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赘婿》 第1章 陈家赘婿 第1章 陈家赘婿 看来…… 是没死。 李秋远艰难的睁开眼皮,入眼一片黑,骨头疼的厉害,意识还有些模糊。冰凉的空气灌进脖腔里,他能够感受到气力在渐渐恢复。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高速行驶的货车准确无误的碾碎了他的suv,看似是突发事故,但李秋远还是能够在细节当中捕捉到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毫无疑问。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算计。 但李秋远却得不出最终的结论,二十岁白手起家,四十岁完成了纽交所敲钟的壮举,他这辈子纵横商场,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想要他死的人却更多。 没有深究,李秋远挣扎着想坐起来,可空间太小,他似乎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就连轻微的翻身动作也做不出。 “长房的这一支算是完了,谁能想到姑爷才刚入赘就往了生。” “大小姐这克夫的名头传出去,这临江城里怕是再没有人敢接这个烂摊子,咱们大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李姑爷也算是命不好,这一路逃难过来肯低头入赘咱们陈家本就不易,没想到这一路竟然蹚进了鬼门关。” “操心自己吧,二房,三房那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细细碎碎的声音钻进耳朵。 李秋远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听到隐隐一个重物拄着地面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一声苍老的呵斥。 “都闭嘴。” “老夫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们一个个来操心。大房姑爷新丧,你们一个个顶这个苦瓜脸是想叫别人看笑话?” 声音意外的严厉。 姑爷是谁,大房又是谁,临江又是哪? 李秋远顿时狐疑。 而在这时候,一个顶着公鸭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压的周围纷乱的低语声低了一点,随即李秋远感觉到咿咿呀呀的哀乐吹打声响起来。 “一鞠躬,新妻上前送旧郎!” “二鞠躬,宾客上前敬炷香!” “三鞠躬……” 李秋远敏锐的感觉到,随着这声音响起来,他的身前,好似有不少人在来回走动。而他的身体似乎被抬了起来,或者说是装着他的东西被抬了起来。 这感觉不太妙。 尽管意识尚有些模糊,李秋远还是吸了口气,他总感觉出现在周围的这些声音是在给发丧一般,而装着自己的东西,显然是个棺材。 不能坐以待毙。 他用力深吸一口气, 李秋远卯足了所有的气力,猛然向上一推,只听‘咚’的一声响,盖在身上的板子落在了地上,李秋远翻身坐了起来。 抬头便看到了满是缟素的厅堂中,披麻戴孝的人正在低头鞠躬。 而这时候, 门口那个带着白色小帽的先生刚刚高声说出‘礼毕,本家答谢’的话,只是抬眼见到刚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李秋远,下巴上的山羊胡用力的抖了抖。 随即…… “妈呀,见鬼啦。” 声音有些刺耳。 宾客们惊愣的抬头,更是一个个吓的亡魂皆冒。而李秋远身前不远处,一个披麻戴孝的俏丽妇人脸色煞白,消瘦的脸蛋上写满惊恐。 “李秋远,你是人是鬼?” “我们陈家愧对了你,这是陈家的不对,但老夫自付无愧于心,对你的起。若是你从阴曹地府回来,要与我们陈家索命,那老夫也不怕了你。” 女子身旁,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儿拄着拐棍,颇为强硬的挡在一众惊慌失措的人群前。扬着手中的拐棍就要朝着李秋远打来。 “别,再打怕是真就成鬼了。” 李秋远开口,声音干涩。 他艰难的说完,顿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等到李秋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叫人,而是默默躺在原位上仔细思量。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一些,李秋远已经可以思考当下的处境。 白天的见闻,周遭人群的复古打扮,让他轻而易举的能够分辨出,这绝对不是现代。而在棺材里听到的动静,足够让他分析出很多东西。 姑爷,大房,赘婿。 就算李秋远在不愿意相信,也十分清楚,恐怕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 索性,李秋远还算镇定。 上辈子的大风大浪,让他能足够坦然的面对一切未知。 这时候,房间的灯火亮了起来。 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李秋远闭了闭眼,随即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发出了几声咳嗽。果然,屋外的动静大了点,紧接着门被推开。 醒来见到的女子走进门,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白天没有细看,李秋远还不觉得有什么,而此刻,他恢复了镇定总算有功夫观察周边的事物。 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说是惊艳也不为过。 换下的缟服后还上了明艳的亮黄色长裙让她的身姿显得高挑,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一张鹅蛋脸上似乎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气质。 “你醒了?” 女子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算是醒了,但身子还是乏的厉害,总感觉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但一用力回忆,就会感觉到头痛欲裂。”李秋远坐起了些许,脑袋靠在床头上,自然而然的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妾身呢?连妾身也想不起?” 女子怔了一下,走进屋来。 李秋远装作茫然的摇摇头。 女子出了口气,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郭郎中说的没错,夫君应当是得了失魂症了。当日夫君醉酒,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导致意外的跌入湖中,导致气息全无。” “这一趟,夫君能够还阳,也算是喜事。” 女子抿了抿嘴,走进做了一个万福。 “妾身陈晴墨,是临江陈氏盐行的长房嫡女,也是夫君的妻子。” “而夫君则名为李秋远,十数日前从东阳城逃难来的临江,偶然之下被妾身选中,成了过继到我们陈家的女婿。” 陈晴墨说的非常委婉。 但李秋远久经战阵,还是一下就发现了陈晴墨极力在淡化的事实。 “赘婿?” 李秋远开口问。 “是!” 陈晴墨诧异抬头,随即咬牙道。“本来这事儿是想等夫君彻底好了之后再说的,但夫君得了失魂症,记不起以前的事,妾怕夫君会错意,还是要言明的。” “比如招赘之后约法三章要相敬如宾,比如长房后继无人,仅凭你一个女子独立支撑,招我入赘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秋远开口道。 “夫君知道?不是说失魂症?” 陈晴墨有些惊愣。 第2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第2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棺材里听到了一些,而且失魂,也不代表我傻了。” 李秋远比划了一个棺材的手势,随即笑道。“不过看夫人的反应,我的想法应该是猜对了吧。” “是!” 陈晴墨点头。 她盯着李秋远,猜测着对方口中的失魂症到底是真是假。只可惜,陈晴墨什么也看不出,李秋远的眼中古井无波,如同一汪深谭般深不见底。 要知道,之前的李秀才可不会如此。 就算在府中偶有碰到也只会匆匆低头的擦肩而过,胆小,怯懦,怕事,这是陈晴墨几天相处下对李秋远的评价。 但陈晴墨也没多想。 她是女子,没有读过多少书,顶多就是在私塾里学过女德和女戒,但作为临江陈家最精明的女掌柜,陈晴墨也懂得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的说法。 “夫君能明白就最好,省得妾还要想前几日那般磨破了嘴皮子。” “这栋小院,夫君可以随意居住,月例银子妾也备足了十成十的量,任意取用便是。” “这里虽然偏远,但也远离是非。若是夫君仍想要考取功名,妾也支持,若是夫君碰到了贴心的女子,大可以养在外头,只要不进内宅,妾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夫君开心,不叫妾为难便好。” 陈晴墨一字一句的说着,话音措辞,字字句句都无比得体。 但李秋远却看得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是要把他当成工具人了。 “也好,当个闲人也不错。” 陈晴墨闻声一怔,不过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死里逃生的李秋远看起来远远要比先前的迂腐秀才要通情达理的多。 “若是夫君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时间不早了,夫君早些歇着,明日郭郎中会为夫君复诊,莫要留下了什么病根才好。春草是我的贴身丫鬟,往后来伺候夫君,就在外间。” “若是夫君有需要,随意支使便好。” 稍稍客套了两句。 陈晴墨再次施了一个万福,便离开了小院。 随即,名叫春草的丫头走进门问了声好,轻手轻脚的把灯捻子挑暗了一些。 看着油灯上摇曳的火苗, 李秋远摇摇头,回想着方才陈晴墨谨慎措辞的语气,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或许当个赘婿也不错。 …… “失魂症是脑疾,姑爷恕老朽无能,实在是别无他法。” “至于其他,以老朽来看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注意姑爷后脑的伤势还未彻底愈合,需要按时换药即可。” 第二天一早,背着药箱的郭郎中仔细的看过李秋远的伤势,开口道。 “那就多谢郭郎中了。” 李秋远拱了拱手,温和道。 “姑爷折煞老朽了,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何况,姑爷最棘手的脑疾在下一筹莫展,莫要笑话了。” “诊金大小姐已经付过,如此的话,那老朽就先离开了。” 李秋远点点头,便招来屋外的春草送客。 等到两人离开屋子,他才抿了抿嘴。 郭郎中的问诊显然是被人特意交代过的,哪怕不用细想,李秋远也能估么个大概,显然是自己的娘子疑心自己的失魂症。 索性,这难不倒上辈子在大学时期主修心里学的李秋远。 毕竟,在连区区伤寒都被称之为顽疾的古代,李秋远可不觉得什么神医能够看穿他的演技。 一问三不知,算是遮掩了过去。 不过…… 李秋远摸了摸后脑。 郭郎中说的不错,伤口还未彻底愈合,就算是用布包着也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李秋远刚刚仔细的问过了伤口的大小和规模。 “正常的醉酒撞击可造成不了这种开放式的伤口啊,分明是利器所致,失足落水?怕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吧。” “就是不知道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怨,容不下我在陈家呆下去。” 李秋远眯了眯眼睛。 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既然对方能做得出第一次,那就很有可能有第二次和第三次,李秋远可不想好不容易活过来再次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而他目前所知的线索当中。 和大房有利益之争的二房和三房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但短时间内,李秋远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 忽然,门外闪了闪。 “进来!” 李秋远开口道。 “是……姑爷。” 春草怯怯的站在门口迈出了一步,她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迈进房门一步,仿佛屋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秋远一笑,挪动了一下脚步,谁知道春草瞬间花容失色,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若非是青天白日,恐怕下一秒春草就要夺路而逃了。 “这么怕我?” “奴婢没有。” 春草咬了咬牙,强撑着反驳道。 这还没有? 他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希望打消春草心里的惊恐。 “放心,我是人不是鬼。” “可是…… 可是好多人都看到姑爷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而且,府里都在传,说姑爷是从阴曹地府里跑出来,要对陈家索命的,奴……奴婢虽然不信,但姑爷确实是死过一次了啊。” 春草仍旧有些惊惧。 “那是胡言乱语,死人可不会笑着和你说话。” 李秋远趁着春草惊魂未定,伸手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戳了一下。“你瞧,皮肤是温热的,要是鬼的话,可不会这样。” 春草懵懵懂懂的点头,显然是信了七八分。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长出了口气。 “果然是温热的呢,姑爷,你可吓坏我了。” “都怪府里那些乱嚼舌根的婆子,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奴婢一定告诉小姐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春草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小拳头,神态颇有些气愤。 李秋远被逗乐了。 “对了,春草,那日我醉酒坠湖,是和谁在一起啊。你也知道,姑爷得了失魂症,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见到春草打消了疑虑,他才轻飘飘的说道。 “坠湖啊,奴婢也不清楚。” “当日小姐大婚,来了好些个人呢,大多都是府上的贵宾,王掌柜,李掌柜,还有一些官差之类的。”春草不疑有他,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李秋远点点头,并没多想,他又多问了几句。 只可惜小丫鬟春草的脑袋里装的不是那日大婚时候的美味佳肴,就是读书人口中的诗词歌赋,硬是连丁点有用的讯息都没有。 索性李秋远就不在多问。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披上衣服就准备出门活动活动。 大抵是刚过春分不久,屋外还有些寒气。 李秋远本想打一套军体拳稍微活动活动身体,可没成想他还是低估了这具身体的孱弱,刚刚两三下打下来就气喘吁吁。 索性他也不在纠结,而是任由春草领着在陈府中散步。 房屋建筑,带着唐宋时期的风格,而服饰和装扮却多少又与元代有些近似,临江陈家应该算得上是富户,七进七出的大宅子看起来大的很。 李秋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春草聊着。 小丫鬟知道的不多,但对陈府中的事情却了如指掌,李秋远梳理了一下,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少, 李秋远知道,这绝非是他所熟知的历史。 否则的话,这个名为大晋的朝代中,就不该出现一个赵仁泽的开国皇帝。而眼下的大晋,国内的形式倒是和宋朝差不太多。 曾经以金戈铁马打下偌大皇朝基业的赵仁泽深深忌惮武将的隐患,以至于四代流传下来,重文抑武之风极为严重。 陈兵百万却羸弱不堪。 国家覆辙但却济贫难除。 “多事之秋啊。” 李秋远抿了抿嘴,注意力很快就从国家的形式上放在了如今的处境上。 第3章 大晋,大晋! 第3章 大晋,大晋! 陈家在临江城内经营的是贩盐的生意,已经经营了数十年,算得上临江城的老牌富户了。而自上一代的大掌柜,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因病故去之后,陈府就陷入了内耗之中。 长房大女陈晴墨有经商之财,但却是女子之身。 而二房三房虽有男丁无数,但偏偏个个是榆木疙瘩,本是同出一宗,但为了争夺大掌柜之位差点打出了狗脑子。 为了继承家业,让大房不至于被边缘化。 陈晴墨不得不招赘上门女婿来维持现有的地位。 不过目前看起来,收效甚微,否则的话,原主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命丧黄泉了。 这么看的话, 果然还是二房和三房最有嫌疑啊。 “姑爷,姑爷……” 这时候,春草叫了起来。 李秋远一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扭头瞧见小丫鬟嘟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他温和一笑,开口道。“说到哪了?” “姑爷,说到老太爷了呢。” 春草哼了一声,有些闷闷的说道。 老太爷? 李秋远笑了笑,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日要拿拐棍抡自己的老人。 陈府有今日的规模,顶梁柱的大掌柜病逝,陈家还能勉强撑着往日的荣光,可以说那个严厉的老人功不可没,绝非是个简单的角色。 在古代,人人敬鬼神。 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就敢在那种场合下,敢轮着拐棍撑场子的。 “老太爷的院子在哪?” 李秋远问道。 “姑爷要做什么?老太爷身子骨不大好,而且小姐说了,让姑爷安心静养,非必要的话不要出来,今日姑爷要逛逛已经是春草不好了呢。” 春草有些犹豫。 “净说瞎话,小姐不让我乱走,是担心我的身体。” “郭郎中不是说了,要我适当活动活动。 再说了,我也没走远不是?老太爷是长辈,姑爷我刚和小姐大婚就坠湖,如今身体恢复了些,去给老太爷请安这是敬孝道,没人能说的出什么怪话。” 李秋远随口便道,三言两语,就把春草给侃晕了。 两人顺着小路就往后院的僻静宅子走,前脚还没迈过拱门,便见到一个一道人影正怒气冲冲的从老太爷的院子里走出来,险些和春草撞了个满怀。 “糊涂东西,瞎了你的眼,连本少爷的路都敢拦,吃了熊心豹子胆?” 春草被撞了一个趔趄还没开口呢,谁知这莽撞的少年就怒气冲冲的呵斥了一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三少爷,是奴婢不好。” 春草花容失色,连忙施了个万福。 “知道是你不好,还不掌嘴?糊涂东西。” 莽撞少年怒骂一声,抬手就朝着春草扇过来,后者小脸一白,身子都抖了一下,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躲开。 眼瞅着这巴掌就要落下。 没成想,李秋远上前一步,抓住了少年的腕子。 “打人就过分了吧。” 李秋远看着少年,刚刚春草的一句三少爷,让他轻而易举的猜出了少年的身份。 二房中嚣张跋扈的三少爷。 而十六七岁,嚣张跋扈的性子也相当符合春草刚刚的介绍。 是叫陈明昊来着? “瞎了眼的狗东西,你算什么玩意,也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陈明昊一怔, 随即目光落在李秋远的身上,顿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陈晴墨那个赘婿,死了又活了的那个家伙?怎么着,拦着本少爷的路,难不成想再死一道?” 陈明昊开口就骂。 完全是被惯坏了的孩子。 只是他话音未落。 啪! 李秋远一巴掌就落在了陈明昊的脸上,顿时留下一道红印子。 这一下, 别说是春草蒙了,就连陈明昊也被打蒙了。 “我撕了你!” 陈明昊冲上来就要报仇雪恨,眼珠子都红了。 “你试试看?” 李秋远不闪也不避,他平静的望着陈明昊通红的眼睛,淡淡道。“暂且不说我算是你的姐夫,光冲你诋毁大房这一句,我就有资格教训你。” “这是老太爷的院子,要不然,我进去请了老太爷出来评评理?” 闻声, 陈明昊前冲的姿势豁然止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叫李秋远的秀才竟然会把老太爷给搬出来。 “有本事单挑,叫老太爷出来评什么理?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陈明昊呼吸急促,忍不住骂道。 “单挑就算男子汉大丈夫了?” 李秋远摇头,随即道。“我是秀才,不是武夫,犯不上和你动手动脚。而且,我不觉得以大欺小是什么本事。” “若是你不服,我大可以叫老太爷出来评理,若是老太爷说我错了,那我给你赔礼道歉,任你拳脚也没问题。” “你!” 陈明昊顿时气急。 他本就无法无天,刚刚才受了老太爷一顿喝骂,这才怒气冲冲。如今眼前这个李秋远又把老太爷搬出来,陈明昊顿时生出无力可使的想法来。 “算你走运,本少爷今日不和你一般见识。” 陈明昊冷声一声,提步就要离开。 再呆下去,他真怕自己忍不住要暴揍眼前的秀才一顿。 “慢!” 李秋远拦住了陈明昊。 “你还想干什么?” “道歉!” “道歉?” “没错,道歉,你莽莽撞撞撞到了我家的丫鬟,当然要道歉,怎么着,要我叫老太爷?”李秋远撇撇嘴,他太知道该怎么对付陈明昊这样的熊孩子了。 “李秋远,你别得寸进尺。” 陈明昊眼珠子都气绿了。 几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巴里蹦出来。只是一抬眼,隐隐见到李秋远有高声呼喊的意思,陈明昊后槽牙险些咬碎了。 “抱歉!” 陈明昊怒瞪着李秋远,开口道。 “不用,不用,是奴婢的错。” 春草慌了神,可陈明昊哪里还有继续纠缠的意思,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怒气冲冲的朝着外边走,就是不知道哪个下人又要倒霉了。 “姑爷……” 春草眨巴着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姐说过,让你安分守己的,莫要招惹是非。” “三少爷性子历来如此,姑爷又何必为了奴婢去得罪三少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闻声,李秋远摆摆手。 “不妨事,被惯坏的孩子罢了。” “小姐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自己干的就行了,就算陈明昊不服,姑爷我也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解决。” 李秋远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他也想以此试探试探二房的反应,就算是李秋远也不愿意无时无刻等着屠刀下落,总得第一时间解决掉,才能心态安然。 春草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一个管事匆匆走来。 “姑爷,老太爷有请。” 李秋远点点头,他示意春草在门外等着,便跟着管事朝着屋里走,穿过厅堂,便见到里屋陈家老太爷陈光胜正在站在一副挂起的画卷前,仔细的欣赏。 “来了?” 陈光胜没回头。 第4章 老太爷陈光胜 第4章 老太爷陈光胜 “给老太爷请安。” 李秋远笑着拱了拱手。 “你不用来的,大病初愈,又是死里逃生应当好好将养才对。听说你得了失魂症,很多东西记不起了?” 老太爷转过身,盯着李秋远的眼睛说道。 “是,确实记不起了,早起郭郎中刚刚来看过,说是我身子没有大碍。但失魂症这种脑疾,他也无能为力。” 闻声,老太爷看了李秋远两秒,这才开口道。“郭郎中的医术想来是不会错的,失魂症的确是棘手的脑疾,除了徐徐图之,别无他法。” “你记不得很多东西,可还能欣赏作画?” “这幅画,是老朽的珍藏,你来看看?” 李秋远本以为刚刚的事情老太爷怎么都会问上两句,可没成想,对方却跟压根没看见是的,连问都不问上一嘴。 摇摇头, 李秋远走上前去。 画卷上记录的是猛虎和狮子的搏斗,而在树梢上,停留着一只黄雀。 “怎么样?” “挺好!” 李秋远点头道。 “就这?” “就这!” 闻声,老太爷摇摇头,没了继续询问的意思,他坐回太师椅上开口道。“你是陈家的姑爷,晴墨的夫君,虽然是入赘的,但有老朽在,无人敢以赘婿待你。” “你今后如何打算?” 李秋远抿了抿嘴,笑道。“或许是当个闲人吧,您也知道,我家娘子招赘不过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而已,而我恰巧就符合她的条件。” “而且当个闲人,没什么不好,起码身在陈家,衣食无忧。” “认真的?” “认真的。” “哼,胡言乱语,满嘴里没一句实话。” 老太爷哼了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道。“闲人也好,忙人也罢,你是晴墨的夫君,总该有个正经的营生。” “店铺的事你帮不上手,那就过几日去账房吧,省得落人口实。你不会告诉我,你一个秀才现在连基本的术数都不会了吧。” “仅凭老太爷吩咐。” 李秋远点点头,没拒绝。 “去吧,我乏了。” 老太爷挥了挥手,示意李秋远自行离开,后者也没多呆,笑眯眯的背着手往外走,身后的老太爷睁开眼,盯着李秋远的背影半晌,才叹了口气。 有点看不透啊。 …… 离开了老太爷的院子。 李秋远又和春草溜达了一圈,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陈晴墨说的不错。 自己的小院远离喧闹,极为僻静,倒是让李秋远相当满意。起码,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扰。 “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俯卧撑,锻炼腹肌的,虽然现在只有一块,但往后会有八块。” “姑爷,姑爷,现在呢?你在干什么?” “我在拉伸,也叫热身,让身体热起来,这样才不会在锻炼中因为云动而受伤,能起到保护作用。” “可是,可是啊,姑爷,你是读书人啊,读书人不该诗词歌赋,读四书五经的吗?你为什么要练这些啊,这些不都是庄家把式才会练的吗?” “不一样,这是强身健体,比读书有用。” “还有啊,春草,你不要在旁边十万个为什么了,去泡点茶水来,运动过后需要补充水分的。” “哦,好的,姑爷。” “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啊。” 李秋远无奈的望着好奇宝宝是的春草,觉得她还是之前担惊受怕的时候要可爱的多。指挥着春草去泡茶,李秋远做完了今天的最后一组训练,几日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脑后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不在往外渗血。 而体力方面也在增长。 起码不会像之前那般气喘吁吁。 “夫君又在练习这些奇怪的动作了?”院门被推开,陈晴墨莲步轻移走了进来,见到李秋远浑身冒着汗珠,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强身健体罢了。” 李秋远一笑,他穿上外衣,笑着回了一句。 “夫君不在意名声?读书人不是最看重这些的吗?”陈晴墨忍不住问。 “名声?” 李秋远摇摇头,他又不是之前的那个迂腐书生,名声这种词,不过是在功成名就后的附属品,他早就过了那个阶段,自然不在意。 索性,陈晴墨也没在追问。 第5章 看穿心思 第5章 看穿心思 两人一同来至屋中,春草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姑爷,小姐,请喝茶!” “嗯,放下吧!” 陈晴墨淡淡应了一声,并上下打量起了李秋远。 几日不见,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又变了许多,之前的木讷,呆板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自信与开朗。 病前与病后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真的还是他吗? 陈晴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李秋远的身上,一时竟看的有些愣神。 春草站在一旁满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频频看向李秋远。 李秋远泰然自若,手端茶杯慢慢啜饮,片刻过后才开口问道:“娘子,看够了吗?” 陈晴墨心头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二人虽已有夫妻之名,但却并无夫妻之实,如此如此直白的盯着对方,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陈晴墨双颊绯红,只能凭借干咳缓解尴尬:“咳咳,我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来和夫君商量!” “既然有事,那便说吧,你我夫妻,何必遮掩!” “嗯,老太爷刚刚派人去通知妾身,要将你安排到账房里去,妾身此来,也是想问问夫君的意思!” 陈晴墨怕李秋远还端着读书人的架子,更担心他会受人蛊惑,交出柜上的账目。 对于这一安排,陈晴墨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老太爷的面子,才不敢反驳。 她这次到了,主要是为了劝服李秋远,希望他能主动辞去这一职务,陈家不缺账房先生,只要他愿意安稳下来,她也乐得让他安稳度日。 李秋远听出了陈晴墨的弦外之意,顺手便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娘子是不想让我去账房,只想让我做个甩手掌柜是吧!”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账房向来都是三房并管,夫君若是去了,可能会遭受排挤……” “娘子,派我去账房,这也是老太爷的意思,若非如此,我也想做一个闲散之人!” “现在距离我去账房起码还有几天时间,不如就劳烦娘子,亲自去与老太爷说和一番如何?” 李秋远并不想去账房,但他更不想因此得罪了陈老太爷。 如果自己展现不出对于陈家的价值,那等到时候大房势大,他终究还是要被逐出陈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古来之理,莫过如此! 陈晴墨闻言抿起了嘴唇:“听夫君的意思,你是非去账房不可了?” “娘子尽管放心,就算我去了账房,也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大房利益的事情,孰轻孰重,为夫还是掂量的清的!” 说到此处,李秋远再次端起茶杯:“春草,这雨前龙井只能用开水冲泡,不能用滚水,龙井茶叶娇嫩,你用滚水冲泡,就把茶叶全都烫死了!” “知道了,姑爷……” 见陈晴墨面如沉水,春草的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怯懦。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目光还一直停留在陈晴墨的脸上。 见李秋远态度如此坚决,陈晴墨无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夫君的心意吧,等到明日我便让人将账房的账目全都送来,以供夫君阅览!” 陈晴墨说完,起身离开了小院。 春草见状连忙追了过去,片刻过后又怏怏折返回来:“姑爷,你这次是真把小姐给惹恼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笑问道:“春草,你伺候你家小姐多久了?” 春草掐着手指计算了一番,最终方才笃定的应道:“有十年了吧!” “既然你跟了你家小姐十年了,那你还不了解你家小姐的脾气吗,堂堂大家闺秀,气量岂会如此狭隘?” “可是她刚才……” “她只是急着让账房整理账目,并非是生气,你去重新烧壶水来,再泡一份雨前龙井……” 走出别院的陈晴墨,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表露来意,李秋远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却没想到李秋远这次竟然如此坚持,完全不像当初的他! 刚刚春草追出来时,她也听到了身后的呼喊。 只是因为心情复杂,所以并未做出回应。 陈晴墨心思复杂,一路前行,恰逢此时,一个声音突然自她的耳边响起:“小姐,老太爷有请!” 陈晴墨抬起头来,才发现这是陈老太爷身边的管事。 她微微点头,并随着对方直奔老太爷的院子而去。 陈老太爷此时还在屋中欣赏着那幅画卷,直到陈晴墨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孙女晴墨,拜见爷爷!” “嗯,进来吧!” 陈老太爷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同时转头看向陈晴墨:“你去李秋远那了?” “没错!” “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爷爷既已安排下来,晴墨不敢有半点不满!”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去找他?是不是担心大房二房会趁虚而入?架空你身为大房的权势?” 面对陈老太爷的步步追问,陈晴墨显得有些慌乱,她慌忙起身,压低身子:“陈家的一切都要听从爷爷安排,晴墨虽是大房长女,却也不敢有半点肖想!” 看着局促不安的陈晴墨,陈老太爷笑着说道:“坐下吧,爷爷没说你做得不对!” 见陈老太爷笑容满面,陈晴墨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在陈老太爷的身边,并柔声说道:“爷爷,我夫君重病初愈,性情大变,您将他安排到账房,我只怕他会被二房和三房联合排挤!” “排挤?这小子不排挤别人就不错了,你知道吗,他今天竟然敢主动招惹明昊,还让明昊给他的丫鬟道歉!” 陈晴墨闻言脸色微变:“什么,他让陈明昊给春草道歉?那他们没……” “放心吧,在我的院子门口,他们还不敢随意闹事,不过我要问你一句,你今天与他相见,可曾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晴墨秀眉微蹙:“不对劲的地方的确也有,我觉得他的性格似乎要比之前开朗许多,而且变得更能言善辩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陈晴墨沉吟片刻,最终笃定的说道:“他就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知道我在考虑什么,而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软弱可欺,到处奉承别人了!” 第6章 陈老太爷的顾虑 第6章 陈老太爷的顾虑 一想到李秋远刚到陈家时的窘态,陈晴墨就觉得分外可笑。 那时李秋远还只是一个贫苦书生,为人处世谨小慎微,生怕引起陈家的不满,就连家里的婢女,家丁也是处处逢迎。 她也私下告诫过李秋远几次,让他拿出几分长房女婿的威严,只是他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如今想来,虽不过数日光阴,却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今的李秋远,除去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再没有让陈晴墨感觉熟悉的地方了! 见陈晴墨独自愣神,陈老太爷又开口说道:“晴墨,将大房的账簿全都送去李秋远的院子,让他三天之内将所有账目全都统合出来,你不是不想让他插手账目上的事情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二房三房在柜上支的银子我这里都有存根,你将账目做的周全一些,看他能否查得出来。” “现在账房的确不缺先生,可却唯独缺一个能替你分忧的心腹,二房三房挥霍无度,明面上支取的银子你能看到,可私底下拿走了多少,你能知道吗?” 陈晴墨闻言摇头道:“爷爷,大家都是一家人,您也没必要这么提防着二叔三叔吧。” “成由节俭败由奢,陈家虽然有钱,却也不能浪费,你要知道,盐运生意是朝廷给的,什么时候朝廷一旦收紧政策,那咱们就得万事从头来了!”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起身走到那幅画前:“这画我看了整整十年,始终不曾看出什么端倪,如今我已经老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理解其中深意吧……” 李秋远喝茶聊天,直至傍晚。 大房的账簿始终未曾送来,而他也已经困得哈欠连连。 壶中茶叶已经泡的泛白,春草也不知道添了几次热水。 眼见着李秋远坐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春草便迈步来到他的身边,轻手蹑脚的准备将茶壶拿走。 就在此时,别院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姑爷在吗?” 闭目养神的李秋远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将一旁的春草吓了一跳。 春草朝后退了两步,略带责备的对李秋远说道:“姑爷,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大房派人来送账簿了,快给我更衣……” 半晌过后,等在门外的管事和家丁已经不太耐烦。 纷飞的蚊虫让他们不胜其扰,一名家丁面带不悦的对管事说道:“刘叔,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看那个废物姑爷好像不……” 这家丁话音未落,刘浩民便猛地转头看向了他:“你说姑爷什么?” “我说姑爷是废,废……” 面对暴怒的刘浩民,这家丁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刘浩民脸色铁青,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妄议姑爷,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面对刘浩民的质问,这家丁被吓得脸色铁青,两股栗栗。 刘浩民是陈家的大管家,不仅统领着他们这些家奴院公,甚至在陈老太爷那里都说得上话。 正因如此,所以这些家丁才会对他如此忌惮,生怕惹的他发怒,真被逐出府门。 这家丁被打的脸颊浮肿,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可即便如此,刘浩民仍不罢休:“不打你不长记性,自己掌嘴!” 这家丁自知有错,于是便一个接一个的扇自己的巴掌。 其他家丁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妄动。 片刻过后,院门打开。 身着一身绸缎长袍的李秋远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刘浩民见状立刻上前:“管家刘浩民,见过姑爷!” 李秋远闻言笑道:“刘管家不必客气,不知你们此时到访,究竟是有何贵干?” “回姑爷的话,在下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给您送来大房今年的所有账目,请您阅览!” 刘浩民大手一挥,十几箱账簿便被抬了过来。 看到那成摞的账目,春草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么多?” “是啊,咱们陈家家大业大,生意众多,自年后至今虽然只有八个多月,可是经大房之手的账簿却足有数千本,不过姑爷也不用觉得为难,大小姐已经给您设下期限,只要三天之内您能将所有账目规整完毕,说出各个商铺的盈亏状况,这次便算姑爷您过关!” “这么多的项目,三天时间恐怕连看都看不完吧,小姐还要姑爷把盈亏状况全都计算出来,这不是……” 春草话未说完,便被李秋远伸手拦住:“好,回去替我转告小姐,就说我三日之后要亲自为她核对盈亏,让她到时务必赏光!” “在下一定转告!” 刘浩民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那名被他下令掌嘴的家丁。 此时他的双颊已经完全浮肿,鲜血滴落,彻底染红了他的下巴。 “行了,住手吧!” 那家丁的脸肿的像个猪头,可却还是含糊不清的对刘浩民说道:“多谢刘管家开恩!” 李秋远见他那副惨状眉头微蹙:“刘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回姑爷的话,此人背后嚼舌根子,所以被我罚了掌嘴,让您见笑了!” “刘管家还真是御下有方啊!” “哪里,姑爷言重了……” 李秋远欠开身子,让一众家丁将账簿抬进了院中。 看着摆在面前的这十几口箱子,春草的脸皱成了苦瓜:“姑爷,这么多的账簿可怎么看嘛!” 见他这副模样,李秋远顿觉好笑““再多的账簿也是我看,你又愁个什么劲?” “我是担心您重伤初愈,连日考虑可能会被累坏了啊!” “你要是真担心我,那就去给我泡壶茶,等明天看完了账簿,我带你出去玩!” “啊,真的嘛!” 春草终究是小女孩心思,一听说要出去玩,顿时把什么都忘记了。 李秋远点头应道:“真的真的,不过你得先去给我泡壶茶才行!” 春草蹦蹦跳跳去泡茶,李秋远则随意坐在了一口盛放账本的箱子上。 他随手从另一口箱子里抽出一本账簿,并仔细翻阅起来。 “大房的这些先生简直就是废物,账目做的如此混乱,难怪陈老太爷要让我去账房!” 李秋远一边看着项目,一边对账房先生进行点评。 这些账目相较于他前世经手的账目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而通过这些账目,李秋远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二房和三房的账,似乎有些合不拢啊!” 第7章 游玩 第7章 游玩 大房送来的账簿,李秋远一直看到深夜。 小丫鬟春草已经睡醒一觉,却发现书房里的灯竟还亮着。 她披着衣服来到书房,便见李秋远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在纸上记述着什么。 茶壶敞开,已经没了热气,茶杯也随意倒在一旁。 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来添茶惹得李秋远生气了,于是便赶忙推门走进了屋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秋远不禁抬起头来。 等看清来人是春草的时候,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你这妮子,还没睡呢!” 春草闻言歉疚一笑:“刚刚都已经睡着了,就是醒来的时候看书房还亮着灯,所以才想过来看看!” “嗯,早些休息吧!” 李秋远应了一声,拿起笔随意蘸了点墨。 春草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桌上的几张宣纸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姑爷,要不您先休息吧,小姐不是给了您三天时间吗,对账也不必急于一时!” 李秋远闻言摇头道:“账目之事最忌马虎,我今天得先笼统地罗列出来,之后还要仔细查验,以免出现纰漏。” 说到此处,李秋远抬头看向了春草:“春草,你知道陈家每年盈利是多少吗?” “我只是个下人,家中盈利多少,我哪有资格知道!” “嗯,从年后到现在,陈家盈利已有六十万两,如此算来,全年营收应该是在一百万两左右……” 李秋远看似是在告诉春草,可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春草闻言秀眉微蹙:“姑爷,一百万两是多少啊?” “一百万两吗?应该可以修建十几座陈家这样的宅子吧!” 李秋远说着,伸手去拿茶壶。 可等拿到手中时才发现,茶壶早已空空如也。 春草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茶壶:“姑爷,我去给您添水……” 春草急忙忙跑去厨房,李秋远本想叫住她,可最终却还是作罢了。 添过茶水之后,李秋远便将春草赶回去休息了。 而他则是在书房核对了整整一夜的账目。 按理来说这些浅显的收支账目应该难不住他,可是有账房先生伪造假账,致使多笔账目收支无法做到平衡。 李秋远一直在检查假账中的纰漏,溯本归源,发现了这些账房先生造假的原因。 他们是要给二房和三房打掩护! 陈家的生意冠绝临江,可是陈老太爷对于家族子嗣的要求却是十分严格。 陈家每人每月的例钱只有一百两银子,其中二房共有二十六人,三房共有二十四人,合计支出约为五千两。 可是如今八月才过了不到一半,二房,三房就已经从柜上支出了两万两银子,足以比得上他们四个月例钱的总和。 账房先生怕这笔亏空被查出来,所以才会在项目上大做文章,希望借此瞒天过海。 而李秋远正是为了查清账目上的亏空才会在书房枯坐一夜,通过他这一夜核对,二房和三房今年共在柜上支取银两十二万两,而归还的数额还不到这个总数的一半! 次日清晨,所有账目都已经核算完毕,所有盈利亏空都已经被记录在册,只等大房组织对账。 李秋远伸了个懒腰,推门走出书房。 他如往常那般在院中开始锻炼,直至春草醒来,推门走出房间,便见李秋远赤着上身,满头大汗的锻炼。 一看到李秋远赤裸着上身,春草顿时满脸通红,她啊呀叫了一声,赶忙退回了房间。 李秋远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赶忙也停止了动作。 “春草,怎么了?” 李秋远转头看向春草的房间,开口问了一句。 春草躲在门后捂着脸,含糊不清的对李秋远说道:“姑爷,你怎么都不穿衣服啊!” 听到春草的问话,李秋远顿时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傻丫头,我被你看光了都不怕,你又害哪门子的羞!”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嘛,姑爷你怎么能这样!” 春草还是不肯出门,隔着门痛斥李秋远的所作所为。 李秋远拗不过春草,只能将衣服重新穿好:“我已经穿上衣服了,出来吧!” 春草闻言这才推开门来,见李秋远已经穿好衣服,春草这才松了口气:“姑爷,您以后可要注意点,这院子里可还有女眷呢!” 李秋远闻言只得连连保证:“好好好,我保证下次锻炼肯定不脱衣服,这下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我去给您准备吃的……” 春草一头扎进厨房,片刻过后便端了几道小菜走了出来。 “姑爷吃饭吧!” 春草和李秋远同住,就要承担起照顾李秋远饮食起居的责任。 不过春草厨艺不错,再加上李秋远对于饮食方面的要求本就不算苛刻,所以还算满意。 吃饭时李秋远发现春草频频朝门外观望,就连吃饭也是心不在焉。 李秋远见状问道:“怎么了春草,心里长草了?” 春草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姑爷,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什么了吗?” 李秋远听她这么一问,便知道她是想要出去玩。 他有心想要逗逗春草,于是便装作不知情的问道:“嗯,我昨天说什么了吗?” “哎呀姑爷,你又逗我!” 春草娇嗔了一句,并将头侧向一旁,不肯再理李秋远。 见此情景,李秋远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昨天不是答应要带你出去玩吗,赶快吃饭,吃过饭了我带你去逛街!” 得到了李秋远的保证,春草立刻点了点头,她赶忙吃完了饭,并伺候着李秋远换了衣服。 等一切全都准备完毕以后,李秋远便带着春草上了街。 这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逛街,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繁华盛景。 临江虽然不是大晋的国都,但却也是大晋最富庶的郡府之一,在大晋甚至有着一寸地皮半两金的说法。 春草在街上蹦蹦跳跳,四处观瞧,活脱脱的一个好奇宝宝。 李秋远跟在春草身后,面带微笑,紧跟着春草身后。 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街边的一座酒楼。 李秋远眉头微蹙,拉起春草的手直接跟了进去! 第8章 怪错人 第8章 怪错人 陈晴墨最近一直想要开辟商道,做丝绸生意。 只是临江的丝绸生意之前一直都把控在王家的手里,所以陈晴墨只能尝试与王家沟通。 王家家主王寿章体弱多病,早已不管家事。 如今王家的生意已经全都被交付到了王建勋的手里。 而陈晴墨这次前来,为的就是来赴王建勋的邀约。 陈晴墨才刚走进醉仙楼,便见一名伙计迎了过来:“陈小姐,您来了!” “嗯,王公子呢?” “王公子就在楼上等您呢,我这就带您上去!” 小伙计不敢怠慢,将陈晴墨一路带至楼上。 恰逢此时,李秋远也拉着春草走了进来。 春草踉跄着跟在李秋远的身后,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哎呀姑爷,你松开我,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 “别吵,你家小姐要有危险!” 李秋远本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他刚刚看到陈晴墨独自前来,身边不仅没有随从,甚至连陈府的车驾都没有,他便料定陈晴墨是私下赶来与人见面的。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拉着春草匆匆赶来,希望陈晴墨不会出现意外。 听说陈晴墨要有危险,春草顿时停止了抱怨。 两人才刚走进醉仙楼,便见陈晴墨正跟在那伙计的身后上楼。 春草一句小姐还没出口,便被李秋远伸手捂住了嘴:“别吵,免得打草惊蛇……” 小伙计将陈晴墨一路送上楼去,等他再下楼的时候便见李秋远和春草正坐在楼下。 小伙计见状脸色一变,赶忙凑到近前鞠躬笑道:“二位,我们醉仙楼今天歇业,二位要是想要吃饭,那就还是明日请早吧!“ 春草闻言脸色微变,刚想说话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 他从怀中摸出一两碎银,并将其交到了这小伙计的手中:“小兄弟,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一见有银子拿,小伙计顿时喜笑颜开:“爷,有话您尽管问!” “我想问问你,陈大小姐今天究竟是来和谁见面?” 闻听此言,小伙计脸色微变:“爷,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您和陈小姐是?” “哼,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我们陈家的姑爷!” 听说李秋远是陈家姑爷,小伙计顿时朝后退了两步:“你?陈家姑爷?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的确是死了一次,不过阎王老爷见我命硬,不肯收我,又把我给送回来了!” 说到此处,李秋远脸色一沉:“你要是敢和我撒谎,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陈家姑爷溺水毙亡的消息之前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醉仙楼作为临江规模最大的酒楼,同时也是临江最大的消息集散地。 李秋远溺毙的消息,这小伙计自然是早有耳闻。 不过李秋远死而复生的消息被陈家视为不详,所以一直死压着未曾泄露。 小伙计听说面前的青年竟是陈家姑爷,他顿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古往今来,谁见过死人复生? 小伙计朝后退了两步,作势想要逃离。 李秋远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对他冷声喝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陈晴墨究竟是要和谁见面!” “是,是临江王家的大公子,王建勋!” 随着近几天的锻炼下来,李秋远的体力已经有所恢复。 小伙计被抓的手腕生疼,极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惊恐之下他只能交代了陈晴墨此来的目的,而李秋远的脸色此时则变得更加阴郁。 他与陈晴墨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却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头上被扣上一顶绿帽子。 李秋远阴沉着脸色松开了小伙计的手,并将那锭银子也塞进了小伙计的手中:“这锭银子赏你,给我滚一边去!” 李秋远面沉如水,迈步直奔楼上。 小伙计知道自己惹不起对方,只能识趣的退到一旁。 春草知道大事不妙,可又担心自己拦不住李秋远,于是赶忙跑出醉仙楼,直奔陈家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除去请来陈老太爷,否则恐怕没人能拦住李秋远! 此时,王建勋正在给陈晴墨倒酒:“晴墨,你最近可是越来越难约了!” 陈晴墨秀眉微蹙,开口说道:“王公子,我已嫁为人妇,您还是叫我的全名吧!” 闻听此言,王建勋轻蔑一笑:“就你那个废物夫婿?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你还要为他守节不成?” “王公子,外面那些都是讹传,我夫君现在就在府内为我整理账目,请您不要再以讹传讹!” 陈晴墨语气严厉,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两人的谈话都被蹲在楼梯口的李秋远听在了心里,见陈晴墨态度如此坚决,他便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对方。 不过就从刚才的这番对话里也听得出来,这个王建勋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王建勋见状连忙起身想要拉扯:“晴墨,你别生气啊,我刚刚只是说了句玩笑话!” 陈晴墨侧身躲过王建勋的拉扯:“王公子,请你自重!” 王建勋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可脸上却还挂着一丝笑容:“好,我就叫你陈夫人,陈夫人,你这次不是要来和我洽谈丝绸生意的吗,正好我们王家最近准备在江北盘下一片桑林,不知道陈夫人可有兴趣?” 听到对方终于提及正事,陈晴墨这才停下脚步:“王公子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你们王家不是一直在做贩售丝绸的生意吗,怎么突然又要盘买桑林了?” “陈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王家和宫廷织造办也有关系,这次盘买桑林,是因为朝廷要将宫中的丝织生意承包给我们王家,这宫中所用的丝绸岂能是民间俗物所能相比的,所以我这次打算盘买桑林,从养蚕做起,这样才能端稳宫廷供奉的饭碗!” 闻听此言,陈晴墨不禁眼前一亮,对于王建勋的冒犯也都已经抛诸脑后。 “王公子,这可是一笔大生意,难道王家真要与我们陈家共享?” “唉,不共享也没办法啊,我这次要盘买三万亩桑林,所需银两要以百万计,王家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再加上陈夫人又有经营丝绸生意的想法,所以我才想尝试一下,看能否促成你我两家的合作!” 第9章 鸿门宴 第9章 鸿门宴 王建勋贪婪的目光一直在陈晴墨的身上流连,躲在楼梯口的李秋远看得一阵反胃,心中一直祈祷着陈晴墨别上当。 否则就他现在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会被对方当成尾随狂! 陈晴墨并未注意到王建勋眼中的贪婪,听到对方有合作的意图,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我们陈家可以入股,不过不知道王家愿意给我们多少分成!” “我们之前大概计算了一下,朝廷每年所需的丝绢贡品大概要有一百万两银子,只要陈家同意入股,咱们可以对半分成,由我王家亲自和宫廷织造办来来沟通,陈夫人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王建勋刚说到这里,李秋远就感觉到了异样。 王家在临江的势力虽然比不过陈家,可是丝绸生意却是暴利。 尤其是王家,不仅有自己的织户和桑田,甚至还有自己的裁缝铺。 如果他们真的能和宫廷织造办扯上关系,那区区百万两纹银的空缺又岂能难得住他? 他不过是看中了陈晴墨想要拓宽商路,摆脱朝廷控制的想法,所以才会借着这个由头与陈晴墨私下接触,想借此机会骗财骗色。 李秋远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在生意场上欺骗合作伙伴的人。 一想到王建勋的算计,他便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还是躲在暗处,偷听着两人谈话,并准备寻找恰当的时机撕破王建勋的伪装! 陈晴墨此时已经被王建勋骗的找不着北了,若不是这次需要的银两数额太大,恐怕她早就回柜上支取现银了。 她想要抓住这次合作的机会,于是便对王建勋问道:“王公子,桑林准备何时承包,我陈家也好兑换些现银留作准备?” “这个倒是不用着急,我们现在还在和桑农谈判,希望能将价格压的更低一些。” “只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清楚,陈家在盐运生意上已经做出了如此规模,现在又为何要贩售丝绸呢?” 陈晴墨闻言无奈一笑:“盐运本是官家生意,我们陈家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这才能够染指。” “只是陈家现在在宫廷中已无庇佑,家中又没有能够考取功名之人,盐运的饭碗日后只怕端不牢固。” “我想在此之前先开辟出另一条商道,这样日后就算被剥夺了贩盐的资格,我们起码也还能有其他的营生!” 陈家势力庞大,人口众多。 看似每月营收的银两不少,可平摊到各房却也是捉襟见肘。 如今大房式微,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充当门面。 二房,三房不思进取,挥霍无度,每月交上的银子甚至还不如他们支出的例钱多。 陈晴墨抛头露面也完全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她又怎肯虚与委蛇? 王建勋闻言长叹了一声:“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原以为只有我们王家如此,没想到作为晋江商魁的陈家竟也有如此烦恼!” 说到此处,王建勋端起酒杯递到了陈晴墨面前:“陈夫人,请您满饮此杯,就算是预祝咱们合作成功吧!” 酒杯递到陈晴墨的面前,流光潋滟,折射出了她的眼眸。 躲在暗处的李秋远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刚想出面阻拦,却见陈晴墨已经伸手接过酒杯。 她刚刚已经痛斥了王建勋一次,驳了对方一次面子。 如今合作即将达成,她不能,也不敢再驳对方的面子。 “小女子不胜酒力,不过为了感谢王公子,我今天就陪您喝这一杯!” 陈晴墨端起酒杯,以袖拂面,仰头喝下了这杯酒。 王建勋眼中闪过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狡诈,同时拍手说道:“好好好,陈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果然爽快!” “酒已喝完,我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在这继续奉陪了!” 陈晴墨放下酒杯,刚想离开,却突然觉得头脑昏沉,一阵天旋地转。 她趔趄着朝后退了两步,直接栽坐在了椅子上。 王建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淫笑,一边搓手一边说道:“陈夫人,酒虽然喝了,可是你人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我每年给你让利五十万两,难道你就不应该好好报答报答我吗?” 王建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准备欲行不轨。 陈晴墨还想起身,却觉得自己身子瘫软,她勉强朝后挪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对王建勋质问道:“王建勋,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难道陈夫人不知道吗?要我说咱们两家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只要你与你那废物夫君和离,再改嫁给我,我不介意娶一个二……” 王建勋话未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那个店小二又来找他的晦气了,于是一耸肩膀,语气生硬地说道:“给我滚一边去,老子没空搭理你!” “嗯?是吗?” 听到背后传来的这个声音,王建勋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这可不是之前那个轻声细语,卑躬屈膝的店小二。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陌生呢? 他才刚转头,便见一只拳头迎面砸了过来。 瘫在椅子上的陈晴墨此时也奋力的挣扎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废话,我要是不在这,你就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李秋远一拳将王建勋打倒在地,随后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如雨点般砸落。 王建勋看似魁梧,可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李秋远骑坐在他的身上,几拳下去便将他打成了个乌眼青。 他一边用手捂脸,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到底是谁,竟然敢打本少爷,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李秋远闻言更加暴怒,他抡圆了胳膊一拳捣在了王建勋的鼻子上,同时口中喝骂道:“你问老子是谁?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我就是陈晴墨的夫君,你口中说的那个废物!” 李秋远几拳下去,便将王建勋打的鼻血直流。 陈晴墨挣扎着坐直身子,并对李秋远喊道:“好了,别打了!” “不行,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知道生意到底该怎么做!” 第10章 酒楼战神 第10章 酒楼战神 陈晴墨想要阻止李秋远,但却瘫坐在椅子上无法起身。 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赘婿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公然殴打王建勋。 王家在临江虽然低调,可是却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今天双方若是交恶,日后陈家必定要受到针对! 陈晴墨出于大局考虑,起身想要阻拦。 李秋远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并一把提起了躺在地上的王建勋。 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之前那张帅气的脸庞已经被打得极度扭曲,而且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 看着面前的李秋远,他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喜欢别人的娘子吗?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喜欢喜欢!” 他提着王建勋的衣领一路来至窗口,王建勋看出了他的预谋,于是开始奋力挣扎。 只是刚才的这番痛打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李秋远将他提到窗边,手脚并用,直接将其丢了下去! 幸亏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二楼,距离地面的高度只有区区四米左右。 否则就这一摔,便足以要了王建勋的性命! 将王建勋丢下楼后,李秋远转头看向了陈晴墨。 “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李秋远责备了一句,上前背起了陈晴墨。 陈晴墨还想挣扎,却被李秋远开口喝止:“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在这一刻,陈晴墨突然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而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女孩! 她不再挣扎,而是乖乖靠在了李秋远的背上。 陈家众人此时也已经赶到醉仙楼,不过为首的并不是陈老太爷,而且之前曾为李秋远送过账簿的管家刘浩民。 在春草的带领下,他率领家丁急匆匆来到此处。 才刚到醉仙楼楼下,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一道人影从二楼窗户掉落,并砸在了楼下的空地上。 灰尘飞溅,乌烟瘴气。 春草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掉下来的是陈晴墨或是李秋远。 而等她靠近的时候才发现,从楼上摔下来的竟然是王建勋! 看到摔下来的是王建勋的时候,刘浩民也不禁心头一惊。 他赶忙上去,并对王建勋问道:“王公子,我家小姐呢?” 王建勋被摔得够呛,哪里还有力气回答问题。 他只是抬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后便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刘浩民脸色阴郁,刚想派人去醉仙楼查探情况,便见李秋远背着陈晴墨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准备马车,送小姐回府!” “快把马牵过来!” 刘浩民一声令下,陈家的马车立刻牵了过来。 李秋远将陈晴墨放到车上,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建勋:“刘管家,派人把王公子送回府去,同时通知王老爷一声,就说我在陈府等他!” 刚才这一顿暴打虽然不至于伤及王建勋的性命,不过伤筋动骨肯定是免不了的。 他毕竟是王家独子,依照王寿章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之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推诿逃避,那还不如直接面对。 他倒是要看看,这王家父子究竟能有怎样的能量! 刘浩民闻言脸色微变,本想说话却被李秋远喝止住了:“你聋了吗?我说的话你没听清吗?” “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众人回到府中,陈老太爷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 二房家主陈远桥,三房家主陈景山也都坐在堂中,脸色阴郁。 李秋远背着陈晴墨走入陈府,并将其交给了春草:“把小姐送回去休息!” 看着陈远桥和陈景山那阴郁的脸色,春草的心中没来由的涌现出了一丝担忧:“姑爷,那您呢?” “我还有事要和老太爷交代,你先去吧!” “那姑爷你小心!” “放心吧!” 将陈晴墨交给春草之后,李秋远迈步走进了大堂。 陈远桥脸色阴郁,夹枪带棒地说道:“姑爷还真是好本事啊,尾随小姐,动手打人,你还真给大房长脸!” 闻听此言,李秋远冷笑了一声:“二叔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做了你们陈家的赘婿,就不能有人身自由了吗?我出府游玩也能算得上是尾随小姐?” “既然不是尾随,你为何会知道晴墨去了醉仙楼?” “那是因为我们夫妻同心,心有灵犀!” “巧言善辩,我问你,你为何要打王家少爷?” “因为他该打!” 李秋远几句话下来便将陈远桥给怼的无话可说,陈远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见辩驳不过对方,便想拿自己的辈分说事:“李秋远,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长辈?我敬你你就是长辈,我不敬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 陈远桥还想说话,却被陈老太爷开口阻拦:“行了,都少说两句!” “李秋远,你说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陈老太爷问及此事,陈远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早就想将大房取而代之,无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终于抓到了大房的把柄,他自然是要落井下石,借此排除异己。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沉默寡言的李秋远今天竟然转变了性格,他虽然被气得不轻,但陈老太也已经发话,他却也不敢再继续与之争辩。 听到陈老太爷的问话,李秋远深鞠一躬,开口说道:“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王建勋而起,他假意要与晴墨合作,可实际上却是想要欲行不轨,我今天带着春草出门闲逛,恰好看到晴墨独自去了醉仙楼,因为担心晴墨有事,我这才跟着一起进了醉仙楼。” “至于我动手打人,那也是形势所迫,还请老太爷明鉴!” 李秋远早就看穿了陈远桥的意图,但是他宁可被陈远桥抓住把柄,也没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讲述出来。 此事涉及到了陈晴墨的清白,他如何能让二房,三房得知此事? 听到李秋远的叙述,陈老太也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你打人也的确没错!” “什么没错,羽白最近一直在和王家磋商共营丝绸一事,如今被这小子横插一杠,我们三房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落空了!” 第11章 报账 第11章 报账 陈景山话音未落,在场三人脸色均是一变。 陈羽白是三房长子,工于心计,比起其父亲陈景山要更有城府。 与王家洽谈合作的事情最近的确是由陈羽白在一直跟进,不过这话从陈景山的嘴里说出来,可就有些不太对味了! 陈远桥以手扶额,恨不得拍死这个三弟。 李秋远如果没他横插一杠,那他说不定还能从大房手里夺得一定的权力。 可如今他横插一杠,李秋远恐怕是要借此发难了! 果不其然,陈远桥这个想法才刚浮现,李秋远便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直接朝前跨出了一步:“三叔,既然这件事情一直再由羽白负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今天的事情是他与王建勋沆瀣一气,想要坑害我娘子啊?” 李秋远怒目圆睁,声音冰冷,态度十分强硬。 陈景山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下意识的向后倾了倾身子:“李秋远,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我想三叔心里清楚,我娘子若不是受了他人蛊惑,又岂会独自去见那王建勋?” 陈景山口才本就不好,如今被李秋远这一逼问,顿时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晴墨贪功,私下里与王建勋有所接触,或……” 陈景山话未说完,陈远桥便猛地一拍桌子:“行了,都别说了!” “李秋远,当上我陈家赘婿之后,你的骨头变硬了!” “多谢二叔夸奖,我的骨头一直都不软!” “哼,黄口小儿!” 陈远桥不再与李秋远争辩,而是起身对陈老太爷鞠了一躬:“父亲,此事我和三弟定会查明,如果那王家小子真有什么僭越之举,我们绝不会放过他!” 陈远桥说完,拉起陈景山便匆匆离开了大堂。 陈老太爷脸色铁青,握着茶杯的指关节也已经被他捏的泛白。 走出大堂,陈景山猛的甩脱了陈远桥的束缚:“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 “废话,你险些误了我的大事!” “我怎么误事了,我还没和那小子把话说清楚呢!” “说清楚什么?是说陈羽白设计坑害陈晴墨,还是要说陈晴墨不守妇道,私下勾引王建勋?咱们要是再被那小子抓到把柄,那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葬送在了陈景山的手里。 一想到此事,陈远桥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被训斥一番的陈景山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那小子一直在给我下套?” “你说呢……”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陈老太爷恨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年事已高,他真想亲手打死这两个混蛋! 李秋远来到陈老太爷身边,并为其倒了一杯茶:“老太爷不必动怒,和他们动怒实在是不值当!” “家门不幸啊,让你看笑话了!” 陈老太爷颤颤巍巍的端起茶杯:“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陈家就真要名誉扫地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觉有些悲哀。 对于这些世家而言,家族名誉远比自身清白要更加重要! 可能是察觉出了李秋远的不满,陈老太爷又对他问道:“我让晴墨把大房的账目都给你送去,你看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看完了!” “嗯,都已经……” 陈老太爷口中念叨一句,随后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大房这八个月所经手的账目,你一夜之间就都看完了?” “不过是些流水账罢了,虽然有作伪的痕迹,不过却也算不得是什么问题!” 见李秋远如此自负,陈老太爷当即问道:“那我考考你,陈家年后收盐多少,贩盐多少,收支多少,盐从何来?” “陈家今年收盐六十万石,售卖四十三万石,今年的盐价是三两六钱一石,毛入一百五十四万八千两白银!” “除去成本五十万八千两,赋税三十万两,陈家净赚六十万两!” “陈家的盐分别来自渤辽两海和蜀地,其中渤辽两海为海盐,蜀地为井盐,分类不同,售价不同!” 李秋远如数家珍,将昨天在账目上看到的一切全都完整复述了出来。 陈老太爷抚须微笑,对这个孙女婿已经有了几分认可! 仅一夜之间就能将所有账目全部看完,并细数出收支税务,这已经是殊为不易。 “嗯,那你再说说,那账目中的假账又是怎么回事?” “二房三房今年共从柜上支取例钱十二万两,而他们两家的例钱数额不过每月五千两。” “扣除他们今年的月钱四万两,再算上归还给柜上的一万两千两,这其中还有六万八千两的空缺!” “根据账目记载,大房二房支取银两主要是用于接待京城盐运属官,可是自今年一月到现在,盐运副使仅到临江来过一次,谈的还是要提升盐务赋税的事情。” “因为有朝廷公务在身,盐运副使仅在临江停留数日,他们究竟是采用了怎样的招待规格,才能花出这么多的银子?” 如果说陈老太爷之前对李秋远只是欣赏,那在听完了他的这番叙述之后,心中所剩的便就只有钦佩了。 二房和三房铺奢成性,此事陈老太爷早就知道。 只不过因为担心陈晴墨独木难支,所以才一直纵容着二房和三房,并未揭穿他们的行径。 那些伪造的账目,都是在陈老太爷的授意之下进行的。 原本是想给李秋远制造一些困难,看看他是否足够细心。 却没想到这伪造的假账非但没有难到李秋远,甚至还让他查出了这一连串的端倪! 陈老太爷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之前晴墨还担心你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不想将你调去账房,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赌局似乎是她输了!” “晴墨不想让我去账房,自然也有她的考虑,可既然老太爷愿意相信我,那我自然也要为陈家的生意尽一份心力,不能让晴墨独自操劳!” 通过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李秋远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陈晴墨虽然有商业头脑,可是她却太容易轻信于人。 陈家之所以能一直保持屹立不倒,根本还是在于陈老太爷这个掌舵人! 第12章 兴师问罪 第12章 兴师问罪 王建勋被送回家的时候,王寿章正在做针灸。 王寿章患有哮喘,古代又称喘鸣症。 在现代这病算不得是什么,可在医疗条件并不大发的古代,这却堪称为不治之症! 每逢春秋两季,王寿章的喘鸣症总会发病,正因如此,所以才要做针灸续命。 大夫施针之后,又对其叮嘱道:“王老爷,此病要忌烟酒,忌嗔怒,针灸半个时辰之后才能拔针活动,三日之后我会再来为您施针!” 闻听此言,王寿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何大夫了!” “王老爷不必客气,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我派人送您……” 王寿章派管家送走了何霆,独自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自从确诊了喘鸣症后,王寿章便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他原本只是一介白衣,无权无势,要不是娶了临江富户苏员外的女儿,他也不会做起丝绸生意。 他与李秋远一样,都是赘婿! 他借着苏家的权势一路爬到现在,并与苏小姐相敬如宾,终生未曾纳妾。 后来苏小姐因病早亡,他便拉扯着独子生活至今。 虽然他也重病在身,可是王建勋却是一等一的优秀。 这也是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事情! 王寿章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才刚抬起头来,便见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 “老爷,大事不好了!” 王寿章眉头微蹙,冷声呵斥道:“看你这个慌张的样子,成何体统!” “老爷,少爷被人打伤了!” 王寿章本想教训管家两句,听到这个噩耗,王寿章顿时呆愣住了。 半晌过后他才急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建勋打伤的?” “是,是陈家赘婿,李秋远!” 听到赘婿二字,王寿章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管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抬手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让我口不择言,让我口不择言……” “行了,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建勋现在在哪?” “少爷就在大堂,何大夫正在为其诊治!” “快读我过去看看……” 王寿章本以为王建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万没想到此事竟然会惊动到何霆。 何霆可是祖传名医,医术精湛。 能将他留在此处,足以说明王建勋伤情的严重! 见王寿章从床上爬了起来,管家连忙上前搀扶:“老爷,要不您还是先别过去了,那边有何大夫坐诊,不会出事的!” 王寿章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听说儿子受伤,他又岂能不急。 见管家还想阻拦自己,他一把便将其推到了一旁:“给我滚,我自己去!” 无奈之下,管家只能搀扶着王寿章一路去了大堂。 此时,王建勋坐在椅子上疼的直哼哼。 何霆为他把了脉,眉头微蹙着对他问道:“王少爷,你是被谁给打成这样的?” “是陈家那个赘婿,叫什么李秋远!” 王建勋说话时牵动伤势,疼得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恰逢此时,王寿章匆匆赶到。 看到王建勋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他立刻靠上前去:“建勋,你怎么样了?” “爹,我好疼啊!” 看到父亲的王建勋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抱着王寿章的大腿哭诉起来:“爹,陈家赘婿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可绝对不能放过他!” “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李秋远,我记住你了!” 王寿章咬牙切齿,脸色涨红,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老血。 见此情景,何霆立刻上前,捻起银针便插在了王寿章的后颈:“王老爷不要动怒,身体要紧!” 管家扶着王寿章坐在了椅子上,王寿章气的面如猪肝,身体颤抖,转头对何霆问道:“何大夫,我儿情况如何?” “王少爷只是伤了筋骨,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王寿章口中念叨了两句,转头又对管家说道:“去给何大夫准备二百两银子,就当是何大夫的诊费!” 何霆闻言连忙拒绝:“王老爷万万不可,我何家能在临江立足,全都仰仗王老爷的拂照,如今不过是效些犬马之劳,在下又岂敢贪功!” “何大夫不要和我客气,以后我王家免不了还要麻烦于你,你要是一再拒绝,那我日后又如何请你?” 何霆拗不过王寿章,只能收下了这笔诊费。 送走了何霆之后,王寿章转头看向了王建勋:“建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建勋见父亲被气成这个样子,自然不敢再说实情:“孩儿今天本来约了陈晴墨在醉仙楼洽谈贩售丝绸的生意,毕竟咱们王家最近准备收购江北桑林,也需要有人分担压力。” “可谁知我话未说完,那陈家赘婿便冲出来将我打伤,他根本不肯听我申辩,非说我与陈晴墨有私情。”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不敢在外惹是生非,这才被他打成这样!” 王建勋人品虽然卑劣,可颠倒是非的能力确属一流。 要是李秋远在现场,那一定会给他竖个大拇指! 王寿章越听越气,拍案怒骂道:“好个陈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想和他们共谋大业,可他们竟然出手伤人!” 王寿章霍然起身,并对身边的管家喊道:“王福,准备车马,老爷我要去陈家走一趟……” 李秋远此时正在院中侍弄花草,春草则在一旁愁的不行。 “姑爷,你把王建勋打成那样,他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怕?我为何要怕!” “你就不怕二爷和三爷落井下石?他们可是惦记大房的生意好久了!” “呵,他们不过是酒囊饭袋,一切事情老太爷都自有公断,至于那个王建勋,他要是敢来生事,我也不介意再打他一顿!”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刘浩民急匆匆来到了小院:“姑爷,王寿章来了,老太爷让我送您出府避避风头!” 李秋远眉头微蹙,开口问道“王寿章是谁?” “就是王建勋他爹!” 李秋远闻言冷笑了一声:“呵,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和我玩俄罗斯套娃是吧?” “春草,给我更衣,我要亲自会会这位王老爷!” 第13章 对质 第13章 对质 陈家大堂,陈远桥满脸堆笑地坐在王寿章的身边。 一旁的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看着二老爷给王寿章说好话。 “王兄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小弟也好在寒舍设下酒宴,款待王兄不是!” 王寿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了,你们陈家的酒宴,王某吃不起!” “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件事,我家建勋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贵府姑爷,竟然被打成了那个样子!” 陈远桥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尴尬:“王兄啊,这毕竟是大房的事情,我也无权过问,不过那李秋远的性格嘛,也的确有些问题……” 陈远桥想借此机会与王寿章拉近关系,并借机打压大房。 就在他准备和王寿章套近乎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二叔这是说谁呢?” “我说……” “哎,你怎么来了?” 陈远桥看着站在门前的李秋远,显得有些诧异。 陈老太爷命管家将李秋远送走的消息陈远桥已经提前获悉,王寿章是个护短的人,这件事情整个临江都人所共知。 陈老太爷也不是怕得罪王寿章,只是担心李秋远会有危险。 陈家虽然势大,但却不能时时刻刻看护着他。 李秋远早就知道陈远桥有问题,又不愿意将所有的压力全都推卸到陈晴墨的身上,所以才执意要留下。 他迈步走进大堂,并笑着说道:“我听说王姥爷找上门来了,所以专程过来看看!” “看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陈远桥想将李秋远轰走,但却被王寿章伸手阻拦:“等等,你就是陈家赘婿?” “在下李秋远,正是陈晴墨的夫君!” 闻听此言,王寿章霍然起身:“李秋远,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王寿章身材虽然瘦削,但此时却是气势凌人。 他纵横商场多年,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曾接触过不少,长期养成的气质自然不是陈远桥等人所能相比。 他刚一起身,陈远桥便脸色微变。 陪伴在一旁的丫鬟脸色煞白,并超后退了两步。 反观李秋远,此时仍面带笑容的站在原地:“王老爷果然气度不凡!” “李秋远,我不是来听你夸我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交待?” “是我打你儿子的交待,还是你儿子要对晴墨欲行不轨的交待?” 王寿章虽然气势凌人,可李秋远却丝毫不惧。 说话时他步步紧逼,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王寿章:“王建勋以盘买桑田为名,故意引诱晴墨前往醉仙楼见面,不仅举止轻佻,而且还在酒里下了迷药。” “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恐怕晴墨就要清白不保了。” “王寿章,你还敢亲自找上门来,是不是我陈家给你的脸面实在太多了?” 李秋远本以为王建勋应该会忍气吞声,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丑形。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的父亲找上门来,还试图找自己讨要说法。 眼见着对方步步紧逼,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李秋远也火力全开,当众揭露起了王建勋的罪行。 “我看在陈,王两家交好的份上,饶过了他一次,这次打他不过是想让他长点教训,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你今天主动找上门来,究竟是想为他讨个公道,还是想要恶人先告状啊?” 李秋远态度强硬,语气冰冷,丝毫没将王寿章放在眼里。 王寿章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却仍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这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岂能轻易相信?” “王叔叔不必再为难我夫君了,就让我亲自来和您说吧!”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陈晴墨也在春草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堂。 她本来是想去别院向李秋远道谢的。 却没想到去了别院倒扑了个空。 在得知是王寿章找上门来之后,她便带着春草一同来了大堂,准备给李秋远站脚助威。 见陈晴墨来到大堂,王寿章的态度缓也和了几分。 他之前的确也想过要与陈家合作,并与陈羽白做过一番接触。 不过陈羽白毕竟只是三房的少爷,人为言轻,远比不过身为长房当家的陈晴墨。 王寿章即便对陈家有再多的不满,在见到陈晴墨的时候也只能强行压下火气。 他见陈晴墨脸色苍白,于是便关切地说道:“晴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有劳王叔叔关心,晴墨身体好得很,” “只是不知道贵府公子如今情况如何了?” 陈晴墨主动提及王建勋,这无疑是在打王寿章的脸。 王寿章见状也不再客套,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何大夫已经为建勋诊治过了,伤筋动骨,需要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 “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问清事实真相,建勋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陈家,竟然被你们陈家的赘婿给打成了这样?” “事情的原因,我夫君不是已经为您讲清楚了吗?王建勋所作所为均有僭越,我夫君动手伤人也是形势所迫,若非如此,他区区一个文弱书生,又岂会与王公子发生冲突?” 陈晴墨不复之前的温婉态度,转而也变得十分强势。 不仅如此,而且她还主动为李秋远说话。 这着实让一旁陪同的春草有些惊诧。 陈晴墨已经亲自证实此事,可王寿章却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来。 他眉头微蹙,开口问道:“晴墨,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王叔叔,我以女流身份经商本就处处受限,又如何肯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陈晴墨说着,转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远桥:“如今陈家内部矛盾尚未平息,我又哪有时间去抹黑你们王家?” 闻听此言,陈远桥和王寿章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王寿章黑脸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无耻。 陈远桥黑脸则是因为陈晴墨刚才所说的话实在是暗含几分其他的意味。 王寿章虽然护短,但却并非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小人。 在得知了事情真相之后,王寿章微微点头:“晴墨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第14章 感谢的方式 第14章 感谢的方式 陈晴墨见他那副病态的模样,也是无奈一笑:“王叔叔言重了,我知道您对王公子疏于管教,所以才会让他的性格如此跋扈。” “不过这件事情我夫君做的并没有任何问题,还请王叔叔日后不要再找我夫君的麻烦!” “这是自然,等我查清此事之后,一定会带着犬子亲自来为你赔罪!” 说到此处,王寿章深深的看了李秋远一眼:“小伙子,你果然有胆量!” “王老爷谬赞了!” “今日之事是我王家有错在先,晴墨不是也想做丝绸生意吗?我王家愿在江北划分给你五百亩桑田,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来地契!” 王寿章说完,转头便要离开。 陈晴墨觉得这个赔礼太过贵重,于是连忙叫住了他:“王叔叔不必如此,这五百亩桑田……” “我意已决,晴墨不必再说,就此别过!” 王寿章在管家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陈府。 看着他的背影,李秋远嗤笑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看样子王少爷这次应该能多吸取一点教训了!” 陈晴墨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那王寿章好歹也是长辈,你岂能这样驳了他的面子!” 面对陈晴墨的责备,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心太软,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还想着顾及他的颜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出面,那这次颜面扫地的恐怕就是陈家了!” 眼见着自己打压大房的计划再次落空,陈远桥气呼呼的离开了大堂。 陈晴墨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转头对身旁的春草说道:“春草,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姑爷说!” 春草闻言不敢怠慢,急匆匆离开了大堂。 看着面前的李秋远,陈晴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谢谢你,夫君!” 陈晴墨自幼丧父,故而养成了极为刚强的性格。 除去对陈老太爷之外,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谢谢。 像是今天这样,倒还是第一次! 李秋远本以为陈晴墨是想支开春草,在和自己计较之前的事情。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低声细语的和自己说了声谢谢,而且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李秋远前世虽然是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 可是对于男女之事,他却知之甚少。 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此娇媚,李秋远一时竟看的有些呆了。 陈晴墨见对方久久不曾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在生自己的气。 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李秋远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陈晴墨的脸颊更加羞红,她低声嗫嚅道:“夫君,你看什么呢?”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太漂亮了!” 李秋远心直口快,毫不掩饰对陈晴墨的赞美。 陈晴墨虽然对李秋远并无感情,可是在听到这句夸赞的时候,脸上却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一颗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她抬头看向李秋远:“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恐怕……” 陈晴墨话未说完,便被李秋远率先打断:“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是你的夫君!” 虽然二人并无夫妻之实,可是李秋远却一直牢记着这层关系。 陈晴墨一时语塞,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半晌过后方才开口问道:“之前送去的那些账簿,你都看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看完了,二房,三房从柜子上支出的那些银子全都被帐房先生做成了假账,这些也都已经被我查出来了。” “我已经将这些事情全都汇报给了老太爷,至于究竟该如何解决,还是等待老太爷亲自发落吧!” 陈晴墨本来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借此化解二者之间的尴尬。 却没想到李秋远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仅仅一夜的时间,他便将所有账目全都看完,而且还查出了其中的假账。 要知道,二房,三房的假账,可是那些账房先生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做出来的! 陈晴墨本不愿意相信李秋远有这么快的速度。 可对方既然已经将所有的账目全都汇报给了陈老太爷。 那便说明这件事情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陈晴墨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说道:“你这次帮了我这个大的忙,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肯定不会拒绝!” 李秋远闻言笑着问道:“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那还有必要搞得这么生分吗?区区一点小事,还要谈什么报酬?” “这……” 陈晴墨一时有些语滞,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开口说道:“我今天本来是想带春草出去玩的,只是半路遇到你,独自去了醉仙楼,感觉不太放心,所以才跟了上去。” “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你就陪我和春草出去逛逛吧,一来能让你放松放松,二来这也算是你对我的感谢了!” 见李秋远提出了要求,陈晴墨当即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我现在就让管家备车!” “等等,不必坐车了,咱们走着去……” 三人再次出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临江的街头人头攒动,小贩们各自呼唤着买主,并向他们兜售自己的东西。 此时已经临近中秋,街上挂满了彩灯。 三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嬉笑之声。 春草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听到前方有声音传来,于是便赶忙凑了过去。 看她这副模样,李秋远和陈晴墨也彼此相视一笑。 二者间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他们紧追着春草的步伐一同走了过去,随后便见前方蜿蜒的河道里此时已经飘满了彩灯。 春草手中端着一盏河灯,小心翼翼的来到河边,并伸手准备放下。 看到此番场景,李秋远随口颂念了两句诗词:“万家灯火秋风陌,十里绮罗明月天!” 李秋远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叫好的声音:“兄台好文采!” 李秋远转头望向身后,发现是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正朝自己走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并随口附和了一句:“阁下好眼光!” 第15章 青山书院 第15章 青山书院 那青年身着一袭白衣,脸上笑容可掬,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他来到李秋远面前,并深鞠一躬:“在下青山书院宋渊明,见过兄台!” 见对方如此谦恭,李秋远当即也还了一礼:“陈家赘婿,李秋远!” “早就听闻临江陈家是书香世家,没想到就连乘龙快婿也是文采斐然!” 宋渊明此言一出,陈晴墨顿时脸颊绯红,并偷偷观望了李秋远一眼。 宋渊明虽然也在临江,可是却并不识得陈晴墨。 他朝陈晴墨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的神情。 他的眼睛并未在陈晴墨的身上流连,而是转头对李秋远问道:“李兄,想来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妾身陈晴墨,见过宋公子!” “嫂夫人不必多礼,是我循声而来,叨扰了二位的雅兴!” 说到此处,宋渊明又看向了李秋远:“李兄刚才的诗句着实不错,只是不知那是否是李兄个人所做?” 李秋远刚想否认,可是一想到陈晴墨还在身边,有意显露一下文采,于是便点头应道:“不过随口吟诵,实在不值一提!” “李兄随口吟诵便已经是千古绝句,小弟实在是艳羡不已,现在中秋将近,不知李兄能否赋诗一首,也好给我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上上一课!” 宋渊明这问题一问出口,李秋远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他总觉得对方是奔着拆自己的台来的,可是反观对方的表现,却又觉得不像。 看对方目不斜视,中气十足,且脸上始终带着谦逊的笑容。 李秋远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奔着拆台而来,而是一个真正的文痴。 来到大晋以后,李秋远已经对这个国家的历史进行了一番细致的了解。 这里的历史也和前世的古代一样,同时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 只是这里唯独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没有唐宋时代的那些文学大家。 这也导致了大晋的文化断层严重,完全没有前世那样璀璨的文明。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宋渊明才会显得如此急切,希望李秋远能赋诗一首吧? 想到此处,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次岂不就是他露脸的好机会? “既然宋兄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还请宋兄拿来笔墨,在下就把拙作送与青山书院!” 两人说话之际,宋渊明的几名同窗也都找到了此处。 他们身上穿着一样的着装,几人明显以宋渊明马首是瞻。 见宋渊明在此处与人攀谈,他们便都纷纷赶了过来:“宋兄,你在这干什么呢?” “是啊,这二位又是哪里的同窗!” 听到几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宋渊明极有耐心地解释道:“这二位不是书院的同窗,是我刚刚结识的两位好友,这位是临江陈家的大小姐陈晴墨,这位是陈小姐的夫婿李秋远。” “我刚刚被李兄的诗词所吸引,这才找到这里,眼看着中秋将至,我希望李兄能够赐下一副墨宝,好给咱们书院增色!” 闻听此言,几人顿时大惊。 宋渊明的文采他们是有过领教的,哪怕是青山书院的几位院长也都不敢说能胜他一筹。 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瘦弱青年竟能让宋渊明都如此赞誉,这不免让他们有些吃惊。 宋渊明向旁边售卖花灯的小贩借来了一张长桌,并在一旁的摊位买来了文房四宝。 宋渊明亲自为他研磨,其他几名青山学院的学生也在一旁各自操劳,不是为他展纸就是给他整理毛笔。 这边的动静引得其他游客纷纷驻足围观。 人越聚越多,春草见状也急匆匆赶了回来。 她费力地挤进人群,就见人群中央已经拉开了架势。 她悄咪咪的凑到李秋远和陈晴墨身边,并对两人低声问道:“姑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有几名青山学院的学生想请我写首诗!” “哦,就这……什么,青山书院?” 刚开始春草还显得漫不经心,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可等她听到青山学院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青山学院创建于前唐,是大晋境内最负盛名的书院之一。 如今朝廷官吏,十有二三均出自于青山书院,而在青山书院中就读的学子,多数也都是非富即贵。 虽然青山书院平日里极为低调,可是声名在外仍难掩饰,就连春草这个陈家的丫鬟,也听过青山书院的大名。 见周遭的人群越聚越多,陈晴墨也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她将李秋远拉到身旁,低声问道:“夫君,青山书院名声在外,学子多数也都是状元之才,这诗要不还是我替你写吧,以免……” “以免我文采不如他们,贻笑大方是吧!”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李秋远的直白,陈晴墨一时有些语塞。 李秋远对陈晴墨和春草投去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吧,不过区区一首诗,这还难不住我!” 李秋远前世并没有什么爱好,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诵读唐诗宋词,借此陶冶心性。 宋渊明提出以中秋为题,李秋远的心中便已经想到了一首应景的诗词。 二人耳语之际,宋渊明已经磨好了墨,并将一支毛笔递到了李秋远的面前:“请李兄赏下墨宝!”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李秋远接过毛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诗句: 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 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 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 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 这是唐代杜甫所着的八月十五夜月,正合宋渊明提出的以中秋为题。 这一首五言绝句,再加上李秋远飘逸飞扬的笔迹,着实是惊呆了在场众人。 宋渊明看着面前的这首诗,激动的双手发颤。 站在他身边的几名学子此时也都屏气凝神,仔细拜读,仿佛生怕纸上的文字会随着清风飘走一般。 拜读完毕,宋渊明口中喃喃自语:“水路凝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李兄,请受小弟一拜!” 第16章 青山诗会 第16章 青山诗会 宋渊明说完便要弯腰下拜,李秋远连忙伸手将其拦住:“宋兄这是何故?” “李兄文采斐然,让我着实钦佩!”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宋渊明恭维了几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画轴:“李兄,这诗……” “宋兄若是喜欢,大可拿去便是!” “李兄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 见李秋远将诗送给了自己,宋渊明显得极为兴奋。 他将画轴卷起,并对李秋远说道:“我会将此诗悬于我们青山书院的学堂,绝不会埋没李兄的墨宝!” 闻听此言,李秋远豁达的说道:“这诗既然已经送给你了,那就由你自己处置,你是想挂在书院的学堂,还是想自己留作珍藏,那都是你的事情!” 宋渊明并不贪心,也未曾想过将这墨宝据为己有。 他摇头笑道:“此等传世经典,岂能有我一人独享,李兄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小弟的胸怀!” 眼见着画轴被收起,在周边围观的游客们也都纷纷散去。 不过其中有些有心之人已经将这首诗词记了下来,就连李秋远都没想到,他随手写下的一首诗,竟会在日后的临江广为流传!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宋渊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兄,除去这墨宝之外,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宋兄还有何指教?” “三日之后便是中秋,我们青山书院准备在临江楼举办一场青山诗会,到时不仅会有各书院的同窗一同参与,同时我们还会邀请到临江城内的各位富家公子和小姐。” “陈家的请帖我们早在前几日便已经送到,不过嫂夫人一向不愿参与此类活动,所以我们并未送嫂夫人请帖。” “今日得见李兄,文采着实令人钦佩,所以小弟想要邀请李兄参加三日之后的青山诗会,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陈晴墨不爱凑这个热闹倒也正常,毕竟她现在是陈家大房的当家人,需要照看陈家的盐运生意。 不过被问及是否愿意参加的李秋远,此时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虽然外表看似年轻,可他的灵魂毕竟还是那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商人。 对于此等无利可图的事情,李秋远也并不愿意参与。 见李秋远迟迟没有回答,宋渊明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他并未继续强求,而是笑着对李秋远说道:“既然李兄不愿参加,那我们……” 宋渊明话音未落,便听陈晴墨开口说道:“三日之后我和夫君定会到场,还请宋公子明日差人送份请帖到陈家!” 闻听此言,宋渊明十分高兴。 他当即许诺道:“好好好,明日我一定会让人将请帖送到贵府上,到时还请李兄和嫂夫人务必赏光……” 人群散去已是入夜。 李秋远,陈晴墨,春草三人也已返回陈府。 回去的路上,李秋远不解的对陈晴墨问道:“娘子既然无心参与此事,那这次又为何要主动参加这青山诗会!” “夫君有所不知,能够参加青山书院的学子,多数都是文采绝伦,亦或是大儒传人!” “除此之外,更坚持着临江城中的达官显贵,富商之子!” “能在诗会上结识这些人,那对陈家日后的生意一定会有极大的帮助和裨益!” “娘子竟然有此远见,那之前为何不曾参加?” “还不是因为陈家没有能够融入诗会之人,夫君别看那宋渊明看似彬彬有礼,可是实际上这读书人的性格最是狷狂。” “就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也未必能让他们另眼相待,唯独是夫君这样文采斐然的人,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陈家虽然世代经商,可是却不通文墨之事,羽白,明昊几次想要拜入青山书院,却都被拒之门外。” “夫君现在应该能够明白,我之前为何不曾参加青山诗会了吧?” “明白了!” 通过陈晴墨的这番解答,李秋远对大晋的格局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个所谓的青山诗会恐怕不止以诗会友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上层文士集团再通过这个方式选拔自己的继承人。 怪不得朝廷官吏多数都出自于青山书院。 看来这青山书院私下里应该也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李秋远本不想和朝廷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陈晴墨现在已经答应了下来,李秋远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回到了陈府。 他们才刚踏入府门,便见管家刘浩民正守在门口。 “姑爷,小姐,您回来了!” 看到三人回府,刘浩民立刻上前打了个招呼。 陈晴墨微微点头,并对刘浩民关切的问了一句:“刘叔,您还没休息!” “是啊,老太爷不放心你们,所以让我在此守着!” 说到此处,刘浩民将目光转向了李秋远:“姑爷,老太爷想请您过府一叙!” 听说陈老太爷叫自己过去,李秋远立刻反问道:“老太爷还没休息?” “是啊,老太爷担心二位,所以一直不曾休息,而且他还让我等姑爷回府之后带您一同过去一趟!” “好,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刘叔带路吧!” “等等,我也去!” 陈晴墨担心陈老太爷是因为王建勋的事情而要斥责李秋远,于是便提出想要和他同去。 刘浩民转头看了陈晴墨一眼,同时笑着摇头道:“老太爷只让姑爷一人前往,小姐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可是……” “小姐,尽管放心,之前的事情老太爷已经全部知晓,他不会因为此事刁难姑爷!”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晴墨知道自己爷爷的性格,如果陈老太爷真的是要因为此事而责罚李秋远,那即便是她跟着去了,恐怕也将于事无补。 眼见着无法陪同,陈晴墨只能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草不知该何去何从,索性便直接等在了原地。 李秋远随刘浩民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陈老太爷的院子。 陈老太爷此时正穿着一身绢丝睡袍,坐在堂屋里品茶。 眼见着李秋远来到,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并对刘浩民说道:“既然人已经带来了,那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和秋远还有话要说!” 第17章 传位于你 第17章 传位于你 话说起来,这似乎是李秋远和陈老太爷的第三次见面。 陈老太爷对李秋远的态度不仅变得愈发亲切,就连称呼都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站在一旁的刘浩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身为管家,他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通过陈老太爷的态度他便知道,陈家的天恐怕要变! 刘浩民先是对陈老太爷鞠了一躬,并恭恭敬敬地对两人说:“老太爷,姑爷,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秋远,你过来坐!” 陈老太爷挥手将李秋远叫到了自己身边,并亲自为他倒了杯茶。 李秋远受宠若惊,刚想起身,但却被陈老太爷伸手阻拦:“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礼,我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在灯光的映衬下,陈老太爷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鬓角的白发向李秋远证明了这位老人的辛劳。 长有老年斑的脸庞也刻满了多年行商的沧桑。 “秋远啊,你知道陈家的生意为何一直做不大吗?” “依我看来,有两点原因!” “什么原因?” “内忧,外患!” 陈老太爷本来只是想和李秋远倾诉一番。 却没想到李秋远还针对此事侃侃而谈了起来。 他面带笑容的看向自己这个孙女婿:“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看看陈家究竟有何忧患!” “陈家的内忧在于三房不合,晴墨一人支撑着大房的生意,但是却得不到二房和三房的认可。” “二房,三房沆瀣一气,都想将权力从大房的手中分走,内部不调,外必失衡,就算晴墨真有扩张的想法,也会受到二房和三房的掣肘。” “至于外患,那就更简单了。” “陈家监管临江周边几个城郡的盐运生意,朝廷里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多少双眼睛都一直在紧盯着陈家。” “只要陈家做事稍有不慎,那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除此之外,朝廷也不会放任陈家的生意做大,毕竟盐运关系的是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而且收入也着实不菲。” “就算陈家没有反心,朝廷也会一直提防咱们,并处处限制咱们。” “有这两点干涉,陈家的生意注定无法做大!” 陈老太爷原以为李秋远是因为得了失魂症,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至于他核算账目会如此之快,这也并未引起陈老太爷的质疑。 毕竟李秋远本就是想要上京赶考的书生,学识不低。 如果真的连简单的算数都算不清楚,那他也就没必要进京赶考了! 可让陈老太爷没想到的是李秋远竟然会对陈家的问题剖析的如此透彻。 他指出的这两个问题,正是陈老太爷一直挂牵,忧虑的两个问题。 首先是盐运无法取信于朝廷,再加上陈家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弱,随时都面临着被其他家族取代的危险。 另一个自然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孙女不和的问题了。 陈老太爷也不是没考虑过将权力移交给二房,三房。 只是二房,三房至今都没有一个堪当大任的继承人。 至于他那两个儿子,就更不必多提。 那完全是两个酒囊饭袋,只知道窝里斗,根本想不到对外之事。 有两个目光短浅的儿子,陈老太爷也倍感头疼。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一直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逐渐移交给陈晴墨。 陈晴墨虽然只是一届女流,可是大局观却远胜于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叔叔。 至于李秋远这个赘婿,也不过是陈老太爷用于堵住悠悠之口的工具而已! 见他对答如流,陈老太爷对他的欣赏便又增加了几分。 “既然你将咱家的问题看得如此透彻,那我问你,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的确是有,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得了的!” “老太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想这个道理您应该懂吧!” “懂,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美人迟暮英雄老,最是红尘两不堪。 如果在年轻十年,这些问题也难不倒陈老太爷。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已经江河日下。 如果再这么坚持下去,那恐怕家族矛盾还没等解决,他就先要撒手人寰了。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缓缓起身:“秋远,我虽然不知道你缘何会变成如此,不过我知道你是唯一能解救陈家于水火的人!” “现在陈家内忧外困,着实不太乐观,如果你能解决此事,老夫百年之后,愿将这家主之位传承给你!” 陈老太爷说话之间顺手从手上摘下了一枚扳指。 他将扳指送到了李秋远的面前,面色凝重地对他说道:“这枚扳指就是陈家家主的象征。” “远桥和景山勾心斗角,为的也不过是得到这枚扳指,只要你能帮我解决陈家的困境,那我就将这枚扳指给你,日后陈家的万贯家财全都由你调配,你看如何?” 看着陈老太爷递来的那枚扳指,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抬手伸向陈老太爷,而陈老太爷的表情此时也变得有些凝重。 就当他以为李秋远是准备拿走这枚戒指的时候。 李秋远突然将他的手给推了回去。 “我既然已经入赘陈家,那就是陈家的一份子,陈家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家主之位,晚辈不敢,也不能接受!” “只要我李秋远还在陈家一天,那就一定会帮助晴墨坐稳家主之位。” “至于应该如何解决陈家目前的困境,我想老太爷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如果不想办法杀杀二房,三房的不正之风,那内忧永远无法平息。” “至于外患之事,眼下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这次的青山诗会,就是一个解决外患的最佳契机。 陈晴墨之前已经说过,朝廷三成以上的官吏几乎全都出自于青山书院。 这便说明宋渊明等人也将是未来的朝廷支柱,国家栋梁。 只要能趁此机会和他们打好关系,那就能保证陈家经久不衰,永保昌盛。 不过青山书院的邀约,李秋远并未告知陈老太爷。 这件事情需要暂时保密,直到青山诗会结束再公布! 第18章 行刺 第18章 行刺 这次青山诗会能否顺利还不一定,李秋远可不想打这无准备之仗。 更何况如果现在公布此事,那很可能会招致二房和三房的暗算。 对于陈远桥和陈景山这二人。 李秋远可谓是毫无好感。 这二人行事卑劣,毫无底线,为了从大房手中分走利益,甚至不惜坑害自己的亲侄女。 这样的人,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 陈老太爷毕竟年事已高,聊了一会便以哈欠连天。 李秋远并未继续打扰,而是在告辞之后离开了陈老太爷的别院。 他才刚走出院子,便见春草正在远处等候。 此时正值深秋,夜晚气温骤降。 春草站在原地冻得瑟瑟发抖,不住地搓着手掌。 见此情景,李秋远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并上前披在了春草的身上。 面对李秋远的关怀,春草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刚想脱下长袍,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穿着吧,万一受了风寒,还得换我来照顾你!” 通过之前几日的接触,春草已经逐渐摸清了李秋远的性格。 她发现这位姑爷和之前那般木讷性格已经完全不同。 现在的姑爷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仅谈吐幽默,而且性格还变得十分霸道。 春草毕竟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眼见着李秋远这副霸道模样,脸颊不禁有些绯红,心跳也有些许加速。 主仆二人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回去的路上,春草还不忘对李秋远问道:“姑爷,老太爷这么晚叫您过去,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老太爷准备把家主之位传给我!” 春草本来还真以为没什么大事,可在听到李秋远的回答之后,她却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她一张小脸憋的涨红,捂嘴连连咳嗽了几声:“姑爷,您没开玩笑吧?你说老太爷要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您?” “我犯得着拿这个来开玩笑吗?老太爷刚才甚至已经把象征着家主地位的扳指都摘下来了,要不是被我拒绝了,恐怕他就要亲自为我戴上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别人可能感觉不可思议,可是在李秋远看来,这却是十分平常。 陈老太爷刚才的做法,看似是想对他委以重任,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如果他真收下了那枚扳指,那陈老太爷一定会会将他排逐出陈家的利益圈外,甚至就连陈晴墨的未来,都可能会受到此事影响。 他只是一名赘婿,没有资格接管家主之位! 李秋远对于自己的定位一向都很明确,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干脆的拒绝陈老太爷的要求。 至于应该如何整肃陈家的内乱,他只是给陈老太爷提了个醒。 他只是个小辈,这件事情容不得他来过问! 准确点来说,所谓的继承家主之位,不过是陈老太爷给他画下的一张大饼。 如果他真想吃,那最终必将被噎死! 两人说话之际便已经重新回到了小院,春草忙前忙后的去给李秋远烧洗澡水,而李秋远则趁着这个机会在书房里写起了诗。 再过两天就是宋渊明所说的青山诗会了,他要借此机会写上几首,借此机会技压群雄。 他对宋渊明的了解虽然不深。 但他却从对方的谈吐中感觉到对方的身份似乎不俗。 如果能够结交此人,那说不定还真能对陈家带来一定帮助! 李秋远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用于描写风景的诗句全都写了下来,也算是再做一次温习。 就在这时,春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姑爷,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好,我这就来!” 穿越到大晋以后,李秋远的生活几乎处处受限。 这里的条件远不能与现代社会相比。 可即便如此,李秋远却还是保留下了每天都要泡热水澡的习惯。 在古代,除去那些达官显贵之外,恐怕也没人能再这么奢侈了。 泡在浴盆里的李秋远昏昏欲睡,蒸腾的水汽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朦胧,春草在放好了洗澡水后便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院中便只剩下李秋远一人。 他坐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突然听到身后院中传来了一阵轻细的脚步声。 李秋远还以为是春草不放心自己,于是便对门外喊了一声:“不用进来了春草,早些休息吧!” 他这一声喊完,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停息了下来。 就在李秋远以为春草已经回去休息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再次传来,而且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李秋远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他从浴桶中起身,并转头看向院外。 院中此时正有一道人影闪动。 人影透过窗纸,照射进了屋中。 紧接着,窗户纸被人捅了个窟窿,一支细小的竹管顺着窟窿探了进来。 李秋远一直紧盯着那根竹管,想看看对方在耍什么花样。 随着竹管踏入屋中,一股轻烟也被吹了进来。 李秋远察觉到了这可能是迷香,于是便赶忙一头扎进了浴桶。 等那迷香吹进来之后,这房间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那人推门走进屋中,并直冲着这只浴桶而来。 这人进门之后口中喃喃自语道:“小小赘婿,竟然还敢招惹我家少爷,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浴桶前。 见李秋远埋头蹲坐在浴桶里,他还以为其已经被熏香熏的昏迷了过去。 他刚想伸手去抓李秋远,却见李秋远猛的从浴桶里探起了头。 通过之前一段时间的训练,李秋远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强壮了一些。 在从浴桶中探起头的同时,他挥拳便砸向了对方的眼睛。 这一拳恰好砸在了对方的眼眶上,将其打得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 李秋远借此机会直接从浴桶中跳了出来,并一把抓起了一旁用于倒水的木桶。 那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李秋远便已经将手中的木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也就是在此时,李秋远才看到那人的腰间还悬着把刀。 对方明摆着是冲自己的小命来的,李秋远此时哪敢怠慢,在将对方打懵的同时他抓起一旁的衣服便径直跑出了门外。 “来人啊,有人行刺姑爷!” 第19章 千钧一发 第19章 千钧一发 陈府虽大,可此时却是寂静无声。 管家护院都已睡下,这才给了此人可乘之机。 李秋远赤脚跑出房门,并放开嗓子大吼了一声。 在他这一声大吼之下,所有的护院全都被惊醒,并纷纷朝着李秋远的小院跑来。 李秋远虽然只是赘婿,可毕竟也是陈家的主人。 正因如此,所以他的小院距离陈老太爷的别院并不远。 陈家一众护院全都住在这小院附近,不过片刻功夫便都拿着棍棒直奔此处而来。 听着门外那嘈杂的脚步声,刺客变得愈发暴躁。 他似乎是执意要将李秋远置于死地。 所以在李秋远喊人的同时他也顺势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直朝着李秋远追砍而来。 二人在院中你追我赶,李秋远借助着院中的花卉盆栽再三躲闪,期间还连续打碎了几只花盆。 两人追打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春草。 她刚迷迷糊糊的推开房门,便觉得一股劲风从自己面前掠过。 眼见着春草出门,李秋远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 他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忘记了这院中还有一个人! 他刚想让春草回屋,却见那刺客突然转头,并用手勒住了春草的脖子。 那刺客的身材本就生得魁梧,他这一勒竟直接将春草从地上提了起来。 春草被憋得脸色涨红,一阵挣扎。 可是那刺客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还将手中的大刀架在了春草的脖子上。 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锋,春草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 她带着哭腔对李秋远问道:“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秋远无奈的拍了下额头:“我说小姑奶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春草又惊又吓,眼中噙着泪花。 李秋远不再躲藏,而是迈步直朝着那刺客走去。 “咱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犯不着刁难一个小丫鬟,你先将她放开,我可以任凭你处置!” 刺客闻言冷笑了一声:“你刚刚跑的不是挺欢快的吗?怎么现在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滥杀无辜,更不希望这院子里平添一条冤魂,我看你有手有脚,身手也不错,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杀手!” 面对眼前的刺客,李秋远不复之前的慌张。 他一步步朝着那刺客逼近,脸上尽是坦然之色。 这次慌张的反倒换成了那名刺客,他步步后退,同时将手勒的更紧:“别再靠近,否则我杀了她!” 春草闻言连忙喊道:“姑爷,你就听他的话吧,千万别再靠近了!” 李秋远无奈地站在原地,并对这刺客摊开了双手:“我手无寸铁,根本无法对你造成威胁,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必要挟持一个小丫头吗?” “趁着那群护院没来之前,你可以一刀把我砍了,也可以直接把我带走,只要你放了她,我保证不会反抗!” 春草闻言拒绝道:“姑爷,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只是城府的一个小丫鬟,就算死了也不会给陈府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你不一样,你可是陈家的姑爷,你千万不能有事!” 面对春草喋喋不休的唠叨,李秋远颇为无奈。 他用手抠了抠耳朵,并再次敦促刺客:“我现在可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刺客闻言点了点头,并顺手将春草推到了一旁。 他大跨步直朝着李秋远冲来,同时将手中的刀锋对准了李秋远的胸膛。 李秋远坦然地站在原地,并未闪避。 他知道对方是个高手,就算闪避,恐怕也难逃一死。 眼见着自己的计谋即将得逞,这刺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可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到李秋远胸膛的时候,这刺客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冲势被人阻断,手中的刀尖也再难朝前刺出半分。 他有些惊诧的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 只见对方身穿一身皂青色的短打,手中握着一把齐眉棍。 对方用齐眉棍架住了他的刀,使他难以伤到李秋远。 在他看向对方的同时,那人突然发力,一把便将他手中的长刀挑飞了出去。 “姑爷,快退!” 李秋远原本已经闭目待死,可是预想中的痛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管家刘浩民正手持长棍拦截在他与刺客之间。 刺客手中的那把刀已经被他用棍挑飞。 刺客原地纵身起跳,想要将刀夺回手中。 可就在他跳起的同时,刘浩民再次挥动长棍,一棍砸在了他的肩头。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刺客口中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肩膀跪倒在地。 刘浩民收回长棍,退到一旁,可棍尖却始终抵着对方的咽喉。 众护院一拥而上,直接将其按倒在地。 而李秋远也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在这名刺客被制服之后,刘浩民也关切地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姑爷,您没事吧?” “没事,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是我们看管不利,让姑爷受惊了!” 刘浩民说完,转头看向了那名刺客:“是谁让你来行刺我家姑爷的?” 那刺客深深的看了刘浩民一眼,同时口中发出了一声冷哼:“哼,没想到陈家竟然还隐藏着你这么一位高手,看来之前是我眼拙了!” “废话少说,回答我的问题!”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至于雇主是谁,我也不知道!” 见这刺客如此嘴硬,一名护院当即抬脚踹在了他的腿弯上。 这刺客突然遭受重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那群护院还想动手,刘浩民立刻制止了他们:“行了,都别打了,将他送去衙门,交由官府处置……” 刘浩民话音未落,陈老太爷便在陈远桥和陈景山的簇拥下走进了院中。 