包，拿着自己的行李从监狱的大门走出来，他是时候迎接新的生活。 而安邦国和安心一家人都早早在外面等待着安宁。 但安宁没有马上奔向他们，他看向了另一边。 一个身穿警服，手拿白酒的人，也在等着安宁。 他正朝着安宁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