而这两人的身边还跟着两名青年,一个就是之前曾在陈老太爷的门口和李秋远发生过冲突的陈明昊,另一个就是之前一直和王建勋保持着联系的陈羽白。 陈明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 倒是陈羽白知道礼数,在进院之后先对李秋远鞠了一躬:“姐夫好!” 第20章 搬离小院 第20章 搬离小院 李秋远闻言点了点头:“都已经这么晚了,各位还没休息!” 陈远桥见李秋远无事,于是率先发难:“李秋远,不过区区一点小事,你为何要劳师动众,还在院中高呼?难道你不知道老太爷的休息一直不好吗?”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那在二叔看来,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大事?” “难道非要我这个女婿的脑袋被人摘去,这才算得上是陈家的大事?” “你,强词夺理!” “刚刚要不是刘管家及时赶到,恐怕我就要命丧于此人刀下了。” “如果二叔觉得这也是小事,那我希望二叔日后也能体验一番!” 陈远桥本想借此机会打压一下李秋远的锐气,却没想到对方三言两语就直接将他怼的哑口无言。 陈明昊眼见着父亲吃亏,自然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他朝前跨出两步,指着李秋远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赘婿,竟然敢这么和我爹说话,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陈明昊话音未落,便见李秋远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他从牙缝中冷冷的挤出了几个字:“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明昊看似胆大,可却也只是个纸老虎。 面对李秋远的威胁,他又想起了上次发生过的事情。 他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可却还是退到了一旁。 “怎么,都吵够了?” 见众人偃旗息鼓,陈老太爷这才开口说道。 “要是都吵够了,那现在是不是也该我这老头子说句话了?” “爹,您说!” 面对陈老太爷,众人都不敢造次。 陈老太爷先是瞥了那刺客一眼,随后转头对身边几人说道:“戒备森严的陈家竟然被一个江湖刺客随意闯入,如入无人之境。” “不仅如此,而且此人还差点杀了咱们陈家的姑爷,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咱们陈家岂不是要沦为临江的笑柄?” “爹,那您说该怎么办?” “嗯,依我看来,这件事情不如咱们自行解决吧!” 闻听此言,在场几人的脸色纷纷骤变,连带那刺客在内,也是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他们万没想到陈老太爷竟然会提出如此提议。 可就在陈老太爷提出意见的同时,原本一直未曾说话的陈羽白突然从一旁护院的腰间抽出了一把佩刀。 “爷爷说的没错,要是不想让陈家沦为临江的笑柄,那就只能关上门来解决此事。” 他迈步直奔那刺客而去,同时举刀便朝着对方的胸膛刺去。 这一刀直接贯穿了刺客的胸膛,那刺客双眸大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羽白:“三……”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羽白便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大胆毛贼,竟敢夜闯陈府,妄图杀我姐夫,我岂能留你!” 陈羽白一刀拔出,又补一刀。 那刺客被砍翻在地,抽搐了几下,就此没了声息。 见此情景,院内众人全都有些沉默。 陈老太爷脸色阴郁,转头看了一眼李秋远:“秋远,今晚让你受惊了!” “老太爷言重了!” “嗯,刘管家,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春草,你和姑爷也重新换个院子吧!” 面对陈羽白的暴行,陈老太爷并未出面阻拦,反而是嘱咐春草重新换个院子居住。 才刚脱离险境的春草,此时又被吓得小脸煞白。 还是一旁的刘管家连番叫了几声,这才将她从恐惧中唤醒。 她不敢再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怯生生地对陈老太爷说道:“我知道了,老太爷!” “嗯,我旁边的那处院子不是一直空着吗?你就和姑爷搬去那里住吧!” 众人听陈老太爷要让李秋远搬去他旁边的院子,个个全都脸色骤变。 尤其是陈景山,更是直接反对道:“爹,你怎么能把大哥的院子给这小子住?” “你大哥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陈家一直没能选拔出一个合适的当家人。” “现在我看秋远这孩子就不错,有他帮忙,晴墨的事业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我让他搬去你大哥的院子,也是想提前观察观察这两个孩子,这件事情我已决定,你们不用再说了!” 陈老太爷此言一出,陈远桥,陈景山,陈明昊,陈羽白四人的表情全都变得十分复杂。 之前他们还勾心斗角,想要谋夺家主之位。 却不想陈老太爷竟要将这家主之位传给陈晴墨和李秋远! 二人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春草还想回房收拾东西,却被陈老太爷直接叫住。 “什么都不用收拾了,一会我让人给你们送去!” 就这样,一场刺杀闹剧就此结束,刺客被陈羽白所杀,尸体也被连夜处理干净。 李秋远之前所住的那处小院则被就此封闭,还被陈家请来的僧人做了一场超生法事。 李秋远和春草搬去了陈老太爷旁边的院落,和陈老太爷的别院只有一墙之隔。 陈远桥和陈景山虽然嫉妒,可却也不敢违背陈老太爷的意思,只能将此事压了下去。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两天,李秋远却始终未能见到陈老太爷。 这两天他一直未出院子,而是在院里写写画画,陶冶心性。 自从那天的事情过后,春草便得上了一个毛病。 她每天都要手捻佛珠,默念佛经,这样才能睡得安稳。 为了照顾春草,李秋远愣是为她誊抄了一本《楞严经》。 春草对那本《楞严经》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抱着入睡。 这一天,李秋远正在抄写诗词,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秋远寻声朝外看去,便见手拄拐杖的陈老太爷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李秋远见状连忙放下毛笔:“老太爷,您怎么来了!” “嗯,自从搬来之后,我几日未曾与你相见,今天特地过来,想要看看你!” 春草放下手中的经书,去为二人泡茶。 李秋远扶着陈老太爷坐在了院中的凉亭,并笑着对陈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实在太客气了,就算要看,也应该是我这晚辈主动看您才对!”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忙忙碌碌,并没派人过来叨扰你,你前几天受到的惊吓可曾恢复?” 第21章 陈老太爷的谋略 第21章 陈老太爷的谋略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说道:“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晚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羽白那日的举动有些粗暴,春草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那本《楞严经》:“这几天春草一直在背诵这本经书!” 陈老太爷随手翻开《楞严经》,随即便被那娟秀的字迹所吸引。 李秋远前生酷爱诗词和书法。 而在各家书法之中,他最爱的却又是瘦金体。 为了练好这一手笔迹,李秋远当初曾下过不少苦功。 正因如此,所以他之前所写的诗词才能惊艳到宋渊明。 如今看到这书上娟秀的字迹,就连陈老太爷都不禁为之叹服。 “这是你的字迹?” “没错,我看春草之前心神不宁,于是便为她手抄了这本经书,希望她能安定下来,不要再被梦魇所困!” 陈老太爷并未过多纠结这本经书,只是随意翻看了两页,便抬头对李秋远问道:“之前的事情,你怎么看?” “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毛贼潜入了陈府,羽白也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无意间动手杀人。” “这件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老太爷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李秋远看似是在描述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可实际上却是在给陈老太爷吃定心丸。 他知道陈老太爷今日来到的目的,也知道陈羽白那日为何要刺死那名刺客。 陈家三房尚武抑文,陈羽白自幼便拜访名师,学了一身武艺。 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如此粗蛮! 只是话虽如此,可陈羽白那天却并不是怒上心头的无心之举。 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陈羽白那时妄图杀人灭口! 陈老太爷无奈叹了口气:“秋远,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搬到此处吗?” “全都是老太爷对我的爱护!” “不不不,我只是希望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少受到那群人的算计。”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你一早便看出了他们的目的,这件事情究竟是谁组织的,我比你更加清楚。” “正所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三房欺我年老,竟然敢公然对你下手!” 陈老太爷并未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坦明了这件事情。 他的态度让李秋远觉得有些惊诧。 李秋远原本一直以为陈老太爷这次是想来为陈羽白开脱,并希望他能息事宁人。 却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主动提及了这件事情,并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到了三房的头上。 陈老太爷的这个说法虽然没错,可他的态度却还是让李秋远觉得惊讶。 听了陈老太爷的话,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老太爷言重了,不过些许小事而已,不必如此耿耿于怀!” “女子继承家业,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其间难免要经受些挫折。” “至于我,对于陈家来说,不过也只是一个外姓之人。” “要不是有老太爷您的拂照,恐怕我早就被二房,三房联手排挤出去了。” “他们的想法我都清楚,看在晴墨的面子上,我不会与他们计较!”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我倒不是怕你和他们计较,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会反过来与他们清算今日的旧账啊!” “我陈家虽然人丁兴旺,但却没有一个能堪当大任的男丁,我当初曾对伯庸寄予厚望,可后来伯庸早亡,只留下了晴墨这一个独女。” “至于远桥和景山,他们二人更是难堪大用,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晴墨一人处置。” “老太爷,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二叔和三叔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可他二位对您起码还算忠心!” “嗯,他们对我的确忠心,可是这忠心又能维持多久?我年事已高,迟早是要撒手人寰的,等到那个时候,只怕晴墨一人孤掌难鸣,终究还是要被他们架空。”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看向了李秋远:“说句实话,之前招你入赘,不过是为了堵住这临江城内的悠悠众口。” “我是万没想到你的才华竟然如此深厚,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得到青山书院的认可!” 听到陈老太爷提起青山书院,李秋远便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的态度出现如此大的转变了。 原来他是看中了自己未来的前途,所以才会和自己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李秋远笑着摇头道:“我不过是得到了青山书院的邀请,准备前去参加青山诗会,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细算下来,明天便是青山诗会举办的日子。 李秋远这两天写下这些诗词,为的就是明天能在青山诗会大展拳脚,好,借此机会结识那些未来的朝中重臣。 “能够得到青山书院的认可,这便说明你的仕途之路已经开启,我今天一方面是想要和你说一下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免你一直耿耿于怀。” “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抓好这次机会,如果能够得到青山书院那两位夫子的认可,那你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秋远明白了!” “嗯,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拜托你帮忙!” 陈老太爷从袖中抽出了一摞银票,并将其放在了李秋远的面前:“陈家之前一直想帮助青山学院重新翻修,只是那群夫子性情孤傲,不肯接受陈家的善意。” “如果你明天真能在那青山诗会拔得头筹,那你就再提起此事,并将这银子捐给青山书院。” 李秋远接过银票打量了一番,这一摞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根据李秋远的估算,这摞银票起码要有十万两之多。 李秋远拿着银票对陈老太爷说道:“老太爷,这未免太多了些吧?” “这银票看似很多,可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却实在有些不值一提。”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你还记得之前朝廷曾派出盐运副使前往临江,说是想要提高盐运赋税吗?” “只要能将这银票送出去,那咱们就能和青山书院搭上关系,等到那个时候,赋税之事便还有的商量!” 第22章 试衣 第22章 试衣 直至此时,李秋远才知道陈老太爷有多大的图谋。 他虽然不知道朝廷对于盐运赋税的态度,不过从他之前翻阅的账目和得到的消息来看,朝廷这次很可能是想将盐运赋税提升一半。 也就是说,朝廷准备将税收的额度提升到四十五万两,而这样一来,陈家的收入将会因此降低四分之一。 陈家的收入关系的可不是陈家个人。 这个生意网络上的所有环节,陈家都需要照顾。 包括漕帮,镖局,各地逐级官差,甚至是当地的地痞无赖。 哪个环节打点的不到位,陈家的生意便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看似是一份肥差,可实际上却关乎着上下游成百上千人! 十五万两银子看似不多,可是一旦抽走了这十五万两,陈家就可能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击! 为了赋税的事情,陈老太爷最近可谓是殚精竭虑,上下打点。 只可惜久不在朝堂,人微言轻,再加上最近边关战事吃紧,国库的确有些空虚。 除了临江盐运没有关系,其他的各行各业几乎都与朝廷文武有关。 无奈之下,朝廷也只能对陈家开刀。 而这样一来,受到影响最大的自然也就是陈老太爷了! 陈老太爷严肃的对李秋远说道:“秋远,我知道你对于赘婿这个身份不太满意,说句实话,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愿意接受这个恶名。” “不过既然你已经入赘到了陈家,那就理应为陈家做出一番事情。” “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日后真能在朝廷有所建树,那我也可以将陈家的掌权之位拱手奉上,只要我成家日后能有个光明的前程,家主是否姓陈,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相较于一味争权夺势的二房,三房。 陈老太爷对于继承人的事情明显看得更开。 李秋远也想借此机会改变身份,脱离现在的阶层。 不过对于所谓的陈家掌权之位,他却并不在意。 听到陈老太爷的这番肺腑之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老太爷实在太客气了,如您所说,我既然已经成为了陈家的一份子,那自然是要为陈家之事殚精竭虑,不敢推辞。” “至于这家主嘛,无论是谁,只要不威胁到我,那我就绝不会反对,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嗯,这样也好,有你的这番承诺,我也就放心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小院的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身素装的陈晴墨走入院中,脸上还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看到陈老太爷正在与李秋远说话,陈晴墨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 她对陈老太爷行了一礼,随后关切的问道:“爷爷,您怎么在这?” “这不是秋远才刚搬过来嘛,我便想着过来问问,看看他在这里住的是否舒服!” “是啊,老太爷对我关心有加,让我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李秋远随声附和了一句,同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娘子,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不是明天就要去参加青山诗会了吗,我专程去给你定做了两件衣服,今天想着送来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陈晴墨说着,从身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了一只托盘。 托盘里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套衣服,甚至连靴子也都一齐备下。 看着送到面前的衣服,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陈晴墨的关心,虽然两人始终未曾跨出最后一步,可是陈晴墨最近的转变他却全都看在眼里。 他接过托盘,同时转头看了一眼陈老太爷:“老太爷还在这里,我去换衣服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无妨,你现在就去换吧,正好我也想看看晴墨的眼光如何!” 在陈老太爷和陈晴墨的敦促之下,李秋远转身回房,换上了一套衣服。 这是一套青蓝色的长衫,裁剪的十分得体,将李秋远修长的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 再加上那双朝天靴,的确有种出尘的气质。 李秋远从卧房的桌上随手拿起了一把扇子,这扇子上则有他随意提下的一句诗词: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他手持折扇,迈步出门,脸上还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陈晴墨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羞红了脸颊。 陈老太爷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秋远,这才发现他生的竟是如此英俊。 刚将李秋远捡回来时,他还只是一个落魄书生。 可能是因为出身寒微的缘故,所以他在陈家处处谨小慎微,甚至连对丫鬟,佣人都是毕恭毕敬。 那时陈老太爷对他颇为不满,认为他日后难成大事。 而陈晴墨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赘婿来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至于这赘婿品性如何,日后能否堪当大任,这根本不是陈晴墨所考虑的事情。 陈老太爷转头看了一眼陈晴墨,便知道自己的孙女已是少女怀春。 他不想再打扰两人,于是便对李秋远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慢慢试衣吧,老夫需要小憩片刻!” “爷爷慢走!” “老太爷慢走……” 陈老太爷背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迈步走出了小院。 陈晴墨上前为李秋远整理了一下衣襟:“明天参加诗会的诗词,你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肯定不会给陈家丢脸!” 李秋远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番,随后又琢磨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料。 李秋远虽然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可是他却从未穿过蚕丝制品。 现代的蚕丝制品似乎全都用在了床上工艺,而人们身上的穿着则多数都以棉麻为主。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长袍的衣料,发现入手十分细润。 他有些好奇的对陈晴墨问道:“这就是丝绸?” “对啊,难道你以前……” 陈晴墨刚想问他难道以前没穿过丝绸缝制的衣服吗,可却突然想到李秋远以前的身家并不好。 她担心这样直白的询问可能会戳痛李秋远的内心,却不想李秋远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的说道:“我之前从未穿过丝绸,不过你还别说,这衣服穿到身上,感觉还真不一般!” 第23章 人人平等 第23章 人人平等 听到李秋远的回答,陈晴墨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既然感觉舒服,那日后便都穿丝绸吧!” “这套衣服多少钱?” “五十两!” 李秋远原本以为身上的衣服应该不贵,可在听到陈晴墨的回答之后,他却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什么?五十两?” “这一套衣服顶得上我一个月的例钱?” 李秋远之前曾详细了解过大晋的物价,并和后世进行过对比。 大晋一两银子约和后世的一百元钱,一套衣服五十两银子,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五千块钱。 李秋远前世虽然也是个亿万富豪,可是他在穿着方面却并不考究。 如今听说这衣服的价格如此之贵,吓得李秋远当即便想将其脱下来。 李秋远一边拉扯着衣袖,一边对陈晴墨说道:“这衣服实在太贵了,还是赶快先脱下来吧!” 陈晴墨伸手制止住了他的举动:“脱下来干什么?我看你穿着挺合身的!” “合身不合身,也不能穿着几十两银子一件的衣服到处跑啊,万一刮破了怎么办!” “划破了就再做新的……” 陈晴墨强行按住了李秋远的手:“不许再脱了!” 两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恰好被从厨房中泡茶出来的春草撞见。 陈晴墨此时正对着李秋远,背对着春草。 两人的动作,春草根本看不清晰。 但她在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了那句:“不许再脱了!” 春草此时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听到这极富暗示性的话语,她的脸一下子变红到了耳根。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低声嗫嚅道:“小姐,您……” 听到春草的呼唤,陈晴墨猛的转过头来。 春草被吓的手中托盘差点摔落,她将头侧向一旁,口中连连说道:“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行了,我也没说你看见什么了,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陈晴墨说着,伸手扯平了李秋远的衣领:“记住不许再拖了,明天就穿着这套衣服,和我一起去参加青山诗会!” 李秋远拗不过她,只得拱手说道:“谨遵娘子之命!” 陈晴墨捂嘴轻笑,心中满是甜蜜。 她转身离开了小院,院子里一时便只剩下了李秋远和春草两人。 直到陈晴墨离开,春草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见她这副模样,李秋远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行了,把头抬起来吧,你们小姐都已经走远了!” 听说陈晴墨已经走了,春草这才将头抬了起来。 眼见着院中只剩主仆二人,春草总算舒了口气。 “呼,幸好小姐没怪罪下来!” 见她被吓成这副模样,李秋远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是看到了小姐为我整理衣服,怎么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春草闻言十分严肃的解释道:“姑爷你不懂,小姐刚刚虽然只是为您整理衣服,可身为奴婢,却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幸亏是您和小姐宅心仁厚,这才没有怪罪下来,若是换做其他规矩森严的府苑,仅是刚刚这一眼,便能将婢女的眼睛剜出来!”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主人难道能随随便便去剜下人的眼睛?这应该是你道听途说吧!” 春草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这是我当初亲眼所见!” 原来春草小时候家中十分贫困,她父母担心春草会被饿死,于是便狠心将其卖到了一户大户人家做丫鬟。 第一次被卖走的时候,春草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那是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于是便跟在那家夫人的身边做一个扇扇子的小丫鬟。 一次府中的丫鬟撞见大少爷与大少奶奶亲热,结果当天就被剜掉了眼睛,逐出了家门。 那时春草虽然尚且年幼,但却将这一幕记在了心底。 这件事情给春草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致使她从那以后一直郁郁不安。 夫人无奈之下只能将她送到了陈家,春草这才成为了陈晴墨身边的贴身丫鬟。 今天陈晴墨为李秋远整理衣服的举动被春草下意识的当成了两人是在亲热。 当初的童年回忆被再次唤醒,所以春草才会显得如此惊惧。 听到春草的回答,李秋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出现如此事端,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我们被卖给府中做奴婢,都是签过卖身契的。” “主人要打,要杀,奴婢都不得反抗,官府更不能干涉。” “只要卖身契还在一天,那我们就永远都是府里的丫鬟,翻不得身的!” 说到此处,春草将头滴了下来,表情也显得有些落寞。 虽然陈府对她向来不错,可是春草小小年纪,又岂能甘心当一辈子的奴婢? 李秋远看出了春草的想法,于是便安慰道:“放心吧,只要我还在陈府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这是与你的卖身契,等有机会了,我会向老太爷亲自索取!” 闻听此言,春草显得极为惊讶:“姑爷,您……” “我怎么了?” “您真的愿意把卖身契归还给我?” “那是当然了,我认为人人都是平等的,咱们只不过是分工不同。” “况且你小小的年纪,日后总要出府嫁人,难道你能在陈家当一辈子婢女吗?” 春草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我愿意一辈子都留在陈家,愿意一辈子都伺候您和小姐!” 李秋远伸手捏了捏春草的鼻子:“行了,别在这里说傻话了,去给我倒杯茶吧……” 这一夜,春草未念《楞严经》。 这一夜,春草睡得十分安稳。 李秋远的那句话一直在春草的心中回荡,春草躺在床上,口中一直默念着:“人人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是分工不同!” 她一遍遍的默念着这句话,临了脸上又浮现起了一丝笑容:“姑爷说话真好听……” 次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李秋远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惊的他从床上猛的坐起,并转头看向了屋外。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而在外面敲门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换好了着装的陈晴墨! 第24章 青山诗会 第24章 青山诗会 李秋远下床打开了房门,便见陈晴墨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前:“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怎么才起床!” 李秋远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青山诗会不是巳时开始吗?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青山书院的确是巳时开始,可是诗会举办的地点是在临江楼,那里距离此处还需要半个时辰的车程!” “也怪我昨天没有提醒你,所以才耽误了今天的时辰,你赶快去换衣服,咱们现在就去……” 顶着鸡窝头的李秋远被陈晴墨强行拽出了卧房。 在陈晴墨和春草的监督,敦促之下。 李秋远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并随陈晴墨一同上了马车。 在前往临江楼的路上,李秋远还看到了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那些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根本没将路上的行人放在眼里。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禁骂了一声:“这群狗仗人势的车夫,压根就没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这车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陈晴墨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后冷笑了一声:“是镇远镖局和天水帮的车驾,想来应该是镇远镖局的张公子和天水帮的赵公子!” 听到这两个名称,李秋远显得有些茫然。 “镇远镖局?势力很大吗?” “当然了,镇远镖局可是南方十三行省中的第一镖局,历年来的税银,贡品都是由镇远镖局亲自负责押解!” “原来有这么大的势力,怪不得敢如此猖狂!” “那天水帮呢?这又是个什么组织?” 陈晴墨这次并未回答,而是满脸疑惑的看了一眼李秋远。 李秋远被她看的有些尴尬,于是伸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是,我是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得了失魂症,难道你一点东西都不记得了?” “对啊,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见李秋远回答的如此坦然,陈晴墨也没再计较此事:“天水帮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漕帮,漕帮虽然没有镇远镖局那么大的势力,可是镇远镖局平日里押镖也经常需要借水路通行。” “虽然两大帮会互有往来,可是张公子和赵公子平日里却是明争暗斗,今天在路上撞见,发生冲突也是在所难免!” 对于这两人的事情,陈晴墨似乎了解的十分透彻。 李秋远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说他们怎么如此猖狂?原来是两个二世祖啊!” 陈晴墨用手肘轻轻撞了李秋远一下:“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咱们和这两家也有合作!” “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我也乐得清闲……” 不过片刻功夫,陈家的马车便被远远甩在了后方。 看着两辆疾驰而去的马车,李秋远脸上笑意更盛。 他总觉得今天可能要有一场好戏! 陈家的马车虽慢,可却也在巳时之前抵达了临江楼。 临江之所以会有此名,就是因为城郡临江,江水绕城。 而这临江楼,便是朝廷感念青山书院所做出的贡献,而专程为青山书院修建的。 自临江楼修建以来,这已经是青山书院第三次在这里举办诗会。 诗会并不是每年都会举办,只是李秋远这次凑巧赶上了! 他原以为这青山诗会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参加,可等来到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人满为患。 无数马车停靠在临江楼下,将一块几百平米的空地占的满满当当。 他们来的确有些太晚了太晚了,甚至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抢到。 陈晴墨为人低调,出门也喜欢轻装简从。 所以这次随他二人前来的便只有陈家管家刘浩民一人。 眼见着此处无处停车,刘浩民当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并对车内二人说道:“小姐,姑爷,劳烦您二位就在此下车吧,我需要找个地方停车!” 在李秋远的搀扶下,陈晴墨也走下了马车。 就在这时,二人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响起:“陈小姐,竟然是陈小姐!” 李秋远闻言四下观察,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 这胖子的衣着不仅华贵,而且还从里到外透露着几分庸俗的气息。 他身上穿着的也是上好的江南蚕丝,不过用于拼接布料的却并不是寻常的丝线,而是明光闪闪的金线。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胖子就像是一个金猪一般。 他脸上洋溢着猥琐的笑容,并直朝着陈晴墨而来:“陈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听到胖子的询问,陈晴墨显得有些尴尬。 她的脸上勉强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并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赵公子,没想到您也来了!”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在路上飙车的那位天水帮的公子! 陈晴墨看在陈家与赵家有合作往来的份上,只得与这胖子攀谈两句。 谁知这胖子竟然得寸进尺,说话间竟朝陈晴墨伸出了手来:“陈小姐,既然还记得在下,那为何要表现的如此冷漠啊?” 就在对方的手即将要触及到陈晴墨的时候,李秋远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一把攥住了这胖子的手,同时面带微笑的对其说道:“想来您就是天水帮的赵公子吧?我叫李秋远,是晴墨的夫君!” 闻听此言,胖子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他一把甩开了李秋远的手,同时面容冷峻的对其说道:“你就是那个攀上了高枝的赘婿?” 听到赘婿二字,李秋远并未显现出不满的神情。 可陈晴墨却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他是我的夫君,然后才是我陈府的赘婿,赵公子,我希望你能捋清楚这件事情,同时也不要再三冒犯秋远!” “晴墨,难道你就甘心嫁给这样一个废物?我看你不如趁早和她和离,然后嫁给我吧!” 饶是李秋远再好的脾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免心中动怒。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冰冷,同时一把抓住了这胖子的衣领:“你有种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嘴?” 被李秋远拽住衣领,胖子却丝毫没有慌张。 他随意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便有几名壮汉将李秋远团团围在了中央! 第25章 有狗拦路 第25章 有狗拦路 张仲卿双手抱胸,洋洋自得。 他看着面前的李秋远,一字一顿的说道:“陈家赘婿,你刚才在嘴里说些什么?本少爷有些没听清楚啊!” 张仲清自以为人多势众便能吓到李秋远,却不想李秋远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我刚刚说要撕烂你的嘴,你现在听清楚了吗?”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多却是些乌合之众,不过是漕帮中的伙计,被他拉来撑门面。 陈晴墨知道对方素来横行无忌,担心李秋远会惹祸上身,于是便想拉起离开。 “还是算了吧,犯不着在这和他计较,等青山诗会过后,我会亲自去张家讨要个说法!” 陈晴墨前半句话是对李秋远说的,而这后半句话则是对张仲卿说的。 李秋远微微一笑,并对陈晴墨说道:“既然有恶狗拦路,那首先就要将其打服,如若不然,恐怕恶狗还要伤人!” “李兄说的没错,其实恶狗倒不可怕伤人,只怕是恶狗乱吠,扰得人心烦躁!” 就在李秋远百般嘲讽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自一旁响起。 一个身材清瘦,手持折扇的青年朝着此处走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一见此人,张仲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李铭权,本少爷心情不好,我劝你不要自讨没趣!” 张仲卿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那群壮汉便立刻转向了李铭权。 李铭权刷的打开手中折扇,同时指着张仲卿的鼻子骂道:“青山诗会,风雅之地,岂容你这粗鄙之人随意亵渎。” “我劝你趁早收收你的嘴脸,不要再与这位李兄为难,我们李家和陈家世代交好,乃是合作关系,你要是再敢骚扰陈小姐,别说我先对你不客气!” 李秋远看着李铭权身后的两名壮汉,越看越觉得眼熟。 恍然间他突然想到,原来这其中一名壮汉便是刚刚在路上飙车的车夫!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张仲卿和李铭权之间的恩怨。 “看来这位李少爷应该就是镇远镖局的那位公子了!” 李秋远之前虽然还称两人为二世祖,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李铭权的人品倒是要比这张仲卿强出许多。 张仲卿连续两次遭受奚落,而且还被人当面如此威胁。 这让身为漕帮公子的张仲卿如何忍受得了? 张仲卿脸色阴郁,呼吸急促,而他身旁的那些壮汉此时也都各自从腰间抽出了短棍。 看得出来,这些壮汉平日里应该没少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将短棍随意带在身边。 “李铭权,你还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等我先收拾了这小子,然后再来收拾你!” 张仲卿虽然怒气上涌,但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李铭权。 漕帮势力虽然不小,掌管着临江十几个码头,可是相较于势力遍布十三行省的镇远镖局而言,漕帮的势力却还是有些不太够看。 他再度转头,目光看向李秋远:“李秋远,你刚刚不是扬言要撕烂本少爷的嘴吗?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仲卿大手一挥,他身后的打手顿时一拥而上。 陈晴墨见状脸色一变,当即指着张仲卿大喝一声:“张仲卿,你放肆!” “不过一个小小赘婿,就算打残了,打死了,你们陈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们从渤辽两海购进的粗盐都还要借用我们漕帮的码头,我就不信你们陈家真敢和我们撕破脸皮……” 这边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使得原本赶来参加青山诗会的临江才俊全都聚集到了此处。 对于张仲卿的恶名,他们自然是早有耳闻。 他们站在一旁议论纷纷,但却无一人愿意前来劝解。 李铭权见对方竟敢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也变得愈发阴郁。 他刚想命令手下教训张仲卿,却见李秋远随意挥了挥手。 “李公子不必操劳,此等小事,何劳阁下出手!” 他将陈晴墨推到身后,并对其低声说道:“站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靠近!” 李秋远虽然孱弱,可是最近的训练却一直没有丢下。 他前世曾经学过现代搏击,身手虽不算强,可要应对面前的这些乌合之众却也绰绰有余。 安顿好了陈晴墨后,他迈步直朝着张仲卿走来。 一名壮汉见状,挥棍便朝着他的面门砸来,结果却被他轻易的侧身躲过。 与此同时,他伸手反扣对方的肩肘,并将其朝着自己拽了过来。 壮汉朝前趔趄两步,面门恰好撞在了李秋远的膝盖。 这一撞直接将那壮汉的门牙给打落下来,李秋远同时踹出一脚,那壮汉便被他蹬飞了出去。 其他几名壮汉见此情景纷纷冲了过去,李秋远顺势捡起地上的短棍,并与这群壮汉周旋了起来。 这几名壮汉平日里不过是在码头卸货的劳力。 若论拳脚功夫,他们哪里比得过李秋远? 李秋远三下五除二,便将几名壮汉全都打翻在地。 如今他的面前便只剩下了身材臃肿的张仲卿一人。 张仲卿此时在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对李秋远说道:“姓李的,你要干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撕烂你的嘴。” “你,你敢……” 张仲卿色厉内荏,步步后退。 李秋远手持短棍,面露笑意。 要不是他身后还躺着几名正在哀嚎的壮汉。 那在场众人还真看不出他的手段竟然如此强硬! 李秋远一边迈步朝前走,一边笑意盈盈地对张仲卿问道:“张少爷,你认得王建勋吗?” 张仲卿闻言干涩的咽了口唾沫:“认识,怎么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别妄想和我靠近乎,你既然招惹到了本少爷,那本少爷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呵呵,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的嘴竟然还这么硬。” “既然你认识王建勋,那你应该知道他之前也挨了顿打吧?” 王建勋被人从酒楼扔下来的消息早已经在临江城内传播的沸沸扬扬。 张仲卿对于此事早有耳闻,却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跌下楼来。 如今听到这句问讯,张仲卿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我把王建勋从楼上扔下来的!” 第26章 赏你三巴掌 第26章 赏你三巴掌 李秋远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寂然。 今天来此参加诗会的多数都是临江城中的达官显贵,名门之子。 这其中不乏有王建勋的至交好友,关系密切之人。 王家原本也是青山诗会的邀请对象之一,只是前两天城内突然传出王建勋酒后坠楼的消息,紧接着王家便宣布退出了本次青山诗会。 原本他们已为此事只是讹传,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事情应该属实。 要论影响力,天水帮可不如临江王家。 如果王建勋真的是面前之人打伤,而此人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此处,那就说明此人绝非是他张家所能应对的了得了! 张仲卿骑虎难下,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名壮汉忠心护主,还想从地上爬起来对付李秋远。 李秋远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窸窣作响的动静,当即便将手中的长棍朝后掷了过去。 这一棍恰好砸在了那壮汉的胸口,壮汉发出一声闷哼,再度仰躺在地。 张仲卿看了一眼仰躺在地的手下,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李秋远面露微笑,抬手便抽在了张仲卿的脸上。 张仲卿被一巴掌抽翻在地,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 他躺在地上捂着脸,含糊不清的喝骂道:“李秋远,你竟然敢打我,而且还打我的脸?” “打你又如何?” 李秋远抬脚踩在了张仲卿的胸口:“一个小小的漕帮,竟敢如此狂妄,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你也不怕给你爹丢脸!” 张仲卿被踩得双眼翻白,呼吸困难,可即便如此,他却仍咬牙说道:“李秋远,陈家盐运可还要依靠我们漕帮的水运,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们张家和曹家彻底断绝合作关系吗?” 听到张仲卿的质问,李秋远不怒反笑。 他一把将张仲卿从地上拽了起来,同时又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刚才那巴掌是我替我娘子打的,她和你们张家是合作关系,顾及你爹的面子,没办法动手打你,但是我可以,你记住,下次遇到我最好绕着走,如果再敢招惹我家娘子,我就真撕了你的嘴!” “至于刚刚这巴掌,是我替你爹打你的,你们张家的确是占据了临江十几处码头,但那是老天爷赏饭,不是你们张家自己打拼出来的。” “身为服务行业,只有客人选择你们的权利,没有你们选择客人的权利,你爹要是知道你三言两语便丢失了陈家这么大的客户,那他恐怕要剥了你的皮。” 说到此处,李秋远再次抬手:“至于这第三巴掌嘛,是我赏你的。” “下次再敢再官道上横冲直撞,我打断你的腿!” 李秋远说着,再次甩出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脸上,张仲卿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同时口中也是一阵腥咸。 他侧头吐出了一口血水,其中还夹杂着两颗槽牙。 他捂着已经被扇成猪头的脸颊,对李秋远含糊不清的骂道:“姓李的,你敢打我,我都都舍不得打我……”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你爹舍不得打你,可我舍得,我李秋远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好为人师!” 李秋远借助《三字经》中的两句话来教训张仲卿,却引得围观众人纷纷抄录,似是将此奉为圭臬。 与此同时,李秋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之声。 “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小友高才,果然名不虚传!” 李秋远转头看向身后,便见一名身穿长袍的白须老者在宋渊明和另一名学子的陪同下缓缓走下楼来。 老者刚一出现在场,众人纷纷鞠躬:“见过院长!” 眼见着众人都对自己行礼示意,老者抚须笑道:“各位不必如此拘礼,青山诗会没有长幼之分,凡到此之人,皆以朋友相称!” “多谢院长!” 老者颔首带笑,迈步来到李秋远的面前:“老夫青山书院宋清辉,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晚辈李秋远,见过前辈!” 李秋远随手松开了张仲卿,并对宋清辉深鞠一躬。 “小友不必如此拘礼,老夫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今天凡到青山诗会者,便都要以朋友相称!” 说到此处,宋清辉转头看向了张仲卿:“小友,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前辈,此人公然调戏我家娘子,并当众侮辱我是赘婿,晚辈实在气恼,这才与其切磋了几招,搅扰到了会场清净,还请前辈见谅!”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宋清辉拍了拍李秋远的肩膀,面带笑意地安抚了两句。 张仲卿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宋院长,我才是挨打的那个,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清辉闻言眉头微蹙:“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张公子想要如何?” “我要求您立刻把李秋远逐出青山诗会,以正会场之风!”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窃窃私语,轰声一片。 更有甚者甚至直接站出来指责起了张仲卿,说他倒打一耙,明明是自己惹祸在先,现在却要求宋院长驱逐李秋远。 听到周围众人的责备,张仲卿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只是在宋清辉面前,就连他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恨恨的看着在场这些指责自己的人,准备事后对其一一进行报复。 见宋清辉无法断定此事,宋渊明主动站了出来:“张仲卿,院长刚刚在楼上与几位大人洽谈诗会之事,并未注意到下方的动静。” “可是我刚刚却一直在看着这里,并目睹了整场事端的冲突。” “你调戏嫂夫人在先,持械伤人在后,这些事情我可全都看在眼里。” “宋兄刚刚动手打人,不过是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危,若是此事都能用来指责李兄,那我青山书院倒是成了是非不分之地了。” 张仲卿还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占道理。 他支吾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就算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可李秋远动手伤人也是破坏了诗会的秩序,我要求你们将他逐出青山诗会,不许参加,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吧?” 第27章 特约嘉宾 第27章 特约嘉宾 听到张仲卿的这句质问,宋渊明还想说话。 就在此时,宋清辉伸手拦住了他。 他迈步来到张仲卿的面前,同时面带微笑的对他说道:“张公子说的没错,青山诗会乃是几年一度的文坛盛会,按理来说的确不该容许扰乱秩序之人存在!” 闻听此言,宋清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可陈晴墨的脸色却因此阴沉了下来。 能够得到青山诗会的邀约,这可是陈家翻身的绝佳契机。 如果真的被革去了参加诗会的资格,那她准备多日的一切了就全都白费了。 只是刹那之间,陈晴墨的心情便已经坠落到了谷底。 反观李秋远,此时却还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宋清辉话说至此,突然停顿,随即又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李秋远:“若是换做旁人敢有扰乱会场之举动,那老夫是一定要将其驱逐的。” “只可惜秋远小友不在此列,他是我青山书院的特约嘉宾,今日能够莅临诗会,那是我青山书院的荣幸!” 宋清辉此言一出,在场顿时一片哗然。 此时的现场甚至要比宋清辉出现时还要热闹。 在场众人纷纷切切私语,并将目光投向了李秋远。 刚刚才与漕帮打手交过手的李秋远,现在虽然显得有些狼狈,可却依旧难掩其那股出尘的气质。 若不是宋清辉还在此处,他们真想亲自上前,与这位陈家赘婿攀谈一番。 李秋远也知道宋清辉这是故意吹捧自己,于是赶忙对宋清辉鞠了一躬:“前辈谬赞,晚辈实不敢当!” “哎,小友不必客气,你文采斐然,可称之为年轻一辈第一人,只可惜你不曾加入青山书院,老夫之前也未曾有幸与你相见。” “之前我已经看过你所写的那首诗,诗句通灵,华翰盎然,今日能将你请到青山诗会,也是我们青山书院的一大荣幸!” 说到此处,宋清辉亲切的揽住了李秋远的肩膀:“来来来,诗会即将开始,还请小友入座!” 宋清辉带着李秋远一同进了临江楼,只剩张仲卿一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回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脸上的痛觉仍在,他真怀疑自己这是做了一场梦。 张仲卿下意识的也要跟着二人进楼,但却被宋渊明拦在了面前:“站住!” 宋渊明身上穿着青山书院的制服,而且刚刚还与宋清辉站在一起。 张仲卿料定其身份不凡,不敢轻易得罪,于是便面带笑容的对其说道:“这位学兄,我是临江张家的张仲卿,这是我的邀请函!” 张仲卿从怀中抽出了已经被踩的皱皱巴巴的邀请函,并满脸谄媚的将其递给了宋渊明。 宋渊明接过书函,看也不看,直接将其撕的粉碎。 “阁下刚刚不是说了吗?扰乱诗会秩序之人就应该被驱逐出去,阁下刚刚纵容手下行凶,这件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闻听此言,张仲卿一阵愕然。 他还想说话,却见宋渊明挥了挥手。 几名身着长袍的青年来至此处,并从左右架起了张仲卿。 张仲卿还想挣扎,却觉得两人的手臂宛若铜铸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张仲卿被两人架着丢出了会场,连带他的那些随从也都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 眼见着众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张仲卿就有种牙根痒痒的感觉。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就能稳压李铭权一头。 却没想到自己这次非但没有在李铭权的面前讨到便宜,甚至还在李秋远这个赘婿面前栽了跟头。 眼见着张仲卿闷闷不乐,一名壮汉凑到了他的面前。 他面带关切地对张仲卿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他本来是想借此机会与张仲卿套套近乎,却没想到这竟然触及了张仲卿的霉头。 张仲卿抬脚狠狠的踹在了这壮汉的腿上,同时口中喝骂道:“你想我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我被那李秋远打死?” 这壮汉本就有伤在身,加上自己没有防备,于是便被张仲卿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壮汉被一脚踹翻,张仲卿随即又补了几脚。 他边踹边骂:“你们这群废物,我带你们出来有什么用?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个赘婿打,你们就只会躺在地上装死!” 张仲卿越想越气,口中不断叫骂。 他此时的所有举动,全都被刘浩民看在了眼中! 刘浩民停好马车,便一直躲在暗处。 李秋远与张仲卿爆发冲突的全过程,他也一直都看在眼里。 自从李秋远复活之后,性格便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陈家上上下下都将这归咎为失魂症,只有刘浩民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一直偷偷观察着李秋远。 随着近几日的观察下来,他发现李秋远的情况不太像是失魂症,反而像是换了个人。 他对陈老太爷忠心耿耿,自然也有心庇护陈晴墨。 如今见李秋远处处维护陈晴墨,刘浩民也总算放下心来。 他并未继续与张仲卿为难,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远处树下,看着这位张家少爷出丑…… 李秋远和陈晴墨随宋清辉一同走进临江楼。 这是陈晴墨第一次来到临江楼,她刚一进来,便被这里的奢华所震惊。 临江楼占地广阔,单单是一处大厅,就足有近千平米。 檀木桌椅列摆两边,大厅正中的主位上此时已经坐着四人。 其中两人身着蟒袍,头戴玉冠,一副威严之态。 两名老人身着青山书院的长袍,坐在两人身侧,正在与其闲谈。 四人中间还留有一处位置,想来这就是宋清辉的座位。 主位之下还留有两处席位,工作宋清辉带着两人一路走至大厅,指着距离自己的一处席位对李秋远和陈晴墨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给二位留下的位置,就请二位在此落座吧!” 李秋远闻言拱了拱手:“多谢前辈!” “不必客气,小友快请坐!” 随着宋清辉入座,众人也都纷纷入席。 大厅内坐着约有二三百人,带着女眷前来的也不在少数。 坐在主位上的两名中年男人对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李秋远也对其微笑示意! 第28章 诗会开始 第28章 诗会开始 随着宋清辉的入席,在场众人纷纷起身。 “我等见过宋院长!” “诸位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宋清辉面带笑容,对在场众人说道:“青山诗会,数年一度,上次参加过青山诗会的小友,现在恐怕多数都以入朝为官。” “至于今日在场的诸位,老夫也希望你们能够鹏程万里,早登庙堂,为万民以牟福祉!” “我等谨记院长教诲!” 众口一言,如山呼海啸。 宋清辉训话完毕,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李秋远对面的宋渊明身上。 “渊明,你来给各位宣读一下青山诗会的规则!” “是,院长!” 宋渊明起身朗声道:“在下宋渊明,首先代表青山书院的诸位学子,欢迎各位参加青山诗会。” “青山诗会共分为诗,词两个比试环节,稍后三位院长将会出题,并由在场的各位作答。” “谁的诗,词贴合主题,符合意境,便能夺得本届诗魁之称号!” 宋渊明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响起了阵阵议论之声。 今日来此的众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参加青山诗会。 对于青山诗会的规格,他们并不了解。 诗魁这个称号虽然听起来比较唬人,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 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绰号,那未免太不符合青山书院的名声! 见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宋渊明清咳了一声,并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夺得诗魁称号的宾客不仅可以获得优先入学青山书院的机会,同时更可以将自己的作品留在临江楼,并供后世子孙拜读!” “各位现在请看身后!” 宋渊明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身后的墙壁。 这临江楼的墙壁上写有许多诗句,其中夹杂的壁画更是让楼内多了几分文墨气息。 “各位应该知道临江楼的由来,这座临江楼乃是由太祖高皇帝亲自下令修建,为的就是表彰青山书院对天下学子的栽培之恩。” “如果各位能将墨保留在此处,那不仅能够名留青史,更有机会在朝廷一展拳脚,说到此处,我还要给大家介绍两位客人!” 宋渊明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李秋远和陈晴墨。 “这二位便是临江城中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和陈小姐,我们这次有幸请来这对伉俪,着实是为青山诗会增色不少,根据我们青山书院三位院长的一致决定,临江楼准备登墙的下一首诗,便是李兄之前所着的八月十五月夜!” 此时距离李秋远在灯会上提诗,虽然只过了几天的时间。 可是这首八月十五月夜却已经在临江城内广为传颂。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 更是被人称为中秋第一绝句。 只是青山书院之前并未公布这首诗的作者,所以这首诗虽然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但是他们却并不知其出自谁的手笔。 他们原本一直以为这是青山书院的某位院长所着,却没想到写这首诗的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陈家赘婿! 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都投来了火热的眼神,如果不是碍于这是青山诗会,那他们当真是要前来与李秋远攀谈一番。 有些明眼之人心中甚至隐隐有了结论,这位两次被青山书院提起的特邀嘉宾,很可能就是今天这场诗会的诗魁。 虽然已经被人捧上了天,可李秋远却并没有摆架子。 在听到宋元明对自己的一番夸赞后,李秋远面带笑容的起身说道:“宋兄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之前也不过是随性所着,又哪有资格登上这临江楼!” “哎,李兄不必客气,有关于这首诗的录用,这是我们三位院长一同定下的。” “现在三位院长都在此处,李兄总不能驳了他们三位的面子吧?” 宋渊明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堵住了在场众人的嘴,同时更是从侧面拔高了李秋远的身份。 能得到这三位院长的认可,这就说明李秋远的文采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只是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李秋远这谦虚之举,却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当成了自卖自夸。 眼见着两人互相吹捧,下方立刻有人冷哼了一声:“哼,那首八月十五月夜我也曾拜读过,诗句虽然华美,可是却总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我觉得李兄有句话说的没错,这首诗的确没资格登上临江楼!” 此人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纷纷骤变。 宋渊明的脸色此时也已阴沉下来。 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周,同时冷声说道:“阁下既然对此诗并不满意,那不如请阁下站出来,和我们讨论一番!” “如果阁下真的能说服我们,那我们便取消这首诗的登墙资格。” “可如果阁下说服不了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当你是呼吸道乱了!” “呵,青山书院的学子果然是好大的做派,三位院长尚未发话,何时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说话之际,一名青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青年身材高瘦,手握长衫,一双三白眼在李秋远的身上上下打量,同时嘴角还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我说究竟是何人才能写出如此酸假的诗句,原来是陈家的赘婿,这么说来,一切都就都讲得通了!” 对对方的奚落,李秋远不怒反笑:“阁下说的没错,在下的确只是陈家的一个小小赘婿,可如果阁下要拿身份说是,那就有失读书人的身份了。” “阁下若是真觉得我这诗写的不好,那可以献上你的佳作,让在场众人品鉴一番。” “如果你的诗作真的能超过在下,那在下不仅愿意承认我是一个无能之辈,更愿意自动退出这青山诗会。” “可如果阁下没有什么佳作,却只会在这里恶语伤人,那陈某可就真要和您好好理论一番了!” “呵,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狂生的口气不小,现在看来,你这小小赘婿的口气似乎比他还要大啊!” “那当然了,我等文墨在胸,出口便是华章,口气自然要大的多。” “有些人虽然胸无点墨,可是口气却也一样不小啊!” 第29章 斗诗 第29章 斗诗 李秋远此言一出,那青年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今天还真是要与你斗上一斗!” 说到此处,那青年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宋渊明:“还请院长出个题目,让我与这位仁兄一较高下!” 宋渊明坐在主位,气定神闲。 眼见着二人剑拔弩张,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今日诗会本就是斗文之处,二位虽然剑拔弩张,却也不失文人风骨。” “既然这位学子已经向我请题,那老夫便在各位面前卖弄一下资历,也为咱们今日的诗会出一个彩头。” “既然咱们今天是在这临江楼中举办诗会,那就请二位以临江楼为题目,赋诗一首吧!” 青年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多谢宋院长赐题!” 他随即转头,看向了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李秋远:“咱们谁先来?” “古语有云,抛砖才能引玉,既然阁下主动要求挑战,那就请阁下先来吧!” 李秋远话语中虽然不含脏字,可却将对方结结实实的奚落了一番。 对于李秋远的奚落,青年并不在意。 其实他之前便已经找人打听过前几届青山诗会的考题。 以临江楼为题几乎是历届诗会的一大惯例。 可因为这个题目太过复杂,所以能够得到宋清辉认可的只有少数。 为了能在这次诗会上拔得头筹,也为了能够顺利加入青山书院。 他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提前准备好了一首诗。 现在李秋远让他率先提诗,这不明摆着是要让他抓住先机,先在三位院长面前卖弄一番吗? 他若是不抓紧这个机会,那就对不起他刚刚主动挑衅的勇气了! 想到此处,青年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青山相继出,湖上天际悬。” “卧龙横千里,碧波泛幽篮。” “高楼江边立,高处不胜寒。” “光邀天下客,来此尽欢颜。” 一首诗做完,青年的脸上流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并以挑衅的眼神看向李秋远。 以宋清辉为首的三位院长私下攀谈了一番。 最终宋清辉点头说道:“这首诗的意境的确不错,只是太注重韵脚,致使平仄不够对整,还需要你再细细打磨一番。” “晚辈谨遵院长教诲!” “嗯,虽说平仄不够工整,不过即兴之下能写到这个程度,倒也算得上是文采斐然,看来近年来我临江才俊是越来越多了!” 宋渊明的一句客套式的夸赞却让青年为之自喜,眼见着对方在那捂嘴轻笑,李秋远不禁无奈叹了口气。 就这个水平,还想和他比拼? 恐怕他连唐宋时期最末流的诗人都比不过! 宋清辉先是对此人的诗句进行了一番点评,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李秋远。 “小友,轮到你了!” 不知为何,李秋远总觉得自己在宋清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的神情。 李秋远点了点头,又对坐在主位上的五人鞠了一躬:“晚辈献丑了!” “嗯,快开始吧!” “我这首诗名为望临江湖赠宋院长,还请几位前辈不吝赐教!”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临江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原本众人都是抱着戏谑的心态想看李秋远出丑。 就连陈晴墨,对于李秋远的临场发挥也并不看好。 写诗之事并不是依靠文采便能应付了事的。 今天在场的诸位个个都是文采盎然之人。 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三位院长,更是名冠大晋的文夫子。 刚刚那人的诗写的虽不算好,但是能够得到宋清辉的认可,却也说明了其文采不俗。 要让李秋远在短时间内写出一首足以碾压对方的诗词,这的确有些太过苛刻。 只是就在众人都不看好李秋远的时候,李秋远却用行动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起初这群人还都想看他的笑话,可在头一句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们的脸色纷纷骤变。 更有甚者甚至开始张罗着寻找执笔,想要将这首诗记录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头两句诗词太过惊艳。 恢弘大气,立意深远。 比起之前那首诗,不知强出了多少倍! 听完这首诗后,宋清辉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陶醉之色。 “气蒸云梦泽,波撼临江城。” “好诗,真是好诗……” 宋清辉还没陶醉完,便听之前那名青年又突然开口说道:“不可能,我不信这诗是他写的,宋院长,我觉得这有问题!” 面对这青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就连宋清辉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转头看向对方,同时冷声质问道:“李公子文采斐然,在场各位也已有所见证,这位公子,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觉得这首诗不是他写的,如果他真是临场发挥,那他绝对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句!” “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李秋远朝外望了一眼,恰好看到有一艘帆船自江面驶过。 他指着那艘帆船,随口背诵道: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此诗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叫好,而那明之前还在质疑。李秋远的青年,此时也已经将头低了下来。 “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自愿退出青山诗会!” 这青年此时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转头便想叫身边的女眷离开。 见此情景,李秋远开口叫住了他:“兄台,且慢!” 青年站定脚步,转头看向李秋远:“怎么?难道阁下是想奚落我吗?” “在下并无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我同为读书之人,本就不该自相戕害,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争出了个高下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在旁人面前卖弄一下罢了。” “青山诗会数年一届,乃是咱们这些读书人的盛会,如果阁下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那岂不是错过了这场平生难得一见的盛会?” “在下之前也有不足之处,还望兄台能够谅解,希望兄台停住脚步,留下参加盛会,以免因此抱憾!” 第30章 楼上约谈 第30章 楼上约谈 那人原本以为李秋远是想要借此机会奚落于他。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真诚的要求他留下。 他有些吃惊的看向李秋远:“阁下这是何意?难道阁下对我刚刚的冒犯全不在意?” “我要是如此小肚鸡肠,那今天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临江楼内了!” “今日到来的兄台,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一个不是为了切磋文笔。” “如果阁下真的就这么离开,不能一睹其他学兄的文采,那岂不是遗憾?” 李秋远这番话一说下来,顿时让那人感激涕零。 他声音颤抖着对李秋远说道:“我倒是愿意留下,只是刚刚的冒犯之举,只怕宋院长会介怀于心!” 那人说着,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宋清辉。 宋清辉此时还沉浸在李秋远刚刚坐下的那首诗中无法自拔。 如今听到此人的话,他便随意挥了挥手:“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必挂怀,既然李公子已经邀请阁下留下了,那阁下就赶快入座吧!” 得到了宋清辉的允肯,此人也不再废话,再次拉着自己的女眷坐在了座位上。 宋清辉命人将刚刚那首诗抄录下来,随后又与身边的两名中年男人耳语了两句。 五人商讨片刻,似乎商定了什么,随后宋清辉面对李秋远说道:“李公子,老夫想邀请你到楼上一叙,不知你可否方便?” “前辈诚意相邀,晚辈不敢拒绝!”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贤伉俪移步楼上吧!” 上楼之前,宋清辉特地叮嘱宋渊明主持诗会。 至于在场众人,在看到宋清辉等几人一同上楼之后,便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临江楼共分上下三层,是青山书院所独有的。 一层用来接待学员,举办诗会,或是用于书院考核。 二楼用来接待当世名宿,文坛大儒,亦或者是已经考取功名,在朝中任职的前任学员。 至于临江楼的三楼,则是用于接待朝廷官员,或是学子接受敕封之地。 三层高楼,层层作用不同。 如今李秋远仅凭两首诗便被请到二楼,这便足以说明宋清辉对李秋远的重视。 宋渊明简单维持了一下秩序,随后号召在场众人以江景为题,各自赋诗。 虽然没有了宋清辉的见证,可是一楼的气氛同样火热,由此可见青山书院在临江学子们心目中的地位。 七人一同来到二楼,这里此时空无一人。 宋清辉号召众人坐在一张靠近窗户的圆桌,并对略带拘束的李秋远说道:“李公子,老夫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也是临江刺史姜林峰,姜大人!” “这位是临江司马王文怀,王大人!” 听到这两名中年男人的身份,李秋远顿觉心头一震。 早在他刚刚进入临江楼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这两人气度不凡。 如今听到宋清辉的介绍,他更是感觉为之惊讶。 原以为青山诗会只是青山书院自行举办的项目,却没想到这次诗会竟然能惊动临江两大行政长官。 如果他之前稍有妄言,那岂不是要让陈家为之蒙羞? 李秋远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并对两人深鞠一躬:“晚辈陈家赘婿李秋远,见过姜大人,见过王大人!” “李公子不必客气,你现在可是咱们临江城中响当当的大人物啊!” “哪里哪里,姜大人谬赞了!” “李公子有所不知,我与姜大人最近可是公事繁忙,今天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这场盛会,主要也是因为得到了宋院长的邀请。” “宋院长早在得到你那副墨宝的当晚,便修书前往刺史府,邀请我和姜大人前来参加这场盛会!” 王文怀面露微笑,上下打量着李秋远:“我之前也曾和不少赘婿打过交道,只是从未见过赘婿中有如你这般能说会道的人物,陈小姐,你们陈家真是捡到宝了!” 王文怀的打趣让陈晴墨不禁羞红了脸颊。 宋清辉此时又在一旁说道:“还有两个人,我也需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青山书院的院长白翁,这位是我们青山书院的院长刘贺。” “这二位院长可都是当世大儒,朝廷中有不少官员都是这二位的门生,我们这次之所以要将你请到楼上,主要是想问问你,那两首诗可是你的着作?” 李秋远闻言眉头微蹙:“院长说的是哪两首?” “就是那首八月十五月夜和刚刚的望临江湖赠宋院长!” 白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急切的对李秋远追问道。 李秋远闻言面露笑意:“当然了,晚辈虽然只是一名赘婿,可却也不屑抄袭旁人的诗词!” “小友,那我问你,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几位前辈,实不相瞒。” “晚辈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赘婿,可是却也心怀报国之志。” “我这两句诗就是单纯的在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无法考取功名,并无其它的含义!” “嗯,我们几个之前曾探讨一番,还以为你这两句诗的意思是在暗讽当朝圣上!”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中不禁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几位暗中揣夺倒是小事,可他们要真将这个想法传达到了当朝圣上的耳朵里,那等待他和陈家的恐怕就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了吧? 在得到确切回应之后,白翁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就说吧,现在的读书人绝不会这么蠢,怎么可能会借助诗句暗讽圣上?” “我看你们就是在过度解读,依我来说,这次的诗魁就应该颁布给李公子!” 白翁丝毫不掩饰对李秋远的欣赏,甚至还准备将诗魁的名额交给李秋远。 只是闻听此言,李秋远却连连摇头:“多谢白翁厚爱,只是晚辈不能接受。” “为何不愿接受?难道是看不起我们青山书院?” “不敢,只是青山诗会是要在前来赴会的学子中选拔诗魁,我如今虽然经过了各位前辈的首轮考核,可是二轮考核却还未通过。” “如果真的依照白翁前辈所说,真将这诗魁的名号颁布给我,只怕前来赴会的学兄们会心怀不满!” 第31章 临江楼序 第31章 临江楼序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解释,白翁脸上的笑意更盛。 相较于平易近人的白翁,同为院长的刘贺却显得有些暴躁。 见李秋远再三推辞,刘贺当即说道:“我们虽然并无官职在身,可是我们的话对于楼下的这些学子来说却是天书一般有用。” “说实话,不只是宋兄和白翁看上了你的文采,就连我,也被你的这身文采折服住了。” “尤其是你刚刚所着的那首望临江湖赠宋院长,诗句描写气势恢宏,更是深得我心。” “依我看来,今天这诗魁的名号非你莫属,就连你刚刚所写的那首诗,我们也准备摘录到临江楼的墙壁上,从今以后,你的诗句将会被后人瞻仰,而你的名号也将万古流芳!” 刘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李秋远的欣赏,可是对于这位前辈的赞誉,李秋远却是连连摇头:“前辈谬赞,只是在我看来,区区几首小诗还算不得什么,我辈之人要被后人铭记的应该是我们所着的千古文章。” “正所谓文章千古事,在下不仅仅是希望凭借这几首小诗在后世流芳,我更希望自己能像几位前辈一样,能够成为当世大儒,也有报效朝廷的机会!” 面对面前的几人,李秋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 可在听完了他的这番话后,刘贺却是连连拍手:“哈哈哈哈,好一个狂生!” 姜林峰和王怀文相视一笑,只有宋清辉满脸严肃:“小友,老夫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前辈有话尽管直说,何必跟晚辈如此客气!”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直说了。” “临江楼自修建至今已有几十年的时间,这几十年的时间里,青山书院已经连续更换了几批院长,可是却一直没有一个能够让所有院长为之满意的题序!” “说句实话,我等虽然被尊称为当世大儒,可是若论文采,我们较之小友却是拍马难及。” “这次有幸邀请到小友,老夫希望小友能够亲自为临江楼作序,而这也将当作小友的最后一道考题。” “如果你的题序能让我们中的两人满意,那我不仅要授予你诗魁的称号,同时还要破格收录你到青山学院做客卿讲师!”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题序倒是可以,对于诗魁的虚名晚辈也并不看重,只是这青山书院的客卿,晚辈倒是很感兴趣。” “不知作为青山书院的客卿,晚辈都需要为青山书院做些什么?又能获得怎样的优待?” 身为商人出身的李秋远,向来都秉承着无利不起早的理念。 想让他题序可以,想让他做青山书院的客卿也可以。 可是首先他得了解清楚这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好处。 如果没有好处,只是要白白打工,那他还不如留在陈家,安安心心的做一个赘婿。 毕竟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了跨越阶层而做准备! 白翁本就十分欣赏李秋远,眼见着李秋远已经动摇,白翁连忙解释道:“如果你成为青山书院的客卿,那你不仅可以随时出入青山书院,更可以随意阅读青山书院的古卷藏书。” “我们青山书院的藏书绝对不比皇宫书库的少,除此之外,你每年还可以向青山书院推举两名学员,只要学员品行端正,我们可以不考虑资历,直接予以破格录取。” “而且青山书院的背后还有朝廷作为背书,只要你加入青山书院,你立刻便是朝廷御赐的七品宣德郎,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你每年却能享受到千两纹银的俸禄!” 白翁似乎生怕李秋远反悔,于是便一股脑的将青山书院的所有待遇全都讲给了他。 看着面前满脸通红的白翁,李秋远当即点了点头:“想我不过是一介白丁,并无功名在身,承蒙几位前辈如此看重,这才给了我这个为临江楼题序的机会。” “既然几位前辈如此看重晚辈,那晚辈自然不能推辞,请前辈们背一下笔墨,晚辈这就为临江楼斗胆题序!” 说起序,这在华夏古代文坛中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而能被传送千古的,在古代诗文当中更是少之又少。 李秋远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唐代文学家王勃所写的《滕王阁序》。 滕王阁序被后世尊称为千古第一骈文,只要将其稍加改写,运用在此处便最为合适。 且不说王勃的文学素养登峰造极。 单单是滕王阁所处的位置,便与这临江楼有着颇多的相似。 同时他也明白,宋清辉看似是想请自己为临江楼题序,可实际上确实想要借此机会考验于他。 不单单是之前那名年轻人,不相信那些诗词是他所写,就连面前的宋清辉恐怕也已经对他有所怀疑。 只可惜大晋的文学实在匮乏,甚至连一个能与唐宋名家匹敌的诗人都找不出。 若非如此,他们又何必如此吃惊? 眼见着李秋远应下此事,刘贺便亲自命人送上了笔墨。 就如当日在夜市般那样,刘贺亲自为他展纸,白翁亲自为他磨墨。 宋清辉送上了一对玉虎镇纸,以防江上的风会吹乱宣纸。 李秋远手持毛笔,挥毫泼墨。 根据自己之前的记忆和临时的改编,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写下了一篇临江楼序。 其他几人均在一旁观看,同时口中默念。 “前唐故郡,大晋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山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几人通篇看下,越看越惊。 不仅是为李秋远的文采所折服,更是为这临江楼序所惊艳。 李秋远越写越激动,字体也是越来越飞扬。 陈晴墨看着面带笑容,挥毫泼墨的李秋远,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人。 看着对方脸上胜券在握的微笑和宣纸上狷狂恣意的字体,她当真有些为之倾慕。 洋洋洒洒近千字写下来,李秋远已经被累的满身大汗。 一卷长近三丈的宣纸已经完全被李秋远写满,而他也终于在这个有异于华夏文化的异世重新复刻了这篇千古第一骈文。 看着摆在面前的画轴,李秋远伸手擦了擦汗水:“晚辈献丑了!” 第32章 诗会夺魁 第32章 诗会夺魁 他的这句只是客套。 却没想到身边的几人根本没有回应。 他转头看向身旁,却发现宋清辉,白翁,刘贺等三人已经是老泪纵横,身体发颤。 至于姜林峰,王文怀二人,则是愣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画轴,脑袋里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翁伸手擦了擦眼泪,同时转头看向李秋远:“小子,你是文曲星转世吧?” 李秋远被其问的一愣,又哭笑不得的对白翁反问道:“白翁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我感动啊!” “万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如此华章,我原以为天下文坛能出我三人之左右者,恐怕寥寥无几。” “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到你这狂生,你不仅为人狷狂,文笔也是如此不羁,此生得以相见神人,老夫死也瞑目了!” 白翁此言一出,宋清辉和刘贺二人立刻纷纷附和。 姜林峰和王文怀倒是没像他们那么激动。 在看完了整篇题序之后,姜林峰不禁笑着说道:“不仅仅是三位院长大受感动,就连本官这次也是不虚此行。” “要不是宋院长之前诚意相邀,恐怕我也无缘见证这千古第一文章的问世。” 说到此处,姜林峰突然严肃道:“小友,你之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李秋远此时已经被面前这几位大人物的举动给搞蒙了。 突然听到姜林峰的质问,李秋远不由得一愣。 “姜大人,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虽只是一名赘婿,但却也有报国之志,这句话我和姜大人可一直记着呢!” 见李秋远想不起此事,王文怀立刻在一旁提醒起了他。 听完王文怀的提醒,李秋远当即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为国尽忠,乃是我被文人份内之事,况且纵观历朝历代,哪朝文人有我朝这般礼遇崇高。” “好,既然你有报国之志,那本官也当上书朝廷,日后朝廷若有实缺,便让你去顶替……” 姜林峰话音未落,便被宋清辉开口打断:“姜大人,您这么做是似乎有些不太地道吧?” “是啊,李公子现在可是我们青山书院的客卿,您可不能说挖走就挖走。” “我看也是,要我说来,像是李公子这样的人还是应该留在我们青山书院,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刚才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三个老头,此时突然将炮口转向了姜林峰。 姜林峰一时难以招架,只能连连称是,并向他们许诺,此事一定会再三斟酌。 看着他们五人吵的不可开交,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陈晴墨突然凑到李秋远的身旁,并对他低声说了一句:“夫君,你真厉害!” “那当然了,身为陈大小姐的夫君,我自然是要兢兢业业,以免被你落下太多!” “讨厌!” 陈晴墨含羞带抻,伸手锤了李秋远的胸膛一下。 李秋远此时恶趣味突生,低声对陈晴墨说道:“娘子,下次夸人不能说厉害,否则可能会给对方一种你在讽刺对方的错觉。” “那我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你真棒,同时加上这个手势!” 李秋远放下毛笔,抬起右手,并对陈晴墨做出了一个竖拇指的动作。 陈晴墨笨拙地学习,同时口中还不住的念叨道:“你真棒,你真棒……” “欸,这就对了,记得下次就这么夸我。” “好,夫君你真棒!” 看着面前竖起的纤纤玉指,李秋远心中倍感甜蜜。 虽然这个便宜老婆还与自己有些距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秋远发觉双方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这几个如此老小孩一般的老人争辩了良久,最终终于分出了个胜负。 有关于李秋远的消息,暂时不能上报给朝廷。 他要先为青山书院教书一年,而那三位腹黑的老人也要借此机会进一步压榨李秋远的价值。 幸亏他前世熟读唐诗宋词,肚子里的存货还有很多。 如果非如此,在这三个老人的软磨硬泡之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露馅。 争辩出了一个结论之后,刘贺随手卷起了桌上的画轴,并朝着二楼边缘的栏杆而去。 他依靠在栏杆之上,同时抖了抖手中的画轴。 此时一楼大厅正在举办诗会,众学子正争的面红耳赤,都在辩论谁的诗词更胜一筹。 刘贺手扶栏杆,对着下方争辩的众人喊道:“都别吵了,都听我说!”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向楼上。 刘贺抖了抖手中的画轴,并对着下方众人说道:“本届青山诗会的诗魁已经选出,就是李秋远,李公子。”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可能颇为不满,毕竟你们刚刚也已经经历了几轮考核。” “这里有一序词,是李公子为临江楼所提,而这也是我们为李公子设下的第二轮考核。” “如今我将这序词公诸于众,在座的各位可以纷纷前来拜读。”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文采能够胜过李公子,觉得自己也能写出如这临江楼序一般的序词,那尽可以前来挑战。” “只要能够得到我们的认可,那诗魁之名便可易主!” 闻听此言,下方众人纷纷停止争辩,并一同来到了楼下。 刘贺顺势抖落画轴,这幅近千字的临江楼序便立刻呈现在了在场众人面前。 众人一一拜读,都觉得自愧不如。 眼看着他们都已经偃旗息鼓,刘贺的老脸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就在他准备收起画轴之际,宋清辉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并对下方众人颁布了第二个消息。 “我宣布,本届诗魁就是陈家赘婿,李公子,除此之外,我还有第二个消息要向各位宣布。” “李公子已经正式成为我们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任期一年,凡我青山书院学子,日后若有问题皆可以向李公子探讨!” 如果说那临江楼序彻底打垮了这些年轻人们的信心,使得他们认清了自己与李秋远的距离。 那在这个消息被公布之后,他们仅有的一点信心也就被彻底击垮了。 李秋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成为了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 这让他们有何脸面世人? 第33章 临江夜宴 第33章 临江夜宴 临江楼序一出,全场静默。 哪怕是对刘贺的裁断不满的学子,此时也都已经纷纷偃旗息鼓,不再与其争辩。 今天受邀来到此处的,不仅仅是临江城中的达官显贵之子,同时也都是饱学诗书之人。 像是张仲卿那样的粗鄙之徒,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场盛会。 在宣布了诗魁人选之后,这场几年难得一见的青山诗会便就此落下了帷幕。 虽然学子们还不尽兴,可是诗魁既然已经角逐出来,那按照往年的惯例,诗会也就应该落幕了。 只是今年的青山诗会与以往有所不同。 往年的青山诗会往往会从早晨进行到晚间。 诗魁夺魁之后,依照青山书院的惯例,将会将诗魁夺魁的词摘录到临江楼的墙壁上。 今年与往年的不同之处是,今年虽然也只角逐出了一名诗魁,可是夺魁的诗词却有两首。 除去李秋远的那首望临江楼赠宋院长之外,还有他刚刚改编的这首临江楼序。 而且临江楼序不仅要被抄录到临江楼的墙壁上,以供后人瞻仰。 院长宋清辉更是决定将这首序词纳入到青山书院的教材里。 他要让日后的学员们都看看,天下第一才子的才学究竟有多惊艳! 青山诗会虽然已经落幕,可是这些参与者却并未离开。 一来是临江楼序已经公开,他们可以自行抄录,并慢慢拜读。 二来则是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场诗会,同时也是一场宴会。 凡是今天来到此处的参与者都可以在临江楼饮宴。 他们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尝尝传说中的青山私宴! 青山诗会落幕以后,临江刺史姜林峰和临江司马王怀文便匆匆告辞,离开了临江楼。 他们今天之所以会放下公务,来此赴会,主要也是为了给宋清辉这个面子。 而李秋远今天的惊艳表现,也让两人觉得找到了宝贝。 如果真能将此人推举到朝廷,那不仅仅能让龙心大悦,更能让他们两人的前程变得一片开阔。 待二人离开以后,宋清辉便将李秋远请到了二楼。 今天来参加青山诗会的宾客全都在一楼饮宴。 只有受到邀约的几人才有资格上到二楼。 而这几人中,除去李秋远,陈晴墨之外。 还有宋渊明和李铭权。 众人坐在一起洽谈一番,李秋远这才知道,宋渊明竟然是宋清辉的侄子,而李铭权,则也是青山书院的学子。 之前见面三人还能以兄弟相称,可现在再度见面,宋渊明和李铭权却要称李秋远为先生了。 众人畅谈一番之后,李铭权起身鞠躬道:“先生所着的临江楼序当真惊艳绝伦,我虽然已经拜入青山学院多年,可自问文采却与先生相差千里!” 听到李铭权的恭维,李秋远连忙摇头道:“李公子不必客气,你我年龄相差无几,不如就还是像之前那样以兄弟相称吧!” “这怎么行,既然三位院长一致决定聘请先生到青山书院任教,那李先生自然就是我们的老师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看出先生的大才,这才言语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才是!” 对于双方之间的称呼,李秋远其实并不在意。 他现在占据的虽然是一个年轻人的身体,可是他的灵魂毕竟是一个中年人。 就算对方真要叫自己一声老师,他李秋远也担得起。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陈家和李家的合作关系。 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身份而使得两方疏远,那日后的合作恐怕就不是太好展开了。 李秋远并未否决,而是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李公子的意思来吧!” “先生,学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临江楼序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文章,学生不才,斗胆向先生请命,希望先生能让我亲自主笔,为您誊抄这首临江楼序上墙,如此一来,我的笔墨便也能借着先生的光彩万古流芳了!” 李秋远之前还一直以为李铭权也是一个纨绔子弟。 可从对方的这番话来看,这李铭权似乎也是一个书痴。 对于诗词之事,李秋远并不看重。 既然李铭权已经提出了这个请求,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既然李公子有此雅兴,那就拜托您来替我抄录了!” “多谢先生成全!” 得到李秋远的首肯,李铭权变得十分兴奋。 他甚至顾不上参加宴会,直接便让手下搬来梯子,取来毛笔,亲自在一面空出的墙壁上行书。 不得不说,身为镇远镖局少东家的李铭权,就连字体也有几分铁画银钩的气息。 李铭权字体狂放,笔力遒劲,不仅蕴含侠义之气,更带走几分狂傲不羁的风采。 在誊抄锦江楼序的过程中,李铭权逐渐深陷其中。 哪怕是宋清辉等人叫他赴宴,他也是充耳未闻。 无奈之下,几人只能提前开宴,至于沉醉其中的李铭权,则只能随他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宋清辉老脸驼红,拉着李秋远的手不住地说着话。 白翁趴在桌子上已经沉沉睡去。 至于刘贺,则在在一旁拉着宋渊明的胳膊灌酒。 看着这三位院长的窘态,陈晴墨也是满脸无奈。 她原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毕竟大房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却没想到这青山诗会的程序竟然如此复杂,不仅需要吟诗作对,还要在此参加宴会。 宋清辉拉着李秋远的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秋远啊,我们强行将你留在临江,你会不会怪我们啊?” “院长,您说什么呢,您都已经聘请我做青山书院的先生了,我又怎敢怪您!” “可是姜大人都已经要引荐你到朝廷做官了,在青山书院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又岂能对得起你的宏伟心愿?” “宋院长,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况且做一名教书先生,教书育人,日后让学生们报效国家,这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您三位一直守着青山书院,可是您三位的学生却遍布于整个大晋,您三位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岂不比一个小小的官吏更多?” 第34章 一点心意 第34章 一点心意 闻听此言,宋清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原以为你应该对功名十分看重,却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情操。” “你说的没错,如果读书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入朝为官,那百姓们又该如何读书认字?如何靠科举一步登天?” “青山书院创立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天下学子能够学有所成,学有所用。” “如果连青山书院都不在了,那普天下的莘莘学子又该如何?” 说到此处,宋清辉又无奈叹了口气:“只可惜之前离开学院的那些门生们实在不懂这其中的道理,若非如此,青山书院又岂会凋敝到如此地步?” “院长,要我说青山书院凋敝的原因不仅仅是师资力量不足,也是因为咱们的入学标准制定的实在太过严苛。” “这样虽然能为朝廷选拔出优秀的人才,可却也会将一些寒门学子拒之门外。” “如果想让青山书院再度兴盛起来,那就需要降低入学标准,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有入学的机会!” 宋清辉闻言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寒门学子固然可贵,可是多数却都是些利欲熏心,眼界浅薄之徒。” “他们一旦得到了些许蝇头小利,便会立刻摒弃心中大义,远不如那些见过大世面的贵家子弟心思沉稳。” “秋远啊,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并非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人性之险恶,更甚于鬼神,如果真的放任入学制度,那青山书院又将何以维系?” “朝廷选拔官吏一向以青山书院的门生为主,如果真的选拔出了一批只小礼而无大义的门生,那最后受苦的也只是天下百姓!” 宋清辉虽然已经喝的微醺,可却还是向李秋远详细阐述了他们的顾虑。 而在听完了这番讲述后,李秋远则笑着摇了摇头:“院长,您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却有些太过片面。” “和您说句实话,我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若不是上京赶考出了意外,也不会沦落到陈家做了赘婿。” “可是您看我像您口中所说的知小礼而无大义的人吗?” “寒门学子可能会将利益看的集中,可正是因为他们出自于贫苦百姓,所以他们更能了解百姓们的疾苦。” “您看看今日楼下所做的这些学子,他们个个都是名门之后,自幼便饱读诗书,可是他们的人品又如何?” “且不说今日有人公开批判我的诗文,就单单是张仲卿调戏我家娘子的所作所为,我想院长现在应该也还未忘记吧?” “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公子,虽然有着远超于平民百姓们的眼界,可是若真论起做官,他们却未必比得过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觉得咱们不如试着开放青山书院的入学资格,在筛选学员方面做到有教无类,一视同仁,只有这样,您才能选拔出更多的优秀弟子,才能让青山书院的规模得到进一步的扩大!”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劝告,宋清辉沉默了良久。 李秋远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论引得宋清辉不满,于是便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宋清辉突然开口说道:“秋远,你说的没错,看来之前的确是我们狭隘了!” “院长,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趁着您还在位,应该着手改变青山书院目前的弊端了。” “嗯,好,既然如此,那青山书院便从即日起开始招收普通学员,不过虽然要对外招收,可是我们却也要对学员们的品性进行考验。” “如果品性不过关,那就不能录取。” “而如果品性过关,我们也一定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一名学生!” “院长英明!” “欸,你的话不要说的太早。” “我虽然答应了你这个要求,可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 “院长请讲!” “我之前一直在考虑应该让你教学员们什么门类,可是却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想法。” “如今既然你提及了要开放招生的这个想法,那我准备让你去教授那些新学员应该如何做人,如何做官。”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一个要求,那这个要求,你总不能拒绝吧?” 李秋远闻言,不禁苦笑了一声。 他还以为宋清辉要给自己布置什么重任。 没想到对方只是要让自己给那些新入学的学员去做思想教师。 这个任务对于前世经常进行演讲的李秋远来说,自然不算困难。 而此时李秋远也想起了陈老太爷之前交待给他的一个任务。 他先是点头应下了此事,随后将手探入怀中,并从怀中抽出了一摞银票。 “院长,青山书院既然准备广收门徒,那扩充书院自然是当务之急。” “我家老太爷在我临行之前曾分配给我一个任务,那就是让我将这笔银子务必转交给您!” 看着面前这摞银票,宋清辉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陈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花钱买通我青山书院,为陈家行些方便之事?” 眼见着宋清辉脸色有变,陈晴墨也变得有些紧张。 她深知这些夫子们的脾气。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触怒了对方,那李秋远新得来的职务恐怕也将不保。 而且这件事情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这十万两银子对于陈家来说也算不得是一个小数目。 陈老太爷敢将这笔银子直接交给李秋远,这也说明了他对李秋远人品的信任。 听到宋清辉的质问,李秋远笑着摇头道:“不不不,陈家对青山书院并无图谋,陈老太爷也从未想过用银两来买通青山书院。” “如今陈家大房只有一女,那就是我的娘子,陈晴墨。” “二房,三房虽然各育有一子,可却也都已经过了入学的年纪,现在都在帮助家族打理生意。” “如果陈家真想将自家的子女送到青山书院就读,那他们早就可以花钱疏通关系,又何必等到今天呢?” “陈老太爷之所以要委托我给您带来这笔银子,主要是担心临江楼年久失修,可能会出现意外。” “院长可知道陈家做的是盐运生意?” “陈家上上下下都要仰仗朝廷吃饭,所以这笔银子与其说是捐给青山书院,还不如说是要捐给朝廷!” 第35章 装醉 第35章 装醉 面对愤怒的宋清辉,李秋远可谓是临危不乱。 仅凭三言两语,便让宋清辉的怒气彻底消散。 可是即便如此,面对送到眼前的银子,宋清辉仍是辞而不受。 “陈老太爷的心意我心领了,可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下。” “青山书院虽然并不富裕,可是朝廷对于书院却也有着许多帮衬。” “你将这银子收回去,并替我转告陈老太爷,就说他的心意宋某已经领会,只是资助之事,恕宋某万难答应!” 宋清辉拒绝的十分干脆,可是李秋远却丝毫不慌。 他并未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将银子收回,而是反问宋清辉道:“院长,朝廷每年资助青山学院的银子有多少?” “朝廷每年定期拨款纹银三千两!” “那青山书院的学子有多少?” “共计二百人!” “三千两银子平摊到二百名学员的头上,每人也只能得到十五两。” “这些学员多数都是官宦子弟或是富家少爷,不用书院另行资助,所以这些银子几乎全都用在了学院的基本建设上。” “即便如此,学院现在仍是捉襟见肘,这个您不否认吧!” 宋清辉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好,那我问您,如果学院接下来再招收一批普通学员呢?” “国库存银有限,不可能因为书院扩充规模而增加对于书院的资助,这样一来,新入学的这些学员们,便又会产生一大笔支出。” “敢问院长,您会愿意为了这些学员而去做生意吗?” “这当然不行了,读书人岂能沾染铜臭?” “那您会为了这些普通学员而去向那些有钱的学员们索要银两吗?” “这也不会,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做到一视同仁吗?” “这就是了,您既不做生意,也不收学费,那新增的这些学员们所产生的银两空缺,您又将如何周转?” 李秋远此言一出,宋清辉顿时一阵语塞。 眼见着对方答不上来,李秋远当即又说道:“我可以用我的人品向你保证,陈家这次的资助绝对不会和青山书院产生任何的利益冲突。” “只是因为朝廷之前一直优待陈家,所以陈老太爷才想借此机会回馈朝廷。” “这笔银子您尽管收下,我虽然有引荐学员的资格,可我也知道何为避嫌,我是绝不会仗着这些资助让您和学院难办的!” 李秋远这番劝解可谓是苦口婆心。 而资金缺乏也的确是困扰着宋清辉的一个问题。 经过李秋远的这番劝导,宋清辉总算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这笔银子我就先收下了。” “正该如此,否则我回去了也不好交差!” “不过有两点事情我要先和你说明,临江楼虽然需要修缮,可是这笔修缮的资金,我会注明来源,到时我一定会昭告天下,向天下之人说明临江楼的重建是源于陈家的资助!” 听了宋清辉的这番话,陈晴墨立刻在一旁说道:“宋院长,不必如此,我们陈家也不是想……” “陈小姐,我自然明白陈家没有私心,可是临江楼不是我私人之物,修缮之功自然也不能由我一人独吞。” “我要昭告天下,也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陈家的仁义!” “既然如此,那便听您的吧!” “嗯,临江楼虽然已经建设多年,可岁月侵蚀却并不严重,就算通通修缮下来,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这比银子中多出来的那部分,我会用来资助咱们新招的学员。” “到时我会向学员们说明这笔银子的来出,也好让他们感念陈家的恩德!”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受惊得不只是陈晴墨,还有李秋远。 还不得陈晴墨表态,李秋远便率先开口道:“宋院长,这个就不必了。” “陈家资助学子并不是为了谋求回报,而是为了给天下百姓造福,您要是将这笔银子的出处告诉了这些学员,那他们日后为官,很可能会对陈家留有旧情。” “我们不希望有此类事情发生,只希望陈家能够恪守本分,能一直为朝廷分忧,所以告诉学员们资助一事,我觉得就不必了!” 听完了李秋远的解释后,宋清辉顿时恍然大悟:“你这么说来倒也没错,看来的确是老夫欠缺考虑了,既然如此,那便只提重修临江楼一事,至于资助的事情便不提了吧!”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商谈完了这两件事情之后,李秋远又和宋清辉喝了几杯酒。 外面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近傍晚。 李秋远佯装醉态,主动请辞,并与陈晴墨一同离开了临江楼。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傍晚,可是之前前来参加青山诗会的那些富家公子们,此时却尚未离开。 临江楼几年才对临江城内的百姓开放一次。 而城内的所有百姓,无论身份高低,恐怕此生都只有一次进入临江楼的机会。 他们这次受邀前来,自然是要好好观摩一下以前那些诗魁们的着作。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留在此处,不肯离开,有些人甚至直接趴在地上抄录起了墙上的诗句。 李秋远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于是便佯装喝醉,在陈晴墨的搀扶下离开了临江楼。 出了临江楼后,李秋远醉意全无,立刻站直了身子。 陈晴墨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捂嘴轻笑:“我还以为夫君只是文采斐然,却没想到夫君的演技竟也是一流!”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说到此处,李秋远话锋一转,突然反问道:“娘子,为夫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为夫今天的表现可还让娘子满意?” 陈晴墨闻言不禁俏脸一红,但却还是对李秋远竖起了拇指:“夫君今天的表现很棒!” “哈哈哈哈,娘子满意便好,那咱们现在就先回府,准备接收王家赔偿的那五百亩桑林吧……” 回去的路上,陈晴墨忍不住问起了那十万两银子的事情。 “夫君,爷爷之前并未和我提起过想要对青山书院进行资助,可这次又为什么要让你带着银子前来参加青山诗会呢?” “老太爷的目的很简单,青山书院的学子遍布朝堂,而且对于书院都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朝廷之前不是想要提高盐运赋税吗?老太爷是想要借此机会与那些官员们打好关系,好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借此免除提高的赋税!” 第36章 桑林地契 第36章 桑林地契 陈晴墨秀眉微蹙,低声嘀咕道:“对啊,我怎么就忘了青山书院在朝廷中的地位!”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解答,陈晴墨似乎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有些懊恼。 李秋远无奈笑道:“有些事情还是老太爷看的更远,就比如家族中的事情,你疲于应对,可是老太爷却已经是成竹在胸!” 通过最近这段时间对陈老太爷的接触,李秋远愈发感觉这位老人深不可测。 无论是他对于二房,三房的看法。 还是对于之前行刺之事的处置。 都让李秋远感受到了这位陈老太爷的城府。 再加上这次看似资助,实际上别有所图的做法,更是让李秋远钦佩不已。 不过这次得以资助成功,还是要靠他旁敲侧击,立下功劳。 如果不是有陈家这块跳板,他也不会在姜林峰和王怀文面前得以表现。 如今他不仅得到了这两位大人的认可,而且还得到了前往青山书院任教的资格。 摆脱赘婿的身份想来应该也指日可待了! 两人各怀心思,乘坐马车回到陈府。 陈老太爷此时并未休息,仍坐在大堂等候。 眼见着李秋远和陈晴墨归来,陈老太爷显得十分欣喜。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对李秋远问道:“秋远,今日诗会可还顺利?” “顺利,另外我已经将您嘱托的事情办妥了!” “如此便好!” 陈老太爷说话间又转头看向了陈晴墨:“晴墨,你这夫君,今日表现得如何?” “夫君今日表现十分优秀,他现在不仅是青山书院的代课先生,同时还是姜大人和王大人面前的大红人呢……” 陈晴墨将今天在临江楼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陈老太爷讲述了一遍。 在得知宋清辉竟然主动邀请李秋远为临江楼做序的时候,陈老太爷也是十分惊讶。 “临江楼自太祖高皇帝下令建造至今,数十年来从未有人为其提赋。” “并不是青山书院缺乏才子,而是天下文豪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秋远这次不仅为临江楼提赋,而且还得到了三位院长和两位大人的认可,看来咱们陈家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陈老太爷毫不吝惜对李秋远的夸赞,看待李秋远的眼神也是变得愈发亲切。 三人闲谈了一番,陈老太爷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张地契:“忘了和你们说了,王寿章之前已经派人送来了江北桑林的地契!” 看到那放在桌上的地契,陈晴墨顿时变得有些迟疑:“爷爷,咱们和王家一向交好,如今只因为王建勋的一时错举就,就收了王家五百亩桑林,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陈老太爷还未说话,便听李秋远在一旁说道:“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却有永恒的利益。” “王家之前与咱们的确没有过节,可是你已经准备进主丝绸行当,那咱们和王佳就早晚都要撕破脸皮。” “与其继续维持这虚假的体面,还不如顺势收下他这五百亩桑林,你若是感觉难为情,到时我便拿着这地契去收地!” 在商言商,这是李秋远的一贯作风。 况且王建勋之前差点给他扣了顶绿帽子,只收了对方五百亩桑林,这也是他手下留情。 等他日后生意做大,他一定要让王家家破人亡! 见李秋远这个态度,陈晴墨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陈老太爷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我觉得秋远说得没错,这次的事情本就错在王家,我如果不是看在与他家老太爷交好的份上,莫说是这五百亩桑林,就算将他王家的家底全都赔给咱们,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看向了陈晴墨:“晴墨,我知道你心里有负担,可正所谓是慈不掌兵,义不守财,你这软弱的性格也应该改上一改了,明天就让秋远亲自陪你去收桑林!” 陈晴墨见陈老太爷和李秋远的态度都如此强硬,只得无奈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也回去休息吧!” 陈老太爷说着,起身离开了大堂。 偌大的堂屋里,一时便只剩下了陈晴墨和李秋远两人。 李秋远随手拿起桌上的地契,并细细查阅了一番:“江北乌丝桑林,娘子,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嗯,听说过,江北雨水大,桑林浓密,正适合养蚕缫丝,王家作为临江的蚕丝大家,他家掌握的几万亩桑林就都在江北!” 陈晴墨点头应了一声,随手接过了那张地契。 可等她细细看完之后,脸色却变得有些阴郁。 李秋远见其脸色有变,便开口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身体不舒服,而是这桑林所在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不寻常?”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把刘管家叫过来!” 陈晴墨匆忙离开了堂屋,只剩李秋远一人看着那份地契。 片刻过后,刘浩民被叫进了堂屋,而他也早已经换上了那套管家服。 进了堂屋之后,他先对李秋远深鞠一躬:“姑爷!” “嗯,陈管家不必客气!” “刘管家,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曾去过江北乌林?” 听到乌林二字,刘浩民点头应道:“在下前些年的确曾去过一趟江北乌林,不过那里不是王家的地界吗?” “没错,那里之前的确是王家的地界,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王寿章已经将江北的五百亩桑林全都划分给了咱们陈家,小姐刚刚说江北乌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便将你叫了过来!”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阐述,刘浩民点头应道:“原来如此,在下之前的确曾去过一次江北乌林,不过此地地处偏僻,多为山地,其间土匪横行,而且野地里多有鼍龙盘踞,王家将这种地方交给咱们,这不是明摆着要甩给咱们一块烫手山芋吗!” 说到此处,刘浩民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好个王家,竟敢处处挑衅咱们,小姐,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听到刘浩民的询问,陈晴墨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你先回去休息吧!” 第37章 鼍龙 第37章 鼍龙 眼见着陈晴墨脸色阴郁,李秋远在一旁宽慰道:“娘子不必介怀,想来那王寿章也不会如此好心,将好好的桑林拱手让与咱们!” “若是桑林地段不佳,产量不好也便罢了,起码也是他王家的一个态度,一份心意。” “可现在他们竟然拿江北乌林来哄骗陈家,这明显是未将陈家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陈晴墨越想越气:“不行,我要去找爷爷商量一下,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晴墨刚要转头去后院,却被李秋远一把拽住了胳膊:“娘子不必如此心急,他王寿章不是想让咱们难堪吗?那我就要让他看看,谁才能真正笑到最后!” “夫君,这件事情马虎不得,你没听刘管家刚才说吗?江北乌林不仅有山匪作乱,而且还有鼍龙盘踞!” 听到此处,李秋远就像想到了什么:“娘子,这鼍龙,就是鳄鱼吧?” 经李秋远这一反问,陈晴墨顿时皱起了眉头:“夫君,何为鳄鱼?” 见陈晴墨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李秋远这才想到古代没有鳄鱼这一词汇。 李秋远赶忙改口:“鳄鱼也就是鼍龙,鳄鱼是我们老家的一个称谓!” “哦,这个倒是没错,鳄鱼的确又称鼍龙,王家将这样的地方交给咱们,明显是想要借此刁难!” 说到此处,陈晴墨怒意更盛。 李秋远笑眯眯的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娘子何必和他们动怒,他们将江北乌林交给咱们,无非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让这份地契就此作废。” “可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他们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刁难咱们吗?那我就要一鼓作气,吃下他这五百亩的桑林,不仅如此,而且我还要让王家为他们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到此处,李秋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他安抚了陈晴墨两句,并将其送回别院休息。 此时已是天色将晚,李秋远在安顿好了陈晴墨之后,便让管家刘浩民套上了马车,与他一同前往了镇远镖局。 想要拿下江北乌林,还需要有贵人相助才行!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镇远镖局门外。 镇远镖局作为临江第一大镖局,不仅是门头气势恢宏,就连守在门前的两个护卫也是身材魁梧,目露寒光。 两人如同两杆标枪一般定定的站在镇远镖局的门前。 眼看着有马车停下,其中一人立刻上前,并对赶车的刘浩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们镇远镖局门前停车?” “车上坐着的是我们陈家的姑爷,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拜会贵镖局!” 听说来人是陈家姑爷,这镖师不敢怠慢了对方。 他先是伸长了脖子,朝车内看了一眼,随后又对刘浩民问道:“车上坐的可是李秋远,李公子?” “没错,正是我们陈家的新姑爷,李公子!”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此等候了,我家少爷之前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是陈家有人拜访,那就直接请入杜仲,不必另行申报!” 刘浩民本以为这次请见可能会被拒之门外,却没想到李秋远在镇远镖局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那名镖师,随后又将李秋远从车中请了出来。 在另一名镖师的陪同下,两人一同进入了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的大院占地约有数百平米,里面不仅摆满了各式兵器,同时还有十几架木人桩。 李铭权此时已经换下长袍,穿上了一身短打,并在院中呼嘿呼嘿的打着木人桩。 他拳风迅猛,动作流畅,显然是有武学功底。 李秋远进院之后并未打扰李铭权,而且还伸手拦住了准备去通秉李铭权的一名镖师。 等到李铭权打完了木人桩,他这才拍手说道:“没想到李公子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今日得见,果然令人钦佩!”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李铭权大感惊讶。 他猛的转向身后,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情:“先生,您怎么来了?” 自从李秋远被聘任为青山书院的代课老师之后,李铭权便一直尊称李秋远为老师。 对于这个称谓,李秋远早已习惯。 听到对方的询问,李秋远笑着说道:“府上有些事情,想来找李公子商谈。” “既然是先生家中有事,那就派人通传一声便可,哪有先生亲自探望学生的道理!” “欸,毕竟是有求于人,摆不得架子,李公子这可是练好了?” “已经练好了,请老师移步大堂!” 在李铭权的带领下,三人一同来到了大堂。 李秋远先是让府中的丫鬟去泡了壶茶,随后又对李秋远问道:“老师此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我想请贵镖局替我表保一次镖!” “既然是要走镖,那老师应该与我父亲亲自商谈才是!” “欸,此事非同小可,只能与你商量!” “既然如此,那还请老师明示!” “我这次要委托的镖物乃是活人,不知贵镖局可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这……镇远镖局押送的一向是货物,从未有过押运生人的经历,老师提出这个请求,这不是让我们镇远镖局难办吗?不知道老师这次是要押运何人,可是你们陈家的仇人?” 李铭权还以为李秋远是要蓄意报复他人,想让他们镇远镖局出面绑票。 听到李铭权的疑问,李秋远不禁笑着说道:“李公子误会了,我们要保的不是陈家的仇人,而是我和我家夫人!” “您和尊夫人?” “没错,我们之前收了临江王家的五百亩桑林,不过这桑林所在的位置是在江北乌林,此处不仅有山匪作乱,而且多有鼍龙盘踞。” “我们这次聘请镖师,为的是能够顺利抵达此处,免受山匪骚扰!”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解答,李铭权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老师是想让我们去做做奸犯科,打家劫舍之事。” “却没想到您只是要让我们护送您去一次江北乌林,看来的确是我会错了意!” “哈哈哈哈,你我都是读书之人,自然不会做下那作奸犯科之事,只是此时非同小可,不能为外人所知,还请李公子替我保密!” 第38章 半路拦截 第38章 半路拦截 李铭权闻言点头笑道:“先生尽管放心,我镇远镖局在临江立足多年,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客人的信息,明天一早我便亲自去接您和尊夫人,咱们一同前往江北!”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李公子了!” “无妨,先生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李秋远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应该给李铭权留些定金。 “瞧我这个记性,怎么忘了留定金了,此去江北乌林足有数百里的行程,不知这次押镖需要多少银两?” 李铭权摇头笑道:“既然是先生有事相托,那就别谈银钱之事了,能为先生效犬马之劳,这也是学生的荣幸!” “欸,这怎么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李秋远探手入怀却摸了个空,他有些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刘管家。 刘浩民福至心灵,随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锭:“姑爷,这是纹银五十两!” “好,回府还你……” 对于刘浩民的出手解围,李秋远还是比较感动的。 他从对方怀中接过尚带余温的银两,并将其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知道贵镖局押镖的价格,所以就先留五十两定金。” “此次从江北回来之后,我会将款项全部补齐!”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办吧……” 李秋远和刘浩民一同离开了镇远镖局。 回去的路上,李秋远心情大好,并在车上哼起了歌。 马车行至一处巷道突然急停下来,车内的李秋远一时没能坐稳,险些从车里栽出来。 他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肩膀,同时对着车外问道:“刘管家,怎么突然停车了?” “回禀姑爷,有人拦路!” “什么?还有人敢拦咱们的路!” 李秋远撩开车帘,跳下马车,便见几名身穿黑衣的壮汉正将他所乘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手持短棍,指着李秋远怒声呵问道:“你就是李秋远?” “没错,我就是!” “那就对了,兄弟们,给我打!” 那人手持短棍,朝着李秋远的脑袋便砸了过来。 李秋远见状连忙闪避,那人手中的棍子直接砸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趁着这壮汉靠近的空档,刘浩民飞起一脚便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与此同时,他转头对身边的李秋远喊道:“姑爷,你先上马车,这几个毛贼我来对付” 前两天李秋远遭受刺客袭击的时候,便是刘浩民出手制服了那名带刀的刺客。 对于刘浩明的身手,李秋远还是比较信任的。 刘浩民一脚便将那壮汉踹飞了出去,同时用脚尖挑起掉落在地的短棍,又将其踢向了朝他们冲来的另一名壮汉。 短棍恰好砸在了那名壮汉的小腹上,对方捂着肚子坐倒在地,再没了起身的力气。 不过几下的功夫,这几名壮汉便已经被全部制服,躲在暗处的张仲卿气的直锤墙:“这群废物,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关键时候连人家的一个管家都打不过!” 不过片刻功夫,这几名壮汉便全都被刘浩民放翻在地。 刘浩民提起一名壮汉的衣领,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我问你们,是谁派你们来拦马车的?” 那壮汉起初还显得十分硬气,面对刘浩民的质问,他将头转向一旁,硬是不肯回答。 刘浩民见状不再询问,对着对方的脸便开始左右开弓。 几巴掌下来,那壮汉便被打成了猪头。 血水混着口水从他的嘴角滴落,他含糊不清的对刘浩民说道:“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贱皮子,不打不老实!” 刘浩民口中骂了一句,随后直接将其掼倒在地:“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派你来拦我们姑爷的马车的?” “是,是漕帮的张少爷,我们都是漕帮码头的劳工!” 对于对方的回答,李秋远并不觉得意外。 他之前才刚打了张仲卿的脸,让其在青山诗会下不来台。 依照张仲卿那二世祖的性格,他派人在此埋伏自己倒也是理所当然。 刘浩民将那劳工扔在了地上,转头回到车前:“姑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他们走吧,都是一群可怜人!” “嗯!” “我们姑爷让你们滚!” 闻听此言,众劳工如蒙大赦,他们连掉在地上的短棍都来不及捡,便忙三迭四的逃离了现场。 躲在暗处的张仲卿也想离开,可却突然听到身后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呵斥:“张少爷,我还没允许你离开吧?” 张仲卿左右环顾一遭,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死角。 他料想李秋远应该看不到自己,于是便想趁机开溜。 就在这时,李秋远再次说道:“张少爷,你自己出来和我去张家找你可是两档子事,到底要不要出来见面?我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 陈家是漕帮最大的主雇之一,同时还有朝廷作为背书。 如果李秋远真的以陈家赘婿的身份找上门来。 那张仲卿绝对逃不过他爹的一顿毒打。 想到此处,张仲卿顿觉进退两难。 他之前才挨过李秋远的一顿毒打,现在自然不愿自投罗网。 李秋远似乎也想到了张仲卿的想法,于是便笑眯眯的说道:“张少爷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要和你聊聊,绝不是想要与你为难,你我两家毕竟是合作伙伴,就算看在漕帮的面子上,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不利!” 张仲卿躲在暗处,见李秋远满脸笑容,顿时觉得内心一阵恶然。 尽管对对方颇为忌惮,可张仲卿却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 此时他的身边只跟着两名家丁,虽然人数上占有优势,可在看到李秋远和刘浩民这主仆二人的时候,张仲卿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回府休息了!” “张公子,现在聊,是你我二人的闲谈,要是等我找到贵府,那可就是陈家和漕帮的事情了,孰轻孰重,我想张公子应该想的清楚吧!” 第39章 所图甚大 第39章 所图甚大 李秋远的威胁让张仲卿不得不停住脚步,他转头看向李秋远,同时哭丧起了一张脸:“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吗?” “张公子此言差矣,这不是你先和我过不去的吗?”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这件事情要是捅到我爹那里,他会打死我的!” 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张公子,咱们两家素来交好,李某绝对无意与你为难,我叫你来聊聊,也不过是先和你拉进一下关系,促进一下感情!” 闻听此言,张仲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无奈之下,他只能凑到车前:“李公子有何见教?” “下面说话不方便,请张公子上车!” “你……好,那我就上来和你聊!” 张仲卿登上马车,脸色阴郁。 李秋远笑眯眯的对他说道:“张公子在漕帮可曾经营事务?” “我爹信不过我,不允许我插手漕帮的事情!” “张公子人中龙凤,胆识过人,敢连续两次与李某为难,凭借如此胆量,难道张老爷还信不过您?” “你,你不是说好要与我拉近关系的吗?现在怎的又奚落于我?” 见张仲卿一副暴怒的模样,李秋远立刻摆手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张公子千万不要动怒,张公子虽未掌管曹帮事务,可想来在漕帮应该也有几分话语权吧?” “那是自然,我毕竟是漕帮的少东家,漕帮上上下下,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 “既然如此,那你就没想过要证明自己吗?” “怎么证明?” “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你和我们陈家合作,咱们一同将王家的丝绸生意侵吞下去,你看如何?” 张仲卿闻言,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陈家是我们的主雇,王家同样也是我们的主雇,无论哪家,我们都得罪不起。” “况且你们陈家不是以贩盐为生吗?现在怎得又打起丝绸的主意了?” “实不相瞒,我手上现在有江东乌林的五百亩桑林,不过此处位置荒僻,而且多为水路,织好的丝绸无法通过陆路运输,所以我希望张公子能够出手相助,帮我开辟出一条运输丝绸的水路!” 闻听此言,张仲卿顿时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陈公子,您没和我开玩笑吧?五百亩桑林还想开辟一条水路运输?难道你还想借着这五百亩桑林扳倒王家的生意?” “江东桑林,王家已经布局多年,他们王家现在在江东起码有上万亩的桑林,仅凭你手中的这点桑林,想要撬动王家,无异于蚍蜉撼树!” 张仲卿话虽说的难听,可李秋远却并未否认。 “张公子说的没错,相较于王家而言,我手上的这点桑林的确算不得什么。” “不过凡事都要有个过程,王家能积累起如今的万贯家财,仰仗的不也是当初的一分一毫吗?” “况且我陈家家底也不算单薄,王家能大宗购入桑田,我陈家同样也可以,如今这五百亩,不过是我陈家进主丝绸行当的开胃小菜,张公子若是愿意与我合作,等我陈家日后兴起,你在漕帮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对于这些二世祖的小心思,李秋远可谓是拿捏的十分透彻。 张仲卿之所以处处与自己作对,为的无非就是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像是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漕帮的生意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来打理的。 李秋远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以此作为筹码,换取张仲卿与自己的合作。 早在拿到那张地契的时候,李秋远便已经在考虑运输和销售的一系列事宜。 临江不缺绣娘,只要能将乌林的丝绸运出,因为乌林位置偏僻,而且他们手中掌握的桑田也不多,要用陆路运输费时费力,支出还抵不上蚕丝的收益。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想到了水路运输。 本来他还想等到明天亲自去漕帮拜访。 却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张仲卿这个二世祖。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张仲卿眼珠一转,低声对李秋远询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五百亩桑林能出多少蚕丝?” “五百亩桑林,每年约能孕育一千张蚕床,细算下来应该能出两千五百斤蚕丝。” “一丈丝绵需要近三十斤的蚕丝,你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也不过只能得到八十丈的丝绵。” “现在城内王家的丝绵售价应该是每丈二十两银子,你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所得的毛利也不过只有一千六百两,而这还要刨除工人,织机,绣娘的人工费用。” “我们漕帮就算每年替你跑两趟,从此处到乌林足有三四百里的路程,再加上沿途水匪众多,一趟下来的费用恐怕就得一百两银子。” “这么一算下来,最终能落到你手中的银子不过也就几百两。” “李公子,听我一句劝,好好在陈家做你的赘婿,你要是伺候好了陈大小姐,每年得到的例钱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张仲卿虽然是顽劣不堪的二世祖,可是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他却了解的十分清楚。 听完了他的这番阐述,就连李秋远都不由得对面前的胖子刮目相看。 “可以啊张公子,账目竟然算的这么好!”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我像那群废物一样,每天只懂得吃喝嫖赌吗?” “嗯,你分析的的确没错,可是你却小看了我李秋远。” “江北乌林五百亩桑田每年的确只能出八十丈丝绵,这八十丈丝绵放在临江销售,最多只能得到一千多两银子。” “可如果我将其销往京城呢?那价格就得翻倍。” “如果我将其卖给宫中,那价格就将更加水涨船高。” “五百亩桑林虽小,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只要张公子愿意和我合作,我保证你在漕帮的地位水涨船高,而这前期的投入,只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李秋远说着,拍了拍张仲卿的肩膀:“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去陈家找我,我在陈家等你的消息!” 第40章 山匪拦路 第40章 山匪拦路 两人商讨完毕,张仲卿便被直接请下了马车。 直到李秋远乘车远去,张仲卿仍矗立于风中,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见他这副模样,一旁的随从也不敢自讨没趣,只得静静的守在一旁。 良久过后,张仲卿方才呢喃道:“这个李秋远,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次日清晨,李铭权亲自率领镇远镖局的镖师前来迎接李秋远。 为了这次行动能够顺利,李铭权将镖局中剩余几十名镖师全都带了出来,看着那群身穿素衣短打,腰间别着大刀的镖师,李秋远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 “李公子,您这排场,未免准备的太大了吧?” “江北乌林,散匪横行,我家镖师曾经就在那里吃过亏,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将家中的所有镖师全都带出,以免先生和夫人受到滋扰!” 李秋远闻言,略显尴尬地将李铭权拉到了一旁:“我不仅仅是觉得这次的排场太大,同时也是因为我囊中羞涩,要不咱们适当削减几名镖师?” 李秋远每月只有一百两的例钱,昨天前往镇远镖局,他还欠了刘浩民五十两。 原以为自己这一百两银子应该足够找几名镖师撑撑门面,却没想到李铭权一下就给他拉来了几十人。 这下别说是他这个月的例钱了,恐怕就算加上下个月的,也不够这次的镖银! 李铭权看出了李秋远的窘迫,于是低声对其说道:“先生尽管放心,这里有许多都是见习的趟子手,平常便只能在城内城外押送一些货物。” “若不是先生这次要去江北乌林,他们三年之内是走不了远镖的。” “您昨天留下的银子,我用来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老镖头,至于这些趟子手,则全都是被我拉来撑门面的。” “至于镖银一事,先生不必担心,您昨天留下的五十两银子已经绰绰有余!” 李铭权的这番宽慰让李秋远的内心百味杂陈。 前世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这辈子竟然沦落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这让李秋远一时很难适应这其中的落差! 不过身为赘婿,他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 换做其他大府赘婿,每月例钱可能还不足他的三分之一。 就在两人商谈之际,陈晴墨也在春草的陪同下走出了陈府大门。 眼见着陈晴墨出现,李铭权立刻躬身迎了上去:“弟子见过师母!” 闻听此言,陈晴墨红唇微抿:“李公子不必客气,按照辈分来讲,晴墨还需叫你一声极重才是!” “师母万万不可乱了辈分,弟子承担不起!” “既然承担不起,那就不要再叫我师母了,出门在外,咱们便以尊号相称,李公子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在下谨遵师母之命!” “唉……” “是,陈小姐!” 在两名镖头的带领之下,李秋远等人离了锦江城,直奔江东乌林而去。 镇远镖局名震诸城,这一路上,举凡是有镖车经过,都会主动停下,与两位镖师打个招呼。 马车走走停停,一连行进了一天,终于在傍晚之前抵达了江北乌林。 乌林并不是桑林的称谓,而是一处地名。 此处地处群山之间,盛产上品丝绸。 但是因为光照不足的缘故,所以山中的许多桑树树叶全都呈现黑绿色。 远远看去那些桑树便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了乌林的称谓。 众人在太阳即将落山之前,来到了乌林镇下的一处客栈。 两位镖头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在此留宿。 王家之前送来的那张地契,五百亩桑林所在的位置还在距离乌林镇数十里的地方。 想要抵达那里,明天还需乘船再行半日。 当晚休息的时候,两位镖头将镇远镖局的镖旗插在了客栈门口。 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震慑宵小,二来也是为了能够睡个好觉。 只是当晚休息的时候李秋远一直听窗外有窸窣作响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马蹄翻动和轻手蹑脚的脚步声。 这声音引起了李秋远的警惕,同时也让他感觉事态有些不同寻常。 当天夜里,他起夜放茅,刚来到院中,便见有人正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 看那人的着装和身影,并不像是镇远镖局的镖师。 李秋远眉头微蹙,对着那人便轻喝了一声:“什么人?” 听到这声呵斥,那人紧张的差点堆坐在地。 他转头发现院中只有李秋远一人,胆量顿时大了许多。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冥魂晃的短刀,并将刀锋对准了李秋远:“再敢乱叫一声,我抹了你的脖子!” “看样子,你是来偷马的?” “兄弟马高镫短,想来借两个银子花花,我看你衣着华贵,不似凡人,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想你应该掂量的清吧?” 那人态度十分嚣张,顿时引起了李秋远的不满。 李秋远冷笑了一声,同时迈步朝那人走去:“这里可住着几十名镖师呢,信不信我随便喊一嗓子,他们就能把你剁成肉酱?” “都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界了,你竟然还敢如此狂妄,你们这些富家公子,脑子都不太好使吧?” 这人说着,转头对着一旁的客房打了个呼哨。 一声呼哨下来,十几名身穿短打,手握短刀的店伙计便从客房里涌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见李秋远站在院中,顿时有些惊讶:“怎么还差一个没有放翻?今晚不是给他们放迷子了吗?” “这小子不喝酒,压根就没上当!” “我本以为这一整天的车马劳顿,这小白脸应该挨不下来,却没想到半夜偷马竟然把他给惊醒了!” 说到此处,那手中牵着马匹的小贼便又对李秋远趾高气昂的问道:“你带来的那些镖师都已经被我们麻翻了,我们拦路只为求财,并不想要伤人性命,你抓紧回房休息,就当无事发生!” 听到对方的警告,李秋远无奈笑道:“怪不得外界一直传闻乌林有山匪作乱,没想到你们这些山匪竟然敢在这里开黑店,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得着我们?你小子要是再敢废话,爷先在你的身上戳几个窟窿!” 第41章 事有蹊跷 第41章 事有蹊跷 面对对方的威胁,李秋远毫不在意。 见他笑的如此猖狂,拿刀威胁他的那名土匪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提刀直奔李秋远而来,同时口中恶狠狠地说道:“我看你小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既然如此,那就让爷爷送你一程!” 他才刚往前走了两步,忽听耳后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便觉后脑一阵生疼。 他哎呦惨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捂住后脑,等接触到那温热,黏腻的血液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开了瓢。 他看了一眼沾满血渍的手掌,恶狠狠的转头看向身后:“谁,谁他妈敢偷袭老子!” 听到这土匪的喝骂,李铭权不禁冷笑了一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山匪胆敢再次作乱,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量!” 众土匪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蹲坐在墙头上的李铭权。 此时他的手中还掂量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见那名为首的土匪回头,他猛的掷出石头,直奔那土匪的眼睛而来。 那土匪还想躲避,可哪里还来得及。 石头直接砸中了他的眼眶,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喷涌而出。 他疼的直接跪坐在地,同时指着李铭权恶狠狠地说道:“快去把他给我抓下来,我要把他剥皮填草!” 众土匪闻言不敢怠慢,纷纷朝着墙边涌去。 李铭权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闪避,竟直接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以一敌多,不落下风,不仅夺下了对方手中的兵器,甚至还将那群土匪打的抱头鼠窜。 至于刚刚连挨了李铭权两石头的土匪头目,此时则是捂着眼睛,手提短刀,直奔李秋远而来。 “我知道你是这次押镖的主顾,既然如此,那你就赔我一只眼睛!” 对方提刀便要来剜李秋远的眼睛,李秋远一见对方这副模样,便知对方是将他当成了目标。 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李秋远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冷笑:“看样子你是认定我的身手不如他了?” “老子不管你的身手如何,老子今天就是要剜你一颗眼珠……” 对方话音未落,李秋远抬脚便是一记撩阴腿。 他一脚踢在对方裆下,疼得这土匪头目脸色骤变,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在对方跪倒的同时,李秋远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将那土匪头目踹翻在地,同时抬脚将他踩住。 见那群土匪还在前赴后继的冲向李铭权,李秋远当即暴喝了一声:“都给我老实点!” 见众土匪不为所动,李秋远脚下便又使了几分力气。 这土匪头目经不得踩,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 听到首领的惨叫,他们这才停手。 等他们回过头的时候,便见自己的头领已经被那看似文弱的书生给踩在了脚下。 “把你们手里的兵器都给我扔下,否则我就踩死他!” 李秋远说话时脚下的力道又增重了几分,这土匪头目感受到了来自胸口的剧痛,于是赶忙对他们喊道:“快快快,都把刀扔了!” 随着众土匪的兵器落地,李秋远这才松了口气。 脱战后的李铭权对李秋远投来了一个钦佩的笑容,随后他便对着屋内打了个呼哨。 一声呼哨响起,原本已经被迷药放翻的众镖师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率先苏醒的是李铭权高价聘请的两位镖头,两人苏醒之后只觉得口中干渴,头重脚轻,再看身边的那些趟子手,此时更是都动弹不得。 见众人都是这番表现,这两位镖师立刻意识到他们是被人算计了。 他们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并在厨房里拎来了两大桶水。 等将水泼到了那些趟子手的身上,他们这才摆脱药性,逐一苏醒。 等他们跑到院中的时候,便见李铭权已经将这殿中的小二全部捆起,至于那名为首的头目,已经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他得到了李明权的特殊关照,被捆得如同一只待宰的年猪。 看到眼前的这番场景,这两名镖师顿时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少东家,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咱们被人算计了!” 闻听此言,另一名镖师顿时勃然大怒:“他妈的,老子玩了一辈子的鹰,没想到竟然被鹰啄了眼,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们镇远镖局的镖都敢截!” 听到镇远镖局这四个字,众土匪顿时面如土色。 至于被打瞎眼睛的这名土匪,此时更是抖如筛糠。 他声音颤抖着对李铭权问道:“你们,你们是镖师?” “没错!” “镇远镖局的镖师?” “对!” “我他娘的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招惹到了你们这群煞星啊!” 在得知了李铭权等人的身份之后,这名土匪头目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此时他只恨自己家里穷,小时候没多读过几年书,若非如此,他何至于连镖旗上那镇远镖局四个大字都认不清? 见他将己方众人称为煞星,李铭权顿时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怎么,我们就这么像煞星?” “不是像,你们就是!” “三年前,你们镇远镖局在乌林被人截过一次,结果你们屠了那个山寨满门,抢回了你们的镖物,这件事情乌林附近谁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敢抢劫我们?” “日子过不下去!” 这土匪狠狠地说道:“我们原本都是这乌林附近佃户,一年之前,我们的地都被人收了回去,我们这些佃户没了营生,只能在此拦路抢劫!” “胡说八道,你们这不是开了一家黑店吗?” “开黑店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乌林偏僻,平日里哪里有人来此住店。” “我们将店开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抢劫一些来此购买丝绸的富商,原本日子就不好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碰到了你们!” 说到此处,这土匪头目已经委屈的差点哭出声来。 李铭权见他实在可怜,也没有继续刁难。 站在一旁的李秋远,则从他刚刚的言语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说你们之前种的地都被人收了回去?江北百姓不是以缫丝为业吗,难道你们之前种的都是桑树吗?” 第42章 改稻为桑 第42章 改稻为桑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那名土匪头领抬起了头。 他仅剩的一只独眼闪过了一丝鄙夷的神情:“乌林道路崎岖,与世隔绝,只种桑树我们以何为生?” “这么说来,你们之前也种农田?” “那当然了,乌林的田地多数都为刘,赵两家所有,他们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家里有朝廷册封的千顷良田。” “除去极少数的一部分桑田之外,剩余的多数都是民田。” “只是不知为何,自打去年开始,他们便将所有的田地全部收回了,就连之前种下的那些稻谷,也都已经被毁,据说是要改稻为桑!”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王建勋之前会约陈晴墨去醉仙楼谈判了。 江北虽然以缫丝为生,可是江北同样是大晋的粮食产区。 如此大规模的改稻为桑,这不仅会对百姓完成冲击,甚至还会动摇国本! 李秋远在这之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在李秋远的盘问之下,这名土匪头目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田地被回收了之后,我们便被这两家叫去种植桑树,可是桑树短时间内难见成效,而临江王家还压低了收购蚕丝的价格。” “原本每斤蚕丝应该是一两五钱银子,可是现在却被压到了一两二钱,即便如此,王家还要分出蚕丝的优劣。” “江北百姓食不果腹,现在已经是十室九空。” “至于我们这些不愿离开的,现在就只能落草为寇,借此度日!” 听完了对方的这番回答,就连原本与其敌对的李铭权都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王寿章表面忠良,内心竟然如此奸诈,既然他们将蚕丝的价格压的这么低,那你们为何还要卖给他们?” “整个临江只有王家一家收购蚕丝,即便价格压得再低,我们也只能卖给他们,如若不然,这一年的辛苦便算是白费。” “嗯,我明白了,看来这一切全都是因王家而起!” 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土匪头目,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原以为你们只是一群土匪,却没想到你们的身世竟也如此可怜!” “我们可怜的不仅仅是身世,更是这次遇到了你们,没遇到你们之前,我们靠打劫那些过往的富户还能维持生活。” “这次遇到你们不仅没赚到银子,而且还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这土匪头目说话时牵动了眼睛的伤势,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李秋远面色阴郁,从怀中掏出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元:“你的眼睛只是受了些外伤,并未伤及眼球,下山去找个大夫,还能治好!” “你们拦路抢劫也并非长久之计,难道就没想过其他什么出路吗?” “地被收回去了,其他的出路都已经被堵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想办法让刘,赵两家退桑还田,同时还要把蚕丝的价格提升上来,若非如此,你们这些百姓断无生路可言!” 闻听此言,那土匪头目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松,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们不过是一群生斗小民,胳膊拧不过大腿,哪里斗得过他们?” “你们斗不过,我来帮你们!” 在得知改稻为桑和压低绢丝价格这两件事情之后,李秋远的心中便已经萌生出了一个对抗王家的想法。 王家敢这么做,无非就是仗着他们在丝绸行业的垄断权。 正是因为占据着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嚣张。 既然如此,那那李秋远李秋远就非要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无丝可卖! 听到李秋远这信心十足的回答,土匪头目未在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临江陈家的人!” “临江贩盐的那个陈家?” “没错!” “你是陈家二房少爷?” “不是!” “那你是三房少爷?” “也不是!” 连续两次的否认让这名土匪头领有些失望:“那看来你是陈家管家了……” “我不是陈家少爷,也不是陈家管家,我是陈家大房的赘婿!” 听到这个回答,土匪头领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就此熄灭了。 “赘婿啊,那还不如管家呢!” 土匪头领拾起银子便要离去,可却在此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叱:“站住,谁说我夫君不如管家?” 土匪头领转过头去,便见身材婀娜的陈晴墨正在屋前对他怒目而视。 对于陈晴墨和春草,他倒是有些印象。 只是他们在此拦路,只为劫财,不为劫色,所以并未对二人过多关注,更不知道这两人身份。 如今听到陈晴墨的这句质问,这土匪头领顿时有些惊诧:“你你你,你是陈家大小姐?” “没错,我就是陈晴墨!” 闻听此言,这土匪直接跪倒在了陈晴墨的面前:“恩人,我终于见到您了!” 陈晴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你这是干什么?谁是你的恩人?” “您,啊不,是您家陈老太爷……” 这名土匪头目名叫马奎,当年他的祖父曾在临江落难,正是陈老太爷出手相助,这让马奎一家安顿了下来。 马奎的爷爷不愿劳烦恩人,最终选择不辞而别。 只是在临行之前,他记住了恩人的名字。 马奎的奶奶是江北曾是有名的绣娘,若不是马奎的爷爷受人构陷,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境地。 为了东山再起,马奎的爷爷带领全家来到了江北乌林。 原本想着等到飞黄腾达再去报答恩人,却没想到直至离世他都未能再见恩人一面。 临终之前,老马将自己心中的遗憾全都告知了马奎。 而马奎则向爷爷许诺,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恩人。 从那以后,马奎便一直打听陈家的消息。 他心里也一直想着要替爷爷了却心愿。 如今得知了陈晴墨的身份,马奎立刻想起了爷爷的嘱托:“我爷爷虽然已经离世,可我马奎还活着,从今以后,我愿为陈家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看着跪在地上盟誓的马奎,陈晴墨连忙摆手说道:“不至于说的这么严重,你还是赶快起来吧!” 第43章 李秋远的报复 第43章 李秋远的报复 通过马奎的这番讲述,双方的误会也终于得以消除。 为了在李秋远面前表现自己,李铭权连忙上前扶起了马奎:“马奎兄弟,快起来吧,看来之前都是误会!” 马奎被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睛上的伤势疼的他呲牙咧嘴。 李铭权转头看向一旁的镖师:“冯叔,你带金疮药了吗?” “带了!” 冯辉自怀中摸出了一只瓷瓶,并用手指从里面沾取了一些药膏。 他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了马奎的眼睛上,有些无奈的对李铭权说道:“少东家,您下手忒黑了点!” “我这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吗,要不怎么会这样!” 李铭权颇为尴尬的对马奎问道:“马奎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这马奎倒也是个汉子,眼睛被人打成了这样,硬是装的十分镇定:“没事,不过是一只眼睛而已,小问题!” “好,果然是条汉子……” 就在李铭权恭维马奎之际,李秋远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了解了彼此的身份,那就都进来聊一聊吧!” 逐渐恢复行动的趟子手们为其他的土匪松了绑。 李秋远,陈晴墨,春草,李铭权,马奎几人则一同进入了屋中。 进入屋中之后,李秋远先是对马奎说道:“马奎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刚刚竟然将你打成这样!” “没事,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也怪我刚刚行事鲁莽,姑爷您没受惊吧?” “我倒是没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们的事!” 闻听此言,马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也没事,我这只是些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我说的不是你的眼睛,是你们的处境!” “改稻为桑,看似是要发展缫丝产业,可实际上我觉得他们却是另有图谋。” “这件事情一旦成真,恐怕整个江北的百姓都要因此挨饿。” “而且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可能并不是为了养蚕缫丝!”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哄抬粮价!” 面对陈晴墨的疑问,李秋远试探性的对其问道:“娘子,我问你,大晋出产粮食最多的几个区域都在哪里?” “河南,河北,江南,江北,再就是辽都边境!” 听到陈晴墨的回答,李秋远不由得打了个响指:“没错,问题就在这里!” “王建勋之前约你在醉仙楼见面,是不是曾与你提起过他们王家要收购大宗的桑田?” 陈晴墨回忆了一下,点头说道:“没错,王建勋之前的确曾和我说过,他们王家要在江北收购三万亩桑田!” “嗯,这三万亩桑田想来就是刘,赵两家的田地总和。” “他们两家改稻为桑,其实是在与王家合谋,诓骗其他世家!” “王家先是以假借高价收买刘,赵两家,并让他们答应毁掉耕田,改种桑树,改种桑树之后,短时间内难有成效,但是王家高价买地的事情却已经传了出去。” “只要刘,赵两家拿到了银子,他们必然会对外宣扬。” “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地主改稻为桑,并想将自己的田地卖给王家。” “如果他们都这么做,那江南江北今年就将面临绝收的危险,这样一来,刘,赵,王三家便能借此机会哄抬江南和江北的粮价。” “这些大户人家自然没有什么损失,他们所损失的最多就是今年一年的收成。” “可是江南江北这数百万黎民,今年恐怕要有饿肚子的危险!” 李秋远这一番分析下来,陈晴墨和李铭权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事情真像先生说的这样,那他们三家岂不是要掉脑袋?” 大晋王朝虽然允许行商,可是对于粮食的价格管控的却是十分严格。 如果王家真敢哄抬粮价,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李铭权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觉得李秋远分析的有问题。 李秋远转头看向陈晴墨,同时开口对其问道:“如果换你是王建勋,你手中有大宗粮食,你会选择在地方缺粮的时候直接抛售吗?” 陈晴墨闻言摇头道:“不会,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会先选择和官府合作,以低价将粮食卖给官府,借此平息灾荒!” “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左手倒右手?” “这不是左手倒右手,而是以退为进。” “只有借助官府之手,才能洗清这批来历不明的粮食,当地发生灾荒的同时,朝廷也会拨下赈灾银,这样一来,就能保证他们稳赚不亏。” “而在灾荒被评定之后,朝廷还会论功行赏。在此次灾荒中扭转乾坤的这三大家族一定会得到朝廷的重赏,到时他们能得到的不仅仅是银子,甚至还有可能是朝廷册封的官职!” 说到此处,陈晴墨恍然大悟:“夫君,我懂了,原来他们是想钻这个空子!” “没错,江北本就侧重缫丝,这里的丝绸更是朝廷御用之物。” “改稻为桑之事,就算到时朝廷查问起来,他们也可以以百姓急功近利为理由,就此搪塞过去。” “虽然这种做法的确要冒一定的风险,可是一旦成功,那他们所能得到的收益便将成倍上涨,这,就是他们甘愿冒险的原因!” “这么一来,改稻为桑的做法也就说得通了,可我还是不懂,王家为何要压低丝绸价格,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没什么必然联系,改稻为桑是因为他们贪婪,压低丝绸价格,也是因为贪婪。” “我之前曾经和王建勋打过交道,王建勋不过是一个沉迷酒色之徒,压根做不成什么大事。” “他之所以能顺利接管王家的这摊生意,主要还是因为有王寿章在背后支持。” “但是这其中还有一点,那就是王寿章对王建勋太过溺爱,他的溺爱甚至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 “压低丝绸价格很可能是王建勋个人的做法,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节省成本,好从中获取更加丰厚的利润。” 第44章 夫妻同心 第44章 夫妻同心 三人研究的热火朝天,可马奎却听得云里雾里。 半晌过后,三人停歇,马奎这才面带疑惑的问道:“三位,你们聊的的确精彩,可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蚕丝的价格提不上来,我们最终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笑问道:“将蚕丝卖给王家,你们当然提不上价,可如果你们将蚕丝卖给我们陈家呢?” “姑爷的意思是,陈家愿意收我们的蚕丝?” “嗯,我娘子之前便已经打算进军丝绸行业,只是苦于没有渠道,如今王家既然为富不仁,那你们不如将蚕丝全都卖给我们,我们不仅可以给你们保底售价,同时也可以给你们分成!” “分成?何为分成?” “就是给你们丝绸总售价的一部分利润,借此作为你们的报酬,这样你们不仅吃得起饭,更可以从刘,赵两家买地。” “从古至今,不论什么时候,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若是不能将土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即便有再多的银子,也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马奎闻言口中不断念叨道:“坐吃山空,坐吃山空,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坐吃山空吗?” “从今以后,你们就不会再面临这样的困扰了!” 李秋远的话就像是一记强心针,让马奎打从心底看到了希望。 陈晴墨倒不像马奎那样乐观,她凑到李秋远的身边,并对其低声说道:“夫君,你跟我过来一下!” 李秋远随陈晴墨一同来到门外,陈晴墨秀眉微蹙,对李秋远低声问道:“夫君说要按照原价收下江北蚕丝,此话可是当真?” “当然当真!” “那你知道江北现在共有多少桑林吗?” “在来之前我已经了解过了,王家在江北约有五万亩桑林,每年能产二十五万斤蚕丝,王家收购蚕丝之后会分为精丝和普丝分类销售,其中普丝每丈二十两,其中掺杂有丝绵。” “精丝每丈四十两,其中是纯丝,不加丝绵。” “咱们要想吃下这么多的蚕丝,价格约在十三万八千两,算上绣娘缫丝的工费和运输费用,起码要准备十四万五千两左右!” “那你知道咱们陈家账目上现在所能挪用的现银又有多少吗?” “约有二十万两!” “那是之前,你忘了前两日青山诗会,老太爷还让你将十万两纹银交给了宋院长!” “如今大房账目上所能挪动的现银只有十万两,你要抢在王家之前吃下大宗蚕丝,这实在……” 陈晴墨说到此处不禁语塞。 见她这副模样,李秋远笑着问道:“娘子是想说我实在有些异想天开吧?” “夫君,自从你来到陈家,妾身对你无所不从,可是今天这件事情,你实在有些欠缺考虑,不是妾身驳你面子,而是陈家现在情况特殊,二叔和王家私下往来密切,你想撬动王家的根基,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陈晴墨陈述利弊,苦口婆心,试图劝说李秋远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面对陈晴墨的劝说,李秋远只是笑着问了一句:“若是我执意如此,娘子可愿支持?” 陈晴墨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夫君执意如此,妾身绝无二言!” “多谢娘子成全!” 李秋远双手抱拳,对陈晴墨深鞠一躬:“二房,三房与王家交往过密,无非是想从王家手中分得一杯羹,想抢在你之前取得丝绸贩售方面的建树。” “如果真被他们阴谋得逞,那大房在陈家的话语权必将因此降低。” “通过这两次的事情,我已经看清了王家的真面目,他们所谓的致歉,实则不过是另一种羞辱。”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让王家身败名裂,从此不得翻身!” 闻听此言,陈晴墨不由得一愣:“夫君,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 “可是仅凭大房账面上的这点银子,恐怕无法撬动王家!” “不必挪用账面上的所有银子,娘子只需要从账面上支取给我两万两,我保证三月之内让王家退市破产!” “王家和宫中制造办也有关系,朝廷所用绢丝布匹一向是由王家提供,夫君此言,未免太过托大!” “制造办不过是宫中一个部门,可你夫君我,现在却已经受到了刺史大人的肯定,娘子不必担心宫中的事情,三月以后我不仅能一举帮你拿下王家原本的丝绸份额,更能让你前往京城,抛头露面……” 李秋远的提议得到了陈晴墨的认可和支持,次日清晨,众人再度动身,直奔群山之中的乌林镇而去。 众人乘船过了一段水路,这才终于抵达乌林镇。 乌林镇位处群山之间,常年以养蚕缫丝为业。 不过因为王家盘剥过剧,导致乌林镇的男性多数都已背井离乡,前往他处另觅出路。 这里虽被冠以镇的称谓,可是所居人口不过寥寥数百人。 此时这里所剩的多为女性,而且都是绣娘,而这些绣娘中多数则都是马奎祖母的弟子。 眼见着马奎回镇,众人均对他点头示意,表现得十分殷切。 而在面对李秋远等人的时候,这些绣娘却显得极为淡漠,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 马奎带领众人直奔自己家中,一名年轻妇人此时正在院中晾晒绢丝。 那丝绸上锈有许多牡丹,栩栩如生,甚至引得院中蝴蝶纷飞。 看到这晾晒在院中的丝绸,陈晴墨顿时一惊。 她顾不得尚在院中劳作的妇人,直奔着那丝绸而去:“好美的绣花!” 那妇人见有人来,也不惊诧,而是笑着对陈晴墨说道:“这都是我家奶奶亲手绣的,姑娘若是喜欢,可以花钱买下,我可以直接为您裁剪衣物……” 妇人说话时抬头看向了院外众人,等她看到马奎的时候,瞳孔不禁收缩。 她声音颤抖着对马奎问道:“奎郎,你回来了?” “是啊,容娘,最近让你受苦了!” 马奎跌跌撞撞跑进院中,而容娘则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你这杀千刀的,只留我和奶奶在家,怎么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第45章 李秋远的计谋 第45章 李秋远的计谋 听到这略带怨艾的控诉,马奎也不禁潸然泪下。 “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们!” 容娘对马奎虽有责备,可眼看着丈夫落泪,却还是忍不住想伸手为他擦拭泪水。 结果容娘这一伸手,直接触碰到了马奎眼眶上的伤势,马奎疼的痛嘶一声,同时下意识的向后仰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容娘这才发现马奎眼睛上的伤势。 “奎郎,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面前满脸关切的容娘,马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没事,不过是些许擦伤!” “娘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祖父临终前心心念念的恩人之后,临江陈家的陈小姐,这位是陈小姐的夫君,李公子……” 马奎为容娘一一介绍着身边众人,而容娘则对他们款款下拜,分别问好。 等介绍完了众人之后,马奎这才对容娘急切地问道:“娘子,祖母呢?” “祖母昨夜绣花,操劳了一夜,今天还在屋中休息!” “快带我去拜见祖母,我与她也已是许久未见了!” 听说马奎的祖母至今还能绣花,李秋远顿时觉得有些惊诧。 按照年龄算来,马奎的祖母现在应该也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就算身体尚且康健,眼睛恐怕也比不得年轻人了吧? 之前看到这满院丝绸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丝绸上的牡丹全都是容娘绣的。 可如今看来,马奎的这位祖母,似乎还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众人随马奎一同来到堂屋,便见一位老妪正坐在一张躺椅上休息。 老妪虽然年事已高,满头白发,可是双手十指却生的细白如葱,丝毫不见老态。 如果只看这双手,就算说是少女恐怕也不会有人质疑。 老妪靠坐在椅背上,睡的很沉。 众人的脚步声并未惊动老妪,容娘见状主动上前,伸手摇了摇老妪的肩膀:“祖母,您醒醒!” 感受到容娘的呼唤,老妪这才醒转过来:“容娘,怎么了?” “祖母,奎郎回来了!” 闻听此言,老妪当即坐直了身子:“什么,马奎回来了?” “祖母,我就在这呢!” 看着满头白发的祖母,马奎顿觉鼻子一酸。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妪面前,同时抱住老妪的双腿:“祖母,不孝孙子马奎,回来看您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马奎,老妪不禁潸然泪下:“孩子啊,你这几年都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媳妇多担心你!” “孙儿时刻不敢忘记祖父临终时的教诲,这才背井离乡,想要出外闯出一番事业,日后好能报答恩人的恩情!” “傻孩子,就算想要报恩,也不能将我和你媳妇扔在家中啊,家里没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不是经常让他们送钱回来给您吗?” “就凭你祖母的这个手艺,咱们家中还缺钱用吗?我们缺的是你这个人,缺的是咱们马家无后啊!” 说到此处,老妪一把拽住了马奎的胳膊:“这次回来,无论如何你都不准离开了,好好在家里和你媳妇过日子,要给咱们马家延续香火。” “如若不然,奶奶死不瞑目啊!” 马奎点了点头,对祖母许诺道:“祖母放心,孙儿已经为乌林镇找到出路了,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在您和容娘身边,再不离开半步!” 得到马奎的许诺,老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马奎随后又给他介绍起了陈晴墨等人,并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在得知陈晴墨便是陈老太爷的孙女之后,老妪显得极为惊诧。 她早就听说陈家在临江势力庞大,原以为这辈子可能再无与恩人见面的机会,却没想到恩人之后竟然会主动来到这小小的乌林镇! 在得知陈晴墨准备进军丝绸行业以后,她显得有些惊讶:“江北的丝绸一直都掌握在王家的手里,陈家想要贩售丝绸,这不是相当于与虎谋皮吗?” “王家并不是不可替代,我们这次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们听说王家之前一直有意打压丝绸价格,这次来到乌林镇,一来是为了提高丝绸价格,让你们能够多一些收益。” “二来也是为了整治这股不正之风,以免王家日后变本加厉,继续盘剥桑农!”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就连不知其所云的马奎此时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不过马奎的祖母毕竟出身于大户人家,听了李秋远这番话后,她摇头苦笑道:“李公子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又哪有这么简单!” “今年的春茧已经陆续成熟,王家虽然还没有收货的迹象,可是却已经提前定下了收获的价格。” “只等王家派人来收,各家各户就要缫丝织布,就算你想收蚕丝,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通知到位,况且单单是江北的春丝,想要全部收购下来,恐怕就需要数万两纹银。” “不是老身信不过您,只是陈家之前从未有过此类经验,堆积太多的丝绸,恐怕也难以倾销啊!” 她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要劝李秋远三思而后行。 李秋远闻言笑着说道:“老人家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自有定夺!” 李秋远说着,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陈晴墨:“娘子,稍后先让李公子派人护送你回临江,你去柜上给我支取两万两现银!” “李公子,银子取出之后,你要多调派一些人手,秘密送到乌林,你们两个记住,此事绝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哪怕是陈老太爷,也要能瞒则瞒!” 陈晴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夫君!” 见陈晴墨被调走,春草连忙问道:“姑爷,那我呢,我是不是该陪小姐一起回去?” “春草你不能走,你与小姐身材相仿,你要留在这里做个模特!” “姑爷,你说模什么?” “模特,就是要让容娘为你量体裁衣,正好这里有祖母绣好的丝绸,今晚我会画出画稿,让祖母赶制出一匹特制的丝绸,等到弄好之后由容娘裁剪,我要让你和小姐艳压群芳,要让咱们陈家布行一举成名!” 第46章 妙笔生花 第46章 妙笔生花 当天下午,在李秋远的安排之下,陈晴墨返回了临江,准备支取现银。 随着李秋远在陈家的身份水涨船高,陈晴墨对李秋远的态度也在逐渐发生转变。 盐运生意陈家已经着手经营了这么多年。 就算没有陈晴墨的经营,盐运生意也可以照常运行,不受影响。 丝绸生意是陈晴墨最近一年最上心的,也是她最重视的一桩生意。 随着朝廷压力不断加剧,盐运生意已经变得愈发难做。 再加上女子掌权不宜抛头露面,所以陈晴墨才想借着眼下的资本为大房谋求一条新的出路。 回去的路上,陈晴墨心中百味杂陈。 她既信不过李秋远,却又觉得眼下值得信任的只有李秋远。 想他当初一个唯唯诺诺的赘婿,不仅在短时间内扭转了自己在陈家的地位,更是让自己在临江崭露头角。 青山书院的重视,临江刺史的垂青。 这一切都做不得假! 可是陈晴墨偶尔也会生出一种想法,那就是眼前的李秋远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被她捡回家中的小小赘婿。 从灵堂复生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陈晴墨返回临江,春草却被李秋远留了下来。 这对自幼便跟随在陈晴墨身边的春草来说,着实有些勉强。 在李秋远的授意之下,容娘为春草量好了裁衣所需的尺寸,不过与这个时代的宽松服饰不同,李秋远的要求却是要紧贴线条,展现美感。 这让自幼便受到封建教育的春草有些无所适从,在量好的衣服尺寸之后,她便匆匆来到了李秋远的房间。 李秋远此时正伏在桌子上画图。 布料上的各种花纹,李秋远全都画的十分精细,甚至连这件衣服的线条尺寸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李秋远要给春草做的,就是后世最常见的旗袍。 春草刚被量好尺寸,有些扭捏的来到李秋远的房间:“姑爷!” 见春草秀眉微蹙,嘴唇微撅,一副不悦的模样,李秋远立刻笑着对她问道:“怎么了,做新衣服还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是我们之前做的衣服都是宽松得体的,您这次为何要让容娘紧贴着我的腰线衡量尺寸!” “这当然是为了让衣服穿起来更有型了,霞帔固然端庄,可是却太过厚重,而且眼看着就要到夏天了,穿着那么一套沉重的衣服,就不觉得闷热吗?” “闷热倒是闷热,可是若是穿得太纤薄,那岂不是要受人耻笑!” 这是春草第一次反驳李秋远的想法,而在说话时她的心中也同样惴惴不安。 在春草的眼里,姑爷虽然平易近人,可是性格却实在不能用好来形容。 毕竟她之前也曾见过李秋远将王建勋从醉仙楼上丢下去! 听到春草的问话,李秋远放下了手中的笔,同时笑着对她招手道:“春草,你过来!” 春草惴惴不安的来到李秋远的面前,便见李秋远的纸上已经画上了一幅细致的图纸,图纸上的服装上身紧致显形,下身则是类似于长裙的设计。 相较于大晋女子的着装,这衣服的确要多出几分秀美之感,同时也并不像是春草想的那般羞人。 李秋远指着图上的衣服对春草说道:“此衣名为旗袍,你现在看到的是春夏季的款式,等到秋冬季节可以在肩头的位置搭上狐皮坎肩。” “丝绸虽然单薄,可是却也轻盈透气,要做衣服自然不能仅用一两层,而是需要用上等丝棉层层叠加。” “至于这旗袍上面的绣花,则要请最顶尖的绣娘一针一线的缝制,只有这样,才算不辜负这上等的衣料!” 看着纸上所画的这活灵活现的旗袍,春草一时竟看得有些呆愣。 身为女婢,春草并没穿过质地柔软的丝绸。 虽然丝绸也是大晋的特产之一,而且价格也算不上高昂,可是丝绸制品却实在不适合他们这些需要从事体力劳动的女婢。 春草呆愣了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姑爷,这旗袍造价应该很贵吧?” “嗯,算上丝绸的底价和绣娘的工费,起码要二三十两银子的成本!” “二三十两?那都抵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 见春草这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李秋远立刻摇头笑道:“旗袍工价昂贵,受众群体自然也不是普通百姓,我要买给的是那些富家小姐,别看成本只有二三十两,可是我却要卖一百两!” 作为大晋规模最大的都城之一,临江从不缺有钱人。 王家生意做的虽大,可是衣服款式却都太过老旧,有种循规蹈矩的感觉。 李秋远虽然没有主动了解过王家,可是陈家所有女眷穿着的服装,基本都来自于王氏布行。 这一点从陈家女眷的衣着上也可见一斑。 李秋远要推出旗袍,有两点优势。 一是拥有陈家作为靠山,且有一定的资本。 虽然他目前能够动用的只有两万两银子,可想要撬动江北的丝绸市场,仅凭这两万两银子也足够了。 第二就是他拥有陈家的人脉,而且还拥有青山书院这个超级ip。 与那些只允许男子就读的封建书院不同,青山书院对学生的要求虽然十分严苛,可是青山书院却允许女子就读。 凭借他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这个身份,想要让在书院中就读的那些富家子女为他买单,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有底气吃下江北蚕丝。 而这两件旗袍,不过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敲门砖。 听到这个价格,春草顿觉一阵眩晕。 要知道,二三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百两银子更是可以在城内挑选两三个如她这般的丫鬟。 旗袍的天文价格让春草有些胆怯,她对李秋远低声问道:“姑爷,这旗袍造价如此昂贵,您就只做一套让小姐试穿吧!” 李秋远抬头看向春草:“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样式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了,被我穿来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日后一定会帮你取消奴籍,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不过区区一件衣服,哪还能分得出三六九等!” 第47章 统计 第47章 统计 李秋远此言一出,春草顿时俏脸通红:“姑爷,你对我真好!” “当然了,毕竟你是我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李秋远随口敷衍了一句,随后便再度拿起画笔:“你不是会写字吗,去找马奎统计一下,看看乌林镇有多少户桑农,有多少张蚕床……” 将春草支走以后,李秋远便开始了投入的创作。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都用来创作画稿。 直到傍晚,初稿方才绘制完毕。 他这次准备的虽然是旗袍,可是念在大晋与后世教育理念的不同,所以李秋远设计的旗袍并不像后世那样紧身,同时衣袖也刻意延长了一些。 除此之外,旗袍开叉也比较低,除去足以迈开步伐的岔口之外,李秋远并未将岔开的太高。 毕竟这旗袍设计完成之后,最先适用的模特便是陈晴墨和春草,李秋远可不想自己的老婆被人白白看去。 至于旗袍上的花纹,李秋远摒弃了象征着富贵的牡丹,转而根据旗袍颜色的不同变换了不同的样式。 比如红色旗袍上的花纹就被李秋远设计成了玫瑰。 粉色的旗袍则被设置成了荷花。 至于金红相间的旗袍,李秋远则在其上方设计了鸾鸟的绣花,这样不仅能衬托出了穿着者的独特气质,同时还规避了与皇室相冲的麻烦。 大晋文化虽然不如原本的封建王朝,可是龙和凤却同样也是皇室尊崇的象征。 皇室有着明令要求,整个大晋王朝就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穿着绣有龙凤图案的服饰,除此之外,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没有这个资格。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会在旗袍图案上刻意做出改变,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落井下石。 画完一切画稿之后,李秋远便拿着画稿急匆匆的来到了堂屋。 容娘正在堂屋整理晾晒好的蚕丝,马奎的祖母则在灯下一针一线的绣着花。 见李秋远走入堂屋,容娘当即迎了上去:“李公子,您忙完了?” “是啊,之前画了几张画稿,刚刚才整理完毕,我是特地来请教老人家,想看看您能否按照我画稿上的图案在布匹上进行纹绣!” 对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对李秋远说道:“既然李公子有需求,那就请您先将画稿给我看看。” 李秋远将手中的画稿递了过去,老人皆在手中仔细翻阅了一番,随后眉头微蹙,对李秋远说道:“李公子,大晋需要避讳一事,不知您可知晓?” “这个晚辈自然知道!” “既然如此,那您便该知道这凤凰乃是避讳之物,如果真在布匹上绣上凤凰,那不仅会与当朝皇后相冲,甚至可能会招致官府的查处!” 李秋远早就料想到对方会有此说法,在对方提及此事的时候,李秋远连忙笑着摇头:“老人家,您误会了,我这图上所画的并非是凤凰,而是鸾鸟!” “鸾鸟看似与凤凰相似,可实际上却有着颇多不同,凤凰乃是万鸟之王身份尊崇,而鸾鸟则是西王母坐下的信使神鸟,虽与凤相似,可二者却有着天壤之别。” “实不相瞒,这套旗袍是我要做给自家娘子的,我之所以想让您在布匹之上绣上鸾鸟,主要也是想讨自家娘子欢心,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先在布匹上先绣下来,等到功成之日,咱们再与凤凰对照也不迟!” 老人虽然还有些迟疑,可是却并未否决。 “既然李公子执意如此,那老身就只能按照您的要求办事了!” “有劳老人家了!” 商讨完了鸾鸟之事以后,李秋远又看向了容娘:“嫂子,春草的腰围尺寸,是不是都已经量妥了?” “没错,如果李公子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为春草姑娘裁剪衣物!” “不不不,还没那么急,我这里也有一份图稿是要交给您的,等老人家为我绣好了布匹上的图案以后,还请嫂子按照这图稿上的尺寸要求为春草裁剪衣物!” 李秋远说着,将另一份图纸递到了容娘的手中。 容娘虽然年轻,但却是这周遭小有名气的裁衣师。 只因容娘的爷爷与马奎的爷爷私交密切,所以才会给两家后辈指腹为婚。 容娘接过画稿只看了一眼,随后便有些惊诧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公子,您确定要按照这样的规格裁剪衣物?” “没错,就请嫂子按照我这上面标注的来做吧,至于工费,一律按照最高规格来算!” 容娘虽然觉得这稿纸上所画的颇为不妥,可见李秋远如此坚持,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李秋远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完毕,刚想转头回房休息,便见春草拿着账簿匆匆找到了他。 这一下午的时间,春草和马奎几乎走遍了整个乌林镇。 乌林镇的桑农和蚕床的数量都已经被春草逐一记录在案。 回到房间,李秋远翻阅起了春草记录的账簿。 乌林镇共有一百八十户人家,在刘,赵两家未将耕地回收之前,这里的所有人家几乎都是桑农。 至于蚕床,乌林镇共有五千张,细算下来,仅是一个乌林镇,差不多就种植了两千多亩桑林。 这些蚕床虽然不多,但却是李秋远撬动杠杆的一大助力。 他将马奎叫到了房间,并对马奎说道:“马兄,刘,赵两家是不是已经将所有田地都回收了?” 闻听此言,马奎摇头道:“原本已经种植桑树的田地并未被回收,只是播种小麦的田地都已经被刘,赵两家收回并毁掉。” “既然如此,那村中的桑林和蚕床是不是都还在孕育当中?” “没错,单单是乌林镇,每年就能产出一万三千斤左右的蚕丝。” “好,明天拜托您将乌林镇所有的百姓全都叫到家中,我要和他们商讨合作的事宜!” 马奎知道,眼下只有李秋远才是他们的救星。 否则任凭刘,赵两家折腾下去,王家还在频频打压蚕丝价格,用不了多长时间,乌林镇的这些百姓就将连饭都吃不起。 等到那个时候,他总不能带着所有人都落草为寇吧? 第48章 撬动杠杆 第48章 撬动杠杆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李秋远已经准备着手制作旗袍,并准备通过马奎的这条线路将所有桑农全部都聚集到一起。 乌林镇的几千亩桑田虽然不多,但却能起到一个极好的示范作用。 只要李秋远能和乌林镇的桑农们率先达成合作。 那用不了多长时间,这股合作之风便会传遍整个江北。 毕竟百姓的话语才是最好的广告! 至于他向陈晴墨借来的两万两银子,为的也正是这个用途。 整整一夜,李秋远几乎都在不安中度过。 镇远镖局虽然名声在外,可是这次他所需要的银子数量也实在太过巨大。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人得知, 那这两万两银子恐怕就将遭遇危险。 次日清晨,李秋远还在睡梦之中,便听院外传来了一阵马车声响。 这声响比起闹钟更加管用。 李秋远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便见院外正停着几辆马车。 面带疲惫之色的陈晴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两名陈府家丁。 看来陈老太爷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才会派出家丁跟在陈晴墨的身边。 随着几大箱银子被抬出马车,李秋远终于放下了心来。 银子一到,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可以实施了。 按照李秋远的要求,马奎将镇内的所有桑农全都聚集到了一处。 马家大院被围的水泄不通,而那几大箱银子则全都摆在了李秋远的身边。 敞开盖口的箱子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进入院中的桑农们几乎都看直了眼。 他们何时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银子? 这怎能让他们不觉得惊讶? 李秋远坐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笑眯眯的对他们说道:“各位乡亲,在下李秋远,是临江陈家的小小赘婿。” “你们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号,但是这不要紧,不过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听说过临江陈家吧?毕竟你们吃的每一口盐几乎都经过了陈家之手!” 李秋远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传来了一阵议论之声。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汉子对李秋远高声喊道:“陈大官人,你究竟有何话说啊?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还要回去喂蚕呢!” 这壮汉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周边村民们的纷纷附和。 见此情景,马奎开口骂了一句:“他妈的,刘二愣子,你少给老子起高调,敢这么和陈家姑爷说话,信不信老子掰断你的腿?” 听到马奎的训斥,刘二愣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并朝马奎投去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奎哥,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和陈大官人开个玩笑!” 见刘二愣子这副怂样,李秋远也未在与其为难,而是用目光示意马奎罢手。 马奎推到一旁,用目光警示了一下人群中的几个刺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李秋远。 李秋远指着地上的银子,对在场众人说道:“我虽然只是陈家赘婿,可是在陈家却也有着不小的分量,这次来到这里主要是因为受马兄相托,想要和在座的各位谈生意。” “陈大官人,您在临江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着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乌林村来了?” “是啊,我们这地方也没有盐矿,您就算来了,咱们也做不成生意啊!” 听到人群中的声声质问,李秋远脸上笑意更盛。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并对刚刚发言的那名村民说道:“欸,这位大哥说的没错,乌林镇没有盐矿,这一点在座的各位人所共知。” “既然如此,可我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呢?” “是啊,陈大官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您为什么而来吧!” “哈哈哈哈,这位兄弟倒是个急性子,不过李某快人快语也,不愿意再和各位绕弯子,既然这位兄弟诚心发问,那我这就告诉大家。” “乌林镇虽然没有盐矿,可是你们有蚕丝。” “我早就听说乌林镇的蚕丝质地上乘,又听说临江王家频频打压蚕丝价格,正因如此,所以我这次才会来到此处!”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从各位的手中收走蚕丝,王家之前不是已经将蚕丝的价格压到一两出头了吗?” “那我陈家就要将蚕丝的价格顶到二两银子,接下来我们陈家就要与王家打擂台,抢生意,我们宁愿薄利多销,也绝不能让在场的各位饿着肚子缫丝!” “各位看到摆在我眼前的这些银子了吗?” “只要愿意与我们成家合作的,现在都可以上前来领一锭银子,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每户给我们提供一匹布料!” “只要我陈家验货合格,咱们就可以定下合作关系,从今以后你们的所有蚕丝布料,我们陈家照单全收!” 说到此处,在场的百姓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陈晴墨这次带来的全都是她从钱庄兑换来的五十两元宝。 一锭锭的银子码放整齐,对于这些贫困的百姓来说可谓是极大的诱惑。 不过他们现在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乌林产出的蚕丝可能会远远超出陈家的需求。 如果陈家到时收不下他们的蚕丝,可王家又因此与他们断绝了关系,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恐怕便将是颗粒无收的下场了。 李秋远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于是笑着对他们说道:“各位尽管放心,我们陈家采取的是现货制度,只要各位能够拿出质量上乘的蚕丝,我们便会以二两银子一斤蚕丝的价格为各位兑付现银。” “如果各位不愿意与我们陈家合作,那也可以选择继续王家合作,我们绝不实行垄断,也绝不强迫各位。” “现在有愿意尝试的,可以上前领一锭银子,我会将你们的名字记录下来,并等你们将布匹送上。” “同时你们也可以替我们陈家向外进行宣传,如果能提我们争取到更多的合作伙伴,只要有人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也可以给每名介绍人二两银子的提成!” “我的目标就是吃下江北的所有蚕丝,让王家不能再继续压迫你们,至于究竟要与谁家合作,这是你们的自由!” 第49章 率先表态 第49章 率先表态 李秋远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却没有引得在场众人的附和,眼看着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愿意上前,马奎不禁无奈叹了口气:“你们这群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都还犹豫什么,赶紧上来领银子!” 马奎说着,伸手指向了刘二愣子:“刘二愣子,你过来给大家伙做个表率!” 刘二愣子闻言连忙摇头:“算了吧奎哥,我可代表不了乡亲们!” 马奎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我说你小子平日里主意不是挺正的吗,怎么到了现在却又往后缩了?是不是不给你奎哥面子?” 刘二愣子闻言连忙摇头:“奎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敢不给你面子啊!” “既然给你奎哥面子,那就赶快过来拿银子,乡亲们还都等着你做这个表率呢!” 刘二愣子依旧摇头:“奎哥,不是我不想上来拿银子,而是这件事情实在不妥当!” “陈家家大业大,想要倒腾些丝绸自然是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不能跟着他们胡闹。” “如果日后他们发现丝绸行业不赚钱,准备从此抽手,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拿的银子虽然少,可最起码稳定。” “如果日后陈家放弃了与我们合作,那我们总不能再去转头央求王家吧?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王家将会将我们的丝绸价格压得更低。” “奎哥,我也知道这银子是好东西,说实话,我家眼看着都要没米下锅了。” “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得小心,毕竟这五十两银子可吃不了一辈子!” 刘二愣子这话虽糙,可却也是乡亲们的心声。 镇民们正是因为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才不敢上前拿银子表态。 眼看着众人都是这副态度,马奎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可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已经压抑到极致的时候,一道佝偻的身影突然从马家堂屋中走了出来。 容娘搀扶着马家老太太,一路来到那银箱之前。 马家老太太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并将其交到了容娘的手中:“各位,我这孙子当不起我的家,不过老婆子我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你们不愿意与陈家合作,我老婆子与陈家合作,在场的这些汉子们,你们多少人家的媳妇都和老婆子我学过绣技,这手艺现在又被搁置了多长时间?” “如果你们真想让自家媳妇在家中缫一辈子的丝,那干脆就烂在这乌林镇吧!” 马奎虽然是乌林镇年轻一代中的领头人物,可是到了这需要决断的时候,马奎却无法说服这些顾虑重重的镇民。 最终还是马家老太太的这番话说动了他们。 乌林镇能够养蚕缫丝,这一切还都要归功于马老太爷和马老太奶。 如今马老太爷虽然已经不在,可是马老太奶却仍旧是这些镇民心目中的顶梁柱。 有了马老太奶都表态,镇民们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刚刚还一直退缩的刘二愣子此时身先士卒,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李公子,我是乌林镇刘二愣子,麻烦你帮我记一下!” 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难道刘大哥没有大号吗?” “刘二愣子就是我的大号,我娘说了,贱名好养,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取布去!” 有了第一个领头人站出来,剩余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在李秋远这里报了名。 两箱银子不多时便见了空,而原本聚集于院中的镇民们此时也都已经陆续散去。 李秋远放下纸笔,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老太太,这次真是多谢您了!” 李秋远的感谢可谓是有感而发,这次若不是马老太太出面为他解围,恐怕镇民们致此都不会松口。 听到李秋远的感谢,马老太太摇头笑道:“姑爷不必客气,陈家对,我们马家有恩,老太太我自然是要报偿!” “不过我还要叮嘱您和大小姐一句,丝绸行当可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么好做,哪怕是垄断了整个南方的王家,当年也是一一点一滴,从一个小小布商做起的。” “就算你们有陈家的资本作为支撑,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生意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大的,江北桑林数万亩,一时半刻你们恐怕难以吃下!” 听到马老太太的这番劝告,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 马老太太的这番劝诫是出于好心,李秋远心中自然清楚。 不过身为前世的商业巨子,李秋远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如今他已经凭借这一万两银子撬动了乌林的杠杆。 接下来他就要亲眼看着乌林这个雪球越滚越大了! 不过片刻功夫,镇民们便拿着各自家中的蚕丝布匹来到了此处。 李秋远对其一一进行查验,发现这些蚕丝质地细腻均匀,品质甚至比陈晴墨之前给他定做的那两套长袍还要好。 一拿到这些丝绸,李秋远的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乌林隔绝于世,平日里根本无人到访。 这里的绣娘多数都出自马老太太的门下,针织技术自然不是外面的绣娘所能相比。 李秋远想要请镇中的秀娘为他绣制更多的布匹,并由容娘专门裁衣。 只有保证市场的稀缺性,才能让旗袍的价值最大化。 李秋远将这个想法讲给了马老太太,立刻得到了马老太太的首肯。 她原本也是想让震中的姑娘们有一技之长的,可奈何王家信不过这乡间的绣娘,所以这些绣娘便逐渐沦落成了养蚕缫丝的村妇。 如今有了这个营生,那他们的收入自然能比之前高出许多。 李秋远出手阔绰,直接和马老太太定好了价格。 每裁剪好一件旗袍,李秋远给容娘十两银子得工费,给镇中的绣娘五两。 至于马老太太亲自缝制的布匹,李秋远则开出了二十两银子一匹的高价。 一来是因为马老太太绣工娴熟,李秋远想要借此树立典型。 二来也是因为马老太太的技术实在高超,而且毕竟年事已高。 经马老太太之手的布匹,李秋远准备将价格再度抬高,专门卖给那些富家小姐。 只有这样,才能让成本得到平衡! 第50章 旗袍问世 第50章 旗袍问世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之下,马老太太终于赶制出了两匹布匹。 而这上面的花纹也都是按照李秋远的要求绣制而成的。 而在马老太太赶制布匹的这几天的时间里,李秋远也一直没闲着。 他根据前世的记忆,绘制出了许多图稿,准备应用在这些布匹之上。 既然是要制作面向富人阶层的旗袍,那衣服上所带有的图案自然不能与普通着装类似。 百鸟纹,荷花纹,海云纹,鸳鸯纹…… 各类纹饰纷至沓来,同时也让镇中的绣娘们大开眼界。 至于陈晴墨和春草,更是被李秋远的才华深深吸引。 看着与大晋风格迥然不同的纹饰,陈晴墨也是十分惊喜。 她原以为李秋远所说的顶替王家只是一时玩笑,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这些风格迥异的旗袍真的能够问世,那陈家说不定真能在短时间内顶替王家,并夺得王家的所有市场。 陈晴墨与其他女子不同,她自幼便随父经商,眼光极为敏锐。 她发现李秋远绘制的文稿看似猎奇,可实则却能稳稳的拿捏住少女的怀春之心。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陈晴墨,在看到这些文稿的时候都忍不住心动。 如果真能裁剪成衣,那一定可以风靡整个临江城! 绣娘们日夜赶工,要将所有的画稿全都拿出成品。 而与此同时,容娘也已经按照李秋远的要求将两套旗袍制作了出来。 马老太太当初带来了绣技与缫丝的技艺,马老太爷则带来了能为丝绸染色的技艺。 与王家直接用染料晕染不同,马家染布依靠的是植物色素。 而这项技艺则被马奎穿成了下来! 整个乌林镇现在全都成为了李秋远的合作伙伴。 马奎每天都会上山采集植物染料,为布匹进行着色。 李秋远这次定制的两件旗袍,用的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为了避讳,陈晴墨的旗袍并未被制作成红色,而是被制作成了黑色。 至于上面的鸾鸟,采用的则是青,金两色丝线缝制而成。 青色丝线经过了特殊晕染,是鸾鸟的主体部分。 至于金色丝线,则完全是由黄金延展而成。 鸾鸟的翎羽,双眸以及旗袍上的云蔼全部都是由金丝缝制而成。 整件旗袍的用料虽然考究,可是看起来却并不是太过庸俗,反而多出了几分出尘之感。 至于春草的旗袍,则被染制成了青蓝色。 上面荷花纹饰是由银线混杂着各类丝线缝制而成,虽然不如黑色旗袍端庄,但却衬托出了几分少女的俏皮之感。 两件旗袍全部制作完成,接下来自然就是试衣环节了。 春草脸皮薄,不敢将旗袍穿出。 陈晴墨倒是款款大方,在李秋远的要求之下,陈晴墨换上了那件特制的旗袍,并走出了房间。 陈晴墨出现的瞬间,全场静默。 众人全都呆愣的看着宛若天仙下凡的陈晴墨。 就连同为女子的春草和容娘一时都看得有些呆愣。 见他们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陈晴墨的性格就算再大方,此时也不免有些羞怯。 她转头看向李秋远,却发现李秋远的脸上正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娘子,这衣服到了你的身上,才算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陈晴墨身材本就高挑,匀称。 加上旗袍的衬托,陈晴墨的身材显得更加匀称。 与平日里那些松垮的服饰不同,旗袍不仅简洁干练,更衬托出了陈晴墨的完美曲线。 在场的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顿时生出了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被李秋远如此夸赞,陈晴墨不禁羞红了脸。 她深深两头埋低,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赧然之色:“夫君莫要调戏妾身!” 看着面前的陈晴墨,李秋远颂念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春草在一旁打量了陈晴墨一番,也不禁开口夸赞道:“小姐,姑爷为您设计的旗袍的确漂亮,就是这凤……” 凤凰二字还未说出口,李秋远便连忙拦住了春草:“欸,这可不是凤凰,而是我为你家小姐设计的鸾鸟!” “这旗袍虽然漂亮,可却只能定做一件,那就是你家小姐的私有。” “至于其他纹饰的旗袍倒是可以多做一些,这些就用来卖给城中的那些富家小姐!” 李秋远沾沾自喜的安排着一切,却见李铭权凑到了自己身边。 李秋远还没来得及问话,便见李铭权将手探入怀中,抽出了一张银票:“先生,我也想为心上之人定做一件旗袍……” 旗袍之事已经彻底落实,而通过之前那些银子,李秋远也在这里收到了将近二百匹的上等布料。 他将所有的布料全都交给了马老太太,并由马老太太和镇子里的绣娘们一起绣花。 这边的事情已经彻底落实,李秋远随即便带着陈晴墨等人一同返回了临江。 接下来他还有三件事情需要解决,一来就是开设属于陈家的丝绸店铺。 二来则是要前往青山书院任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要和姜林峰诉清刘,赵两家的阴谋。 通过这次得到的消息,李秋元已经逐渐意识到了王家现在的意图。 他发现王家的野心已经不满足于仅仅经营丝绸行当。 他们现在很可能是临江粮价,好借此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虽然已经达成了与乌林镇的合作,可是剩余的那些桑农却还需要一一进行游说。 李秋远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马奎。 马家在江北的地位并不低,毕竟江北现金的桑蚕事业基本都源自于马家。 他还特地交给了马奎一些银两,让马奎想办法收买那些能够在各地说得上话的桑民。 只要李秋远的第一批旗袍能够问世售卖。 那撬动杠杆的资本也就到位了! 回到临江之后,陈晴墨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 她在之前便已经盘下了几间位于城中最好地段的商铺。 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副业铺路! 随着鞭炮声响,陈家布行也正式问世。 因为李秋远这个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职务,青山书院专程派出宋渊明带领学员前来捧场。 第51章 爆单 第51章 爆单 在陈家布行开业的这天,城内所有名门望族,达官显贵几乎都已来到庆贺。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青山学院的一众学员。 李秋远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而因为有李铭权等人提前造势的缘故,几乎城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陈氏布行今天有新品问世。 李秋远专程在布行门前搭设了一个舞台,而今天的模特,就是一直跟随在李秋远身边的春草。 春草此时正在布行的试衣间更换衣物,而陈晴墨则放下了招待客人的工作,在这里一直陪伴着春草。 春草插上发簪,转头对陈晴墨说道:“小姐,我还是有些紧张!” 陈晴墨捏了捏春草的肩膀,面带宠溺的说道:“紧张什么,我和姑爷都在陪着你呢!” “可我万一讲不好怎么办?” “没事的,你就放下心来,尽管去讲,如果真有什么说的不到位的地方,我和姑爷也会替你圆场!” 李秋远不仅是青山书院的教师,同时还是一个男人。 整日里泡在布行,明显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做陈氏布行的操盘手。 至于陈晴墨,她也无法将所有重心全都放在布行上。 现在盐运事业正处于巨变阶段,朝廷已经显现出了想要收回陈家盐运的意图。 最近陈晴墨不仅需要上下打点,而且还需要想办法降下运输费用,借此提高盈利,只有这样才能从原本的收益中挤出更多的钱。 至于这些钱,则是朝廷一直想要收回的赋税。 只有同意朝廷提高赋税的提议,陈家才能安稳的经营下去。 如若不然,陈家迟早要被剥夺盐运资格! 出于多方面考虑之下,李秋远和陈晴墨决定将这所布行的经营权交给春草。 春草是陈晴墨的伴读丫鬟,从小便和陈晴墨接受了同样的教育。 虽然在经商方面没有陈晴墨那样的造诣,可是只要肯听李秋远的话,维持布行经营肯定没有问题。 听到了陈晴墨的安慰,春草的脸上流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好,我绝不会给小姐和姑爷丢脸的!” 就在主仆二人谈话之际,李秋远这边已经聚满了客人。 姜林峰虽然未能亲自前来,可是却派来了自己府内的管家,为陈氏布行送上了自己的墨宝。 这是一块姜林峰亲自命人打造的牌匾,牌匾上的烫金大字也是姜林峰的亲笔手书。 这块牌匾不仅象征着姜林峰对李秋远的认可,更寓意着陈家在临江的地位更上层楼。 牌匾揭幕,众人纷纷叫好。 宋渊明趁此时机点出主题,只见他双手抱拳,对李秋远深鞠一躬:“我奉青山书院三位院长之命,特来为先生送上一副墨宝!” 宋渊明话音未落,便有两名学员上前,展开了两张宣纸。 宣纸上共写有八个大字:客似云来,财源广进! 李秋远见状连忙拱手回礼:“请宋公子务必要代我向三位院长表达谢意,陈某之前因为家中私事,耽误了一些时间,明日开始,宋某将前往青山书院任教,届时城内有意学子皆可以前往青山书院旁听!” 李秋远借着这个机会打出了自己的名号,点名了自己的身份。 而宋渊明则在此时又问道:“先生,我们今天来到陈氏布行,主要是想看看由先生精心打造的新品服饰,现在各位贵客都已临门,先生为何还遮遮掩掩啊?” “哈哈哈哈,不遮掩,不遮掩,各位贵客能来,那是给足了我们陈家的面子,我们的模特现在还在准备当中,不过我可以先取出两套样品,让各位一睹为快!” 李秋远之前便已经命人用木头框架打造出了两个模特假人。 这模特假人虽然不如后世那般精细,不过却也勉强可以衬托出旗袍的形态。 他为陈晴墨定做的那套青鸾旗袍,就是这次的主要展品之一。 而另一套被李秋远用来展览的展品,则是同样出自于容娘之手的云纹旗袍。 这件旗袍做工考究,云纹和白云都是用蓝宝石和珍珠镶嵌。 毕竟青鸾旗袍是李秋远最得意的作品,而且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极为考究。 另一件作为展品的旗袍,如果在材质上比不过青鸾旗袍,那就未免会出现鼠头蛇尾的感觉。 两套旗袍刚一出现,顿时引得在场富家小姐们的一阵惊呼。 她们之前面对陈氏布行所谓的新品充满了幻想。 可是在看到这两套雍容华贵的旗袍的时候,这些富家小姐顿时有种想象力缺失的感觉。 毕竟在她们的想法里服饰就出彩,也无非是在材质上有所创新。 至于在服饰本身上做出这么大的革新,这是她们之前万不曾想到的。 眼看着两件旗袍惊爆全场,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眼前的这个景象是他之前便已经设想过得,所以他并不惊讶。 让他惊讶的是,在场的这些男性看着这两套旗袍竟然也都瞪大了眼睛。 有些富家公子甚至已经低声议论起来,想要买一套旗袍去讨自己红颜知己的欢心。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春草也在陈晴墨的陪同之下走出了布行大门。 随着春草的出现,原本寂静的场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都只顾着看春草,甚至已经顾不上议论。 春草今天穿的就是那件绣有银丝的青莲旗袍,莲花淡雅,衬托着春草恬淡清纯的外貌最为合适。 况且春草身段婀娜,生得本就极为漂亮。 如今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然是让众人为之一惊。 陈晴墨将春草推到身前,并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这就是我们陈氏布行这次推出的新品,这种服饰名为旗袍,是我夫君刚刚设计出来的。” “旗袍所用的布料全都是我们在江北乌林镇亲自挑选的上品丝绸,由多位绣娘亲自缝制,裁剪而成。” “今天将各位请到此处,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好好了解一下我们的旗袍,春草,你来给各位讲一讲!” 在陈晴墨的敦促下,春草开口说道:“各位,我们的旗袍,夏不生汗,清凉透气……” 春草话音未落,台下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等等,先别说了!” 第52章 踢到铁板 第52章 踢到铁板 大家本都还在聚精会神的倾听春草的描述,可等这个突兀的声音传出,众人便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个着装华贵的富家少爷,手中拿着长扇,身上穿着一套烫金长袍,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令人生厌的笑容。 来人看似来者不善,李秋远也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陈晴墨看到来人后眉头微蹙,并凑到了李秋远的身边:“夫君,此人是王建勋的朋友,也是城中有名的纨绔,他这次到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李秋远对陈晴墨投去了一个微笑:“娘子勿虑,让为夫来会会他!”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李秋远对那人拱手示意,态度谦逊,可对方却是眼高于顶,满脸不屑。 见李秋远对自己问好,他当即发出了一声冷哼:“哼,阁下太客气了!” “远来是客,自然是要悉心招待,只是不知阁下为何要叫停我们春草姑娘的讲述,难道是我们有什么讲解不到之处吗?” “讲解不到之处自然是有,不过你只是陈家一个小小赘婿,没有资格和我对话,让你们陈家当家的出来说话!” 对方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以宋渊明,李铭权为首的青山书院学子们的不满。 李秋远一看对方这幅嚣张的模样,便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在青山书院的职务。 再加上姜府的管家还在此处,李秋远便有意容忍一下对方,好让对方显现出更多的纰漏。 李秋远先是对宋渊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劝住李铭权等人。 而他则是笑着对这名青年说道:“阁下说我只是赘婿,没有资格与你对话,殊不知赘婿之中也是能人辈出,不输于人!” “阁下如此说话,究竟是看不起李某,还是看不起普天之下的赘婿啊?” 根据李秋远的了解,大晋男嫁之风盛行,这就导致朝廷许多官员,地方许多富商都曾有过入赘的经历。 此人以李秋远的赘婿身份说事,明显是要授李秋远以话柄。 果不其然,李秋远一将问题抛给对方,对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如果按照李秋远的话说下去,那就要背负上一个歧视赘婿的恶名,如果不按照对方的话说下去,那又难免会有落下阵来的嫌疑,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立刻有了应对之策。 “我可没有看不起天下赘婿的意思,在下黄道安,乃是天成元年的举人,凭你一介白丁的身份,还真没资格和我说话!” 见对方以学历说事,李秋远脸上笑意更盛。 他故作惊讶的朝后退了两步,同时拱起手来,故作惊讶的说道:“啊呀呀,原来是举人老爷,那不知您在临江府内任何官职?” “并无官职,我还要继续科考,为国尽忠!” “好抱负,既然如此,敢问举人老爷可曾就读于青山书院?” 听到青山书院四个字,黄道安顿时脸色一变:“你是故意刁难我的是吧?青山书院要求严苛,岂是寻常子弟能够加入的,不过我倒是曾被青山书院的宋院长夸赞过一番,他说我有位极人臣之资!” 闻听此言,一旁的宋渊明不禁冷笑出声:“宋院长对那些没有资格加入青山书院的学员,所用的一直都是同样的说辞!”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哄笑一片,黄道安自觉丢了脸,于是便将矛头指向了宋渊明:“哪里来的泼才,竟然敢妄言宋院长!” “在下不才,青山书院宋渊明,同时也是宋院长的侄子!” 听到宋渊明的自我介绍,黄道安脸上的不满顿时全都变成了谄媚:“原来是宋学兄,失敬,失敬!” 说到此处,黄道安试探性的对宋渊明问道:“宋学兄,宋院长身体可还康健?” “承蒙举人老爷关心,我叔叔身体还不错!” 黄道安虽然是举人,可是相比于宋渊明来说,身份却还是要差出不少。 青山书院就像是一张能够让人平步青云的凭证,宋渊明只要顺利毕业,立刻就能参加朝廷殿试,待遇与科考三甲平齐。 至于黄道安,虽然是举人,可想要进步却还是要继续参加科考,起点根本比不过宋渊明。 再加上他之前一直想要加入青山书院,所以在见到宋渊明之后才会表现得如此殷切,甚至有些卑微。 黄道安碰了一鼻子的灰,表情有些尴尬,他试探性的对宋渊明问道:“宋学兄,今日前来,也是想为心上人选购旗袍?” 说到此处,黄道安拍了拍胸膛:“只要宋学兄有需要,可以尽管和小弟提出,小弟愿意为您效劳!” 闻听此言,宋渊明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多谢举人老爷好意,不过宋某实在承受不起。” “在下今日前来,乃是为了给我们先生捧场!” 听到宋渊明提及先生二字,黄道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股肃然敬意。 “难道这间布行还有宋院长的股份?” “哎哎哎,您千万别乱说话,我叔叔一生节俭,在外从来没有私产。” “至于今天这处陈氏布行,也不是我们宋家名下的资产!” “那您说的先生是……” “就是刚刚被阁下指责的那位李秋远,李先生!” 闻听此言,黄道安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台上,面露笑容的李秋远。 随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宋渊明的身上。 “宋学兄,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他不过……” “他不过只是一个赘婿是吧?” “忘了和您正式介绍了,您口中所说的这位赘婿,不仅仅是我们青山书院最新聘请的客卿教师,同时也是本次青山诗会的诗魁。” “他是青山书院最年轻的先生,同时也是文采绝伦,强出青山学院现任三位院长的先生。” “若非如此,陈先生也不会被聘请到青山书院,你刚刚的言辞,不仅仅是对陈先生的小觑,更是对我们青山书院的亵渎。” “今日之事,我会向三位院长如实禀报,青山书院虽然不愿参与纷争,可是青山书院也绝对不会纵容别人如此玷污我们先生的清誉!” 第53章 借力打力 第53章 借力打力 宋渊明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顿时一阵哗然。 青山诗会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与。 而青山书院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对临江百姓广而告之。 他们之前只是听街上疯传,说是陈家飞黄腾达,抱上了青山书院的大腿。 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青山书院,如此主动的巴结这位陈家赘婿。 有了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这层身份加持。 台下的那些富家小姐,再看向李秋远的眼神中就多出了几分痴迷和欣赏的意味。 李秋远刚刚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宋渊明驳斥对方。 等宋渊明结束了对话,黄道安额头上流出汗水之际,李秋远也朝前跨出了一步:“在下不过是青山书院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若论身份,自然是比不过台下的这位举人老爷。” “不过我李秋远现在是开门做生意,并不是听你凭借身份,仗势欺人。” “就算你是当朝举人,如果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你也别想着离开这里!” 李秋远料定对方是王氏布行请来闹事的。 至于对方提及自己的身份,刻意刁难自己,这不过是为了找个由头而已。 李秋远此言一出,几名镇远镖局的镖师立刻将其团团围住。 见此情景,黄道安便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 不过他毕竟有功名在身,就算李秋远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也不能无故殴打自己。 黄道安便是仗着自己的这个身份,强行稳住阵脚,并对李秋远问道:“李先生看样子是真打算与我撕破脸皮了?” “我与阁下从无交情,也谈不到什么撕破脸皮,不过我陈氏布行今天刚刚开门营业,阁下在此时闹事,未免是不给我陈家面子。” “我虽然只是陈家的一个小小赘婿,可却也知道与有荣焉的道理,阁下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还真不能轻易放你离开!”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说辞,黄道安便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很难脱身。 不过黄道安毕竟是举人,而且平常与王建勋走的很近。 王建勋曾给黄道安提起过有关于丝绸的知识。 黄道安虽然只记得一知半解,可却也能在此时勉强搪塞一番。 想到此处,黄道安捂嘴轻咳了两声:“既然如此,那我今天辨认来与你辩论辩论。” “我且问你,你这衣服面料用的是什么材质?售价几何?” 李秋远指着那件绣有云纹的旗袍:“这件旗袍,乃是用掐丝银线缝制而成,上面的花纹全都是成名已久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这件旗袍要价五百两!” “那另一件呢?” “这件青鸾旗袍,乃是我为我家娘子亲手设计,这件旗袍今天只做展出之用,并不售卖!” “好,李先生说这件旗袍要价五百两纹银,那我问你,这件旗袍的成本价值几何?” “这件衣服共用了八两白银,两匹上等蚕丝,三十二枚蓝宝石和六十四枚南海珍珠。总价约在二百两左右!” “既然如此,李先生何故敢卖五百两?” “因为品牌效应!” 李秋远口中蹦出的一个新词,不仅说愣了黄道安,更让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一名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嬉笑着对李秋远问道:“李公子,你口中所说的品牌效应是什么?难道是这件旗袍的附赠品吗?” 李秋远摇头笑道:“品牌效应并不是附赠品,而是这件旗袍的附加价值。” “陈氏布行本次推出的旗袍,不仅仅是临江独有,同时也是大晋独有。” “今天在座的各位,全都是富家小姐,想来也不缺钱。” “我问问各位,你们选择衣服布料究竟是看中价格,还是看中仪态?” “当然是仪态了,我身上的这件纱衣,就是王氏布行售出的,售价足有二百两呢!”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区区一件市场上随处可见的纱衣,王氏布行就个要价二百两银子,那我们陈氏布行匠心独造的旗袍,难道就值不上五百两吗?” “在买下这件旗袍的同时,您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件旗袍,同时也拥有了万众瞩目的资本,在下实不相瞒,因为产能过低的缘故,现在市面上的成品旗袍就只有我们陈氏布行这三件。” “其中一件就是春草身上的样品,另外一件则是我为我家娘子亲自设计的鸾鸟旗袍。” “这两件旗袍因为意义特殊,所以不予销售,剩下的一件旗袍,便就摆在台上。” “李某童叟无欺,而各位也已经知道了这件旗袍的成本,五百两纹银绝不二价,买的就是稀缺!” “而且我也不瞒着各位,下一批旗袍不日便会运往临江,如果各位真的觉得这件旗袍价格不菲,感觉不太划算,那你们也可以等新的一批旗袍,到时不仅有更多的花色供大家选择,同时旗袍的价格也会下调,绝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李秋远一股脑的将所有内容全都公布给了在场众人。 而黄道安的脸上此时也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这点小小阴谋就能扳倒李秋远,让李秋远的首售仪式落空。 却没想到在李秋远阐明了这件旗袍的稀缺性后,在场的一众富家小姐竟然为了这件旗袍争抢了起来。 原本售价五百两的旗袍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突破到了千两高价。 李秋远也不慌乱,而是命人从店中取出了一只箱子,并安排在场众人在箱子中摸号。 箱子里盛放着从一号到三十号的号牌,抽到号牌之后要按照序号购买旗袍。 这样不仅杜绝了旗袍价格哄抬,导致落人口实的问题。 同时还能让今天的首售仪式做到尽量公平。 眼见着陈氏布行的生意愈发火爆,黄道安又想到了另一个坑害李秋远的办法。 “李公子果然是一位合格的生意人,巧舌如簧,竟然能引得在场诸位千金趋之若鹜。”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蚕丝并不容易着色,您这旗袍售价如此之高,总不能过水洗过几次便色彩脱落,变成一件废品吧?” 第54章 侧面宣传 第54章 侧面宣传 听到黄道安抛出的这个问题,李秋远已经恨不得给他鞠上一躬了。 黄道安所问的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刁难李秋远,同时更是整个丝绸行业的弊病。 丝绸的确不容易着色,而且在经过水洗之后很容易发生褪色,掉色等问题。 这也是蚕丝制品为何多以淡色为主的原因。 不过这次给李秋远染布的可是掌握着为丝绸染色配方的马奎。 马家世代从事染色生意,用植物性染料为丝绸染色,不仅不会导致丝制脆化,更能让丝绸历经水洗而不褪色,经阳光暴晒也能光亮如新。 这一点,李秋远之前已经做过试验。 而这次,就算是黄道安不问,他也准备在场给众人试验一下。 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既然黄公子有此疑问,那李某就让大家看看我陈氏布行的丝绸质量究竟如何!” 李秋远话音未落,便有两名伙计抬着一只水桶走上台前。 李秋远顺手拿起了那件青鸾旗袍,并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这件旗袍用的是金线掐丝的工艺,上面的纹饰也是我专门请人绣在上面的。” “这件旗袍的价格可能不如那件云纹旗袍,可是这件旗袍的价值却远在那件旗袍之上。” “今天我就用送给我家娘子这件旗袍给诸位做个实验,让你们看看我们陈家丝绸的质量究竟如何!” 李秋远说着,随手便将那件旗袍放进了水桶。 在里面浸泡了片刻之后,李秋远重新将旗袍捞出,并在众人面前将其展开。 经过温水浸泡,旗袍并无半点掉色,上面也并未出现丁点褶皱。 李秋远随后又让店中伙计拎着那桶水走下台,并让台下众人仔细查验。 清水之内并无半点褪色的痕迹,水仍旧清洁如新。 “我之所以敢将旗袍的价格开的这么高,就是因为我们陈家掌握了如何为丝绸染色的技术。” “凡是在我们陈氏布行购买旗袍的顾客,我李秋远担保旗袍三年之内不会褪色,如果三年之内出现了褪色的迹象,你们可以凭借购买旗袍的凭证来陈氏布行退款。” “同时我还要向各位汇报一声,除去这些绣花的旗袍之外,我们也正在赶制素色旗袍,两种旗袍的款式,材质全部相同,不过素色旗袍会更显得典雅大气,同时价格也会低上一些。” “陈氏布行虽然走的是高价路线,但是我们也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够更贴近于平民百姓,不知刚刚是哪位小姐抽到了一号字牌?抽到一号字牌的小姐,现在可以上台拿走属于您的旗袍了!” 在众人的张望之下,一名身材清瘦,脸上长有淡淡雀斑的俏丽女孩走上台来。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银票,显得十分欣喜:“我我我,我就是一号!” “小姐如何称呼?” “我叫柳如烟!” “柳小姐,麻烦出示一下您的字牌!” 柳如烟递出的自己抽到的一号字牌,李秋远检查过后收回了那张字牌,并将那张银票递给了陈晴墨。 “恭喜柳小姐,您得到了我们陈氏布行对外销售的第一件旗袍!” “在场没有买到的各位小姐,请你们也不要气馁,你们凭借各自手中的号牌,可以在三天之后前往陈氏布行选购心仪的旗袍,三天之后,陈氏布行的旗袍将会下调,到时仅售四百两每件,有想预定的小姐,现在可以提前预约,我们会额外为您提供一百两的优惠……” 就在李秋远忙着统计人数,收取定金的时候,赶来捣乱的黄道安也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这里。 本来他是想凭借自己举人的身份给李秋远一些难堪,却没想到最终竟然是他自己沦为了他人的笑柄。 李秋远也看到了黄道安那落寞的背影。 不过他并未继续刁难对方,而是放任对方离开了此处。 首售仪式圆满结束,而在原本定下价格的基础上,李秋远又将每一件旗袍的价格提高了一百两银子。 之所以会突然提高价格,主要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富家小姐对旗袍的热爱。 他本以为这种新式服装想要普及可能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 却没想到大晋女子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旗袍预售的成功让李秋远发现了这其中的商机。 再加上旗袍产能低下,的确是现下的紧俏商品。 他决定这三百两一件的价格要先维持一段时间,起码要先等到旗袍产能提升上来,同时也要在手上囤积足够的蚕丝布匹。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资本面临接下来的挑战。 王建勋虽然年轻,可是阴谋诡计却着实不少。 这次陈家触及到了王家的蛋糕,王建勋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就这样,他们从中午一直忙到了傍晚。 因为预售现场实在火爆,所以李秋远又特地增设了五十个名额。 至于新增设的五十个名额,取货日期则被李秋远推到了十天之后。 乌林镇不仅有绣娘,同时也有裁衣师。 只不过仅凭乌林镇的那几名裁衣师,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如此巨量的要求。 李秋远已经准备从王氏布行入手,高价聘请几位裁衣师。 当晚店里,陈晴墨细算着今天的收益。 今天他们总共盈利两万四千二百两,不仅抵消了李秋远之前在账房支出的银两,甚至还有了盈利。 至于这些旗袍的成本,约占盈利总数的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每件旗袍他们起码赚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相较于盐运来说,旗袍的收益可谓是十分高昂。 陈晴墨拨弄着算盘,眉开眼笑。 而李秋远则在一旁满脸宠溺地看着她:“怎么样,这次相信你夫君的实力了吧?” 陈晴墨认真的点了点头,并对李秋远竖起了一对拇指:“没错,夫君真棒!” 李秋远摸了摸陈晴墨的小脑袋:“首售仪式虽然成功,不过这却是不可复制的。” “用不了多久,城内便会陆续出现旗袍的仿品,如果想要打响陈氏布行的名望,那就只能借此时机尽快开设分店,并将旗袍售卖到其他城市。” “只有抢占先机,形成垄断之势,咱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第55章 二房的刁难 第55章 二房的刁难 如果说之前陈晴墨对李秋远的经商能力还有质疑,那在经过首售仪式过后,陈晴墨对李秋远就只有钦佩和信服了! 之后处理完了陈氏布行新店开张的事情之后,两人便返回了陈家。 两人刚到门口,便遇到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刘浩民。 眼见着两人归来,刘浩民立刻迎了上去:“小姐,姑爷,老太爷和二位老爷正等你们过去!” 闻听此言,陈晴墨的心中却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深知自己二叔,三叔的脾气秉性,陈氏布行开业的这件事情若是被他们两个知道,那他们定然会从中作梗。 想到此处,陈晴墨顿觉一阵无奈。 她对李秋远低声叮嘱道:“等下什么事情都由我来应对,你千万不要乱说话,以免冲撞到二叔,三叔!” 李秋远微笑着点了点头:“娘子放心!” 三人一同来到别院,陈老太爷面色阴郁,而陈远桥和陈景山的脸上则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单从他们这个表情就看得出来,这二人肯定预谋着什么勾当。 眼见着三人走进门来,陈远桥率先发难:“晴墨,我问你,大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陈晴墨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开口反问道:“二叔说的隐瞒是什么意思,难道侄女做不了大房的主吗?” 陈远桥本想借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压制陈晴墨,好借此抢得先机,却没想到陈晴墨竟然反将了一军。 如果继续按照对方的话来说,那他一定会落得一个以权压人的恶名。 想到此处,陈远桥的脸色不禁有些阴郁。 “晴墨,二叔不是说你做不得主,而是认为有些事情你理应和我们商量。” “大房固然归你掌管,可是大房的钱却也不只是你自己的钱,而是咱们陈家历代先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积蓄。” “如果真的任由你和这赘婿挥霍,咱们陈家多殷实的家底恐怕都得败坏在他的手里!” 陈远桥毕竟还是顾及陈晴墨的身份,不敢对其逼迫太狠。 陈老太爷此时也开口说道:“晴墨,你从大房柜上支银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们做的的确欠缺考虑,而且贸然着手丝绸行当,也的确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你二叔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你的确应该提前和我们商量一番!” 听到陈老太爷的这番话,陈晴墨便知道今晚这次聚会的目的了。 她知道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肯定是陈远桥和陈景山。 可是碍于这二人的身份,陈晴墨又实在不好发作,于是只能低头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孙女欠缺考虑,我向爷爷和二位叔叔道歉……” 陈晴墨话音未落,李秋远便迈步跨上前来:“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主意,与晴墨有半点关系!” 说到此处,李秋远抬头看向了陈远桥和陈景山:“二叔,三叔,自打我入赘陈家开始,二位就一直对我不太待见。” “这我倒也能理解,毕竟我是外姓之人,正所谓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二位叔叔看不惯我,我也可以不往你们身边凑。” “可是我唯独搞不清一点,那就是二位叔叔为何执意要对自己的侄女赶尽杀绝呢?晴墨今天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供养二房,三房吗?” “你们以为我没看过账单,不知道你们之前在大房那里支取过多少例钱吗?” “二叔,你对陈明昊娇惯纵容,致使他做了多少荒唐错事,我想你这个当爹的应该心里有数。” “晴墨当初几次三番替陈明昊擦屁股,大房为了这个顽固子弟搭上了多少银子?要是没有晴墨从中周旋,陈明昊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你,小小赘婿,真是狂妄!” 陈远桥辩驳不过,气的脸色紫青,拍案而起。 陈晴墨伸手拉了拉李秋远的衣袖,而李秋远却拍了拍陈晴墨的手:“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李秋远也不再准备给二房,三房留任何脸面。 陈景山虽然还未说话,可李秋远却知道陈景山向来和陈远桥穿一条裤子。 刚说完陈家二房的事情,李秋远便将火力转到了陈景山的身上。 “三叔,要说二叔处处刁难晴墨,这我倒也能理解,毕竟他这人本就心术不正,一直想着为自己那废物儿子争权夺位。” “不过我实在理解不了三叔你,就算二房真的得到了家主之位,应该也和你三房没什么关系吧?” “我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有关于陈家入主丝绸行当的事情,之前一直是陈羽白在与王建勋沟通。” “如此说来,那之前醉仙楼发生的事情,应该也都是陈羽白一手促成了?” “王建勋什么人品?我想陈羽白心中应该十分清楚,他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啊?竟然会安排晴墨单独去与王建勋见面?” “要说二房只是想夺得家主之位,所以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勾当,这我倒是也能理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生在世本就是为了名利二字,二叔的做法无可厚非。” “可是陈羽白的做法,着实是让在下感觉不齿,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可他要牺牲的却是自己堂姐的清白。” “我希望二位叔叔在落井下石之前,能将这些事情全都解释清楚,如果晴墨确实当家不利,我们可以让出家主之位,大房也随时可以交由二位叔叔接管。” “我既然已经成为了晴墨的夫婿,就算是要饭,我也不会让她跟着我挨饿,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和二位把话说清楚些。” “只要我李秋远还在陈家一天,我就绝不会让晴墨受半点委屈,陈氏布行开业的事情,全都是我一手策划,如果家族对此真的不满,那就让老太爷亲口对我说,至于你们二位,我希望不要再对大房的事情指手画脚,否则别说我对你们不客气!” 李秋远此言一出,陈远桥,陈景山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第56章 打脸来的太突然了 第56章 打脸来的太突然了 陈远桥猛的一拍作案,指着李秋远的鼻子骂道:“李秋远,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别忘了,你只是我们陈家的一个赘婿而已!” “二叔说的没错,我李秋远的确只是一个赘婿,但是在这基础之上,我还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 “我这个小小赘婿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是凭借着青山书院的人脉,想要查清楚陈明昊做过的那些龌龊勾当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我一句话,我就能让你的儿子把牢底坐穿。” “你要不要试试看?” 李秋远此言一出,陈远桥顿时哑口无言。 他处心积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虽然陈明昊只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可对陈远桥来说,他却是自己的全部。 面对李秋远的威胁,陈远桥一时竟当真不敢与对方撕破脸皮。 至于陈景山,他本就是一个笨嘴拙腮的武夫,平日里只能以陈远桥马首是瞻。 如今陈远桥都已经哑口无言,他更是无话可说。 眼见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这般窝囊,陈老太爷无奈叹了口气。 今天要不是他们两个非要问责此事,陈老太爷也不想自讨没趣。 李秋远能凭借一场青山诗会得到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身份,这便足以说明了这位陈家赘婿的不凡。 就算这两万两银子全都赔了进去。 只要能让李秋远安心待在陈家,陈家也总有飞黄腾达之日。 只可惜陈老太爷实在拗不过自己这两个儿子。 而且他也觉得贸然进入丝绸行当的确有些不太稳妥。 所以才想借此机会敲打陈晴墨一番。 只是陈老太爷也没想到,原本所想的敲打竟然会招致李秋远这么大的反应。 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陈老太爷若是还不说话,那他的家主威严何在? 陈老太爷咳嗽了两声,并对李秋远说道:“秋远,你维护晴墨的心思老夫可以理解。” “不过做生意不是过家家,行事之前需要考虑得当,更要衡量其中的得失。” “晴墨这次任由你的性子,却与王家争抢生意,能否盈利暂且不论,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与王家撕破脸皮,那对于咱们陈家也是坏处对于好处。” “更何况你身为晚辈,更不该与你二位叔叔这么说话,这次的事情,我先不与你们计较,之前从柜上支走的银子也可以先留在你们的手里。” “不过有关于布行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今天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两万两银子的去处,你们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好,看老太爷的意思,您是想要偏袒二房,三房了。” “您不是想要一个交代吗?那我们现在就给您!” “我和晴墨之前在江北乌林镇一连待了数日,我之前的确从柜上支出了两万两银子,并且在乌林镇花了整整一万两。” “不过这笔银子不是白花的。” “我在我用这一万两银子买下了一百八十匹上等蚕丝布料,这些布料被我加工成了旗袍,今天预售出了八十件。” “这八十件旗袍,共计售出两万四千两银子,盈利约在一万两左右!” “陈家的生意之前做的的确不小,可是每年依靠贩盐,又能赚到多少个一万两?” “晴墨为了陈家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在座各位长辈的质疑和刁难。” “莫说是晴墨,就连我这个赘婿都感觉寒心!” “各位不是想要一个交代吗?那我李秋远今天就将这个交代还给各位。” “之前的两万两银子是我向晴墨借的,今天我还给陈家。” “旗袍从设计到产出,包括乌林镇的货源,都是我和晴墨自己沟通,这与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我将这笔银子还到大房的柜上,陈氏布行从今日起也与陈家没有瓜葛,等到明天我便会将陈氏布行的牌匾换下来。” “从今以后你们就继续经营你们的盐运生意吧,布行生意与你们秋毫无犯,我也正式搬出陈家大院!” 李秋远说完,转头离开了别院。 陈晴墨顾不得礼数,连忙追了出去。 陈老太爷脸色阴沉,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远桥和陈景山。 若不是因为他这两个儿子,他也不会惹得李秋远发怒。 陈晴墨追到门外,一把拽住了李秋远的衣袖:“夫君,你要去哪!” “我要搬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看着面带愁容的陈晴墨,李秋远的心中不禁出现了一丝抽痛。 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陈晴墨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 李秋远之所以会如此动怒,原因也并不在陈晴墨的身上。 若不是二房,三房步步紧逼,李秋远不会让他们下不来台。 若不是陈老太爷存心偏袒,李秋远也不会让布行和陈家划清界限。 他原以为陈老太爷应该和那些世俗中的老古董不同,应该可以摒弃立长不立贤的错误想法。 可就今天的情况来看,陈老太爷和那些封建家长别无二致。 如果不将布行与陈家划清界限。 那布行日后迟早要被吃干抹净。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来一次壮士断腕。 只有这样,才能让陈家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至于眼下,起码在李秋远看来,陈家已无希望可言! 面对李秋远的提问,陈晴墨不禁低下了头。 一面是自己的长辈,一面是自己的丈夫,陈晴墨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选择。 如果换做以前,陈晴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毕竟那时她和李秋远还无半点感情可言。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晴墨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喜欢上了面前的男人。 尤其是今天这场辩论,他对自己的维护,更是让陈晴墨倍感温暖。 陈晴墨低头嗫嚅道:“夫君,可以不离开吗?” 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唉,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离开。” “可是一直留在这里,最后受到牵连的只能是你自己。” “这样吧,我也不强求你跟我一起离开,我先去布行住下,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吧!” 第57章 扩大规模 第57章 扩大规模 陈晴墨无奈点了点头,目送李秋远离开了陈家。 离开了陈家大院之后,李秋远感觉轻松了许多。 回到布行,春草还在这里整理账目。 李秋远和陈晴墨一致决定将布行生意交由春草打理,这不仅让春草受宠若惊,更让春草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单单是今天营收的账目,春草便算了半天。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吓了春草一跳,它下意识的拿起身旁的木棍,同时对门外怯生生的问道:“谁?” “春草,是我!” 听到是李秋远的声音,春草顿时长舒了口气。 她打开布行大门,便见李秋远一人站在门前:“姑爷,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已经和小姐回去休息了吗?” “说来话长,我已经从陈家搬出来了!” 进入布行之后,李秋远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春草。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之后,春草顿时有种义愤填膺之感。 “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么欺负小姐,老太爷竟然还偏袒他们,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啊,正是因为此事,所以我才和他们撕破脸皮。” “不过你家小姐顾虑还是太多了,说什么都不肯和我一同离开,我实在无处可去,只得来布行应付一晚。” 说到此处,李秋远看到了桌上摆放的账簿。 账簿上墨迹还未干涸,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之前不是已经把账目都核对清楚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核算?” “之前小姐只是算出了一个笼统的账目,我想把这次的收益细化到每件旗袍之上,这样才能算出咱们日后的总收益有多少。” “嗯,做生意就是需要认真,否则生意不会做大。” “那你算的怎么样了?” “有些地方还是没算清楚,既然姑爷来了,那就请您给我开解一下吧……” 主仆二人从夜深算到天明,直至东方泛起鱼肚白,李秋远这才打了个哈欠。 至于那本账簿,此时已经被写满。 李秋远合拢账簿,并对春草说道:“春草,你从柜上支取一万两银子,拿回府中送给你家小姐,就说是咱们布行归还给柜上的。” 之前剩下的一万两银子加上这次的一万两银子便足以抵得上陈家的亏空。 这样一来布行便能和陈家彻底划清界限。 春草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姑爷,您真要和家族划清界限吗?” “嗯,陈老太爷只想着偏袒二房,三房,如果不划清界限,那这个布行迟早会成为陈家的牺牲品。” “既然他们一心想着夺取家主之位,那就将那个家主之位交给他们好了,咱们只守着这间布行,总能够衣食无忧。” 春草拗不过李秋远,只能带着银票回了陈家。 至于剩下的这些银两,李秋远从中拿出了一部分,准备用于扩展布行规模。 这两件商铺原本便是陈晴墨的私产,和陈家并无任何关系,只是这商铺面积实在太小,所以李秋远又带着银子东奔西走,并以一千两的价格买下了一个已经停业的染坊。 这间染坊占地面积足有近千平米,不仅能够染布,同时还能缫丝,裁衣。 在盘下这间染坊之后,李秋远又通过马老太太的关系请来了几位绣娘,并将马奎一家也给接到了这里。 马奎本就没有桑田,就算留在乌林镇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这样,一个裁衣工坊便已初具雏形。 为了开设布行,李秋远一连忙碌了数日,甚至将青山书院的邀约抛诸脑后。 这天,宋渊明来到了布行,并找到了正在为富家小姐们介绍旗袍的李秋远。 “先生,三位院长派我过来,想问问您何时才能前往书院任教?” 宋渊明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李秋远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公职在身。 他猛地一拍脑门,同时笑着说道:“瞧我这个记性,怎么就忘了这件事情了,想来宋院长应该已经等发怒了吧?” 他与宋渊明本就是老相识,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所以闲暇之余关系还算密切。 听到李秋远的提问,宋渊明不禁笑着摇头道:“我叔叔倒是还好,并未因此是发怒,只是刘院长和白翁近两日却是心胸烦躁,尤其是刘院长,更是恨不得直接将您抓去青山书院。” 李秋远闻言无奈道:“说实话,最近布行生意刚刚起步,着实是有些缺乏人手。” “再加上我与陈家之前刚刚撕破脸皮,这件事情,我想书院那边应该有所耳闻吧?” 青山书院的眼线遍布整个临江。 李秋远既然已经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他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青山书院。 宋清辉正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选择一再纵容,未曾催促李秋远前往青山书院任教。 如今听李秋远提起此事,宋渊明当即点头说道:“先生与主家的事情,我们都已经了解到了,刘院长还曾夸赞先生不愧为当世大才,区区赘婿竟敢顶撞主家,古往今来也从未听闻过此事。”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笑着摇头道:“刘院长这是在揶揄我!” “先生千万不要多想,三位院长对于先生可谓是十分钦佩,刘院长此言也是钦佩先生的为人!” 李秋远闻言点了点头,青山书院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如果他再不去青山书院任教,那就着实是有些给脸不要了。 布行的生意已经逐渐步入正轨,李秋远也应该去忙些属于自己的事情了。 他当即起身,并唤来春草:“春草,小姐来了之后记得帮我转告她一声,就说我已经去青山书院任教,布行这边的生意只能交由你们打理了。” 闻听此言,春草点头说道:“姑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出什么纰漏!” “嗯,之前预约的那批旗袍想来应该也快送来了,记得到时候一定要查验好预约号码,千万不要出了什么纰漏,毕竟这旗袍价格不菲,而且预购咱们旗袍的也都是咱们的贵客。” “姑爷放心,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前往青山书院,请您亲自出面解决的!” 第58章 旁听者 第58章 旁听者 嘱咐好了有布行不行的事情之后,李秋远便随宋渊明一同来到了青山书院。 他之前虽然听人不止一次提起过青山书院,可是却从未来过这个被临江学子视为圣地的地方。 而等这次亲自来到青山书院以后,李秋远便意识到了这里为何会被莘莘学子如此尊崇。 青山书院位处群山之间,距离城内有着很远一段距离。 书院占地面积约有数千平米,除去教学楼,宿舍楼之外,还有藏书阁,雅音阁,静心阁,烂柯亭等多个区域。 除此之外,最为显眼的应该就是书院后山的一处讲演台。 每逢重大日期,便会有青山书院的一位院长在此亲自讲书授课。 到时举凡有意之人,皆可来此听讲。 不过一旦来到了青山书院,那便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离开。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子,都需住在此处,以养心神! 来到这里以后,李秋远便被安排了一个住处。 教室宿舍与学生宿舍相隔甚远,这主要是为了杜绝学生夜里读书可能会搅扰到任课老师。 李秋远的房间距离烂柯亭很近,而这里也正是平日里学子用于对棋博弈之地。 熟悉了学院的大体结构之后,李秋远便立刻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他跟随宋渊明来到了教室。 便见一群头戴冠巾,身穿青袍的学子已经端坐在教室之中。 宋渊明进入教室,率先喊了一声先生好。 众学子闻言纷纷起身,并对李秋远鞠躬示意。 李秋远同时鞠躬还礼,并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不必客气,在下李秋远,是新任代课教师!” “李先生,我们之前便曾听说过您的大名,能让三位院长如此尊崇,这足以说明您的不凡!”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三位院长不过是偏爱于我,这才将我邀请到青山书院任课,如若不然,恐怕我现在还只是陈府中的一个小小赘婿!” 对于自己的身世,李秋远丝毫没有隐瞒,反而是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调侃了起来。 李秋远的平易近人,使得这些学子好感倍增。 众人嬉戏玩笑了一番,李秋远随即正色道:“咱们今天初次见面,气氛理应缓和一些。” “不过这里毕竟是课堂,课堂之下咱们可以是朋友,但在课堂之上必须要秉承师徒之礼,不可僭越。” “今天毕竟是我第一次上课,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什么想要听的内容?” 李秋远前世虽然阅览过不少的书籍,可是要说当老师,这却是第一次。 再加上他之前对于青山书院的课程并没有系统的了解,所以具体要讲什么,只能询问学生们的意见。 闻听此言,在场的学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片刻过后,一名学生起身说道:“先生,白翁院长昨天曾给我们讲述过有关于前唐覆灭的历史。” “只是课上时间有限,白院长讲的比较笼统,既然先生今天专程来为我们讲课,那能否请先生为我们重新复盘一下大唐历史,让我们也从中吸取一下古人的教训?” 这名学生的意见刚一提出,便立刻得到了其他同学们的附和。 就连宋渊明也不禁暗自点头,似乎对于这名学员的提议十分认可。 李秋远虽然刚穿越至此处不久,不过为了了解大晋的历史,他也曾经阅览过不少书籍。 有关于前唐的历史,李秋远了解的还算透彻。 大晋的存在相当于前世的大宋,同样的外敌环伺,同样的抑武扬文。 而大唐的历史,也类似于前世的大明。 天子起于微末,终于天灾,虽然朝代历史百年,可是却有许多弊病。 正所谓是积重难返,正因如此,所以才会落得一个覆灭的下场。 听到学生们提起前朝历史,李秋远点了点头:“既然各位同学对前朝的历史如此感兴趣,那我就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唐太祖李厚照,究竟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 与白翁独断专行的讲课方式不同,李秋远在讲课之前,率先将问题抛给了学生。 他并没有先入为主的直接向同学们灌输自己的观点,而是想以讨论的方式坦明整个前唐的弊病。 李秋远这个问题刚一抛出,在场的学生们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前朝太祖功大于过,毕竟他开辟了几百年的盛世王朝。 可有人却也认为他过大于功,因为他在登上皇位之后戕害手足,排除异己,甚至不惜血洗朝纲,只为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坐稳皇位。 面对学生们的纷纷议论,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样,大家是不是各有各的观点,而且发现自己很难辩驳对方?” “那是因为历史是一面镜子,镜子内外虽然都是一个人,但却拥有两副面孔。” “前朝太祖攘除外邦之乱,开辟了一个独属于汉民的朝代,这自然是他的功绩。” “可是也如诸位所说一般,太祖皇帝不仅攘除了外邦之乱,同时也血洗了整个朝纲,杀死了不少忠臣良将。” “太祖皇帝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他见惯了朝野纷争,担心自己的子孙后代可能无法坐稳皇位。” “诸位,可是这样一来便引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太祖皇帝斩杀良将,导致朝廷之内无人可以镇压藩王。” “而在太祖高皇帝去世以后,新帝便开始推行削藩政策,这便是先唐之乱的起因!” “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武将青黄不接,而在高皇帝驾崩之后,藩王势力逐渐做大,从侧面削弱了中央集权统治,可以说前唐覆灭的契机,早在建国初期便已经被太祖高皇帝亲手埋下。” “削藩制度的推行导致各地藩王纷纷不满朝廷的统治,并准备推翻朝廷,而准备反叛朝廷的第一股势力,也就是战功赫赫的中山王。” “各位,你们既然对这段历史这么感兴趣,那我想你们应该也详细了解过这段历史。” “这位中山王是继太祖高皇帝以后唯一一位文治武功的帝王,也就是说,朝廷准备削藩的时候,只有中山王才是那位能够统兵的将领。” 第59章 漫谈史说 第59章 漫谈史说 “在这个新旧武将青黄不接的时候,新帝突然提出削藩,这本就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中山王在此时揭竿起义,也的确是违背了太祖高皇帝的祖训。” “而自削藩之事引起的一系列麻烦,就相当于给原本产生的裂痕再度增添了压力。” “中山王起义成功,登上皇位。” “而他登上皇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继续推行削藩大业。” “在那个时期看来,削藩可能是对中央集权的一次补救。” “可如果从长远的立场来看,削藩不过是对游牧民族的纵容!” 说到此处,李秋远从桌上拿起纸笔,并随意在纸上绘画了一番。 “新帝登基,着手削藩,如果仅从内部削起,比如从庆王,安王,等并未掌握军权的逍遥王的身上下手,那还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问题。” “新帝登基后最大的误区就是他选择了先从肃,岷,蜀,沐,韩,辽,宁,代八王身上下手。” “通过前唐版图来看,这八位王爷所分封的地域,全都在前唐的外围边陲。” “他们就藩不仅仅是为了减轻中央压力,同时也是为了维持地方稳定。” “而且这八位王爷,个个手握军权,朝廷削藩,不仅革去了他们的职位,更剥夺了他们的军权,相当于将他们变相圈禁在了封地。” “这样一来,边关失守,自然也就给了外敌可乘之机。” “而这,也就是前唐覆灭的一大推手!” “除去这些问题之外,还有宠信宦官,玩物丧志,执法不严,税务偏差等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加上我之前提出的两大问题,共同导致了前唐覆灭!” “各位,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李秋远话音刚落,刚刚那位同学立刻点头说道:“明白了,先生讲解的果然透彻!”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这位同学请讲。” “如果换做先生,那您会选择怎么做?您是会为了加强中央统治而继续推行削藩政策,还是会为了抵御外敌而加强各地藩王的权利?” “请恕学生愚钝,我认为这两点无论做何选择,对于朝廷的影响都是十分巨大的,所以我认为成祖皇帝选择继续推行削藩政策也属常情!” 这位学生不仅敏而好学,提出的问题也同样十分尖锐。 面对对方的提问,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这位同学说的没错,无论是否削藩,还是要加强藩王手中的权利,对于成祖一朝来说,都是进退两难。”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循序渐进,先将封地合并,再逐步推行集权制度,至于已经分配至各地的藩王,则需明示兵马数目,并接受朝廷轧制,而不是直接选择削藩。” “正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成祖皇帝大举削藩,只会给番邦敌国以可乘之机。” “而这一点,在成祖驾崩之后也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若不是因为边关没有藩王镇守,也不会出现后来的国运之争。” “不过这也只是咱们今人的谈资而已,若将咱们换到那个时代,咱们做的未必能比成祖更好!” 话说至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铜锣声响。 这意味着这堂课已经结束,李秋远今天的任务也已经完成。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宣纸,并重新将毛笔放回到了砚台之内。 宋渊明再次起身,说了一声先生再见。 其余学子纷纷起身附和,并相继离开了教室。 等到所有学子全都离开之后,李秋远这才注意到教室角落竟然还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头顶发髻,发髻之中还插着一根镶金的白玉簪子。 在所有学子全部离开之后,他这才缓缓起身,并对李秋远报以一个微笑:“李先生久负盛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哪里哪里,阁下谬赞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他刚刚画下的那幅草图。 “李先生,不知您能否将这幅草图送给我?” 见对方对自己随手画下的草图感兴趣,李秋远便直接将其递给了对方:“阁下既然想要,那就尽管拿去吧!” “多谢!” 对方对李秋远投以一个微笑,随后便转头离开了教室。 李秋远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青山书院的学生,想来应该是青山书院的某位老师,今天来此特意是要监督自己。 不过这对于李秋远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本就是看在宋清辉的面子上才会来到这青山书院任教。 下课之后,李秋远回了宿舍,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来到青山书院任教,这便意味着在无人伺候自己之前,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幸亏李秋远前世便讲究亲力亲为,所以自理能力也不算差。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间。 本想着去学院之中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可等走出宿舍楼后,却突然发现烂柯亭内有两人正在对弈。 其中一人便是满头白发,面带笑容的白翁。 而另一个则是之前在课堂中旁听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此时摘下了发簪,头发散落在肩头。 他手执黑子,在棋盘上形成了一条黑色大龙,将白翁的白子团团围困于其中。 而白翁则是手捻白子,不慌不忙,黑龙每次的绞杀都会被白翁顺利化解,看似落于下风,但却始终不曾落败。 两枚棋子落定之后,白翁手捻胡须,沉默了良久。 而那中年男人也是眉头微蹙,举棋不定。 片刻过后,那男人开口说道:“先生,这局理应和棋!” 听此言,白翁连忙附和:“和棋好,和棋好啊!” 白翁说着,顺手打乱了棋盘。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李秋远。 白翁笑着挥手道:“秋远,快过来!” 李秋远寻声走了过去,并对白翁深鞠一躬:“晚辈李秋远,见过白翁院长!” 白翁笑着摆了摆手:“既然已经进了青山书院,那就是一家人了,犯不着这么客气,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朝梁王,同时也是我的关门弟子!” 第60章 陈诉利弊 第60章 陈诉利弊 李秋远闻言不禁一愣,气氛在此时变得有些紧张。 他原以为此人只是青山书院的一位代课教师,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当朝梁王,而且还是白翁的入室弟子。 李秋远双手抱拳,深鞠一躬:“在下李秋远,见过梁王千岁!” 李秋远虽然穿越至今已有半月时间,可是他却从未系统学习过大晋的礼仪。 他只是按照自己在前世古装剧中看过的那些礼数,笨拙的为梁王鞠躬行礼。 梁王虽然身居高位,但却没有半点架子。 见李秋远鞠躬行礼,他连忙伸手扶住对方:“先生不必客气,我大晋有明令规定,凡读书之人,除见天子,皆可不拜,小王此次离京乃是为了就藩,途径青山书院,想来探望恩师!” 白翁手抚长髯,笑着说道:“既然殿下这次来了,那一定要多住两日,秋远是我们之前在青山诗会上发掘出的当世大才,是由宋院长和李院长亲自选拔入院,你们两个应该好好聊聊!” 闻听此言,梁王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我和李先生之前便已经见过面了,李先生对前唐的分析十分独到,见解不亚于先生,果真无愧于大才之名!” 面对梁王的此番夸赞,李秋远倒是显得有些惭愧。 刚刚的那番说辞,不过是他照搬前世明朝而已。 只是他也没有想过,位处于平行世界中的两个封建王朝,其经历竟然如此相似。 之前之所以会侃侃而谈,主要是因为聊到了这里。 而且他那时并不知道课堂中还坐着一位梁王。 他大谈削藩之事,痛沉其中利弊,也不知是否会因此得罪了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 想到此处,李秋远显得有些局促。 “李先生不必客气,赶快入座吧!” 李秋远并未入座,而是先对梁王鞠了一躬:“在下刚刚信口胡言,提及了藩王封地之事,还请王爷勿怪!” 梁王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李先生不必因此拘束,相较于朝堂中那些尸餐素位的文武百官,李先生今天的见解可谓是给本王上了生动的一课。” “就如先生所说,藩王之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本王如今也已就藩,当以先生之志为己志,奉先生之言为圭臬,以免引得朝堂忌惮,百官参奏!” “哪里哪里,前朝虽为削藩所灭,可这也与太祖皇帝刚愎自用不无关系。” “我朝太祖励精图治,居功甚伟,文治武功不输前朝太祖,更兼之目光长远,文武兼备,我大晋定能流传万古,绝不会步前朝覆辙!” 为了不得罪面前的这位梁王,李秋远绞尽脑汁,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全都用在了大晋。 可谁知原本面带笑容的梁王,在听了这番恭维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阴郁了下来。 李秋远一见梁王面色有变,便顿觉有些不妙。 就在这时,梁王突然开口道:“李先生,你是不是对本王有所隐瞒啊?” 听到这句提问,李秋远不由得一愣:“千岁这是何意?” “我觉得李先生此时有些拘束,不像之前在课堂时那般随意,是不是因为本王的身份,让您有些放不开手脚?” 见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李秋远没有任何隐瞒:“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在下不过是一介腐儒,读过几本酸文而已,有哪敢在千岁面前卖弄!” “看来李先生是不太了解本王的性格,本王平生最重才学,若非如此,也不会拜在先生门下。” “既然李先生有大才,那就不该藏拙,既然您对前唐都能分析的如此透彻,那本王也想听听您是如何看待大晋的。” “在下之所以对前朝看的透彻,那是因为前朝已经作古。” “大晋如今如日中天,在下岂敢随意指摘!” “可如果本王执意要你说呢?” 眼见着李秋远再三推辞,梁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白翁看出了其中端倪,于是赶忙对李秋远说道:“秋远,梁王殿下心系天下,既然他执意要你讲解,那你就说说吧!” 说到此处,白翁对李秋远投来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安慰他放心。 眼见着开脱不过,李秋远便直接开口说道:“既然殿下非要我说,那我就斗胆给您讲上一讲。” “前朝衰败,错在太祖皇帝刚愎自用,在太子死后,竟将皇位直接传给太孙,传位不正,天下必遭大乱。” “这一点,殿下应该认可吧?” “嗯,李先生说的没错,这一点先生之前也曾为本王讲过!”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引出王爷所问的话题。” “如今大晋的确如日中兴,国运正处昌盛之时。” “可是大晋现在却有一个如同前朝一般的弊端。” “什么弊端?” “读书人的地位实在太高!” 听到李秋远的这句话,梁王不禁笑着摇头:“先生不也是读书人吗?读书人的地位高,对于先生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千岁,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这点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朝堂上的那些文臣是否比武将更值得依靠,您的心中应该早有定论。” “读书人的地位这么高,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算不得是好事,这样不仅仅会导致武将内心失衡,同时还会导致文官排挤武将。” “而且文官做事往往只为青史留名,而不会为了国家兴衰考虑。” “至于武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心为国。” “大晋如今虽是如日中天,并与周边各国交好,” “可是千岁有没有想过,一旦日后大晋衰败,周遭的这些邻国会不会因为觊觎大晋的土地而兴兵进犯?” “就依照朝堂内现在的情况来看,等到那个时候,我朝是否有能战之将?而那些平日里便只顾着党争的文臣又是否会支持朝廷对周边用兵?” “相较于只想着精忠报国,马革裹尸的武将而言。” “文臣更容易被收买,同时也更容易动摇。”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文臣真的会主战吗?还是会反过戈矛来迫害那些与他们政见并不统一的武将?” 第61章 聘为幕僚 第61章 聘为幕僚 听完李秋远的这番讲述,白翁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李秋远的这番话触及了文人集团的利益,所以才会变了脸色。 而是因为李秋远的这番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露骨。 亲文臣,远武将的想法是大晋太祖高皇帝提出的。 而太祖高皇帝提出这个想法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削弱武将势力,达到朝野内外的平衡。 太祖高皇帝正是因为吸取了前朝灭亡的教训,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能战之将下手的道理,所以才会选择借用文士集团抑制武将。 只可惜这样的做法有利有弊,因为太祖高皇帝的纵容,文士集团逐渐做大,结党营私,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可控的征兆。 梁王之前便曾与他问及过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只不过白翁爱惜羽毛,不想与朝中的文士集团结怨,所以只是草草的搪塞了过去。 如今听李秋远提及此事,白翁顿时为他捏了把汗。 他现在不仅仅是在陈诉朝堂中的弊病。 更是在否决太祖高皇帝的治国方针。 如果梁王真的因此动怒,那李秋远的项上人头肯定不保。 哪怕他白翁是梁王的老师。 也无法在此事之上做出任何改变!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梁王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郁。 等李秋远讲完之后,梁王眉头微粗:“先生讲完了?” “讲完了!” “那你可知道亲文臣,远武将的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 “是太祖高皇帝!” “既然如此,你还敢当着本王的面说这些?你就不怕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怕!” “怕还敢讲?” “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李秋远的回答仅有短短八个字,但却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梁王仍旧面色阴郁,并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 半晌过后,梁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并伸手拍了拍李秋远的肩膀:“李先生果然是当世大才,不仅思路清晰,而且为人坦荡。” “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本王刚刚那一吓,便足以让他跪地求饶!” 眼见着梁王面露笑意,白翁也不禁长舒了口气。 他刚刚真担心梁王会因此迁怒于李秋远。 而李秋远此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梁王欠开身子,挪到一旁,并拍了拍身旁的长椅:“李先生,请您入座!” 能坐在梁王身边,绝对是李秋远得到的最高赞誉。 李秋远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梁王的认可,也不拘束,直接坐到了梁王的身边。 梁王面带笑容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先生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不知师承于哪位大师?” “说来惭愧,在下出身寒微,并无师承,不过是临江陈家一个小小赘婿!” 在得知李秋远是赘婿之后,梁王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临江陈家,难道是负责江南盐运的那个陈家?” “没错,那正是在下的主家!” “陈家果然是好运气,竟然聘到了您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赘婿,小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够答应!” 看着面前这位喜怒无常的良王,李秋远一时当真有些纠结。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面对面前的梁王,李秋远着实有些抵触。 刚刚那一幕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 如果他表现的有任何胆怯,或是因为梁王的恫吓而改变说辞,那现在等待他的恐怕都将是死路一条。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不想和梁王走的太近。 谁知道这位王爷日后会不会拉着他起兵造反? 反叛朝廷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李秋远皮笑肉不笑的推辞道:“在下不过是一届穷酸腐儒,哪里能帮的到梁王千岁!” “不不不,此事还非先生不可!” “这……” “和先生说句实话吧,小王这次前来,本是为请白翁先生出山。” “只是先生年事已高,不想离开青山书院,只想在此颐养天年。”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请白翁先生为我推荐了阁下……” 梁王话说至此,李秋远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对方这次提出的事情,恐怕真和他内心所想的有关。 梁王快人快语,紧接着便开口说道:“小王这次奉旨前来江南就藩,日后恐怕要常驻此处。” “我对先生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请先生加入梁王府,成为我的麾下幕僚。” “如今辽国对我大晋虎视眈眈,朝堂文臣尸餐素位,正是需要先生这类当世大才挽救危亡的时候。” “小王恳请先生不要拒绝,出山助我!” 说到此处,梁王豁然起身,并对李秋远抱拳鞠躬。 见此情景,李秋远连忙起身还礼,并伸手扶住了梁王:“千岁,您行如此大礼,这让在下如何担待得起!” “小王刚刚这一礼,乃是为之前的冒犯所行。” “小王恳请先生出山助我,只要先生愿意,我可以答应先生任何要求,无论是香车美女,还是万贯钱财,只要先生想要,小王都愿拱手奉上!” 梁王受封江南,看似是鱼米之乡,可手中却没有任何实权。 被册封到了此处,梁王便只能做一个逍遥王爷。 从今以后,朝堂政事与他无关,而他所要做的便是一直留在江南享乐。 若是换做其他胸无大志的王爷,那自然乐意安于现状。 只可惜梁王乃是太祖皇帝膝下最受厚望的一名子嗣。 梁王从小便被当成储君培养,若不是因为太祖早亡,梁王在朝中又没有其他支柱,皇位恐怕早就落到了梁王的身上。 对于这些事情,李秋远之前便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在得知面前的这位是梁王以后,李秋远便刻意想与对方拉开距离。 如今见对方邀请自己担任不了,李秋远的心中顿时有些忐忑。 他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主要是担心梁王会拉着自己起兵造反,当朝皇帝虽然平庸,可是背后却有武将集团作为支撑。 梁王若是想要造反,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要是他拉着李秋远一同造反,一旦失败,那便意味着李秋远精心打造的一切都将化为飞灰。 两世为人,他可不想因为此事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第62章 再生枝节 第62章 再生枝节 见李秋远迟迟没有回应,梁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了解这些文人所谓的风骨。 如果李秋远不肯答应自己,那就算自己强逼,恐怕对方也不会就范。 况且对方现在已经傍上了青山学院这条大腿。 自己刚到江南就藩,如果在此时与青山书院撕破脸皮,那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想到此处,梁王将姿态放得更低:“李先生,说到底,小王也是根基薄弱,人微言轻,如果先生不愿屈尊,那小王也不能执意强求,只希望这次能与先生相识,日后也好多多向您请教!” “千岁实在太客气了,其实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千岁,主要是因为我现在还无功名在身,就算真的成为了千岁的幕僚,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人微言轻。” “承蒙千岁抬爱,可是我也不愿屈居人后,如果千岁真有招我入府的心思,那就请千岁容我一些时日,等我在江南做出了一番成绩,再投奔千岁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我等着李先生!” “多谢千岁……” 这番交谈,看似宾主尽欢,可实际上李秋远与梁王却是各怀心思。 梁王希望将李秋远拉上自己的战船,让李秋远为自己出谋划策。 而李秋远则想看看梁王是不是自己预想当中的潜力股。 如果大晋按照现在的情形继续发展下去,那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大辽进犯的场面。 等到那个时候,陈家必然遭受波及。 既然已经有了此番想法,那他就需要趁此之前先为陈家找到一个足以依靠的存在。 就算梁王没有争雄天下的本事,只要他能在江南站稳脚跟,那日后也能对陈家做出一番拂照。 作为一名博古通今的现代人,李秋远的目光还是比较长远的。 而且他相信梁王日后肯定有用得着自己的时候。 就算自己现在吊着对方,梁王也绝不敢与自己撕破脸皮。 交谈了一番之后,李秋远以不打扰梁王与白翁交谈为由,匆匆离开了烂柯亭。 不知为何,自从来了青山书院之后,李秋远便一直觉得心绪不宁,冥冥中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他在宿舍中休息了一晚,甚至连饭都没吃。 次日清晨,他尚在睡梦之中,便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秋远翻了个身,伸手挡住阳光,同时含糊不清的问道:“谁啊!” “先生,是我!” 听到先生这个称谓,李秋远立刻打了个机灵,并从床上坐了起来。 直至此时,他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来到青山书院任教,而不是还在自己那个小院当中。 他赤脚跑到门口,随手打开房门。 李铭权此时正站在门前,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虚汗。 “先生,春草姑娘有事找您!” 李秋远看了一下太阳,发现外面此时不过是蒙蒙微亮。 如今的时辰最多不过辰时,应该是才刚刚天亮。 青山书院距离此处足有一个时辰的车程,春草来找自己,要在卯时上路。 如此急切想来,应该是陈家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敢怠慢,连忙对李铭权敦促道:“李公子,劳烦你将春草带过来!” 李铭权闻言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出了李秋远的房间。 青山学院不允许外人出入,这是早有的规矩。 不过为了与李秋远拉近关系,李铭权不惜以身犯险。 片刻过后,披着青山学院校服的春草随李铭权一同来到了宿舍。 李秋远此时已经穿好衣服,并端坐在桌前。 他还没来得及问春草的来意,春草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姑爷,春草没用,没能履行您的嘱托,请您责罚!” 眼看着双眼已经哭肿的春草,李秋远顿时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他连忙上前扶起了春草,并关切地对其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哭成这样?” “姑爷,昨天咱们预定的旗袍便已经出货了。” “今天早晨有许多富家小姐因为等不及,于是便提前派出家丁前往布行兑货……” 说到此处,春草再次抽噎起来。 李秋远颇为无奈地说道:“咱们之前预售不是已经分发了货单了吗?既然人家这次来兑货,那兑给人家便是!” “就是咱们之前分发的货单出了问题,咱们之前明明只预售出了三十套旗袍,可这次我们却收回了整整五六十张的货单。” “多出的这部分假冒的货单与咱们之前发行的一般无二。” “现在布行已经被官府查封,而且他们还说咱们陈家是为了框骗客人的银两,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无耻事端。” “如果陈家的声誉真的因此遭受影响,那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春草说到此处,再次哭的梨花带雨。 而李秋远也终于捋清了这其中的问题。 在得知春草是因为此事才急匆匆赶到此处以后,李秋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并未因此动怒,而是将春草从地上扶了起来:“傻丫头,不过些许小事,何必哭的如此伤心?” “姑爷,多出的这些旗袍足足需要近万两银子赶制,而且最主要的是陈家的声誉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如今布行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如果真的出现这种问题,那日后又该如何在临江立足!” 自从今早的事情发生以后,春草便想起了那位被剜去双眼的奴婢。 那个奴婢已经成为了春草的梦魇,她担心自己也会步对方的后尘。 今天早晨出事之后,她甚至没来得及通知陈晴墨,便提前坐车急匆匆来到了青山书院。 在她的心里,也只有李秋远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 李秋远将春草扶坐在椅子上,并亲手为她倒了杯茶水:“喝杯茶,润润喉,等下和我回去!” 听李秋远说要回去,春草顿时双腿一软:“姑爷,你是要拿我的性命给客人们一个交代吗?” 见春草胡思乱想,李秋远无奈笑道:“放心吧,今天这件事情我早有预料,之前发行的货单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等下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今天不仅要查出有哪些货单造假,更要查清楚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第63章 幕后推手 第63章 幕后推手 两人急匆匆上了马车,便见李铭权也跟着一同追了上来。 “先生,请等一下!” 李秋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铭权:“李公子,书院已经开课,你应该留在此处,怎能随我乱跑!” “欸,陈氏布行今天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说明背后一定有其推手。” “我要是不随先生一同回去,仅凭先生一人,只怕无法维持局面。” “我镇远镖局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名门,可在临江却有一席之位,我已留下书信,且随您先回去,到时以后差遣镖师援助先生!” 李秋远本不打算因为此事在劳烦李铭权。 可在听了李铭权的这番话后,李秋远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毕竟敌在暗,他在明。 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生,倘若有人借此机会在陈氏布行滋事,仅凭布行里的伙计恐怕还真难解决此事! 就这样,李秋远只能被迫应下了李铭权的提议。 三人一同回到临江。 来到陈氏布行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来这里取旗袍的只是少数,多数人都是聚集到此来看热闹的。 陈晴墨此时正在门口向众人解释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陈氏布行的周围,已经被官兵戒严。 人群里时常传出两声呼喝,似乎是在敦促围观群众闯店。 可正是因为有官兵在门前拦截,所以他们才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只看到店门前的这一幕,李秋远的心中便已了然。 看来李铭权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情还真有人背后捣鬼。 在回到临江之后,李铭权便匆忙返回了镇远镖局。 李秋远在人群外围清咳了两声,随后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各位,我是这间布行的老板,有什么事情各位尽管来和我说!” 李秋远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他。 一名壮汉迈步来到李秋远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就是那个陈家赘婿?” 看着面前满脸横肉的壮汉,李秋远脸上的笑容仍未改变。 他轻轻掰开了壮汉的手指,并对其点头应道:“没错,我就是李秋远,不过我现在的身份并不是陈家赘婿,而是这间布行的老板。” “好,我家小姐三天前花三百两银子预定了一套旗袍,今天早晨我带着货票来此取货,结果却被告知货源短缺,要等老板回来才能拿主意。” “既然现在你已经回来了,那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是啊,明明之前都已经花了银子,为什么现在还拿不到货?” “我们之前是因为没有第一号,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买到旗袍,你以为我们差的是这几百两银子吗?” “你要是有心涨价,那就应该提前提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告诉我们没货!” “就是啊,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仗着自己是陈家赘婿,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众人七嘴八舌,骂声一片。 站在台上的陈晴墨脸色微变,明显有些气不过。 跟在李秋远身边的春草,见此情景便拉开架势,准备和他们大吵一通。 李秋远伸手拦住了春草,并笑着对面前众人说道。 “各位,我陈氏布行既然敢做预售,那就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之前在我这里预定了旗袍的,今天都可以凭借货号来此取货。”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请各位帮忙,那就是将你们手中的号牌全都交给我们店里的伙计,就算想要取货,我们也得逐一查验,排好序号,才能为你们分发旗袍!” 今天来到的多数都是那些富家千金的伙计,丫鬟。 这群人看似态度强硬,可实际上却也不敢在陈家的地盘撒野。 毕竟就连他们的主子都要忌惮陈家几分。 更何况是他们呢? 他们之所以会表现的如此激动,不过是为了提前拿到之前预购的旗袍,借此讨小姐欢心。 至于刚刚那名壮汉,此时也正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他原以为李秋远只是陈家地位低下的赘婿。 至于对方口中所说的是陈氏布行的老板,他也只当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可眼看着站在台上的陈晴墨对于此事并未表态,似乎将处理权全权交给了李秋远。 这便让他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只可惜现在想要补救,已然来不及了。 李秋远派人收走了他们个个手中的票据,经过一番查验之后,李秋远笑着说道:“我们之前只增设了五十个名额,没想到现在竟然收回了二百多张票据。” “难怪鄙店铺会出现货物短缺的情况,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我们再赶上半个月的工,恐怕也制造不出如数的旗袍啊!” “造不造的出是你们的事,旗袍是你们之前预售的,那现在就应该按照票据来给各位兑付。” “银子你已经收了,现在又想耍赖,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这声音在台下传来,显得极为飘渺。 李秋远手捏票据,向台下观望了一番。 片刻过后,他果然发现了一名身材消瘦,样貌猥琐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边在人群中奔走,一边不断煽动群众情绪,试图让事情闹大。 李秋远已经锁定了那名中年男人,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与他有关,于是便转头对身边的陈晴墨说道:“娘子,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陈晴墨闻言摇了摇头:“我早晨要去刺史府洽谈赋税一事,半路上遇到了布行出事,所以便先留在了这里,刘管家和其他家丁现在就守在外围,正在维持现场秩序!”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你现在就去通知刘管家,赶紧将那个人群里的汉子控制住,我现在先和春草验证一下这些票据的虚实!” 陈晴墨虽然不知道李秋远有何办法能够验证,不过她相信李秋远肯定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情。 得到授意之后,陈晴墨急匆匆跑下台去,而李秋远则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春草:“春草,去给我准备一盆碱水,我要当着各位的面来验证一下这些票据的真假!” 第64章 早有准备 第64章 早有准备 春草闻言急匆匆跑进了店里,而李秋远则继续面带笑容的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早在这次预售之前,我便已经在各位的票据上留下了凭证。” “凡是我们陈氏布行开出的票据,上面都有我陈家的防伪标识。” “稍后等水打来,咱们便可一探究竟。” “至于这些没有陈家防伪标识的票据究竟是从何而来,那就需要各位自己去查清楚了。” “我知道三百两银子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这次造假的票据足足有一百多张,总计数额足有五万多两。” “如此大规模的造假事件,我相信刺史大人绝不会姑息……” 李秋远说话之际,春草便已经端着一盆温水跑了出来。 李秋远手捏票据,面带笑容,随手指向了站在台下的那名壮汉:“这位兄弟,请上台来!” 那壮汉刚踏上舞台,便被李秋元一把拉了过去。 “这位兄弟性格直率,深得我心,今天我便请这位兄弟做个见证,让他看看我们陈氏布行开出的票据是否有防伪标识!” 李秋远说着,便将手中的一摞票据全都丢进了碱水里。 壮汉见状还想阻拦,可随后便发现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票据逐渐发生了异样。 有一部分票据逐渐显现出了紫红色的印记。 而那印记则是陈氏布行四个大字! 李秋远将显现出紫红色印记的票据全都从水中捞出。 并将其在众人面前抖落了一下:“各位都看到了吗?我们陈氏布行开出的票据上面都有我们布行的防伪标识。” “这位兄弟刚刚一直在一旁观察,他能证明李某并未在这些票据上动手脚!” “而且我实话和这位造假者说吧。” “早在我们开始预售的时候,我家娘子便已经记下了之前预购五十件旗袍的千金都分属于哪家。” “她们的详细名录,我陈氏布行早已记录在册,就算这些小姐今天没有派家丁前来取货,再过一会,我们陈氏布行也会亲自派人送去。” “阁下做出这造假之事,想来不仅仅是为了骗取一些银两吧?” 李秋远说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台下。 之前那名煽动群众的中年男人刚想离开,却被刘浩民一把按住了肩膀。 肩膀被按住之后,这中年男人脸色骤变:“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们姑爷有话想要和您聊聊!” 刘浩民话音刚落,便命令手下家丁将这中年男人按在了地上。 李秋远将带有布行印记的票据交给了春草,让她按照票据兑付旗袍。 至于剩下的那些票据,则全都被李秋远重新发还了回去。 这些票据虽然是假造的,可是其中却牵扯着数万两银子。 李秋远没有资格将这些票据扣押下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些票据重新发放回去,并让之前受骗的那些富家小姐们想办法寻求赔偿。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秋远对刘浩民使了个眼色。 刘浩民福至心灵,当即便将那中年男人拽到了后院。 李秋远面带笑容的走向了一旁的官兵,并对为首的一名差役笑着说道:“鄙小店刚刚营业不过数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天有劳各位官爷在此帮忙看守,若非如此,恐怕我这布行就要被人砸了招牌了!” 闻听此言,那差役连忙说道:“李老板实在太客气了,这不过区区举手之劳而已!” 这差役官职虽然不高,可消息却是十分灵通。 他早就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已经成为了青山书院的客厅教师,而且还和他们的刺史大人有着密切关系。 正因如此,所以在接到举报之后,他才会立刻率领手下来到此处而来,到此处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直接封闭陈氏布行,而是命令手下守在此处,免得陈氏布行蒙受损失。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李秋远面前表现一下,也好为自己日后争取一个升职的机会。 在之前听说李秋远已经前往青山书院任教的时候,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本以为自己今天可能要白忙活一场,却没想到这位李公子竟然敢在事情闹大之前赶回来了。 见对方如此客气,李秋远连忙将手探入怀中。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两,并塞到了这名差役手中:“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官爷笑纳!” 若是换做往常,有银子送到面前,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收下。 可是现在别说是收银子了,他恨不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给李秋远。 看着面前这锭白花花的银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李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把我当朋友?”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官府还有朋友? 见李秋远发愣,这差役一把便将李秋远的手给推了回去:“李老板,这银子您收好,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派人去衙门找我,我们穿着这一身衣服,为的不就是给百姓分忧吗?”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说来也是!” “您把这银子收回去,咱们就算交个朋友,日后经常走动,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有要麻烦到您的地方!” “好好好,如果有事,官爷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欸,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叫陈大虎,说起来和陈小姐还是本家呢,您叫我小陈或是小虎都可以。” 陈大虎与李秋远拉近关系之后,立刻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下来。 见此情景,李秋远便也明白陈大虎的意图了。 他笑着点头道:“我看您的年龄应该比我大,不如我就叫你一声虎哥吧,我这新店刚刚开张,日后难免有麻烦到虎哥的地方,如果虎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也可随时来此找我,就算我不在店里,也可以让店里的伙计们去青山书院通知!”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我日后说不定真有要麻烦到您的地方!” “有事尽管开口,咱们兄弟不分彼此!” 第65章 王建勋的阴谋 第65章 王建勋的阴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李秋远面带笑容的送走了陈大虎。 而在陈大虎率领手下官兵离开之后,李秋远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 恰逢此时,春草来到了李秋远的身边:“姑爷,刚刚那位官差……” “不过是想和我套套近乎,想借着我这层关系更进一步,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店里要是再出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去衙门找他,他叫陈大虎!” “好,我知道了姑爷!” “嗯,晚些时候准备一桌酒席,命人送到衙门,就说是我请客,刚刚那人被带到哪去了?” “刘管家把他带到后院去了!” “嗯,你在这里等着迎接镇远镖局李公子,我先到后院去看看,别让他们把人打坏了!” 李秋远来到后院,便见那名中年男人已经被绑在了染布的水槽上。 虽然已经受制于人,可他却仍在挣扎不休。 眼见着李秋远来了后院,他立刻挣扎着对李秋远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让你手下的家丁绑我?” 李秋远迈步来到了这中年男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对方。 “之前那些假票据全都是你做的吧?” 闻听此言,这中年男人脸色一变,明显有些心虚。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不过是被人叫来围观而已!” “围观?那拉你围观的朋友现在在哪?” “他之前有事,提前走了!” “他不是提前走了,而是躲在对面的商铺里,一直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做这件事情,应该是受到了王建勋的授意吧?” 听到王建勋这三个字的时候,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将头转向一旁,不敢再与李秋远对视:“我不认识什么王建勋,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晋律法似乎没有规定老百姓不能看热闹吧?” 见对方还在抵赖,李秋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泼贼,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隐瞒。” “李秋远说着,一把抓起了这人的手掌。” “这票据上面的字全都是我签的,你虽然能模仿我的字体,但却模仿不出其中的神韵,因为你是个左撇子!” 李秋远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张已经验明的票据:“我签字的时候,字体都会向右偏移半寸,但是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而之前那些假票据则全都是字迹向左偏移,所以我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有问题。” “你之前在下面哄抬群众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给你的同伙分发一些今早刚刚做好的票据,准备来一个鱼目混珠。” “我那个时候便发现你分发票据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一个人可能会刻意改变自己的习惯,但他却无法改变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认定你是伪造票据的幕后真凶!” 李秋远说着,一把将他的手扯了起来,并强行将他的手掌摊开。 手掌摊开之后,众人发现此人的左手手掌的确长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握笔。 推断得到验证之后,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你这次伪造的票据,涉及的数额足有数万两,仅凭这一条罪行,就足以将你抄家问斩,株连九族。” “刚刚守在店外的那些关差你都已经看到了吧,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之所以没将你直接交出去,就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连累的你家破人亡。” “只要你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放你离开。” “可如果你不说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李秋远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浩民:“刘管家,他要是不肯交代,那就直接将他送到衙门,陈大人还指望着抓几个大贼升官发财呢,此人正好算作一个顺水人情!” 见李秋远动了真格的,这中年男人的脸色立刻哭丧了起来。 “李公子,您千万别!” “别什么?” “千万别将我扭送到官府,你不就是想知道这整件事情的幕后真凶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这中年男人名叫牛二,是临江城中的一个落魄文生。 因为小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所以经常在城门口为往来的商人写信。 前两天,陈氏布行开业。 李秋远不仅推出了惹眼的旗袍,同时还推行出了预售制度。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同为竞争对手的王家的不满。 王建勋为了从中作梗,于是便找到了牛二,让他帮忙伪造李秋远所发售的凭证。 伪造完了之后,他便派人将这些凭证全都私下售卖了出去。 至于所采用的借口,无非就是家中小姐近期有事,无法前来兑换货品,所以想要低价转售凭证。 李秋远之前预售的时候,每件旗袍售价三百两。 而王建勋转售票据凭证的时候,每张票据仅收一百两银子。 这样一来,便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而被伪造出来的近二百张票据也在短时间内被销售一空。 牛二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了一千两银子,而王建勋接下来还交给他另一个任务,那就是让他今天早晨赶到陈氏布行,在这里煽动群众,试图将事情闹大。 王建勋答应牛二,只要今天早晨的事情能够办妥,那就再给牛二五百两银子。 牛二为了得到银子,这才不惜铤而走险,来到陈氏布行闹事。 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李秋远竟然仅凭1点细致的观察,便断定这幕后推手便是他。 如今已经人赃并获,牛二自然无法抵赖。 他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李秋远不要报官,而他也愿意将这一千两银子全都交给李秋远,借此赎回自己的自由身。 在得知了牛二的所作所为之后,刘浩民不禁有些气恼:“这个王建勋还真是死性不改,竟然处处想着刁难姑爷!” 李秋远闻言冷笑了一声:“如果他这次就这么偃旗息鼓,那我倒真要有些失望了,既然他敢主动挑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66章 手段 第66章 手段 核对完了所有票据,已经被赶制出的预售旗袍按照原本的预购名单一一分发。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秋远便将这件事情写成诉状直接汇报给了衙门。 因为此事涉及不当竞争,再加上涉及到的银两规模实在太大,所以官府对此也是极为重视。 当天下午,官府便派人开始全力清查此事,而李秋远也按照之前的约定,未曾将牛二供出。 他不仅没有供出牛二,而且还好吃好喝的将其养在了自己的制衣工坊。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好能让牛二出面指正王建勋。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秋远来到了制衣工厂。 马奎正在院中渲染布料,忙的不亦乐乎。 马老太太和容娘则在绣花,裁衣,各忙各的。 除去他们三人之外,这里还住有许多李秋远从乌林镇请来的裁衣师和绣娘。 因为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所以乌林镇那边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他们留在这里不仅包吃包住,更能为家中换来一份优厚的收入。 李秋远刚一走进院子,马奎便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迎了过来。 “姑爷,您不是去青山书院教书了吗?” 见李秋远亲自到来,马奎明显显得有些疑惑。 李秋远闻言笑着说道:“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竟然连我去了青山书院都知道。” “我也是听春草说的,这不是昨天刚刚把您预售出的旗袍做好吗?春草姑娘待人来取旗袍,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 说到此处,马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对于马奎的过问,李秋远并不显得反感。 他点头说道:“没错,昨天我的确是去了青山书院,不过布行今天出了一些事情,我今天早晨便又赶回来了。” 听说布行出事,马奎立刻瞪大了眼睛:“怎么了姑爷,是不是有人在布行闹事,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们一番?” 见他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李秋远立刻伸手按住了他:“干什么,都已经到了我这了,怎么这一身匪气还没去掉?” “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土匪了,你不仅仅是我陈氏布行的技术员,更是祖母的孙子,容娘的丈夫。” “这里是临江城,不是乌林镇,要是再在这里耍威风,就算陈家也保不住你!” 闻听此言,马奎立刻偃旗息鼓。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并对李秋远点头说道:“姑爷教训的事,看来是我觉悟太低了!” 李秋远为马奎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对他说道:“我这次过来找你,主要是有件事情想叫你帮忙!” “姑爷有话请讲,和我不必客气!” “明天我要在城内组织一场比试,你带上一匹绣花的布料代替陈氏布行参加!” 闻听此言,马奎眉头微蹙:“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这边现在可还都忙不开呢!” “我当然知道忙不开了,所以才想给咱们这里增添一些人手,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带一匹布料去参加比赛就可以了!” 交代完了马奎之后,李秋远急匆匆离开了此处。 青山书院那边今天还有他的课程,他必须尽早赶回去,才能完成今天的课业。 离开之前,他再次找到春草。 “春草,今晚你去支二百两黄金,就当是明天比赛的彩头,明天早晨派辆车去青山书院接我,我会亲自回来监督比赛!” 有关于比赛的事情,李秋远已经全都告诉了春草。 而这次比赛的目的,就是要在城中寻找出能够比肩马老太太的绣娘和比肩容娘的裁衣师。 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却不是那么容易。 此处虽然以丝绸闻名,可是马老太太毕竟有几十年的技术沉淀。 李秋远之前曾经走访过城内有名的几间不行,从未见过有绣技能够比得过马老太太的。 而李秋远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也很简单。 他要将全程所有的绣娘和裁衣师全都聚到一处,并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正所谓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与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秋远若是想要开出高价来挖这些人,恐怕很难达成目的。 毕竟王家财大气粗,而且他们与王家之间也早有感情。 仅凭利益便让他们为此倒戈,那未免想的有些简单了。 只有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并让他们有要学习,要进步的想法才能将他们全部挖到陈氏布行。 至于这二百两金子,就是李秋远为这次比赛准备的彩头。 如果真有人能夺得这二百两黄金,那他也输得心服口服。 可如果他们没这个本事,那这二百两金子可就要归于马老太太和容娘之手了。 不过这金子也不是白拿的,他们拿了这笔金子,那就要承担授课重任。 李秋远只能在幕后出谋划策,却无法走上台前进行实践。 这种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处理完了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陈晴墨处理完了刺史府那边的事情,还想回布行找李秋远共进午餐。 结果却发现李秋远已经急匆匆返回了书院,说是要给书院的学生们授课。 对于自己这个满脑子主意的夫君,陈晴墨已经逐渐认可下来。 陈老太爷对李秋远的质疑也让陈晴墨为之不满。 她已经向陈老太爷请命,准备将大房现在经管的盐运生意全部移交,而她则要来经营这间布行。 陈老太爷自然也知道孙女因何不满,所以此事只是被暂时压了下来,并未做出决断。 整个陈家,除去陈晴墨之外,恐怕也无人能与官府做到左右逢源。 陈晴墨一旦退出盐运生意,那便意味着陈家很可能要失去这桩买卖。 这对于陈家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不过李秋远并不知道陈家内部所发生的情况,他乘坐马车急匆匆返回青山书院,便见梁王正在门口等他。 梁王的身边只站着一名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的青年。 那人似乎是梁王身边的贴身护卫,所以一直跟在梁王身边,寸步不离! 第67章 家中贵客 第67章 家中贵客 眼见着李秋远回来了,梁王立刻迎了上去。 “李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在下不过区区草民,怎敢让梁王千岁在此迎接。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李秋远下车之后,先是对梁王深鞠一躬,表现的十分恭敬。 负责赶车的车夫,见此情形也立刻跳下马车。并随李秋远一同向梁王行礼。 梁王面露微笑,上前扶起了李秋远:“小王对于先生所说的治国方针很感兴趣,今早起床之后,本想再向先生请教一番,却没想到先生竟然离开了书院,小王担心先生公务繁忙,可能无暇与我会面,于是便在此处等候,希望能见先生一面!”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动容。 就算梁王此举并非真心,只是为了拉拢他成为幕僚。 可梁王在书院门前等候的这番举动,也足以让绝大多数读书人为之折腰。 梁王毕竟是千金贵体,能如此礼贤下士,对于哪个读书人而言,都是一种无上礼遇。 哪怕是李秋远这般的人精,在听完了梁王这番话后都不禁有些感动。 “千岁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大晋立国近百年,顶尖文士数不胜数,他们哪一个不是胸怀大略之人?” “在下不过是一届布衣,读过几本酸书而已,竟能让千岁如此礼遇,在下实不敢当啊!” “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大晋自太宗皇帝开始,便一直礼贤下士,我大晋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王这区区藩王呢!” “千岁厚恩,在下没齿难忘,既然千岁要和我聊上几句,那就请移步烂柯亭吧!” 此时正是学生午休的时间,李秋远也不急着为他们上课。 两人一同来到烂柯亭,梁王的贴身护卫便在远处守护着梁王。 两人纷纷落座,梁王笑着问道:“先生既然已经来到青山书院任教,今天又缘何急匆匆返回临江?难不成是临江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闻听此言,李秋远歉然一笑:“的确如此,最近几年,盐运赋税不断提高,我那娘子因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为了替她分忧,我便经营了一家布行。” “如今布行生意才刚刚起步,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他人算计,险些酿成大错。” “我今天早晨便是赶回临江,亲自解决布行的事情去了!” 李秋远已经将面前的梁王视做朋友,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没有隐瞒对方的道理。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之后,梁王眉头微蹙:“如今民间的赋税真的很高吗?” “是啊,朝廷之前派来盐运副使,说是要将盐运赋税再次提高一倍,如今大晋周边虎狼环伺,朝廷提高赋税,我们也可以理解。” “不过盐运生意的确难做,除了开采之外,运输也是一项极大的成本支出。” “再加上陈家子弟铺奢成性,我娘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到此处,李秋远无奈笑道:“按理来说读书人不该经商,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子为了陈家四处奔波,总要为她分担一些压力才是!”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梁王点头说道:“先生和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不过我万没想到先生竟能凭借一个赘婿身份,在陈家拥有如此地位。” “我在京城也曾见过不少豪门赘婿,他们平常甚至连抛头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完全就是那些豪门贵胄豢养的金丝雀!” “这点倒是没错,陈家家风并不严苛,我家娘子也的确给了我足够的尊重,若非如此,这陈氏布行也无法顺利开业!” 梁王对于布行的事情并不上心,可是对赋税一事,梁王却是十分敏感。 “朝廷最近并没有向边疆用兵的想法,况且现在国库充盈,国家又没有太大的消耗支出,按理来说这个盐运赋税不该提高才对!” 梁王口中碎碎念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李秋远笑着为梁王解释道:“千岁,盐运赋税提升一事,未必和朝廷有什么关系,这也可能是朝中的某些官员从中作梗,所以陛下才会做出如此决断!” “可如先生所言,那这些官员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求财了!” “难道陈家还曾向这些官员行贿?” “并没有!” “陈家现在的当家还是陈老太爷,也就是我家娘子的祖父。” “陈老太爷性格十分强硬,从来不肯向涉及此事的官员行贿。” “前两日青山诗会,老太爷拿出十万两银子捐赠青山书院,准备重修青山书院。” “可即便如此,老太爷却从未向那些贪官污吏行贿半两银子,如此可见老太爷心中有多豁达!” 闻听此言,梁王点头笑道:“怪不得最近三位院长都在研究新兴土木之事,原来是陈家捐助了银子!” “是啊,陈家虽无学子在此就读,可是青山书院毕竟是我大晋的璀璨明珠,陈家作为地方豪绅,捐助银两也属正常!” “嗯,陈老太爷的心意本王心领了,明天本王要亲自随你去一趟陈家,亲自拜会一下这位陈老太爷!” “不过现在咱们书归正传,先生刚刚说此事可能涉及到利益,我想请问先生,此事与那些官员有何关系?” “千岁有所不知,掌握了盐运,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大晋的命脉。” “百姓可以没有车马,没有衣帽,但是百姓三餐不能没有食盐。” “陈家手中掌握着整个南方的盐运生意,对于那些朝廷官员来说,这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肥肉。” “如果陈家放弃盐运生意,那些官员便会立刻将这生意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做。” “到时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台高食盐价格,借此抵消提高的赋税,而整个南方所住的百姓足有千万之巨,这千万百姓都要吃盐,就算每家每户只多花一钱银子,聚少成多,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一旦提高的盐价,最终受苦的还是那些百姓。” “盐价不比粮价,地方很难做出切实的调控,他们正是要钻这个空子,所以才试图提高盐运赋税!” 第68章 拜会 第68章 拜会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解释之后,梁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他猛的一拍桌子,沉声呵斥道:“朝廷上上下下简直是烂透了,这些贪官污吏竟然敢将主意打在大晋的子民身上!” “千岁,这些蝇营狗苟之事,朝堂之上恐怕很难见到!” “如果真想亲眼见证民间疾苦,那您就需要到民间走一走,哪怕是被称为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的的江南和江北,如今也正有许多朝廷看不见的苦难发生!” “陈家虽然不想放弃南方的盐运生意,可是这次朝廷提高的赋税实在太多,哪怕是陈家,一时也难以应付。” “实话和您说吧,陈家贩盐的毛利润,也不过半数而已。” “而这其中还要包含将食盐运往南方各州郡的支出,如果将这些全都剔除出去,那陈家每年的利润也就勉强能够支撑陈家的支出。” “去年的赋税已经交完,今年的盈利还未全部收回。” “朝廷在这个时候提高盐运赋税,这不明摆着是想治陈家于死地吗?” 李秋远虽然看不惯陈家二房和三房的做派,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还是要为陈家说话。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叙述之后,梁王微微点头,并向李秋远说道:“本王就藩,有制订当地赋税的权利。” “既然这些贪官污吏想要借此牟利,那本王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晚些时候本王会向皇兄请旨,要求免去陈家未来三年的赋税,借此让陈家休养生息。” “三年之后,如果朝廷要对边关用兵,那陈家到时就要借给朝廷一笔银子。” “而如果朝廷到时不对边关用兵,那这三年的赋税就算是朝廷补贴给陈家的,三年之后,如果陈家还想继续经营盐运生意,那本王将会给予你们相应的扶持。” “如果陈家不愿再继续经营盐运生意,那本王也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接手对象,绝不会让关乎民生的重任落到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上!” 闻听此言,李秋远当即起身跪倒:“草民李秋远,多谢梁王千岁!” 李秋远这番话虽然极具说服力和煽动性,可是李秋远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梁王殿下也不是草包。 对于此事是否属实,他的心中也有自己的裁断。 仅凭他李秋远的这点面子,恐怕还值不上百万两白银。 梁王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决定,主要也是为了稳住陈家。 毕竟盐运赋税一旦提升,对于民生也将是极大的影响! 下午李秋远继续授课,而梁王则还是角落处的那个旁听者。 不过这次赶来旁听的并不仅仅只有梁王一人,同时还有精通历史的白翁。 能同时引得梁王和白翁二人前来听课,这也足以说明李秋远的课程有多吸引人。 而且白翁发现李秋远的这堂课程中连一名缺席的学员都没有。 哪怕是那些平日里自是甚高,自以为自己才学出众的学员,此时竟也都坐在课堂中听讲。 这着实是让白翁有些惊讶,同时也让他更加感叹李秋远的能力。 课程讲完,李秋远向白翁提出了请假的想法。 他今晚还要赶回临江,主持明天的这场比赛。 对于李秋远的请求,白翁直接答应了下来。 李秋远虽然已经被聘任为青山学院的老师,不过这个名头前面可还坠着客卿二字。 这便意味着李秋远不需要一直待在青山书院,也不需要像其他老师那样每天都为青山学院的学子们登堂授课。 他的待遇就和青山学院的三位院长一样,什么时候想要开课,什么时候便可以通知学员。 不过出于负责的考虑,李秋远还是答应白翁会在明晚赶回青山书院。 就在此时,陈家的车马也已经来到了青山书院,准备接李秋远回府。 就在李秋远准备登车回府的时候,身着素色长袍的梁王突然叫住了他。 “李先生,请等一下!” 听到梁王的呼唤,李秋远立刻站住了脚步。 “千岁有何指教?” “本王之前不是说过,要和您一同回府拜会陈老太爷吗?既然先生今晚便要赶回陈府,本王也想随您一同去陈府坐坐!”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感惊诧:“殿下,您可是万金之体,如何能去寒舍做客,如果您想照见,那我今晚便通知老太爷,让他明天来青山书院亲自见您!” 梁王闻言摆手说道:“我之所以要亲自上门,就是因为不希望被人知道本王在此!” “况且本王刚到此处就藩,如果搞得兴师动众,那难免会引得朝中有人不满。” 说到此处,梁王再次补充到:“如果先生不方便的话,那本王也就不强求了……”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在下只是担心千岁莅临寒舍,可能会住不习惯!” “这倒无妨,只要先生肯招待,那就算是露宿街头,本王也绝无二言!” 就这样,梁王带着他的贴身侍卫坐上了陈府的马车。 而他们也赶在晚饭之前返回了陈府! 陈家大堂此时已经摆上了一桌宴席。 陈老太爷坐在首位,脸上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按你的话来说,秋远今天还真为布行做了一件大事。” “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他之前竟然在预售的票据上做下了防伪标识,若非如此,那布行今天可真是要损失惨重了。” “嗯,这孩子不错,不仅有勇有谋,而且心细如发。” “只可惜他的心思不在生意上面,非要去青山书院做这个客卿教师,如果非如此,我也好将盐运生意全权交给你们夫妻打理。” 闻听此言,陈远桥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起来。 陈晴墨也赶忙说道:“爷爷,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准备将盐运生意交给二叔打理了,我毕竟是女儿家,每天这样抛头露面,与男子打交道,着实有些不太合适。” “既然现在布行生意已经步入正轨,那我便去那边帮忙……” 陈晴墨话音未落,陈远桥便开口打断了她:“爹,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看秋远应该不会回来吃饭了,要不咱们就先开宴吧!” 第69章 家宴 第69章 家宴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二房每年多支出那么多的银子,难道连你的一顿饭都管不起吗?” “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给秋远道歉,而不是叫你过来吃饭的,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面对陈老太爷的训斥,陈远桥不禁低下了头。 只是他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显然是对陈老太爷的决断有些不满。 陈晴墨一见气氛再次变得紧张,于是便赶忙开口说道:“秋远只是在离开布行之前叮嘱了春草一声,说是要在晚上之前派人接他回来。” “不过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应该的确回不来了,既然二叔已经饿了,那咱们就先吃饭……” 陈晴墨话音未落,府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三人一同将目光转向门外,便见陈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跟随在梁王身边的青年率先跳下马车,并将梁王一同掺扶了下来。 李秋远跟在最后,下车后还和梁王说这些什么。 见李秋远带回了一个朋友,陈晴墨立刻起身迎出了门外:“夫君,你回来了!” “是啊,明天准备在城内召开一场比赛,所以今晚特地赶回来,想要和娘子制定一下计划!” “嗯,这位是?” “这位是梁……” “我叫梁瀚,这位想来就是陈小姐吧?” “妾身陈晴墨,见过梁先生!” “我是李先生在青山书院的同仁,因为陈老太爷之前资助了我们青山学院,所以我这次特奉院长白翁之命,来此敬谢陈老太爷!”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梁王化名梁瀚,并称自己是李秋远的同事。 面对梁王的这番说辞,李秋远也只能点头称是,不敢妄加反驳。 听说来人是李秋远的同事,陈晴墨立刻开身子将其让了进去。 “既然是我家夫君的同仁,那就请进吧!” 三人一同进入大堂,陈老太爷此时正端坐在堂上。 梁王上堂之后,先是对陈老太爷深鞠一躬:“晚辈梁瀚,参见老太爷!” “梁先生不必多理,敢问先生从何而来?” “我是李先生的同仁,这次来到是专程敬谢陈老太爷对我们青山书院的资助!”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笑着摆手道:“哎哎哎,不过些许小事,梁先生何必客气,青山书院选址于临江,这也是我们临江商贾之福。” “陈家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名门望族,可是这些年来仰仗朝廷福荫,家中却也还算富庶。” “况且我这孙女婿之前还受邀前去参加了青山诗会,这也是我们陈家的福分!” “之前捐助的些许银两,就算是陈家对青山书院的敬谢之意,若是修缮书院还有不足,贵书院也可以和秋远说明,我们陈家愿意继续捐赠!” 陈老太爷的这番回答,让梁王十分满意。 梁王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酒宴:“看来今晚是老太爷特地准备的家宴,我这个外人留在此处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梁王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而陈老太爷则在此时叫住了他:“欸,远来是客,又怎能让梁先生就这么离开呢?” “今天老朽准备这桌宴席,主要是为了庆贺秋远开设布行取得成功,薄酒素菜而已,梁先生若不嫌弃,可以留下来与我们同饮一杯!” 闻听此言,梁王的贴身侍卫顿时心生警惕。 梁王可是统御江南江北的一地藩王。 如今来到江南就藩,还未曾告知地方藩王。 这也就是梁王今天为何要隐姓埋名前来拜会的原因。 而且身为千岁,理应处处小心。 如果陈家真在酒菜之中做了手脚,妄图毒害梁王,那就是他这个护卫做得不够称职了。 想到此处,他再顾不得二人间的尊卑之别,连忙开口阻拦道:“梁……” “既然陈老太爷已经相留,我若是就此离开,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陪您喝上两杯……” 见梁王顺势留下,李秋远,陈晴墨,陈远桥三人顿时脸色各异。 李秋远不愿意让梁王留下,主要是因为担心梁王会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对于陈远桥的性格,李秋远可谓是十分了解。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远桥会在暗中给自己下绊子。 而这个绊子一旦绊倒了梁王,那等待陈家的必将是被抄家灭族的下场。 可是梁王已经决定留下,他又不能开口逐客。 所以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陈远桥能够放聪明些,千万不要在今天闹出什么事端。 陈晴墨脸色有变,那是因为陈晴墨已经向陈老太爷提出了想要将大房的盐运生意交给二房的提议。 只是因为李秋远之前不在,陈晴墨没有主心骨,所以才没有继续提及此事。 如今李秋远已经回来,陈晴墨便想再提一次。 可如今有外人在场,陈晴墨也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藏在心底。 至于陈远桥。 他不满的原因就更加简单了。 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陈晴墨今天再提起此事,那他就顺势答应下来。 就算陈老太爷针对二房不满,到时恐怕也将无话可说,毕竟这提议本就是大房自己提出来的。 只可惜自己的计划被人打断,而此人又明显是陈老太爷的坐上宾客。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将所有的计划全部搁置,等到以后再说。 对于这个家主之位,陈远桥已经是志在必得。 不仅如此,而且他还想将李秋远逐出陈家大门,让其和陈家永远划清界限。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李秋远出身卑微,而是因为李秋远之前几次三番的冒犯。 陈远桥虽然是长辈,可是心胸却是十分狭隘。 对于他的为人,李秋远早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梁王的到来,陈老太爷不疑有他。 他将梁王拉坐在桌子上,随后便与其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至于在场的其他三人,此时则是各怀心思,吃饭也是味同嚼蜡。 陈晴墨在吃饭的过程中,无意间瞥见了梁王腰间的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比巴掌略小一些的汉白玉牌。 玉牌上只刻有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晋! 第70章 坦明身份 第70章 坦明身份 晋字两旁,刻有两条四爪蛟龙。 蛟龙将晋字托起,同时玉佩四角还镶嵌有黄金云纹。 一看到这块玉佩。陈晴墨顿时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 大晋皇室等级森严,只有皇帝才能着五爪龙袍,戴龙纹玉佩。 太子储君和各地藩王则要以四爪蛟龙代替。 陈晴墨幼年时曾随陈老太爷一同上殿面君,而这次的经历也是陈家这几十年来能够一直经营南方盐运的重要原因。 陈晴墨那时虽然年幼,但却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她记得那个时候曾见过一次太子储君。 而那位太子储君的腰间就挂着一块和这块一摸一样的玉牌。 一看到这块玉牌,陈晴墨便立刻意识到了这位梁先生的身份不凡。 只是对方不曾阐明身份,她也不敢直接询问。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十分憋闷,陈晴墨的心中一直想着那块玉牌的事情。 吃过饭后,陈晴墨率先起身,并对陈老太爷说道:“爷爷,我有些事情要和邱远商议一下,您先陪梁先生在这喝酒,等下我们就回来!”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点了点头:“嗯,最近生意上的事情繁忙,你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先去吧!” 陈晴墨点了点头,并拉着李秋远走出了大堂。 两人一同来到花园,李秋远面带笑容的对陈晴墨问道:“娘子急匆匆的将我拉出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夫君,和你一同回来的那位梁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秋远并不知道陈晴墨已经看到了那块玉牌。 还想再为梁王搪塞几句,于是便面带笑容地对陈晴墨说道:“他不过就是青山学院的代课教师而已,不过他也是院长白翁的弟子。” “老太爷之前不是资助了青山书院一笔银子嘛,白翁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上,于是便派他随我一同回来,想要当面感谢一下老太爷!” 闻听此言,陈晴墨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不和我说实话!” 面对陈晴墨的审视,李秋远没来由的有些慌张:“娘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为夫对你向来毫无隐瞒!” “既然毫无隐瞒,你又为何不肯告诉我那人的真实身份?我刚刚已经看到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那分明是大晋皇室的随身信物!” 见李秋远顾左右而言他,陈晴墨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听到了陈晴墨的话后,李秋远无奈笑道:“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那又何必问我?” “我只是想要和你确认一下!” “实话和你说吧,这位梁先生就是朝廷最新册封的梁王,他这次来到江南,主要是为了就藩。” “我们两个之所以能走的这么近,那是因为梁王想聘用我为幕僚,只不过这件事情我还在考虑,现在并未答应下来。” “至于梁王这次莅临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感谢老太爷对青山书院的资助,不过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想和老太爷商讨一下有关于江南盐运的事情,我已经将朝廷擅自更改赋税的事情告知给梁王了,梁王愿意为陈家免去三年的盐运赋税,这次来访,应该就是为了和老太爷商议此事!” 听说梁王愿意为陈家免去三年赋税,陈晴墨的心脏险些漏跳半拍。 陈晴墨之前便想过要扩大盐运规模,试图让南方盐价降低。 这是苦于朝廷征收的高额赋税,陈晴墨也着实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一方面是要稳定成家的收益,另一方面又要为朝廷缴纳高额的赋税。 二者关系难以平衡,所以陈晴墨便只能一直维持着之前的盐价。 可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绩,就必须要有出彩之处。 像是陈家这样几十年间毫无改变,在朝廷看来,这就是毫无进步可言。 陈晴墨之前曾从多个角度试图寻求突破,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如今李秋远带来了这个消息,这对于陈晴墨来说无疑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陈晴墨眼睛瞪得老大,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李秋远:“夫君,你说的是真的?” “这是自然,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真是咱们陈家的福星!” 陈晴墨一时激动,竟然伸手揽住了李秋远的脖子,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吻痕。 亲了这一下之后,陈晴墨顿时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 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连忙躲到了一旁:“我,我刚刚……” 李秋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温存。 见陈晴墨表现得如此慌乱,李秋远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娘子,这个奖励我很满意!” 听到李秋远的揶揄之语,陈晴墨的小脸顿时变得更红了:“夫君,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好了好了,你我本就是夫妻,何必如此害羞,不过这三年赋税也不是白白免去的,梁王之前已经和我提出了条件。” 为了避免陈晴墨再度陷入尴尬的境地,李秋远连忙转移话题,并将联网的要求全都讲给了她。 根据梁王之前提出的条件,李秋远察觉出了朝廷似乎有对边疆用兵的意愿。 而这也是陈家翻身的一大机会。 只不过李秋远并未提及此事,只是将梁王之前的要求讲给了陈晴墨。 在得知这三年赋税很可能只是延后以后,陈晴墨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赋税自然是要缴纳的,陈家能够经营盐运生意,仰仗的也是朝廷的信任和帮扶。” “梁王愿意给咱们三年时间,这就相当于给了陈家一丝喘息之机,如果这三年之内我还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成绩,到时就算朝廷想要收回盐运资格,我陈晴墨也无话可说!” “至于三年之后,如果朝廷真要对边疆用兵,那陈家也理应对朝廷做出支持和帮助,你可以将我的想法转告给梁王殿下,就说陈家愿意听从梁王的安排!” 见陈晴墨如此知书达理,李秋远也十分高兴。 起码这样他能和梁王有个交代,犯不着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两面为难。 第71章 谈话 第71章 谈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老太爷脸色微红,手中还端着那只酒壶。 梁王的脸色也有些酡红,见陈老太爷还要给自己倒酒,他连忙阻拦住了对方的动作:“老太爷,晚辈已经喝多了,实在不能再喝了!” “唉,远来是客,怎能不喝的尽兴一些,老夫平日里最敬佩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况且足下又是白翁的高徒,如此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梁王不胜酒力,这一点,梁王身边的贴身侍卫自然了解的十分清楚。 眼见着梁王又要被灌酒,这位贴身侍卫便想出面阻拦。 只是看着坐在一旁的陈远桥。 这侍卫又闭上了嘴。 有关于梁王的身份,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这位陈老太爷不仅和朝廷有关联,同时还是陈家的当家人。 梁王这次来到为的就是寻找陈老太爷,所以身份早晚都要袒露。 不过坐在席间的这位,能不知道的话,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远桥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心中不满之下,起身告辞离开了大堂。 而他离开的同时,正好也给了贴身侍卫一个契机。 在确定陈远桥已经离开以后,梁王的贴身侍卫跨步上前,并半跪在了梁王身边:“王爷,您不能再喝了!” 闻听此言,梁王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我说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就真要醉了!” “放肆,本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王爷恕罪!” 原本已经微醺的陈老太爷,此时仿佛再看一场戏曲。 之前两人下车的时候,陈老太爷便发现这名青年对梁王十分恭顺。 不过因为梁王也已经是不惑之年,所以他便将两人认定为了师徒关系。 可在听完两人的这番对话之后,陈老太爷的酒意顿时被吓醒了过来。 他猛的从椅子上坐直身子,并结结巴巴的对梁王问道:“你你你,你是,你是王爷?”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梁王索性不再隐瞒。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并对陈老太爷鞠了一躬:“本王便是朝廷最新册封的梁王,十八年前,陈老太公曾受邀上殿面君。” “那时就是本王陪伴在先帝身边!” “不过那时本王还未被册封封地,与陈老太公的交集也不算深,想来老太公应该已经忘了本王的容貌了!” 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陈老太爷立刻起身跪倒在地:“草民不知千岁登堂,有失远迎,还请千岁恕罪!” 得知了对方身份之后,陈老太爷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直接跪倒在了梁王面前。 梁王见状无奈一笑:“我之前出门时便说过,不要让他暴露本王的身份,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暴露了。” “老太公不要这么客气,再怎么说,本王也是您的晚辈,况且本王当初也曾就读于青山书院,这次登门拜访也的确是为了感谢陈老太公对青山书院的资助!”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陈家世代受朝廷厚恩,区区些许银两,不过是陈家对于大晋的回报,只是草民之前的确不知道那曾是王爷您的就读之处,若是知道的话,草民就应该早些捐助银两,也免得书院学子受苦!” “欸,有关于陈家的事情,我之前都已经听李先生说过了。” “陈家掌管南方盐运事宜,看似获利颇丰,可实际上也不过是维持了一个收支平衡。” “这件事情本王已经知晓,有关于朝廷准备加收赋税一事,本王已经上书朝廷,要求他们为陈家免去三年的盐运赋税,这也算是朝廷对陈家的一点小小回馈吧!”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感动不已。 “朝廷能一直想着陈家草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免除赋税一事,草民是不敢当,朝廷现在也是用钱之计,若真的免除了盐运赋税,这对朝廷来说恐怕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见陈老太爷对朝廷如此忠心,梁王也不禁为之感动。 “唉,就算是征收了赋税,最终绝大部分也都落到了那些贪官污吏的手里。” “与其白白喂养这些硕鼠,那还不如借着这笔付税,回馈一下民生。” “至于朝廷用钱,老太公不必担心,本王来此就藩,有三年不朝税贡的权利,就算是陈家继续缴纳赋税,这些赋税最终也都到了本王的手里。” “至于免除的这三年赋税,就算是本王自掏腰包为陈家垫付,我也希望大晋能播一些如同陈家这般忠心耿耿的家族……” 得到了梁王的认可,陈老太爷感动不已。 他命人撤下酒宴,并亲自为梁王泡了一壶热茶。 两人坐在堂上促膝长谈,丝毫没去顾及已经离开多时的李秋远和陈晴墨。 而这夫妻二人,此时还坐在花园里聊天。 “夫君,自从你入赘陈家以来,二房,三房对你百般刁难,你对此事可有不满?” “说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我做的这一切也都只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二房和三房。” “我说句实话,如果老太爷继续纵容二房,三房,那陈家落败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我之所以要向柜上借笔银子,开设这间布行,主要也是为了给你留下一条后路,以免你日后受到波及。” “至于陈明昊,陈羽白,我和他们又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们日后飞黄腾达也好,流落街头也罢,和我李秋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虽然刻薄,可陈晴墨却也无可反驳。 想想自己当初对李秋远的态度,再想想李秋远为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就连陈晴墨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 “夫君,委屈你了!” 面对陈晴墨的安慰,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只要你信任我,支持我,我就不会觉得委屈,他们说的的确没错,哪家的赘婿能随便从柜上支取几万两的银子来做生意?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虽然两人成亲至今仍未圆房,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可是李秋远却早已经将陈晴墨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维护着陈晴墨,并费尽心机为对方铺平道路的原因! 第72章 下榻陈府 第72章 下榻陈府 陈晴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依靠在李秋远的肩头,同时轻声对其说道:“等到盐运生意进入正轨以后,我就和你一起去经营布行,到时我替你做账房先生!” 能让陈晴墨这样的女强人做出改变,李秋远已经足以自傲。 两人又在这里聊了片刻,直至刘浩民急匆匆找到花园:“小姐,姑爷,老太爷请您二位过去一趟!” 闻听此言,李秋远这才想到作为客人的梁王还被晾在大堂。 两人急匆匆来到大堂,便见陈老太爷和梁王正相谈甚欢。 见两人急匆匆回来,梁王笑着揶揄道:“陈先生,我没打扰到您和夫人亲热吧?” 李秋远赧然一笑:“千岁言重了,我不过是在和晴墨聊一些有关生意上的事情!” “嗯,陈小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文书,你明天便可带着这份文书亲自前往刺史府。” “我记得你们临江刺史应该是姜林峰,姜大人吧?你将这份文书递交给他,就说是本王已经来此就藩,要求临江府衙免去陈家三年盐税。” “这三年内,我保你陈家在江南畅行无阻,至于这三年之内你们能将生意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陈小姐你的本事了。” “不过本王希望你们能轻利重情,尽量为南方百姓多谋福祉,食盐不比其他,是一日三餐都要用上的,如今南方的盐价虽然已经稳定多年,可本王还是希望能够略微降低一些!” 大晋如今的盐价还是延续前唐的标准,只是相较于国力而言,大晋和前唐却有一定的区别。 前唐在历史上又被称之为盛唐,虽然最终亡于大晋之手,可毕竟有着几百年的根基。 反观大晋,立国不久,百姓尚不富强。 梁王减免陈家缴纳的赋税,并且不求任何回报,可他自然也要从其中谋取一些好处。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南方百姓。 陈晴墨闻听此言,连忙应道:“千岁放心,民女明天便会要求所有盐商调低价格,真正做到利民,惠民。”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陈小姐了!” “千岁言重了!” 说到此处,梁王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秋远:“李先生,我听说你明天准备在临江城内举办一场盛会?” “在下的确是有此想法,不过这也只是为了给布行的生意铺路!” “好,既然陈先生有此雅兴,那不知本王明日可否到场?” 听说梁王要为自己亲自临场助威,李秋远立刻来了精神:“千岁真有此意?” “本王刚到临江,自然是想体验一下此处的风土人情,既然有李先生亲自搭台,那本王自然也愿意看看这场好戏。” “只是不知道李先生明日是否愿意邀请本王,若是不愿邀请,那本王岂不是要碰壁了?” “千岁说笑了,您能到场,那是李某和陈家的福分,在下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那本王明天就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至于今晚嘛,我就先在城中随意找处地方落脚……” 梁王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而陈老太爷则在此时叫住了他:“千岁,临江虽大,可是却没有能配得上您的地方。” “寒舍虽小,却想留梁王暂住一晚,只是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否请王爷赏脸啊?” 见陈老太爷主动邀请,梁王身边的护卫顿时松了口气。 梁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住在外面,出了什么状况,那谁又能负得起责任? 至于陈家,乃是一方豪绅。 陈府装潢也是十分华贵。 虽然此处不如京城的王府,可比起城内的那些酒楼,客栈却还是要好出许多。 听到陈老太爷的邀请,梁王面露难色:“本王住在此处,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我这里还有空余的院子,我现在就让人给千岁腾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谨遵老太公之命了……” 这一晚,陈府上下的所有丫鬟几乎全都忙碌了起来。 陈老太爷将一处装饰最为豪华的院子腾了出来,并让梁王住在了此处。 这处院子的面积甚至比陈老太爷的院子面积还要大。 院子里面的梁柱,房顶全都是用整根檀木打磨而成。 就连屋里的床榻,用的也都是正宗的小叶紫檀。 梁王坐在床上,检查着这张大床的材质。 “陈家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豪绅,单单是这张大床,造价恐怕就要数万两银子!” 闻听此言,梁王身边的护卫眉头微蹙:“王爷的意思是,陈家有贪污之嫌?” 梁王闻言瞪了他一眼:“你这揣测上意的毛病,都是和谁学来的?陈家自前唐起便是江南盐商,这几百年的传承下来,家族底蕴自然是不容小觑。” “出门在外一定要学的聪明一些,不要把从朝廷里面学来的那些坏毛病全都带出来。” “皇兄耳根子软,喜欢听信那些文臣的谗言,但是本王不喜欢!” 闻听此言,那护卫连忙跪倒在地:“卑职该死!” “既然是做本王的护卫,那就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兄派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 “不过既然跟在本王身边,那就要学的老实一点,否则本王随时也都可以将你赶回去……” 梁王说完,大袖一挥:“今晚不用你在这里候着了,你就去偏房休息吧!” 闻听此言,这护卫顿时皱起了眉头:“王爷,可是您的安全……” “放心吧,陈家上上下下养有不少高手,本王既然住在这里,那他们自然会负责本王的安全,你跟在我的身边已经颠沛多日,今晚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多谢王爷体恤!” “嗯,下去吧!” 梁王一声令下,这名护卫立刻退出了房间。 梁王脱下身上的袍子,并将玉佩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看着外面的朗月繁星,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突然想要出去走走,看看陈家究竟有多深厚的底蕴。 梁王走出院落,便见刘浩民正率领手下家丁在这处别院周围巡视。 一见梁王出了院子,刘浩民立刻迎了上去:“王爷,您有什么需要吗?” 第73章 比试 第73章 比试 梁王虽然生于皇都,但却自幼习武。 他一眼便看出了刘浩民是个高手。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家丁也是个个体格壮硕,明显是会些拳脚功夫。 梁王并未回答刘浩民的问题,而是开口对其问道:“是陈老太公派你过来的?” “是啊,老太爷担心您可能会有危险,于是便派我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可是本王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贴身护卫吗?” “您的护卫也需要休息,我们这些家丁白天已经睡足了觉,晚上也能警醒一些!” 见他们腰间都别着短棍,梁王顿时有些好奇:“既然只是巡视,那为何要带着短棍?” “实不相瞒,府内之前曾经出现过刺杀之事,不过那次冲的是我家姑爷。” “要不是姑爷身手敏捷,那次恐怕就要被歹人所伤了!” 听到刘浩民的这番解释,梁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的神情:“你口中所说的姑爷,是李秋远吗?” “没错,我们陈家虽然共有三房,但却只有一位大小姐!” “李先生会功夫?” “姑爷平日里倒是会在院中练拳,不过据他所说,那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至于其他的嘛,我毕竟是个下人,无权过问,还请王爷见谅!” “嗯,可以理解,毕竟尊卑有别,你家姑爷住在哪里?” “姑爷的院子,就在老太爷的院子旁边!” “本王有些失眠,你带我去你家姑爷那边转转!” 闻听此言,刘浩民不敢怠慢,连忙将梁王带到了李秋远的院子。 春草此时正在盘账,而李秋远则在院中练他的体操。 这套体操是根据太极拳演变而来。 虽然并无什么实战能力,但打起来却是轻柔飘逸,颇有些大家之风。 李秋远一边练拳,一边转头对春草问道:“最近几天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来预购旗袍?” “有,虽然咱们开业不过短短三天,可是现在却已经有两百多件旗袍被预定出去了,不过根据咱们现在的速度来看,想要交齐货品,起码要等三个月左右!” “那预定旗袍的售价是多少?” “还是根据您首次预定的价格计算的,每件三百两!” 听到春草的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 “这么算下来,布行的账上现在应该有十万万两银子可以支出了?” “没错,而且现在定做的这些旗袍全都是咱们从乌林镇买过来的,现在的银子几乎全都在柜上,至于收布的银子,还没有支给桑农!” “嗯,有时间你转告那些桑农一声,如果想要银子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柜上支取。” “如果暂时不缺银子的话,也可以先将银子留在柜上,我会按照钱庄的利息支付给他们。” “知道了,姑爷!” “另外就是明天的事情,我之前不是让你去钱庄预支二百两黄金吗?你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准备设擂台的消息传达到了各大布行,想来明天应该有人会为了这二百两黄金亲自前来打擂。” 说到此处,春草的小脸儿顿时皱了起来:“只是我实在搞不清楚,您为何要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设这个擂台?万一这金子真被人赢走了,那咱们岂不是亏大了?” 大晋的金银比例是一比十。 二百两黄金需要用两千两白银去兑换。 陈氏布行最近虽然收益颇丰,可是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设擂台,春草却还是觉得有些肉疼。 听到春草的抱怨,李秋远笑着说道:“放心吧,有马老太太和容娘在,这二百两金子就落不到别人手里。” “我是觉得咱们布行最近太缺人手,所以才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城内所有的成名绣娘全都聚集到一起。” “如果他们真能为我所用,那不仅能够缓解咱们眼下面临的问题,同时还能借此给王家造成一记重创。” “就算真的有人能赢走这二百两金子,那也是给我提供了一个目标,像是这样的高手,我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说话之间,李秋远手上的速度突然加快。 衣袍武动,风声猎猎。 此时的李秋远当真有种一代宗师的派头。 不知为何,李秋远最近发现自己练习这套体操的时候,下腹丹田总会隐隐生出一股暖意。 不仅如此,而且他手上的速度现在也是越来越快,同时动作也是愈发敏捷。 这一点还是在他之前对付张仲卿的时候发现的! 就在李秋远打拳之际,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站定脚步,同时看向院外。 院外,梁王的声音传了出来:“李先生的拳法果然精妙,只是怎么突然停手了?” “在下不过花拳绣腿,担心会惹千岁见笑,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闻听此言,梁王也在门前显出了身形:“看来李先生是早就发现本王来了?” “我也是刚刚才听到您的脚步声!” 得到李秋远的这个回答之后,梁王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惊讶。 他刚刚可是刻意压低了脚步,若非高手,是绝不会轻易发现的。 不过梁王的惊讶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他还有意想要试探一下李秋远的这套拳法。 “李先生,我看您的拳法的确比较精妙,本王之前在宫中也曾学过不少的拳脚功夫,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与先生切磋一番?” 闻听此言,李秋远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在下不过是花拳绣腿,平日里练练而已,又怎敢与王爷交手!” “欸,千万别这么说,本王也是学艺不精,故而才弃武从文。” “既然你我都已经聚到了一起,那先生就不要再推辞了,就让本王试试先生的身手,也好,看看先生的本领究竟多强!” 李秋远一时推诿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梁王朝后退了两步,同时拉开架势:“李先生,您先来!” “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 李秋远跨步上前,挥出一拳,直奔梁王胸膛而去。 他原本练操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可是这一拳挥出,李秋远自己也感觉有些惊讶。 这一拳带起的烈烈风声,仿佛蕴含着无穷威力。 梁王叫了声好,随后挥掌迎向李秋远的拳风。 两人拳掌相对,发出了一声清响,李秋远朝后退了两步,只觉得拳头被震得生疼。 第74章 太极 第74章 太极 梁王虽然一掌逼退了李秋远,可他却也觉得自己的手臂被震的有些发麻。 同时他也对李秋远这一拳的威力暗自感觉惊诧。 刚刚他说的学艺不精,那不过是谦辞而已。 生在帝王家中,梁王所能享受到的资源和待遇,自然不是寻常武者所能相比。 从小教梁王习武的,无一不是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 正因如此,所以梁王才精通十八般兵器,兼之拳脚功夫无人能敌。 李秋远能将他真的手臂发麻,这便足以说明李秋远刚才那一拳的力道有多强。 只是看李秋远那一幅暗自惊讶的神情,梁王也觉得李秋远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这小子不知道自己是个高手?” 梁王心中暗暗揣夺,同时对李秋远也更加好奇起来。 李秋远文采斐然,所着的诗词和那首堪称千古第一奇文的《临江楼序》,梁王也已经拜读过不止一次。 而除去文采之外,李秋远的经商头脑也绝非常人所能相比。 陈氏布行近来风头一时无二,梁王对此自然也是略有耳闻。 单单是这两点,便足以说明李秋远的不俗。 可如果对方还是一个潜在的武林高手的话,那他可就着实有着深藏不露了! 梁王刚刚拍出一掌,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李秋远的实力。 他也担心李秋远只是一个银样蜡枪头,怕自己出手过重可能会伤到对方。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李秋远的实力就算真不如他,也绝对不会被他轻易所伤。 梁王已经许久未曾与人交过手。 如今见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心中自然是有些燥热。 想到此处,梁王索性不再留手,要与李秋远真刀真枪的比上一番。 他站在原地喝了声彩:“李先生拳脚功夫果然不俗,没想到您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千岁谬赞了,在下练拳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又哪里能够与您相比!” “李先生这么说话,那可就是有些看不起本王了,本王想要好好与你切磋一番,不知李先生可否愿意赏脸啊?” 李秋远虽然不愿意答应,却也不敢轻易拂了梁王面子。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真正的认知。 还真以为自己与梁王只是菜鸡互啄。 眼见对方再三要求,李秋远实在推辞不过,于是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千岁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李先生,请接招!” 梁王化掌为拳,直朝着李秋远冲了过去。 在冲到李秋远面前的时候,梁王双拳并进,在李秋远的身前留下了道道残影。 猎猎风声随拳而出,仿佛是刺耳的鸣叫一般。 站在门口的刘浩民,在看到这一幕后不禁为李秋远捏了把汗。 梁王嘴上说是切磋,可这出拳的速度和力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切磋,反倒是像要要李秋远的命。 这势大力沉的拳头如果砸在李秋远的身上,仅凭他一介儒生,恐怕很难抵抗。 此时刘浩民也顾不得他与梁王之间的身份差距,在梁王挥拳的同时,刘浩民也已经做好打算,随时准备阻拦。 就算这样可能会冒犯梁王,他也在所不惜。 可让他惊讶的是,战局在下一刻突然扭转。 那在空中打出道道残影的拳头,却被李秋远用手臂一一抵挡,化解。 梁王的拳头快,李秋远的手却更快。 而且李秋远并未选择像梁王那样硬碰硬。 而是用一种更加轻柔的方式化解了梁王的攻击。 这也导致梁王的拳头像是砸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不着力道。 梁王一连打出十几拳,却全都被李秋远轻易化解。 而在他准备欺身而上,借此打出优势的时候,李秋远缺突然用手腕抵住了梁王的腰,同时用肩膀架住了梁王的手臂。 梁王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秋远便率先抵进了他的身边。 这个切入速度哪怕是梁王都望尘莫及。 而这也让梁王在一时间陷入到了被动当中。 李秋远借此机会手腕发力,猛地将梁王推了出去。 而就在梁王即将倒地的时候,李秋远再度伸手拽住了梁王的胳膊,并将其提了起来。 打完这一套拳法之后,李秋远对梁王深鞠一躬:“草民斗胆,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梁王虽然被李秋远一招挫败,可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 “哈哈哈哈,李先生果然深藏不露,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文采斐然,却没想到你的拳脚功夫竟也如此深厚!” “王爷,我这拳法真的是用于强身健体,而不是用于与人搏斗的!” “可是这拳法之中暗含精妙所在,看似破绽百出,软绵绵不着力道,可实际上却是浑然天成,攻守兼备。” “就连本王这硬桥硬马的功夫都难以近你的身,若是换做那只会冲撞的莽汉,恐怕要被你打的满地找牙吧!” 李秋远结束战局的时间实在太快,以至于同为高手的刘浩民甚至都没有看清。 他上一秒还盘算着应该什么时候进去,打断两人的比拼,下一秒便见李秋远单手拉住梁王,并将其扶了起来。 看着面不红,心不跳的李秋远。 刘浩民的心中此时也有些许疑问! 李秋远还想否认,可却被梁王伸手阻拦:“李先生,我知道你是想要保守秘密,不过本王对你确实是十分欣赏。” “你有功夫傍身这件事情,本王可以替你保密,不过你也要向本王透露一下,你刚刚所用的这套拳法,究竟是叫什么名字?” 李秋远闻言略一思忖,随后开口说道:“这套拳法乃是由太极阴阳演变而来,其中蕴含着太极的生克之道,故而才能做到攻守兼备。” “这套拳法就叫太极拳!” “太极拳……” 梁王口中念叨了几遍,随后点头说道:“果然是个好名字,看来李先生应该已经将这太极拳练至大成了。”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只是刚刚入门,若要大成,可能尚需一些年月。” “刚刚入门便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这着实是让本王有些意想不到,实话实说,本王也是一个武痴,见了这太极拳后,本王也是十分喜爱,不知李先生是否愿意传授本王,做本王的授业恩师!” 第75章 拜师成功 第75章 拜师成功 看着站在面前面容严肃的梁王,李秋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王爷,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梁王闻言正色道:“本王一言九鼎,岂会拿如此重要的事情来与先生玩笑。” “如若先生不弃,本王愿意亲自摆下酒宴,在陈老太公的见证下亲自拜先生为师!” 听到梁王的这番说辞,李秋远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梁王的确没和自己开玩笑,他是真想学习自己这套太极拳。 只是自从穿越至今,这拳法他已经练了一月有余。 除去身体强健,精神抖擞以外,李秋远并未发现其他的妙用。 也就是这次与梁王交手,李秋远才发现自己的反应竟然快了许多。 只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李秋远对于武学一道本来便知之甚浅,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打败梁王有多困难。 只有站在门口的刘浩民,此时还在回味着李秋远刚刚所用的招数。 梁王刚刚所用的应该是传说中的太祖长拳。 这套拳法据说乃是大晋太祖皇帝所创,整套拳法共有三十二式,讲究的便是雷厉风行,大开大合。 梁王刚刚挥拳如风,刘浩民已经有所领教。 如果刚才换做自己对抗梁王,刘浩民自问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正因如此,所以刘浩民才更加好奇。 最让他好奇的就是自家姑爷究竟是什么来路。 从李秋远入赘陈家后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落魄书生这么简单。 刘浩民名义上是陈府管家。 可实际上却是陈老太爷的心腹。 大房,二房,三房平日里全都在刘浩民的监督之下。 今天看到了李秋远的特异表现,刘浩民自然是要紧盯着不放,准备随时将其汇报给陈老太爷。 梁王见李秋远迟迟不肯答应,于是撩袍便要跪倒在地:“看来陈先生是不相信本王的决心了!” 眼见着梁王要撩袍跪倒,李秋远连忙伸手扶住了他:“千岁万万不可!” “我看先生迟迟不肯答应,似乎是对我的决心有所质疑。” “今日在这院中,我便不是梁王,而是专心向您请教的学生。” “只要李先生愿收我为徒,三拜九叩,拜师礼术,本王愿意一一遵从!” “欸,既然王爷是想与我习武,那咱们就应该以习武之人的规矩来办!” “何为习武之人的规矩?” “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况且王爷乃是龙子,若是给我下跪,那岂不是要折了我的寿数,况且这太极拳本来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的,如今王爷既然喜欢,那我自然也愿意倾囊相授!” 见李秋远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梁王这才站直身子:“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陈先生了!” “千岁千万不要和我客气,能够与您共同进步,这是李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先向先生请教一下,您刚刚所用的那招,究竟是什么名字?” “刚刚那招叫揽雀尾……” 梁王入住陈家,最紧张的除去梁王的贴身侍卫之外,恐怕就只有陈家当家,陈老太爷了。 次日清晨,陈老太爷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 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便立马来到了梁王下榻的别院,准备亲自向梁王请安。 谁知随从连敲了几次门,院内却始终没有应答。 就在陈老太爷准备冒罪闯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刘浩民急匆匆跑了过来。 “老太爷,别敲了,梁王昨晚没住在这!”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脸色骤变:“什么?我昨天不是特地叮嘱过你,要将王爷安顿在这吗?” “王爷昨晚的确是想在这歇息,不过后来却去了姑爷的院子,现在想来应该还在姑爷那!” 陈老太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刚开始他以为梁王没有住在这里,是因为不满于陈家的招待。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自家的孙女婿得到了梁王的赏识。 这对于陈家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李秋远之前仅凭三言两语,便帮陈家省去了三年赋税,百万两纹银。 如果再让他和梁王多接触接触,那日后陈家说不定能因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想到此处陈老太爷心情大好,他未在追究此事,而是笑眯眯的对刘浩民说道:“通知厨房准备早点,我要去姑爷的院子,亲自向王爷请安!” 在身边随从的陪同下,陈老太爷来到了李秋远所在的别院。 而别院内,梁王正在和李秋远学习太极拳法。 太极拳看似轻柔无力,可实则却是外柔内刚。 这套拳法一旦加速打出,便会在空中传出阵阵音爆之声。 不过因为梁王是初学,所以李秋远刻意将速度调的极慢。 秋天的早晨有些料峭寒意。 可是李秋远和梁王却只是各自穿了一件真丝睡袍。 汗水蒸腾出了阵阵雾气。 梁王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片刻过后,一套拳法打完。 梁王按照李秋远的指点收势,站稳,并接过了李秋远地来的一块手帕。 “李先生,这太极拳果然精妙绝伦,本王现在就觉得腹部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看来王爷果然是天赋异禀,我之前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极拳,却直至昨天才有这种感觉!”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接过春草地来的茶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草民陈耀兴,参见王驾千岁!”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门外等候了良久的陈老太爷。 刘浩民之前已经将梁王和李秋远学拳的事情告诉了陈老太爷。 可对于此事,陈老太爷却是有些半信半疑。 在他看来,李秋远做生意虽然是一把好手,可是身体却实在是太过孱弱,根本没有武学根基。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在之前的那场刺杀中表现的那么狼狈? 刚刚李秋远和梁王打拳的时候,他特地在门口观察了一番。 他虽然没从其中看出什么门道,但却从梁王对李秋远的态度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梁王对待李秋远的态度可谓是十分恭顺,完全没有半点架子。 第76章 绣娘大赛 第76章 绣娘大赛 二者的变化,让陈老太爷感受到了些许端倪。 同时他也认定了刘浩民所说的并非假话。 不过李秋远和梁王的关系越近,对于他们陈家的好处也就越大。 只有抱上梁王这棵大树,他们陈家日后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同时刚刚的这番偷窥也让陈老太爷打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李秋远。 李秋远所表现出的潜力绝对是难以限量。 只有和李秋远打好关系,陈家日后才能长盛不衰。 一见来人是陈老太爷,李秋远立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老太爷,您来了!” “是啊,我是专程来拜见王爷千岁的,千岁昨晚睡得可好?” “不错,陈府虽大,可夜晚却是十分静谧,老太公有心了!” “能为千岁效力,这是我们陈家的之福!”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随从:“快把早点端上来,伺候千岁吃饭!” 陈老太爷一声令下,随行的丫鬟立刻端上了一道道精致的小菜。 李秋远入赘陈府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菜品,由此可见,陈老太爷为了这顿早饭下了多少功夫! 吃过早饭之后,李秋远便张罗起了秀娘大赛的事宜。 今天风和日丽,正适合举行这场比赛,而最近几天陈氏布行也已经在临江城内赚足了名。 城内所有有名的绣娘和裁衣师都急着想见一见陈氏布行推出的旗袍的真容,只可惜之前提前抢购到旗袍的那些富家小姐们全都将其奉为珍宝,未曾穿出。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眼巴眼望的期待着了! 昨天下午,陈氏布行便已经给他们下达了请帖,邀请他们今天前往陈氏布行参加这场大赛。 若是换做别的布行,那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 可这次的主办方式陈氏布行,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来是想见识见识陈氏布行的实力究竟如何。 二来也是对外界的吹捧暗暗觉得不忿。 毕竟能够收到请帖的这些全都是临江城内顶尖的技师。 外界对于陈氏布行布匹的成衣的夸赞早已经让他们心生不满。 况且这次的彩头还是整整一百两黄金! 李秋远来到布行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各家布行的绣娘和裁衣师们都已经凭借自己的请柬到场入会,并纷纷报上了他们的姓名。 这次要与他们打擂的,就是马老太太和容娘祖孙。 春草提前到场,已经将所有人员全都安排完毕。 等李秋远和陈晴墨到场以后,春草立刻迎了过来:“小姐,姑爷,您来了!” “嗯,昨天请的人,今天来了多少?” “都到场了!” “好,马老太太和容娘呢?” “也都已经来了!” “那就让他们准备一下,开始比赛,我先去前台说上几句!” “好!” 春草得了李秋远的授意,开始让店中的伙计们准备比赛所需的布匹。 李秋远借此机会来到前台,并看到了坐在台下的那些应邀而来的绣娘和裁衣师们。 李秋远清了清嗓子,笑着对他们说道:“在下李秋远,陈氏布行的老板,我代表陈氏布行上上下下全体同仁,感谢各位的到来!” 李秋远发言结束,本以为能够听到掌声,却没想到台下众人只用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这般冷遇着实是让李秋远有些尴尬,不过随即他便想到了古代是没有鼓掌这一说法的。 李秋远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陈氏布行本次举办绣娘大赛,意在与各位共同进步,临江本就是丝绸之乡,陈家之前虽然一直在经营盐运生意,不过我们也早就想要入驻丝绸行业!” “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是丝绸行业中的魁首翘楚,能够邀请各位来此参赛,这是陈某的福分。” “不过作为这次的举办方,我自然也不会让各位白来,这次比赛,夺得头筹的绣娘和裁衣师,我陈氏布行分别奖励黄金一百两。” “二到十名,分别奖励白银五百两!” “至于剩下的各位,也都可以得到五十两的误工费!” 为了举办这次的大会,李秋远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不仅是要安抚住这些人的情绪,同时更要让他们知道陈氏布行财大气粗。 只要愿意投靠陈氏布行,不仅他们的技艺可以更上层楼,就连他们的收入也将水涨船高。 李秋远宣讲完毕,随后便退下台去。 不多时后,春草带着店里的伙计,将布料分发到了在座绣娘们的手中。 “第一轮比拼的是绣技,题目是牡丹,我们陈氏布行的擂主是乌林镇马老太君,在座的各位,有谁绣出的牡丹能够胜过马老太君,谁就可以拿走我们姑爷为您准备的黄金一百两!” 春草说话的同时,马老太太也被搀扶了上来。 场上的秀娘原本对此还不屑一顾,毕竟牡丹是她们平常最长绣的图案之一。 可是在看到马老太太的真容以后,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之前那些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的绣娘们,此时全都将目光转到了马老太太的身上。 她们仿佛是见了鬼一般,谁都不敢说话。 整个临江的绣娘,无人不知马老太太的大名。 这位甚至可以说是现存的活化石! 古人寿命本就短于现代人,像是马老太太这样,能够活到古稀之年的可谓是少数。 而在古稀之年尚能执针绣花的绣娘,古往今来更是绝无仅有。 莫说马老太太的技术如何,就单单是坐在这里,就足以让场上的这些绣娘为之折服。 见台下众人一言不发,马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丫头们,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是不是以为老太婆我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马婆婆,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 “呵呵,说起来呀,你们有些人的师傅,师祖甚至还和老太婆我学过绣花呢,要说老婆子我今天坐在这里,的确是有些欺负你们了。” “不过老太婆我年老眼花,也想在临终之前再找几个传人,你们今天要是有谁的绣功能入我的眼,那我就破格收她为徒!” 第77章 从中作梗 第77章 从中作梗 马老太太此言一出,顿时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之前那些为了黄金而来的绣娘们此时个个大喜过望。 一百两黄金虽多,但却不足以维持一辈子的花销。 如果真能拜入马老太太的门下,且不说能够学到多少技艺,单单是顶着师傅的这块金字招牌,便足以让她们成为临江城内的热门人物。 等到那个时候,临江城内的所有布坊都会对她们抛出橄榄枝。 她们所能得到的,肯定要比这一百两黄金更多! 见台下绣娘纷纷议论,李秋远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而此时,陈氏布行斜对面,重伤初愈的王建勋正在和王寿章喝茶。 他今天来这,本想看看陈家是如何吃瘪的。 为了能够搅乱这场绣娘大会,王建勋不惜停下了王氏布行的所有工作,将自家名下的所有绣娘全都派到了这里。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等自家绣娘夺冠之后好借此机会奚落李秋远。 却没想到李秋远竟然会搬出马老太太这么一尊大佛,致使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想到此处,王建勋不禁攥紧了茶杯。 眼看着他的关节被捏的发白,王寿章眉头微蹙,开口提醒道:“勋儿,你重病初愈,不能动怒,这些许小事,就任凭他们折腾吧!” 王建勋闻言摇头道:“爹,这不是小事,这是陈家对咱们的挑衅!” “咱们和陈家之前一直秋毫无犯,可他们现在竟然入主丝绸行当,准备将咱们排挤出局,若是您连这个都能容忍,那日后临江又岂能有你我父子立足之地?” “勋儿,当初要不是你调戏了那陈家小姐,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为父当初按照你的提议,将江北乌林的五百亩桑田割让给了陈家,本以为能够借机让他们知难而退,可现在呢?李秋远竟然借着这块桑林盘活了这盘死棋。” “勋儿,父亲年纪已经大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继续与他们勾心斗角了,你母亲去世的早,是为父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 “我不求你能够飞黄腾达,只希望你能够继承王家的衣钵,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除此之外,为父别无所求!” 王寿章此言诠释出了何为爱子之心。 可王建勋对此却显得不屑一顾。 “爹,那李秋远不过区区赘婿,一介腐儒,他配不上陈晴墨!” “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得得到什么,现在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陈晴墨,李秋远要是敢拦路,那我就杀了他!” 说到此处,王建勋面露凶光,并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 茶杯摔裂成两半,刺破了王建勋的手掌。 鲜血涌出,混杂着桌上的茶水,蜿蜒着滴落在地。 见王建勋这副模样,王寿章无奈叹了口气:“都怪我当初没教好你,竟然让你的性格如此嚣张跋扈。” “你知不知道在你重伤之后,李秋远在临江城内大放异彩?他现在不仅仅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同时也是姜林峰大人的座上宾,他日后迟早要入朝为官,你又何必与他为难?” “活人可以入朝为官,可死人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况且咱们之前已经得罪了他,如果放任他继续做大,那日后对咱们王家必将造成巨大的威胁,爹,咱们应该及时止损,而不是放任他继续成长!” “唉,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自有办法!” 王建勋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盛满水的小瓶。 他将瓶子放在了王寿章的面前:“这是我在夷人那里买来的化骨粉,此物见风便可着火,李秋远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表现自己,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好好表现表现……” 这边王寿章父子还在商讨着应该如何对付李秋远。 另一边,绣娘大赛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 此时,这些绣娘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被当做奖金的一百两黄金,她们最想得到的就是能够拜入马老太太门下的机会。 哪怕是被王建勋委派来的那些绣娘,此时也都是心猿意马。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谁有愿意一辈子都寄人篱下呢? 马老太太妙手生花,绢布上的牡丹娇艳欲滴,就像是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样。 现在虽然已是深秋时节,可是马老太太绣完手中的牡丹之后,却还是招惹来了许多的蝴蝶翩翩起舞。 这一手绣技着实折服了在场的所有绣娘,哪怕是坐在楼上偷窥的王寿章,此时也不禁摇头感叹道:“当初你爷爷还在世时,便曾和我说过临江绣技当属马家第一。” “只可惜我之前几次上门,却始终未能请动马老太太。” “本以为这老人家应该早已作古,随风而逝,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手中的绣技似乎也变得更加精妙了!” 闻听此言,王建勋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纵目远眺,勉强看清了马老太太的面容。 当看到那一头花白头发的时候,王建勋不禁有些惊讶:“这位马老太太,应该已经年过花甲了吧?” “不止,按照年岁计算,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古稀之年。” “我本以为就算她还没死,应该也早就已经放弃绣功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作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春草敲响铜锣,预示着这场绣娘大赛大赛已经结束。 陈氏布行的伙计下台,将所有的布匹全都一一收集上来,并交给马老太太着一查验。 查验完毕之后,马老太太从中选出了几匹作为顶尖的,剩下的则全都被她放在了一旁。 见此情景,绣娘们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们以为自己没有拜入马老太太门下的机会,于是便准备起身离场。 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开口说道:“各位请留步!” “刚刚被马老太君选中的绣娘们,恭喜你们成为了马老太君的入门弟子。” “至于剩下的各位,你也不必灰心,虽然马老太君要求严苛,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没有机会,我刚刚已经和马老太君商谈完毕,她老人家同意你们进入陈氏布行,跟在她的身边继续学习,有意向的,请在春草姑娘这里报名!” 第78章 阳谋 第78章 阳谋 李秋远此言一出,顿时给了那些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绣娘们以希望。 不过她们并未关注在台上讲话的李秋远,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高台,岿然不动的马老太太。 只见马老太太此时也是面露笑意,微微颔首,显然是在附和李秋远的提议。 绣娘们见此情景变得十分兴奋,就连原本属于王家的那些绣娘,此时也都纷纷跑向了报名处。 见此情景,王建勋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些绣娘可是王氏布行立足的资本,临江城大小布行林立,却只有王家独占鳌头。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王氏布行的绣娘足够优秀。 那些富家少爷和小姐们选择衣物,对衣料本身并不看重,他们看中的反倒是丝绸上的绣工。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设计的旗袍才能大卖。 如今这些绣娘全都倒戈向了陈家,这将会给王氏布行带来灭顶之灾! 梁王坐在高台之后,看着热闹纷呈的报名现场,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秋远啊李秋远,好高超的计谋!” 梁王之前还以为李秋远举办绣娘大会的目的是为了给陈氏布行扬名,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李秋远的目的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是想将全城绣娘全部一网打尽,借此在临江形成垄断之势! 此时就算是梁王,都不禁要对李秋远的高明算计而暗暗叫好。 一旁的侍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低声对梁王说道:“王爷,李先生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嗯?哪里太过?” “临江大大小小的布行足有几十家,李先生将他们的绣娘全都挖了过来,这势必会导致这些布行关门停业。” “这样不利于民生发展啊!” 闻听此言,梁王不禁冷笑一声:“所谓民生发展,是要看行业发展是否稳定平衡,像是之前那样,布行随意开价,导致成衣价格不断飙升,你以为这就利于发展吗?” 刚刚来到此处的时候,梁王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于是便在王氏布行花高价买下了一件蚕丝宽袍。 虽然那宽袍的质地,做工都可圈可点。 可是五百两一件的售价,却也让梁王颇感肉疼。 临江本就是富庶之地,可是当地百姓每年的收入却也不过人均几十两银子。 这一件宽袍就抵得上普通百姓几年的收入,这也让梁王一直耿耿于怀。 那侍卫见梁王动怒,不敢继续妄言,只得退到一旁。 片刻过后,春草手中的名册便已经被记满。 今天来到现场的所有绣娘几乎都在春草那里报了名。 而这也意味着陈氏布行已经完成了对临江市场的初步垄断。 接下来就是裁衣大塞,彩头同样还是一百两黄金。 不过因为绣娘大赛已经整整占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所以裁衣大赛只能被挪到下午。 趁着中午这个空挡,王建勋叫来了之前被他安排到此的一名裁衣师。 这是一个身材清瘦,手指欣长的中年男人,虽然是裁衣师,可是身上穿着的确是一件粗布麻衣,略带寒酸之感。 他走上楼后,恭恭敬敬的对王建勋鞠了一躬:“少爷,您叫我!” 王建勋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魏文长,听说得你儿子的病还没治好?” 闻听此言,魏文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是啊,我那儿子的肺痨已经得了多半年的时间,我们夫妻两个用尽了偏方,却始终没能医好他的病。” “我还听说,你最近从柜上支了不少银子啊!” 魏文长闻言跪倒在地:“少爷,我已经和柜上交代清楚了,我取的那些银子,全都用我的工钱抵扣,您可千万不要报官啊!” 王建勋闻言笑着说道:“你看看你,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报官不报官的!” 他伸手将魏文长扶了起来,并为其掸落了身上的灰尘:“你可是王氏布行首席裁衣师,别说是从柜上支取一点银子,就算是直接和我要,我也不会不给你!”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魏文长连连点头,如鸡奔碎米,脸上也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对于王建勋的人品和脾气,他了解的十分清楚。 今天这件事情,王建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此时的好言相劝,恐怕也不过时虚以逶迤。 “少爷,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嗯,我的确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帮忙,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白白叫你帮忙!” 王建勋说着,将手探入怀中,并取出了一锭银两:“你在我们王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工,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家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我给你的,不用通报柜上,拿回去给孩子治病!” 看着面前这白花花的银子,魏文长伸手便要来接。 可就在银子即将到手的时候,王建勋突然将手缩了回去,又将一只瓶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刚刚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李秋远这次明摆着是要治王氏布行于死地,我知道你对布行忠心耿耿,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你代劳。” 看着放在面前的瓶子,魏文常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少爷,这是什么?” “不过是麻油而已,你稍后裁衣的时候,将麻油倾倒在衣服布料上,等到时候这衣服被卖了出去,穿衣服的人便会感觉浑身瘙痒难耐。” “我是想要借此机会,给李秋远一个小小的教训。” “不过其他人我信不过,毕竟刚才的情况你都已经看到了,我辛辛苦苦培养这么多年的绣娘,竟然全都被李秋远三言两语给蛊惑了过去。” “若是这件事情在换做别人去做,那不知道李秋远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到此处,王建勋抖了抖手中的瓶子:“魏文长,你愿不愿意为我王家尽一点心意啊?”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瓶子,和放在一旁桌上的那锭银子。 魏文长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既不想这么做,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病死。 半晌过后,魏文长一把接过了那只瓶子:“我愿意!” 第79章 裁衣大赛 第79章 裁衣大赛 闻听此言,王建勋脸上笑意更盛:“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最可靠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办事吧!” 王建勋说完之后便要转头,但却被魏文长一把拉住了胳膊:“少爷,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替你去办,不过你要先把那锭银子给我!” “嗯?这世上哪有先收钱,后办事的道理?” “少爷,为了这件事情,我可是要担负极大的风险。” “今天到场的全都是临江城内有头有脸的裁衣师和绣娘,我的举动一旦被人发现,那必将在临江城内被传的沸沸扬扬。” “等到那个时候,你可以和我直接解除合作关系,借此证明你的清白,但是我却要承担日后没有收入的风险。” “我儿子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言了,这锭银子是我儿子唯一的希望,所以我必须要先拿到才行!” 魏文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的神情,显然是拿不到银子便不肯善罢甘休。 见自己拗不过对方,王建勋的脸色顿时阴郁了下来:“怎么,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不是信不过您,只是只有拿到了银子,我的心里才能踏实!” 看着原本软弱可欺的魏文长,为了儿子竟然能够强硬到这种地步,王建勋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动容。 可片刻过后,这丝动容却变成了决绝。 他抓起桌上的银两,直接将其塞进了魏文长的手中:“只要能办好这件事情,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少爷!” “嗯,去吧……” 王建勋挥了挥手,赶走了魏文长。 而此时,茶室内的屏风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 王建勋转头看去,同时开口说道:“爹,别藏着了,出来吧!” 王寿章从屏风后面迈步走出,同时无奈叹了口气:“魏文长老实巴交,你又何必如此坑他?” “只有老实人才不会泄密!” “那化骨水遇到空气会如何?” “化骨水一遇到空气便会剧烈燃烧,不管是沾在衣服上,还是粘在皮肉上,都只会燃烧殆尽为止!” 闻听此言,王寿章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么说来,魏文长岂不是凶多吉少?” “嗯,几乎是死定了!” 王建勋语气淡漠,丝毫听不出半点情绪。 王寿章勃然大怒,一把将面前的茶桌掀翻:“王建勋,你胆子太大了!” “为了泄你的私愤,竟然想要杀人!” “爹,你这是干什么!” 王建勋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对王寿章怒吼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王家能够昌盛下去?” “您刚刚没看到吗?李秋远仅凭三言两语便将咱们王氏布行的所有绣娘全都招揽了过去,接下来如果再不加以遏制,那王氏布行明天就可以关门歇业了!” “我知道魏文长老实了一辈子,也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看病,难道你以为我就忍心杀了他吗?”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咱们王家考虑!” “难道你忘了你之前去陈家讨要说法的时候,遭受到了怎样的凌辱吗?” “他李秋远不过是陈家一个小小赘婿而已,他凭什么这么嚣张跋扈!” 面对王建勋的质问,王寿章一时沉默不语。 从小到大他一直感觉自己对王建勋十分愧疚。 而这愧疚的来源,就是因为他的赘婿身份! 自从王夫人去世以后,王寿章就一直生活在岳父的阴影之下。 要不是在王夫人卧病在床的时候,王寿章监管得力,得到了岳父的认可。 恐怕他连让儿子姓王的资格都没有!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一直怀揣着愧疚的心情面对王建勋。 此时面对王建勋的指责,王寿章一言不发,只是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王建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有些过激,他坐在王寿章的身边,低声对其说道:“爹,你是为了王家好,我也是为了王家好,咱们两个人的目的根本不发生冲突!” “可是从小您就告诉我,慈不掌兵,义不守财,现在已经到了王氏布行危及存亡的关头,你必须要支持我,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打败那个李秋远!” 王寿章抬头看向王建勋。 此时他只觉得面前的儿子竟是如此陌生。 半晌过后,王寿章无奈说道:“任凭你折腾吧,我管不了了!” 王寿章说完之后,转头离开了茶楼,偌大的茶室内,一时就只剩下了王建勋一人。 恰逢此时,店小二从楼梯下探出头来:“王少爷,需要我收拾一下吗?” 看着面前的满目狼藉,王建勋无奈的挥了挥手:“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经过一个时辰的午休之后,裁衣大赛正式举行。 而这些裁衣师们所用的布料,便是之前那些绣娘们准备好的。 布料被分别派发到了裁衣师们的手中,这其中就包括刚刚得到王建勋授意的魏文长。 他怀中揣着那只放有化骨水的药瓶,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边人仿佛都在盯着自己。 就连别人与他说话,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春草拿着布料,在众人身边穿梭。 等来到魏文长身边的时候,她将准备好的布料递到了魏文长面前:“这位先生,您是来参加裁衣大赛的吧?” 魏文长心不在焉的低着头,并未听到春草的话。 见此情景,春草便又问道:“这位先生?” “啊!” 魏文长突然被春草惊动,猛地抬起头来。 春草也被吓了一跳,朝后趔趄了两步。 “你这人怎么回事,问你不回答,又突然抬头吓了我一跳!” 春草被魏文常的举动惹恼,当即便将布料递给了身旁的伙计:“把布料收起来,把他赶出场外!” 闻听此言,魏文长当即慌了神:“姑娘,我没有吓你的意思,我刚刚只是没有听清你说话!” “那你现在听清楚了吗?我要派人将你赶出场外,你没有参加这场裁衣大赛的资格……” 春草话未说完,便被人开口打断:“春草,得饶人处且饶人,把布料给他!” 第80章 反制 第80章 反制 站在春草身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观察会场的李秋远。 对于魏文长,李秋远印象颇深。 他之前前往王氏布行调研市场的时候,曾经与魏文长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魏文长正在为一位富家小姐介绍布料。 李秋远便记住了这个面貌忠厚的裁衣师傅。 春草闻言不敢怠慢,立刻从一旁的伙计手中接过布料,并将其递给了魏文长。 可即便如此,春草却仍是有些不满。 “姑爷,他刚刚心不在焉,明显是没将咱们这场大赛放在心上!” “人家刚刚不是解释了吗?只是没有听清你说话!等下分发布料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尽量大些,以免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春草闻言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随后便转头前往了他处。 魏文长抬起头来,对李秋远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谢谢您替我解围,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李,李秋远!” 听到李秋远的名字,魏文长顿时脸色大变:“您就是陈氏布行李老板?” “没错,就是我!” “可我和您素不相识,您刚刚为何要替我解围?” “我之前去王氏布行的时候,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我也穿过你亲手裁剪的衣服。” “你的裁衣技艺不错,正是我们陈氏布行所需要的,如果你也想到我们陈氏布行做事,等比赛结束之后咱们可以聊聊……” 说到此处,李秋远上下打量了魏文长一番。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还不是这身衣服,怎么这次参赛却穿的有些寒酸?” “我……家中小儿患病,我现在已经是负债累累,之前的那套真丝大袍,已经被我拿去当铺换银子了!” 魏文长的表情显得有些窘迫,而李秋远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都会过去的!” 说到此处,李秋远探手入怀,并摸出了一锭银子:“这锭银子就算是我给孩子的,晚些时候我会派陈家的大夫去给孩子看病,至于你的那套衣服,抽空去赎回来吧!” 李秋远以前也曾向魏文长这样窘迫过。 那时他才刚刚毕业,想到大城市打拼,却处处碰壁,举目无亲。 那时若是有人对他施以援手,恐怕他也不会有后来的成绩。 可即便如此,李秋远却始终未将那段经历当成是自己人生中的历练。 对他来说,痛苦就是痛苦,没有任何的正向意义可言! 看着面前表情窘迫的魏文长,李秋远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正是源于对魏文长的同情和对当初那段经历的缅怀,所以李秋远才愿意施以援手。 握着那锭尚待余温的银子,魏文长的脸上滑落了两滴热泪。 他本想起身跪地,却被李秋远一把按住:“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你能拔得头筹,那一百两金子的彩头也是你的……” 魏文长此时如鲠在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怀中还揣着那瓶化骨水。 此时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不知是应该按照王建勋之前的要求办事。 还是应该趁早向李秋远坦白这一切。 就在魏文长考虑的同时,铜锣声再次敲响。裁衣大赛再度开始。 裁衣与绣花不同,相较于绣花而言,裁衣步骤更加繁琐,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更长。 所以这场比赛,李秋远特地设定了三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整整六个小时。 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结束。 只要在结束之前能够完成裁衣,那就有资格参与评选。 至于这次的擂主,自然就是容娘。 容娘端坐于高台之上,腿上放着的就是马老太太之前绣好的那匹布。 李秋远退回到后台,并与梁王喝茶聊天。 就在这时,刘浩民突然来到了李秋远的身边。 “姑爷,查到了,刚刚休息的空档,魏文长的确去了街对面的茶楼!” “那茶楼里有什么人?” “不知道,根据伙计所说,那座茶楼昨天便已经被人包了下来,我想花银子买通伙计进去看看,但却被那小伙计断然拒绝了。” “不过我觉得那茶楼里的人应该和王氏布行有些关系!” 听到刘浩民的这番话,李秋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派几个人盯住魏文长,千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扰乱会场秩序的事情来,如果他真有什么小动作,不用向我禀报,直接出手阻止就行了!” “是!” 刘浩民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后台。 后台一时便只剩下梁王和李秋远两人。 梁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着对李秋远说道:“李先生,看来你为今天这场盛会已经做足了准备啊!”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我一向奉行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如此针对王家?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制造办钦点的御用丝商吗!”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相信王家能做的,陈家也同样能做,不仅能做,而且我们还能做的更好。” “王家仗着自己是御用丝商,不仅频频打压丝绸的价格,而且还和江北富商改稻为桑,试图以此抬高临江的粮食价格。” “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和他们的本职身份大相径庭,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他们落实,那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因此挨饿!” 闻听此言,梁王不禁皱起了眉头:“李先生,此言当真?” “当真!” “和王家沆瀣一气的,便是江北的刘,赵两家,据我所知,这两家似乎是世受皇恩,家族名下有几万亩农田。” “江北虽然是鱼米之乡,可是如果这些农田全部被改为桑田,那也一样,会导致明年青黄不接,百姓挨饿。”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便可借此机会抛售粮食,从中大赚一笔。” “对于朝廷来说,这些许小事自然无关痛痒,可是千岁刚刚来此就藩,一旦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很可能会因此迁罪于您。” “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坑害百姓,更是要把千岁您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至于我与王家的恩怨不过些许小事而已,又怎能比得上千岁的事情重要!” 第81章 人赃并获 第81章 人赃并获 李秋远的这番话虽然明摆着是在落井下石,可梁王却仍感觉十分受用。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梁王笑着点头说道:“李先生还真是处处为本王考虑,而且这件事情你做的也没错,朝廷对于粮食一向十分重视,如果刘,赵两家真有改稻为桑的意图,那他们不仅要被朝廷削去爵位,就连他们的家人也得一并遭受法办!” 梁王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冽的神情,明显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李秋远此时也在心中暗自窃喜,因为他的图谋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王建勋意图非礼陈晴墨,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因为他并没有得逞,所以李秋远也只是简单的教训了对方一番了事。 如果王寿章之后真的拿出了一个道歉的态度,那李秋远也不会继续追究此事。毕竟他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可是王寿章之后的所作所为,包括送来的那五百亩位处江北深山的桑林,算是彻底激怒了李秋远。 既然对方步步紧逼,对此事没有悔过之意,那他也就没必要对对方手下留情了。 他现在不仅想要一举吞并王家的所有市场份额,还想彻底将王家置于死地。 早在刘浩民说陈氏布行对面的茶楼已经被人包下的时候,李秋远便知道这是王建勋的阴谋! 两人坐在这里有说有笑,李秋远也在没有之前的那般拘束。 王建勋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手端着茶杯,观察着下方会场的情况。 他早就注意到了李秋远与身边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 只是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中年男人的身份。 他早早便继承了王家的家族产业,成为了王家真正的当家人。 临江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与其打过交道,哪怕是织造处的那些官吏他也不止一次招待过。 可是坐在李秋远身边那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王建勋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王建勋眉头微蹙,放下茶杯,揉了揉眼睛。 不知为何,自从魏文长下楼以后,他的右眼就一直在跳。 王建勋不是一个迷信之人,可他却也总觉得今天可能有事发生。 可即便如此,他仍未选择离开,而是想在这里看着魏文长如何扰乱李秋远的会场…… 每一名裁衣师的面前都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不仅放着剪刀,尺子一类裁剪所需的东西,同时还放有许多杂物。 魏文长以极快的速度裁剪好了布料,并将其规整的放在桌上。 容娘此时也刚刚做好准备工作,她抬头望向台下,却发现魏文长竟然与她的速度持平。 容娘自幼便学习裁剪,如今虽然年轻,可却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裁衣师。 见魏文长的速度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容娘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动容之色。 不过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随后便又低头继续裁剪起了布料。 魏文长眼见着周围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只放有化骨水的瓷瓶。 他将手放在桌下随意摇晃了一下,便发现这瓶子里竟然装满了水。 他刚准备将瓶塞扭开,并将其倾倒在桌上的布料上。 却感觉身后仿佛有人靠近一般。 感受到危机的魏文长刚想收手,可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魏先生,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李秋远安排监督会场的刘浩民。 李秋远之前便从刘浩明回馈的消息中感受到了问题所在。 而刘浩民则是遵照李秋远的吩咐,一直在魏文长的身边徘徊。 魏文长之前裁剪的实在太过细心,所以并没有发现刘浩民的存在。 如今做贼心虚,加上手上动作实在太慢,所以即便发现也已经晚了。 魏文长还想反抗,可是仅凭他的力气,却哪比得过一个习武之人。 任凭他如何挣扎,刘浩民的手都死死的扣在他的肩膀上。 随着刘浩民的手越抓越紧,魏文长也感受到了一股痛彻骨髓的痛苦。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奈之下只能按照刘浩民的吩咐,将那支瓷瓶交了出来。 坐在楼上的王建勋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口中低声骂了一句废物,随后起身便离开了茶楼。 店小二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王家大少,于是便在楼梯口一直静静等候,生怕对方会因为自己招待不周而迁怒。 眼见着王建勋下了楼,他立刻屁颠屁颠的赢了上去:“王少爷,您还要用点什么?” 王建勋此时怒上心头,哪里还顾得上应付面前的伙计。 眼见着对方拦在自己面前,王建勋当即低吼了一声:“滚开,别在这里自找没趣!”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怏怏退到一旁。 就在王建勋即将走出茶楼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伙计,并从怀中掏出了一两碎银:“这锭银子给你,就当是今天的赏钱,之后要是有人问起是谁包了茶楼,你只需要回答不认识就行了!” 王建勋本以为这区区一两银子便能买通这名伙计,却不知道对方早已经因为他的恶劣态度而记恨上了他。 小伙计随手接过银子,冷冷的应了一声。 王建勋并未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而是转头离开了茶楼。 小伙计随意将那锭银子拍在了桌上:“他妈的,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没有你老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小伙计一边低声咒骂,一边上楼收拾起了东西。 而会场这边,刘浩民已经命令手下家丁将魏文长抓了起来。 裁衣大赛并没有因为这点小小的插曲而结束。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将这里的闹剧放在心上。 魏文长被带到了李秋远的身前,而那只装有化骨水的瓷瓶,则还在刘浩民的手中。 被擒获的魏文长已经不再挣扎。 在被带到两人面前之后,梁王不禁脸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梁王,此人之前暗中在做小动作,被我直接当场擒获,准备交由我家姑爷发落!” 第82章 以德报怨 第82章 以德报怨 在抓住了魏文长搞小动作的证据之后,刘浩民对李秋远可谓是更加信服。 如果不是李秋远提前察觉到了端倪,并让他仔细监察会场,恐怕刚刚就真的要被魏文长得逞了。 李秋远并未刻意刁难魏文长,而是伸手从刘浩民的手中接过了那只瓷瓶。 瓷瓶里盛满了清水,清水里浸泡着白色块状物。 磁瓶刚一打开,李秋远和梁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蒜臭味。 梁王被呛得眉头微蹙,而李秋远则连忙又将瓶子盖了起来。 他将瓶子放在桌上,并对魏文长问道:“我问你,这瓶子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魏文长闻言脸色一变,但是他却并未说话。 见对方低头不语,李秋远冷哼了一声:“魏文长,亏我之前对你掏心掏肺,还将你当做知己看待,现在看来,你完全是将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魏文长闻言也不辩解,直接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李老板,我知道您对我好,我魏文长也的确无以为报,但是今天的事情恕我不能交代。” “您是要将我扭送到官府也好,是想打断我的手脚也罢,我魏文长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连别人!”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牵连别人?如果你真将这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那你害的就只会是你自己!” 李秋远拿起桌上的瓶子,猛的将其摔到地上。 随着瓶子被摔破,里面的白色块状物立刻冒出了滚滚白烟。 幸亏他们这里距离前台较远,而李秋远刚刚又是将手中的瓶子摔到了远处,所以这白烟才会飘向他们。 而在白烟弥漫的出来的时候,那股蒜臭味变得更加剧烈。 被摔到地上的几小块白色物体瞬间便开始了剧烈燃烧,现在虽然是白天,可是那燃烧的出来的火焰却还是让人有种刺目之感。 周边围观的众人被这股白烟呛得连连咳嗽,李秋远连忙将他们疏散,并对魏文长说道:“看到了吗?这瓶子里面装的是白磷,只要出水,一经摩擦便会自燃。” “而且白磷和其他的燃料还不一样,白磷一旦沾上皮肉便会立刻烧到骨髓,如果你刚刚将白磷沾到了身上,那除非你砍断自己的一条手臂,否则这火焰绝对不会熄灭。”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瓶子是谁给你的,不过你要想清楚,他给你这瓶子的目的究竟是想让你给我下绊子,还是想让你和我同归于尽?” “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真觉得值得吗?” 李秋远几句话下来,便将魏文长说的低头不语。 随着白色的烟尘逐渐散去,魏文长心中的阴霾仿佛也就此消散。 其实他刚刚一直在心中做天人交战。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供出王建勋! 虽然他的确受到了王建勋的算计,甚至差点因此丢掉性命。 可是王家在临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就算交代了王建勋,陈家和王家同为商人,李秋远恐怕也奈何不得对方。 正是因为出于此番顾虑,魏文长才迟迟没有开口。 见此情景,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唉,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不想招供了!” 李秋远的这句话就像是给魏文长注射了一剂强心针,他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李秋远:“李老板,我的确不能交代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我知道你已经猜出这是谁了,不过仅凭陈家一家之力,恐怕难以对付此人。” “您说的没错,我家中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如果真的得罪了此人,那我全家老小恐怕都没有活路可言。” “我的确对不起您的照顾,我只能以死谢罪!” 魏文长说到此处,他的衣袖中突然滑落了一把剪刀。 “魏某师承裁衣国手,家师层为太祖皇帝亲手缝制过九龙袍,这把剪刀便是太祖皇帝当初御赐。” “我知道您想成为朝廷御用丝商,魏某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把金剪刀交给李老板,只要您将这把金剪刀出示给朝廷织造处,他们就会知道您的身份!” “魏某无能,车身本想在临江终老,却没想到我竟然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 “我用这把剪刀自裁之后,只希望您能看在这把御用金剪刀的份上,好好照顾我的妻儿,魏某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忘李老板的大恩!” 魏文长说到此处,举起剪刀便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 一旁的梁王和刘浩民见此情景还想阻拦,可奈何两人距离实在太远,即便想要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李秋远竟然徒手攥住了那剪刀的刀刃。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李秋远的手掌,鲜血滴落在了魏文长的手上。 李秋远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并劈手将剪刀夺了过来:“我知道你魏文长是个汉子,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刁难你,你又何必非要自寻短见?” 魏文长闻言无奈苦笑道:“李老板,这件事情一经披露,魏某又有何颜面再在临江布行谋生!” “与其要我脱离这个行当,还不如让我亲手了结自己,也算是我还了李老板的恩情!” 李秋远脸色微变,随手将那剪刀拍在了桌上:“你要真想报答我的恩情,那就来我们陈氏布行做裁衣师,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为王家效力,可是那王建勋将你当成了什么?他不过将你当成了一枚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 “那只瓶子应该就是王建勋交给你的吧?王建勋是不是还包下了我陈氏布行对面的茶楼,一直坐在里面监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询问,魏文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李老板,您怎么知道?” “在举办这场大赛之前,我便已经想到了王建勋会动手脚,早在举办大会之前,我便已经在这周围安排好了人手,随时监督着一切。” “我的人之前便看到你进了茶楼,可等他们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店里的小二拦了下来,还说茶楼今天有人包场,如此一来,我便知道这是王建勋的手笔!” 第83章 查封王家 第83章 查封王家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魏文长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 他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又苦笑着脸对李秋远说道:“李老板,您刚刚不会是在诈我的话吧?”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王建勋的那点小心思吗?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搞这些歪门邪道?至于你的话,我根本就不用诈。” “今天在场这几百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李某的监视之下,自从你们踏入这出会场开始,我就一直在监督着你们,包括你们中途与谁有过接触。” “陈氏布行现在已经成为了临江城内的众矢之地,我知道其他布行对我一定是虎视眈眈,而我今天举办这场大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你们全都招揽到陈氏布行。”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有人在暗中给我使绊子,所以我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至于这个王建勋,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对我不利,这次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李秋远说到此处,目露凶光。 魏文长闻言连忙说道:“李老板,我知道您在临江城内有不小的势力,可是那王建勋也不是寻常人物,他和朝廷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随时都能递得上话。” “依我所见,这件事情不如大事化小吧,我愿意加入陈氏布行为您效力!” 魏文长不希望新东家与老东家闹得太难看。 更不希望李秋远为了这件事情而遭受波及。 李秋远也知道魏文长这是好意。 不过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绝对不会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就在魏文常说话之际,原本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梁王突然起身说道:“些许小事,何劳先生费力!” 梁王说话的同时,数百名官兵也将这出会场团团包围了起来。 原本细致裁衣的裁衣师们见到此番场景,顿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群官兵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在看见那群官兵只是将他们包围却并无实质性动作之后,这群裁衣师这才冷静下来。 在包围会场之后,外围士兵齐刷刷退至两侧,并让出了一条道路。 紧接着,姜林峰,王文怀便相继走了过来。 两人身穿官袍,打扮的极为正式。 再见到面露微笑的梁王之后,两人纷纷跪倒在地:“下官临江刺史姜林峰。” “临江司马王文怀。” “叩见梁王千岁!”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位朝廷重臣,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姜大人,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哪里哪里,王爷才是人中龙凤,玉树临风!” “你们二位既然来了,那陈小姐送去的手谕。你们想必也都已经收到了?” “回禀王爷,我们已经收到了您的手谕,已经下令减免陈家今年的盐运赋税。” 听到姜林峰的回答,梁王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姜大人的执行力不错,值得表扬!” “多谢千岁夸赞!” “嗯,本王这次受皇兄之命,来此就藩,府邸两年前便已经建成,将来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我来到这里,只做两件事情,一是要整治偷捐漏税的不治之风,二是要肃清临江的经商风纪。” “姜大人,你身为临江刺史,知不知道有人准备改稻为桑,意图哄抬粮价啊?” 听到梁王的询问,姜林峰不禁打了个寒颤:“回禀千岁,临江虽然以丝绸作为主要经营,可是临江境内的桑田面积却全都经过了朝廷的统一划分。” “没有朝廷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改田为桑,最近下官并未接收到下方的申请,并不知道有这类事情的发生,不过前段时间江北刘家的确申报了粮食进城,并交上了税款!” 听到姜林峰的这番回答,梁王的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 改稻为桑不是小事。 就算刘,赵两家真的申报,朝廷也绝对不会批准。 他们两家曾追随太祖高皇帝起义,是大晋朝的功臣。 正因如此,所以太祖高皇帝曾赐予他们两家免死金牌,能保他们犯重罪而不死。 他们明显是想借着这两块免死金牌来钻空子。 只要能拖延到今年秋天,让江北的粮食绝收。 他们就可以依靠抛售粮食而大赚特赚。 就算到时候朝廷真的追究下来,他们也可以凭借着手中的免死金牌说事。 至于朝廷是否要收回免死金牌,这对于他们两家来说根本算不得是什么问题。 免死金牌留在手中,不过是两块沉甸甸的金疙瘩。 而这免死金牌的特殊意义又使得他们无法将其抛售变现。 正所谓商人逐利。 区区一块免死金牌,在他们的眼里自然是比不过那白花花的银两。 仅通过申报粮食进城这一点,梁王便断定李秋远上报的消息准确无误。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姜林峰失察。 姜林峰需要掌管这么多的地方,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而刘,赵两家又都是江北的望族,他们有意隐瞒消息,绝对没有人敢向官府汇报。 梁王并未继续追究此事,而是先对王怀文说道:“王大人,你既然是临江司马,那我问你,有人恶意竞争,试图扰乱经商秩序,这应该如何处置?” “启禀王爷,出现此事应该查封涉事者名下店铺,并将其逮捕归案,等待查明后进行发落!” “好,李秋远今天在此处开设绣娘大赛,意在为尽量培养优秀人才,可是王氏布行的王建勋,却在此事中频频作梗,刚刚更是差点火烧会场。” “本王一直在此处监督大赛,确定陈氏布行并无任何违规之举,王建勋此举已经涉及到了恶意竞争,扰乱秩序的问题,本王要求你现在立刻彻查此事,绝对不能姑息此人。” 闻听此言,王怀文连忙应道:“王爷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办!” “嗯,近几年临江地方政绩颇丰,朝廷也一直考虑,想让两位大人再进一步,本王希望两位大人能与本王精诚合作,尽快攘除临江的所有乱象。” “等到这里的事情解决完毕以后,本王一定会亲自向陛下请命,为两位大人进行擢升!” 第84章 封店 第84章 封店 虽然已经应承下来,可王怀文却是有些犯难。 话说起来,他和王建勋倒还有些关系。 王寿章未曾入赘之前,与王怀文曾曾是同窗,而且两人还是远房表亲。 后来王寿章已知科考无望,于是便选择了入赘。 入赘之后,王寿章也曾出资资助王怀文,这才让他得以进京赶考,位列朝堂。 不过王怀文生性耿直,虽然曾经受过王家恩惠,但却从未因此徇私枉法。 至于当初的资助,王怀文也早已经全部偿还给了王家。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王怀文也仍是面露难色。 见其迟迟不曾动身,梁王眉头微蹙,开口问道:“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启禀千岁,我与王家家主王寿章乃是表亲,当初下官进京赶考,还曾受到过王寿章的资助。” “您让下官处理此事,下官担心会有人说我徇私枉法,到时只怕会波及王爷!” 原本面带不悦的梁王,听到这番话后不禁笑着说道:“本王既然信得过你,那就绝对不会听信别人的谗言,你能和本王坦明此事,那就说明你问心无愧。” “这件事情本王就交于你去处理,你不要在意外界传言,但是也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做到秉公无私,不能偏听偏信,等这件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你去解决!” “多谢王爷信任!” 王怀文再次跪倒在地,复命之后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前去封店! 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临江城内所有属于王家的布行全部被封。 门上不仅贴上了封条,同时还有官兵负责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刚刚回府的王建勋,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如遭雷劈,呆立原地。 至于辛苦打下家业的王寿章,则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呕血三升,一病不起。 王氏布行被封禁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在短时间内传遍全城。 与此同时,裁衣大赛圆满落幕,李秋远重新复制之前的模式,让愿意加入陈氏布行的裁衣师们登记签名,明天上工。 这些裁衣师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王家派来捣乱的。 只可惜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老东家便先一步被封禁了。 这便导致他们无处可去,面临失业。 李秋远这个提议不仅收容了这些无处可去的裁衣师,同时还狠狠地背刺了王家一遭! 等王建勋查明事情缘由之后,所有的裁衣师都已经归入到了陈氏布行的名下。 王寿章辛苦打拼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却全都败落在了王建勋的手里。 对于这个儿子,他虽然恼怒,可却也舍不得对方因此入狱。 王寿章委托关系查清了店铺封禁的原因。 在得知梁王今天也在裁衣大赛现场的时候,王寿章便知道他这次是踢上铁板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李秋远一个小小赘婿,他有何德何能,竟然能和当朝梁王攀上关系? 心中虽然郁闷不解,可是王寿章也知道王建勋不能再继续留在临江。 李秋远这次攀附上了这么一棵大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王家。 如果继续让王建勋留在临江,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因为布行已经被封禁,那些原本与王家有着利益往来的山庄此时也已纷纷和王家切断了联系。 柜上的银子无法支取,钱庄的钱又被冻结。 无奈之下,王寿章只得点清家中的金银细软,并将其一并打包,带到了王建勋的当中。 此时已经夜深,可王建勋却仍坐在桌前饮酒。 桌子上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孤灯,几只酒瓶七歪八扭的倒在桌上,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味。 王寿章未曾进门,便先捂嘴咳嗽起来。 王建勋听到了咳嗽声,便转头看向了门外。 在看到脸色苍白的王寿章后,王建勋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是因为饮酒过量的缘故,他才刚刚起身,便险些被椅子绊倒在地。 “爹,您怎么过来了!” 王建勋匆忙迎了上去,再不复之前的桀骜不驯。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王寿章面露怒容。 他猛的扬起手来,却见王建勋不闪不避,只是闭着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 “唉,罢了,都是我宠坏了你啊……” 王寿章像是被人抽空了骨头一般,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王建勋这次未曾顶撞父亲,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王寿章的面前:“爹,是我错了,我刚愎自用,为了一时之快,竟然葬送了咱们王家的一干家业,我对不起你!” 王建勋说着,伸手便开始抽自己的巴掌。 仅仅是几巴掌下来,他的嘴角便已经渗出了血渍。 王寿章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并无奈地对他说道:“你母亲临终之前曾特地叮嘱过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 “为了履行我对你母亲的承诺,这么多年来我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为了不让你受委屈,这二十年来我从未动过续弦再娶的心思。” “不过说句实话,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爹也都看在眼里,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王家的生意全都交到你的手里。” “我原以为你在接过这个重担之后,应该能够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毕竟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可谁知进入商场之后,你刚愎自用,恃强凌弱,不仅大搞垄断,而且还处处与人置气为难。” “儿啊,早在你刚刚接任王家生意的时候,为父便曾经和你说过,做生意要以和为贵,更要谨小慎微。” “可是你呢,你贪恋陈晴墨的美貌,想要非礼人家,结果却被人家的夫君打成重伤。” “我想上门为你讨个公道,结果却被李秋远当众训斥,丢尽了这张老脸。” “为了给你挣回一点颜面,我将江北五百亩桑林交给了陈家,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羞辱一下他们,为你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李秋远这个赘婿竟然凭借着这五百亩桑林反败为胜,一举开起了陈氏布行,儿啊,看开一点吧,你我父子斗不过他!” 第85章 逃跑 第85章 逃跑 听到王寿章的这番教训,王建勋并未反驳。 他仍是跪在地上,将头埋的老低:“爹,我知道错了,这次我不和他们斗了,我现在就去官府投案,要杀要剐,孩儿一人承担,只希望他们能够解除对咱们布行的查封!” 说到此处,王建勋恭恭敬敬的给王守章磕了三个响头:“爹,这么多年来,孩儿一直让您操心费力,如今孩子即将服法,就再让我给您磕三个响头吧!” 三个头磕完之后,王建勋当即便要起身。 就在这时,王寿章一把拉住了他。 “这次下达封店命令的,可是前来就藩的梁王,而不是刺史府下达的命令,你现在要是敢投案自首,那李秋远一定就会想方设法要你的命!” 说到此处,王寿章将手中的包裹直接塞进了王建勋的手中:“这里面放着的是咱们家中近些年来积攒的私银和一些玉石器具,你带着这些东西,连夜离开临江,在这件事情未曾解决之前,你千万不要再回来!” 闻听此言,王建勋脸色骤变:“爹,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就算留在这里又能如何?况且我和那李秋远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他真的要找你的麻烦,也绝对不会迁怒到我的头上。” “谁不知道我早就已经将布行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你,只要你一离开,我便给他们来一个死无对证。” “新官上任三把火,梁王刚刚就藩,肯定会对城内之事严加调查,布行如今已被封禁,恐怕再无翻身之日,为父已经老迈,对于钱财之事早已看淡,能否解封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这包裹里的银子,你只要不随意挥霍,应该足以支持你了却此生,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再与人置气,也不要再做生意。” “就拿着这笔银子隐姓埋名,将咱们王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就行了!” 说到此处,王寿章又是一阵咳嗽。 因为近两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再加上现在已经到了秋季,导致他的喘鸣症越发严重。 王寿章只咳嗽了几声,鲜血便顺着他的指缝淋漓而下。 见此情景,王建勋哪敢离开? “爹,我不走,我得留下来照顾您!” “走,王家要是因为你而断了香火,那我死都闭不上眼!” 王寿章说着,猛地推了王建勋一把:“走啊,快滚!” 看着面如金纸,身体颤抖的王寿章,王建勋此时心如刀割。 他不想离开父亲,可奈何自己如今已经犯下了重罪。 就如王寿章所说的那样,一旦他被官府擒获,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王建勋虽然想要留下,可是他也惧怕死亡。 在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王建勋提起那只包裹,转头便朝门口而去:“爹,您放心吧,有朝一日我一定再会回来,等到那时,我一定要让李秋远付出代价……” 王寿章还想出言劝阻,可话到嘴边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王建勋远去的背影,王寿章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也知道你肯定会因为记挂于我,而不愿离开临江,既然如此,那就让为父亲自了断你这念想吧!” 王寿章转头回到堂屋,此时这里的桌椅已经被搬空。 早在他得知布行被封禁以后,他便已经开始为王建勋铺路。 王家所用的檀木桌椅,都已经被王寿章低价变卖,就连王家的地契,也都已经被王寿章抵押了出去。 府中的家奴院公,王寿章已经将其全部遣散。 现在这偌大的宅邸,便只剩王寿章一人了! 堂屋中央摆放着一只缺了一条腿的板凳。 相较于之前那些檀木桌椅,这条板凳实在显得太不起眼。 看着面前这只残缺不堪的板凳,王寿章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板凳啊板凳,当初我入赘家中,你就是我唯一的盘缠。” “如今我要去了,也只有你还陪在我的身边!” “时也,运也,天命也!” 王寿章感慨着,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绸带。 他踩着那条缺了一只腿的凳子,将腰带抛起,挂上了房梁。 他将绸带收紧,打了一个死结,并将头缓缓的伸了进去。 “夫人,我来找你了……” 王寿章一脚踢翻了椅子,整个人都挂在了房梁上。 窒息的痛苦使他剧烈挣扎起来。 可是瘦弱的身体却不足以支撑他挣脱束缚。 渐渐的,王寿章不再挣扎。 他直挺挺的被挂在了房梁上,就这样逐渐没了生息…… 次日清晨,王怀文亲自带兵来到王家。 正值了一辈子的王怀文,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堂兄徇了一次私。 昨天他专程压着时间,没有来到王家抓人。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王建勋能多一些时间和父亲相处。 他在外连续叫了几次门,却始终未曾听到应答。 见府内寂静无声,王怀文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命令手下兵丁破开大门。 便见原本热闹的王家此时已经变得一片寂寥,空空荡荡。 原本的家奴院公此时已经全部离开,而他们这次想要缉拿的王建勋,也并不在府中。 王怀文率领手下直奔堂屋而去。 等到了此处才发现自缢而死的王寿章。 他连忙命令手下将王寿章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等尸体被放下来后,他上前查验了一番,最终无奈地摇头说道:“已经彻底没了生机,看样子应该是昨晚便寻了短见!” “你们仔细搜查一下,看看府内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同时搜查一下王建勋的去向!” 众兵丁闻言四散而去,这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了王怀文和一具尸体。 看着躺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的王寿章。 王怀文无奈苦笑了一声:“你这么懦弱的人,竟然会选择用自缢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想来临死前的那一刻,你应该十分恐惧吧?” “早在当初我便和你说过,惯子如杀子,可是你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人就是我行我素。” “王建勋今天的下场我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可惜了你,竟然要为这样一个废物断送性命……” 第86章 探望 第86章 探望 这边王怀文还在率领手下兵丁搜查王家大宅。 另一边,李秋远已经带领陈家的大夫前往魏家。 昨天他答应过魏文长,要为他的儿子治病。 经过昨天那一番惊吓,魏文长今日未卧病不起,也没去陈氏布行报道。 李秋远经过多方打听,这才找到了一个和魏文长相熟的裁衣师,并请他带路将其送到了魏家。 李秋远才刚靠近,还未进门,便先闻到了院内传来的一股汤药气味。 劣质的药材产生的味道也是十分刺鼻,李秋远被呛的一阵咳嗽,捂起了口鼻,而他身边跟随的大夫也流露出了一丝嫌恶的神情。 “煮这样的汤药给孩子喝,恐怕孩子的病情只会愈发严重!” 那大夫第一声抱怨了一句,随后便上前推开了魏家的院门:“姑爷,您请进!” 李秋远凭借最近的多番举动,已经彻底在陈家树立了威信。 此时陈家上上下下,无一不对李秋远另眼看待。 哪怕是以陈远桥为首的二房和三房,对李秋远也是颇为忌惮。 他已经从原本那个不起眼的赘婿,逐渐演变成了让二房,三房为之忌惮的心腹大患。 李秋远略微点头,说了声谢谢。 迈步走入院中,他看到一名头系丝巾的中年妇人正在煎药。 一只已经熏的焦黑的砂锅已经被煮的沸腾,那妇人小心翼翼的端起砂锅,并将里面漆黑的药汤一股脑的倒进了碗中。 在这个期间,常有药液的溅出,并将妇人的皮肤烫的通红。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也未曾有半分颤抖,似乎生怕浪费了一点药汤。 见此情景,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 此时他终于明白魏文长为何会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挺而走险了。 等到那妇人倒完汤药之后,李秋远这才在门口问道:“敢问这里是魏文长,魏师傅家吗?”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妇人抬头看了过来:“没错,这里是魏文长家,敢问这位先生是?” “我是陈氏布行的掌柜,李秋远,这次来到是想请魏先生到我们布行做事!” 闻听此言,那妇人赶忙迎了过来:“原来您就是李老板,我家文长昨天曾和我提到过您!” “嫂子,您太客气了,魏师傅现在在家吗?” “在,他昨晚回来生了场重病,此时尚未起床,我这就叫他出来见您!” 妇人说着便要转头进屋,而李秋远则连忙叫住了她:“嫂子别客气,我和您一同进屋!” 随行的大夫跟在李秋远的身后,一同走进了魏家。 至于将他们带来的那名裁衣师,则已经早早离开了魏家。 陈氏布行那边还有许多任务需要去做,他也不敢在这停留太久。 进入到房间之后,李秋远发现光线很是昏暗。 即便现在是白天,桌上也仍旧点着一盏油灯。 魏文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很是难看。 而他的身边则还躺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比起病中的魏文长还要难看,而且那少年时不时的还会捂嘴咳嗽两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汤药味,和李秋远刚刚在外面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进入屋中后,那妇人显得有些局促:“李老板,家中积贫,让您见笑了!” “没事!” 李秋远简单的应付了一声,随后便在屋中四处打量了起来。 屋中的陈设很是简单,除去一张已经被油渍包裹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桌子,就只有桌子上的那盏油灯还看得过去。 魏文长夫妻二人的衣着全都十分陈旧,躺在床上的少年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 妇人尴尬的对李秋远点了点头,随后便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魏文长说道:“当家的,李老板来看你了!” 闻听此言,魏文长总算有了些精神。 他勉强从床上抬起头来,见来人是李秋远,他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李老板,让您见笑了,我这人胆子小,经不起吓,昨天从裁衣大赛回来之后我便被吓出了重病,本来还答应您今天要去布行上工,结果却因此耽搁了行程,还请您见谅!” 闻听此言,李秋远连忙摇头道:“魏师傅,别这么客气,衣服什么时候都能做,现在你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我听说贤侄身体抱恙,一直未曾根治,正好陈府最近有名医坐诊,我便将他请了请了过来,正好为您和公子整治一番。” 那大夫虽然不太适应这里的昏暗环境,可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他却还是先为躺在床上的少年诊起了脉。 根据魏文长所说,这孩子得的是肺痨。 莫说是在古代,哪怕是在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肺痨也同样是难以根治的病症。 那大夫先是摸了一下少年的脉搏,眉头随即便皱了起来。 见此情景,魏文长和他的妻子心头一惊。 魏文长的妻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夫,我家孩子……”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大夫便先伸手拦住了她:“夫人不要着急,先让老夫诊治一下!” 诊脉结束以后,这位大夫又给少年检查了一下眼睑和舌苔。 “贵公子得的并非是不治之症,只是因为年少火旺,身体阴虚,阴阳相冲,所以才迟迟不曾痊愈。” “而且你们之前给他服用的汤药里面还有许多的大补之物,这大补之物虽然可以弥补他的阴虚体质,可是这样也会与他燥热的阳火相冲。” 说到此处,大夫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妇人:“夫人,请听老夫一言,先将公子的药停了吧!” “大夫,停药倒是可以,可是这药一旦停下,我家孩子便会夜夜呕血不止,这该怎么办啊?” “呕血是因为阴阳两气相冲,导致他的病症恶化,可现在这药就算继续吃下去,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样吧,我先为他写一个药方,你拿着这个药方去药房买药,然后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汤,之后为他服下。” “至于之前大夫开出的汤药,就不要继续再给孩子喝了。” “喝完了,我开的汤药之后,这孩子今晚应该会将体内的痰血全都呕出,只要呕出痰血,他的病也就好治了!” 第87章 人心所向 第87章 人心所向 闻听此言,魏文长夫妇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李秋远此时也开口敦促道:“既然有药可医,那就请您尽快开一下药方吧,我现在就派人去抓药!” 大夫闻言面露难色:“姑爷,这药虽然可以治病,可是其价格却是十分高昂,如果要治下来,所需银两恐怕不在少数,这……” 大夫的话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可是李秋远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魏家家徒四壁,这也是可以看见的。 魏文长昨天虽然得了一笔银子,可是相较于这药费而言,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可是眼睁睁看着孩子躺在床上,魏文长又怎么忍心让他无药可医?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并对妻子说道:“昨天李老板赏了我些银子,你赶快去把我的衣服取来,拿钱给孩子治病!” 闻听此言,李秋远连忙阻拦:“哎哎哎,既然我都已经来了,那治病的事情自然不能再让你们费心!” 说到此处,李秋远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黄金。 “这裁衣大赛黄金是裁衣大赛的彩头,给这孩子治病应该足够了吧?” 一百两黄金,那就是纹银一千两。 大夫看到了这锭黄澄澄的金子,脸上的愁容也不由得削减了几分:“够了,足够了!” “如此便请您开一下药方,我现在就让车夫去买药!” 大夫接过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了药方。 看着桌上的那锭黄金,魏文长颇为无奈的说道:“昨天我连裁衣大会都没参加完毕,您这彩头……” “欸,你虽然没有参加完整场大会,可是我却穿过你缝制的衣服,再加上你有皇家御赐的金剪刀,这就足以说明你的实力。” “至于这金子,你就暂且收下,王氏布行现在已经被封禁,王建勋也因为恶意竞争而成为了官府缉拿的目标。” “等你病好之后,如果不愿意到我们陈氏布行就职,那就再选一处其他地方。” “如果感觉我李秋远的人品还可以,那我欢迎你到陈氏布行就任,临江城的裁衣师虽然多,可是像你这样能在行业中成为翘楚的却还是少数!” 魏文长闻听此言,感动不已,而魏文长的妻子更是直接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李老板,您让我们如何感谢您才好啊!” 李秋远见状连忙起身,并将魏文长的妻子扶了起来:“嫂子,你实在太客气了,我之所以愿意花钱资助你们,主要也是看上了魏师傅的手艺。”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魏师傅不愿意到我们陈氏布行帮忙,那我也绝对不会强求,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要求魏师傅去做什么。” 说到此处,大夫的药方也已经写完。 李秋远接过药方,并转头对身旁的大夫说道:“既然病已经看完了,那咱们就不要再留在这里了,魏师傅需要休息,另外我家老太爷也想请大夫到府问诊!” 话虽如此,可李秋远却是希望能给魏文长多一点考虑的时间。 魏文长的裁衣手法说不上特别的高明,只能算得上是高手。 相较于容娘的手艺,魏文长的确还有一定的差距。 昨天那锭黄金,李秋元已经给了容娘,他向来主张赏罚分明,绝对不会因为容娘是自己布行的裁衣师而亏待对方。 至于今天的这锭黄金,则是李秋远专程从柜上带来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笼络穷困潦倒的魏文长。 魏文长将自己的儿子看的极为重要,这一点李秋远自然是十分清楚。 而越是如此,李秋远就越想将魏文长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魏文长的手艺,临江作为大晋绸都,向来不缺少手艺高超的裁衣师。 他看中的是魏文长的人品,和那把被他奉为珍宝的金剪刀。 只要这把金剪刀还在手中,魏文长便是布行的金字招牌。 而且魏文长现在也还年轻,只要加以时日,未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马老太太一般的人物。 李秋远起身告辞,魏文长挣扎着想要相送。 见此情景,李秋远连忙阻拦,并将魏文长强行留在了屋中。 魏文长的妻子一路送到门口,略显愧疚地对李秋远说道:“李老板,您莅临寒舍连水都没喝一口,是我们太失礼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说道:“我要是为了喝茶而来,那哪里又不能喝上一口茶呢?” “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探望一下魏师傅,同时也的确是担心孩子的病情。” “这次大夫已经给孩子开具了药方,嫂子和魏师傅也就可以安心下来了,让魏师傅好好养病,王家的事情我自会替他处理!” “好,等文长病好了以后我就立刻让他去您的布行报道!” “欸,嫂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与魏师傅乃是君子之交,绝不涉及到任何利益,魏师傅病好之后要去哪里任职,那是他自己的自由,不过他要是看得起陈某,觉得陈某的人品还算可靠,那陈氏布行也欢迎魏师傅的加入!” 说到此处,李秋远拱手告辞:“嫂子留步,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魏家大门,李秋远将那张药方交给了车夫:“你现在驾车,按照这药方上的记载去抓药,记住,所有的药都要最好的,不要怕花钱!”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可随即又对李秋远问道:“姑爷,要不要我把您和大夫先送回去?” “不用了,人命关天,你快去快回!” 得到了李秋远的授意,车夫赶忙上车离开了魏家。 李秋远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夫,随后惭愧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劳烦您和我一同走回去了!” “姑爷仁义,老夫愿意陪您走这一遭!” 两人说着,迈步朝着陈家而去。 半路上,李秋远发现大夫的脸色有些难看,同时也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见此情景,李秋远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夫,您这是怎么了?合适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老夫的确有件事情要和姑爷说,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88章 寿元将尽 第88章 寿元将尽 见对方吞吞吐吐,李秋远当即催促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大夫有话尽管直说!”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瞒着你了,今天早晨我到陈府的时候,曾提前为老太爷诊过脉博。” “相较于之前的检查不同,我发现老太爷现在脉搏跳动的缓慢无力,完全是由一口心血气支持。” “恕我直言,陈老太爷恐怕寿元将尽,时日无多了!” 说到此处,大夫将头低了下来,同时无奈叹了口气。 见对方这番表现,李秋远便知道他说的绝非谎话。 可是陈老太爷现在若是去世,那一定会让陈家内部震荡,甚至可能会威胁到陈晴墨。 陈晴墨现在毕竟还年轻,而且还是女流之辈,执掌盐运生意名不正,言不顺。 二房,三房此时都对大房虎视眈眈。 而这一切全靠陈老太爷从中维系。 如果陈老太爷真的在此时驾鹤西去,那所有的压力就将全都砸在陈晴墨的身上。 李秋远现在虽然寻得了一棵大树,可是身为大树的梁王,自己的根基尚未扎稳。 这一切对于李秋远来说,来的都有些太过仓促。 他转头看向愁眉不展的大夫,同时低声对其问道:“常大夫,您和我说句实话,我家老太爷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常怀云闻听此言,抚须常叹:“根据陈老太爷今天的脉象来看,老太爷的性命恐怕只有数月可活。” “我知道陈府藏有不少的名贵药材,可就算将这些药材全都用于给老太爷延寿,老太爷恐怕也坚持不到明年春季。” 说到此处,常怀云补充道:“陈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曾受过老太爷的不少恩惠。” “我知道陈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也担心二爷,三爷可能会对大小姐不利,所以才想将这件事情先向您禀明一声,您和小姐毕竟是夫妻,私下可以先给小姐通风报信,并安抚一下小姐的情绪。” “我也会提前将老太爷的情况告知给他,让他尽快立下传承遗嘱,以免陈家日后发生哄乱!” 听说常怀云要将陈老太爷的病情告诉他自己,李秋远连忙摇头否决道:“此事万万不可,老太爷为了陈家呕心沥血,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你将病情告诉了他,我怕老太爷可能会经受不住这一打击!” “唉,其实老太爷对自己的情况看的比咱们都要透彻,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已经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不过是希望他能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三房日后手足相残。” “大小姐为人良善,宅心仁厚,老太爷一旦驾鹤西去,依照大小姐的性格,必将吃亏。” “提前告知老太爷,也不过是为了防止陈家日后再出其他的情况,而且就算继续隐瞒这一消息,老太爷的日子也不多了!” 相较于李秋远而言,常怀云对于陈老太爷的情况自然是更加了解。 见常怀云已经打定主意,李秋远也只能无奈顺从:“既然如此,那就请常大夫注意言辞,千万不要刺激到了老太爷!” “姑爷孝行弥天,我也会向老太爷如实转告您的心意……” 回到陈府之后,常怀云便一头扎进了陈老太爷的小院。 两人聊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中午,常怀云才拿着一个滋补药方去让刘浩民抓药。 布行的事情此时已经完全解决,昨天新招上来的绣娘和裁衣师们已经弥补了原本人员上的亏空。 现在布行的生意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李秋远也让他们加紧制作旗袍,准备将其销往外地。 自从昨天接见了姜林峰和王怀文之后,梁王就藩的消息就算在城内传开了。 梁王并未再回青山书院,而是直接去了自己早已经修缮好的王府。 李秋远和梁王断了联系,于是便准备自行返回青山书院任教。 可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陈家的时候,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 陈老太爷想要见他! 此时距离陈老太爷和常怀云结束交谈不过区区半个时辰的时间。 陈老太爷要在这个时候召见李秋远,便说明常怀云已经将陈老太爷的情况如实告知。 李秋远知道陈老太爷是有要事要和自己交代,于是赶忙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急匆匆来到了陈老太爷的小院。 已经得知自己时日无多的陈老太爷,并未像李秋远预想中的那样惊慌失措。 他笑意盈盈的坐在庭院之中,同时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眼见着李秋远来了,他立刻笑眯眯的对李秋远招了招手:“秋远,快过来!” 李秋远急匆匆来到陈老太爷身前:“老太爷,您叫我!” “嗯,坐吧!” 李秋远坐在陈老太爷的身边,而陈老太爷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陈老太爷的眼中满是欣赏的神情,看的李秋远倒是有些不太自在。 “老太爷,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我叫你来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 “怀云不是已经将我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了吗?你的心意我也已经收到了!” 陈老太爷面露笑意,并对李秋远淡淡地说道:“老夫年轻时为了开辟商路,在外摸爬滚打,身体留下了不少暗伤。” “正所谓人活七十古来稀,老夫今年七十有二,已经是古今少有的长寿之人了!” “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这辈子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该吃的苦也都已经吃过了,能为儿孙积攒下来的家业,现在也都在这里了。” “只是老夫虽然时日无多,可陈家却终究还要维持下去,如今二房,三房对晴墨虎视眈眈,我想问问你,应该如何解决此事?” 这是陈老太爷第一次专程询问李秋远的意见。 这也说明陈老太爷已经对李秋远之前的所作所为彻底认可。 这毕竟涉及到了陈晴墨的利益,所以李秋远只能以陈晴墨的角度出发。 “既然老太爷向我发问,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二房,三房能力不足,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若非如此,老太爷也不会将家主之位隔代传给晴墨,想要解决三房间的争端也很简单,那就是让二房和三房彻底断绝了争位的心思,将家主之位正式传给大房!” 第89章 托付 第89章 托付 陈老太爷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颇为满意的对李秋远说道:“我就知道陈府上下,只有你与我心意相通!” “和你说句实话吧,对于三房之事,我也正有此意!” “晴墨的父亲死的早,老夫当初东奔西走,也未曾给过他太多的关怀。”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将对儿子的愧疚全都转嫁到了孙女的身上。” “不过虽然如此,可老夫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自从晴墨暂领家主之位以来,为了陈家可谓是呕心沥血,付出良多。” “至于二房,三房,虽然有些能力,可却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远桥心术不正,景山鲁莽无知,这两人身上的缺陷实在太大,所以他们不是家主的最佳人选。” “可说句实话,即便是晴墨,也不足以合我心意!”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悠悠叹了口气。 “晴墨生性懦弱,对二房,三房处处忍让,这是我最看不惯的一点,在我看来,就算远桥,景山是长辈,为了家族传承,晴墨也不该对他们两个处处忍让,而应该拿出家主的威仪!” “老太爷,晴墨对二房,三房处处忍让,这不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吗?” “自从我入赘到陈家的那天开始,您就处处维护着二叔和三叔,我之前遇险,差点死在匪徒的屠刀之下,您不也示意我大事化小吗?” “您说是不想三房相争,可是您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却都是在纵容二房和三房,若是没有您的娇惯纵容,二叔和三叔又岂敢如此?” 李秋远对于陈远桥的不满由来已久。 所以哪怕陈老太爷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仍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见他性格如此耿直,陈老太爷无奈笑道:“我就知道你的心中对我怀有恨意,因为我偏袒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为人父的心情不也正是如此吗?” “你日后和晴墨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你就会理解老夫今日的心情了!” 陈老太爷并未辩驳,而是伸手探入怀中,并取出了一枚印玺。 这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汉白玉玺,玉玺上系着一根绸带,造型简洁。 “这是朝廷颁发给陈家的盐运玉玺,陈家之所以有资格制盐,贩盐,也都是因为这枚玉玺的存在。” “老夫死后,二房,三房必然会想办法争夺这枚玉玺。” “可是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仅二房,三房不符合老夫对于家主的期许,就连晴墨现在也不满足!” 闻听陈老太爷此言,李秋远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丝莫名的预感。 他总觉得陈老太爷此时的话语不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反而是像在托孤。 就在李秋远胡思乱想之际,陈老太爷突然将那玉玺推到了他的面前:“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老夫十分满意,你不仅在青山诗会上大放异彩,同时也找到梁王成为了咱们陈家的靠山。” “虽然你只是一名赘婿,可是老夫现在对你确实十分满意,说句实话,抛去血缘关系不提,你才是老夫认定的陈家家主最佳人选!” 闻听此言,李秋远当即起身:“老太爷,您别和我开玩笑,我入赘陈家可不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的!” “老夫没说你有这个意思,可是晴墨性格软弱,对外虽然从不吃亏,可对内却是魄力不足。” “我将这枚盐运玉玺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的辅佐晴墨,让她尽快拥有担负重任的能力!” “不过如果晴墨志不在此,或者日后再出其他情况,那陈家家主之位就交由你来担任,你已经是我陈家的女婿,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对陈家不利的事情!”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突然伸手扣住了李秋远的手腕:“秋远,老夫只求你这一件事情,不知你能否答应?” 看着面前显露颓色的陈老太爷,李秋远又将拒绝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陈老太爷治家虽有颇多不足,可是他这拳拳之心却还是让李秋远为之动容。 面对陈老太爷的托付,看着摆在面前的玉玺,李秋远最终还是将其接了下来。 “承蒙老太爷信任,秋远愿为陈家肝脑涂地!” 接下来这枚玉玺,就意味着李秋远也接下了陈老太爷的嘱托,接下了一份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见李秋远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陈老太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好,多谢你了,孩子!” 这是陈老太爷第一次对李秋远表达感谢。 也是李秋远第一次见证到陈老太爷的脆弱! “老太爷,这枚玉玺我可以收下,但是您也要好好休息,常大夫虽然说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可是我却觉得事在人为,只要您细心养护,再加上陈家的条件,未必不能延年益寿!” 陈老太爷闻言摇头笑道:“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也很了解,就算怀云不说,我也要准备自己的身后之事了!” “至于怀云,他也不过是在履行一名大夫的职责,你不要因为此事迁怒于他!” “晴墨从小就在我的身边长大,一时恐怕很难接受这个噩耗,你要在私下之余多多开解,毕竟你是晴墨的丈夫!” “您放心吧,我会的!” “嗯,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明一下。” “青山书院不过是你镀金的地方而已,你不可能在那里当一辈子的客卿教师,日后早晚还是要更进一步的。” “大晋虽然开放,可是商人的地位却始终不高,老夫做了一辈子的商人,甚至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合作伙伴,可在地方的威望却仍旧不足。” “话说到底,在朝廷里没有依靠,那就注定没有说话的资格。” “我虽然也希望陈家的生意能够越做越大,但我更希望你能够走向仕途,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陈家在临江经久不衰!” “而且老夫在此也可以向你保证,你虽然已经入赘陈家,可是你日后的孩子仍可随你姓李。” “只要你答应我不会离开陈家,不会另行再娶,老夫便可以将这个许诺写进我的遗言之中,要求三房全部遵守,你看如何?” 第90章 打算 第90章 打算 陈老太爷此时开出的条件,让李秋远想起了王寿章。 同为赘婿,他自然不像王寿章那么有名。 不过对于发生在王寿章身上的事情,李秋远倒也是早有耳闻。 “老太爷这是将我当成王寿章了,可难道您就不怕我会在您百年之后谋夺陈家的家产,越俎代庖吗?” 陈老太爷摇头笑道:“我相信你不会的,如果你真有这样的野心,那你就不会将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布行冠上陈氏的名号了。” “你现在在临江的声望地位已经不在老夫之下,就算你强行将布行划归到自己名下,将其当成你自己的资产,陈家也奈何不得你!” “而你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因为你对晴墨有感情,现在老夫就是要依靠你对晴墨的感情束缚住你,让你为陈家尽一份心力,不知道你可否愿意?” 看着摆在面前的印玺,这可是二房,三房苦心许久而不得的东西。 若是换做别人对于这个条件自然会无条件的遵从。 毕竟只要拿下这枚印玺,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年每年都将有近百万两纹银进账。 只要他稍加运作,像二房,三房那样做些假账,那就可以摇身一变,跻身富绅行列。 只可惜李秋远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摆在面前的这枚印玺,于他而言,价值甚至还不如一块顽石。 见李秋远眉头微蹙,久久不曾应答。 陈老太爷当即有些急火攻心。 他刚想开口说话,却捂嘴连咳了几声。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李秋远当即便要上前搀扶。 陈老太爷摆了摆手,指着面前的印玺说道:“怀云说的没错,老夫的确已经时日无多,这枚印玺现在就摆在你的面前,陈家的危亡全系于你一人身上,秋远,你可不能辜负了老夫对你的寄托!” 眼见着陈老太爷这副模样,李秋远哪里还有拒绝的心思? 他伸手按住印玺,并对陈老太爷说道:“您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我的要求您也不能拒绝。” “你说吧,只要老夫能够做到,老夫肯定不会拒绝!” “首先,我要您继续接受治疗,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梁王之所以愿意免除陈家三年盐运赋税,主要还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况且陈家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大烂摊子需要您老解决,如果您现在撒手人寰,那陈家定然会陷入到混乱当中。” “只要您还活着一天,陈家就乱不了!” 陈老太爷闻言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老夫一时半刻不会撒手人寰,起码我会先把你和晴墨的前路铺平!” “其次,我既然已经接下了这枚印玺,那就说明我已经是陈家新一任代理家主,接下来的家族事情,我有决策权,也有处置权。” “对于二房和三房的态度,您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纵容,如果二房和三房在此期间再有什么异动,那您要听从我的意见,对他们进行处置,咱们必须赏罚分明,要为晴墨趁早立威。” “好,这个要求我也可以答应你,毕竟你说的没错!” “第三,梁王准备招我为幕僚,梁王和朝廷的关系,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一旦答应,那日后就很可能会被冠以反贼的罪名。” “只是不破不立,若是此时不帮梁王,那陈家日后恐怕也要遭受清算,毕竟朝廷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南方盐运这块肥肉!” 闻听此言,陈老太爷不禁心头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李秋远,同时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莫非,莫非你是想要……” “没错,我准备答应梁王,成为他的府内幕僚!” 江南,江北虽是富庶之地。 可是来此处就藩的藩王,手中却不能掌握兵权。 当朝皇帝将梁王发配到此,看似是对弟弟的偏爱,可实际上确实想要借此机会架空梁王,好让他没有反叛的机会。 如果当朝皇帝励精图治也便罢了,只可惜如今的皇帝宠信宦官,懦弱无刚,致使朝廷文臣做大,而武将则已经被排挤到了边缘。 太祖皇帝以武定天下,高宗皇帝想要借助文士集团打压武将,这一切虽然都有道理,可是当朝皇帝却没有平衡两大集团冲突的能力。 这就导致朝廷无能战之将。凡是实力强劲一点的,现在都已经被发配到了边疆,或是已经告老还乡。 现在朝中文士集团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武将。 大晋朝现在国力昌盛,周围国家心生忌惮,故而不敢对其动手。 可一旦日后大晋衰败,那周围邻国必将因此而对大晋动武! 这就是李秋远心中的顾虑,同时也可能是梁王造反的原因。 通过近几日和梁王的接触下来,李秋远发现这位王爷和他预想中的王爷并不相同。 首先,梁王礼贤下士,哪怕是对李秋远这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白丁,赘婿也是十分看重。 为了学习太极拳,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拜李秋远为师。 其次,梁王并不像他预想中的那般昏聩,反而是励精图治,拥有远见卓识。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发配到江北而自暴自弃,只顾享乐,而是在来到这里之后主张着手调整丝造市场,并对欺行霸市的王家进行了打击。 由此可见,梁王对于此地的弊端早有了解。 只不过他心中虽有动摇,可现在却还不能答应梁王的邀请。 他要看看梁王会如何对付江北的士绅集团。 想要看看梁王对改稻为桑的事情会如何着手处理。 要知道这件事情不仅关乎着临江百万百姓的民生,同时也关乎着梁王就藩之后的声名。 他要是不处理这件事情,那还能从刘,赵两家获利。 这两大士绅想要在临江售卖粮食,少不了梁王授意。 可如果他处理了这件事情,那就可能会牵动整个江北的士绅集团。 等到那个时候,这些手握权柄的士绅一定会想办法抹黑两王,甚至会想办法将他驱逐出江北。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士绅们的力量。 大晋就是因为有这群人的存在,所以才能在内部结构并不平衡的情况下昌盛至今。 第91章 邀请过府 第91章 邀请过府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话,陈老太爷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位孙女婿的图谋。 他所贪图的不是陈家的万贯家财,也不是陈晴墨的美色。 他贪图的是扬名立万,他有更高的追求! 看着面露惊诧之色的陈老太爷,李秋远笑着说道:“老太爷,您觉得我这个决定是会将陈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会让陈家自此飞黄腾达?” “这件事情一旦落实,那你与陈家便相当于绑在了一条船上,到时陈家与你将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是你要想清楚,梁王到时一旦起兵,你便会没有回头的余地。” “无论他起兵成功与否,你都要和他担负同样的责任。” “若是他篡权成功,你就是万古不易的逆贼。” “若是他篡权失败,整个陈家都将为你的狼子野心而陪葬。” “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 李秋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放在桌上的那枚印玺:“我愿意为陈家肝脑涂地,但是也要看您是否愿意承担风险……” 片刻过后,李秋远离开了陈老太爷的别院。 他来时身无长物,空空如也。 可离开的时候,他的腰间却飘荡着一抹丝绦。 恰逢刘浩民此时赶了回来,在与李秋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李秋远腰间飘荡的丝带。 刘浩民的表情先是一便,随后他轻咳一声,并看向了李秋远腰间的丝带:“姑爷,您的东西没放好!” 李秋远低头看向腰间,同时伸手将那丝带藏了起来:“多谢刘管家提醒!” “没事,您先忙……” 拿到了这枚掌家印玺,李秋远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的神情。 陈老太爷交给他的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了,甚至重到他有些无法承受。 他在府那里闲庭信步,无所事事。 心中一直考虑着应该如何为陈晴墨奠定基业,如何将这枚掌家印玺顺义交给对方。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 他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叫嚷不停:“姑爷,姑爷在哪!” “别吵了,我在这呢!” 李秋远负手而立,低沉的训斥了一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知道老太爷还在休息吗?” 闻听此言,这家丁立马低下了头:“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姑爷见谅!” “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将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这家丁立马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姑爷,刚刚府外突然来了一辆马车,还说要接您去见一个人!” “接我?对方没说他是什么来头吗?” “没说,不过我看那车夫凶神恶煞,而且后方还跟着不少兵丁,我担心可能是官府想要找您问话!” 听到家丁的这番阐述,李秋远的心中顿时了然。 整个临江城内,能够派车请他的自然不在少数,可要说能驱动官府兵丁的,恐怕就只有当朝梁王了! 李秋远面带笑意,并对这名家丁说道:“我知道来的是谁了,这件事情你无需向他人提起,我现在就去赴约!” “那要是小姐问起……” “就算是小姐问起,也绝对不能透露我的去向,等我回来之后自然会向小姐说明!” 李秋远简单叮嘱了一句,随后转头离开了陈府。 刚出了陈府大门,李秋远便看到了停在门前的那辆马车。 数十名手持长刀的冰丁将整个陈家团团围住,一名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车夫,正在陈府门前等候。 府中丫鬟在看到这名车夫时都会选择绕路。 面对这些丫鬟们的异样目光,车夫显得不屑一顾。 见李秋远迟迟不曾现身,这车夫顿时有些不悦的说道:“这家伙迟迟不肯现身,分明是不给王爷面子!” 就在这壮汉窃窃私语,满口抱怨之际,李秋远来到了他的面前:“是你在找我吗?” 听到李秋远的声音,壮汉明显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转头看去,便见李秋远正站在他的面前,面露笑意。 “你就是李先生?” 壮汉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这么年轻,不太像啊!” “那要怎样才像?” “起码得像白翁那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这样才符合身份吧!” 看着面前的壮汉,李秋远不禁哑然失笑。 起初听到这壮汉私下抱怨的时候,他对其还没什么好感。 可等壮汉这番话说出口,李秋远对他的好感却平白增添了几分。 “梁王派你来干什么?” “梁王想邀请先生入府一叙!”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对于梁王的邀请,李秋远的心中早有准备。 如今梁王已经住进王府,那就算是正式认可了朝廷的册封。 那他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想办法扩充和稳定自己的实力了! 壮汉未曾多言,撩开车帘便将李秋远扶到了车上。 至于那些官兵,则紧跟在马车之后一同离开了陈府。 这辆拉风的马车在临江的街道上横行无忌。 过往行人看到都会纷纷闪避,生怕会招惹到那些腰挎宝刀的官兵。 对于这个排场,李秋远可谓是哭笑不得。 自己无非是一介白丁,何时有资格能享受到如此之高的待遇。 看着那些在街边指着马车窃窃私语的百姓,李秋远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马车一路飞驰,直奔王府而去。 梁王此时正坐在王府大殿之内,看着王怀文递上来的呈报。 “如此说来,王建勋是畏罪潜逃了?” “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了王寿章的尸体,并未发现王建勋的下落,除去尸体以外,王家所有之前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变卖,就连家中的家丁也都已经被提前遣散。” “由此可见,王建勋应该是提前得到了风声,所以才会将家中家产一并变卖,就此逃离了临江。” 闻听此言,梁王不禁冷笑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真以为带着盘缠逃离临江,就能洗脱自己身上的罪责吗?你现在就去张贴告示榜文,一旦发现王建勋的下落,便让百姓立刻上奏,如果线索真实有效,本王愿赏其黄金百两,以做嘉奖!” 第92章 阻止 第92章 阻止 闻听此言,王怀文脸色微变:“王爷,此举似乎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王寿章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而畏罪自杀,王建勋现在就是重丧在身。” “如果咱们在此时散播榜文,全城搜捕王建勋,那很可能会落人口实,让人说咱们矫枉过正!” “矫枉过正?王大人,你知不知道王建勋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他刻意压低蚕丝价格,导致许多桑农因此破产,而他则借着这个机会赚的钵满盆满。” “不仅如此,而且他还大搞垄断,甚至挤兑的同城布行不得不向其示好,以求一条生路!” “面对一个这样的恶贼,你现在竟然和本王说什么矫枉过正,王大人,我老师你的心思不正吧?” 面对梁王的斥责,王怀文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千岁,下官绝对没有半点徇私,偏袒,只是王寿章在自缢之前还是名义上的王家家主,王建勋虽然代理父亲执掌一应事务,可是却始终没有正式接任王家家主之位!” “现在王建勋潜逃在外,王寿章畏罪自杀,依照大晋律法,此事理应从宽处理啊!” 王怀文之所以会给王建勋求情,主要也是看在王家已经家破人亡的份上,实在不忍心王建勋在因此丧命。 梁王下令查封王氏布行,不仅仅是为了整肃临江城内的行商秩序,同时也是为了树立威信。 而王建勋,不过是一个撞上枪口的可怜虫而已。 若不是他触了梁王的霉头,撞上了这个空挡,王寿章也不至于因此而死。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王怀文只能尽量凭借自己的能力,想办法从中斡旋一番,希望王家能够保留骨血。 看着跪在面前的王怀文,两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王大人这是想逼迫本王改变主意吗?” “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立刻命人发布榜文,本王平生最恨懦弱无刚之辈,尤其是王建勋这样的二世祖!” 王怀文闻言大敢无奈,只能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自他的身后响起。 “千岁,李先生来了!” 原本面容严肃的梁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严肃的表情,突然换上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快将李先生请进来,千万不要怠慢了我的贵客!” 闻听此言,管家不敢怠慢,立刻将李秋远带到了金殿之上。 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金殿,李秋远不禁微微有些愣神。 他原以为王府应该就只是比陈府大上一些,豪华一些。 却没想到梁王的府邸竟然豪华到了如此程度,这哪里还是一座王府,简直就是一座小号的皇宫! 原本坐在龙椅上的梁王,在看到李秋远后立刻跑了下来。 见梁王如此激动,王怀文不禁心中郁闷。 没想到他这先皇册封的臣子,堂堂临江司马,在梁王心中的地位竟然还不如李秋远那小小赘婿,一介白丁。 只是想到梁王已经下令,他也不敢在此逗留,只得无奈起身,转头准备离开。 就在他与李秋远擦肩而过之际,李秋远转头对他深鞠一躬:“王大人,您也在!” “是啊,我有些公务要向千岁汇报,故而在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只是不知道李先生此来……” “是我请李先生来的!” 梁王淡淡说了一句,同时又对王怀文提醒道:“王大人,别忘了本王交代你的事情,三天之内,我要将王建勋缉拿归案!” “下官遵命!” 看着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梁王,王怀文实在不敢过多逗留。 他生怕梁王会迁怒于他,导致他也被卷入其中。 看着王怀文匆匆离去的背影,李秋远不禁有些疑惑。 梁王却并不管这许多,直接伸手揽住李秋远的肩膀,并将它带入到了大殿之中。 “李先生,本王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千岁有话请讲!” “王建勋之前不是涉及恶意竞争,并想将你排挤出局吗?我不仅查抄了王氏名下所有布行,同时还将王建勋设为了通缉要犯。” “不过除此之外,本王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王建勋的父亲已于昨夜畏罪自杀,死因缢亡!”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心头一震。 想到王怀文刚刚离开时的表情,他便立刻意识到了梁王为何会对王怀文发怒。 他试探性的对梁王问道:“这么说来,王大人刚刚来此的目的……” “没错,他就是为了和本王商议能否为王建勋减刑!” “您拒绝了?” “嗯!” 听到梁王的回答,李秋远无奈苦笑道:“王爷,您拒绝的太草率了!” “先生何出此言?” “王寿章既然已经去世,那您就应该对王建勋网开一面,只有这样才能显现出您的仁爱之心,才能让江南,江北的富商对您产生钦佩之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您还下令全程缉拿王建勋,那不仅不会起到震慑作用,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依我看来,您不如就此直接答应王大人的请求,直接免去王建勋的所有罪责!” “可是这样又怎能显现出国法的威仪?” “查没王家的所有家产,并用于改善民生!” “既然王家的家产是从歧路而来。那咱们不如借此机会将其用之于民,这样不仅能够堵住那些豪商,士绅们的嘴,同时还能让百姓对您更加认可!” “至于王建勋,他虽然仗着自己的身份作恶多端,可是话说回来,他所犯下的罪行却也罪不至死。” “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好好反省,而您也好借此机会彰显您的仁爱之心!” 闻听此言,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办法倒不失为两全其美,只是要委屈李先生了!” 梁王这次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主要就是为了给李秋远出一口恶气。 如今李秋远都主动提出要宽恕王建勋。那梁王自然没有继续坚持的理由。 梁王大笔一挥,颁布命令,决定免除王建勋的所有罪行,并让他亲自守灵,为父尽孝。 至于王家的万贯家财,则也按照李秋远的要求全部罚没充公,用于改善临江民生! 第93章 新房主 第93章 新房主 就这样,李秋远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偌大的王家彻底葬送。 而尚未逃出城外的王建勋,在看到城内张贴了榜文之后,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已经自缢身亡。 看到榜文的王建勋悲痛欲绝,连忙跌跌撞撞跑回王家。 此时王家的大堂已经被改成了灵堂。 守在此处的寥寥几人,也都是王寿章生前的忠仆。 王建勋自缢之前变卖家产,不仅给王建勋准备出了逃跑的盘缠,甚至还给这几名忠仆准备好了养老所需。 他们原以为王寿章是准备更换奴仆,所以对此毫无怨言。 却没想到今日一别,竟成永诀。 王寿章之所以花钱遣散他们,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心! 看着摆在大堂中央的那口棺果,王建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爹,我对不起您!” 王建勋跪在灵堂之外,以头抢地,放声痛哭。 屋内的仆人们听到这个声音也纷纷转头看向门外。 眼看着是背着包袱的王建勋回来了,他们立刻纷纷迎了出去,并将王建勋从地上掺了起来:“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看着站在面前满脸关切的几位老人,王建勋泣不成声:“梁王已经免去了我的所有罪行,让我为父守灵尽孝,各位叔伯,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爹……” 经过这件事情的洗礼,王建勋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蛮横无理。 这声叔伯叫的情真意切,同时也让在场的几位老人老泪潸然。 他们一同守着灵堂,为王寿章烧着纸钱。 原本那些口口声声和王家交好的富商,此时却没有一个出面来为王寿章送行。 看着门可罗雀的王家,王建勋终于明白了何为人走茶凉。 若是王家正处鼎盛的时候,何愁没人来此光顾呢? 他跪在碳盆之前,心中百味杂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王家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他抬头看向门外,便见一名壮汉手走了进来。 此时虽已是深秋时节,可壮汉却穿的坦胸露背,壮汉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身材壮硕的打手,他们手中各自拿着棍棒,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王建勋见状从地上站了起来,并准备上前与壮汉交涉。 见此情景,王家原来的管家伸手拦住了他:“少爷,我看对方来者不善,还是让老夫去和他们谈谈吧!” “福伯,可是您……” “放心吧少爷,没事的!” 福伯说着,迈步直朝众人走去。 那壮汉摸了摸被剃成青核桃的脑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福伯:“老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我是这里的管家,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管家,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找过你这么一号管家?给老子滚一边去!” 闻听此言,王建勋勃然大怒,可他刚想开口,却听福伯说道:“小兄弟,我家老爷虽然已经故去,可这里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就算我家老爷已经不在了,我们和官府也还有关系,你要是再敢在此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请出去?” 见福伯要动真格的,这壮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把我请出去?现在是我要把你们请出去才对,王寿章昨天就已经将田产抵押给了我,我这里还有他亲自写下的凭证和房契。” “我原本想着看在王寿章的面子上,让他在这住上两天,却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死在了我家里,而你们竟然还将这里当成了灵堂。” “这里可是我花真金白银买下来的,现在我就要你们把房子给我腾出来,如若不然,我可就要先报官了!” 闻听此言,福伯脸色骤变。 他从壮汉手中接过了地契,并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等到确定无误之后,他这才明白王寿章昨天都做了什么。 原来在将他们遣散之前,王寿章便已经将家中的田产,房屋全部售出。 为了保险起见,王寿章将布行所有营收全都存放在了钱庄,可是随着名下产业被封禁,就连钱庄的银两也都已经被官府扣押。 王寿章既要遣散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又要给自己的儿子准备一笔用于逃跑的资金。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自己这些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家业全部低价售卖给他人。 而这也是导致王寿章上吊身亡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因为自己一夜变成了穷光蛋,心中了无牵挂,王寿章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寻死。 只是如今对方已经拿出了凭证,就算福伯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 他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转而有些谦恭的对这名壮汉说道:“这位小兄弟,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家老爷毕竟新死,而这也是他住了整整几十年的宅子。” “您就通融我们一天两天,等我们将老爷的丧事办完,我们再将这房子腾给你!” 闻听此言,壮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老东西,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爷爷我把白纸黑字的房契都已经拿出来了,你竟然还想霸占着我家不还,还想在我这里办丧事?你以为现在的王家还是当初那个王家吗?实话告诉你吧,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现在已经没人上杆子再巴结王家了!” “不过看在王老爷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内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撤走,否则我就让我的兄弟们把你这灵堂砸了!” 青年态度十分强硬,说话间便要命令手下强砸灵堂。 见此情景。几名老人顿时拦在了这群壮汉面前:“要砸灵堂,那就先拆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吧!” 见他们冥顽不灵,壮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哎呦,没想到这里还真有硬骨头,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竟然还敢来触霉头,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刚要命令手下打人,却听到身后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十几名官兵一同涌了进来,并将手中的大刀对准了这群壮汉。 这群壮汉原本便只是市井无赖,靠放赌为生。 欺负欺负这群老人,他们倒是有些能耐。 可一旦对上手持尖刀的官兵,他们可就没这个胆量了。 眼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锋正对着自己的胸膛,壮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各位官爷,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就是我想借你这里新房用上两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94章 让他来见我 第94章 让他来见我 看着那抵在自己胸口的钢刀,壮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而率领精兵包围王家老宅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成为王府幕僚的李秋远。 他虽然不知道李秋远的身份,可从对方的这副做派来看,就知道对方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他可以不在乎已经失去权势的王家,可是他却得罪不起衙门中人。 面对李秋远的威胁,他只是干巴巴的无奈笑道:“不是我不想给您这个面子,而是这宅子他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来收房!” 李秋远一声喝问差点将其吓得跪倒在地,他两股战战,颇为无奈地说道:“要说这宅子是我的吧,它和我还真没什么关系。” “可您要说这宅子不是我的吧,这房契又在我的手里,您说,您说……” 壮汉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见他这副模样,李秋远冷哼了一声:“你想让我说些什么?难道这宅子是你欺行霸市,从王老爷手里抢占来的?” 闻听此言,壮汉的头立刻摇成了拨浪鼓:“唉唉唉唉,这可没有,这套宅子可是我花八百两银子买来的!” “八百两银子买一套四进的宅院,你还说这不是抢?” 李秋远怒目圆睁,气势逼人,壮汉朝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的神情:“您看看,你别总吓我啊,您得让我把话说完不是!” “嗯,你说,我也想看看你怎么狡辩!” “唉,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老爷突然跑去了我们赌坊,说是要和我借笔银子!” “王家的权势您是知道的,那在整个临江都是首屈一指,我还以为王老爷是在拿我开玩笑,于是便想将他打发了。” “可谁知对方张口便要借一千两银子,还说必须要用现银,我看他的确是有些着急,于是便问他要用什么做抵押。” “结果他就把房契和地契全都给我了,还说如果今天还不上银子,就让我带着地契来收房!” 听到对方的这番叙述,李秋远的心中便有了定论。 王寿章之所以要借这笔银子,那是因为钱庄已经无法取钱给他。 姜林峰和王怀文的办事效率实在太高,等王寿章得到家产被查封的消息的时候,他所能支配的便只有手中的这些房产,地契了。 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前往赌坊,换取现银的原因。 他换出的这笔银子,不仅是给王建勋逃跑的路费。 同时也有他遣散手下伙计的这些费用。 他早就知道自己还不上这笔银子,所以才会提前告诉赌坊,让他们今天来这里收房。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有人能给自己收尸,好不至于曝尸于此。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再逼问对方,而是顺手从对方的手中夺过了房契。 壮汉见状还想抢夺,但却被一旁的官兵用眼神喝止。 李秋远捻动手中的一摞房契,并仔细查看下来:“王老爷不仅把这四进的院子卖给了你,同时还有王家的几千亩桑田,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市面上能卖多少银子?” “大人,这和您说的不一样,他昨天从我们那里借钱,这些东西是他的押物。” “若是卖,那自然是两个价格,可不管什么东西到了赌坊,价格都要大打折扣。” “我和你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一个大活人,到了赌坊那也得按照斤两算钱,人命在赌桌上尚且一文不值,更何况是这些身外之物呢!” 一提到赌坊的规矩,这壮汉立刻来了精神,并与李秋远侃侃而谈。 见他如此嚣张,一旁的兵丁立刻呵斥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和李大人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封了你的赌坊?” 听到李大人这个称谓,这壮汉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随后试探性地对其问道:“您是陈府赘婿?” 面对陈府赘婿这个称谓,李秋远并不觉得排斥。 听到对方的询问,李秋远笑着说道:“看来我这个赘婿已经做到人尽皆知了,竟然连你都认得我?” 壮汉闻言猛的拍手道:“我哪里是认识您啊,咱们简直就是一家人!” 壮汉说着便要上前,但却被身边的士兵用刀阻拦:“去去去哪里来的泥腿子,竟然敢和我们李大人套近乎!” 见此情景,壮汉尴尬一笑:“我这真不是和您套近乎,而是咱们之间有渊源!” 见壮汉这么自来熟,李秋远顿时也来了兴趣。 “那你倒是说说,咱们之间有什么渊源?” “这渊源可太深了,我们鸿运赌坊就是您陈家三少爷开……” 壮汉话音未落,那名士兵便直接举起手中的刀鞘,重重砸在了壮汉的肚子上。 壮汉被砸的发出一声闷哼,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几名手下想要上前搀扶,但却被其他士兵用刀架在的脖子上。 壮汉担心这些士兵可能会动手,于是连忙伸手拦住手下:“都给我滚到一边去,没看到我在和姑爷说话吗?” 众人闻言只得退到一旁,而那壮汉则是嘴角染血,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对李秋远说道:“姑爷,这宅子说是我们赌坊收下的,可实际上却是您陈家的财产,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李秋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刚将壮汉打倒的那名士兵便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李大人为人公正,怎么可能和你们那劳什子赌坊扯上关系?说,你是不是别人派来污蔑我们李大人的?” “这位军爷,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李大人,只是这件事情……” “够了,这件事情晚些时候我自然会查清楚。” “不过现在我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这地契来路不正,我先帮你保管下来。” “至于这宅子,因为价格低于市场价格实在太多,所以你没有办法收走。” “你现在就回鸿运赌坊,让你们老板亲自来王家见我,他要是能拿出证据,或者是愿意补齐市场差价,我就把这地契给他!” 第95章 杀人诛心 第95章 杀人诛心 闻听此言,壮汉脸色骤变:“李大人,您……” “来人,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李秋远丝毫没给壮汉情面,直接命令院中的官兵,将这几名混混打了出去。 等这几名混混被驱逐出去以后,之前那名替李秋远说话的官兵来到了他的面前:“李大人,您看,用不用我把他们私下处理掉?” 此时的李秋远再不复之前的严肃,转而换上了一副笑容:“虎哥,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咱们两人之间就以兄弟相称,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这次跟随李秋远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大虎。 李秋远作为梁王府中的第一幕僚,同时也是梁王最看重的存在。 梁王自然给了李秋远很大的优待。 包围王家的这一百名官兵,就是梁王拍给李秋远的护卫队。 江南,江北位处大晋腹地。 周围并无番邦敌国,所以也没有御敌的需要。 正因如此,所以来此就藩的藩王无权豢养私兵,无权调集军队。 话虽如此,可梁王毕竟是此地的最高长官。 虽然不能调集在此处驻扎的大批军队,可是城内军队却还是要听梁王调令。 哪怕是身为临江司马的王怀文,也同样要听从梁王的安排。 李秋远觉得陈大虎此人踏实可靠,于是便向梁王提议,将其调派到了自己身边。 至于他今天之所以会来王家,代表的也只是梁王而已! 听到陈大虎的询问,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从对方的询问来看,他倒是个上道的人。 以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对方来解决。 不过现在嘛,李秋远还犯不上做这些小动作。 他拍了拍陈大虎的肩膀,并对其说道:“虎哥,刚刚那几个不过是小喽啰而已,虽然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陈家,不过陈家自己也能解决。” “您知道,我这次代表的可是梁王,所以容不得有旁人打扰,你先率领手下兄弟守住门口,等下要是鸿运赌坊来人了,你就派人将他们带进来就行!” “是,卑职遵命!” 李秋远笑容可掬,一直在与陈大虎拉近关系。 可是陈大虎身为老兵油子,却知道自己不能和上级走的太近的道理。 昨天他李秋远还只是一个布行老板,小小赘婿。 那时的他尚且可以凭借自己的官职与对方称兄道弟。 可是今天两人的身份却完全出现了逆转。 对方是梁王身边的红人,而他不过是梁王调配给对方的亲兵。 就算真要套近乎,也是李秋远和梁王套近乎,绝对轮不到他。 陈大虎应了一声,随后便提刀出了府门。 一时间,偌大的王家,便只剩李秋远,王建勋和一群老人。 看着面前的李秋远,这群老人个个眼中喷火。 他们都将王寿章的死归咎到了李秋远的身上,认为是对方在梁王面前进献谗言,这才会导致王氏布行被彻底封禁。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全都来自于他们身边的王建勋,来自这位号称少年英才的王大少爷。 李秋远视眼前众人如无物,直接迈步走到灵堂之内,并跪在了那副灵柩之前。 他拿起压在一旁的纸钱,一张张填进火盆。 管家福伯上前一把推开了李秋远,并对其呵斥道:“我们王家的丧事,用不着你来惺惺作态!” 李秋远并未将对方的踢打放在眼里,而是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掸去身上的灰尘,转头看向王建勋:“王少爷,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吗?” 再次见到这位仇敌,王建勋却不像之前那般愤怒。 他双手抱拳,对李秋远深鞠一躬:“王氏孝子王建勋,拜谢李公子吊唁之情!” 王建勋说着,对李秋远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 李秋远站在原地,泰然自若。 等王建勋行礼完毕之后,他拿起桌上的长香,顺手将其点燃,并插进了面前的香炉内。 “王老爷,在下与您虽然交集不深,可您毕竟也是李某的长辈,李某今天给您奉上香烛,希望您能早登极乐!” 上香完毕之后,李秋远再度转头看向王建勋。 这次他并未说话,而是将手中的房契塞到了对方怀里:“王大少爷,王老爷因何而死,我想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你我两家的关系何至于发展到如此地步,这和您的嚣张跋扈分不开干系!” “当初醉仙楼中发生的事情,我想您应该记得比我更加清楚,如今王老爷已经仙逝,我也承认这件事情和我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我不求能与你和解,但我希望你能从中吸取到教训,希望你日后不要再嚣张跋扈,能够安安稳稳做人!” 看着怀中被揉皱的地契,再看看面前满脸淡漠的李秋远。 王建勋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李秋远,你这是在杀人诛心吗?” 仅仅一夜,王建勋就为自己的不成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不仅失去了万贯家财,而且还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坠落神坛的可怜虫。 是一个即将失去居所的流浪汉。 看着一跃成为他人口中的“李大人”的李秋远。 王建勋顿感讽刺! 面对王建勋的苦笑,李秋远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希望我的对手不要一直颓废下去,也不要永远成为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张房契,我还给你,这宅子你是卖掉也好,留下也罢,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至于这几千亩桑田的地契,我就替你收下了,我会根据桑田在市面上的售价给你银两,绝不会占你一丝一毫的便宜。” “你们王家已经被梁王从丝绸行当除名,从今以后王家不能再经营任何与丝绸有关的行业,至于这几千亩桑林,它们是怎么来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我并不是想向你邀功,不过今天这件事情还全都靠我从中周旋。要不是我和王怀仁大人在梁王面前替你求情,恐怕你服丧结束就得被打入大牢!” 说到此处,李秋远再次转头看向了灵堂。 王寿章纵容王建勋,致使自己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却不失为是一位好父亲! 第96章 以权压人 第96章 以权压人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王建勋将头深深的低了下来。 此时他的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李秋远。 对方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让自己免于受到梁王的审判。 可他却又是导致父亲自杀的罪魁祸首,王寿章的死和他也的确脱离不开干系。 看着站在面前,一脸落寞的王建勋,李秋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辜负你父亲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李秋远话音未落,陈大虎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李大人,鸿运赌坊的掌柜来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时来了精神。 他转头看向陈大虎,却发现对方此时欲言又止。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见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从门外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青年身穿白衣,手执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就他的这番装扮和气质,完全看不出他和鸿运赌坊能有什么关联。 在看清这青年的容貌之后,李秋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三弟,果然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家的三少爷,陈羽白! 在李秋远的记忆里,他与陈羽白的交集并不算深。 自从入赘陈家以后,就只有陈明昊和他打过一次照面。 而且自从那次被他教训了之后,陈明昊以后见他都会绕着走,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主动挑衅。 不过陈羽白与他的交集虽少,可却让他记忆犹新。 之前他唯一遭受的一次刺杀,似乎就与这个陈羽白有关。 陈羽白进门之后未曾说话,而是先对李秋远深鞠一躬:“三房陈羽白,见过姐夫!” 按照惯例来说,像是陈羽白这样的嫡出少爷,是不需要向李秋远鞠躬行礼的。 只是李秋远现在风头正胜,水涨船高,就连陈宇白都不得不对其保持恭敬。 只是陈羽白的腰才刚弯下来,李秋远便立刻退到了一旁:“欸,三弟实在太客气了,你这一礼,姐夫如何担当得起啊!” 面对李秋远的挖苦,陈羽白并不动怒:“姐夫似乎对我不满,您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明说,我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三少爷写话说的实在太重了,你可是人中龙凤,是三房的嫡子,我一个入赘到陈家的女婿,就算再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当着你的面提出来啊!” “姐夫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谁不知道老太爷现在对您是青睐有加,您在陈府说一句话,难道还有人敢不听从吗?” “呵呵,看来三弟这是对我不满了?” “岂敢岂敢,正所谓长姐如母,我母亲早亡,所以对大姐一向尊敬。” “您既然已经入赘陈家,成为了我的姐夫,那我对您自然也是要一视同仁,只是不知姐夫今日为何将小弟叫到此处,难道是想当众训斥小弟一番?” “倒也没有训斥的意思,只是刚刚拿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想要和三弟你核实一下。” 李秋远说着,直接将手中的地契甩到了地上:“这个东西,我想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当然认识了,这不是地契吗?” “没错,这是地契,不过我想让你看看上面的那个印是谁盖的!” 这些地契之前已经被抵押给了鸿运赌坊,所以上面自然被盖下了鸿运赌坊的私印。 陈羽白既然能来此对峙,那便说明这一切都如那壮汉所说的一般,这鸿运赌坊的确是陈羽白私下开设。 大晋虽然并不禁止民间私立赌局。 可是陈家对此却是早有规定。 陈家规定陈家子弟不得贪淫好色,不得嗜赌成性,不得开设宝坊,不得坑害百姓。 因为这四样东西全都可以坑家败业! 看着地契上那鸿运赌坊的印章,陈羽白倒是也不慌张。 “这上面不是印着鸿运赌坊的印章吗,姐夫博古通今,学识广博,难道连鸿运赌坊这四个大字都不认识?” “这四个字我当然认识,只是我不知道这鸿运赌坊能和三弟你扯上什么关系!” “刚刚我可是都听那壮汉交代了,现在我也想听你再交代一番!” 陈羽白闻言也不狡辩,而是一种十分豁达的态度,对李秋远笑着说道:“既然姐夫已经问起,那我便和您说句实话。” “这鸿运赌坊的确和我有些关系,不过我并不是主理人,只是在鸿运赌坊中有一部分小小的股份!” “昨天我手下的那几个畜生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银两买下了王府的宅院和地产,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不仅狠狠的处罚了他们一番,而且还准备将他们逐出鸿运赌坊,希望姐夫不要因此动怒!” 陈羽白以为凭借着三言两语便能让李秋远消气,却不想他已经落到了李秋远的圈套。 李秋远刚刚一直担心陈羽白会不承认他与毒坊间的关系。 只是他万没想到这个纨绔少爷回答的竟会如此干脆。 “三弟,你知道陈家有不得开设宝坊的禁令吗?依照家族规矩,你是会被逐出陈家的!” 见李秋远上纲上线,丝毫不肯给他面子。 陈羽白也不由得有些薄怒。 只是想到刚刚将他通传到此的那群官兵。 陈羽白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与李秋远撕破脸皮的时候。 想到此处,陈羽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姐夫,家族禁令我自然了解,不过我之所以会入股宝坊,主要也是为了给家族多一个后路。” “况且就算触犯禁令要被逐出陈家,这逐出陈家的命令也得让老太爷亲自颁布才行,您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这是不是对老太爷有些不太尊重啊?” 陈羽白反将一军,试图用陈老太爷来打压李秋远。 陈老太爷平日里最为注重血脉亲情,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闹到陈老太爷那里,那就还有转机! 想到此处,陈羽白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倒是想要看看李秋远这个赘婿将要如何应对此事。 在听到陈羽白的话后,李秋远脸上笑意更盛。 “你以为你拿老太爷来压我,我就会怕了你吗?” “我的好三弟,要不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97章 新家主 第97章 新家主 李秋远从怀中掏出掌家印玺,并顺手将其递到了陈羽白的面前。 看着那条飘荡的绸带。 陈羽白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掌家印玺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里!” 听到陈宇白的质问,李秋远脸上笑意更盛:“你刚刚说命令要由老太爷亲自颁布,是不是因为老太爷是陈家掌印人?所以可以裁断你们的去留?”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李秋远就是陈家现任新家主,这枚掌家印玺,就是老太爷亲手托付给我的!” “陈家早有规定,举凡陈家子弟,不得嗜赌成性,不得开设宝坊,因为这是坑家败业的嗜好!” “你陈羽白身为三房嫡子,知错犯错,罪无可恕,我现在就以陈家家主的身份将你逐出陈家,陈羽白,你服是不服!”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掌家印玺,陈羽白一时有些茫然。 事情的进展实在太过离奇,以至于陈羽白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他朝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更大:“这怎么可能,爷爷怎么可能会将掌家印玺给你一个外人,我不信,我不信!” “信与不信,这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服,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陈家,咱们两个到老太爷的面前一同对峙,如果老太爷不承认将印玺交给了我,那我就此离开陈家,绝不再留。” “而这一切要是真的,那我可就要行使家主的职权了!” 就算借陈羽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陈老太爷的决断。 对于陈老太爷的性格,他了解的比谁都要清楚。 可即便如此,这也并不代表陈羽白就会轻易认输。 面对李秋远的步步紧逼,陈于白咬牙顶住压力,并对李秋远说道:“你既然拿到了掌家印玺,那自然有权利行使家主的职权,将我逐出陈家。” “但是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 “我陈羽白毕竟是陈家嫡子,就算要被逐出陈家,我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我要重新返回家族,要在祠堂里与你对峙。” “如果家里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离开陈家,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可要是家族还有其他的声音,或者认为你滥用职权,要收回掌家印玺,那你就必须将印玺交出来!”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傻三弟,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如果真的闹到祠堂,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将由老太爷亲自过问,到时整个三房都有可能因你而被驱逐。” “你真的想好要因为你而拖累整个三房了?” 李秋远的质问让陈羽白不禁有些心慌。 自从李秋远入赘陈家,所有的事情就全都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他原以为那场刺杀应该能够得手,却没想到李秋远竟然活了下来。 而且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在陈家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开起了布行,扳倒了王家。 最近所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全都脱离了陈羽白的认知。 这也导致他在见到李秋远的时候,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怯意,生怕李秋远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刚刚之所以提出这个意见,主要是想凭借陈远桥来为自己助拳,好能让自己继续留在陈家。 他知道陈远桥一直在尝试争取家主之位,也知道李明昊难堪大任,如果家主之位真的要在二房与三房之间重新选拔,那就一定会落在他陈羽白的头上。 只是以上的所有想法全都要建立在他还在陈家的基础上。 如果李秋远真的将他逐出了陈家,那就意味着他将无权竞争家主席位。 等到那个时候,就真的一切成空了! 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家主之位,陈羽白决定放手一搏。 他故意不去看面带微笑的李秋远。 咬牙对李秋远说道:“没错,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必须要让老太爷亲自裁断,否则我不甘心!”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 “来人!” 李秋远一声令下,十几名官兵立刻推门跑了进来。 “李大人,请您吩咐!” “你们在这里守好王家,守好灵堂,王寿章和鸿运赌局的交易我不认可,用于抵押的房契,地契也都已经被我扣押了下来。” “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鸿运赌局任何人踏入陈家半步,你们也谁都不许离开,明白了吗?” 李秋远一声令下,众官兵纷纷应喝:“是!” 下达完命令之后,李秋远转头看向陈羽白:“三弟,请吧……” 两人乘坐马车,相继赶回陈家。 陈羽白因为是戴罪之身,所以率先前往了祠堂。 李秋远先是请来了陈老太爷,随后又派官家去通知三房管事。 片刻过后,陈晴墨,陈远桥,陈景山三人便相继来到了祠堂。 再加上李秋远和陈老太爷,祠堂共计坐满了六人。 陈远桥和陈景山刚一进门,便见李秋远与陈老太爷坐在了一起。 见此情景,陈远桥脸色骤变:“小小赘婿,竟然敢和老太爷坐在一起,李秋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远桥话音刚落,陈老太爷便猛的一敲手中的拐杖:“陈远桥,我看你才是好大的胆子,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因为老夫有事想要通知你们。” “老夫年事已高,身体不如从前,所以想在临终之前为陈家选出一个寄托。” “秋远最近表现不错,而且深得梁王赏识,有了秋远的提携,我相信陈家能够继续保持昌盛。” “所以我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秋远,至于秋远日后如何打算,这就看他自己的意见,你们三个意下如何?” 陈晴墨闻言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晴墨谨遵爷爷安排!” “嗯,你们两个呢?” 陈远桥和陈景山虽然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公然忤逆陈老太爷的意思。 陈远桥重新坐到椅子上,颇为无奈的对陈老太爷说道:“既然您都已经决定了,那我和三弟自然无话可说,就全凭您的意思来办吧!” “嗯,既然全都同意了,那陈家下一任家主就是秋远了!” “现在来说第二件事情,秋远要将陈羽白逐出陈家!” 第98章 三房会审 第98章 三房会审 陈老太爷此言一出,就连之前面含笑意的陈晴墨,此时都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驱逐陈羽白这可是大事,也难怪陈老太爷会将三房管事全都汇集到一起。 只是陈老太爷此言一出,便立刻遭到了陈远桥的反对:“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陈老太爷这次倒是没有喝止陈远桥说话,只是抬头略微瞥了他一眼:“你说不行,那就说说缘由!” “爹,这还不简单吗,羽白可是咱们陈家的嫡孙虽然不是嫡长孙,可日后同样有继承家产的资格。” “李秋远现在才刚刚继任家主之位,便要排出异己,将羽白逐出家门,您要是答应了这件事情,那岂不是纵容了他的不正之风?” 陈远桥话音刚落,李秋远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二叔,您这顶帽子扣的好狠啊,看样子您是真想把我逐出陈家!” “你本来就是一个外姓之人,要不是我们陈家将你招为赘婿,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如今我们不仅给了你遮风挡雨的住处,更给了你应有的庇佑,若非如此,你以为你真能一飞冲天,与梁王攀上关系吗?” “陈家对你这么好,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不仅从老爷子的手里骗走了印玺,现在竟然还想将三房嫡子驱逐出家门……” “够了!” 陈远桥话还没等说完,陈老太爷便将手中的拐杖狠狠顿在了地上。 “陈远桥,你是不是感觉老夫没将印玺交给你,那就代表着老夫老迈昏聩,受人诱骗?” 眼见陈老太爷因此发怒,陈远桥连忙将头低下:“父亲,孩儿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我看你话里话外似乎都是这个意思!” “陈远桥啊陈远桥,我自幼便对你严加看管,可你怎么就学成了这副模样?” “你怎么连一点应有的容人之量都没有,处处想着刁难这些小辈?” 面对陈老太爷的质问,陈远桥不敢有丝毫反驳。 陈老太爷虽然已经不是陈家的当家人,可他在陈家却还有着足够的分量。 面对陈老太爷的指责,陈远桥也只能默默承受。 而李秋远此时则将手探入了怀中,并摸出了一张当票。 “二叔给我扣帽子,虽然摆明了是想刁难我,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二叔和此事并无关系。” “至于三叔,您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将羽白逐出家门吗?” 陈景山闻言缓缓抬头:“秋远,你现在已经继承了陈家的家主之位,做事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既然老爷子已经将印玺交给了你,那我就不多过问了,以免老爷子也说我没有容人之量!” 原本脾气最为急躁的陈景山,现在却是不急不躁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对于此事漠不关心。 陈远桥闻听此言,一时语塞,只是回头狠狠瞪了陈景山一眼。 陈羽白跪在地上,看着李秋远手中的当票,想要起身抢夺,却又没有这个胆量。 这里可是陈家的祠堂,是陈家历来议事的地方。 如果他真敢在这里闹事,那李秋远就可以派人将他的双腿打断,直接丢出陈家家门。 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都不帮自己,陈羽白顿时心生几分绝望。 李秋远先是看了一眼无言以对的陈远桥,随后便展开了手中的这张当票:“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于我这个决断都有意见,也知道不论是二叔还是三叔,你们现在肯定都认为我是想要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所以才拿羽白开刀。” “如果换做往常,对于你们的指责,我李秋远绝对不做辩驳。” “但是今天不一样,我今天代表的不仅是我个人,同时也是整个陈家!” “掌家印玺就在这里,我李秋远今天做事要是有失偏颇,我自愿退出陈家!” 李秋远将印玺拍在桌上,随后便将那当票递到了陈老爷子面前。 “王寿章自缢而亡的消息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 “说句实话,王寿章的死,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全都是因为王建勋之前的冒犯!” “只是不论如何,咱们陈家始终要讲个人情,不管生前和王寿章有多少冲突,正所谓人死债消,我们也不该步步紧逼。” “今天,我奉梁王之命。上门吊唁王王寿章,结果却遇到了鸿运赌坊的打手去陈家讨要房产。” “经过我一番调查方才得知,原来王寿章临死之前已经将家中的宅院和几千亩桑田以八百两银子的价格抵押给了鸿运赌坊!” “抵押就抵押,那鸿运赌坊与羽白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将羽白逐出陈家吗?” 李秋远话还没有说完,陈远桥便在一旁打断了他。 听到陈远桥的质问,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二叔这个问题问的好啊,您要是不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 “在赶走了那群打手之后,我让他们带他们的老板去王家见我。” “结果你们猜猜这鸿运赌坊的老板是谁?” “他就是咱们陈家的三房少爷,陈羽白!” 李秋远此言一出,陈远桥顿时哑口无言。 陈老太爷手中拿着当票,气得脸色发青。 “陈羽白,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看着这当票上所写的内容,陈老太爷险些被气的晕厥过去。 关于陈王两家之前发生的冲突,陈老太爷自然全都了解。 对于王寿章这个晚辈,他虽然也心有不满,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将对方逼上绝路。 今天得到王寿章的死讯之后,陈老太爷也觉得心中很是不适。 而在看到了这份由自己孙子亲自签署的当票之后,陈老太爷更是感觉怒火中烧。 这上面已经写的明明白白,王家以一座临江城中的四进宅院和江北的三千亩桑林换取纹银一千两。 但是在支取银两之前需要支付利息两成,所以这一千两银子再到王寿章的手中,便只剩下区区八百两。 临江城寸土寸金,八百两银子连一处四进的地皮都买不下来。 陈羽白此举,无异于是趁火打劫! 第99章 证据确凿 第99章 证据确凿 眼看着陈老太爷因此动怒,陈羽白也没有了之前的脾气。 他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头时口中不断哀求道:“爷爷,这的确是我签下的,可我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给大姐出口恶气,绝对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啊!” “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你知不知道陈,王两家是什么关系?” “就算王建勋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该这么算计王寿章,你这个畜生,要是没你签下这份当票,王寿章也不会上吊自杀!” 陈老太爷怒火攻心,说话间脸色苍白,直接仰坐在了椅子上。 见此情景,陈晴墨连忙上前扶起了陈老太爷:“爷爷,您没事吧?” 陈老太爷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维持住情绪。 他转头看向陈晴墨,眼中闪过了一丝深切的无奈:“老了,不中用了!” 陈老太爷口中念叨了一句,随后又转头看向了陈羽白:“我问你,咱们陈家的训诫是什么?” “不准嗜赌成性,不准开设宝坊!”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知错犯错我问你,这鸿运赌坊你究竟占有几成股份?” “我,我占有六成!” 听到陈羽白的这个回答,陈远桥,陈景山都不禁为之一愣。 他占有六成股份,那就说明他陈羽白就是这间赌坊的大股东。 如今任凭他如何狡辩,都难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责。 听到他的回答,陈老太爷点了点头:“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不是秋远想要排除异己,而是秋远在为咱们陈家及时止损。” “赌博一途,坑家败业,我在外面闯荡多年,和许多人都做过生意。” “他们有些人就是借助赌博一夜发家,最终积累了万贯家财。” “有些人则是因为一时脑热而深陷赌局,最终落得一个无家可归。” “赌桌之上,一朝穷,一朝富,可是有一句话说的好,那就是久赌无胜家!” 听到陈老太爷的说教,陈羽白低声辩解道:“爷爷,我只是在鸿运赌坊有股份,但是我从来没和他们下场赌过一次!” “就是你这样的才最害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赌坊里输掉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最后甚至不惜卖掉自己的老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为了所谓的盈利会坑害多少个家庭,会害得多少人像王寿章一样最终选择自杀身亡?” “你在陈家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你们挥霍柜上的银子,老夫从来都没过问过一句。” “我从小对你们父亲的亏欠就很多,所以我从来不期望你们能成才,只希望你们能成人。” “可话到头来,你们竟然连这个人字都担不起来,依我看来,秋远想要将你逐出陈家没有半点问题,反倒是你竟然还敢闹到我这里来!” 陈老太爷越说越气,直接对着门外吼道:“刘浩民!” “老太爷,我在!” “从今以后,你要听从姑爷的号令,姑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不用再过问我的意思!” 刘浩民虽然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并未过问许多。 身为管家,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听从老爷的命令。 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刘浩民点了点头,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李秋远,似乎在等待他下达第一个命令。 李秋远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陈羽白。 “陈羽白,你违抗家规,私设宝坊,我现在要将你逐出陈家,你可有异议?” 已经认命的陈羽白并未像之前那般吵闹,他双目无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对李秋远说道:“没有!” “好,既然没有疑议,那你现在就不再是陈家的人了,从今以后,陈家有事,不需你陈羽白帮忙,你在外面惹下事端,也不要再提及陈家的名号。” “自今日起,陈家与你井水不犯河水,陈家若是有人敢与你再行勾结,那就一律逐出陈家,依家法论处!” 说到此处,李秋远略一停顿:“不过你现在也可以将功赎罪,如果陈家有人与你共同合谋开设宝坊,那你也可以将事实如实说出,如果一经查验,信息属实,那我也可以考虑对你网开一面!” 听到这带有诱导性的提示,陈远桥顿时有些急躁:“李秋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将我们全都拖下水不成?” “二叔,我不过是按照家规提醒他一句而已,那鸿运赌坊的规模着实不小,我感觉单凭他一人恐怕难以支撑起来。” “要是能一并问清,那不也是为家族攘除祸患吗?” 李秋远话未说完,便见陈羽白摇头道:“这件事情与旁人并无关系,全都是我一人所为,至于开设宝坊所用的银两,也都是我之前借用三房的名义从柜上支取出来的。” “三房之所以会出现月钱上的透支,也全都和我有关,和我爹并无半点关系!” 眼见着自己即将被逐出家门,陈羽白索性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景山虽然面露难色,但却并未为自己的儿子申辩。 陈景山虽然一向以陈远桥马首是瞻,可是到了这大是大非的时候,他却坚持拥护家规。 眼见着陈远桥,陈景山无话可说。 李秋远再度拿起桌上的印玺:“既然事实确凿,陈羽白也无话可说,那我就代行家主权利,要求管家将陈羽白逐出陈家。” “陈羽白,从今以后,你不得再踏入我陈家半步,年节不需你来祠堂上香,生卒不需你来陈家庆贺。” “自今日起,陈家与你彻底划清界限,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嗯,既然明白了,那就请刘管家带他出去吧!” 刘浩民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命令手下家丁将陈羽白带出了祠堂。 而在陈羽白被带走之后,李秋远又将矛头对准了陈景山。 “三叔,你虽然是我的长辈,但是我还是要对你做出惩罚。” “陈羽白借助你的名义从柜上透支银两,而且还在外面私设宝坊,借此牟利。”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是否有关联,但是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柜上所有由三房造成的亏空,都要由你亲自负责,三叔你应该没意见吧?” 第100章 家主威仪 第100章 家主威仪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逐出家门,此时的陈景山已经不复之前的态度。 他仿佛被抽空了精神,只是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应答道:“没意见,一切全凭家主吩咐!” “既然二叔,三叔都没意见,那咱们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吧,首先我要感谢二叔三叔对我的支持,同时也要感谢老太爷对我的信任。”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陈家首重孝悌,这一点我想各位应该全都清楚。” “老太爷最近身体抱恙,希望你们不要再惹老太爷生气,至于家族内外的事情,我自然会和晴墨全都打理好,就不劳老太爷和二位叔叔费心了!” 李秋远这话说的看似柔和,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陈远桥和陈景山,要求他们二人放权,不许再干涉陈家内务。 陈远桥虽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可却拿李秋远没有任何办法。 李秋远没拿到掌家印玺的时候就敢和他公然叫板。 现在对方已经得到了陈老太爷的认可,那自然是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虽然视李秋远如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碍于陈老太爷的面子,他也不敢与对方撕破脸皮。 陈远桥无奈应下了李秋远的提议,随后便脸色铁青,匆忙离开了祠堂。 陈景山并未像往常一样跟随陈远桥离开,而是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陈晴墨心生怜悯,凑到近前:“三叔,您怎么了?” 陈晴墨的询问,似乎将陈景山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陈景山转头看向陈晴墨,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没事,三叔挺好的,既然会已经开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景山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幸亏他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椅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陈晴墨想要上前搀扶,但却被陈景山一把推开:“我没事,你们去忙吧,我没事……” 陈景山就这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祠堂。 陈晴墨见此情景,无奈叹了口气:“三叔实在太可怜了,秋远,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面对陈晴墨的指责,李秋远只是无奈一笑。 他早就想到了陈情莫会这么说,所以心中早就做出了防备。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陈老太爷便先在一旁说道:“晴墨,你这句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 “陈家的家规是陈家的先祖亲自制定下来的,秋远是我亲自选定的新任家主,那他首先就要遵守陈家的家规,如果连他都不能遵守,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掌管陈家?” “陈羽白开设宝坊,触犯家规,现在已经是人赃并获,你三叔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可这却也全都是他应得的。” “邱远刚刚说的没错,子不教,父之过。你二叔,三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爷爷我也难辞其咎。” “而陈羽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难道和你三叔的娇惯纵容就没有关系吗?” 面对陈老太爷的责问,陈晴墨一时有些语塞。 片刻过后,陈晴墨无奈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三叔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毕竟秋远是他唯一的儿子!” “如果他懂得开解自己,那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看开一些,如果他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也可以跟着陈羽白一同退出陈家,反正这些事情和他也都有关系,就算退出陈家,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陈老太爷说完之后直接起身离开了祠堂,偌大的祠堂内一时间便只剩下了李秋远和陈晴墨两人。 李秋远再度拿起桌上的印玺,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这枚小小印玺的重量。 在他拿到印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必须要为整个陈家负责。 而这样的责任,陈老太爷已经担负了整整几十年。 想来陈老太爷当初应该也遭受过与自己一样的不解和指责。 李秋远知道自己还需适应。 对于手中的印玺,他并无半点留恋。 在拿起这枚宴席的时候,他的心中甚至生出了要将其直接交给陈晴墨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稍纵即逝,他随后便又将印玺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晴墨,你我虽是夫妻,可是有些事情你却还是要听我的!” 陈晴墨闻言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晴墨是个聪明人,刚刚被陈老太爷训斥了一番,她又如何会不懂李秋远此时的处境? 在拿到这枚印玺的那一刻开始,李秋远就注定要担负骂名。 如果连她都不理解对方,那对方又凭什么要为陈家付出这么多呢? 李秋远点了点头,随后对陈晴墨解释道:“老太爷之所以将这枚印玺交给我,为的就是让我扶持你上位。” “我毕竟不姓陈,要做陈家的当家,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老太爷觉得你的性格太过软弱,可能会被二房,三房拿捏,所以才希望我能帮你。” “秋远,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觉得你今天所做的决定实在有些太过武断,我不是要为陈羽白开罪,只是三叔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你让他与三叔划清界限,这给三叔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晴墨,我知道这会给三叔造成不小的打击,可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树立自己在陈家的威信。” “我身为新任家主,如果处处受人掣肘,甚至连做出的决定都要看人脸色,那我这个家主又有什么资格做下去?” “要做家主就必须要专断独行,说一不二。” “哪怕你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只要提出了这个意见,那就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帮你治理好陈家,并帮你扫清所有障碍,等到盐运生意彻底稳定了,我便会将这枚印玺交到你的手中。” “我对陈家的家产和权利没有半点觊觎,我只是希望能帮你坐稳这个家主之位,不希望你再受到二防三防的威胁。” “晴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李秋远那坚定的眼神,陈晴墨的心中不禁泛起了阵阵涟漪…… 第101章 为人之道 第101章 为人之道 解决掉了王家,拿到了印玺。 现在的李秋远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头一时无两。 在正式成为梁王的幕僚之后,李秋远在临江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虽然依照他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身份,官职不过是区区七品。 可是现在他在临江城内的地位却能与姜林峰,王怀文这两位大员平起平坐。 不过李秋远并不看重这些虚名。 他要在梁王造反之前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以求造反失败以后自己能有一个退路。 对于造反之事,李秋远并不抵触。 他不是那些有着封建思想的古人,并不在意所谓的皇权天授的说辞。 而且在与梁王接触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李秋远发现梁王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似乎都要高于现在的当朝皇帝。 而这可能就是梁王不满足于只做一个逍遥藩王的原因! 在大力促进陈氏布行发展的同时,李秋远再度回到青山书院,做起了教书先生。 而他的这个态度就连宋清辉,白翁和刘贺三人都没想到。 他们本以为这个年轻人可能会以功名为重,毕竟李秋远现在已经搭上了梁王这条大船。 只要他能够悉心辅佐梁王,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李秋远的这个做法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这一天,李秋远再度前来上课。 看着座无虚席的课堂,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各位今天来的很齐啊,看来是很给李某面子!” “李先生实在太客气了,您现在的课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们一旦得到您开课的消息,就得立刻来这占座,否则连个座位都没有!” 李秋远闻言笑道:“我这也是全凭各位支持,如若不然,李某何德何能,能在青山书院立足!” 李秋远说着,转头瞥了一眼站在窗外的那些学生。 因为他的课程诙谐有趣,再加上对于前朝历史看法独特,所以才吸引到了这些学员。 而且李秋远和青山书院中的其他先生不同。 他从来不摆先生的架子,而是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这些学生。 李秋远整理了一下面前的讲桌,随后对面前的学员们说道:“我呢,没有提前备课的习惯,向来都是各位提到哪里,我就讲到哪里。” “今天大家汇聚一处,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咱们今天该讲些什么!” 李秋远说着,在下方的学员中扫视了一遭。 就在这时,李铭权突然起身说道:“先生,弟子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李公子请讲!” “前朝灭亡的根本原因,究竟是太祖皇帝妄杀功臣,还是新君登基着手削藩,亦或者是燕王造反,致使沿江流域兵力不整,无法抵御外族入侵!” 对于这几点原因,李秋远之前曾逐个分析过。 前唐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源自于这些原因。 可是在听到李铭权的提问后,李秋远却笑着摇头道:“这些原因虽然是导致前唐灭亡的重要因素,不过话说回来,一个雄霸中土的王朝,又岂会因为这些原因而被彻底覆灭?” “依我看来,前朝灭亡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帝王不理朝政。太过宠幸宦官,再加上文士集团把持朝政。” “各位,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外部的打击并不会导致一个整体彻底破碎,比如临江楼,经历了近百年的雨雪风霜,临江楼的外墙也有很多裂痕,可是临江楼仍是我大晋第一楼,你们何时见过临江楼有坍塌的迹象?” “一个王朝的更迭,其原因往往是出自于内部。” “咱们同样以临江楼举例,如果我抽掉了临江楼的一根梁柱,那临江楼就算不会坍塌,也一定会成为危楼。” “可如果我在接连抽掉几根梁柱,临江楼必将因此倒塌,因为临江楼的内部结构已经被破坏,而前唐后期所面临的情况也正是如此。” “放任文士集团做大,过度打压武将集团,宠信宦官,致使朝廷结构出现问题,这就是前朝覆灭的主要原因。” “各位,你们日后也将入朝为官,也会成为朝廷新的文士,现在我想反问各位一个问题,等你们到了那个位置,你们会怎么办?” 李秋远这个问题刚一抛出,坐在下方的学员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他们会向皇帝上奏,会将李秋远今天的说法告知当朝皇帝。 也有人说他们不会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一定会同他们抗争到底。 更有甚者,甚至说是要以李秋远为标榜,不想入朝为官,而是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教书先生。 面对这些年轻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说辞,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这副模样,一名学员当即起身问道:“先生缘何发笑?难道是感觉我等太过幼稚吗?” “不不不,诸君之志,尤胜于我,我之所以会笑,并不是在笑你们幼稚,而是感觉大晋有了你们,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希望。” “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记住你们今天的发言,希望你们能够恪守内心中的正道,千万不要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一旦进入了朝廷,那些贪官污吏便会尝试着同化你们,而如果无法拉拢,他们便会将你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排挤你们。” “庙堂高远,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触及到的。” “今日在场的诸君,无一不是临江城内的官宦子弟,富家公子。” “你们未曾过过穷苦的生活,不了解民间百姓的疾苦,所以对于未来,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侃侃而谈,甚至敢不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放在眼里。” “可如果今天在座的各位是起于微末,那你们的想法应该就是高官厚禄,锦衣玉食!” “我并不是说后者的选择有什么问题,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点,那就是入朝为官一定要圆滑行事,就算你不愿意被他们拉拢,也绝不能表现的太过突出,否则你们将与你们的理想渐行渐远!” 第102章 米贵伤民 第102章 米贵伤民 李秋远的这番话说下来后,在场的学员们个个若有所思,未曾反驳他的说法。 这些学员的确是人中龙凤,各中翘楚。 因为他们从小便享受着各种优厚的资源,得到了远超常人的培养。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在同龄人中才会显得如此优秀,甚至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他们的父母提前安排好的。 他们所经历的是他们的父母想让他们经历的,而不是他们自己自愿经历的。 李秋远今天所说的这番话,就是为了让他们从中悟到些什么。 对于波谲云诡的朝堂而言,这些学员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李秋远可不想让这些学员们成为那些贪官污吏的垫脚石。 他更希望他们能在更大的舞台上有所建树! 李秋远侃侃而谈,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要到了下课的时间。 眼看着这难得的课程即将结束,学员们顿时一片哀叹。 就在这时,李秋远又和他们讲起了最后一个问题。 “同学们,前唐的覆灭除去我刚刚提及的这些问题之外,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问题,那就是前唐曾为了发展经济,做出过一个十分荒唐的举动,那就是改稻为桑。” “那时他们曾将大批的良田改为桑林,想要借此机会养蚕缫丝,只是这却导致当年的粮价大幅提升,百姓民不聊生!” 闻听此言,一名同学起身问道:“先生,粮价上涨,那不是惠及百姓的好事吗?为何百姓还会民不聊生?” “这位同学问的不错,我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粮价上涨会带动其他行业的成本一同上涨。” “你们能在市面上买到的所有东西,价格其实全都环环相扣。” “我想各位应该知道我在临江开设了一间布行吧?当初布行开业的时候咱们学院也有许多学员曾去为我捧场!” “我收购布匹的价格是二十五两银子一匹,而那些桑农除去养殖成本和生活成本之外,所能剩下的银子也只是寥寥无几。” “如果在这个时候粮价突然飙升,那桑农就会提高丝绸布匹的价格,因为桑农需要吃饭,活下去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 “布匹价格上涨,那我们的产品价格自然也会随之上涨,现在我们售卖的旗袍是每件三百两银子,如果布匹价格上涨一倍,那旗袍的价格就会相应的跟着上涨一倍,这就是我和你们所说的成本关系。” “衣服成本上涨,就会导致很多百姓穿不起新衣,这样一来,他们便会将粮价再次提升,想要借此换取够买衣服的银两。” “随着各种物资价格的不断上涨,大晋的经济就会陷入一个怪圈。” “衣食住行是百姓生活最基本的需求,而粮食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粮食价格一旦上涨,那就会导致整个供应链陷入恶性循环,所以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何会说改稻为桑是导致前朝覆灭的一个因素了吧!” 听完了李秋远的举例,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并对李秋远投去了赞叹的目光。 这些富家公子们从来不会考虑生活成本。 因为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是什么东西。 他们能够花几百两银子去买一件旗袍送给心上人,可他们却不知道一件旗袍的价格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衣食无忧的过上一年! 在为他们分析完了这个问题之后,李秋远面带笑容的对他们说道:“各位,今天的课程就到此结束,我不会给你们布置什么课后作业,但是我希望今天的内容能够给你们带来一定的启迪。” “你们就读于青山书院,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家境富庶,而是因为你们本身足够优秀。” “你们是未来的朝廷栋梁,也是大晋千万百姓未来的希望。” “希望你们能够遵守之前与我的约定,要以天下万民的康乐为己任,好了,下课!” 李秋远才刚说完下课,坐在最前排的宋渊明便率先站了起来:“先生再见!” “各位再见!” 在宋渊明的带领下,学员们开始纷纷离开课堂。 等到所有学员们全部离开之后,李秋远这才注意到坐在课堂角落的两道身影。 这便是白翁和梁王这对师徒! 梁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拍手一边对李秋远说道:“李先生今天的课程真是发人深省,小王敬佩!” “哪里哪里,千岁谬赞!” “之前学院中的学员们都说秋远的课讲的好,尤其是对于前朝的事情,更是剖析的十分透彻。” “起初老夫在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屑,心说你一个新来的先生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今天听完了你这堂课之后,我发觉我之前的想法实在太过狭隘,秋远,你才应该当这书院的院长啊!” 面对白翁的夸赞,李秋远连忙摆手:“哎哎哎,白翁谬赞了,您这么夸赞我一个晚辈,这让我如何自处,况且您三位可是德高望重,我不过区区小辈,又怎敢觊觎您的位置!” 李秋远的这番话逗得梁王和白翁哈哈大笑。 三人笑过之后,梁王对李秋远正色道:“李先生,我今天来书院,主要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王爷有话请讲!” 梁王左顾右盼,环顾周遭一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烂柯亭聊吧!” 三人移步烂柯亭,坐在椅子上后,梁王随意捻起了一枚棋子:“李先生,下盘棋?” “好啊,王爷请!” 梁王执黑子,李秋远执白子。 两人就在这方寸棋盘间厮杀了起来。 一边下棋,梁王一边说道:“王寿章去世之后,刘赵两家的动作已经变得愈发明显了。” “之前我派王怀文去调查改稻为桑的事情,现在确定情况基本属实,朝廷批给这两大家族的几千亩良田几乎全都被他们改种成了桑树。”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粮商正在从域外购进粮食,只是他们两家处理的十分干净,我虽然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可是却始终没有查出这些粮商和他们两家有什么关系!” 第103章 引蛇出洞 第103章 引蛇出洞 “王爷来找我就是要商量这件事情?” “是啊,可能在李先生看来这件事情算不得什么,可是本王现在已经被这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明明已经发现了他们两家的意图,可是现在偏偏无法阻止,因为太祖皇帝当初册封的时候,便给了他们两家极大的权利,这几万亩良田他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朝廷根本无法干涉!” “况且他们和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有交情,如果本王直接过问此事,那肯定会有官员在皇兄面前进献谗言。” “现在本王是进退两难,一方面又要维持城内的粮价,一方面又要想办法杜绝意外发生,李先生,这次您可真要帮帮我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说道:“此等小事,又何必劳烦王爷动手呢!” “李先生这是有对策了?” “没错,在下的确有对策了!” “那就请先生说说看吧!” “想要解决这件事情也很简单,刘,赵两家不是已经将自己与这些粮商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吗?那咱们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断绝的再彻底一些。” “您现在便可下令,要求各家粮商以市场均价将粮食售卖给官府。” “不仅如此,还要他们将运入城内的粮食也一并售卖给官府,并将这些粮食全部放置在官仓。” 闻听此言,梁王眉头微蹙:“临江财政自治,想要买下这些粮食自然不是问题,可是官服想要收粮,那也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简单,那就是酬军!” “大晋在边关陈兵百万,这些将士们也需要粮食。” “既然这些粮商们大举购进粮食,那就说明今年国内的收成应该不错,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大举收购粮食,并作为日后的储备!” “据我所知,这些粮食应该全都是他们从辽邦那边购买进来的,辽国据此足有千里路程,这些粮食运送到这里的价格甚至要比粮食的本身还高。” “您以官府的名义收购这些粮食,并将这些粮食列为酬军所用,如果这些粮商感拒不售卖,那就以意图哄抬粮价,扰乱市场为由,直接将其满门抄斩!” “只有杀一儆百,才能让他们懂得什么是恐惧!” “只要您杀了其中一家粮商,剩下的那些粮商便会乖乖配合官府的行动。” “可是这样能对刘,赵两家产生影响吗?” “能,太能了!” “您以为这些粮商哪来的钱买来的粮食,他们平日里的生意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想要从辽国购买粮食,那起码需要几千几万两的本钱。” “这些银子应该全都是刘,赵两家出的,至于这些粮商,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工具人。” “您将他们高价购入的粮食平价收下,这必然会导致他们两家大损元气。” “等到那个时候,您再出面与他们谈判,胁迫他们重新种粮,他们如果要种桑树,那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收回成本,而如果继续改种粮食,那每年都可以从农户的身上收到租金。” “孰轻孰重,我想他们应该能搞清楚,如若不然,今年冬天饿肚子的恐怕就不是临江百姓,而是他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奸商了!” 李秋远此言一出,梁王心中顿时释然。 之前他还打算与这两家坐下来磋商一番。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不用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听完了李秋远的计策,白翁也不由得笑着说道:“秋远不仅仅是文采出众,就连谋略也是如此高深,看来之前的确是老夫小看你了!” 三人相视一笑,准备着手解决即将发生的粮食危机。 而此时刘,赵两家的家主,还都沉浸在他们的发财美梦当中。 本以为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却不知道他们即将坠入李秋远为他们设下的圈套。 当天下午,刺史府突然下达告示。 一群百姓围在官府门前,看着公告栏里张贴的那张告示。 百姓们吵吵嚷嚷,却谁都不认识告诉上写的字。 一名老翁看了一阵,随后便对看守告示的一名衙役问道:“这位大人,这告示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衙役闻言对众人说道:“这上面写的是今年粮食丰产,城内粮商都在大宗购入粮食。” “为了防止粮商们手中的粮食积压,梁王决定由官府代收这些粮食,给出的价格和市面上的价格一致。” “所有从城外运粮的粮商,今晚之前必须前往刺史府登记,明天刺史府便会前往这些粮商的家中检验粮食数目,并为其兑换等额银两!” 听完了衙役的解释,在场的百姓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还不知道这后面隐藏着的利益纠葛,只以为是梁王心系百姓,所以才会想着为粮商们兜底。 市面上的粮食价格与大批购买的粮食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如果这些粮食真的是粮商们从外地购进的,那依照市场价格进行收购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这些粮食却是这些粮商通过关系从辽国买来的。 期间不仅需要支付大量的运费,而且还要承担镖局的费用。 粮食运到了临江城,价格起码要比市面上的粮食高出三四成。 如今官府以市面上的价格进行收购,这就会导致这些粮商出现亏损。 消息刚一放出,城内的各大粮商便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而这些人中则要以惠通粮店的黄万发为首。 惠通粮店名义上是一家粮店,可实际上却私下垄断了临江近半数的粮食。 至于其他那些粮商,与黄万发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众人全都来到黄万发的府上,想要找他商量对策。 他们在这做了良久,却一直不见黄万发出面。 见此情景,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黄万发已经去官府登记。 也有人说他压根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 更有甚者甚至还说这次的事情就是黄万发官府相互勾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阵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身上穿着绸缎大褂的黄万发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还洋溢着一副标志性的笑容! 第104章 拒不执行 第104章 拒不执行 黄万发大腹便便,手中拿着一只紫砂茶壶。 未曾说话,先拿起茶壶喝了一口,随后扫视了在场众人一遭:“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什么!”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虽然都是粮商,可是却也有高低之分。 黄万发可是横贯临江的大财主,这些小粮商也只能在他的指缝里勉强糊口,混口饭吃。 对于黄万发,他们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只是今天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严重,所以他们才会主动上门,希望能与其商议一番。 见在场众人一言不发,黄万发当即冷哼了一声:“哼,敢做不敢当嘛,刚刚不是还在背后议论老夫做了官府的鹰犬吗?” 黄万发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满脸堆笑地开口说道:“黄老爷,刚刚应该是您听错了,我们哪敢在背后议论您老人家!” “嗯,不敢就最好,大家吃的都是同一碗饭,我可不想因为某些人而伤了和气!” 黄万发言语中充斥着威胁的意味,而在场众人此时也都没了之前那般的火气。 黄万发走进堂屋,坐在主位,却发现在场宾客的桌上甚至连杯茶都没有。 黄万发猛的一拍桌子,黄府管家立刻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怎么了?” “怎么了?这么多贵客莅临咱们府上,你怎么连杯茶都不上?这点小事还要我亲自提醒你吗?” “是是是,这都是小人的疏忽!” “别嘴上光说什么疏忽不疏忽的,让我看看你的行动!” 黄万发话音未落,那管家便抡圆了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对于管家的这一举动,黄万发视若无睹。 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对那名青年问道:“你们这次过来,应该是想和我商量官府强征粮食的事情吧?” 闻听此言,那青年连忙说道:“对对对,我们现在都被这件事情给搞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了。” “官府强征粮食,你们也可以不交,谁规定的咱们就非要和官府做生意,难道你们买来的粮食,还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吗?” 青年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黄老爷,我感觉您似乎是会错意了,官服并不是要强征粮食,而是想要依照市场价格将粮商们运入城中的粮食全部买走。” “按理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而且这些粮商也都有利可图,只是你也应该清楚,我们买的这批粮食,这不是来路不正吗?” “来路不正,呵呵,好一个来路不正!” “这些粮食全都是你们从大辽那边运过来的吧?” “没错!” “那我问问你们,你们为何要舍近求远,从大辽运粮到大晋?难道大晋现在已经缺粮缺到了这个程度吗?” 面对黄万发的询问,这青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大晋的确不缺粮食,可是我们手里缺银子啊!”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听不懂了,既然手里缺银子,那为何还要花钱去买高价粮食,你们这不是有钱烧的吗?” “唉,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这次之所以会从大辽购买粮食,主要就是为了赚一个差价,既然您也是粮商,那就应该知道刘家和赵家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已经将所有农田全都改造成了桑田,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临江城年底必将发生饥荒!” “我们之所以会花高价购买粮食,主要就是为了在年底多赚些差价!” 闻听此言,黄万发不禁冷笑了一声:“各位这话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说什么是要赚差价,我看你们只是在贪图老百姓的那点救命钱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从辽国购买粮食的银子应该也都是刘家和赵家提供的吧?现在粮食运回来了,结果官府却要半路截胡。” “梁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 黄万发一句反问,问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那青年就像是被抽空的骨头一般,直接颓然的坐倒在了椅子上:“我们当然了解梁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们却不甘心将手中的粮食拱手相让。” “况且您的手上现在应该也积压着不少的粮食,难道您就不想趁着年底大赚一笔吗?” “赚钱谁都想,但是这种黑心钱我不会赚!” “实话告诉你们吧,老夫就是刚刚从刺史府回来,我虽然没做官府的鹰犬,但是我却已经将手中积压的几万袋粮食全都卖给了官府。” “我不像你们,财大气粗,能在千里之外运送粮食回大晋,我这些粮食全都是去年秋收之前积攒下来的,就算卖给官府,我也能大赚一笔!” 说到此处,黄万发起身环顾众人:“各位,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考虑,想想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想要靠引发饥荒来赚银子,那你们就得承担相应的代价,就算朝廷不追究这件事情,我想你们的良心应该也会不得安宁。” “这件事情老夫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自己自寻出路吧!” 黄万发说完,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管家:“行了,停手吧!” 管家停手,不再扇自己巴掌。 而他的脸颊此时已经肿成了猪头。 黄万发伸手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地对管家说道:“以后做事之前要想清楚,不要连应有的礼数都不知道!” 管家闻言连忙点头称是,而在场的几位粮商的脸色此时的阴沉到了极致。 黄万发此举看似是在惩治家中的下人,可实际上那些巴掌却全都落在了他们脸上。 黄万发刚刚这番话无非就是在说他们不懂礼数,只可惜就算听出来了,他们也不敢和黄万发撕破脸皮。 眼见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众人当即纷纷起身告辞。 离开了黄府之后,那青年转头啐了口唾沫:“呸,黄万发,你是个什么东西!” 见他口无遮拦,一旁的同伴立刻伸手拦住了他:“行了,你还嫌咱们得罪他得罪的不够彻底吗?你就少说两句吧!” “唉,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把粮食交出去,那这次肯定赔的血本无归,要是不交出去,那说不定还有一丝缓和的机会。”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拒不执行,我倒是要看看这梁王能不能把咱们都杀了!” 第105章 以武训子 第105章 以武训子 在宣布要征收粮食的当晚,李秋远便从青山书院专程赶回了临江城。 回到临江之后,他并未直接返回陈家,而是率先前往了负责漕运的张家。 张仲卿此时正在院中罚跪,而漕帮帮主张天旭则在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你这小王八蛋,老夫之前好不容易花钱给你买来了一个到青山诗会露脸的机会,可你倒好,不仅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而且还招惹了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你知不知道这次给我惹来了多大麻烦?” 面对父亲的责骂,张仲卿双手捏耳,满脸恐惧地说道:“爹,我惹下的事情我都已经解决了,我和那位客卿教师现在是合作关系,您究竟是在哪里听来的谗言,怎么一回来就罚我!” “我从哪里听来的谗言?现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你张少爷给咱们漕帮长了大脸,如今王家已经分崩离析,咱们接下来还要指望与陈氏布行合作,这才能在临江境内顺利开展生意!” “你小子今天晚上就先在这里给我跪着,明天早晨和我一起去陈家负荆请罪,这件事情要是解决不了,老子剥了你的皮!” 相较于张仲卿这混不吝的性格,他爹张天旭则显得为人十分坦荡。 张天旭接任漕帮帮主的位置近二十年,行事用心,不偏不倚,不仅在帮派上下有着极高的名望,就算是在各地官府之间也都是吃得开的人物。 正因如此,所以他对张仲卿的教育也更倾向于人品,而不是文品。 面对父亲的指责,张仲卿只能乖乖的跪在地上聆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呼喊声:“老爷,大事不好了!” 张天旭闻言转头看向门口,便见管家张福正急匆匆的跑进门来。 张福从小便跟着张天旭一同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则却如兄弟一般。 若是换做别人,绝不敢在张天旭的气头上来出这个霉头。 可是张福却敢在此时大呼小叫,如入无人之境! 见他这副模样,张天旭也是十分无奈:“又怎么了?我不是告诉你在府中不要大呼小叫吗?” “老爷,这次是真出了急事了,咱们家刚刚突然被官兵给围了!” 听说家宅被官兵围堵,张天旭险些昏死过去。 他所经营的漕帮虽然在江湖上极富盛名,可是在面对官府的时候,他却仍只是个平头百姓。 如今听说有官兵前来,张天旭顿时又将矛头指向了张仲卿。 他转头看向张仲卿,咬牙切齿的问道:“小王八蛋,是不是你又在外面给老子惹事了?” 闻听此言,张仲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爹,这件事情真和我没关系,该不会是您在外面得罪谁了吧?” “放屁,老子这一路上走的都是水路,哪里有得罪别人的机会,你等我先出去看看,要是被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老子回来就剥了你的皮!” 张天旭指着儿子骂了一句,随后便在张福的引领下朝着府门外走去。 张仲卿眼见父亲已经远去,便偷偷从地上爬了起来。 “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事情,回来又要全都怪到我的头上?老爹啊老爹,这次儿子的确是惹了些事端,不过您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和您解释,恐怕您也听不进去!” “咱们张家一脉单传,这香火可不能毁在您的手里,您就在这先应付着官府的人吧,我回去准备些金银细软,先出去躲些时日……” 张仲卿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灵巧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已经将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银两和家用全都装进了包袱…… 张天旭还不知道儿子准备逃跑,在管家张福的引领下,他满脸堆笑地来到了门口:“各位官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呦,这不是张大官人吗?没想到您也回来了?” “老夫出门在外,忽闻旧友病逝,这次回来主要是想为老友上一炷香,送一送行!” 张天旭口中所说的老友,便是已经上吊自缢的王寿章。 他与王寿章虽然是黑白两路,并不相通,可两人毕竟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 如今听说王寿章逝世,张天旭于情于理都该回来,只有这样才不负他漕帮帮主的名号。 闻听此言,那官兵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张大官人还真是仁义!” “哪里哪里,不过是怀念故友罢了,只是各位官爷这是……” “张大官人不必担心,我们这次也是奉大人之名,来此想要与贵帮合作。” “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官爷到寒舍一坐吧!” 张天旭以为这些官兵就是来谈合作的,还以为是官府对漕帮有什么要求。 谁知他此言一出,那官兵却将笑着拒绝道:“张大官人不要心急,我们大人稍后变大,我们过来不过是鸣锣开路罢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并停在了张府门前。 随着车帘撩开,一名身上穿着绸缎,腰上系着玉带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年轻人面如冠玉,脸含笑意,只是身材略微有些消瘦。 不过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年轻人华贵的装着和他的样貌,而是他悬在腰间的一方玉印。 那方玉印晶莹剔透,雕工精湛,而且上面还系有一条黄色的丝带。 这明摆着是朝廷钦赐给某些世家的宝物! 一看到这方玉印,张天旭便知道对方应该就是那官兵口中所说的大人。 也不等对方开口,他便快步上前,撩袍跪倒在了对方面前:“草民张天旭,参见大人!” 闻听此言,来人微微一笑:“我这次本来是想找仲卿少爷合作的,没想到竟然能有幸遇到张老爷,如此也好,有些事情还是与您沟通才更加方便!” 闻听此言,张天旭的头上顿时渗出了汗珠。 这年轻人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推断,该不会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真的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事端吧? 他刚想磕头乞饶,却听马车内又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张叔叔,您怎么跪在地上了?” 第106章 合作 第106章 合作 听到这个轻柔的声音,张天旭顿时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抬头望向马车,便见那青年从车内扶下了一名少女。 而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临江赫赫有名的陈家掌房,陈晴墨。 陈家要在南方各地运送食盐,通过镖局走陆路成本过高,而且翻山越岭极不便利。 所以自从陈老太爷那一代开始,陈家便一直与张家有着极为密切的合作关系。 张家通过水路为陈家运输食盐。 而陈家则会在合作之余为张家提供庇护。 这个庇护主要在于逃避官府的审查,毕竟身为江湖一大帮派的曹帮,有些生意实在见不得光。 自从陈老太爷退居二线以后,负责与张家联络合作的便是身为掌房的陈晴墨。 正因如此,所以张天旭和陈晴墨也可谓是老相识了。 陈晴墨下车后连忙上前,一把扶起了张天旭。 而李秋远则跟在陈晴墨的身后,笑着对张天旭说道:“张老爷之前一直不在临江,也未曾参加我和晴墨的婚礼。” “现在和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晴墨的夫婿,李秋远,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同时也是梁王府的幕僚……” 介绍到此,李秋远本想停止。 可谁知陈晴墨却又在一旁面含笑意的补充道:“而且秋远现在还是我们陈家的当家人,我爷爷现在已经将陈家的掌家印玺传给了秋远!”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一串身份介绍,张天旭对李秋远可谓是更加恭敬。 别的不说,单单是梁王府幕僚的那一个身份,就足以将他整个漕帮压垮! 现在全城上下,谁不知道梁王已经到此就藩,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哪怕是城内的那些老牌富商,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位新到的梁王。 更何况是他这个经不得查的漕帮帮主! 弱论辈分,李秋远自然是要低他一等。 只是现在对方是以梁王幕僚的身份而来,这自然就论不得辈分了! 面对满脸笑容的两人,张天旭仍显得十分恭顺:“没想到老夫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陈老太爷竟然已经为陈家选好了新的当家人。” “这位李大人一看就是年少有为,而且相貌如此英俊,也的确配得上晴墨你啊!” 张天旭这番话逗的陈晴墨捂嘴一笑:“张叔叔,我们都是您的晚辈,您和我们说话何必如此客气!” “欸,现在可不是论辈分的时候,李大人现在代表的可是梁王府,我身为临江城内的一介草民,对待上差自然是要恭顺一些,只是不知道李大人这次驾临寒舍究竟有何贵干?” 面对满脸恭顺谦逊的张天旭,李秋远也是十分满意。 他虽然不想端着官老爷的架子,可是却也不想低对方一等。 若是未曾开口气势便先矮了对方几分,那他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恐怕也就没办法落实了! “在下是奉梁王口谕,有些事情想要找您商量!” “既然是梁王有事,那就请您快到寒舍说明吧!” 说到此处,张天旭转头看向了跟在身旁的张福:“快去准备上好的茶水,我要在大堂接待贵客!” 三人一同来到大堂,纷纷落座。 就在张天旭准备问明李秋远来意的时候,张仲卿突然从房间里悄咪咪的摸了出来。 他的身上背着一只硕大的包裹,肥胖的身体被压的老低,就像是一只刚偷了粮食的硕鼠。 见他这副模样,张天旭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小王八蛋,你要去哪?” 听到父亲的这声怒吼,张仲卿险些被吓得跪倒在地。 他转头看向张天旭,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爹,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走个屁,现在李大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你把之前做过的事情都给李大人做个交待吧!” 听到李大人这个称谓,张仲卿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就在他准备迈步逃跑的时候,李秋远突然跨步来到他的身后,并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李秋远的这套动作真可谓是行云流水,动如脱兔。 就连深谙武道的张天旭,都没看清李秋远是如何来到张仲卿身后的。 出于一名武者的敏感,再加上对于儿子的关切,在李秋远伸手抓住张仲卿的那一刻,张天旭也出手抓向了李秋远的手腕。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不是梁王府的幕僚。 他眼中所能看到的便只有自己那个身陷危险之中的儿子。 但他却没想过如果李秋远真要治张仲卿于死地。 早在刚刚出手的那一刻,便能直接扭断张仲卿的脖子。 又何必给他动手反抗的机会呢? 在张天旭动手的同时,李秋远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一把将张仲卿推向了张天旭,同时再度折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我与仲卿少爷之前不过是些许误会,张老爷不必耿耿于怀!” “仲卿少爷,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合作的,你可千万不能弃我而去啊!” 起初张仲卿并没有听出李秋远的声音,再加上他做贼心虚,实在想不起自己之前究竟惹下了什么事端,所以才想借此机会抓紧逃跑,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的老爹。 却没想到李秋远早在他出房间的那一刻便盯上了他。 他想脚底抹油,可对方的身手却比他更快。 张天旭拎着张仲卿的衣领,将他提到了座位旁边。 张仲卿一看来人是李秋远和陈晴墨,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笑容:“嗨,你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是有谁来找我寻仇了!” “哈哈哈哈,看来张少爷平日里做的错事实在太多了,要不然等谈完了今天的合作,我再派人带你到衙门聊聊?” 闻听此言,张仲卿连忙摆手:“哎哎哎,还是算了吧,不过您二位这次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很简单,梁王最近在查有人从城外运粮的事情,我想那些粮商向城内运输粮食肯定要通过漕帮的帮助,所以才想和您二位聊聊,看看你们能否为我们提供一下最近这些运粮商户与你们合作的凭证!” 说到此处,李秋远又补充道:“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对外,我是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 第107章 动之以情 第107章 动之以情 虽然有了李秋远的保证,可是张天旭的脸色却还是有些阴沉。 “李大人,不是我不想帮您,而是漕帮规矩森严,凡是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客户,那我们就得为其保守秘密,哪怕是朝廷问询下来,我们也不能轻易泄露消息!” “您说不能轻易泄露,但您没说万万不能泄露啊!” 李秋远此言一出,张天旭立刻摇头否决:“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李大人还是不要再说了!” “张老爷连我的来意都没问清楚,就直接拒绝我的请求,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李大人,我知道您代表的是梁王,不过我们这些跑船的吃的是一碗江湖饭,如果连这道义都不要了,那日后我们又凭什么糊口呢?” “好,张老爷果然深明大义,这江湖上的传闻绝非虚言。” “不过我现在还想问你一句,你口中所谓的道义,和临江城内万千百姓的温饱,究竟哪个来的更重要?”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张天旭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沉默良久,张天旭开口问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肯定是百姓的温饱更加重要!” “既然是百姓的温饱重要,那您又怎能拒绝我的请求呢?” “李大人,既然你说此事和百姓的温饱有关,那我现在就要问问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别怪我问的太多,只是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实在不愿意做出有损名声的事情!” 对于张天旭的性格,李秋远之前早有耳闻。 他本以为借助梁王的名声应该能够压住对方,却没想到张天旭竟然如此倔强,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肯让步。 他的坚持并未让李秋远感觉反感,反而还让李秋远打从心底敬佩起了他的坚守。 李秋远将之前查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张天旭。 在得知刘,赵两家已经着手改稻为桑。 而这些粮商则从大辽进购粮食,准备在今年冬季高价售卖给当地百姓。 在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张天旭心中恼怒,当即拍案而起:“没想到这群粮商行事竟然如此无耻,和他们合作,简直是败坏了我们曹帮的声明!” “我知道张老爷你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也相信这件事情肯定与你无关,只是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所以我并未向你阐明此事。” “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问起,那我也就只能将这前因后果全都如实相告了。” “究竟要不要提供你们的合作账目,这由您来决定!” 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张天旭并未继续推辞,而是转头对张仲卿说道:“小王八蛋,你现在就去我的卧房床下,赶快将漕帮账簿取来!” 闻听此言,张仲卿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去了张天旭的房间。 片刻过后,张仲卿拖出了一只巨大的木箱,而那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曹邦今年合作过的所有账目明细。 张天旭用随身携带的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在里面翻找一番之后,取出了一本足有半尺厚的账簿。 这账起码码要有近千页,上面所记载的就是临江各大粮商今年与漕帮的合作。 张天旭一边取出账簿,一边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这件事情您找我就算是找对了,我们漕帮历来承载着这些粮商运输粮食的需求,而且我这上面不仅记载了他们每一家运输了多少粮食,还记载了他们储放粮食的那些仓库都在哪里!” 闻听此言,李秋远甚是惊讶:“您为何要记载的如此详尽?” “当然是为了日后有个抓手了,我们漕帮合作,向来都是年底一并算钱。” “之前我也曾遇到几个混不吝的粮商,到了年底想要赖账,想让我的那群兄弟饿肚子,无奈之下我就只能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饿肚子!”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天旭一脸淡漠,似乎是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李秋元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能够成为漕帮近二十年来的唯一主宰了。 之所以如此,那就是因为他足够心狠手辣,而且心思十分缜密。 不过眼前的这份账簿也的确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李秋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帐簿,笑着对张天旭说道:“张老爷,这账簿我可能要借回去看……” 李秋远话未说完,便被张天旭伸手阻拦:“李大人,我可以为了全城百姓给你行个方便,但是这账簿你万万不能拿走。” “这上面涉及的可是我们漕帮的声誉,漕帮几百年来积累的名声全都在这一本账簿上面。” “您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这账簿一旦被人得到,那便意味着我们漕帮的名声将要一片狼藉,所以您只能留在我这府上,将整本账部看完。” “我不管您是将这整本账簿全都看完,或者是将这账簿一字不落的摘抄下来,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这账簿绝不能离开张家半步!” 张天旭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斩钉截铁,而李秋远也打消了将这本账簿借走的想法。 张天旭说的没错,曹帮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可还都指望着这本账簿吃饭呢。 一旦真的出了什么披露,恐怕连他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此处,李秋远决定让步。 他笑着点了点头,并随手合上了账簿:“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在这叨扰一晚了,今晚我便先借看一晚这账簿,等到明天我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还给您!” “您是打算一晚之间将这账簿全都看完?” “没错!” “这账簿里面记载的可是我和临江大大小小几百名粮商的合作,单单是储存粮食的地方就多达数百处,而且这里面还记载了他们每人向城内偷运了多少粮食,您确定仅凭一晚的时间就能将这些消息全都记住吗?” “张老爷尽管放心,不管能否记住,明天我都肯定会将这账簿还给您,至于今天晚上就请您在府上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吧!” 闻听此言,张天旭不敢怠慢,立马命令管家张福给李秋远和陈晴墨各自安排了一个房间。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秋远便抱着那本账簿去了张家的客房! 第108章 搜集证据 第108章 搜集证据 眼见着李秋远就这么离开,张仲卿反倒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爹,李秋远好歹也是青山书院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这么刁难他吧?” 张天旭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老子是在为你打算,你怎么反倒责怪我来了?” “您既然是为我打算,那就更要和李秋远打好关系了,您刚刚没听他说吗?他现在可是梁王府中的幕僚,万一怀恨在心,日后给咱们穿小鞋,那咱们该怎么办?” 闻听此言,张天旭冷哼了一声:“他要是像你想的那样小肚鸡肠,那他也就不会成为梁王府中的幕僚了。” “至于我今天刁难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知道咱们漕帮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否则日后官府再有什么事情,难免还会找到漕帮。” “咱们是拿人银子,为人办事,一再泄露客户信息,到时必将遭受反噬,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孩儿明白了!” 直至此时,张仲卿方才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而张天旭在教训了儿子之后,也将目光再度投到了他的身上。 眼见着父亲的目光逐渐从随和变得严厉,张仲卿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先是朝后退了两步,随后十分戒备的对张天旭问道:“爹,你又要干什么?” “小子,我看你刚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该不会是怕得罪了官府,想把你老子自己丢下吧?” 听到父亲的质问,张仲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爹,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着给咱们张家保留一丝火种嘛,您看王寿章都能为了王建勋自杀,您老总不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听到张仲卿的这番调侃,张天旭的脸色顿时被气的铁青。 他脱下鞋子直朝着张仲卿的脸上砸去,同时口中大声喝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盼着你老子死,老子明天就续弦,非要再生一个不可……” 这边张家父子正在吵吵闹闹,另一边李秋远已经坐在桌前,并翻看起了手中的帐簿。 根据账簿上的记录,这些粮食全都是由北方的漕帮由辽海接收,并一路沿江转运至南方。 而等到了南方之后,这些粮食就会被交到南方漕帮的手里。 至于南方的漕帮,则全都在张天旭的掌控之下。 这些粮商从上元节开始倒运粮食,到现在已经有七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们总共向南方运输了近百万石的粮食。 而这些粮食已经足够临江百姓吃上一年有余! 看着这上面记载的账目,李秋远突然感觉这些粮商的目的可能不只是哄抬粮价这么简单。 他们运输的粮食数目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有许多粮食被记录在册,但却还未被运送过来。 这么多的粮食就算有地方储存,等到明年也会变成陈粮。 虽然一旦发生灾荒,百姓便顾不得新旧。 可是品质低下的粮食价格也同样会因此大打折扣,况且饥荒爆发一段时间之后,朝廷就会亲自下场进行赈灾。 大晋刚刚成立不过百年,现在正是国富民强之际,就算南方真的出现了粮食紧缺,凭借朝廷的调运速度,也能在一个月之内平息这场灾荒。 到时粮食价格一旦上涨,百姓绝对不会在家中储存太多的粮食,这样一来,他们多储存的粮食岂不就要白白浪费掉了? 李秋远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将这账目完完整整的翻看了一遍。 他将其中许多藏匿粮食的地方全都记录了下来。 不过这些粮食的主人,他并未特地记下。 他担心自己一旦记录太多,很可能会给漕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通过这次的接触,他发现张天旭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此人绝不是那种江湖上的墙头草。 就算他借助梁王的名声来强压对方。 所得到的效果也只是一般。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下定决心要和对方打好关系。 如今陈氏布行正是事业上升的阶段。 再加上他为梁王办事,以后也少不得要麻烦漕帮。 如果不趁此机会和张天旭打好关系,只怕日后会出现什么纰漏。 看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李秋远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 就在他准备起来走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秋远先是心头一惊,随后便又释然了下来。 “请进!” 他知道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张家人,应该就是陈晴墨。 果不其然,一声请进说完之后,陈晴墨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夫君累坏了吧?” 听到陈晴墨关心的询问,李秋远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笑容:“有娘子的陪伴,再累我也心甘!” 陈晴墨为李秋远倒上了一杯茶水,随后来到他的身边,为他捏起了肩膀:“账簿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的地方?” “账目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有件事情有些不太理解,希望娘子能够替我解惑!” “夫君请讲!” “刚刚我在翻看账簿的时候,发现这些粮商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内,已经从周边国家买进了近百万石的粮食。”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粮食的数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多。” “可是刚刚我也粗略估算了一下,就算今年冬天临江真的会发生饥荒,朝廷最多也能在一个月之内将饥荒镇压。” “他们现在运进城内的这些粮食,已经足够临江百姓吃上一年有余,依照他们这个买法,到时粮食岂不是全要积压下来?” “我感觉他们除去煽动饥荒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的预谋,不过我一时实在想不清楚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娘子,你能想到吗?”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陈晴墨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我爷爷当初曾经遇到过一次。” “那次朝廷准备平定辽邦骚乱,想要对北方用兵。” “朝廷在调度军队之前,曾向陈家购买了数万斤食盐,一般来说,如果这些物资被大规模调,那便说明朝廷可能要对外用兵!” 第109章 猜想 第109章 猜想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陈晴墨说的没错,粮食和食盐全都是古代的战略物资。 如果这些物资被大规模的调运,那便说明朝廷可能有对外用兵的打算。 根据这本账簿上的记录,这些粮商囤积的粮食完全可以支撑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在数月之内的需求。 江南,江北虽然是鱼米之乡,可是每年的粮食储备却也有限,如果真的要对外发动战争,那仅凭江南,江北的存粮绝对不够支撑军队。 但是李秋远有一点想不清楚,那就是这群粮商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们是怎么知道朝廷准备对外用兵的? 如果朝廷真的有此打算,那提前知道消息的也应该是梁王,而不是他们才对。 李秋远越想越觉得奇怪,恨不得现在就前往梁王府,与梁王问个究竟。 只可惜今天的时间实在太晚,而且他还没有将那些资料汇集成卷。 思来想去,李秋远决定先将这些东西全都整理一下,等到明天再找梁王商议此事。 在陈晴墨的陪伴之下,李秋远用了一夜的时间将资料全都汇总完毕。 次日清晨,他告别了张天旭,并将陈晴墨送回了陈府。 李秋远虽然也已疲惫不堪,可是他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一路辗转来到梁王府。 梁王此时正在庭院中练剑。 在管家的陪同下,李秋远来到了花园。 见他来到,梁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李先生,你来了!” “卑职有事要和您商量!” “好,你们先去准备早膳,等下我要和先生共用!” 梁王仅用一句话,便将身边的随从和管家全都打发走了。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李秋远伸手入怀,摸出了他之前准备好的那份账簿:“王爷,这就是临江城内粮商在最近几个月内购入的粮食总数。” “昨晚我已经将其全部汇总,发现他们买入的粮食共计在一百一十三万石,这么多的粮食,就算今年年底发生灾荒,临江百姓也绝对消化不掉。” “昨晚我和贱内就此事进行了一番商议,我们觉得这群粮商可能是得到了朝廷泄露的某些消息,朝廷可能有对外用兵的打算!” 听到李秋远的话后,梁王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朝廷真的有此打算,那本王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更何况最近四海升平,瓦剌,鞑靼,辽邦都很安静,朝廷绝对没有对外邦用兵的道理!” “可是这个粮食的数目实在有些不太对劲,现在临江城内储存的粮食就已经有一百多万石,除此之外,城外还有很多粮食即将运入城内。”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买入粮食,难道还不是为了准备发国难财吗?” 除此之外,李秋远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不过梁王说的倒也没错,他身为大晋王爷,如果朝廷真的准备对外用兵,梁王又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梁王突然开口说道:“不过你提出的这个想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朝廷现在虽然没有对外用兵的打算,可是不代表今年冬天也没有,瓦剌和辽邦都是游牧民族,冬天需要收缩阵营,建设草场,这样一来,他们的防备便会降低!” “如果朝廷真的想要将这两个番邦彻底收服,那趁着冬季用兵倒是一个不错的打算。” “可如果朝廷真的要有这么大的动作,那您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情呢?” “这也很简单,可能这个想法现在还只是一个提案,陛下那边现在还未通过。” “不过只要那几位朝中大员在陛下耳边吹吹风,依照陛下那个性格,也肯定会应允他们的提议!” “你之前不就和我说改稻为桑的事情和刘,赵两家有关系吗?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听到了朝中某些内应的口信,所以才会提前准备粮草,想要借着冬季北伐的机会发一笔国难财。” “至于改稻为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让临江发生饥荒,毕竟临江这个地方乃是朝廷重地,如果这里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让临江无法为冬季北伐提供粮食,这样一来,朝廷便只能从他们手下的这些粮商手里收购粮食。” “到时候粮食的价格一旦提高,他们便能从中赚的盆满钵满!” 说到此处,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这群人还真是好算计,他们倒真是把无奸不商这句话给发挥到了极致!” 闻听此言,李秋远也疏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梁王说的没错,看来之前是他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 理清了事情真相之后,李秋远又对梁王问道:“千岁,既然咱们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预谋,那接下来又该如何处理?是放任不管,还是按照咱们之前的想法,将这些粮食全部收缴上来?” “朝廷之所以要对外用兵,主要也是为了给他们谋取福利。” “瓦剌,大辽之前曾几次劫掠大晋的商队,朝廷也是无可奈何,这才出此下策。” “可是他们这群商人,不仅不领朝廷的恩情,反倒还想借此机会发国难财。”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我之前已经命令次食府将收购粮食所需要的银两全都准备了出来,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全权负责,不过收粮价格要在之前的基础上再给我压低两成!” “他们不是想要借机发财吗?那我就偏要他们赔的血本无归,我倒要看看他们这胳膊究竟是如何拧得过大腿的!” 说到此处,梁王眼中露出了一丝寒芒。 他将手中的剑锋插进剑鞘,并将宝剑递给了李秋远:“李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职,不过就算你成为了梁王府内的幕僚,我也无法为你升官。” “这次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有多难办,这样吧,除去之前调给你的那一百名精兵之外,本王将这佩剑也交给你。” “如果有人敢抗法不从,你可以先斩后奏,无须向我请示!” 第110章 皇权特许 第110章 皇权特许 看着地道面前的九龙剑,李秋远的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梁王只是藩王,虽然地位不低,可是和皇帝却还有着极大的差距。 按理来说,梁王的佩剑应该是由八条蛟龙作为装饰。 可是这把配剑上却有九条十打十的真龙。 看着盘旋在剑鞘上的九条真龙,李秋远一时竟有些迟疑。 他的脑海中在这一瞬间闪过了无数想法。 而最有可能的一个想法便是梁王可能早有反心。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给自己准备一把帝王佩剑? 见李秋远愣在原地,梁王当即开口说道:“李先生是不是觉得这把佩剑有些奇怪,感觉本王的身份与这佩剑不符?” “王爷,卑职……” 李秋远话未说完,便被梁王伸手阻拦:“这里没有外人,先生可以畅所欲言!” “好吧,我觉得这九龙佩剑的确不是王爷所能持有的,更别说是要卑职这一届草民持此剑行事了,卑职只怕到时会给王爷引来不好的影响!” 闻听此言,梁王不禁笑着说道:“李先生啊李先生,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含蓄,你不过就是想要问问本王此剑是从何处得来,再想试探一下本王是不是有反叛朝廷之心吗!” “我刚刚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这里并没有外人,你可以畅所欲言,问出你想问的所有问题!” “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把佩剑乃是先帝御赐!” “先帝当初想要立我为帝,只是出于种种顾虑,最后将皇位传给了皇兄。” “他怕本王可能会遭受到排挤,又担心皇兄做不好这个皇帝,于是便将自己的随身佩剑赐给了我。” “如果日后皇帝真有什么昏聩之举,我就可以持此剑肃清朝纲。” “这把宝剑能上斩昏君,下斩谗臣,哪怕是本王离京,也没人敢让本王交出这把宝剑。” “我现在将这先帝御赐的九龙剑交给你,为的就是让你肃清临江的风气,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梁王的嘱托,李秋远当即接过宝剑:“王爷放心,卑职定会不辱使命!” “嗯,那就一切有劳李先生了……” 陪梁王吃过早饭之后,李秋远便带着那把九龙剑,率领手下精兵,直接来到了富顺粮站。 这处粮站的规模在整个临江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根据李秋远昨天从账簿上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富顺粮站的老板在之前半年时间内已经囤积了近十万石粮食。 之前运进城中的那些粮食,有接近十分之一全都在这富顺粮站老板的手中掌握。 在来之前,李秋远便已经打听到了这富顺粮站的老板名为赵富顺,也是江北赵家的嫡亲。 若不是有赵家的支持,他的生意也不会做的这么大。 他之所以将第一个目标放在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杀杀赵家的锐气。 他要让城内的这些粮商们明白,他李秋远可不是在和他们玩过家家! 来到富顺粮站门口,一名兵丁上前撩开了车帘:“李大人,富顺粮站已经到了!” 李秋远从车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那粮站门口的牌匾:“嗯,把这里给我围了!” 李秋远一声令下,众官兵顿时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怕是来买米的百姓,也都被驱散到了一旁。 李秋远持剑下车,并对在场众人鞠躬说道:“各位乡亲,在下是梁王府幕僚李秋远,今日特奉梁王之命,来此公干。” “之前已经交了定金的乡亲们,请你们在此稍等片刻,等我和赵老板商议完了事情之后,就让你们继续交易。” “至于那些一直在排队,还没买的上米的乡亲们,请你们现在移步他处,不要继续浪费时间!” 李秋远的发言顿时引起了百姓们的不满,他们围在周围议论纷纷,可却谁都不敢向前一步。 围在此处的官兵已经将手全都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如果这群百姓敢有轻举妄动,那他们便会立刻动手,让其身首异处。 在接到了保护李秋远的任务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便都明白了这个任务的艰巨性。 如果李秋远真的在他们的陪同下遭遇了什么意外,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要背负骂名,他们也再所不惜。 眼见着这群官兵都动了真格的,百姓们也只能纷纷后撤。 李秋远脸色阴鸷,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士兵,并示意他将手挪开。 身为从现代而来的穿越者,李秋远深知民心的重要性。 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砸了自己的招牌,更不想将临江百姓全都得罪。 等那些士兵将手挪开之后,李秋远又笑着对在场的百姓们说道:“我知道,这可能会耽误各位一些时间,在此之前,我李秋远先向各位道个歉。” “凡是受到影响的百姓,我为你们每人补贴一两银子,就算是你们的误工费。” “不过在此我要先说清楚,这笔银子只有现在排队的各位能够领到,如果稍后有人再来排队,想要讹诈银两,那别怪我将他扭送到衙门!” 李秋远说着,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锭元宝。 在场排队的百姓约有二三十人,而他手里握着的则是一锭金锭。 他将金锭交给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你现在就去钱庄,将这兑成银两,给在场的每位分发一两银子,剩下的就留着你们喝酒!” 闻听此言,那士兵顿时喜笑颜开。 他们平日里可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自从跟了李秋远以后,虽然每日都需东奔西,可是拿到手里的银子却也要比之前多上许多。 打发了这名士兵之后,李秋元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富顺粮站。 “富顺粮站,好名字啊,只是不知道赵老板你够不够聪明!” 李秋远这次可是带着杀意而来。 赵福顺若是个聪明人,愿意配合他的工作,那便罢了。 可对方如果不愿意配合,那他也只能取对方的人头一用了。 李秋远迈步走进粮站,而店内的掌柜也一早便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 眼见着李秋远进门,那掌柜立刻迎了上来:“这位大人,您要点什么?” 第111章 敦促合作 第111章 敦促合作 李秋远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在这粮站内扫视了一周。 此处和城内随处可见的米行不同,米行出售精米,会将粮食分为三六九等,摆放在一起。 而这粮站的粮食则是装在麻袋里随意摆放。 有人前来选购,便在其中进行挑选。 同一批次的粮食不会刻意分出优劣,不过这些供百姓挑选的粮食也都是米行挑选剩下的。 因为这些粮食价格便宜,所以适合平民百姓消费。 这里摆放的每袋粮食都是一石,也就是一百斤。 李秋远随意审视了一番,又转头对老板问道:“这米,多少钱一袋?” “回禀大人,三两银子!” 面对李秋远的盘问,这名掌柜得十分配合。 而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李秋远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两银子一袋,倒的确是比米行强出许多。 李秋远在粮站内转了一圈,而那老板则是面带笑容的跟在他的身后:“您要是想用什么东西,我现在就派伙计给您送到府上,些许小事,何劳大人亲自动身!” “是啊,如果真的只是买米的小事,那的确不需要本大人亲自动身。” “可我现在追查的,却不是这些许小事!” 李秋远说着,转头面向这名掌柜:“你是赵富顺?” 掌柜闻言连忙摇头:“大人您说笑了,赵富顺是我们老板,我不过就是一个掌柜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在这继续废话了,去把赵富顺给我叫过来!” 李秋远面容阴鸷,冷声说道。 今天来到之前,他已经专门询问过了。 整个临江城内,除去黄万发之外,没有一个粮商主动寻求与官府合作。 而在这临江城内,除去黄万发之外,就顶数赵富顺的资历最老,生意做得也最大。 这些粮商拒绝合作,究其根源很可能是和赵富顺有关。 见李秋远脸色突然冷落下来,这掌柜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将头埋的老低,低声对李秋远问道:“大人,您找我们老板,究竟是有何贵干?” “让你去找你就去找,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这……是,小人这就去找!” 他知道自己招惹不起李秋远,所以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行事。 他急匆匆跑到后院,便见赵富顺此时正和其他几名粮商聊天。 这几名粮商不愿承担风险,已经准备与官府合作。 赵富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将这几名粮商叫到了自己的粮站,并威逼利诱,试图劝说他们改变主意。 眼见着店中掌柜一副慌蹙模样,赵富顺顿时怒上心头:“干什么,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老板,不是见鬼了,是衙门里来人了!” 闻听此言,在场的几名粮商顿时心头一惊。 只有赵富顺仍在强装镇定:“衙门来人又如何?咱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安善良民,难道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 “你去使些银子,将他打发了便是!” “不行啊老板,这次这位可不是用银子就能打发走的,咱们粮站现在已经被官兵围了!” 闻听此言,赵富顺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眼看着面前的同行蠢蠢欲动,赵富顺只能满脸堆笑的抚慰道:“各位稍安勿躁,让我先去前面看看情况,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和临江度支司马乃是多年好友,这点小事,不过就是说句话而已!” 眼见着赵富顺胸有成竹,这几名梁商也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并随意恭维了两句。 至于是否要与官府合作,他们心中也已经打定了主意。 现在摆在眼前的唯一办法就是看看赵富顺如何应付此事,如果他能全身而退,那他们便可借此机会继续坚持,到时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若是连赵富顺都应付不了此事,那他们也就只能选择与官府合作了。 总不能为了这些许银两,再将全家老小的性命搭上吧? 赵富顺安抚了众人几句,随后便随掌柜一同离开了后院。 直至走出凉亭之后,他这才对掌柜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衙门那边怎么也没个动静?”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群官兵是刚刚突然围过来的!” “领头的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不过手里提着把剑,看样子应该不好对付!” “嗯,梁王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对我们施压,否则如何挤得出油水?” “不过区区一个官府小吏,我倒是还能够应付!” 赵富顺眼珠一转,低声对身边的掌柜说道:“这家伙竟然直奔咱们粮站而来,那就说明他对城内的粮食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很可能也是度支司的人,你现在就去把度支司司马给我请过来,这家伙平日收了咱们那么多的银子,现在也到了给咱们效力的时候了!” 闻听此言,掌柜不敢怠慢,连忙顺着后院小门直奔度支司而去。 打发走了掌柜之后,赵富顺整理了一下衣冠,面带笑容的来到了前堂。 李秋远此时正大摇大摆的坐在柜台前翻阅着账簿,至于那把九龙宝剑,则被他直接放在了柜台上。 赵富顺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门外的情况。 等发现买米的百姓还在排队的时候,他这才长舒了口气。 那些百姓还在此处等候,这便说明这群官兵应该没想着要动武。 他面带笑容的凑到李秋远的身前:“这位大人,您找我?” 李秋远寻声望去,便见一张油腻的大脸已经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被吓得朝后一躲,险些躺倒在地。 赵富顺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哎哎哎,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那张肥腻的大脸,李秋远的心中突然萌生起了一股厌恶之感。 他任由赵富顺将自己扶起,随后面容冷冽的对其说道:“你就是赵富顺,赵老板?” “没错,在下正是这粮站老板赵富顺,不知道人此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说不上,本官只不过是奉梁王之命,前来敦促赵老板与官府合作,毕竟你们运进了真么多的粮食,王爷也担心你们保管不好!” 第112章 先礼后兵 第112章 先礼后兵 闻听此言,赵富顺的嘴角不禁一抽。 这些粮食,可是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打通了诸多关节,这才从大辽购入的。 如今梁王只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要将所有的粮食全都收缴到官府。 虽说是会按照市场价格进行补贴,可是相较于他们运入粮食的付出而言,市场价格未免还是低廉了一些。 赵富顺眼珠一转,随即便与李秋远打起了马虎眼:“这位大人,您说的是什么合作?在下之前并未听说啊!” 见他装聋作哑,李秋远冷笑了一声:“是真的没有听说,还是把梁王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啊?” “欸,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严重了些,在下不过是升斗小民,岂敢将千岁的话当成耳旁风,只是我这里消息实在闭塞,真没听说官府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情。” “既然大人已经亲自来了,那就请您示下,如果在下能够做到,那在下绝对不会推辞!”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 “你们之前运入临江的粮草足有近百万石,敢问赵老板,这些粮食是从哪里买来的?” 赵富顺闻听此言,眼珠当即一转。 他知道这些粮食来路不正,但他也不敢在李秋远的面前直接承认这些粮食是他从辽国买来的。 如果一旦承认,那便意味着他要背上通敌的罪名。 等到那个时候别说是粮食了,恐怕就连他的项上人头也要一并归于梁王所有。 不过他见李秋远年轻,认为对方应该很好糊弄,于是便面带笑容的搪塞道:“大人,瞧您说的,我们之前运来的粮食自然是从南方各地买来的,难不成我们还会跑到大北边向辽国求购?” 闻听此言,李秋远冷笑了一声:“究竟有没有向辽国求购?我想赵老板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身为商人,应该知道咱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至于你们之前运来的那些粮食,我不管你们是从什么渠道买来的,现在官府就是要征收这批粮食。” “今年冬季,我大晋可能要向辽国用兵。” “正所谓大兵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打算,那自然是要提前筹备粮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 “赵老板身为临江的商业领袖,理应承担起为国分忧的重担,本官这次找到你,就是希望你能出面说服一下其他的粮商,让他们配合官府行动,将所有的粮食全部都送入到官府的府库!” “赵老板,我这话说的够清楚了吧?” 李秋远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颜面,直接说出了官府的诉求。 只是闻听此言,赵富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大人,不是我不愿意配合官府,只是这些粮食已经被北方订购,我们之所以将其运到临江,主要是为了通过水路转运到北方。” “如果我们现在将这些粮食充作公粮,那我们又该如何和北方交代?” “所以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能够亲自和梁王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只要您愿意帮忙,我也愿意代表其他粮商对您聊表心意!” 说到此处,赵富顺伸手入怀,并掏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看着放在面前的银票,李秋远不禁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赵富顺出手的确阔绰。 如果按照现代的比例换算,单单是这一张银票就足以抵得上一百万现金。 若是换做寻常官员,恐怕就真要被他这张银票收买了。 只可惜李秋远见惯了大场面,区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又岂能让他动心? 见李秋远面露笑意,赵富顺还以为是这张银票打动了李秋远。 他刚想将银票塞到李秋远的怀中,却被对方伸手阻拦:“赵老板,我想问您一句话!” “大人请问!” “像你们这样,想趁着国家危急之际大赚不义之财,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李秋远此言一出,赵富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原本因为笑容而挤在一起的肥肉,此时已经完全舒展。 他开始变得面目狰狞,犹如一头暴怒的野猪。 “小子,不要给脸不要!” “我知道你和梁王有些关系,不过这又能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触碰的是一个多大的利益团体?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立刻将你从临江除名!” “就算梁王来临江就藩又能如何?他想要坐稳这个王位,那就需要这些世家支撑,他将你派出来逼迫我们和官府合作,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和世家撕破脸皮。” “倒是你这个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消失?” 赵富顺利诱未果,便开始威逼。 看着他那副狰狞的面容,李秋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赵老板,我现在真想给你拿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有多丑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江北赵家的关系吗?你这个所谓的老板,不过是赵家的马前卒而已。” “你还真以为梁王将这些世家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先帝亲封的面子上,单单是改稻为桑这一条,便足以让刘赵两家满门抄斩!” “刚刚你给我递银子的时候,我还想过要放你一马,毕竟看你还挺上道的。” “不过你现在竟然敢威胁我,那你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毕竟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李秋远说到此处,转头看向门外的官兵:“赵富顺抗法不尊,还意图威胁朝廷官员,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赵富顺原本以为门外的那些官兵就只是来给李秋远撑场面的。 却没想到李秋远一声令下,那群官兵竟然真的涌了进来。 为首的两名官兵一把扣住赵富顺的手肘,并抬脚踹在了他的腿弯上。 赵富顺面目狰狞,跪倒在地。 直至此时,他仍不死心:“你们把我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在我的店里抓我,我看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你他妈不就是一个臭卖粮的吗?你在这里装个屁啊,李大人,要不要我们将他推出去砍了?” 李秋远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的说道:“先不急着杀他,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后台!” 第113章 当街问斩 第113章 -当街问斩 就在李秋远命人将赵富顺扣押的同时,之前在后院与赵富顺秘密谈话的那几名粮商也都躲在门后偷偷观望。 他们自以为能够躲过官兵的眼线,却没想到他们刚一露头,便听到了为首那名官兵的呵斥:“谁在后院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这名官兵的一声怒斥无异于是当头棒喝。 听到这声呵斥之后,外面的官兵也纷纷涌了进来,他们抽出腰刀,将李秋远护在身后,并满脸戒备的紧盯着后院。 眼见着几人的行踪已经被发现,这几名粮商只能灰溜溜的从后院走出来。 “大人,我们也是临江粮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几人,李秋远的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怪不得赵富顺刚才会表现的那么强硬,看来他应该是想要给这些同党吃一颗定心丸。 只可惜这家伙实在不长眼,竟然踢到了李秋远这块铁板上。 李秋远并为刁难面前的几名粮商,而是面带笑意的对他们说道:“几位老板一同来到这里,想来应该是为了劝赵老板与官府合作的吧?” 李秋远这一招以退为进,顿时将这几名粮商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面对李秋远的逼问,为首的那名粮商无奈一笑:“大人说的没错,我们几个都是想为国家分忧,所以才来劝说赵老板的,只是没想到赵老板竟然冥顽不灵,还想抗法不遵!” 这几名粮商的情商深得李秋远的赏识,李秋远拨开围在面前的士兵,来到了那名粮商面前:“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草民马广军,也是这临江城内的粮商之一!” 李秋远闻言点了点头,并对身边的一众官兵说道:“看到了吗?马老板这样的商人才是我大晋的典范,商人不能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奋斗。” “你们更应该将国家的兴亡荣辱放在首位!” “你们想想,前唐国破家亡,那些富商最终面临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被叛军的铁蹄所践踏?他们积累的万两金银最终能买到他们的一条性命吗?” “现在朝廷准备对大辽用兵,也没说让你们出钱纳税,只不过是让你们将各自仓库中储存的粮食交出来,留做大军出征的口粮。” “我实在搞不清楚赵老板究竟是因何缘故才会抗法不遵,难道你是不想大晋昌盛?亦或者是你不希望大晋对辽国用兵?” 李秋远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在场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之前还狂妄不羁的赵富顺。 此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李秋远刚刚的那番话分明是想将他往火坑里推。 如果这个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意味着他将要被扣上里通敌国的罪名。 等到那个时候,等待他的必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想到此处。赵富顺立刻将头抬了起来:“大人,我们那些粮食的确已经预定了出去,这件事情我并没骗您。” “您现在要将所有的粮食全都征走,那就意味着我们将要赔付给北方粮商一笔极大的违约金,我这粮站不过是小本生意,实在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损失啊!” “呵呵,你的所有损失,我们都可以替你承担,你现在就将与你签订合约的那名北方粮商的名字告诉我,我现在就派人去核实。” “到时究竟需要多少违约金,我替你偿还!”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门外突然又涌来了一队官兵。 这群官兵个个手持长枪,身上穿着的不是甲胄,而是布衣。 他的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吏字,这便说明他们不属于军队,而是属于衙门。 眼见着有官兵来到,赵富顺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他就像是一头待宰的年猪一般,对着门口疯狂嚎叫:“白大人,您快过来看看啊,我一个奉公守法的平头百姓,怎么就无端端沦落到了这步境……” 赵富顺还想说话,却被身旁的官兵一脚踹在了脸上。 “他妈的,鬼吼鬼叫什么?就不怕吓到我们大人吗!” 赵富顺被一脚踢掉了门牙,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官服,身后跟着随从,一看就是衙门中人。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了站在赵富顺身边的李秋远,和李秋远身边披甲带刀的士兵。 他眉头微蹙,并对李秋远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我看你这么陌生?” “我是梁王府内幕僚,来此是为了公干!” 谁知他话音刚落,这中年男人顿时冷哼了一声:“梁王才刚刚来此就藩,哪里来的什么幕僚?我看你分明是假借梁王之名,想到此处行不轨之事,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双方刚一见面,白贤便要下令拿人。 他身后的那些官兵闻听此言立刻上前,而李秋远身边的士兵也全都将刀提了起来:“我看谁敢动!” “呵,你们这群反贼不仅假冒士兵,而且还敢私藏兵器甲胄,现在放下武器,本大人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马,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看着眼前自信的白贤,李秋远一时竟然真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要不是自己的身边还放着一把九龙宝剑,他真要怀疑自己是假冒的了。 面对那明晃晃的枪头,李秋远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 他迈步直朝着白贤走去,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白贤,是临江度支司司马,主管粮运!” “哦,原来如此啊。” “我说这赵富顺怎么在看到白大人之后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原来白大人和赵老板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啊!” 听到李秋远的挖苦,白贤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大胆狂徒,竟敢对朝廷命官不敬!” “哎呀呀,白大人这顶帽子扣的实在太大了,这让我这个反贼如何承担得起啊?白大人为官既然如此正直,那准备如何处理我这个反贼啊?” “简单,你和你的这几个同档自然是要当街问斩,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嘛,如果他们愿意投降,本官也可以宽大处理,临江监牢还有很多空余的房间,应该足够住下他们这百十号人了!” 第114章 雷霆手段 第114章 雷霆手段 听到白贤对自己的这番判决,李秋远险些笑出声来。 他转头对手在周边的士兵问道:“听到了吗?白大人已经对咱们做出最终的裁决了,你们觉得这个结果如何啊?” “可以啊,不错!” 为首的一名士兵高声回了一句,李秋远则随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九龙宝剑:“白大人,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白贤已经认定李秋远是假冒之人,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听到李秋远的问话,白贤冷哼了一声:“哼,凭你区区一个假冒身份的叛贼,又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还问本官看没看……” 白贤说着,转头看向了李秋远手中的宝剑。 他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随即便觉得自己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幸亏一旁的随从眼疾手快,这才一把将他拉住:“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已经变成软脚虾的白贤,度支司众人顿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位白大人,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度支司虽然名义上要归刺史府管辖,可是临江度支司却归户部直接管辖,哪怕是临江刺史姜林峰,也无权过问度支司的公务。 正因有着高度自治的权利,所以白贤才会如此狂妄。 不仅仅是白贤这个度支司马,哪怕是他手下的这些官吏,也是个个眼高于顶。 哪怕是面对与他们同级的士兵,也敢直接刀兵相向,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在下属的搀扶之下,白贤指着李秋远手中的九龙剑,结结巴巴的对其闻道:“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秋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九龙剑,随后直接将其拔鞘而出。 锐利的剑风如同一泓秋水,将整个粮站全都照亮。 眼见着宝剑出鞘,白贤不敢怠慢,直接跪倒在地:“微臣白贤,临江度支司司马,参见太祖圣驾!” 直至白贤跪倒在地,度支司众人才知道他们这次究竟招惹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跟随在白贤身后的众人纷纷倒地,一同向这把九龙剑叩拜。 守在门口的官兵和等候在外的百姓,此时无一人敢站立原地。 全场上下唯一一个还在站着的,就只有手持宝剑的李秋远! 李秋远将手中剑锋高高举起:“此乃太祖亲传九龙宝剑,上可斩昏君无道,下可斩奸佞朝臣。” “白大人不认我这个幕僚我可以理解,但是您总不能连太祖亲征时所用的宝剑都不认吧?太祖皇帝临终之前,曾将这把宝剑赐予给当朝梁王。” “如今梁王就藩,这把宝剑自然也被一同带到了临江。” “有太祖圣物在此,白大人,现在本官还是反贼吗?” 听到李秋远的这句反问,白贤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恨自己刚愎自用,恨自己太过自负。 本以为凭借自己度支司马的官职应该能吓得住对方,起码能为赵富顺赢得一点转移粮食的时间。 可孰料李秋远竟然带来了太祖圣剑,这件事情现在恐怕很难善终了! 豆大的汗珠从白贤的额头滴落,他满脸堆笑的对李秋远说道:“这位大人,刚刚是本官太过心急,未曾查验您的身份,这的确是我的失职,现在既然有太祖圣剑在此,您的身份自然也不容置疑!” “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说这富顺粮站的事情!” 李秋远随手拿过一旁桌上的账簿:“今年从年初至今,临江共计调运粮食一百三十五万石,其中二十二万石用于调剂民生,一百一十三万石被纳于各家仓库!” “今年被调入城内的粮食数量比起往年起码要高出七成,而按照朝廷规定,凡是被调入城内的粮食,全都要经过户部统一协查,再根据地方产量调整赋税。” “白大人,这么多的粮食,你全都向户部申报了吗?”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白贤摇了摇头:“最近进城的粮食数量是实在太大,本官一时间尚未统筹完毕,所以还没来得及向户部申报。” “度支司的核算能力应该不会这么差吧,既然没有申报,那这些粮食为何会被送入城内?” “粮食毕竟是与民相关的重要物资,我们度支司虽然一时很难完全统筹,可是却也在加紧核算,要与户部核对今年的税收。” “至于这些粮食,也是下官亲自批条,允许他们调入城中的!” “哦,是吗,既然是有白大人亲手批条,那就合乎规矩了!” “不过我记得运粮文书向来都是一式三份,一份交给户部,一份留在度支司,另一份则要存放于商户手中,用于收取赋税时的核对之用。” “既然有批条,那就请赵老板拿出来,让本官亲自查验一下吧!” 听说李秋远要亲自查阅批条,赵富顺,白贤。还有他身边的文书,一时全都愣住了。 赵福顺跪在原地,迟迟不肯动身。 白贤脸上的汗水也是越流越多。 就连白贤身边的那名文书,此时也是身体颤抖,似乎十分慌张。 见他们都是这副模样,李秋远的表情随时即冷了下来:“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抗法不尊吗?” 眼见着李秋远对赵富顺施压,白贤立刻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大人,他这里的批条应该不在店中,毕竟这东西十分重要,总不能直接放在店里。” “我那的批条现在就在府内,要不稍后请您移步,随我到度支司查看?” 见他主动搭话,李秋远便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 李秋远摇头说道:“本官除了是梁王府内的幕僚,同时还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之后,我还要返回青山书院教课。”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能与你们浪费,不过既然批条不在此处,那我现在就派人随赵老板一同取来,在看到批条之前,在场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李秋远说着,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亲兵统领:“你派两个人和赵老板一同回去去取批条,记得一定要贴身跟随赵老板,千万不要让人动了手脚!” “你们,给我将整个富顺粮站全都围住,如果有人敢踏出粮站半步,杀无赦!” 第115章 反目成仇 第115章 反目成仇 李秋远军令一出,原本围在他周围的这些士兵纷纷撤出了粮站,并将整个粮站外围围的水泄不通。 至于那些百姓,此时则全都退到了远处。 他们生怕这两伙官兵会发生火拼,并影响到他们。 眼见着推脱不过,白贤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郁:“这位大人,就算梁王已经就藩,所统筹的也只是地方军事,临江毕竟是我大晋重地,地方经济理应由户部直接掌管,您想替代梁王越俎代庖,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对,白大人说的没错!” “如果是梁王想要过问此事,那自然是不太合适,毕竟我朝还有三司六部,哪怕是王爷,也不能随意插手朝政!” 闻听此言,白贤略微点头,并想继续发难。 谁知就在此时,李秋远突然话锋一转,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九龙宝剑:“可如果是太祖皇帝想要亲自过问,白大人就无话可说了吧?” 眼见着李秋远再次举起九龙宝剑,白贤的脸色顿时被气的铁青:“太祖皇帝已经仙逝,就算留下了九龙宝剑,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我看你是想要借此机会扰乱朝纲,分明是置国家法度于不顾!” 白贤越说越气,当即便要起身。 而就在他义愤填膺准备起身的时候,李秋远突然将那剑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剑气刺骨冰寒,仿佛瞬间便侵入了他的肌理。 白贤打了个寒颤,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白大人千万别忘了,这把宝剑可是能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如果你敢当着这把宝剑,再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将你当成佞臣给砍了!” “你,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想要借机排挤本官!” “欸,白大人这话说的可就没有道理了,运粮凭证是你亲自开具的,度支司的公务也都由你一人独掌,你白打人,要是真能做到问心无愧,那本官又如何排挤得了你?” “我看白大人情绪如此激动,莫非是这账目之中真有什么问题?” “你血口喷人!” “既然没有问题,那白大人就不用慌张了,您就陪我在这好好等着吧,等下凭证被拿回来了,要是其中没有问题,我再放白大人离去!” 白贤跪在原地,气的牙根痒,可偏偏又拿李秋远没有半点办法。 李秋远重新将宝剑插回剑鞘,并双手捧举宝剑,再次将其放回了桌案。 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封建制度的恐怖所在。 大晋太祖皇帝虽然已经离世许久,可是只要这把宝剑还在,就仍然可以凭借这把宝剑指挥千军,统御万民。 哪怕是朝廷命官,在看到这把宝剑之后也不得不俯首帖耳,不敢有半点忤逆。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把宝剑就象征着不可撼动的皇权。 如果有谁胆敢对其不敬,那等待他们的便将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不过片刻功夫,那凭证便已经被取来。 赵富顺的一张嘴脸此时已经憋得青紫,如同羊肝。 面对白贤那足以杀人的凌厉目光,赵富顺不敢与其对视,只得将头偏向一旁。 见二人这副状态,李秋远便知道这账目肯定有问题,他命令手下将账簿递上,随后堂而皇之的坐在了白贤的面前。 白贤活了这么多年,一双膝盖只跪过天地君亲,何曾对其他官僚下过跪。 他本想起身不跪,可是看看摆在桌上的那把九龙圣剑,他也只能将这个念头强压下去。 李秋远随意翻看了几页,随后便将手中的凭证直接丢到了地上:“白大人,这凭证似乎不对吧?” “嗯?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你认为我假造凭证,试图侵吞赋税?” “没错,本官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了手中的凭证,李秋远也就毫无顾忌了。 “从年后至今共计八月有余,城外运进粮食共计一百三十五万石。” “其中黄万发进购粮食三十万石,约占总数1\/4,乃是临江第一粮商。” “而这紧随其后的就应该是赵富顺赵老板,进购粮食共计二十五万石,数目仅次于黄万发!” “白大人刚刚说你们度支司还没有将所有项目全都理清,这个本官可以理解,毕竟度支司人手有限。” “可赵富顺明明购入了二十五万石粮食,为何这凭证上只记有十三万石?剩余十二万石粮食的报备去了哪里?” 李秋远的这声暴喝就如同一声惊雷,吓得赵富顺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白贤却仍在抵死不认:“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手下做事出了纰漏,也可能是赵富顺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事情的所有发展全都在李秋远的预料之内。 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与白贤和赵富顺有关。 也知道白贤表现的那么激动,他的手脚肯定不干净。 在得到了白贤的回答之后,李秋远将目光转向了赵福顺:“赵老板,你知不知道伤人漏税可是重罪?” “你这里一石粮食三两银子,其中有两钱银子就是要交给朝廷的赋税!” “十二万石粮食,涉及税务两万四千余两,这么大的树木已经足够将你满门抄斩了!” 说到此处,李秋远还不忘提醒一句:“赵老板,究竟是要保住同党,还是要保住自己的脑袋,我希望你自己能考虑清楚!” 李秋远说着,拍了拍赵富顺的肩膀,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白贤。 赵福顺干涩的咽了口唾沫,又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白贤:“白大人,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白贤闻言勃然大怒,他指着赵富顺的鼻子骂道:“姓赵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件事情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对方已经露出这幅嘴脸,赵富顺索性不再隐瞒。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李秋远面前,随后对其说道:“李大人,事已至此,我便和您明说了吧。” “这些粮食全都是我从辽国高价购入的,至于从中牵线的,便是跪在您面前的这位白大人!” “他不仅仅联系辽国使臣帮我们购买粮食,而且还在赋税一事上大作文章。” “您刚刚算的没错,我们每卖出一石粮食,的确要为朝廷缴纳两钱银子的赋税,不过您说的那是往年。” “今年我们买入了这么多的粮食,朝廷肯定会认定是临江丰收,这样一来,我们的赋税便会从每石两钱提升到每石三钱,您别看所差的数目不大,可仅仅是这一钱银子,我们便要多交出一万两千两。” “白大人仗着自己独掌度支司,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利,我们省下的这三万六千两银子,白大人自己要拿三万两,而我则能省下六千两。” “您要是不信我说的话,我现在还可以提供其他凭证,我之前向他行贿的证据现在都还被我藏于家中!” 第116章 恼羞成怒 第116章 恼羞成怒 听到赵富顺的这番控诉,白贤的鼻子都被气歪了。 他指着赵富顺的鼻子骂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没骨气的废物,老子当初就不该拉你,想你也是堂堂一介商贾,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吓唬住了?” 赵富顺转头看了白贤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恨的神情:“白大人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是官官相护?我要是不交代,难道你想让我全家老小跟着我一同丧命吗?” “更何况你刚刚已经将我出卖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白贤闻听此言,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至于他身边的那名随从,此时也已经心如死灰。 度支司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从上到下所有官吏全都脱不开关系。 如今赵富顺摆明了是想鱼死网破。 仅凭他白贤一人,又怎能扭转乾坤? 见赵富顺的情绪愈发激动,李秋远笑着对其问道:“老板觉悟果然不低,像你这样将实情和盘托出,能为国库及时止损,本官可以酌情考虑,免去你的所有罪责,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之间的合作是仅有今年,还是已经持续了多年?” 听说能免去自己的罪责,赵富顺顿时眼前一亮:“回禀大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这些年来白贤在我这里起码拿走了十几万两银子。” “而且除我之外,白贤和其他许多粮商,丝商也都有交易,除去王家!” 听到这里,李秋远顿时来了兴趣:“为何白贤与王家没有合作?” “因为王家背后依托的是宫廷的织造总局,其实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小商户,就算是垄断了临江丝绸行业的王家,每年也要向织造总局受贿。” “不过我们之间路数不同,我和王家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但是据我所知,白贤这些年来起码贪污了近百万两纹银,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全都被他用来打点朝廷官员,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全都被他据为己有,置办成了田产地业!” 为了能为自己开脱罪行,赵富顺已经不顾一切。 而在听完了赵富顺的这番话后,白贤的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 他指着赵富顺吼道:“姓赵的,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收过这么多银子!” 大晋对于官员的贪污受贿有着极为严苛的惩罚。 像是白贤这样的六品官员,如果贪污银两在十万两以下,那就是斩监候。 如果贪污二十万两,那就是斩立决。 如果贪污到了二十万两以上,那就要被夷三族。 而如果贪污达到了五十万两,那不仅要被夷三族,剩余六族也要被发配充军,也就是说但凡适合白贤能扯上关系的,就全都要受到惩戒。 正因如此,所以白贤才会急着辩驳。 如果此时能勉强获得一线生机,那他说不定还能凭借朝中的机会为自己开罪。 而如果真的被定性为斩立决,那就意味着他将没有任何活路可言! 他刚刚已经见识到了李秋远的手段,丝毫不怀疑对方敢将自己就地斩首。 只是白贤刚刚的背刺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赵富顺。 赵富顺虽然不知道李秋远所说的免罪是否属实,可是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拖累全家。 所以在听到白贤辩驳的时候,赵富顺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抵死不认,你忘了你刚刚就任的第一年,因为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所以让我将行贿给你的银子换成了东城一处四进的院子,临江城寸土寸金,而那处宅子还是前唐的一座王府,单单是那处宅院,我便花了五万两纹银。” “在那之后你觉得我为人踏实,办事可靠,于是便几次托我为你购置房产,单单是这临江城内便有你七八处的房产,总计价格起码要有三四十万两银子。” “你以为我没想过会被你背叛吗?那你可就太小看我赵富顺了。” “我为你买下的每一处宅子,所签的契约全都是一式两份。” “一份我交到了你的手里,另一份则被我压了下来。” “只要大人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将这些契约全都给您递呈上来,我倒是要让您看看,单单是他一个白贤,就从这临江城内贪污了多少银两!” 听完了赵富顺的这番控诉,白贤彻底瘫坐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赵富顺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狠狠的背刺了他一刀。 如今他是贪污受贿的所有证据都已经被赵富顺所掌握。 之前想要抛赵富顺顶罪的想法也已经彻底化为泡影。 此时的白贤已经彻底陷入癫狂,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而且很可能会殃及家人。 他所犯的可是夷三族之重罪,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全都是面前的这个胖子! 白贤双眼充血,面色癫狂。 他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并一把夺过身旁兵丁的腰刀。 “赵富顺,你敢害老子!” 白贤提刀直朝赵富顺的胸口捅去。 而李秋远也发现了白贤的动作。 他飞身一脚踢飞了白贤手中的腰刀,同时回首抽剑,一气合成,一剑砍在了白贤的手腕上。 李秋远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是刹那之间,白贤手中的腰刀便已经被踢落在地,而他握刀的那只手也已经被砍下。 白贤捂着光秃秃的手腕,朝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情。 随着血液的喷溅,他已经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失。 他试图用手堵住胸口,可奈何血液喷涌,根本无法阻挡。 李秋远随手抖去剑上的血渍,面容冷峻的对白贤问道:“白大人,如今你的所有罪行都已经被昭示,你是不是也该认罪了?” 闻听此言,白贤面目狰狞的说道:“就凭你们还想让我认罪服法,做梦!” “老子这么多年不知道给那些朝廷官员塞了多少银子,他们的腰包全都是我填起来的,就算你掌握了证据又如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他们给捞出来。” “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做梦!” 第117章 就地问斩 第117章 就地问斩 说到此处,白贤突然猖狂大笑起来。 指缝中喷涌的鲜血让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可即便如此,却也难掩他的癫狂。 赵富顺死里逃生,被吓得脸色惨白。 他转头看向李秋远,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的神情:“李大人,刚刚真是多谢您了!” 听到赵富顺的感谢,李秋远摇了摇头:“赵老板,正所谓无奸不商,你想赚钱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请你听我说句话。” “近些年来,辽国屡屡侵犯我大晋边境,在两国边境行商贸易的商人不知有多少都曾遭受过他们的劫掠。” “如今冬季即将临近,朝廷有对大辽用兵的打算,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手眼通天,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想要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但是我请您听我一句话,你们现在的行为不仅仅是在削弱大晋的实力,同时也是在暗中资助辽国。” “就算你们家中积攒了万贯家财,一旦大晋国破,你们也同样是铁蹄下的贱民,砧板上的鱼肉。” “梁王想要强征粮草,虽然是断绝了你们的财路,可这也是一种遏制你们的方式。” “否则日后人人效仿,我大晋国法又岂有立足之地?”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肺腑之言,赵富顺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情。 他之前是以为自己的罪行无处可逃,所以才会试图鱼死网破。 可是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话,赵富顺突然感觉到了自心底涌现出的惭愧。 他撩起衣袍,跪倒在了李秋远面前:“李大人,草民知罪!” “你们这次的罪行,我可以全部豁免,但是你要知道,粮食乃是一个国家的立足之本,绝对不能被操控于商贾的手中,这句话我不仅要对您赵老板说,同时还要对您身后的整个赵家说。” “江北赵家改稻为桑,以为这件事情能够瞒天过海,却不知道他们的所有作为都已经暴露在了梁王的眼皮子底下。” “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刘家和赵家,让他们趁早打消这无用的心思,我大晋地大物博,就算是少了江北的粮食,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况且今年北方各地也未曾遭遇干旱洪灾,想来大晋今年又将是一个丰收之年。” “他们两家世受皇恩,当初承太祖皇帝恩惠,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产和规模。” “希望他们能够牢记太祖皇帝的恩情,不要倒行逆施,否则等朝廷之事处理完毕,梁王一定会对他们动手!”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想您应该已经了解到了梁王的手段,他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李秋远这番话看似是在劝告,可实则却是在震慑。 他知道赵富顺代表的就是整个江北赵家。 所以才想借赵富顺之口提醒一下赵家不要做的太过。 听完这番话后,赵富顺连忙点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家主!” “嗯,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赵老板了!” “只是草民还要斗胆一问,不知草民这次的行径,李大人准备如何裁断?” 李秋远上下打量了赵福顺一番,发现这个臃肿的胖子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若不是他刚刚与白贤撕破脸皮,他也没机会将这个乱了一锅粥的老鼠屎给揪出来。 李秋远挥了挥手:“赵富顺受白贤蒙蔽,做下错事,理应收监,等候发落。” “不过本官念在你举报有功,而且此次也是初犯,所以酌情免去你的罪行!” 闻听此言,赵富顺喜上眉梢:“多谢大人宽容!” “不过话说回来,赵富顺此举也是对国法的一种挑衅,所以本官罚你纹银十万两,限你三日之内交到度支司,赵老板,这没问题吧?” 听到要罚十万两银子,赵富顺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李大人,若是换做往常,您要罚我十万两,那的确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我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之前的银子全都被我用来买粮食了,现在我手上就只剩几十万石粮食,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现银缴纳罚金!” “嗯,你这个情况本官可以理解,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缴纳三万石粮食,至于剩下的那些,我们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为你补齐差价,赵老板,这次没问题了吧?” 李秋远提出的意见虽然会导致赵富顺亏损一大笔银子,可是相比于自己被收监,家产被罚没,这也的确是一个最好不过的结局。 赵富顺听完连连点头,并对李秋远保证道:“请李大人放心,晚些时候我便会去官府签订合约,将库中的所有粮食全都转售给官府。” “如果官府没有合适的粮仓,那可以将我们赵家的粮仓暂且征用,我赵富顺绝无怨言!” 见赵富顺的态度出现了如此大的转变,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赵富顺的肩膀:“赵老板的觉悟果然很高,本官没有看错你!” “这也要多谢李大人法外开恩,否则草民这次恐怕就没有生路了!” “嗯,好说!” 李秋远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白贤。 此时白贤已经被他带来的官兵羁押,死死的按在地上。 他的手腕已经被人用布条缠住。 虽然用来缠住伤口的布条已经被染红,不过流血的势头总算是被止住了。 清兵首领见李秋远处理完了赵富顺的事情,于是便主动对其问道:“李大人,这个家伙该如何处置?” 看着满脸不屑的白贤,李秋远挥了挥手:“刚刚赵老板不是都已经交代了吗?白贤近几年来已经贪污了百万两纹银。” “依照大晋律法,贪污受贿如此之多的官员,理应就地问斩,同时夷三族!” “你们先将白大人拖出门外,就地斩首,然后再和赵老板一同去赵府取证,如果发现赵老板手中的证据真超过了五十万两,那就将白家的所有亲卷全部扣押,明天在菜市口斩首。” “至于白家的家产,既然是贪污于百姓,那自然是要还归于百姓,白家的所有田产,房屋全部封存,等待拍卖,至于剩下的六族,发配充军!” 第118章 杀一儆百 第118章 杀一儆百 李秋远此言一出,原本不可一世的白贤顿时瘫倒。 他原以为李秋远不敢对自己动手,毕竟他好歹是朝廷册封的六品官员。 但是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命竟然真的会终结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得到了李秋远的命令,那亲兵统领当即大手一挥:“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李大人的吩咐吗?还不赶快操练起来!” 两名士兵架起白贤便朝门外走去。 白贤剧烈挣扎,并转头对李秋元吼道:“李秋远,我在朝中可有靠山,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被报复吗?” 闻听此言,李秋远冷笑了一声:“我李秋远行得端,坐的正,又为什么要怕你口中所说的报复?” “白大人,早在你收下第一笔银子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想到今天会遭遇的下场。” “不过你尽管放心,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太过孤单,用不了多久,我便会送你那些亲眷下去陪你,毕竟他们也曾和你一同享福,一同盘剥民脂民膏!” 后续的叫嚷,李秋远已经听不清了。 因为白贤的嘴已经被堵住! 李秋远带着赵富顺和那名呆立在原地的文书一同来到了门外。 此时的白贤已经被五花大绑,按在当街。 因为没有刽子手,所以只能由亲兵统领亲自充当刽子手。 他拔出锐利的腰刀,并来到了白贤的身边:“白大人,没想到你之前风光无限,这次却要葬送在我这个小人物的手里!” “请白大人记住,小人我名叫刘金宝,等到了阴曹地府,千万别忘了是谁杀的你!” 白贤跪在原地,身体颤抖。 刘金宝的刀还没落下。 白贤的胯下便先涌出了一滩水渍。 见他已经被吓尿了裤子,刘金宝变得更加不屑一顾。 他伸手撩开白贤的头发,并将他的后颈暴露在眼前。 紧接着,刘金宝扬起腰刀,一刀挥落,白贤的一颗大好人头当即坠地。 鲜血顺着他的断颈狂飙而出,见此情景,周围的百姓纷纷伸手挡住了眼睛。 那名文书被吓得险些瘫软在地,他朝后退了两步,却恰好撞到了李秋远的身上。 李秋远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并冷声对其问道:“白贤既然将你带在身边,这说明他对你应该是十分信任。” “想来这么多年的贪污受贿,你应该也从中获利不少吧?”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这文书被吓得身体一颤。 他声音颤抖着对李秋远说道:“我虽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但却从来没从他的手中得到过什么好处,他只是看我软弱可欺,知道我不敢泄密,所以才将我带在身边,充当一个免费的劳力!”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知道白贤受贿的不少事情了?” “这个我的确知道!”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和赵老板一起配合调查,我倒要看看这个白贤究竟贪污了多少银子,看看能否查出收受银两的究竟是何人!” 李秋远不仅是要和白贤这个贪官过不去,他还要看看收了白贤银子的那些所谓的靠山究竟是谁。 见李秋远不再追问此事,这名文书立刻长舒了口气。 随着白贤被杀,之前白贤带来的那些兵丁也全都被扣押了下来。 他们全都是度支司的私兵,这次过来不过是和白贤充充场面。 李秋远懒得和他们计较,所以便直接将他们就地遣散,让他们回了度支司。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李秋远又派兵和赵福顺一同接管粮仓,赵福顺手中的二十几万石粮食也全都被官府收缴。 白贤被当街斩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在临江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而赵富顺交粮的消息随后也再次引爆了全城。 之前那些准备联合起来,抗法不尊的粮商此时全都失去了主心骨。 黄万发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 赵富顺现在也已经归顺了朝廷。 临江城内两大粮商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官府的合作对象。 仅剩的他们这些零散的粮商,又如何能斗得过官府?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效仿赵富顺的做法,纷纷交粮。 当晚之前,官府总共收纳了超六十万石粮食。 占之前运抵总数的近一半。 而此时,李秋远正在梁王府内与梁王下棋。 梁王手捻棋子,眉头微蹙:“李先生,最近本王一直让你协同办事,是不是落下了青山书院那边的不少课程?” 听到梁王的询问,李秋远点头说道:“是啊,卑职明明是领了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职务,可现在却一直游荡于临江城中。” “虽然能为千岁效力,可是却也有几分不务正业的嫌疑!” “嗯,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只是当街斩杀白贤一事,似乎有些欠缺考虑。” “白贤毕竟是朝廷钦封的度支司马,本王才刚到任,便将财务大员斩杀,这可能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视为示威之举!” 听到梁王的顾虑,李秋远笑着摇头道:“王爷,白贤的死不仅是示威,同时也是教训。” “区区一个度支司马,六品官员,不过仗着自己手中有些实权,就敢在十年之内收受贿赂近百万两。” “而这还不过是临江城内的一名官员而已。” “大晋共有几十座都城,虽然不是个个都像临江这般富饶,可是度支司马却也是各个都城都不可缺少的大员。” “如果他们都像白贤这样贪赃枉法,那国库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搬空。” “卑职今天的做法不过是在杀鸡儆猴,希望他们能够从中吸取一些教训,至于收取了贿赂的那些官员,我现在也在进行调查。” “一旦查出他们的名录,那他们的把柄就将在您的掌握之中,您手中没有兵权,可也不能一味服从于朝廷的命令,毕竟朝廷中的有些官员对您一直都是虎视眈眈。” “只要您掌握了这些把柄,您在朝廷中就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就算您没有反叛的心思,这起码也能起到一些敲山震虎的作用。”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道理,我想千岁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第119章 利益集团 第119章 利益集团 因为皇室成员,梁王又如何能不知道党羽之争的残酷。 若不是为了排除异己,依照他的能力又怎么会被发配到临江,来做一个手无兵权的闲散王爷? 想想自己之前的过往,良王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知道李秋远说的没错。 而他刚才所说的这番话,也只是对李秋远的一种变相保护。 李秋远这次的行动不仅肃清了整个临江的环境,同时也将震动整片朝纲。 度支司马贪污受贿,朝廷并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 只是因为这个官职实在太过特殊。 能够担任这个官职的几乎全都是朝中的皇亲国戚,亦或者是权臣举荐。 他们的背后连接着无数个利益集团。 这些集团盘根错节,相互掣肘,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根基。 大晋之所以能保证窥然不动,也正是仰赖着这些利益集团之间的掣肘。 李秋远这次的行动就相当于打破了这些利益集团之间的平衡。 他们或是会因为临江空出的度支司马的职务而勾心斗角,或是会因为这场危机而调转矛头,转而对付自己。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两种情况也都让梁王为之忌惮。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便意味着他的地位将会受到动摇。 身为已经就藩的王爷,他自然是不怕那些权臣们的刁难。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谗臣可能会因为此事而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必然会遭受到来自朝廷的压力! 梁王的担心并非是没有道理。 这种事情,他之前早已司空见惯! 想到此处,梁王抬头看向李秋远:“李先生,你这次的确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可这也可能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吧,最近几天你先回青山书院任职,至于朝廷那边无论有什么发落,本王都会先替你承担下来。” “等到这阵风头过去,本王会再将你接回王府,而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前,你切勿离开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是大晋第一圣地,哪怕是当朝皇帝,也不敢在青山书院轻易造次。 梁王思来想去,觉得如今也只有青山书院这一个地方能够获得李秋远周全。 而且只要将青山书院卷入到这次的事端之中,那些利益集团即便是想要对李秋远下手,也要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 当朝文官,十之七八都出自于青山书院。 其中位高权重者也不在少数。 那些利益集团就算真的想与他撕破脸皮,首先也要忌惮一下朝中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员。 李秋远自然也知道梁王的苦衷,在听到梁王的吩咐之后,李秋远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是我给王爷惹来麻烦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青山书院先躲上几天,正好也能享几天清闲!” 闻听此言,梁王连忙说道:“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本王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先生做的非常得体,对于这些侵犯国家利益的贪官污吏,本王也早就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话说回来,就算你真的有太祖御赐的九龙宝剑,也不应该随意斩杀一位六品官员,先生的这个举动,吴懿于是在打朝廷的脸。” “若是本王亲自下令,想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先生这次自作主张,那些谗臣很可能会以此作为理由,向陛下进献谗言。” “所以烦请先生在青山书院先呆上几天,等到朝廷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我会亲自派人去接先生回来……” 就这样,李秋远被梁王派人送去了青山书院。 而白贤被杀的消息也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传到了京城。 这个消息被传入京城之后,户部尚书的府邸险些被人踏破门槛。 户部尚书赵达,此时正面色阴郁的坐在大堂。 而他的身边,此时正坐着十几名户部官员。 眼见着赵达一言不发,户部左侍郎欧阳明率先开口说道:“大人,临江度支司马白贤被杀,您听说了吗?” “嗯,早在三天之前,消息便已经传到我这里来了!” “既然如此,不知大人有何看法?” “我觉得这是梁王在向咱们示威,他可能是觉得咱们将手伸的太长了!” 赵达话音刚落,右侍郎白鹏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赵大人,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之前已经了解到了此事的具体经过。” “白贤被杀并不是梁王受益,而是梁王手下的一名幕僚,仗着有梁王撑腰,在搜集到了足够证据之后,便将白贤当街斩杀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将白贤一家老小全部斩首,并将白贤所有资产充公!” “如果这件事情真是梁王下令,那咱们的确斗不过他,可这不过是梁王手下一个小小幕僚所为,如果咱们如此纵容对方,那他们日后岂不是要骑在咱们腹部的脖子上拉屎?” 白鹏举之所以会如此暴怒,主要是因为他与白贤是堂兄弟的关系。 身为堂兄,他在成为户部侍郎之后主动向朝廷举荐,让白贤填补了度支司马这个肥差。 而且在他的一番运作之下,他还将白贤塞到了临江这个重地。 这些年来,白贤贪污的财物,有一多部分全都落入到了他的口袋。 就算他不顾及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白白损失了一棵摇钱树,也足以让白鹏举震怒。 听到白鹏举的埋怨,赵达冷冷的撇了他一眼:“白大人,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临江那边的税务年年核对不上,这些事情也都和你有关吧?” 闻听此言,白鹏举不禁缩了缩脖子:“赵大人,这……” “我知道你和白贤是堂兄弟,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死了一个度支司马事小,可是梁王这次却开了一个坏头。” “如果日后就藩的王爷都敢对度支司马下手,那我户部的威严何在?” “各位同僚尽管放心,明天早朝的时候,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明此事,梁王不是杀了咱们户部的一个度支司马吗?那我就要杀梁王一个幕僚,这样才算公平!” 第120章 陌生的学员 第120章 陌生的学员 远在临江的李秋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最近几天,他按照梁王的要求,一直住在青山书院。 除去给学生们上课之外,就是和三位院长下棋,饮酒,或是吟诗作对。 李秋远依靠着前世熟读的唐诗宋词,可谓是给青山书院留下了不少佳作。 而青山书院的三位院长对李秋远也是愈发青睐。 若不是担心耽误李秋远的前程,他们真想将李秋远永远留在青山书院,甚至将他当做下一任院长来培养。 只是宋清辉的心中始终将李秋远的前途放在首位。 而白翁和刘贺对于此事又并不关心。 所以李秋远现在就只是一个挂着客卿教师身份的闲人。 最近几天,刘贺一直拉着他作诗,这也导致李秋远耽误了不少的课程。 碍于书院学员们的呼声越来越高,刘贺只能放李秋远回归课堂,让他继续为学生们上课。 这天下午,李秋远照例来到教室。 可才刚刚进入教室,他便被坐在前排的一名学员吸引了目光。 青山书院名声在外,占地规模也是绝无仅有。 可是偌大的一个书院,却只有二三百名学员。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秋远几乎将所有的学员全都认清。 这些学员中有很多人全都已经成为了李秋远的粉丝。 在得知李秋远要开课之后,青山学院的所有学员几乎全都来到了课堂。 可是对于坐在前排的这名学员,李秋远却一直没有印象。 “他好像是第一次来听课!”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学员,李秋远心中腹诽。 而坐在课堂中的其他学员,对于这名新同学也感觉十分陌生。 青山书院最近并没有招生计划,也没听说有哪家的公子被送到青山书院就读。 看着这名突然出现在课堂上的学员,其他学员也都觉得有些茫然。 身为任课老师,李秋远自然不会因为一名学员的出现而耽误课程。 他简单调整了一下思绪,随后便为在场学员们讲起了新课题。 前唐虽然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可是通过几堂课的剖析,李秋远却也已经将其讲的透彻。 这次课上,李秋远为他们讲起了新课题,如何安抚边境,协助国家治理番邦。 在场的这些学员中,有不少都是世家出身。 他们自幼接受家族长辈的熏陶,对于武学一途有着极为深刻的痴迷和理解。 这些学员中的代表人物便是镇远镖局的少东家,李铭权! 李铭权之所以会就读于青山书院,主要是因为李铭权的父亲希望他能收收心性,日后好继承镖局产业。 至于入朝为官,无论是李铭权还是他的父亲,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大晋武将的待遇很低,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李铭权心性高傲,也不愿屈居人下,所以他之前压根就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今天听李秋远提起这个课题,李铭权顿时来了兴趣。 在李秋远提出这个课题之后,李铭权率先起身问道:“先生,大晋对边关诸国向来是恩威并施,边关诸国对大晋也向来是俯首称臣,您现在提及这个课题,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李铭权的这个问题刚一提出,便立刻得到了其他学员们的纷纷附和,他们也都认为李秋远提出的这个课题实在有些太过多余。 相较于如何安抚边陲诸国,他们更愿意听李秋远以自己的视角去讲述那些过往王朝的经历。 李秋远当然也明白这些少年的想法。 可是这次他却并未选择妥协。 在李铭权的问题提出之后,李秋远笑着说道:“李公子说的没错,大晋对边陲诸国的确,一直采用着恩威并施的管理方式,在你们看来,边陲诸国应该没有反叛的道理,但是你们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反抗,一直都在悄然进行!” “据我所知,单单是从今年年初到现在,大晋便有几十支商队在辽国边境遭受劫掠,而这其中甚至有商队遭受了几次劫掠。” “太祖皇帝在位时曾五征辽东,为大晋迎来了几十年的太平。” “可是这些游牧民族向来桀骜不驯,想要征服他们,那就不能只依靠蛮力,还要依靠头脑。” “太祖皇帝驾崩多年,大晋也已经多年未曾对外发动战争。”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辽国证明大晋如今已经成为了没牙的老虎,如今辽国屡屡犯边,各位认为大晋应该如何应对?” 听到李秋远的提问,李铭权率先起身说道:“我认为应该兴兵伐辽,像是太祖皇帝那样,再为大晋迎来百年和平。” “李公子果然有志向,不愧是镇远镖局的少东家!” “可是想要动手却要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大晋的实力。” “我之前不是为你们讲过了吗?太祖皇帝为了解除藩王对中央的威胁,已经将武将势力削弱,我虽然不曾入朝为官,可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朝中没有能够担任主将的武将。” “更何况经过这些年来的修养生息,大辽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大辽,如果贸然动手,那很可能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反倒会给其他国家可乘之机!” 闻听此言,李铭权显得有些茫然:“依照先生所说,那您认为咱们应该怎么办?” “简单,上兵伐谋!” 李秋远说着,转头背向黑板,并在上面写下了十六个大字:“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没错,这次的课上,李秋远要为他们讲述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作为华夏第一兵书,里面所记载的内容甚至让后世受益无穷。 如果能将孙子兵法中的理念搬到大晋,那绝对能够成为攻城略地,开疆拓土的不二法典。 写完这十六个字后,李秋远指了指上兵伐谋那四个大字:“李公子刚刚说了,兴兵伐辽,是震慑边关诸国的计策之一!” “其实不仅仅是李公子,我想在座的其他学员应该也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是我刚刚也已经说过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太祖皇帝建国初期,手下猛将如云,自然能够主导一场战争。” “可是现如今朝廷武将稀缺,再想打赢辽国,就要采取谋略取胜!” 第121章 敏而好学 第121章 敏而好学 李秋远这个想法刚一提出,下方的学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坐在最前方的学员拿着笔似乎在抄写着什么。 片刻过后,他起身问道:“先生,请问您所说的谋略取胜,应该如何实施?” “很简单,取得战争的最高成就就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辽国以契丹族为主导,主要放牧和耕种为生,属于半农半牧,想要对辽国用兵,首先需要了解辽国的气候。” “辽国不像我大晋,四季如春,有些地区每年甚至可以收获两次粮食,辽国地处北方地区,四季分明,每到秋冬时节,收获了粮食之后,他们便会将自己的牛羊赶至牧场,并将土地放养一冬!” “大晋如果想要对辽国用兵,冬季便是最佳时机,我们可以选择轻骑趁夜出发,在他们转移牲畜之前,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牧场烧掉,再想办法破坏他们的粮囤!” “每到冬季,他们的族群就会分散开来,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在这个时候出手,不仅能让他们损失惨重,还能导致他们的牛羊大规模饿毙。” “与此同时,大晋也可以尝试向辽国反向售卖粮食,抬高价格,借此赚取差价,这样不仅能够充盈大晋的国库,更可以借此机会削弱辽国的实力。” “辽国主要以骑兵见长,没有足够草场的支撑,他们就只能选择放弃马匹或是牛羊。” “大辽如果想要维持基本的战斗力,那就只能将牛羊全部舍弃,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他们的将士营养不良,同时在咱们的攻击之下,他们的草场也不足以支撑所有战马的需求。” “在完成了上述的一系列战略之后,咱们可以调度北方军队,陈兵两国边境,到时就可以等着辽国使臣前来求和了!”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战略部署,下方的一众学员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李铭权有些不解的起身问道:“先生,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契丹人的性格,他说他们性格坚毅,宁折不弯,我觉得咱们这一系列的做法不仅不能让他们低头,还很可能会激怒他们。” “如果到时他们要和咱们鱼死网破,那咱们又将如何应对?” 李秋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可以选择和咱们鱼死网破,可是他们有足够的支持吗?百姓不会在乎国家的领土增加了多少,他们只会在乎自己是否能吃饱肚子。” “战争一旦开始,就意味着辽国的支出将会成几何倍数增加,可是这些受到了影响的百姓又如何能够拿出足以支撑军队的资源?” “可是我听说辽国也是产粮大国,就算咱们真的破坏了几个粮囤,恐怕也不足以让他们的百姓饿肚子吧?” “若是换做往常,的确没这个可能,可是今年的情况与以往不同!” “从今年年初至今,晋国粮商陆续前往辽国,并从辽国购买了大量的粮食。” “此举大大增强了辽国的实力,这才给了辽国滋扰晋国的底气。” “辽国之前之所以会频频对晋国商人动手,也是源于这个原因。” “所以我推断晋国今年的粮食储备可能只够本国军队,民众所用。” “一旦粮囤出现问题,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陷入饥饿的恐慌!” 闻听此言,李铭权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 “嗯。还有哪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李秋远回答完了李铭权的问题,便抬头望向了下方。 出去坐在第一排的那名奋笔疾书的陌生学员,没有其他学员再有任何表态,看来他们已经被李秋远的战略所折服。 就在李秋元准备宣布下课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学员突然伸手说道:“先生,请等一下!” “这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刚见您对辽国事态侃侃而谈,不知道您是如何将辽国了解的这么透彻的?又是如何知道大晋粮商曾在辽国购买了大量粮食的?按理来说这些应该都属于机密,先生不过是青山书院的一位教师,又是如何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听到对方的问话,就连能言善辩的李秋远都不禁略微一愣。 对方这话头似乎没将他当成先生,反而是将他当成了犯人。 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审问他? 李秋远刚想作答,却听宋渊明在一旁说道:“李先生不仅仅是青山书院的客卿教师,同时也是梁王府上的贵宾。” “除此之外,我们李先生还是临江陈家现任的当家人。” “临江大小商人,和陈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李先生身为当家,能够得知这些消息自然也是正常。” “不过这位同学,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啊?” “我是刚被招入青山学院的学员,各位觉得脸生倒也是正常!” “不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青山书院最近有招收学员的意向?更何况我与三位院长天天都能见面,我怎么从未听三位院长提起过你这位新学员?” 宋渊明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学员便都将矛头对准了对方。 这些学员无一不是李秋远的拥趸。 面对新学员对李秋远的冒犯,他们感觉十分恼怒。 就在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之际,李秋远抬手制止了双方的争辩。 “各位,不要再吵了!” “这位新同学的怀疑也有道理,毕竟临江与辽国远隔千里之遥,突然出现一位老师,对辽国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换成是我,在对对方不了解的情况下,恐怕也会将对方当成辽国派来的奸细。” “这位新同学,现在我就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我之所以会对辽国这么了解,那是因为我曾在北方居住过一段时间。” “晋国北方有几座都城与辽国接壤,气候和人文基本保持一致,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了解辽国的气候,和他们的生活方式。” “至于粮食的问题,如果这真的是朝廷颁布的律法,那的确应该是机密,不该被外人获悉。” “只是今年的购粮行为完全是晋国粮商自发的举动,而且现在被运入临江的粮食已经全部被官府收购,这个我是亲自见证了的,所以我比较了解!” 说到此处,李秋远又转头看向了下方的学员:“各位,我希望你们能对新学员多一些包容,同时也要向他学习,多用怀疑的目光看待问题。”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渗透可能无处不在,而如果今天站在台上的真的是一位辽国的奸细,他很可能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将你们全部洗脑!” 第122章 神秘人 第122章 神秘人 在讲完这番话后,李秋远便让所有的学员全都离开了课堂。 就在他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之前那名学员还坐在座位上,未曾离开。 他迈步来到对方身前,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记述的内容。 对方几乎将他整堂课所讲述的内容全都记录了下来,甚至将他对于战况的分析也一一列举。 除此之外,李秋远还看到了他衣摆下露出的一块金色的边角,那似乎是一块腰牌。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你是被谁招入学院的?” 那人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是被刘贺院长招入学院的,因为刚刚入学不久,所以和各位都不熟悉!” “嗯,看你的字写的不错,之前应该读过私塾吧?” 听到私塾二字,那人略微一愣。 半晌过后,他笑着点了点头:“姑且算是读过吧!”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佑辰!”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秋远顿觉一阵失神。 宋姓乃是大晋国姓,一般人都没有资格使用。 凡是能被冠以宋姓的,多数都是藩王之后,亦或者是将门虎子。 朝廷为了表彰他们的功勋,所以才会赐姓。 听到对方的姓氏,在联想到对方的来历,李秋远便明白了刘贺为何会将其招入书院。 看来这名年轻人的身份似乎并不像是李秋远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秋远本想询问他与梁王之间的关系,可是思来想去,最终却还是没有问出。 如果宋佑辰真的是梁王之子,那梁王应该会提前和他说明此事。 既然梁王未曾提及,那他也不便过多过问。 见对方还在整理,李秋远便提前离开了课堂。 可他才刚走出这栋教学楼,便见宋佑辰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李先生,有件事情我还需要和您请教一下!” “嗯,宋公子请讲!” “您之前在课堂上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 “按照您的说法,两军交战应该是下下之策。” “难道您是在否决太祖皇帝的生平建树吗?” 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李秋远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宋公子,这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我刚刚所说的上兵伐谋,意思是指两国交战,太祖起兵正处乱世,乱世则需用重典,况且当初藩王割据,世道混乱,太祖皇帝起兵镇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宋公子不必对此事上纲上线,我虽然有上兵伐谋的说法,可是也有兵者不祥,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理念,在我看来,太祖皇帝就是这位圣人,至于现在,则不是用重典镇压的时候!” 李秋远说完之后,转头径直离开。 宋佑辰站在原地观望了良久,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位李先生还真是名不虚传,一张巧嘴果然能将死人说活!” 恰逢此时,梁王车驾突然来到青山书院。 看到那辆马车,宋佑堂脸色突变。 他似乎生怕梁王看到自己,所以在看到那辆马车之后便急匆匆躲到了暗处。 直至马车停下,梁王在左右随从的陪同下走进了青山书院,宋佑辰这才急匆匆从暗处走出。 李秋远此时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可他的屁股还没等坐热,便听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还以为是有学生来向自己讨教,于是便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随着一阵开门声响起,梁王出现在了李秋远的面前。 见来人是梁王,李秋远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本王是想来看看你在这待的怎么样,同时还有两件事情想要和你说明一下!” 见梁王面色凝重,李秋远便知道事有蹊跷。 他起身为梁王倒了杯热茶,随后正襟危坐,等待对方发话。 梁王眉头微蹙,良久过后方才说道:“李先生,太子丢了!” 梁王开口,简明扼要,一句话险些将李秋远噎死。 要知道,太子可是一国储君,可是皇位的未来继承人。 稳坐东宫的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丢失,而且这件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太子丢失的这件事情和你自然没什么关系,不过陛下认为太子可能是来临江求学了,所以准备派兵到临江进行搜查,这件事情和你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之前刚刚杀了白贤,户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别看本王手持九龙宝剑,能在临江横行无忌,就以为本王能够呼风唤雨。” “户部尚书赵达乃是当朝国舅,他的姐姐就是如今的西宫娘娘,鄂贵妃。”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连本王都要忌惮他几分,如今你杀了白贤,已经触及到了户部的利益,我感觉这个赵达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很可能会趁着陛下这次搜寻太子的机会而对你暗下黑手,本王虽然有心保你,可是却也斗不过陛下!” 说到此处,梁王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此事皆因本王而起,可是本王现在却需要你离开临江,不知先生能否理解本王的心意?” 听到梁王的这番诉说,李秋远也点了点头:“千岁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是希望我能离开临江,暂避风头,这个意思我自然能够明白,只是不知道王爷准备让我前往何处?哪里又能躲过赵达的追查?”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先生能够明白我的心意,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要安排先生去的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而且先生到了那里,更有机会为本王分忧。” “不知王爷说的是何处所在?” “就是赵达的眼睛底下,本王希望先生能去京城!” 听到梁王的回答,李秋远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本以为梁王可能要他去北方暂避风头。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他直接送到了虎口。 李秋远刚想开口回绝,却听梁王说道:“先生先不要急着拒绝本王,你去了京城,本王自然也有其他的安排。” “你可以先在京城做些生意,等待本王的进一步安排!” 第123章 遗失的金牌 第123章 遗失的金牌 李秋远还想拒绝,却见梁王伸手入怀,从中摸出了一张地契:“我在京城的西城老街有一片房产,这是那里的地契。” “我已经命人替你伪造身份,并在京城入籍,你拿着这张地契,到那里便可以接收房产,你可以在那里先做生意,也可以将那里的房屋全部租赁出去,等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头!” 看着递到面前的地契,李秋远知道自己已经无权拒绝。 早在他成为梁王幕僚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应该有此觉悟。 看着摆在面前的地契,李秋远点了点头:“承蒙王爷抬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 李秋远刚刚只是扫了一眼这张地契。 发现上面的铺面足有十几间。 除去这些铺面之外,还有两处客栈和几处宅院。 李秋远只是粗略估算了一下,便知道这些地产恐怕要值数百万两纹银。 李秋远先是将桌上的地契收了起来,随后又对梁王说道:“王爷,如今城内的所有粮商都已经将粮食卖给了官府,这也算了却了您的一桩心事。” “在下如今即将离开临江,但是在离开之前,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望王爷能够成全!” “李先生要办的事情,本王能否帮得上忙?” “不过是家族中的些许小事,不劳王爷操心!” “既然如此,那稍后我便派人送您回临江,明天一早起程,送你前往京城!” “多谢王爷……”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李秋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这脚步踩的极轻,就像是有人正在轻手捏脚的朝此靠近。 不过对方的动作虽轻,可却仍然逃不过李秋远和梁王的告知。 两人抬头相互对望了一眼,梁王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门外:“何人在此窃听!” 梁王猛的暴喝了一声,同时直朝着门口冲去。 外面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转头便想逃离。 只是在他转头逃跑的同时,梁王已经来到了门口。 眼见对方想要逃窜,梁王猛的出手,一拳打穿了门板,紧接着伸手便抓住了对方的腰。 那人用尽全力,猛的一挣,只听得一声布匹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人腰间的衣摆顿时被梁王撕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李秋远急匆匆来到门口,便见梁王手中捏着一块布条,而那块布条里还裹着一块金腰牌。 梁王将腰牌从中翻出,发现上面只刻了一个宋字。 看到这块腰牌,梁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臭小子,竟然敢跑到这里听墙角,真以为本王的耳朵聋了?” 李秋远还想组织学院的人手进行排查,但却被梁王伸手阻拦:“李先生不必挂怀,这人本王认识!” 梁王手中的那块腰牌让李秋远想到了之前曾上过他课的那个宋佑辰。 想想对方的宋氏国姓,在想想梁王刚才的这句话,李秋远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宋佑辰该不会就是失踪的太子吧? 还不等李秋远考虑此事,梁王便又转头正色道:“李先生,你现在就赶快回临江,交代好有关于陈家的一应事务。” “明天早晨我会亲自派人送你去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你不要擅自和任何人联络,等你在京城稳定之后自然会有人找你。” “在本王没有为你送信之前,你千万不要返回临江,至于青山书院客卿教师的这个身份,本王会替你保留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在京城的安全!” 梁王说着,拍了拍李秋远的肩膀:“辛苦先生了!” “不辛苦,王爷客气了……” 在与梁王寒暄了一番之后,李秋远乘坐梁王的车驾返回了临江。 不过他并未回到陈府,而是先来到了陈氏布行。 春草和陈晴墨此时正在核对收益。 眼见着李秋远急匆匆返回布行,两女都显得十分惊讶。 春草有些诧异的对李秋远问道:“姑爷,您要回来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 李秋远摇了摇头:“这次安排的比较仓促,实在没时间和你们提前联络,春草,你先把手头的工作都放一放,去张家把张仲卿请过来!” 闻听此言,春草忙不迭的跑出了布行,而陈晴墨则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李秋远:“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叫张仲卿过来干什么?” “唉,这次怪我欠缺考虑了……” 李秋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陈晴墨讲了一遍。 在得知梁王要将李秋远送到京城之后,陈晴墨也显得有些诧异:“梁王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李秋远闻言摇了摇头:“梁王这不是卸磨杀驴,他是想要将我送到京城,让我帮他完成造反大计!”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梁王对李秋远已经是完全信任。 而通过这次斩杀白贤的事情,李秋远也梁王也彻底坐上了一条贼船。 梁王如今将李秋远送往京城,无非是想让他帮忙联系其在京城的旧部,想将他当成自己在京城的代表。 李秋远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如果能趁此机会劝说他们。 那梁王便随时都能举兵造反,登上皇位。 梁王正是看中了李秋远现在无处可去的这一点原因。 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安排。 讲述完了这番缘由之后,李秋远面容严肃的看向陈晴墨:“娘子,你和老太爷也得跟我一起走!” 陈晴墨闻言不禁一愣:“我倒是可以跟你离开,可是临江这边的生意要怎么办?况且爷爷现在年事已高,恐怕经不起这番折腾!”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留在临江,通过这件事情,我已经彻底了解了梁王的谋略和算计。”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日后我和梁王一旦反目,你们恐怕都要成为梁王手中的筹码!” “可就算我们跟你去了京城,一旦你和梁王反目,咱们恐怕也无处可去。” “你放心吧,这次我会提前做好准备,倘若真的无处可去,大不了咱们日后一同去辽国生活,我现在和梁王做的可是谋逆之事,如果行动失败,陈家恐怕要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第124章 委托 第124章 委托 之前的李秋远或许还可以随梁王做出任何疯狂的决定,可通过这次事情过后,李秋远却不得不生防备之心。 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小小的度支司马,就将他逼得不得不前往京城避祸,如果日后谋逆之事真的失败,那等待他的必将是全家抄斩,祸灭九族的下场。 听完李秋远的这番分析之后,陈晴墨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李秋远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的确已经被卷入到了一场危机之中。 陈晴墨沉思片刻,最终开口说道:“我们倒是可以离开,可是陈家的生意又该怎么办?现在南方盐运全部都要经过临江,然后转手,咱们一旦离开,那就意味着盐运生意将要大权旁落……” 说到此处,陈晴墨戛然而止。 虽然她并未继续深说,可是李秋远却还是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深意。 如果他们现在真的离开,那就意味着陈家的盐运生意可能会落到二房的手中。 等到那个时候,再想重新掌权,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面对陈晴墨的担忧,李秋远并不在意:“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现在毕竟是陈家的家主,在离开之前,我一定会为陈家铺好后路。” 说到此处,李秋远突然变得十分严肃:“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如果你愿意,那咱们明天就立刻启程,前往京城。”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继续留在临江打理盐运生意和布行,梁王这次将几间商铺交给了我,在前往京城之后,我也可以继续经营布行生意。” “离开之前我会委托梁王保证你们的安全,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影响,就算户部真的想要追查此事,只要我不在长安,他们也不会过分为难你!” 说完这番话后,李秋远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陈晴墨。 他说的虽然淡然洒脱,可实际上心中却还是期望着陈晴墨能和自己一同离开。 陈晴墨闻言笑着说道:“盐运生意做与不做又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嫁与你为妻,那自然是要随你一同离开!” 得到了确切的回应,李秋远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春草也推门跑了进来:“姑爷,我已经把张少爷请来了!” 李秋远闻言看向门口,便见张仲卿一脸疲惫的走进门来:“这大半夜的,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看得出来,张仲卿似乎还没睡醒。 李秋远迈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张仲卿的胳膊:“仲卿兄,我这次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张仲卿之前已经与李秋远打过很多次交道。 但他却从未见过李秋远如此认真。 李秋远将张仲卿拉到一旁,并强行将他按在了椅子:“明天我就要离开临江,前往长安,这一走可能是一年半载,也可能是三年五载,总之一时半刻恐怕难以回来。” “我现在是陈家的当家人,陈家这么多的生意还都在临江。” “我离开之后需要有一个踏实稳妥的合作伙伴,能够为我运输货物,运送情报。” “虽然我和镇远镖局也有些关系,可是我思来想去,觉得镖局行当始终太过招摇,陈家的生意牵扯太多,如果让镖局负责运送情报,那着实是有些不太便利。” “咱们之前便已经有过合作,我对仲卿兄的人品也很信任,所以我希望能将这个重任委托给漕帮,希望仲卿兄不要拒绝!”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他对张仲卿还真说不上有多信任。 他主要看重的是张天旭的人品,相信漕帮在张天旭的带领之下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不过李秋远的这番夸赞还是让张仲卿有些飘飘然不知所措。 他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一脸得意地说道:“不得不说,李兄的品行虽然一般,可是你的眼光却还是不错的。” “自从我张家接任漕帮帮主一职以来,这几十年间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江湖之上黑白两道,谁都要卖我们张家几分薄面。” “况且漕帮走的本是水路,也不用经过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你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我们,那自然是安然无恙!” 见张仲卿没有半点怀疑,李秋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谢过仲卿兄了!” “欸欸欸,不必客气,只是我还不知道,李兄想要运送的是什么货物?”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陈氏布行出产的旗袍,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生意方面的账簿,不过这些东西我都会让春草提前准备好,贵帮只负责运送,我也会按照最高价支付酬金!” 有关于一些私密的东西,李秋远自然不会泄露。 况且他还要将春草留在临江,有了这个内应,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临江方面再出什么纰漏。 春草在听说李秋远要将自己留在临江之后,似乎变得有些慌乱,她刚想开口,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春草,你先不要说话!” 春草退回到一旁,委屈巴巴的摆弄起了衣摆。 张仲卿此时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面容,严肃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兄,这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京城了?” “仲卿兄有所不知,其实我李家没落之前也曾经是名门望族。” “只是后来人丁凋敝,这才落得如此境地。” “前两日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一位远方叔叔在京城辞世,我这位叔叔生前无儿无女,所以便将这一生积攒的家财全都留给了我!” 闻听此言,张仲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情:“李兄,有家产继承自然是好事,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千万不要偏听偏信,以免落入他人圈套!” “欸,仲卿兄过虑了,我那位叔叔临终之前已经将田产地契全都派人交给了我,我这次过去一来是为了继承家产,二来也是为了在京城开设一间布行,毕竟陈家上上下下还有这几百口子人,如果不多做些生意,只怕难以养活他们!” 李秋远说着,掏出地契推到了张仲卿的面前。 第125章 另作安排 第125章 另作安排 他这么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将自己的谎给圆下去。 他知道张仲卿是个大嘴巴,担心对方可能会将事情说漏,所以才特地拿出这份地契作为佐证。 在看到地契上所写的内容之后,张仲卿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原以为李秋远可能是被骗了,可是在看到那位处京城的十几处田产的时候,就连身家显赫的张仲卿也不由得羡慕起来。 他早年间曾随父亲张天旭前往过一次京城。 对于京城的土地售价,张仲卿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这十几处田产的价格恐怕要抵得上千万两白银。 哪怕是将陈家在临江的所有产业全都变卖,恐怕也抵不上这些田产。 张仲卿咽了口唾沫,再看向李秋远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羡慕:“李兄,恕我直言,你既然已经继承了这么多的产业,那又何必挂怀临江的生意。” “就算将这里的生意全部抛售,你仅凭这些东西也能够安然度过余生了。” “欸,话不是这么说的,陈家毕竟是靠盐运生意发家,而我和娘子又都喜欢买卖经营。” “如果真让我们前往京城继承家业,那我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更何况人生在世,又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当然是能赚多少就赚多少了!” 闻听此言,张仲卿不由得对李秋远竖起了拇指:“李兄能有如此觉悟,简直是我辈楷模,在下日后也一定会多多向李兄学习!” “仲卿兄就不要再羞臊我了,在下刚刚提出的请求,不知仲卿兄是否愿意答应?” “当然愿意了,这不仅能为李兄带来便利,同时还能为我们漕帮带来收益,这岂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和李兄说一下,如果李兄真的要在京城开设布行,那就应该将你手下的这些绣娘和裁衣师也一并带往京城。” “否则单靠我们替你运送服装,这怎能维持布行的需求!” “仲卿兄的想法我之前也考虑过,不过念在我们初来乍到,对于京城的情况尚且不够了解,所以我决定还是先从临江运货,再在京城进行销售。” “如果销路畅通,那我便会想办法在那边开辟新的渠道,可如果销路不畅,那就不再做这方面的打算了。” “如果真要将他们全都带到京城,那免不了又是一笔费用,我既然是要做生意,那自然是要将支出降到最低,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收益!”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解释,张仲卿笑着点头道:“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句话说的果然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替我们漕帮和您达成这份约定,如果从京城到临江,水路起码要走几千里,这个费用问题,你与我还需讨论一下!” “这个不必探讨,一切就按照漕帮的最高规格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和您说明一下了,毕竟亲兄弟明算账。” “我们漕帮的运费是一艘船一百里路十两银子,随船十名打手,一路保证货物的安全。” “从临江到长安,走水路起码两千里,这样算下来往返一次就是四百两。” “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太贵了?” 李秋远摇头道:“不贵,只要能将我需要的东西平安运送到京城,哪怕是再翻一倍我也不觉得贵,不过我们每次运送的都是一些布匹,服装一类的东西,想来应该用不了几艘船!” 说到此处,李秋远探手入怀,抽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我在你这里包上一年。” “这一年之内,你们要往返京城十二次,不仅要替我运送货物,同时还要替我运送一些账目一类的东西。” “如果做得好,等到年底,我另有酬谢。” “不过也希望仲卿兄对待此事能够认真一些,毕竟在下的身家性命全都维系在您这漕帮身上了!” “李兄尽管放心,既然收了银子,那我们就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两人洽谈完毕之后,张仲卿便返回了张家。 春草站在原地,将头埋的老低,怯生生的对李秋远问道:“姑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听到春草的问话,李秋远摇头说道:“没有啊,你最近将布行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替我和小姐免去了许多麻烦,你所做的一切,我和小姐全都看在眼里,现在怎么突然又说出这种傻话?” “可是您和小姐都已经准备前往长安了,为何不带着我在身边侍奉?是不是您觉得我粗手笨脚,侍奉不好您和小姐!” 春草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而在听完了春草的话后,李秋远则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了,自从我入赘陈家以来,一直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你办事我自然是最放心不过。” “可是话说回来,现在布行生意才刚刚起步,整个临江除你之外,我和小姐也没有其他能信任的人了。” “我们两个准备前往长安,那经营布行的重任自然是要全都压在你的身上。” “如果连你都离开了,那咱们这间布行又要如何维持下去?”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解释,春草将头埋了下来。 陈晴墨此时也在一旁说道:“春草,自打我从小记事开始,你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要将你留在临江,我也的确于心不忍,可是姑爷说的没错,这边的生意总要有人打理才是。” “我们刚刚不是已经和漕帮谈好合作了吗?就连他们的船也都被姑爷包下了一艘。” “日后如果临江这边生意运行平稳,你也可以随船前往长安,与我们见上一面,或是住上几日。” “虽然你是带着奴籍进的陈家,可是我却从未将你当成过奴婢,下人。” “况且姑爷当初不是也曾说过,要带你脱离奴籍,让你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吗?” “你打理好临江这边的生意,日后我们就将临江的布行送给你,就当做是你的嫁妆。” “等以后脱离了奴籍,你就可以如我一样翻身成为老板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在想做什么,就没人能干涉了!” 第126章 促膝夜谈 第126章 促膝夜谈 心思单纯的春草,从未考虑过要脱离奴籍。 在她看来,即便是能够成为和小姐一样的老板,也远不及能够永远陪伴在对方的身边。 可是在李秋远和陈晴墨的一番劝导之下,春草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而在做完了春草的思想工作之后,李秋远和陈晴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陈家。 现在等待他们的还有两件最急迫的事情,一是做好成交的下一步安排,另外是将陈老太爷带走。 只要陈老太爷还活着,那盐运生意就能一直牢牢把握在陈家的手里。 李秋远虽然已经和梁王攀上了关系,可是梁王毕竟也只是手无兵权的一方诸侯。 对于国策的决定,梁王没有资格干涉。 南方盐运的权利只要还在陈家,那陈家就永远都是皇商。 而这个权利一旦被剥夺,那便意味着陈家将会被打落神坛。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李秋远再有钱,也无法做到扭转乾坤。 他之所以要将陈老太爷带走,为的就是保留住陈家皇商的头衔。 就算放弃前往京城避祸的机会,李秋远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头衔。 至于盐运生意应该如何处置,李秋远已经做好了打算。 回到陈家之后,他先让陈晴墨去了陈老太爷的别院。 而他则是直奔陈家三房,陈景山的别院而来。 此时已是夜深,陈景山正在泡澡。 身为一名习武之人,陈景山每天早晚必会锻炼。 现在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陈景山却才刚刚锻炼完毕。 整个别院之内除去陈景山一人之外,再无任何丫鬟,随从的服侍。 三房父子深居简出,陈景山之前虽然也对李秋远造成过不小的阻碍,可是归其原因,那也全都是因为二房的唆使。 李秋远对于陈景山虽然极为不满,可是对于陈景山却并不是那么排斥。 他急匆匆来到陈景山的别院。 见院门只是虚掩,他便直接推门走了。 正在泡澡的陈景山一早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他料定有人靠近,但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本以为来人可能是陈景山,可是在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后,他随即断定来人是一个陌生人。 陈景山的脚步声他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次。 脚步的轻重,频率,他早已经了然于胸。 在确定这脚步声已经进入院中之后,陈景山猛地从浴缸中站了起来。 他扯下一旁的毛巾,罩住自己的身体,同时对着门外暴喝一声:“谁!” 听到这声怒喝,李秋远当即站定脚步。 因为他刚刚从这声怒喝中听到了一丝凛然的杀气。 如果他再敢靠近半步,那陈景山很可能会突然暴起,出手伤人! 想到此处,李秋远并未轻举妄动。 他站在院中,恭恭敬敬的对陈景山说道:“三叔,是我,李秋远!” 在听到李秋远的声音之后,陈景山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 “晚辈深夜拜访,叨扰三叔,还请三叔见谅!” “嗯,无妨,你现在毕竟是陈家家主,此时前来想必应该是有事吩咐,你先在院中稍等片刻,等我穿好衣服便来与你见面!” 陈景山简单的应付了一声,随后便忙起了浴桶旁已经准备好的衣袍。 李秋远并未催促,而是直接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 片刻过后,陈景山穿好衣服走出门来。 在宽大罩袍的遮掩下,陈景山的身材仍旧显得极为匀称。 那一身健壮的肌肉,哪怕是李秋远也不由得为之赞叹。 虽然李秋远现在已经是陈家家主,可在面对陈景山的时候,他却还是要行晚辈之礼。 见陈景山出了房间,李秋远立刻起身,并对陈景山深鞠一躬:“侄婿李秋远,见过三叔!” “嗯,不必客气,快坐吧!” 李秋远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直戳陈景山的肺管子:“三叔,关于羽白的事情,您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 陈景山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陈家家主,掌握着陈家全局,你来问我这句话,该不会是想要借此机会也将我逐出陈家吧?” “当然不是了,晚辈没有这个意思!” “嗯,和你说句实话吧,羽白自幼便没了母亲,我对她的确是颇有些溺爱,若非如此,也不会让这孩子养成如今的秉性。” “但是有关于赌局的事情,我是的确一概不知,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派人物,可是也绝不会任凭他如此胡作非为。” “至于有关于他的发落一事,其实我还是想感谢你的,你可能不知道,老太爷对于赌局一事看管的可谓是十分严苛,如果这件事情真有老太爷自己发落,那羽白很可能会被打断双腿,逐出陈家。” “可是你只是简单的将其逐出陈家,起码还让他留有双腿,能够自行求生,我这个做父亲的打从心底感谢你。” 李秋远虽然不知道陈景山这番话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是在听到对方这番话后,李秋远却还是感觉十分受用。 起码陈景山并未在心中埋怨自己。 这也说明他并没有看错人。 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并对陈景山说道:“三叔,我之前之所以要将羽白逐出陈家,主要是因为大房和二房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我刚刚接任家主之位,如果不做的雷厉风行一些,那很可能会落人口舌。” “不过羽白被逐出家门,我的心中也很不舒服,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您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能将羽白接回来!” 闻听此言,陈景山不由得一愣:“你这是在说什么话?陈家早有祖训在先,陈羽白触犯家规,被逐出家门,那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三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羽白毕竟年龄尚小,我们应该多体谅他一些。” “况且我也不是要白白让他回来,想要让他回来,首先也要让您做出一番牺牲。” 见李秋远说的认真,陈景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说说条件吧!” “我和晴墨即将前往京城,临江的盐运生意我想交付到您的手中,如果您能将这一切全都处理得当,到时我便可以以感念您劳苦功高为由,将羽白迎回陈家,到时再加上您在家族中的声望,想来大房和二房也不会再有质疑!” 第127章 动身 第127章 动身 听完李秋远的安排,陈景山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虽然是习武之人,性情鲁莽。 虽然一直以陈远桥为标榜,为对方马首是瞻。 可是身为陈家子弟,他却不像陈远桥那样胆敢违逆家主之令。 在李秋远下令将陈羽白逐出陈家之后,陈远桥几次三番找到陈景山,试图劝说他和自己一同违抗家主命令,想办法将陈羽白接回来。。 陈景山虽然鲁莽,可是他却深知此事不可为。 他知道自己这位二哥是想让他当做标靶,借他之手打开违抗家主命令的开端。 只要这个缺口一被打开,那日后李秋远在陈家将毫无威信可言。 这就是陈远桥的目的!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一直选择闭门不出,日日练武直至深夜。 虽然他也在陈远桥那里听到了许多传闻,甚至听说陈羽白现在已经被赌坊抛弃,落得了一个求借无门的下场。 要知道,陈羽白被逐出陈家的时候那可是身无分文。 赌坊虽然有他的股份,可是那也只是对方想借助他陈家三少爷的身份,给自己寻求一座靠山。 如今他已经被打落神坛,对方自然没有继续供养他的道理。 想想自己的骨肉在外受苦,陈景山也是心如刀割。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话,陈景山立刻起身,半跪在了李秋远的面前:“陈景山,多谢家主容让!” 见对方跪倒在自己面前,李秋远连忙伸手将其扶起:“三叔,您这是干什么!” “现在我不再是您的三叔,您也不是我的侄女婿,您现在是陈家家主,而我不过是三房的当家而已!” “之前我受陈远桥蛊惑,和他做下了不少错事,多谢家主一再容让,还能允许我儿羽白重返陈家!”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苦笑了一声:“三叔,您快起来吧,我李秋远在心中何时怪罪过您和二叔!”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赘婿,于情于理都当不上这个当家。” “岳父早年便已去世,老太爷自然会对晴墨多几分偏爱,二叔三叔因此不满,我也能理解。” “可是话说回来,老太爷如今已经年逾古稀,咱们若是手足相残,阋于墙内,那岂不是让老太爷担忧吗!” “更何况无论是我和晴墨,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陈家考虑,二叔之前步步紧逼,想要争夺家主之位,个中心思难道我们会看不出来吗?我们之所以一再忍让,为的也只是让这个家能够维持下去!” 说到此处,李秋远将手伸至腰间,摸出了那枚印玺:“三叔,实话和您说了吧,我这次前往京城,就是因为受到了梁王的安排,想要与他共谋大业。” “短时间内我和晴墨恐怕不会再回来,梁王的性格我很清楚,若有一天我们反目,老太爷肯定会成为我们的软肋。” “正因如此,所以我准备带老太爷一同前往京城,一来能让晴墨在老太爷的身边尽孝,二来也能防止到时我与梁王反目,咱们受人挟制,至于盐运之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此放弃。” “只要咱们不放弃盐运生意,那咱们陈家就还是与朝廷合作的皇商,这样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就都要敬咱们陈家几分。” “只是我一离开,恐怕就不能再掌管陈家的事务,在我离开之前,我将这枚掌家印玺交给您,您一定要守好陈家的生意,还有,千万不要听信二叔的谗言!” 李秋远之所以会将这枚印玺交给陈景山,主要是因为有陈羽白的牵制。 他相信就算为了儿子,陈景山也一定不会和陈远桥沆瀣一气。 陈景山接过印玺,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印玺虽然在我手里,可是陈家的大事决策还是需要你和晴墨点头,老太爷既然已经委任你为家主,那我绝不会越俎代庖。” “既然如此,那您就将每月的生意清单全都交给漕帮少帮主张仲卿,我之前已经和他联系好了,他会按照每月一次的频率从临江向京城运送旗袍和账簿,我会在京城远程裁定家族事务,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就要三叔辛苦一些了!” “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将印玺托付出去以后,李秋远终于体会到了何为轻松。 这段时间他在陈家真可谓是步步为营。 不仅需要提防二房,三房对他的迫害,同时还要经营生意,并与梁王打好关系。 本以为攀上梁王这棵大树就能在临江安稳一些,却没想到梁王一时兴起,竟然要将他委派到前线。 一旦到了长安,那他的小命可就不在自己的手里掌握了。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由得有些头疼。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王已经下命,要求他明天即刻启程。 就算他心中有着诸多不满,这次也只能按照梁王的意思离开。 陈晴墨和陈老太爷的沟通异乎寻常的顺利。 陈老太爷早就有离开临江出去走走的想法。 而且他也相信李秋远的能力,相信李秋远可以将陈家的事情处理妥当。 次日清晨,梁王府的马车直抵陈家。 此时天才微微亮,李秋远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上车。 春草一早便从布行赶了回来。 她手里拎着糕点,塞到了陈晴墨的手中:“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菊花糕,是我昨晚为您蒸的,您拿好了,留着和老太爷,姑爷在路上吃!” 陈晴墨接过菊花糕,发现春草的眼睛已经哭肿成了桃子。 她伸手抚顺春草的鬓发:“傻丫头,哭什么?咱们又不是不能再见了!” 听到陈晴墨的安慰,春草的眼中又流下了泪水:“小姐,我舍不得您,我想和您一起去!” 闻听此言,陈晴墨摇头说道:“春草,你必须要学会独立,你不可能在我的身边做一辈子的奴婢,你早晚有一天要脱离奴籍,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这间布行就算是我和姑爷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将这里打理好,等到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希望我们春草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 第128章 长亭送别 第128章 长亭送别 春草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可是他的脸上却还是带着未曾拭去的泪水。 陈晴墨为春草擦去了泪水,而车夫也在一旁说道:“先生,夫人,该上车了!” 陈老太爷不敢沾染风寒,所以早就已经上了马车。 听到车夫的催促,陈晴墨点了点头,转头也一同上了车。 李秋远面带笑容的对春草叮嘱道:“如果真的想小姐了,那就随船一同去京城找我们,去之前记得提前修书,我和小姐会在码头等你!” “好,春草记住了!” 就在李秋远也准备上车之际,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李秋远转头看去,便见管家刘浩民正骑马朝此赶来。 车夫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于是立刻将手伸向车辕,作势准备拔刀。 见此情景,李秋远连忙叫住了他:“欸欸欸,不要动手,这是我们陈府的管家!” 闻听此言,车夫这才停住动作,而刘浩民也已经来到了车前。 马背上背着一只巨大的行囊,刘浩民的背上则背着一只木筒。 李秋远见状,迈步上前:“刘管家,你怎么来了?” “姑爷,我要和老太爷一同进京!” “你要跟着我们一同进京?那陈家怎么办?” “您放心吧,我之前已经为陈家重新培养出了一个合适的管家,我已经派他去和三爷接洽了!” 就在这时,陈老太爷的声音也在车内响起:“就让浩民跟着吧,他去京城也有他的事情要办!” “是,爷爷!” 李秋远低头应了一声,随后又对刘浩民说道:“你就准备骑马跟着我们吗?” “我毕竟是下人,不能和老太爷同乘一车,况且您这一路上说不定也会遇到麻烦,我就跟在车后,也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对于刘浩民的身手,李秋远之前便已有所领教。 见他执意要骑马跟随,李秋远也未阻拦。 在陈家众人的目送下,李秋远登上马车,离开了临江。 为了避免遇到朝廷钦差,车夫专程挑选了一条小路出城。 马车一路疾驰,直至来到城外。 因为昨晚休息不好,李秋远坐在车内,此时已经是昏昏欲睡。 就在他昏昏沉沉即将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车身猛的震荡了一下。 李秋远差点摔倒,连忙伸手扶住了车身。 他撩开车帘,看向外面,却见此时已经身处荒郊野外。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凉亭,而凉亭内此时则站着四个人。 车夫并未继续前行,而是转头对李秋远说道:“李先生,王爷和青山书院的三位院长都在前方凉亭中等您呢!” 闻听此言,原本困顿的李秋远顿时来了精神。 他轻盈的跳下马车,直朝着前方的凉亭走去。 见马车已经来到,梁王几人也都赢了出来。 宋清辉走在最前方,来到李秋远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李秋远的手:“秋远,此去长安,何时才能回来?” 听到宋清辉的询问,李秋远无奈一笑:“在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返临江,不过请先生不要忧虑,只要事情平息,我一定会重返临江,再做一个教书先生!” 白翁,刘贺二人此时也都已赶到。 白翁满脸歉疚,并未说话。 不过李秋远心中却明白白翁歉疚的原因。 他之所以会觉得歉疚,可能是因为他介绍了梁王与自己相识。 若非如此,李秋远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背井离乡,前往京城的下场。 至于刘贺,则是一脸不舍地对李秋远说道:“秋远啊,到了京城,如果能有机会入仕,那就不要再回临江了。” “我们知道你的品性和你的本领,也的确希望你能在青山书院做一辈子的教书先生。” “可是我们知道,我们不能束缚你的脚步,不能阻拦你的前程。” “到了京城之后一定要记着写信给我们,如果有什么新的诗词问世,也一定要先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到此处,刘贺凑到了他的耳边:“如今朝廷官员有半数以上都是咱们青山书院的学生。” “我们三人为你准备了一封联名信,你戴在身上,日后在京城若是遇到麻烦,凭借这封书信也能保你无恙!” 刘贺说到此处,伸手从怀中抽出了一只信封。 他将信封塞到了李秋远的手中,满脸严肃地对他说道:“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即便有了这封书信的庇护,也绝对不能为非作歹,千万不要辱没了咱们青山书院的名声!” 这封书信虽清,可是其代表的意义却是重于千钧。 青山书院这三位院长的脾气,李秋远早已有所领教。 他们三人能出具这封联名书信,徇私至此,也足以说明他们对李秋远的爱护和关怀。 手中握着书信,李秋远点了点头:“三位先生放心,李秋远绝对不会辱没三位先生的期望,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青山书院名誉的事情!” “好,我们信得过你!” 四人寒暄完毕,三位院长退到了一旁。 梁王来到李秋远的面前,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李先生的心中应该在怪本王吧?” “殿下哪里的话!” “我知道让你离开临江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也知道你心中一定在腹诽本王,认为本王有意将你调往京城,是想让你替我打探消息。” “可是你不知道,户部对于白贤的死已经发了大怒,如果我将你留在临江,那赵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里天高皇帝远,即便他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你除掉,本王恐怕也拦不住他。” “等你到了京城,到了天子脚下,即便赵达想对付你,那也得掂量一下青山书院的分量。” “你在京城只需经商,其他的事情本王会替你打点周全!”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卑职多谢梁王!” “嗯,自从你我认识以来,本王就一直将你当做朋友,在此之前,本王替你准备了一杯践行酒,就请先生喝完这杯酒,再走也不迟!” 梁王说着,挥手唤来随从,端上了两杯热酒。 李秋远端起其中一杯,并对梁王说道:“卑职多谢王爷厚爱!” 第129章 抵达京城 第129章 抵达京城 “陈先生不必客气,否则就是不将本王当做朋友了!” 两人喝完了这杯酒,梁王又为李秋远整理了一下衣襟:“此一去山高路远,你我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请先生保重身体,勿忘给本王回信!” “一定!” 寒暄几句过后,天色即将正午。 马车再次上路,直奔京城而去。 这一路他们专挑荒僻所在,走的也都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小路。 一路上并未遭遇任何阻碍,而他们也从未在官办的驿站歇脚。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绕路行走,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方才抵达京城。 这里是晋国第一大都城,规模相较临江仍是犹有过之。 看着前方排起的长队,李秋远不禁皱起了眉头:“堂堂国都,竟然也会拥堵至此?”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那车夫笑着说道:“京城虽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所在,可是这里也不是每日都这么拥堵。” “只是最近陛下寿诞,四海升平,特地要求各地道长前来开醮祈福,同时邀请各国使臣来我大晋参加盛会!”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 仅凭这车夫的三言两语,他便嗅到了其中隐藏的商机。 开醮祈福,参加盛会。 看来这场庆典应该举办的恢弘大气,十分热闹。 他若能趁此机会将陈氏布行的旗袍推广,那定能借此机会扬名立万,并大赚一笔。 早在离开临江之前,他便已经让马老太太,容娘等人赶制上品旗袍,并由漕帮运送。 根据李秋远的推断,想来漕帮现在应该已经即将进京。 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开设商铺! 众人来到京城时时间便已经到了下午。 因为城内即将开办盛会,所以城门前的检查也较为严苛。 他们一直等到了晚上,这才查到他们。 李秋远几人一同下车,任由这些官兵对他们的车驾进行搜查。 李秋远这次来京城本就是为了躲避灾祸。 所以自然不能借着梁王的名望狐假虎威。 等到检查完毕之后,那名负责守城的官吏突然开口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们的车辆虽然已经搜查完毕,可是却还是不能进城。” “你们今晚就先在城外委屈一晚吧,等到明天早晨开了城门,你们可以优先进城!” 闻听此言,李秋远并未表态。 反倒是他身边的车夫在听到这句话后勃然大怒。 此人本是梁王身边的随从,在京期间一直陪同梁王出入各种场合,哪怕是那些朝中的官员,见他也要恭敬有加。 眼见着一个小小的官吏竟敢如此刁难自己,他脸色一变,当即便要发怒。 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他面带笑容的看向面前的官吏:“大人,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弱的弱,这一路上颠沛流离,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本以为今天能在城内留宿,住个客栈,喝口热茶,给我家老太爷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现如今我们已经经过审查,您要是不放我们进城,那我们今晚的期望不就落空了吗?” 说到此处,李秋远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和这里值班的兄弟们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见李秋远如此上道,这官吏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扬起衣袖,故作矜持的说道:“你看你这人,明明是有难处,怎么也不和我早说一声?” 话说的虽然客气,可他却扬手夺过了李秋远手中的银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为你们破个例,兄弟们,放这辆车进城!” 这名官吏一声令下,身后的城门立刻缓缓打开。 车夫上了马车,长驱直入,只剩那官吏满脸笑容,把玩着手中的银子。 进入城中之后,车夫横冲直撞,一路将李秋远送到了那店铺所在。 这是一条商业街,街上开设着各种店铺,人来人往。 看着面前往来的人流,李秋远不禁有些惊讶。 “难道京城没有宵禁吗?” “京城也有宵禁,不过和临江的宵禁时间不同。” “临江的宵禁时间是戌时,京城的宵禁时间是亥时,只要在亥时之前返回家中,就不算贻误宵禁的时间。” 听到车夫的这番解释,李秋远终于对京城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里不仅寸土寸金,而且生意上的竞争也更加激烈。 梁王之前给李秋远的商铺还连带着一套院子。 在车夫的引领之下,李秋远来到了这处别院。 这是梁王就藩之前的私产,只是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所以这些产业也只能留在这里白白吃灰。 别院大门刚被推开,李秋远便看到了院中的落叶。 这是一套四进的院子,规模比起陈家在临江的宅院还要大。 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家奴院公,所以显得有些空落。 眼见着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李秋远便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黄金:“这锭黄金就算是我给您这一路上辛苦互送的酬劳,您现在即可回去向梁王复命,就说我已经顺利赶到京城,记得替我多谢梁王的厚恩!” 车夫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去接那锭黄金:“我是受梁王之命,这才将你们护送至此,如果真的收了你的银子,那王爷到时一定会责罚于我。” “不过你尽管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向王爷转达,王爷临行之前还曾特地叮嘱,让你千万不要随意招惹城内的禁军,也不要随意和陌生人说话!” “京城深不见底,王爷的叮嘱我都记下了!” “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别过!” 车夫离开了这处别院,而别院内一时间便只剩下了李秋远,陈晴墨和陈老太爷三人。 李秋远转头对陈晴墨说道:“娘子,你快去给老太爷寻找一个住处安顿下来,我还要去周围的店铺窜访一下,看看他们的生意如何!” 此时不过是戌时,距离宵禁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李秋远准备在这里开设布行,那自然是要提前观察一下周围的状况。 他刚刚走出院门,便见一名中年男人正端着茶壶,坐在摇椅上纳凉。 而他的身后则是一家开着店门的古玩店! 第130章 古玩店的秘密 第130章 古玩店的秘密 李秋远来到老板面前,并对其微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摇椅上的老板猛的起身,并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 他手持摇扇指向旁边的宅院:“兄弟,你是这里的主人?” 李秋远闻言点头笑道:“没错,从今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 老板闻言变得十分殷切,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既然是邻居,那就快请进来喝杯茶吧!” 老板连推带让,将李秋远带进了古玩店中。 古玩店内商品琳琅满目,装点的也是古色古香。 可唯独有一点让李秋远感觉奇怪,那就是这偌大的古玩内店,就只有这老板一人。 现在天色已晚,这街上虽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可是他们逛的多数也都是售卖胭脂水粉的店铺。 没人选购古玩倒也正常。 只是李秋远万没想到,这古玩店如此大的规模,竟然会连一名伙计都没有。 片刻过后,老板端着一壶热茶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 “来来来,喝杯茶吧!” 老板倒上茶水,并坐在李秋远的对面。 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态度也显得十分热切。 面对一直盯着自己的老板,李秋远也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不知为何,自从进入这古玩店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身上有些不太自在。 他下意识的将茶杯推到一旁,并笑着对老板问道:“我刚刚买下这里的宅院,现在也是初来乍到。” “见身边贤邻尚未歇息,所以便想过来探望一番!” “老板您贵姓?”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老板笑着说道:“免贵姓林,林航!” “林老板,您好!” “好说好说,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李,李秋远!” “那李老板是做何营生的?” “小弟原籍临江,做的是丝绸生意!” “临江,那可是好地方,江北丝绸享誉大晋,而且我看李老板的做派也不像是普通人,这次来到京城,应该是想把生意做大吧?” “做大倒是不敢说,只是勉强糊口,维持温饱罢了!” “哈哈哈哈,李老板还真是低调啊!” “哪里哪里,您谬赞了!”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一队官兵突然来到了古玩店前。 见有官兵前来,林航并不惊讶,他先是对李秋远笑了笑,随后起身直朝着那群官兵而去:“各位,有什么事情?” “林老板,隔壁梁王的宅邸突然被人私占,可是我们京畿衙门却并未听到任何风声,我来主要是想问问您,看您是否知道这其中的情况!” 林航闻言点头道:“这您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店里这位李老板就是隔壁的新主人,你们尽管进来问话吧!” 李秋远坐在房中,将林航与那衙役的谈话尽收耳中。 在听到对方提起隔壁那处私宅的时候,李秋远心念一动,便知道了这群官兵的来意。 他探手入怀,摸出地契,走上近前交给了那衙役:“这里就是隔壁房产的地契,我们是从临江来的商人,这房产也是别人移交给我的!” 移交二字,李秋远特意说的很重。 这京畿衙门的衙役平日里要与各路官员打交道,对于李秋远的弦外之音他自然是理解的十分透彻。 他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对其低声询问道:“敢问老板贵姓?” “免贵姓李!” “李老板,京城田产易主,都要在我们京畿衙门登记,既然您已经是这处房产的主人,那能否请您配合我们登记一下?” “当然可以了!” 李秋远十分爽快的应了一声。 而那衙役则是立刻从随行官兵那里接来了一本簿册。 “您就在这上面将您的姓名和原籍写清楚就行了,只要你有地契在手,那您就是这里的主人!” 李秋远十分迅速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那衙役又将簿册收了起来:“多谢李老板配合!” 他转身刚要离开,却被李秋远一把拉住手腕:“这位兄弟,这房产来历特殊,我和那位都不希望走漏风声,所以烦请各位兄弟替我保密,千万别惹得上头发火!” 李秋元口中所说的那位,指的自然就是远在临江的梁王。 这衙役在听到李秋远提及梁王的时候,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连连点头,并对李秋远保证道:“李老板尽管放心,我们京畿衙门嘴严得很,绝对不会透露您的任何信息!” “既然如此,那便谢过了!” 李秋远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一锭元宝塞进了对方的口袋。 衙役刚想去摸口袋,却被李秋远一把拦住:“欸,还是出去再看吧!” 送走了衙役,李秋远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了林航:“林老板,您和他们认识?” 林航点了点头:“还算熟悉!” “没想到林老板才是深藏不露的大人物,您的人脉倒是挺广啊!” 林航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广不广的?都是在替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做事!” 说到此处,林航起身上前,关上了店门。 正当李秋远被他这番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林航突然低声对他问道:“李老板,您不是梁王派过来的?” 听到林航的问话,李秋远立刻心生警惕。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林航一番,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对其说道:“林老板,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实话和您说了吧,这条街上八成店铺都和朝廷那些官员有关!” “您就看我这间古玩店,平日里哪有一个客人光顾,要真靠着这间古玩店赚钱,那我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其实这些店铺不过是那些朝廷官员用于敛财的工具,地方官员进京面圣,首先就要打点顶头上司。” “可是银子有了,怎么送给人家可是个大学问。” “你要是直接带着银子上门,人家非但不要,而且还会笑脸相迎,直接将你送出家门。” “你以为你面见的是一位廉政爱民的好官?可等你被送出门去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仕途就算是彻底走到尽头了!” “我这间古玩店,就是给那些会送礼的人们准备的!” 第131章 新店开张 第131章 新店开张 听完了林航的这番叙述,李秋远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 他之前还觉得古玩店开在这条街上实在有些太过突兀。 可在听完了这番解释之后,他突然觉得不奇怪了。 要是这古玩店没开在闹市街上,那些准备行贿的官员又岂能顺利找到这里! 说到此处,林航凑到了李秋远的身边:“我知道梁王现在已经就藩,不过这样正好,天高皇帝远,梁王也干涉不到,你也可以如我这般,谋求一些生财之法!” 李秋远闻言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占着梁王的地界,若是再行此事端,那岂不是愧对梁王。”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通知一下林老板,鄙店两三天后便会开门营业,希望到时林老板能够赏光莅临,小弟将不胜感激!” 闻听此言,林航连忙说道:“好好好,既然都已经成为了邻居,那我自然是不会缺席。” “李老板尽管放心,新店开店之日,在下一定到场,到时我还会为您送上一份厚礼!” 就这样,寒暄了几句之后,李秋远也离开了这间古玩店。 此时已经临近宵禁的时间,街上空空如也,往来行人都已经离去。 李秋远刚一回到家中,便见陈晴墨正在堂屋等他。 “娘子还没休息?” “刚才看到外面有官兵走动,妾身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陈晴墨说着,上前接过了李秋远脱下的外套:“夫君刚刚说是要去查探消息,不知查探的如何了!” 李秋远闻言笑道:“不错,这里的确是个赚钱的好去处,就是水,实在太深了点!” 他将刚刚与林航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陈晴墨。 在听完了林航所做的生意之后,陈晴墨显得有些惊讶:“行贿之事,竟然也能做的如此隐蔽?” 李秋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看来这间古玩店应该是和朝廷中的各路官员都有联系,那些下方官员花钱买来的古董,实则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废品。” “至于这些用来买古董的银子,则会在转手之后重新汇入到那些掌权者的手中。” “你之前看到的那些官兵不过是想询问这套宅院易主的事情,林老板仅靠三言两语便将他们打发了!” 陈晴墨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她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愁容:“夫君,咱们之前刚因为白贤的事情离开临江,按理来说,你现在不该太过招摇。” “若是再被户部盯上,没了梁王的庇护,只怕咱们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 “是啊,娘子的顾虑又何尝不是为夫的顾虑,不过林老板刚刚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既然他能靠着一间古玩店和那些当权官员扯上关系,那我何尝不能凭借旗袍来笼络人脉呢!” 闻听此言,陈晴墨眉头微蹙:“夫君这是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就算是有新想法,那也要在娘子的协同之下才能实施,老太爷已经睡下了?” “是啊,自从入秋以来,爷爷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差,明天应该去找些老妈子和家丁才行,否则仅凭你我二人,如何能担起这么大的宅院!” “娘子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请早些歇息吧!” 李秋远说着,转头便要回房,就在这时,陈晴墨突然叫住了他:“夫君,我……” 李秋远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了陈晴墨:“怎么了娘子?” “夫君,我来伺候你歇息吧!” 为陈家付出良多的李秋远,这次终于得到了陈晴墨的认可。 两人回到房间,在烛光的映射下,陈晴墨显得有些羞怯。 她双眼大睁,看着同样拘束的李秋远:“自从成婚至今,你我从未行过周公之礼,夫君心中应该也在怪我吧?” 李秋远闻言摇头道:“娘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能得以入赘陈家,仰仗的不还是娘子的收留吗?” “你是陈家长女,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责任,当初与我成婚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家事,这些我都明白。” 陈晴墨闻言低头苦笑道:“夫君理解就好!” 面对含羞带怯的娇妻,李秋远握住了她的手。 话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陈晴墨羞赧地低下了头,李秋远则在其耳边轻声问道:“娘子真要与我同寝?如果还没想好,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李秋远本是想劝说对方三思而行,可谁知这番话在陈晴墨的耳朵里听来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她抬头看向李秋远,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夫君,晴墨此生非你不可!” 听到这直白赤裸的宣言,李秋远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娇羞的女人,李秋远的心彻底沦陷。 他将陈晴墨扶躺在床,随后伸手拂灭了烛灯。 春宵几度,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李秋远从床上醒来,身边躺着不着寸缕,满脸疲惫的陈晴墨。 他的手臂被陈晴墨枕的有些发麻,刚想抽出手臂,却不小心惊醒了对方。 陈晴墨缓缓睁开眼睛,并对上了李秋远那炽热的眼神。 她羞怯的低下了头,并对李秋远低声问道:“夫君,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在看我如花似玉的娘子了!” “哎呀,爷爷现在应该已经起来了,我这就给你更衣,然后去为他请安!” 陈晴墨手拄床铺刚想起身,却又突然脸色苍白,斜依在了床上。 初经人事的陈晴墨此时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提不起力气。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则满脸关切的伸手扶住了她:“既然不舒服,那就先不要起床折腾了,老太爷那边我自会应对!” 穿好了衣服之后,李秋远转头对陈晴墨说道:“娘子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吧,晚些时候我会前往码头,看一下漕帮的运船是否抵达!” 陈晴墨双颊绯红,羞怯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秋远简单抚慰了几句,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以往早早起床的陈老太爷,今早却并未出现在院中。 李秋远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直奔后院而去,准备看看陈老太爷情况如何! 第132章 性命垂危 第132章 性命垂危 李秋远才刚来到后院,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循声来到一个房间门前,并用力撞开了房门。 陈老太爷躺在床上,此时已经是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见此情景,李秋远立刻上前,并一把抓起了陈老太爷的手:“老太爷,您怎么了?” 听到李秋远的声音,陈老太爷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摇头,并有气无力的对李秋远说道:“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我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连忙说道:“您别胡思乱想,咱们如今到了京城,神医如云,我一定一定会找这城内最好的大夫来为您调理身体!” 陈老太爷闻言摇头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生辰都有上天注定,我如今寿元将近,自知时日无多,你又何必再找大夫,劳心费力?” “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和晴墨面前,况且我入赘到陈家至今,从未在您身边尽孝,您如今将陈家的当家之位都已经交给了我,若是不能亲眼看到我将陈家带入辉煌,那您老岂能闭得上眼!”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陈老太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一道泪痕也自他的眼角滑落。 陈老太爷之所以会有泪水滑落,并不是因为他惧怕死亡,而是感慨于英雄迟暮,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想当初是他一把将陈家拉拔起来的。 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辈来挽救已经陷入泥潭的陈家,这种落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陈老太爷费尽力气抬起了手,并轻轻拍了拍李秋远的手背。 “秋远,将这个偌大的家族交给你,也是我的无奈之举。” “你一定要承担起匡扶陈家的重任,一定要好好对待晴墨,你明白吗?” “明白,可是也需要您作为监督才行,晴墨自幼无父无母,除了你我,还有谁能真心实意的保护她!”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李秋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转头看向门外,便见林航正提着一只锦盒走进院中。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身着少女。 那些少女样貌柔弱,可手上却都或多或少的生有老茧。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少女之前应该是一直在做一些体力劳动。 林航先是在前院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秋远的身影。 所以他才会不请自来,直接到了后院。 李秋远刚才进门实在匆忙,所以并没来得及关门。 这就导致林航一进入院中便看到了坐在陈老太爷床边的李秋远。 眼见着陈老太爷脸色有变,林航的脸色也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李秋远以为林航是觉得晦气的时候,林航突然转头对身边的一名丫鬟说道:“你赶快去隔壁的铺子二楼,把我珍藏的那只锦盒取来!” 听到林航的吩咐,那丫鬟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出了院子。 林航随手将手中的锦盒塞给了一旁的丫鬟,随后便直奔着陈老太爷和李秋远而来。 陈老太爷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刚刚那番话已经耗尽了大半心力,所以他现在正处于昏睡状态。 李秋远紧紧握着陈老太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陈老太爷。 林航先是观望的陈老太爷一番,随后无奈叹了口气:“唉,老太爷这个样子,看来是不太好办啊!” 李秋远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林航问道:“林老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知道你这里肯定没有丫鬟,所以便从府中特地叫过来几个,反正你我两家都是邻居了,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林航说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丫鬟:“把我给李老板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丫鬟闻言不敢怠慢,立刻递上的那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面铜镜。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所以这面铜镜上已经生满了绿色的锈迹。 依稀可以辨别出这镜子的边框上似乎有许多龙纹。 “李老板尽管放心,我那店里虽然有不少假货,可是这面镜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百年以前,前唐国破,司天监被一把大火烧毁。” “而当初司天监的观天台上,就放置着这么一面九龙铜镜。” “前唐国灭,叛军闯入了司天监,便有人偷偷带走了这个面九龙铜镜。” “本朝司天监想要沿用这面铜镜,却发现这铜镜已经在大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以为这面镜子已经随着司天间葬身火海,却不知道当初那名叛军在带走这名镜子之后将其偷偷卖掉,换成了酒钱。” “这面铜镜吸收天地灵气,吐纳日月精华,曾经被供奉了数百年。” “我能得到这面铜镜,也全都是源自于机缘巧合。” “这宅子已经许久无人居住,我也怕李老板住的可能不太太平。” “在下身无长物,也没什么能够送给李老板的,所以这次便特地请出了这面司天铜镜,聊表寸心,希望陈老板能够笑纳!” 自从得知了李秋远与梁王的关系之后,林航对李秋远的态度就可谓是十分殷切。 今天这一大早不仅送来了丫鬟,而且还送来了一面司天铜镜。 这铜镜本身可能并不值钱,可是放在封建迷信横行的古代,这铜镜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却是万金难求。 李秋远是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将所谓的鬼神之说放在心上。 可是既然这面镜子已经送来,那他自然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李秋远伸手摩挲了一下铜镜的边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沾满了绿锈。 锈迹均匀,而且呈现出了如同苔藓般的深绿色。 这便说明这面铜镜没有人工做伪的可能! 李秋远点了点头,并对林航说道:“林老板当真有心了,只是在下却是无以为报!” “欸,李老板,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在下今天送上礼物,主要是希望能与李老板交个朋友,我要是真贪图您的东西,那为何不拿件假货与您交换,又何必送上这珍贵异常的司天铜镜?” 第133章 千年人参 第133章 千年人参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之前被林航派走的那名丫鬟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丫鬟的手中抱着一只足有一尺长的锦盒,锦盒只有一巴掌宽,可是上面却被红线捆得严严实实。 丫鬟手中捧着锦盒,走起路来也是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李秋远总觉得这丫鬟对锦盒的重视程度有些太过严重。 似乎在这丫鬟的眼里,这仅和内装的并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眼看着丫鬟赶了回来,林航也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面对这只锦盒,他不负之前那冒失的做派,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那锦盒捧到了手中。 随后他又对丫鬟问道:“那把玉刀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爷!” 丫鬟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巴掌长,一寸宽的玉刀。 这把小刀的体量虽小,可是所用的玉料却是上品。 整把小刀被打磨的纤薄如同发丝,放在阳光下甚至映射不出阴影。 林航接过那把用玉石打造成的小刀,并用那把小刀细细的将缠绕在锦盒上的所有红线全部割断。 在刚刚割断出一道缝隙的时候,李秋远便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香气。 这股味道刚一传出,在场众人便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就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陈老太爷,此时也有几分复苏的迹象。 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重新变得红润,就连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几分。 看着林航手中的锦盒,李秋远突然意识到了这里面保存的可能是某种稀世良药。 而随着林航的动作越来越大,那锦盒的盖子也逐渐的暴露出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李秋远终于看清了里面容纳的东西。 那是一条粗如手臂的人参。 人参脉络俱全,并被人用金丝线牢牢扎捆在了锦盒上。 这盒子开的越大,人参的香气便传出的越多。 就连李秋远都觉得自己已经被这股浓烈的香气所吸引,甚至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涌出了一股暖意。 他下意识的伸手擦拭了一下鼻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沾满了血迹。 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渍,李秋远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他万没想到这人参竟然霸道到如此程度。 仅仅是吸入了几口药香,竟然就让他流了鼻血。 随着锦盒被打开,这颗人参的主体也终于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人参足有人的手臂粗细,虽然已经被晒干,可是却仍能辨别出这颗人参的人形。 林航手托着锦盒,并对李秋远说道:“李老板,这颗人参那是我们林家珍藏了百年的宝贝,只要服用一根参须,就能让人起死还阳!” 林航说着,将手中的小刀对准了那人参的一根参须。 可他还没等切下去,李秋远便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林老板万万不可!” 见此情景,林航不禁抬起头来:“李老板这是何意?” “这人参实在太过贵重,况且又是您家传之物,这就更是万金难求的宝贝了。” “倘若真的伤了这圣物的本源,你让陈某如何承担得起!” 闻听此言,林航摇头笑道:“原来李老板是在担心这件事情,这人参虽然是我家传之物,可毕竟是一件死物。” “现在您家老太爷卧病床上,性命危在旦夕,我若是疼惜这身外之物,而将老太爷的生死置之度外,那我又算是什么朋友?” “李老板要是真把我当成朋友,那就不要再阻拦林某,你我二人现在已经成为了邻居,日后自然是要经常走动,互通有无。” 说到此处,林航不顾李秋远的阻拦,直接用那把玉刀切下了一段参须。 等到那截参须被喂到陈老太爷的口中之后,陈老太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在咳嗽的过程中,他的口中喷出了许多淤积的血块。 而随着血块被咳出,陈老太爷的脸色也变得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对于眼前的场景,林航似乎十分满意。 等到陈老太爷咳嗽结束以后,林航转头对李秋远说道:“我们林家之前也曾借用这颗参王为京城内的一些达官贵人治病。” “他们在服药结束之后几乎也都有同样的反应,只要休息片刻就会恢复正常。” “既然老太爷的病情现在已经渐缓,那咱们就先退出房间,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吧!” 众人退出房间,林航又将那只锦盒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李府的丫鬟,一定记得要好好照顾你们老爷的饮食起居,要是被我知道你们有哪里伺候的不够尽心,别说老爷我剥了你们的皮!” 林航在李秋远的面前虽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在这群丫鬟的眼中,他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在听到了这句警告之后,所有的丫鬟全都纷纷低下了头,甚至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见她们这副模样,李秋远也不觉得暗暗咂舌。 从这群丫鬟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林航有多敬畏。 能在这里开设一间古玩店,而且能和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扯上关系,这足以说明林家的关系网有多强。 这样一个人物自然不会是李秋远眼中看到的好好先生。 想来眼前的这位林老板在暗中应该还有另外一副面孔。 吩咐完了众多丫鬟之后,林航边便将所有丫鬟全都遣散,让她们各自熟悉李府的情况。 李秋远担心陈老太爷的身体自然不敢走的太远,于是便和林航一同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 两人落座之后,李秋远颇为无奈地对林航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初来乍到,也没准备茶叶,就连想请林老板喝杯茶都做不到!” 闻听此言,林航摇头笑道:“李老板想要喝茶,那何必自己准备茶叶呢?春杏,去把老爷的茶叶取来!” 春杏便是之前取来人参的那名丫鬟,在得到命令之后,春杏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出了院子。 李秋远面带笑容,试探性的对林航问道:“林老板,从昨晚开始你我似乎才刚刚相识,小弟,有件事情实在费解,希望林老板能够指教。” “李老板何必如此客气,你有话直说便是!” “我想问问林老板,为何对我如此关照?” 第134章 所图甚大 第134章 所图甚大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人情方面的学问全都是李秋远最头疼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林航很多,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从哪方面来报答对方,所以才提出了这个疑问。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之后,林航笑着摇头道:“我对李老板的照顾,那还不是因为我与李老板投缘?”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能遇到李老板这样一位邻居,那可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更何况打从昨天见面,我便对李老板十分倾慕,今天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与李老板您结交而已!”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林老板没和我说实话,您这是有所保留!” “哈哈哈哈,李老板太爱开玩笑了,在下不过区区商人,哪里有什么保留!” “既然没有保留,那就请林老板直说嘛,既然你我要做朋友,那自然是要坦诚相见。” “如果连朋友之间都互相欺瞒,那咱们日后又将如何相处?”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十分坦诚,可他话语中的提醒意味也可谓是十分强烈。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话后,林航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片刻过后,林航开口说道:“李老板说的没错,朋友之间的确应该坦诚相见。” “既然您问起来了,那我就和您明说吧。” “这处宅邸和周围的几间商铺本来是归于梁王所有,您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古董商人,可是对于京城内的消息我却了如指掌,我知道的事情,甚至比稳坐金殿的当朝皇上还要多!” “早在太子之位悬而未决的时候,梁王便是皇位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而如今当朝陛下掌权,梁王被流放到了临江,若是将您换做梁王,您会心甘情愿的就这么离开吗?” “我觉得梁王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选择就藩,而朝堂之内还有许多官员,全都是梁王的同窗和拥趸。” “日后梁王终究会卷土重来,而梁王回归京城之前也一定会派出一个自己最为信赖的心腹前来探查情况。” “您得到了梁王的宅邸,这便说明您就是梁王最信任的人。” “我之所以处心积虑的接近您,也是为了日后能保林家一个周全。”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和朝廷中的达官显贵们打交道,他们收受的那些贿赂几乎全都从我的当铺里走了一遭。” “我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了,如果日后江山易主,亦或者是林家失势,他们必将要置我于死地。” “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为自己铺好后路,而您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一条后路。” “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绝对无法联系到梁王,如果真能抱上您这颗参天大树,日后梁王登基坐殿,又有谁敢为难我们林家?” 这一次,林航的确选择了开诚布公。 而在听完了林航的这番话后,李秋远所能感觉到的便只有心酸。 他为何会被梁王发配到京城? 还不是为了保全那个已经陷入泥潭的陈家? 如今林航与他面临着相同的情况,而这也让李秋远对林航产生了几分认同感。 听完了林航的这番话后,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林老板,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吗?我的确是为梁王做些事情,可是我与梁王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你想靠我保全林家,这只怕是有些困难!” 闻听此言,林航摇头说道:“李老板不要太过亲近自己,这些年来我和王公贵族也打过不少的交道。” “您别看那些皇子亲王个个都过得逍遥自在。” “可实际上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是如履薄冰,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坠入冰窟。” “有事没事的时候,他们也会想着贿赂朝中的那些权臣。” “有时可能只需要权臣一句话,便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我这间古玩店里为何能收藏这么多的真品?还不是因为那些王公贵族急着到我这里换银子。” “这样一来,我便知道了他们的不少秘密,尤其是当初还未就藩的梁王,和我更是打过不少交道。” “先皇之所以会将皇位传给当朝陛下,不过是因为当朝陛下有着武将的拥趸,担心梁王一旦上位可能会遭到逼宫。” “可是梁王文治武功皆在当朝陛下之上,就这样做一个逍遥藩王,他又岂能愿意?” “早在未曾就藩之前,梁王便已经在朝中布局,深耕许久。” “能够得到文臣集团的支持,他甚至不惜前往临江,拜入青山书院,并与那些掌权的文臣成为了同窗。” “现在梁王已经在朝廷内部扶持起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将您派过来的目的想来应该是为了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事例进行对接。” “由此便可看出您在梁王心中的分量只高不低,而我愿意做您与那些暗线接头的媒介!” 在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林航也变得市侩了许多。 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一口一个交朋友,而是直接和李秋远谈起了生意。 不过这样的交流模式却让李秋远感觉舒服了许多。 听到林航的提议之后,李秋远点了点头:“林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这里的情况,您肯定比我更加了解。” “如果您真能帮我促成此事,那我也愿意将您介绍给梁王,如果日后梁王真有登基坐殿的机会,那您便是梁王身边的功臣之一。” 闻听此言,林航显得极为惊讶:“李老板没在逗我吧?您真愿意将这功劳也分给我一份?” “就冲着您刚刚出手相助,我也愿意与您同分一杯羹!” 李秋远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将林航拖下水。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所有动向也全被林航获知,日后一旦行动失利,还很可能会被林航背刺一刀。 他要将林航一同拖下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林航明显已经被摆在眼前的诱惑冲昏了头脑,他甚至都来不及深入考虑这其中的利害,随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也愿意助李老板一臂之力,希望你我二人能共赴梁王荣登大宝!” 第135章 新店开张 第135章 新店开张 在服下参须的当天下午,陈老太爷的身体也已经有所恢复。 虽然照比之前还要差上许多,不过终究是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李秋远想为陈老太爷请大夫诊治,但却被林航阻拦。 林航说是再过两天要为李秋远介绍一个大主顾,并让他出面为陈老太爷求医。 当天晚上,李秋远得到了临江送来的信件。 早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漕帮便已经组织船只开始朝京城送货。 这次送来的共计有二百件旗袍,全都是陈氏布行之前的存货。 李秋远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请到了鼓乐班子,并准备了大量的烟花爆竹,准备明天在这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开业庆典。 因为他在京城时间上短,还不认识什么人,所以他便将请柬送到了林航的店中。 在得知李秋远的新店即将开业后,林航也显得十分高兴,并说要为他请些客人贺喜。 当天凌晨,船只靠岸。 因为这是漕帮初次出船北上,所以由张天旭,张仲卿父子二人亲自押送。 李秋远提前雇佣了几名劳工,不仅将旗袍全都运送到了店中,更是将店面重新翻修,焕然一新。 当那面纯金打造的牌匾被挂在了店门以后,李秋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晴远布行?” 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匾,张仲卿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之色:“李兄,你这店名起的怎么如此奇怪?” 听到张仲卿的问话,李秋远笑着摇头道:“这哪里奇怪了,我这店名是各取了我与娘子名字中的一个字,与陈氏布行不同,这间布行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私产!” 闻听此言,张仲卿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一顾的神情:“你现在都已经是陈家的当家人了,怎么还算的这么清楚?陈家的一切日后还不都是你的!” 闻听此言,张天旭面色一冷,在旁边痛斥了一声:“臭小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爹,我说的这不也是事实嘛!” “事实个屁,秋远为人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光明磊落许多,你以为他真的会图谋陈家的家产?” “倘若他真有如此想法,那为何不将陈氏布行更名为李氏布行,反倒要跑到这里另开门庭?你这话要是被那别有用心的人给听到了,岂不是要给秋远蒙羞?” 通过之前的一番接触,张天旭已经彻底为李秋远的人品折服。 单单是抄录账簿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说明李秋远有底线,有操守。 他之所以会如此严肃的训斥张仲卿,并不只是因为张仲卿在这里说错了话,更是怕张仲卿会将这番话传递到临江。 若是如此,那李秋远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而他们漕帮也很可能会因此触怒梁王。 张仲卿虽然是个混不吝,可对父亲却是十分敬畏。 面对暴怒的张天旭,张仲卿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顶嘴。 李秋远笑着摆手道:“伯父不必因此发怒,仲卿兄也只是快人快语,想要与我调侃两句,不过二位这次来到京城,可不能就这样急着回去,好歹我现在也已经在京城立足,您二位总要为我这新店捧捧场才行!” 张天旭闻言点头笑道:“捧场这是自然,不过要说在京城捧场,我们漕帮可不够分量,我和京城其他几大镖局也都有些交情,我以前提前修书送到,要请他们赏光前来!” 三人坐在堂屋聊了许久,直至天光大亮,日头高悬。 眼看着已经天亮,府内也已经忙活了起来。 陈老太爷通过那根参须暂时缓解了病情,现在已经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再不复之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陈晴墨一早便换上了李秋远之前为她设计的那套旗袍。 金丝勾勒的鸾鸟衬托出了陈晴墨的娇媚,初为人妇的羞怯意味更是撩人心弦。 今天的陈晴墨不仅是晴远布行的老板娘,同时还是这间布行的新模特。 等到几人来到布行之后,宾客也已纷纷来到。 为了李秋远的新店开张顺利,林航和张天旭都可谓是不遗余力。 林航动用自己的关系,请来了京城许多达官显贵。 而张天旭更是请来了名誉京城的虎威,昊天,鹏程等几大镖局的当家。 李秋远的新店开张,几乎惊动了京城的黑白两道。 而凡是来到的达官显贵,几乎全都带来了自己的家眷。 她们刚一来到,便立刻被店中的新式旗袍吸引住了目光! 李秋远安排陈晴墨招待这些官家贵妇,而他则是在林航和张天旭的带领下结识了今天往来的宾客。 今天往来的宾客虽多,可却全都是李秋远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尤其是那些朝廷官员,为了避嫌,他们全都十分低调。 倒是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女眷,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披金戴银,好不阔气。 布行的接待对象主要就是这些富家女眷,而京城又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所在,如果能和这些女眷打好关系,那布行生意定然飞黄腾达。 李秋远一边打着自己的算盘,一边面带笑容的接待新来的宾客。 就在这时,一顶轿子突然停在了晴远布行的门前。 见到这顶轿子之前,已经落座的那些官员顿时纷纷起身,迎向门前。 林航此时更是十分激动,立刻扯着李秋远的肩膀将他拉了过来。 “李兄,快别在那边应付客人了,真正的贵客已经到了!” 众人一同来到门前,轿子此时也已经彻底落稳。 随着轿帘被人撩开,一名身穿黄色长褂,足蹬朝天靴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年身材高瘦,脸上带有几分病态。 可即便如此,却仍难掩饰他身上的贵气。 在看到这青年第一眼的时候,李秋远便发觉这青年和梁王有几分相似。 再看青年身上所穿着的黄色对襟长褂,那上面分别绣着三足蟒纹。 大晋有规定,皇子着装绣三足蟒纹,太子绣四足,只有皇帝才能身着绣着五只脚爪的龙袍。 青年刚一下轿,在场的众人便纷纷鞠躬示意:“臣等参见八皇子!” 八皇子扫视了众人一番,并点了点头:“今天的人来的倒是挺全的!” 第136章 八皇子 第136章 八皇子 八皇子说完之后便直接推开众人,直朝着店内走去。 剩余的诸位大臣此时分分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八皇子的话究竟有何深意。 朝廷中的所有官员几乎全都知道,八皇子在朝中并不受宠。 他虽然是皇子,但却并不是嫡出,而是庶出。 八皇子的女亲直至去世还只是一名侧嫔,而八皇子更是没有获得封地的资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皇子可能会被永远圈禁在京城,一辈子都没有离开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却没人敢小看八皇子。 毕竟谁都知道,当初的梁王也曾是庶出! 有了八皇子在此坐镇,之前那些官员此时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些官员都和林航的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他们这次也想借林航这道线搭上远在临江的梁王。 李秋远原以为林航所说的捧场就只是为他邀请一些京城的富商。 却没想到林航竟然把这次庆典的排场搞得如此之大。 竟然将京城中的许多官员全都邀请了过来。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对他虎视眈眈的户部侍郎赵达。 对于李秋远来说,这姑且算是一件好事! 等到宾客来齐,整座大厅都已经坐满之后。 李秋远正式登台,并对众人笑着说道:“在下李秋远,在此感谢各位贵客的莅临。” “你们的到来着实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在下之前只是临江的一届小小商人,机缘凑巧之下,得以来到京城营商,而我们晴远布行售卖的也就是各位夫人刚刚见过的旗袍。” “我们店里的旗袍全都是由临江一流绣娘和裁衣师亲自缝制,保证贴身透气,久不褪色,无论是在家中穿着,还是出门赴宴,都将是您的最佳选择!” “不过想来各位也都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旗袍全都是挂在柜台上的,并没有真正上身。” “现在就邀请我家娘子为各位展出旗袍的穿着效果,也好给各位一定的参考价值!” 李秋远话音刚落,陈晴墨便身穿旗袍,从台下走了上来。 当初为了制作这件旗袍,李秋远可是耗费了极大的心血。 单单是那张设计图纸,他就准备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这上面的青鸾纹饰是马老太太亲手缝制上去的,马老太太的绣工,就算是宫中的绣娘也难出其左右。 再加上陈晴墨的身材本来就凹凸有致,纤毫毕现。 如今穿上这一件贴身得体的旗袍,更加衬托出了她身材上的美感。 陈晴墨刚一登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无论是男男女女,此时全都呆愣住了。 半晌过后,一名中年美妇开口说道:“这旗袍果然美艳!” 林航之前曾拉着李秋远为他介绍了今天赴宴的来宾。 李秋远记忆力惊人,刚一看到这中年美妇便立刻想起了她的身份。 这是京兆尹赵怀真的夫人,京兆尹是直管京城的官员之一,从三品的官职。 别看这个官职在朝中并不算高,可这位赵怀真大人却是今天到场的最高官员。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要看这位赵大人的脸色行事。 听到赵夫人的话后,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赵夫人说的没错,我们的旗袍从选料到做工,全都是匠人精心挑选,打磨。” “想来今天在场的各位夫人应该都知道江北临江是盛产丝绸的地方,我们所选用的丝绸全都是江北最好的,我们的绣娘和裁衣师们,也都是名誉临江的高手。” “各位今天看到的这些旗袍,全都是我从临江分店调运过来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旗袍的质量!” “不过为了感谢各位今天能够到来,在下决定送在场各位夫人每人一件旗袍,稍后我家娘子会带着各位夫人前去挑选,各位夫人可以随意挑选你们喜欢的样式!” 李秋远这个决定其实是临时做出的。 而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能借着这些贵妇之口将自己的旗袍推销出去。 李秋远表现的极为大方,而那位赵夫人此时却摇头说道:“李老板来京城也是为了做生意,怎么生意都还没做,便先白白送礼!” “您这旗袍定价多少,我们可以原价购买!”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和各位夫人说句实话,我们的旗袍,在临江的售价是五百两每件!” “按理来说。到了京城之后我应该保持同样的售价,可是在场的各位大人和夫人今天能够莅临小店,这是给足了李某面子。” “李某生意做的虽然不大,可却是一诺千金的汉子。” “我已经决定拿出一部分旗袍来送给各位夫人,就请各位夫人赏脸,不要再做推辞,务必收下我们这小小的心意!” 赵夫人闻言还想说话,但却被赵怀真开口阻拦:“既然李老板有此心意,那咱们就不要再三推辞了,你们日后若能常来光顾李老板的生意,那不也算回报了吗!” 闻听此言,赵夫人点了点头:“我家大人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和李老板买上三件旗袍,正好拿回去送给我家女儿!” “我也是……” 赵夫人的带动之下,到场的所有贵妇人们全都选购起了旗袍。 今天到场的共计有二十七名官员,每名官员的身边都带着一名家眷。 李秋远仅仅用了几句话的功夫,便为店中销售出了八十多件旗袍,收入了四万多两银子。 这些旗袍的定价虽高,可是成本却并不算高。 贵的主要是在人工费用上面。 不过李秋远的布行现在已经在临江形成了垄断之势,至于那些绣娘和裁衣师,此时也已经被李秋远完全雇佣。 所以在成本方面,李秋远还可以继续压低。 这样一来,每一件旗袍的盈利几乎都在三百两以上,哪怕出去李秋远刚刚送出的旗袍。他也赚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除去卖出的旗袍之外,他还给几大镖局的当家也都各自送出了一件旗袍。 这些当家向来是独来独往,并未携带家眷。 李秋远送出衣服的目的也是为了雨露均沾,同时也是为了给张天旭面子。 第137章 渊源 第137章 渊源 李秋远这半卖半送的经商模式,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酒席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散去,而那些购买了旗袍的贵妇人们也不出意外的成为了陈晴墨的闺中密友。 刚刚在她们挑选旗袍的时候,陈晴墨不仅全程陪同,而且还在为她们推荐款式,挑选花色,接待的可谓是面面俱到。 而李秋远则是辗转于各位宾客之间,并与他们推杯换盏,喝了个不亦乐乎。 幸亏李秋远前世经常需要应酬,所以酒量还算不错。 这些官员都已经通过林航知道了他与梁王之间的关系。 任谁都不敢轻视于他。 就这样,仅仅一顿饭的功夫,李秋远便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这些官员临走之前还邀请李秋远上门做客,说是要和他好好聊聊临江的风土人情。 等到送走这些官员之后,李秋远总算松了口气。 他再次回到店中,却发现店中竟然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一直忙前忙后的林航,另一个就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八皇子。 八皇子并未与那些官员一同吃饭,而是被林航安排在了二楼单间。 李秋远看到八皇子还在店中,酒意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八皇子面前:“草民李秋远,参见八皇子!” 八皇子深深看了李秋远一眼,随后点头说道:“李老板不必客气,快免礼吧!” “草民多谢八皇子!” “李老板,您的确很有经商头脑!” “哪里哪里,八皇子谬赞了,不过草民还是要感谢八皇子能够赏光莅临,您的到来可着实是让我们小店蓬荜生辉!” 八皇子闻言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个不得事的落魄皇子,哪里称得上什么蓬荜生辉?” “要不是林老板通知,我都不知道皇叔已经将名下私产送给了您!” 李秋远闻言笑道:“在下之前在临江曾做过青山书院的教书先生,正因如此,所以才有幸与王爷结识。” “王爷知道我想来京城发展,于是便将这宅院和店铺全都送给了我!” 因为对这位八皇子并不了解,所以李秋远并未向对方阐明自己与梁王的身份。 而在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话后,林航在一旁笑着说道:“李老板,我已经将您和梁王的关系讲给了八皇子,您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李老板,皇叔最近身体如何?” “王爷在临江一切都好,临江乃是富庶之地,况且王爷在就藩之前就已经修建好了宅邸。没有京城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王爷应该很是滋润!”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八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是啊,临江的确没有教条的约束,可是临江也远离朝政了啊!” “父皇年轻时荒淫无道,皇爷爷曾想将楚君之位交给皇叔,只可惜皇叔那时还没有这么多的支持和拥堵,所以最终无奈错过。” 八皇子的这番话听的李秋远和林航全都捏了把汗。 像是这等大逆不道之语,莫说是说了,哪怕是听到耳朵里,那也是杀头的罪过! 幸亏这里没有旁人,之前的那些朝廷官员此时也都已经离去,这才给了八皇子宣泄的空间。 八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李秋远:“李老板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皇叔交给了你什么任务?” “没有!” “李老板,我一直都将皇叔视为自己的榜样,所以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皇叔利益的事情。” “如果皇叔真的在京城有什么布局,你可以提前告诉我,这样我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面对八皇子的再三追问,李秋远仍是摇头坚持:“梁王派我来京城真的没有什么布局,不过是因为我之前杀了临江度支司司马白贤,招致户部报复。” “梁王怕户部侍郎赵达会动用朝廷方面的关系对我暗下黑手,于是便将我安排到了京城,想来一个灯下黑!” 关于户部最近发生的事情,八皇子也已经早有耳闻。 在得知这件事情竟然和李秋远有关之后,八皇子立刻站起身来:“李老板,你就是杀了白贤的人?” 见他表现的如此失态,李秋远不禁笑着问道:“没错,正是在下,不过这件事情已经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了吗?怎么连八皇子都听说了?” 八皇子闻言点头道:“没错,你这件事情的确是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不过轰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白贤被杀,而是因为临江采购粮食的事情是户部提前做出的决定。” “朝廷准备冬季用兵,户部掌管朝廷财务,自然是要提前为大军准备粮饷。” “为了不被邻国发现大晋的意图,所以户部才命令民间粮商高价购入粮食,只不过这件事情之前一直保密,所以你们并不知道。” “之前白贤被杀,而杀人者还拿着先皇御赐的九龙宝剑,这件事情在朝廷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正因如此,所以消息才被散播了出来!”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朝廷提前布局,那他这个做法岂不是扰乱了朝廷原本的计划? 看来他这次的祸还真是闯的不小! 眼见着李秋远脸色有变,八皇子又对他说道:“李老板不必心急,这件事情虽然是朝廷特许,可是也与你扯不上什么关系。” “你这次虽然将所有粮食全部收缴,不过现在粮食也已经归入到了官府的府库。” “你虽然杀了一个度支司马,可是你却也查出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况且除此之外,你没有枉杀任何一人,这件事情,怎么都牵扯不到你的头上!” 闻听此言,李秋远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八皇子突然对他正色道:“李老板,你既然能提前预知朝廷准备对辽国用兵的意图,而且还雷厉风行地将所有的粮食全部都归入到了临江府库,这便足以说明你是一个朝廷急需的干吏。” “你若是愿意入朝为官,我可以向父皇进行举荐,不知李老板意下如何?” 第138章 八皇子的秘密 第138章 八皇子的秘密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有些迟疑。 如果答应了八皇子的要求,那他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更进一步,摆脱商人这层身份。 大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是依照前朝旧制,士农工商,商人仍然排在整个社会的最末位。 况且现在户部步步紧逼。 即便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赵达恐怕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在没有梁王帮助的前提下,一旦被赵达发现了他的身份,能否全身而退也是一个问题。 可如果真的答应了八皇子的要求,那就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摆在他的眼前。 皇上真的会放过他吗? 这次他不仅识破了户部的算计,而且还险些破坏了朝廷的大事。 最主要是现在所有的粮食全部都归于临江府库,而这件事情还全都源于他的一手促成。 当朝皇帝搭台,可梁王却成为了唱戏之人。 难保皇上会不会因为此事怀恨在心! 就在李秋远进退两难之际,八皇子突然开口说道:“只要李老板愿意随我进宫,本宫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李老板的安全。” “而且有件事情我想李老板很可能并不知道,早在皇叔就藩之前,我就已经在梁王府拜皇叔为义父。” “皇叔早年有旧疾在身,无法生育,如果你们能扶持梁王登基坐殿,那本宫就是日后的东宫太子。” “等到那个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忘记二位老板的恩情的!” 八皇子本来就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在宫中并不受宠。 这件事情,哪怕是未曾入朝的林航也早有耳闻。 而他之所以能够结识八皇子,还是因为八皇子之前曾拿自己寝宫中的宝物前来变卖。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能够贿赂朝中大臣,并让他们为自己说两句话。 他想得到一块远离京城的封地,好能借此避过太子的迫害。 当朝太子嫉贤妒能,对于自己的兄弟也毫无半点仁爱之心。 太子一旦继位,那八皇子等人必将遭受劫难。 正因如此,所以八皇子才想提前布局。 只可惜那些臣子之前的提议已经全部被太子驳回。 太子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在自己继位之后将所有的兄弟全部杀掉,借此除去后患。 梁王和晋皇的纠葛,已经成为了太子心中的一根尖刺。 就是因为无法躲避太子对自己的迫害,所以八皇子最终才会拜梁王为义父。 当然了,这一切事情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晋皇和太子并不知道此事。 八皇子恨不得指天发誓,可李秋远和林航二人此时却仍旧没有任何表态。 他们两个毕竟是商人,一向以利益为先。 如今八皇子提出如此冒失的要求,他们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因如此,所以两人才迟迟不敢答应。 眼见着两人还在迟疑,八皇子竟直接跪倒在了他们面前。 见此情景,李秋远立刻上前并一把扶起了八皇子:“您这是干什么?” “二位先生,我父亲最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想来已经即将不久于人世,这话虽然不该我说,可是宫中御医却也早有断言,父皇一旦去世,用不了多久,我大哥便会继位,如果我不能在此之前扶皇叔继位,那我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了!” 原本还在迟疑不定的李秋远,在听到八皇子的这番话后立刻摇头拒绝。 不是他不想帮八皇子,而是觉得对方实在是小孩子心性,肚子里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只是因为眼前的一点小小困难,他竟然就连晋皇的现状都给透露了出来。 如果他和林航别有用心,那只是这点秘密,便足以导致大晋灭国。 “八皇子,不是我们不想帮您,而是谋权篡位要担负千古的骂名。” “我们虽然只是一届商人,可是却也注重名声,不想落下这千古不易的骂名。” “更何况梁王现在已经前往临江就藩,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就算陛下真的驾崩,梁王恐怕也无法发动兵变。” “而且我奉劝八皇子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太子能够稳坐东宫之位,那就说明陛下已经认可了太子的才能,相信太子绝对不会是那种手足相残,戕害兄弟的暴君。” “您不如趁此机会先回去和太子谈一谈,至于我是否要入朝为官,这件事情还请您让我考虑一二。” “在下也是大晋的子民,对于大晋也是十分热爱,如果真有机会能够为国尽忠,那我自然是愿意的!”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滴水不漏,而八皇子在听完之后脸色则是瞬间变得苍白。 他先是朝后退了两步,随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二位,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难道你们还不愿意帮我吗?” “父皇之所以会册封大哥为太子,不仅仅因为大哥是皇室长子,同时也因为大哥和他性格最为相似。” “他们两个的性格全都十分疯狂,偏执。” “父皇在位的几十年已经导致大晋文武两派割裂,国力衰退。” “如果这次真的被我大哥坐稳了皇位,那大晋恐怕就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实话和您二位说吧,对于对边疆诸国用兵一时,朝廷现在有两种说法,父皇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在驾崩之前再对番邦用兵,想要借此机会让他们彻底臣服。” “而我大哥现在则和父皇有着同样的看法,我父皇这次做寿,不过是想探听一下周边诸国的虚实,别看大晋现在还有百万甲士,可是据我所知,兵部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发出军饷。” “现在整个朝廷上下都已经烂透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们个个全都勾心斗角,想要将对方排除在利益集团之外。” “而我父皇和大哥则是刚愎自用,自以为自己是万古圣君,却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手下的臣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现在唯一能够挽救大晋颓势的就只有梁王,也就是我的皇叔,朝廷之中有三分之二的武将全都支持皇叔,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前往辽国请和的使臣!” 第139章 立威 第139章 立威 李秋远原本并不打算帮助面前这位八皇子,因为他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懦弱无刚,并不受宠的存在, 梁王收他为义子,恐怕也只是借此机会搪塞于他。 毕竟有这位八皇子在宫中,梁王还能够通过他来接收到宫中的不少消息。 可在听完了他刚刚这番讲述之后,李秋远的想法突然有了改变。 这位八皇子似乎并不像他外表所显现的那么懦弱。 起码对于国事方面的见解,他说的还算正确。 大晋如今的两派争端的确已经十分严重。 兵部,户部不和的问题也可能真的存在。 户部对于晋国财政的掌控可谓是十分严格。 如果他们一直卡着兵部的要求不放。 那真的可能会导致全国上下军心涣散,那这场战争的结果很可能会因此出现逆转。 李秋远思忖片刻,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八皇子:“八皇子,草民斗胆问您一句,如果日后您真能登基坐殿,那您准备如何治国?” “以仁德治国,休养生息,与民更始!” 短短十三个字,却让李秋远眼前一亮。 他之前在临江已经看过了许多的乱象。 富人挥金如土,几百两银子一件的旗袍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是那些穷人,哪怕掌握着技术,哪怕付出了辛苦,可最终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卧病在床,只能等死。 这样过大的贫富差距让李秋远也觉得心惊。 如果再这样畸形的发展下去,那用不了多长时间,大晋可能就会发生民变。 前唐所遭受的下场很可能会重新复刻在大晋的身上。 李秋远虽然只是一介商人,可是他却也渴望明君。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穿越到古代的机会,他不想再做一个商人,他也想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之前的梁王,就是他的选择之一。 如今在听到八皇子的这番回答之后,李秋远的心中突然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要帮助对方。 如果八皇子真的能够践行他的诺言,那即便对方是一个懦弱无刚的落魄皇子,他也有信心能将对方扶上皇位! 想到此处,李秋远点头说道:“好,就冲您刚才这番话,我可以帮您!” “不过我希望您能记住您今天对我的许诺,如果日后您真有机会荣登大宝,我希望您能如你所说的这般做一位贤明圣君,千万不要再想当今皇上这样昏庸无道!” 闻听此言,八皇子激动的便想再次跪倒:“如果我真有登机坐垫的机会,那我一定会奉二位为上师!” “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咱们现在主要是应该研究一下应该如何进入皇宫,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样,太子对您处处提防,那恐怕我也很难混进宫中!” 八皇子闻言摇头道:“太子今天约了几名心腹要去西郊围场打猎,现在应该不在宫中,您和我同乘一辆马车,我自会想办法将您带入宫中,面见父皇!”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您的意思办吧……” 李秋远万没想到新店开业竟然会将他牵引到仕途之路。 他的心中此时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艰难险阻! 他将这边的生意全都交给了陈晴墨。 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随八皇子一同前往了皇宫。 八皇子虽然只是一位落魄皇子,可是他所乘坐的马车却还是十分豪华。 马车外部蒙着的全都是从临江运来的上品丝绸。 马车四角悬挂的流苏也全都是由能工巧匠亲自编制的。 而马车里铺着的则是由纯白狐皮拼接而成的一张地毯,根据八皇子所说,这张地毯还是大辽之前进贡的贡品。 八皇子虽然不受皇上和太子的待见,可是先皇却十分偏爱梁王和八皇子。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离世之后,自己这对儿孙的境地可能不会太好。 所以先皇在世的时候竭尽所能,给了他们自己所能给予的所有慈爱。 这张地毯就是先皇御赐,先皇驾崩之后,八皇子的地位虽然一落千丈,可是这张地毯却没有人敢收回。 马车一路疾驰,从外城驶入内城之中。 就在马车即将进入皇宫的时候,几名侍卫突然拦在了车前。 车夫猛地拽紧缰绳,李秋远和八皇子险些被甩出车外。 那车夫对此十分不满,跳下车后指着拦路的侍卫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拦八皇子的座驾!” 闻听此言,那侍卫冷笑了一声:“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了,太子爷之前有令,要求彻查进出皇宫的所有车辆,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这是哪里来的规矩?八皇子的车驾不必阻拦,这是先皇谕旨!” “既然是先皇的旨意,那就请你们去找先皇兑现,我们现在只听太子爷一人的吩咐!” 那名侍卫说完之后,挥手便要命令手下搜车。 就在李秋远即将暴露之际,八皇子突然展现出了莫大的勇气。 他一把撩开车帘,并从车中牵出了身子:“刚刚是谁要搜本宫的车?” 这群侍卫虽然胆大,甚至刚刚还在扬言想要搜查八皇子的座驾。 可是在看到八皇子出面的时候,他们的气势却衰减了几分。 半晌过后,那名侍卫统领低声说道:“回禀八皇子,刚刚是卑职下令搜车!” “嗯,太子既然有令,那你们的确应该遵守,可是我刚刚似乎听你说起了先皇谕旨不能在你们这里兑现?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太子大,还是先皇大?” 听到八皇子的质问,这名侍卫统领顿时有些语塞。 眼见着他说不出话来,八皇子抡圆了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狗东西,竟然敢连先皇的命令都不遵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八皇子的这一举动,的确震慑到了门前的侍卫。 趁着他们愣神之际,八皇子便准备命令车夫继续赶车。 而就在他们即将浑水摸鱼进入城中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突然自他们的车后响起:“八弟真是好大的威风,这顶帽子扣的着实不小啊!” 第140章 太子 第140章 太子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八皇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宋飞。 听到太子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后,八皇子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他刚想躲回车内,却被李秋远一把按住肩膀:“难道你想我落入太子的手里吗?”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八皇子不由得心头一震。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敢对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动手,那是因为他毕竟还是皇子。 就算是他打死了对方,晋皇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是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可是东宫太子,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就算太子现在还不能杀他,以免落得一个戕害手足的恶名。 可一旦被对方记恨,那日后恐怕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眼见着八皇子如此胆怯,李秋远低声对他提醒道:“太子虽然有文臣集团的支持,可是你的身后也同样有武将集团的支持。” “拿出你刚刚对待那名侍卫统领的气势,也用来对待他,不过区区太子而已,在没有继位之前,你们两个的身份是一样的!” 李秋远的这番话不仅为八皇子提振了气势,同时也让八皇子想起了往日的屈辱。 之前太子没少借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于他。 而他则是碍于太子的身份而处处受制,忍气吞声。 得不到李秋远的支持,他大概率将会是死路一条。 而如果得罪了太子,那他日后也是死路一条。 想来想去,自己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想到此处,八皇子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无名烈火。 他再度撩开车帘,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太子腰悬佩刀,胯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无篷的马车,车上摆放着各式猎物。 这些猎物全都被太子一箭穿心,由此可见太子的箭术何等高超。 八皇子跳下车后,转头直面太子。 他先是鞠了一躬,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对太子说道:“皇弟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八皇子对自己如此恭敬,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八弟实在太客气了,不过搜车的命令是本宫之前下达的,你不遵从命令,还阻碍侍卫执行,这是不是太不将我这大哥放在眼里了?” “大哥,八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我想您应该也知道,祖父驾崩之前曾经下达过御旨,那就是任何人都不准拦截我的车辆。” “您如今纵容是为拦住我的马车,而且还想让他们强行搜车,这未免太不将祖父放在眼里了吧?” “祖父的旨意就连父皇都不敢废除,您现在想要抗旨不尊,难道就不怕动摇您的根基吗?” 太子万没想到,自己这位其貌不扬的八弟,这次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 而他之所以要求侍卫拦下所有车辆,主要也就是为了刁难自己这位八弟。 先帝的旨意,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偏偏不想让对方过得痛快,就是想要想方设法的刁难对方一番。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得到了父皇的认可,却为何得不到祖父的认可?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凭什么他八皇子就能独享恩宠? 当初若不是晋皇力排众议,只怕最后的东宫太子就要是他眼前的这位八皇子了。 而这也让他想起了已经前往临江就藩的梁王。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八皇子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梁王。 可能会成为动摇他根基的存在! 正是因为心中有着这种顾虑,所以他才看对方越来越不顺眼,恨不得将对方处置而后快。 听到八皇子的这番顶妆,宋飞变得更加恼怒。 可即便心中恼怒,他却也不敢直接显露出来。 因为对方说的没错。先皇的旨意,还真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子就能废除的。 太子的脸色先是一沉,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八弟,大哥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看看你怎么还当真了?” “爷爷当初的旨意,我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你说的没错,爷爷之前的确曾经特许过你的车驾不必检查。” “看来是大哥之前忙糊涂了,这才忘记了这件事情!”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你这狗奴才,竟然连先皇的旨意都敢都置之不顾。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太子一声令下,立刻有几名侍卫上前,并将其双手反剪,按倒在地。 侍卫统领一阵挣扎,并对太子高声喊道:“太子殿下,这件事情我也是经过了您的授意啊!” “本宫让你搜查往来车辆,是为了防止有刺客趁虚而入,而不是让你违抗先皇的旨意。” “况且你刚刚出言顶撞了八皇子,这件事情本宫岂能与你干休?” 说到此处,太子朝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他置先皇旨意于不顾,理应株连九族。” “不过本宫念在他这些年来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就姑且饶过他的家人,将他一人斩杀便是!” 侍卫统领闻言脸色一变,他刚想说话,却见太子身边的护卫已经抽刀砍了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阵失重,头颅已经被抛到了半空。 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鲜血顺着胸腔处的伤口喷薄而出。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就此没了意识! 这是八皇子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血腥的场景吓得他脸色惨白,并朝后退了两步。 太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并伸手扶住了八皇子的后背:“八弟,本宫已经将他处决了,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八皇子转头看向身后的太子,对方的笑容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像是魔鬼的低吟。 他强打精神点了点头:“嗯,有劳大哥了!” “欸,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又有什么事情,八弟尽管和我直说,只要大哥能够做到的,大哥绝对不会拒绝!” 太子说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马车。 他随手从车上拎起了一只血淋淋的白狐,并将其递到了八皇子的面前:“我记着八弟最喜欢纯白色的狐皮,先皇在世时还曾经送给你一件辽邦进贡的狐皮地毯。” “正巧我今天围猎,射死了一只白色的狐狸,不如就将这白狐作为礼物送给八弟吧!” 第141章 金殿面圣 第141章 金殿面圣 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白狐,八皇子双腿战栗,几欲倒地。 太子多年来的压迫已经让他打从心底对对方感到恐惧。 面对对方如今的压迫,八皇子一时当真难以招架。 他强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抬手接过了那只白狐。 太子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的杀机。 八皇子今天的举动已经让太子彻底动了杀心。 他知道自己这位八弟恐怕是留不得! 送出了白狐之后,太子转头对身旁的侍卫说道:“派人把他的尸体丢出去喂狗!” “是,卑职遵命!” 下达完了命令之后,太子骑马直进内城。 八皇子手中提着白狐,脸上还沾染着被喷溅上的鲜血。 他转身想要上车,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成了面条。 就在他踉跄转身,即将倒地的时候,一旁的车夫伸手扶住了他:“殿下,您没事吧?” 八皇子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没事,咱们进城!” 在车夫的搀扶之下,八皇子勉强上了马车。 直至上车之前,那只白狐还在他的手中提着。 就在他即将将白狐带上马车的时候,李秋远扬手拍落了白狐,马车恰好碾在了白狐的尸体上。 已经被血染成淡红色的白狐瞬间爆裂开来,就像是在城外的地上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花。 “啊,这可是太子所赠,您怎么……” “八皇子,太子已经动了杀心,不管你是否留下这只白狐,他都不会留你的性命。”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不如就和他强硬到底吧,继续委曲求全,只会让他更请示你!” “现在就告诉那几名侍卫,让他们将那狐狸尸体收拾干净!” 八皇子自然也知道李秋远这是为了自己,在李秋远的劝解之下,八皇子强打精神,对着车外喊道:“把这里收拾干净,若是留下半点血污,本宫要你们的脑袋!” 自从八皇子降生以来,他在宫中就一直唯唯诺诺。 今天仗着李秋远的支持,他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次。 说完这句话后,八皇子长舒了一口浊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李秋远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理应如此!”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皇宫而去。 太子和他的几名随从,现在已经回到了太子府中。 一头长约丈许的巨熊此时正被挂在木架上。 太子赤膊上阵,手持短刃,正在细致的剥离熊皮。 一旁的随从为他擦拭着弓箭,同时开口对其说道:“殿下,我总觉得八皇子今天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 闻听此言,太子冷笑了一声:“你也感觉到了?” “是啊,八皇子平常见您就如同猫见了老鼠,怯弱的不行。可他今天不仅仅敢与您顶撞,更是接下了您递过去的白狐,我总觉得八皇子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 太子冷笑道:“你只发现那小子举止奇怪,怎么就没发现他一直护着他那辆马车?” “您的意思是,八皇子的车里藏着什么东西?”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车里应该藏了一个人!” 闻听此言,那随从豁然起身:“他该不会是带着刺客进宫,想要行刺陛下吧?” “不不不,他没有这个胆量。” “他之前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一块封地,好能够离京就藩吗?” “为了这件事情,他之前可是贿赂了不少的官员,希望他们能在父皇面前替他求情。” “我感觉他这次应该又是请来了哪位官员,希望能够借此说服父皇。” “他刚刚之所以敢和我顶嘴,看来应该就是想着自己能够就藩,好能摆脱本宫对他的控制!” 说到此处,太子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这个八弟实在是太天真了,真以为离开了京城就能侥幸不死?” 侍卫闻言,在一旁第一声问道:“太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阻止一下八皇子?” 太子摆了摆手:“不用阻止,父皇吸取前朝灭国的教训,绝对不会做任藩王做大,单单是放走了一个梁王,就足以让他头疼。” “至于我这个八弟,这次愿望很可能还会落空。” “不过就算他真的能够就藩,对咱们也造不成什么阻碍。” “到时候让他死在封地,总比死在京城要体面得多……” 马车一路疾驰,直至皇宫门前。 车夫勒住缰绳,停下马车,转头对车内的八皇子说道:“殿下,咱们已经到了!” 八皇子伸手撩开车帘,看向了面前的宫门。 像他这样的庶出皇子。 平日是根本没有资格从正门入宫的。 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不同。 他的出生在晋皇看来是莫大的耻辱。 当初若不是晋皇酒后乱性,宠幸了他的母妃。 八皇子也不会降生在这个毫无人情味可言的皇宫。 看着面前巍峨的宫门,和站立在两侧的带刀侍卫。 八皇子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这次入宫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 如果能够说服晋皇,那他就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没办法说服晋皇,那他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他轻盈的跳下马车,并从车中扶出了李秋远。 虽然此时身处皇宫大内,并随时都要面临着杀头的危险,可李秋远却是不慌不忙,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此时他给八皇子的感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世外高人。 李秋远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仿佛世间万物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八皇子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在看到李秋远的表现后也终于安稳了下来。 他试探性的对李秋远问道:“先生,您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请先生入宫!” 二人直朝着宫门而去,丝毫没有犹豫。 几名带刀侍卫在看到八皇子后纷纷跪地,表现的十分恭敬。 他们隶属于宋室皇族,不掺杂有任何私心,同时也不属于任何势力。 他们不干涉皇子内乱,也与朝中大臣们所组成的利益集团没有任何关联。 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效忠于晋皇,效忠于每一名大晋皇族,所以即便八皇子地位低微,这群侍卫也并未对其进行阻拦,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跪地请安。 第142章 直面晋皇 第142章 直面晋皇 看着跪倒在地的一种示威,八皇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悸动。 这是他在皇宫之中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的确很让人上瘾。 八皇子对跪倒在地的众人说道:“各位快快起身,见到本宫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殿下!” 几人谢恩后纷纷起身,并将目光转向了站在八皇子身边的李秋远。 为首的一名侍卫跨步上前,恰好拦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殿下,这位是……” “这位是李秋远,李先生,是我特地为父皇请来的得利能人,如今大晋与辽国开战在即,我希望李先生能够代表晋国出使辽邦,借此平息两国之间的战争!” 八皇子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的这个想法虽然质朴,可却是这些侍卫们也一直在考虑的。 他们是宫中侍卫,自然不必冲锋陷阵。 可是他们的父兄,同胞,却有很多都在军营服役。 一旦两国开战,那受伤的必将是这些在军营服役的官兵。 辽国的综合国力虽然要弱于大晋,可毕竟也是马上强国,双方一旦开战,晋国必将蒙受极大的伤亡。 听到八皇子的这番话后,几名侍卫相互对望了一眼。 为首的那明示为点了点头,随后迈步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殿下,您可以带他入宫,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是否带有武器!” “好,没问题!” 见这几名侍卫答应放他们入内,八皇子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几名侍卫上前。对李秋远的全身上下进行了一番细致搜查。 他们不仅搜走了李秋远身上的所有尖锐物品,就连他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都没放过。 搜查完毕之后,几名侍卫终于放人。 在那名侍卫统领的协同之下,三人一同进入宫中。 而晋皇,此时正在和几名内阁老臣商讨有关于晋,辽两国是否开战一事。 在晋皇还是储君的时候,他也曾尝试过要励精图治,希望日后能成为一位如同先皇一般的明君圣主。 可是在他努力尝试过后,他这才发现自己与梁王之间的差距。 梁王自幼文武双全,深得先皇喜爱。 而他则是自幼体弱多病,成为了先皇眼中的金丝雀。 大晋以武立国,所以擅长武学的梁王得到了更多的重视。 而晋皇,则在那个时候逐渐变得多疑,自私起来。 他尽心的认为整个国家都应该归属皇室,至于朝中的这些官员,不过是皇室的附属。 继任几十年来,晋皇从来没有认真采纳过这些大臣们的意见。 在他看来,这些大臣敢于纳谏,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而已。 除此之外,晋皇还贪淫好色,昏聩无道。 在位几十年间,他后宫的妃嫔已有近三百人,是古今最多的一位皇帝。 不过幸亏他在位的这几十年间天下太平。 四海之内也并无战乱发生。 这才让大晋免于蒙难。 朝中众臣本以为只要晋皇驾崩,这荒唐的闹剧便会就此结束,却没想到在晋皇即将卸去皇位之前,辽国竟然隐隐萌生出了反叛的意图。 晋皇想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和平的基础,却从没想过大晋国内如今情况如何。 户部购买粮食,让内阁看出了晋皇准备对辽国用兵的意图。 为了阻止晋皇贪功冒进,几位内阁元老一同联名上书,希望晋皇能够三思后行。 今天便是晋皇应该做出回应的日子,可是他们一直在内阁等到现在,却始终没有等到晋皇的召见。 无奈之下,几名老臣只得一同来此。 而此时,君臣双方正在金殿上对峙。 晋皇手扶额头,面色阴郁,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位老臣:“贺一山,黄仲辉,马平,张武,朕记得你们四位似乎都是前朝老臣吧?” 听到晋皇的询问,身为内阁首辅的贺一山迈步上前:“陛下说的没错,我们几个的确是前朝老臣,想当初陛下还是太子储君的时候,我们便在辅佐先皇。” “既然是前朝老臣,那就应该明白何为君臣之道。” “你们没有朕的召见,就敢直接强闯大内,你们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晋皇想要借此打压面前的几位老臣,却不想几人压根就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贺一山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同时伸手指向了宫门之外:“陛下,老臣几人入宫之前,便给各自准备好了棺材。” “只要陛下你一声令下,老臣现在就可以触死在这金殿之上,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陛下能够考虑清楚,晋国究竟能否承担得起您接下来想要发动的这场战争?” “晋国立国至今不过百年,想当初唐,晋之战,咱们打了足足几十年,如今理应是修养生息的最好阶段,可是您却因为辽邦的冒犯而准备对其用兵。” “您有没有考虑过咱们现在能否承担起这场战争?如果这场战争真的打起来,百姓又能否同意?” 听到贺一山的质问,晋皇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整个天下都在朕的掌控之下,朕想打谁自然就要打谁。” “至于那些百姓是否同意,这和朕有什么关系吗?” “陛下,您常常以天子自居,认为这天下一切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大晋之所以能够打赢唐晋之战,不也是依靠您口中所说的这些百姓吗?” “如今你想对大辽开战,首先就要获得百姓的认可,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国内民间的支持。” “若非如此,就算你有百万雄兵又能如何?” 晋皇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他先是伸手抠了抠耳朵,随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两句话朕已经不知道听你们说过多少次了!”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朕发动这场战争,也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否则四面楚歌,虎狼环伺,国将不国,百姓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陛下说的没错,如果这场战争能够胜利,那的确可以为晋国赢得百年和平!” 第143章 金殿辩论 第143章 金殿辩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声高呼突然自金殿外响起。 晋皇和几位内阁大臣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李秋远此时正在八皇子和那名带刀侍卫的协同下一同朝着大殿走来。 晋皇眉头微蹙,但却并未因此动怒。 李秋远因为无人之境,直接迈步走进了金殿之中。 还不得晋皇开口询问,李秋远便率先跪倒:“草民李秋远,参见陛下!” 晋皇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李秋远,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回禀陛下,您之前从辽国买来的一百万石粮食,就是草民负责收缴的!” 李秋远的回答掷地有声,站在他身旁的八皇子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晋皇的性格他们全都十分清楚。 晋皇贪淫好色,喜怒无常。 杖毙朝臣都是常有的事情,更别说他区区一名草民了。 果不其然,李秋远这话才刚说出口,晋皇的脸色便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原来之前那批粮食就是被你收走的,不仅收走了粮食,而且你还杀了临江的度支司马,李秋远,你知不知道此举该当何罪?” “回禀陛下,如果草民代表的只是个人,那以下犯上,当判斩刑!” “好,来人,把李秋远给我拖下去砍了!” 晋皇等的就是李秋远的这句话,在他说完之后,当即便要命人斩首。 可就在殿前武士准备上殿拿人的时候,李秋远突然高喊了一声:“可如果草民代表的是先皇,那陛下可就不能治我死罪了!” 李秋远此言一出,晋皇立刻挥手,散去了殿前武士。 晋皇虽然刚愎自用,昏溃无道。 可是对于先皇他却是打从心底里尊敬。 这就导致李秋元哪怕只是提起了先皇这两个字,晋皇就要偃旗息鼓,不敢随意处置于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代表先皇的?” “很简单,草民之前之所以会收缴粮食,那是因为我认为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哄抬粮食价格。” “而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协助梁王稳定地方粮价,以免百姓遭受波及。” “我虽然杀了度支司马白贤,可是我却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杀了对方。” “早在行事之前,我便已经得到了先皇御赐的九龙宝剑,陛下,我想您应该知道这把九龙宝剑的分量吧?”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晋皇点了点头:“这个朕自然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九龙宝剑被赋予的特殊使命,这把宝剑可以上斩昏君,下斩谗臣。” “白贤身为度支司马,不想着为民谋福,却借助自己的权利以权谋私,十年之间敛财近百万两,除此之外,他还为很多朝廷大臣提供贿赂。” “按照大晋律法,官员贪污银两超过五十万两,那就必须要株连九族,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整肃大晋的风气,是为了给陛下分忧!” 李秋远巧言善变,这番话愣是将晋皇说的哑口无言。 晋皇见自己辩驳不过对方,又实在找不到对方话语中的漏洞,于是便指责挥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不再追究!” “多谢陛下!” “嗯,不过朕现在要问你另一件事情。” “刚刚你说朕的决定没错,也认定这场战争一旦胜利,便能为我晋国赢来百年的和平。” “如此说来,你是不是也认可朕的想法?” “没错,草民的确认可陛下的想法!” 得到确切的回答,晋皇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又给他浇了一瓢凉水:“可是我也同样认可这几位大人的想法!” “草民认为,这场仗该打,但是也不该打!” 听到李秋远的回答,晋皇不禁脸色一变:“好话和坏话全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小子倒是挺会做人!” “多谢陛下夸奖!” “不过朕的金殿不是让你巧言善辩的地方,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必须要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朕问你,你说的该打和不该打都是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草民说的该打是应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辽国和其他的番邦,让他们明白我大晋身为天朝上国的威严所在。” “而草民说的不该打意思其实也和这几位大人的意思一般,如今大晋民生凋敝,的确,应该借此机会恢复民生,提振经济,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有机会打赢未来的更多战争,而不是在此时急于一时!” 李秋远这话刚说出口,贺一山等人便立刻点头称是。 见他们穿上了一条裤子,晋皇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可是这场战争如果不打,咱们又该如何让他们明白我天朝上邦的威严?你说的这岂不是废话吗?” “陛下此言差矣,草民之前曾在青山书院当过几天客卿教师,当初在课堂之上,曾有学员问过草民同样的问题。” “而我给他们的回应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 “我大晋身为天朝上国,如果真的只因为辽邦的冒犯就兴兵攻打,那不仅仅会劳民伤财,同时更会让周边各国感到危机。” “毕竟谁都会不愿意和一个随时准备吞并邻国的强国做邻居,咱们这样的做法很可能会导致周边各国群起而攻之,到时活活将大晋分裂。” “这样的结果,陛下应该不愿意见到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朕身为大晋的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被蛮夷瓜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该轻易用兵,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稳占上风!” “那你倒是说说,再不用兵的前提下,应该如何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很简单,咱们可以采取外交政策!” “只要派使臣出使辽国,陈诉利弊,我相信他们会知道和咱们大晋作对的下场。” “如今草原诸国都已纷纷做大,如果辽国在这个时候选择和咱们决战,最终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等到那个时候等待他们的必将是被瓜分残食的结局。” “他们最终所遭遇的。很可能要比咱们更加凄惨!” 第144章 斥责 第144章 斥责 闻听此言,晋皇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有这意思,继续说下去!” “在之前讲课的时候,草民已经被晋辽之争制定了两个计划。” “之前我的想法和您一样,也是希望晋国能凭借武力强行讨伐辽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晋国地位不会动摇。” “可是随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的百姓是否能承担得起一场这样的战争?” “相较于辽国,晋国国力的确更加强盛,可是对于一个要与上天相争的游牧民族开战,农耕民族实在占不得优势。” “更何况现在朝廷贪官横行,群臣结党营私,百姓现在已经是疲弱不堪。” “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动对辽国的战争,那百姓恐怕很难支撑,等到那个时候最先溃败的必然是大晋的黎民百姓!” “陛下,草民觉得贺大人说的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那等待晋国的很可能是第二次民变!” 李秋远这话说的虽重,可晋皇却并未因此动怒。 他只是面沉如水的对李秋远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谈判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辽国劫掠了我们大晋多少商队?” “他们一直以为大晋是拔了牙的老虎,已经无力再对他们这匹烈马进行降服!” “朕在位几十年,从未向周边各国收取过朝贡。” “这让他们在无形中小看了我大晋,让他们以为大晋真的,拿他们这群蛮夷没有办法了!” “这场战争如果我不打,那就要交给后世之君来打,这根刺不能一直横亘在大晋的心头,否则早晚必生祸端!” 晋皇态度明确,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必须要让辽国知道何为恐惧。 贺一山等几位老臣在听到这句话后均是脸色骤变。 晋皇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就算他们想要阻拦,恐怕也阻拦不住这位怒上心头的帝王! 可如果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贺一山开口说道:“如果陛下愿意,老臣愿意主动请缨,亲自前往辽国出使!” “我等皆愿前往!” 看着一同上前的几位老臣,晋皇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贺一山,我念在你是先皇治下的老臣,之前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们这几个老匹夫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朕,难道真当朕不敢杀你们吗?” 晋皇手拍书案,勃然大怒。 他的这个举动并未吓到在场的几位老臣,反倒是将李秋远身边的八皇子吓了一跳。 八皇子在晋皇的威压之下险些被吓得跪倒在地。 晋皇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眼中的怒意变得更更盛。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当初若不是先帝听从你们的意见,说是要以儒学治世,朕的皇子怎会懦弱到如此地步?” 说到此处,晋皇猛的抬头看向八皇子:“宋徽,我问你,你今天上殿的目的是什么?” “儿臣,儿臣希望父皇能够收起好战之心,与民更始!” 单单是这两句话,八皇子便说的结结巴巴。 晋皇此时怒上心头,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便直朝着八皇子砸了过去:“我看你肯定是被这几个老匹夫给蛊惑了,竟然敢亲自上殿,来触朕的霉头!” 砚台直朝着八皇子宋徽的脑袋砸了过来,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闪躲,生怕会再度触怒晋皇。 就在那砚台即将砸到八皇子身上的时候,李秋远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砚台。 “陛下,您刚刚说的匹夫,可是在说这几位大人?” 晋皇此时怒上心头,哪里还顾得上这几位大臣的颜面。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晋皇当即开口说道:“没错,朕说的就是他们几个,这几个老匹夫,仗着自己在朝中有些诠释,处处刁难于朕,如今大军出征在即,他们竟然敢在这里和朕唱反调!” “陛下,您将所有的问题全都归咎到了几位大人的身上,难道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吗?” 面对暴怒的晋皇,李秋远竟然火力全开,丝毫不顾对方的怒意。 “古语有云,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几位大人言语可能有些过激,可是您在朝堂之上公然辱骂几位大人为匹夫,陛下觉得您的做法就没有问题吗?” “几位大人劳苦功高,早在先皇在位的时候就是朝中重臣,满朝上下的文臣几乎都曾受到过这几位大人的提携。” “就算他们今天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该如此出言辱骂。” “陛下,您到底将朝中重臣视为手足?还是将他们视为土芥?” 晋皇虽然暴躁易怒,可是身为九五之尊,他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的性格虽然冲动,可他起码不是傻子。 在听到了李秋远刚刚那番话后,他心中的怒气也就此消减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身为天子也不能向臣子认错。 直至此时,晋皇仍然嘴硬道:“朕为天子,自然是要将朝中众人视为心腹手足。” “可是这几位老臣仗着自己在朝堂中的资历,百般刁难于朕,这也是人所共见。” “李秋远,既然你巧言善辩,那就应该知道臣子应该如何对待君王!” “他们如此欺辱寡人,难道寡人还不能骂他们两句吗?” “不能!” “您是九五之尊,一言一行全都代表着皇家威仪。” “像您这样出口成脏,辱骂朝臣,那又如何给后世之君做出表率?难道您希望大晋日后的皇帝都如您这般不成?” 见李秋远公然顶撞晋皇,八皇子的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汗水。 对于晋皇的性格,八皇子可谓是十分了解。 李秋远能够在金殿上活到现在,这已经是晋皇法外开恩。 如若换在以往,仅仅是他刚才的这番顶撞,就足以让他人头落地了。 晋皇脸色虽然阴沉的可怕,可最终却还是不得不低头:“刚刚的确是朕的态度有问题,朕为几位大人道歉!” 第145章 委以重任 第145章 委以重任 眼见着晋皇道歉,贺一山等几位老臣连忙还礼。 见他们这副模样,李秋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些朝中大臣什么都好。 可唯独有一点让他受不了。 那就是他们实在太过虚伪。 明明刚才已经为晋皇的冒犯而恼怒。 可此时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君臣和睦的样子。 实际上君臣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出现了裂缝,即便晋皇低头也无法弥补。 晋皇这次的转变让贺一山和八皇子都为之惊讶。 他们都以为李秋远刚刚很可能会人头落地,却没想到晋皇不仅放过了他,而且还真的给他们道了歉! 给几位老臣道过歉后,晋皇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李秋远的身上:“李秋远,朕问你,如果朕采纳了你的意见,那你能为晋国赢来怎样的好处?” “我可以让辽国和晋国五十年内不发生冲突,有了这五十年的时间,晋国完全可以休养生息,筹备一场可以覆灭辽国的战争。”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让辽国对晋国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让他们从今以后不再劫掠我大晋的商队,让两国关系重新回归正轨!” 听到了李秋远的这番话后,晋皇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的本领全都长在了这张嘴上。” “辽国那可是虎狼之地,你以为凭借你的三言两语就真的能将他们说服?” “大晋建国之后曾经与辽国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争,即便如此,辽国仍然没对晋国称臣。” “你真以为凭借你的一己之力就能说服辽国?还让他们年年纳贡?” 面对晋皇的嘲讽,李秋远丝毫没有气馁。 他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没错,草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朕现在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收回你刚才的话,朕可以给你一个入朝为官的资格。” “虽然你刚刚对朕百般冒犯,不过你说的话也的确没错,我的确应该是朝臣于手足,而不应该如此怠慢。” “我可以将你纳入朝堂,让你时刻警示后世之君,做一个御史言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面对晋皇抛出的橄榄枝,李秋远摇了摇头:“这虽然是一个安稳的位置,可是草民生来便不愿安稳。” “如果陛下信得过草民,草民愿意主动请缨,亲自前往辽国做这个说客。” “我相信我能够说服辽国与咱们签订同盟契约,也相信为了利益,他们一定会愿意向晋国称臣纳贡,只有这样,两国才能迎来双赢的局面。” “如果陛下信不过草民,那您也可以继续选择出兵,今日的冒犯陛下也可以以欺君之罪论处。” “就算陛下要砍了草民的这颗脑袋,草民也绝对没有任何缘由,不过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希望陛下在我死之后,可以剜出我的双眼,将其挂在城门之前,我想亲眼目睹几十年后辽国的铁蹄是如何踏破晋国的都城!” 李秋远此话刚一出口。 金殿上的众人便都将目光转向了他。 他们原本以为李秋远刚刚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晋皇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文采。 毕竟之前也有许多文臣曾尝试这样哗众取宠,可最后迎接他们的却全都是冰冷的刀锋。 贺一山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最后可能也会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却没想到晋皇这次竟然给了他如此多的耐心。 李秋远刚刚的这番话,让身为内阁首府的贺一山都不禁欣赏起了这位年轻人。 如果李秋远愿意担任御史之职,那贺一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收入内阁。 因为他相信李秋远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但是他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志向竟然如此宽宏。 他非但没有答应晋皇的邀请,反而还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如果晋皇刚刚没杀他是因为担心错失忠良。 那仅凭借他刚刚的这番话,晋皇便足以杀他十次,百次。 他们原以为晋皇可能会因此动怒。 却没想到两人对峙片刻以后,晋皇的脸上竟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一边笑着,一边指着李秋远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怕!” “既然怕,那为什么还要触朕的眉头?” “因为我相信陛下身为天子,一定知道该如何取舍。”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胆怯而选择退缩,更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而置天下的亿万百姓于不顾。” “晋国立国不易,倘若真的因为陛下的一时冲动而导致国灭家亡,难道陛下就不会因此懊悔吗?” 李秋远字字锥心,问的晋皇不禁动容。 这些年来,他一直防备着梁王篡位。 同时也对先皇当初的不认可而倍感寒心。 他荒淫无道,任由文武对立,虽然有借助文臣遏制武将的想法,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的原因里也有对先皇的报复。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是在报复先皇,却从未想过他自己也在蹉跎岁月。 曾几何时,他也暗自许诺,要做一个仁义之君。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与他当初的诺言似乎已经背道而驰。 想到此处,晋皇不禁有些后悔。 他原以为自己身为天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却没想到仅仅因为李秋远的三言两语,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想到此处,晋皇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那朕就免去你的罪行!” 晋皇此时就像是一只卸去了防备的刺猬,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反倒是显得有几分颓然。 贺一山见此情景开口说道:“陛下,辽国的事情……” “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做吧!” 晋皇此言刚一出口,众人便都觉得心头一松。 李秋远迈步上前,双手抱拳对晋皇说道:“草民刚刚触怒了陛下天威,理应受罚,承蒙陛下宽容,愿恕草民无罪。” “草民愿意履行之前的诺言,代表我天朝上邦,亲自前往辽国出使,若是不能履行诺言,草民绝不归晋!” 第146章 使臣 第146章 使臣 听到李秋远这番掷地有声的承诺,晋皇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秋远,你可要想好了。” “那辽国可是龙潭虎穴,朕之前派出的使臣,最终几乎全都折损在了辽国。” “这次你要出使辽国,晋国恐怕无法为你提供周全的保护,你很有可能会死于辽国。” “你真要这么做吗?” “为了天下黎民,草民义不容辞!” “大晋人才济济,就算没了你李秋远,也有张秋远,赵秋远可以出使辽国。” “你不如就留在朝堂做一个御史言官,这样也能提醒后世君王,不要再犯和朕同样的错误!” “陛下,御史言官会有很多。” “除了草民之外,难道在座的几位大人就不是御史言官吗?” “如果真的想让新帝走上正途,那就需要陛下在前方进行引导。” “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标杆,那就算有御史言官,恐怕也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晋皇知道李秋远说的是他刚刚痛骂几位大臣匹夫的事情。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没有动怒。 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这次出使辽国,你准备带上些什么礼物,朕都可以让他们为你筹备!” 李秋远笑着摇头道:“我天朝上邦出使下方蛮夷,又怎能给他们带去礼物?” “我晋国能够给他们带来的便只有无上威压与天朝点化。” “不过草民的确还有件事情需要陛下同意!” “嗯,有事尽管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草民希望在我前往辽国的同时,陛下可以派出一支千人军队驻守在两国之间。” “这支军队不需要能征善战,但一定要马术精湛。” “在离开之前,我会为您出下一个锦囊。” “如果我真的死在了辽国,那就请您按照我在锦囊上所写的计策行动,如果晋国真的无法对辽国产生震慑,那咱们就只能以雷霆手段彻底将其征服,除此之外,恐怕再无其他选择!” 李秋远这番话刚说出口,贺一山便立刻转头看向了他。 “小子,难道你已经怀揣着必死之志?” “贺大人,您在进建之前不也已经如此吗?” “可是我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你却还年轻!” “为国尽忠何分年纪大小,在下只是不想空活百岁,做一个无用之人!”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就连晋皇都不禁为之动容。 在听完了李秋远的想法后,晋皇点头说道:“若是其他的事情,那朕可能还要犹豫一二!” “可如果是要对辽国用兵,那朕绝对是义无反。” “不过朕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区区千人军队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 “辽国陈兵边境,常年驻扎的军队就足有数万之多,几乎是你所要的这支军队的十倍。” “就算真的在两国边境派出了一支千人军队,到时恐怕也难以对你进行接应,况且你又说要留下什么锦囊,难道这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陛下尽管放心,如果辽国君主真的有心杀我,那我恐怕也难以逃离。” “至于这千人军队,不过是我为辽国准备的一道开胃小菜。” “如果辽国真的决意要与晋国撕破脸皮,那咱们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予他们重创,我会在锦囊之中写明我的这一想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透露的时候。” “在此之前,草民仍要劝陛下一句,希望陛下能够采纳八皇子和各位大人们的意见,与民更始,休养生息,不要一味主战!” 李秋远刚刚的这番仗义直言,已经彻底说服了晋皇。 在听到李秋远的劝解后,晋皇点了点头:“你们这些读书人甚至都愿意为了晋国抛头颅,洒热血,朕又岂会不听从你们的意见!” “就算你不愿意留在朝中为官,这个御史言官的位置朕也会为你留下。” “你在晋国可还有其他的家眷?” “草民的妻子和祖父都在京城。” “另外还有一些家眷远在临江,是临江盐商!” 听到临江盐商这四个字,晋皇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是陈家的人?” “没错!” “可是我听说陈家这一代的男丁似乎上不得台面,现在主持陈家的似乎是陈家的长房孙女陈晴墨!” “陛下说的没错,草民就是陈晴墨的赘婿!” 听到了李秋远的解释,晋皇笑着点了点头:“倘若天下赘婿都能如你这般,那我晋国岂能不强!” “陛下谬赞!” “好,朕现在就钦差你为从三品御史一职,代理辽国特使,三日之后便由你出使辽国,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诺言,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尽管放心,草民愿意肝脑涂地,以报陛下隆恩!” “都已经得到朕的封赏了,怎么还自称草民?” “是,微臣谢主隆恩!” “嗯,你们全都下去准备吧,朕也累了,想休息了!” 晋皇册封完了李秋远后,大袖一挥,便直接将他们赶出了朝堂。 离开了金殿之后,八皇子宋徽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刚刚看到晋皇那副暴怒的模样,他还以为自己今天可能会被处死。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之下,他不仅达到了目的,而且还让李秋远当上了御史。 李秋远可能是晋国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一位大臣! 离开了金殿之后,贺一山对李秋远说道:“你刚刚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贺大人谬赞,要不是有几位大人在金殿上为我提振胆气,恐怕我也没有胆量敢直抒胸臆!” “不过你真的要前往辽国?” “那是自然!” “你刚刚说要让辽国在五十年内对晋国称臣纳贡,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困难?” “晋国国君耶鲁雄铭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之前晋国派出商议求和的使臣都被他连续斩杀了十几个。” “你就这样前往辽国,难道就不怕人头不保吗?” “怕,可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真的因为一时胆怯就止步不前,那岂不是对不起圣人的教诲,对不起百姓的期许!” 第147章 八皇子的顾虑 第147章 八皇子的顾虑 听到李秋远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就连贺一山等几位老臣,此时都不免有些动容。 贺一山激动地拉过五周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其说道:“这次前往辽国,不论商谈的结果如何,老夫都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性命安危为前提,千万不要像是今天这样,与辽王硬碰硬。” “你的文采,见地是老夫为官以来平生仅见,只要你能安全的回到大晋,老夫保证你日后能够飞黄腾达。” “你应该为天下黎民做出更多的善举,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性命抛弃在莽莽草原!” 贺一山话音未落,八皇子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李先生,父皇继位多年,您是第一个能够说服父皇,让父皇改变主意的人。” “更何况父皇现在已经将你封为御史言官,你一定要重新回到大晋,将你的想法着书立说,传于后世!” 李秋远刚刚的一番表现已经彻底征服了面前的几人,尤其是以贺一山为首的内阁大臣,现在更是将李秋远视为是大晋未来的希望。 八皇子现在也已经将李秋远当成了自己的靠山,他知道,自己想要与太子相争,恐怕还要依靠李秋远才行。 而面对众人的劝解,李秋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各位,如果在下真的只是想要入朝为官,那我刚刚完全可以禀明陛下,让他另派高明,前往辽国。” “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我将道义,将天下看的比官职更重。” “说句实话,三品官职的确是李某这一生都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可若是要我久居朝堂,做一个耳不听音,眼不视物的御史言官,那我宁愿将自己这一腔热血抛洒在辽国的土地上!” 李秋远身为武者,感知能力可谓是十分敏锐。 在他们离开金殿之后,他便感觉有人在一直跟随着他们。 他知道那肯定是晋皇派出的大内高手,想要探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身为天子,必须多疑,否则又该如何稳坐这万里江山? 李秋远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所以才会说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 他不仅仅是为了笼络面前这几位朝廷重臣的心,同时也是想给晋皇服用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自己对于权利没有追求。 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的安稳。 否则就凭他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发言,晋皇随时都能派人取他性命! 等到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之后,李秋远这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他们也已经一路来到了宫门之外。 李秋远对贺一山等人拱手辞别:“各位大人,李某即将前往辽国,恐怕短期之内无法再与各位大人见面。” “希望各位大人能够保重身体,等待着我胜利凯旋!” 闻听此言,贺一山等人也都拱手说道:“有生之年能够得见小友,这便说明天佑大晋,长盛不衰,我希望小友能够顺利从辽国归来,也希望小友在回来之后可以入职内阁!”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说道:“倘若真有这个机会再下,也愿意和贺大人一同学习!” 要是真能进入内阁,那便说明他半只脚已经踏入了这个国家的高层机关。 等到那个时候,全国上下的所有消息都瞒不过他李秋远的眼睛。 送走了这几位老臣之后,八皇子又对李秋远说道:“李先生,您之前是坐本宫的车入的宫,现在想要离开,也理应是本宫送您回去!” 闻听此言,李秋远并未推辞:“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八皇子了!” 八皇子的车驾已经候在宫外多时,两人一同走出了皇宫,八皇子宋徽亲自搀扶着李秋远上车。 上了车以后,八皇子对李秋远拱手说道:“本宫这次当真是要恭喜先生了。先生才刚入仕,便受封三品官职,想来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三品官职的确不假,可毕竟只是一个御史言官。” “在这个位置上,这辈子就只能做皇帝身边的金丝雀,想要更进一步,那可是难上加难,而且编史不像其他,一旦稍有不慎,那便很可能会祸及满门!” 闻听此言,宋徽摇头叹道:“可是父皇现在已经册封了您的官职,就算您不愿意,也已经无权拒绝!” “这也未必,如果这次行动顺利,回来以后说不定我真能加入内阁,等到那个时候,您的话语权应该也能多上几分!” 闻听此言,八皇子显得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这是当然啦,我凭借您的牵线搭桥,现在已经入朝为官,若是我不帮您,那岂不是要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不不不,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就算先生要与本宫拉开距离,本宫也能够理解。” “毕竟本宫在宫中本就极不受宠,您现在已经是朝中官员,与我拉开距离那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自从入秋以来,父皇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想来大哥继位的日子应该也已在即……” 说到此处,宋徽不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眉宇之间充斥着几分忧虑之色。 李秋远拍了拍宋徽的手:“实话和您说吧,我之前在临江,还见过一位皇子!” “陛下虽然身体欠佳,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算太子真的继位,恐怕也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现在梁王的势力越来越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动兵变,推翻朝廷。” “您既然已经拜梁王为义父,那日后登基坐殿的说不定就是您了!”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劝慰,宋徽摇头说道:“先生,事情并非是您所想象的这么简单。” “我父皇虽然昏庸无道,可是他的手中却还掌握着三枚虎符,这三枚虎符对应的分别是固守在京城周围的宣威营,丰台营和神机营。” “据我所知,这三支军队可以调动的士兵足有数万之巨。” “先皇在世的时候,为了防止武将篡逆谋反,曾经大举削弱武将的实力,这就导致武将手中兵源不足,多数的兵力全都控制在皇帝的手中!” 第148章 请御医 第148章 请御医 听到八皇子的这番解释,李秋远终于明白梁王之前为什么没有起兵谋反了。 原来梁王虽然已经得到了朝中诸位大臣的支持。 可是这些大臣的手中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兵员可供梁王谋反。 而这也就是晋皇为何每日贪淫好色,昏庸无道,却能稳坐皇位的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晋皇的麾下坐拥着三营兵马。 而李秋远的心中,此时也正暗暗盘算着应该如何对付这三营兵马。 硬碰硬是最不切实际的。 因为除去镇守边关的少数几个藩王的兵马之外,整个大晋都没有兵马能与这三营抗衡。 如果真的想要马姐这三营的战斗力,那就只能尝试策反。 可如果侧反真的这么简单,那梁王也就不用乖乖的去临江就藩了。 眼见着李秋远眉头微蹙,不再说话,宋徽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绝望的情绪。 他先是无奈叹了口气,随后对李秋远低声说道:“先生,本宫已经想好了最后一条退路。” “如果真的斗不过太子,那本宫就只能离开京城,前往其他地方隐居了。” “这样虽然可能会受到父皇的怪罪,可毕竟能够留下一条小命。” “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实在太过残酷,虽然我根本不具备竞争能力,可是大哥却还是处处防备着我。” “如果继续留在京城,那最后等待我的恐怕将是死路一条。” “只是如果我真要离开,那到时还需先生帮助才行!” 李秋远已经打通了自己在临江和京城之间的一条商道。 如果宋徽真的决心要离开京城,那他也可以委托漕帮将其送走,这一点对李秋远来说自然是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宋徽即便离开京城,他就真的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吗?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算已经就藩临江的梁王,在晋皇面前也必须要俯首称臣。 就算他宋徽真的能够逃到临江,逃到梁王的管辖范围。 他最终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如果真的想要保住这条小命,除非他愿意隐姓埋名,逃往外邦,从今以后放弃皇族的显赫身份,踏踏实实的做一个普通人。 通过之前与太子的一番接触,李秋远已经发现了太子的心机有多歹毒。 面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他尚且能够做到如此。 如果真的被此人得势,那日后还会有朝臣们的好日子过吗? 难道自己真的要在对方的手下做一辈子的御史言官,将自己的小命彻底交付到对方的手中?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随即便被李秋远否决。 如果真要辅佐这样一位君主,那还不如想办法推梁王上位。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马车已经来到了情远布行。 陈晴墨此时正与几名女子在店中攀谈,那几名女子一边说话,一边挑选着适合自己的旗袍。 宋徽率先下车,并将李秋远扶了下来。 李秋远语重心长的对宋徽说道:“殿下,我既然决心想要帮您,那就绝对会一帮到底。” “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待在宫中,不要离开,晋皇对您虽然并无父子亲情,可是只要您待在宫中,那太子就不会对您下手。” “至于您所说的那三营兵马,到时我自然会想办法将其收服,绝对不会让他们造成任何阻碍。” “至于离京保命一事,您就不要再想了,一旦离开京城,不用等到太子即位,您就可能会死在路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殿下帮忙!” 宋徽现在已经完全将李秋远当成了靠山。 如今李秋远有事相求,宋徽自然不会拒绝。 “先生有话尽管直说,只要本宫能够做到,本宫绝对不会推辞!”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家老太爷这次从临江抵京,中途颠沛流离,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 “昨天要不是有林老板用祖传的人参为我家老太爷续了口气,我家老太爷恐怕早已经殡天归西了。” “之前在临江时,我也曾为老太爷寻找过名医问诊,只是民间大夫对此病症束手无策,所以这次我才想请殿下帮忙,看您能否派遣御医前来为我家老太爷诊治一番!” 林航之前所说的贵人,指的就是八皇子宋徽。 李秋远如今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和对方成为了盟友,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利用对方的机会。 而在听到李秋远提出的要求之后,宋徽毫不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不过区区小事,先生只管开口表示,我在宫中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想要派遣几名御医还是可以办到的!” 宋徽说着,转身便要上车。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为的是尽快回宫,派遣御医来为陈老太爷诊病。 可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殿下不要着急,我还有件东西要给您!” 李秋远将宋徽拉到了店中,随后让陈晴墨准备了几套绣工和质地最好的旗袍交给了他。 “你这次回宫之后,可以将这几套旗袍送给皇后和受宠的妃嫔,不要向她们提出什么要求,直说你是想尽为人子的孝道。” “如果她们问及这旗袍是从何得来,你就说是花高价从民间买来的,而且殿下一定要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能直接讲给陛下,否则将会有邀功之嫌。” 看着交到手中的几套旗袍,宋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李先生,这些旗袍价格高昂,本宫……” 宋徽虽然是皇子,可是他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清贫。 之前为了能够得到一块封地,他甚至不惜给宫中的太监送礼。 而即便是送礼的那些银子,也是他靠着变卖自己寝宫中的东西换来的。 李秋远这旗袍卖的多贵,他之前可是有所领教。 看着地送在面前的几套旗袍,宋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身为皇子,若是白拿对方的旗袍,他的脸上也挂不住。 可如果真要给对方的银子,恐怕他就要将这辆马车抵押在这里了。 李秋远看出了宋徽的窘迫,开口对其说道:“这几套旗袍就算是您派遣御医问诊的诊费,您不必挂怀!” 第149章 通商大辽 第149章 通商大辽 听了李秋远这番话后,宋徽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随后他再次上了马车,并直接返回了宫中,而李秋远则是准备好了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书信。 书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让布行中的绣娘,裁衣师加紧作业,争取在半月之内赶制出几百套旗袍。 李秋远虽然已经垄断了整个临江的大半裁衣行业,可是因为旗袍的制作工艺实在太过繁琐,所以生产进度还是比较低下。 再加上临江的市场实在太大,即便是想要供给京城,首先也要满足临江的内部需求。 而李秋远这次要求他们赶至旗袍,为的并不是在京城进行售卖,而是准备将这些旗袍销往辽国。 如果这次通商真的能够顺利,那他不仅能赚的钵满盆满,甚至还能顺势打通与辽国的通商渠道。 至于这次谈判能否顺利完成,李秋远并不担心。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辽国之前不断骚扰晋国边境,为的也不过是获取更多的利益。 可是晋国只是农耕国家,即便是边境地区,所拥有的草场规模也并不算大。 辽国虽然也以农耕为主,可是他们的人数不足,即便是攻破了晋国的边境,也没办法统御晋国。 更何况两国一旦开战,最终受到损失的也必将是辽国。 毕竟辽国周边还有很多靠放牧为生的强国。 这些强国可全都对辽国的国土虎视眈眈。 李秋远这次前往辽国做使臣,就是要通过这一点作为切入点。 只要辽王不是傻子,他就应该知道合盟,反目他应该如何取舍! 写下书信之后,李秋远便让刘浩民赶快送回临江。 刘浩民之前骑马跟随在后方,被他们甩出了一定的路程,直至昨天晚上,刘浩民这才抵达京城,并与他们会面。 来到京城之后,刘浩民还是继续做管家。 不过因为这里的人手现在实在稀缺,所以送信的事情也只能由刘浩民负责。 李秋远得到了晋皇的封赏,自然不用再过之前那种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索性直接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做起了生意。 赵达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他却偏偏奈何不得对方。 李秋远摇身一变,便成为了和他平起平坐的同级官员。 他虽然是国舅爷,可却不敢抗旨不尊,迫害同僚。 朝中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如果他真的做下如此恶事,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死亡收场! 刘浩民用了两天时间,这才将书信送到临江。 春草在得到书信之后也立刻将仓库中存放的旗袍装船,运送。 宋徽返回皇宫的当天下午,便一连派来了三名御医为陈老太爷诊病。 而在经过一番诊治之后,这三名御医也为陈老太爷开具出了一副延年顺气的偏方。 陈老太爷早年东奔西走,身上不仅留下了暗病,同时也有多处伤势。 这些年来,陈老太爷为了陈家兢兢业业,操劳甚多,这也导致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并引发那些伤势一同出了问题。 这三位御医无法根治陈老太爷的病情,但是却能凭借这个药方为他这盏干枯的油灯再续上一点灯油。 根据这三名御医所说,只要陈老太爷日后注意保养,不再像之前那样操劳,那起码能够再活上三年五载。 对于已经怀揣着必死之心的陈老太爷来说,有这三年五载便已经足够了。 这起码还能让他抱到自己的重孙。 能亲眼看着陈家在李秋远的管理之下再度兴盛。 坦明身份,并得到了朝廷褒奖。 李秋远这次算是在京城彻底站稳了脚跟。 在林航的帮助下,他又买下了几十名丫鬟,并雇佣了许多的家奴院公。 这样一来,这院子总算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荒凉。 除此之外,李秋远还特地雇佣了镖局的护院。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院子中巡视,确保不会有梁上君子入户行窃。 而李秋远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防备那些飞贼。 而是为了防备随时可能会对自己下手的户部。 自从与陈晴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李秋远和陈晴墨便如真正的夫妻那般开始成双入对的出入。 陈晴墨一改之前当家掌房的做派,反而是对李秋远百依百顺。 而在李秋远的疏通之下,晴远布行的生意也是做的越来越大。 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李秋远便盈利十几万两。 这段时间的收入甚至比得上陈家几个月的的盐运收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出使辽国的时间也已经逐渐临近。 李秋远这次准备了整整一百套旗袍,并且准备了许多大晋的书籍。 按理来说,像是李秋远这样出使外国,理应准备一些礼物。 可是李秋远却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根本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而他带去的这些书籍,也充满了讽刺意味。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这次前往辽国是为了教化蛮夷,而不是为了向对方请求和平。 晋皇这次可谓是给李秋远做足了排场。 这支出使队伍足有近千人,其中绝大部分全都是皇宫大内的禁卫军。 这些人全都是实打实的高手,个个全都实力不俗。 而晋皇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保证李秋远的安全。 好不容易得到了李秋远这么一个贤臣,晋皇自然舍不得他死在辽国。 不过戏剧性的是,在李秋远开拔之前,晋皇竟然又塞给了他一个伙伴。 而被派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八皇子宋徽。 晋皇这一态度显得十分微妙。 他如果真的是想将宋徽推到番邦,那就应该直接将其放逐,而不是让其跟随在李秋远的身边,毕竟晋皇打心底里盼望着李秋远能够凯旋而归。 而如果晋皇没有将其放逐的心思,那又为何要将其派遣到李秋远的身边?难道是想让其跟随在李秋远的身边得到一番历练? 如果真的是有历练的想法,那就说明禁黄可能是有重用宋徽的意思。 总之在李秋远的一番权衡之下,他总觉得这次很可能是八皇子宋徽的一次翻身的契机! 第150章 使团访辽 第150章 使团访辽 在这只千人使团的陪同下,李秋远和宋徽踏上了出使辽国的旅程。 为了锻炼宋徽,李秋远专程选择骑马。 他们顺着官道一路前行,沿途还曾遇到过许多商队和镖局。 这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对于这些相对的来处和去向,宋徽也十分关心。 可是他几经打探,却始终没有听说有商队是从辽国返回的。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辽国对晋国商队的打压过于严重,甚至导致两国之间已经无法正常开展贸易。 宋徽虽然生性懦弱无刚,可是他毕竟也是晋国皇子。 在得知辽国的所作所为之后,宋徽也是十分恼怒。 对于他的表现,李秋远十分满意。 “殿下,您知道这次陛下为何要派您与我一同出使辽国吗?” “可能是父皇觉得我留在宫中太过碍眼了吧!” 说到此处,宋徽的头深深低了下来。 看得出来,这次出使对他的心境影响似乎很大。 李秋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若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完全可以让你去哪处穷乡僻壤就藩,这样不仅你一辈子无法返回京城,而且还可以堵住那些官员们的悠悠之口,以免落得一个虎父食子的恶名。” “可是陛下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派您来与我一同出使辽国,这就说明陛下心中应该还是希望你能独当一面的。” “如果这次谈判顺利,能够达成咱们之前商定的所有要求,想来您在宫中的地位应该也能因此提升一些!” 闻听此言,宋徽不由得精神一震:“李先生,您没跟我开玩笑吧,我真有这个机会?” “嗯,起码从陛下现在的态度来看是这样的。”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看您后续的表现如何,毕竟这使团不止你我二人,陛下委派的官员同时也在盯着你我的一举一动!” 晋皇派出的使团中,除去李秋远,宋徽这两个文人之外,其中还包含有两名武将。 这两名武将就连久居宫中的宋徽都不了解,只知道这两人统帅的军队之前一直驻扎在晋,辽边境。 这两人一人名为胡万生,一人名为左承前,都是军中实打实的高手。 之所以将他们两人派过来,主要是因为他们两个对于辽国的情况比较了解,在关键时刻能够起到保护李秋远和宋徽的作用。 使团一连奔波数日,终于抵达了晋辽边境,聚雄关。 只要通过这处关隘,他们便可直奔辽国腹地而去。 而这里也就是辽国和晋国的分割线。 来到这里之后,使团就地驻扎。 为了了解此处风貌,在抵达聚雄关之后李秋远便出门想要寻找一些曾和辽国做过生意的商人。 他在城中一连转了几圈,最终在街边看到了一间出售辽国服饰的店铺。 这店铺中除了辽国的服装之外,还有许多辽国的饰品和器具。 因为李秋远这次是代表朝廷出使辽国,所以哪怕是他想要出门,身边也有官兵跟随,不能让他一人离开。 他刚来到这间店铺门口,店铺中的老板便看到了跟随在他身后的那十几名官兵。 一见有官兵来到,这老板顿时脸色一变,随后便要关门停业。 见此情景,李秋远立刻上前,拦住了老板的动作:“老板,见到客人却想关门,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闻听此言,那老板尴尬一笑:“这位官爷,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实在没钱给你们交管理费了,您看能不能放我们一马,大不了我们今天不干了还不行吗?” 听到老板的话后,李秋远显得更为疑惑。 他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这老板一番,发现此人生的高大魁梧,脸上的胡茬也比中原人浓密的多。 之前间隔的远,所以李秋远并未看清对方的容貌。 如今看清了以后,李秋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说你见我来了怎么突然关门,原来你不是中原人!” 见身份已经被对方识破,这老板索性也不再隐瞒:“您说的没错,我们是从辽国逃来的商人,在这里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我们大晋,那就是我们晋国的子民,可却为什么见到官兵却急匆匆的想要关门?” 这老板见李秋远不是来向自己要钱的,这才长舒了口气。 “官爷,您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从京城来的!” 对于自己的来历,李秋远并未做出隐瞒。 而在这老板听说了李秋远的来历之后,他竟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 “我原以为您也是来讨钱的官吏,却没想到您竟然是从京城来到的大员,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这八尺高的汉子,就这样无助的跪在自己的面前。 李秋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扶起,并沉声对其问道:“让我帮忙做主可以,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吧?”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这老板无奈叹了口气:“前几年辽国内乱,我们这些百姓被迫离开辽国,涌入晋国。” “本以为在这里应该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却没想到近几年晋辽两国关系恶化,辽国频频劫掠晋国客商,这也导致晋国的官兵对我们这些辽国人开始另眼看待。” “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我们的生意已经变得越来越难做了,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官吏却还是不想放过我们,他们经常巧立名目盘剥我们,让我们缴纳各种费用。” “如果敢不交钱,那就直接闭店,砸店,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越来越难过了!” 说到此处,这店老板猛的扯开衣襟,向李秋远坦露出了自己的胸部。 李秋远看到了这店老板身上的处处边痕,同时也发现他的瘦骨嶙峋。 李秋远原本以为这只是当地发生的一点小事。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小事似乎已经出现了愈演愈烈的倾向。 在看到这店老板身上的伤痕之后,李秋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身上的这些伤,全都是被那些官兵打的?” “没搓,就因为我们之前不肯交钱,他们就将我打成了这样!” 第151章 为民做主 第151章 为民做主 李秋远闻言脸色阴郁,面沉如水。 晋国没有完善的人口普查制度。 再加上聚雄关本就横亘于两国之间,有流民来此定居也属正常。 晋国身为中原正统礼仪之邦,本不应该做出如此排外之事。 可是偏偏现在这种事情还就发生了。 这老板身上的伤痕,就连李秋远都不忍直视。 他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将头转向了一旁。 “这件事情持续多久了?” “自从去年夏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每月都要向官府缴纳不少的银两。” “起初缴纳银两,官府还会给一个名目,比如是各种税费!”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官府收钱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收钱的手段也变得愈发残暴。” “因为之前两国之间发生的矛盾,晋国百姓对于我们也是不假辞色。” “我们的生意本来就已经很难做了,官府现在又向我们收缴银两,要是有一次不给,那就一天做不成生意!” “好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地官府竟然敢如此行事。” “像你这样遭受到这种遭遇的还有多少人?” “我们之前逃荒过来的大约有几百人,在这里开设的店铺也约有二三十家。” “如果官府向所有人都收纳同样的银两,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受到了晋国的庇护,那就必须要为晋国做出一些贡献。” “可是除去我们这些逃荒过来的辽国百姓之外,晋国的百姓却不需要缴纳任何的费用。” “这一点也让我们为之不满。” “和您说句实话,就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之前已经和官府发生过几次冲突,可最终却全都被官府强行镇压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情我们甚至还出现了人员上的伤亡!” “都已经闹出人命了?” “没错!” “不仅闹出了人命,而且连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全都被打入到了天牢之中。” “后来官府见从我们的身上实在炸不出油水,便将我们全都赶了回来,让我们继续开店营业,供他们盘剥。” 说到此处,这店老板显得十分气愤:“大人,我们之前的确是辽国百姓,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参与过劫掠晋国商队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现在却需要我们承担恶果。” “我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是啊,的确是不公平!” “大人,那我们的事情……” “你放心吧,你们的事情自然由我替你们做主,这样,你先去把之前受伤的那些店主全都叫到一起,并把你们之前的遭遇全都原原本本的写下来。” “等下我会亲自前往官府,和此处的城主对峙。” “如果他承认了,那我就让他将之前收取的所有银两全都退还给你们,并另对你们做出补偿。” “如果他敢不承认,那你们写下的这些东西就将作为证据呈递到他的面前。” 说到此处,李秋远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向我保证,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没有半句虚假,如果被我发现这其中有谎报之言,别说我到时追究你的责任!” 闻听此言,这老板再度跪倒在地,同时伸手指天,赌咒发誓:“大人,我耶律铭在此对天发誓,如果我有半句虚言,那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在这个笃信鬼神的封建社会,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绝对算得上是最沉重的誓言。 见耶律铭已经许下如此重誓,李秋远索性相信了他。 不过他并未选择直接前往官府,而是率先返回了使团落脚的馆驿。 宋徽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像李秋远经受过训练,有一定的武学功底傍身。 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已经让他十分疲惫。 所以在馆驿落脚之后,他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他正在做着美梦,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摇动了一下。 宋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便迷迷糊糊的挥了挥手:“谁啊,别闹!” 见他这副模样,李秋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加大了几分:“殿下,醒醒,出事了!” 听到李秋远的呼唤,宋徽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床上弹坐而起,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李秋远。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等他看清面前坐着的的确是李秋远以后,仅存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李先生,出什么事了!” 自从出城离京以后,宋徽便将李秋远视做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就像是一个落在水中,即将被毙亡的溺水者。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分辨李秋远是否可信。 他只知道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李秋远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的人。 见他这副模样,李秋远无奈说道:“殿下,您可是当朝皇子,应该行的端。坐的正,处变不惊。” “像您现在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手足无措,要是到了辽国,那岂不是要丢陛下的脸?” 听到李秋远的教训,宋徽并未动怒。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过后,他再次转头看向李秋远,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原本的震惊变作淡然。 “李先生,您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刚刚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辽国商人,他已经在晋国生活了十几年,可最近却因为晋辽两国的关系恶化而受到了当地官府的排挤。”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当地百姓的关系出现恶化。” “聚雄关内辽国人的数量占比也很大,而且这里还是辽国和晋国之间的唯一一道屏障,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叛乱,那很可能会导致边境局面受到影响。” “对于这件事情,咱们必须要认真对待,我之所以回来找您,主要也是想问问您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李秋远现在已经是朝廷钦点的三品御史。 虽然手中没有什么实权,可处理这么一点小事的资格却还是有的。 他之所以会回来询问宋徽的意见,主要也是想看看宋徽对于此事的看法。 第152章 兴师问罪 第152章 兴师问罪 在听完李秋远的叙述后,宋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李先生,这件事情是真的?” “我刚刚已经查验过了,这件事情的确属实!” “他们虽然是辽国人,可是既然进入了我晋国境内,那就理应受到晋国的保护,成为我晋国的子民。” “当地官府如此行事,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那依照先生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殿下,现在是我在询问您的意见。” “可是本宫之前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也实在拿不定主意!”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一同到衙门看看,看看此处的城主如何看待此事!” 聚雄关属于关隘,并不在大晋规划的郡县制之列。 至于这座城市则是由原本驻守在聚雄关附近官兵及其家眷,后裔自发组建起来的。 自从前唐开始,聚雄关就已经是北方第一雄关,而这里的负责人既不是限令,也不是太守,而是朝廷钦封的城主。 这里的城主不仅对当地的政务有管理权,就连当地的官兵,也要听从城主的调令。 正因如此,所以城主在此处的地位极为崇高。 李秋远他们这次前往衙门,就是为了看看这命令是不是由当地的城主颁布的。 为了避免影响太大,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激化矛盾。 李秋远特地命令所有的官兵全都待在馆驿,只有他和宋徽,还有胡万生,左承前四人。 四人一同来到城主府,却发现这里中门大开,根本无人把守。 他们一路走进府门之内,便见一名中年男人此时正在桌案上写字。 此人身穿官袍,头戴乌纱,身材十分魁梧,样貌也有些丑陋。 他手中虽然拿着毛笔,可是却显得有些违和。 那双大手如同熊掌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长有浓密的汗毛。 他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写字,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娘的,这劳什子奏折,文绉绉的,怎么如此难写!” 此人坐在公堂之上,压根就没将走进大堂的几人放在眼里。 见此情景,胡万生眉头微蹙,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坐在公堂之上?” 这人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了面前四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本官的公堂?” “我们是朝廷使团,奉晋皇之命出使辽国!” 胡万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坐在堂上的这个莽夫究竟是何许人也。 所以他刚一上来便立刻抛出了自己的身份,准备借此震慑对方。 谁知闻听此言,这壮汉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摇了摇头,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笔:“我看你这家伙生的倒也是一身正气,可是怎么偏偏打着朝廷使团的名义来此处招摇撞骗来了?” 闻听此言,胡万生勃然大怒:“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我们乃是朝廷钦点的使团,岂容你来随意质疑!” “行了,行了,别叫那么大声,在这里可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道理。” “你说你们是朝廷派出的使团,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收到京城送来的信件?况且现在我大晋与辽国已经是交战在即,你以为我不知道朝廷那边的动向吗?” “倒是你们四个随随便便就敢打假冒身份,到我这里来招摇撞骗,你是真当我这衙门没人了是吧!” 说到此处,壮汉缓缓站起身来。 也正是在此时,李秋远这才发现这壮汉的身形竟然如此魁梧。 这壮汉的身高起码要在一米九以上。 而晋国男性的平均身高也不过仅有一米七左右。 在这壮汉面前,他们几个显得十分羸弱。 可即便如此,胡万生,左承前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胡万生朝前跨出一步,同时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 他做出这个动作本是为了拔刀,可是等手摸空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佩刀已经被放在了馆驿。 见他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这壮汉不由得冷笑的一声:“行啊,你装的倒是挺像的,是不是准备拔刀啊?” “你!” “你要是不拔刀,那本大人可就拔刀了!” 壮汉起身的同时,将手摸到了座椅之后。 这壮汉之所以没在府衙内设置守卫,并不是因为聚雄关缺乏人手,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名高手。 他伸手摸向身后,随手抽出了一把金丝大环刀。 那大刀长约一米,上面镶嵌着九枚金环。 大刀拿出,金环震声做响。 壮汉手持大刀,身上的彪悍气息再度攀升。 他将刀锋指向面前几人,同时口中冷声说道:“你们竟然敢假冒朝廷使团,今天本大人就让你们知道死字究竟怎么写!” 这壮汉不仅性情鲁莽,身手也是十分了得。 他话音未落,便先抽刀朝着面前几人劈了过来。 见此情景,胡万生连忙上前,抬脚便要去踢壮汉提刀的手。 左承前知道此人也是个高手,不敢怠慢,立马与胡万生左右夹击,一同对付起了此人。 宋徽此时已经将手探到腰间,并摸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块腰牌。 这块腰牌乃是由汉白玉雕琢而成。 令牌上雕刻着一个宋字。 这是他皇家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他随身携带的用于证明身份的令牌。 只要他在大晋内出示这块令牌,那就绝对没人敢伤害到他。 他拿出这块令牌本是想象壮汉证明自己的身份,可谁知他刚想出示令牌,却先被李秋远按住了手。 “先不要着急,看看这三人的身手究竟如何!” 这一路上他们可谓是顺风顺水,丝毫没有受到阻拦。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对胡万生和左承前的身手也一直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他之前只和梁王交过手,而且还是点到为止。 除此之外,他从未和任何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交过手。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对这些所谓的高手充满了好奇,想要看看他们的本领究竟如何。 壮汉手持金丝大环刀,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而胡万生和左承前,虽然手上没有兵器,可是仅凭拳脚却也能与壮汉周旋一二,三人就这样在公堂上打成了一团,一时间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第153章 缴械 第153章 缴械 胡万生和左承前依托着大堂的有利地形节节后退,不与对方正面交手。 而那壮汉则是凭借着手中的九环大刀势大力沉,步步紧逼,压根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在交手之中李秋远发现,这壮汉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好像是在胡乱挥砍。 可实际上他却凭借着手中的九环大刀将胡万生和左承前两人完全压制。并且已经将他们逼入到绝境。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那用不了多长时间,胡万生和左承前就将退无可退。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很可能会命丧于对方的刀下。 李秋远左右环顾一周,却并未发现什么趁手的兵器。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角落处摆放着一只扫把。 他上前拿起扫把,抬脚踹掉了扫把头。 看着手中光秃秃的木干,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胡万生和左承前已经被压制到了一处角落,而他们两人的身前只摆着几张木凳。 胡万生拿起木凳想要格挡,却被那壮汉用刀背猛的拍碎。 左承前也想反击,可壮汉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伸手想要去拿木凳和壮汉,手中的大刀却先他一步劈了过去。 若不是左承前反应机敏提前躲过,恐怕他的手就要被撞汉砍掉了。 两人现在已经被压制到了绝境,无力反击。 眼前的几张板凳已经被壮汉用刀全部砍碎,三人之间此时只有满地的木屑。 那壮汉此时已经起了杀心,他似乎笃定这四人就是招摇撞骗之人。 就在壮汉挥刀砍向左承前的时候,李秋远手中的木棍猛的戳了过去。 这木棍恰好卡在了一侧的梁柱上,李秋远一手抓着木棍的另一端,另一只手猛的一打木棍的中间。 木棍被打的一阵弯曲,随后又朝着壮汉回弹了过去。 壮汉距离木棍上有一段距离,他挥刀砍下的时候,刀柄恰好砍在了横在他三人中间的那根木棍上。 壮汉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发麻,就连手中的九环大刀都险些跌落在地。 他猛的朝后退了两步,而胡万生和左承前则借此机会摆脱了他的攻击。 两人一溜烟的跑到了宋徽的身边,宋徽则满脸忧虑的看着面前的李秋远。 李秋远抽回木棍,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你的刀法的确精湛,可是也不至于动了杀心吧?” “你们四个竟敢冒充朝中大臣,我就算将你们斩杀于此,那也是应该的!”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且不说我们的身份是否是冒充,单单是你,想将我们斩杀于此,这未免有些太过托大了吧?” “呵呵,我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刀法,若是连你们几个江湖骗子都对付不了,那就没资格再坐这聚雄关的城主了!” 听到对方表明身份,宋徽立刻开口嚷道:“你就是聚雄关城主?” “没错,在下雄霸,正是聚雄关城主!”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动手搏斗了,我是当朝皇子宋徽,这次特奉晋皇之命,前往辽国和谈!” “不可能,我不相信陛下会降下如此指令,你们撒谎!” 这雄霸性格粗鲁狂暴。 还不得宋徽说完话,他便挥起大刀,直朝着宋徽砍了过来。 眼看着那九环大刀朝着自己的面门劈来,宋徽一时有些失神,竟然站在原地不知动弹。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敢怠慢。 如果雄霸这一刀真的劈下来,那宋徽恐怕要被他从中砍成两半。 他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所以在对方挥刀砍下的同时,李秋远一把拔出了已经插进梁柱的木棍,并朝着雄霸的胸口刺了过来。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李秋远韬光养晦,打了整整半年的太极拳。 他虽然不知道太极拳有什么妙用,可是在连续打了几个月的太极拳之后,他却有实力硬扛梁王。 自从那次以后,他便每天都加紧训练,从来没有一天懈怠。 直至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高手。 即便是面对刀法出神入化的雄霸,他也没有半点胆怯。 手中的木棍此时已经被他当成了长枪。 如果这一下能够刺中对方的胸膛,那他自信这一击能将对方刺的肠穿肚烂。 雄霸虽然拖大,可却也知道离秋远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对方用木棍刺来的同时,雄霸连忙将手中的九环大刀挡在了胸前。 可他却不知道李秋远这一招正是诱敌深入。 在他将九环大刀挡在胸前的同时,李秋远猛的挑起手中木棍的前端,凭借惊人的操控性,直接用木棍贯穿了大刀上的铁环。 紧接着,雄霸只觉得手中一轻,九环大刀竟直接被李秋远用木棍挑了起来。 李秋远猛的用力,直接将那木棍上挑着的九环大刀甩了出去。 大刀钉在了大堂后方的墙上。 而李秋远则是手持木棍,傲然挺立,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通过刚刚的这一番交手看来,对方的实力应该与他不相上下。 这九环大刀的刀法虽然刚猛无比。 可是却缺少防御性和变通能力,正因如此,所以才会被李秋远轻易缴械。 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大刀已经被抛出,雄霸也终于正视起了面前几人。 他虽然是这聚雄关的城主,身上有官职在身。 可是若论及真正的实力,雄霸却毫不亚于一名武林高手。 而这也是他能够成为聚雄关城主的原因。 可是从刚刚的这番交手来看,面前这三人的实力都不弱于他。 胡万生,左承前二人之前虽然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可那也是在他二人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至于那名手持长棍的青年,所用的棍法出神入化,更是压制住了他的九环大刀。 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雄霸终于冷静了下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聚雄关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们刚刚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们来到这里是想出城前往辽国,至于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前往辽国,签订盟约,从此两国互不相犯!” 闻听此言,雄霸冷笑了一声:“互不相犯,你们说的简单!” 第154章 自有道理 第154章 自有道理 刚刚这番酣畅淋漓的交手,似乎让雄霸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仔细打量了面前三人一番,随后又对宋徽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当朝皇子,还说是晋皇派你前往辽国。” “既然如此,你们身上可有什么凭证?” “有玉佩为证!” 晋皇虽然没有给他们颁布圣旨,可是宋徽的身上却一直带着那块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腰牌。 他将腰间的白玉令牌摘下,并将其递到了雄霸面前。 雄霸接过令牌,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又将令牌抛还给了宋徽。 “嗯,没错,的确是皇家令牌!” 话虽如此,可是雄霸却并未向宋徽行礼。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禁有些疑惑。 “既然你知道这是皇家令牌,那你为何不行跪拜之礼?难道你不是大晋子民吗?”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雄霸冷笑了一声:“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这说明你对聚雄关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我雄霸的确是大晋子民,可是我有见官不拜,见君不朝的资格。” “早在前唐开始,聚雄关就已经是北方第一雄关。” “后来前唐覆灭,太祖皇帝掌权,为了防止此处出现问题,故而并未在此设立藩王,而是由历代聚雄关城主自治。” “我雄霸就是聚雄关这一代的城主,同时也是这里唯一的藩王。” “哪怕是晋皇亲个来此我也可以不必跪拜,只行拱手之礼!” 闻听此言,李秋远大为惊讶,他转头看向宋宋徽,想要求证真伪,却见宋徽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同时脸上也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看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过对于这种管辖方案,李秋远却还是存有异议。 “就连藩王都没有佣兵自治的权利,你一个小小的城主为何能够统帅兵马?” “而且如果哪代聚雄关的城主真的出现了叛国之事,聚雄关落入辽人之手,那辽国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直接放马中原?” 听到李秋远的疑问,雄霸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们聚雄关的勇士是你们那些软骨头的中原人吗?” “现在居住在聚雄关内的这些百姓,哪一个不是和辽国有着血海深仇?” “就连我,也和辽国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想让我们背叛,绝无可能!” “就算朝廷更迭,我们和辽国的仇恨也永远无法洗清!”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雄霸的眼中一直闪烁着熊熊的火。 而此时李秋远也终于明白太祖皇帝当初为何会选择城主制的方式管理聚雄关了。 其他情感或许难以长久。 可是这滔天恨意却足以持续千百年! 在确定了双方身份以后,宋徽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拘束。 就算聚雄关城主有着极高的自治权,可他终究还是大晋的臣子。 他转头坐在椅子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雄霸说道:“雄城主,你刚刚对本宫的冒犯,本宫可以不再追究,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要强征辽人税务,借此欺压百姓!” 听到宋徽的质问,雄霸冷笑了一声:“殿下,如果您这次是来给那些辽国百姓做说客的,那我劝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为什么强征赋税,还不是因为辽国屡屡犯边,还劫掠晋国商队。” “而且如今辽国的兵马已经陈列在两国边境,随时都可能进攻聚雄关。” “您看我这衙门,甚至连个卫兵都没有。” “我已经将他们全都派到了城前,随时准备应对辽国的进攻。” “至于我征收的那些赋税,不过是用来供养我的兵马而已。” “我总不能为了抵御敌军,而让城中的劳苦百姓纳税吧?” “可是那些辽国百姓现在已经进入了晋国境内,他们也是晋国子民!” “殿下此言差矣,难道您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现在陈兵城外的可是他们的同胞。” “而我却要用自己的手足兄弟来应对这些辽国兵马。” “我们现在是在用辽国人的血肉保护他们。” “难道我不应该让他们多出些银子?” 雄霸此言说的也极为在理。 听到雄霸的这番解释后,在场几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且不说雄霸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单单是他刚才说出的这个理由,就让四人感觉无法辩驳。 如果换成是他们在此守关,恐怕他们也会采取如此办法。 主要是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这个程度。 李秋远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雄城主,我们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这次到访的确有些冒昧。” “您刚刚说辽国军队现在已经陈兵城外,随时可能攻城。” “我想问问您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您双方之间的军队最近发生了什么摩擦?”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雄霸毫不隐瞒:“这位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的军队的确常常和辽国发生摩擦。” “不过辽国这次陈兵边境,可并不是因为我们军队间发生的矛盾,而是因为辽国最近发生了内乱。” “我听说前任辽王已经在前段时间驾崩,现在辽王大位旁落,而原本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却因为朝中众臣的排挤逃出了辽国。” “现在辽国正发生夺权乱象,而辽国军队之所以会陈兵于此,为的就是带回逃出辽国的皇子。”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赶尽杀绝,想要借此机会除掉这个未来的隐患!” “他们想要找回皇子,和聚雄关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哪里来的传言,说是那皇子逃进了聚雄关,还说是晋国想要暗中扶持这股势力,借此机会扰乱辽国朝堂。” 闻听此言,胡万生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若是那辽国皇子真的跑进了我晋国边境,那他恐怕早就死在我晋国百姓的刀斧之下了,除非是咱们疯了,否则谁会花心血培养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两人之前虽然还是敌对身份,可是胡万生的这番话却引起了雄霸的共鸣。 雄霸打了个响指,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要是那小子落到我的手里,那我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第155章 解决矛盾 第155章 解决矛盾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相视一笑,就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看着这两人这副表现,宋徽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他先是捂嘴清咳了两声,随后又对雄霸说道:“雄城主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情的做法还是有些不妥。” “不管是辽国人还是晋国人,只要已经进入我晋国境内,那就应该列为我晋国的百姓。” “你这种做法不仅会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伤人,甚至还可能会导致其他百姓们对官府心生猜忌。” “之前收缴的银子都去了何处?” “都已经被我充作军费了!” “好,既然已经充作了军费,那本宫也就不想着追回了,这笔银子朝廷可以替你垫付,归还给那些商人。” “不过我希望你能亲自废除这个法令,以后不要再欺压这些无辜的商人!” “可是外面兵临城下的那些辽人……” “他们是他们,商人是商人,这二者不应该混为一谈。” “你现在的做法是在透支那些百姓对你的信任。” “如果你还想坐稳这个城主之位,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你对我的说法有什么质疑,那你现在就可以上书朝廷参我一本,到时朝廷如何裁端,那就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宋徽最后这句话,说的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在离开京城后的这几天,宋徽逐渐变得自信,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唯唯诺诺。 而这主要也是因为有李秋远在他身边,为他壮胆。 听到宋徽这番话后,雄霸最终点了点头。 他虽然对此心有不满,可却也不敢违逆宋徽的意思。 话说到底,他也只是晋国的臣子。 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毕竟是晋国的皇子。 “微臣遵命!” “嗯,既然你这里现在人手稀缺,那你就跟我们一同去一趟的店铺,和商人们说明情况吧!” 雄霸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毕竟是一城之主,之前虽然做错了事情,可却也拉不下脸面亲自向那些辽国人道歉。 听到宋徽的这个提议,雄霸本能的想要回绝。 就在这时,宋徽突然又说道:“天子尚且能知错改错,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城主。” “既然已经做错了事情,那就必须要尝试补救,而不是一错再错,更不能是问题于不顾。” “你别忘了你这个城主是城中所有百姓推举上来的。” “你之前横征暴敛,已经伤透了这些百姓们的心。” “就算你将收下来的银两全都充作了军费,可是你能保证你之前的一切花销全都透明吗?” “你现在可以盘剥辽国商人,那未来就可能会盘剥晋国商人,这就是这些百姓心中的唯一顾虑。” “如果你不愿意出面做这个表率,那本宫可以替你出面道歉,雄城主,你意下如何?” 原本还想着拒绝的雄霸,此时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最终猛的起身,开口说道:“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不过就是道个歉而已,我跟你们去!” “嗯,这才是认错的态度吗?雄城主,请吧……” 就这样,一行五人再次前往了之前那间店铺。 而此时,整条街上的辽国商人全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 耶律铭此时望眼欲穿,等待着之前四人的到来。 你现在这么久了都没个结果,一名老板有些急切的催促道:“你刚刚说的那几个人该不会是骗子吧?我看他们应该是不会来了。” “是啊,你别搞出几个骗子来哄我们,让我们跟你一起耽误生意啊,我们今天的管理费都已经交上去了,要不能趁着下午多买些东西,恐怕今天就又要赔本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数落起了耶律铭,而耶律铭的心此时也已经坠入到了谷底。 就在他也以为李秋媛等人是骗子的时候,几道熟悉的身影突然自街头走了过来。 耶律铭指着那几道身影,对身边的众人说道:“你们看看啊,那就是我说的那几位从京城来到的大人,刚刚就是他说要为咱们免除赋税,你们快看啊!” 众人闻言,一同朝着耶律铭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几人之中,还夹杂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那个高个子好像就是城主雄霸吧?” “嗯,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之前就是这家伙命令手下官兵多收咱们的税务,兄弟们,他这次来,该不会是算咱们的后者账来的吧?” 众人七嘴八舌,再次议论起了雄霸此行的意图。 而就在众人说话之际,李秋远,宋徽等几人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李秋远面含笑意,对耶律明开口问道:“耶律老板,这就是你的所有同乡吗?” “回禀大人,这条街上的所有辽国商人都已经被我叫了过来,之前他们还不信你们是京城的官员,怎么样?这次都信了吧!” 所说的话得到了验证,这让耶律铭的心情大好。 至于刚才还在纷纷议论的众人,此时则全都将头低了下来。 对于城主雄霸,他们打从心底里恐惧。 李秋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这次从京城赶来为的就是解决辽国和晋国之间的矛盾。” “不过在解决大的矛盾之前,首先要解决这些小的矛盾。” “我知道雄霸城主之前因为某些问题怠慢了在场的各位。” “也知道这些事情给各位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甚至让你们心生不满。” “我们之前已经和雄霸城主沟通过了,他愿意免除你们以后的所有税务,至于之前蒸饺的那些税务,晚些时候我们也会全部返还给你们。”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对此进行核对,只有这样才能查清楚官府到底收了你们每人多少银子!”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了雄霸:“雄城主,表个态吧!” 雄霸点了点头,拱手对众人说道:“各位,之前的确是我雄霸气量狭隘,这才给各位造成了许多困扰。” “我雄霸在此专程向各位道歉,希望各位能够不计前嫌,不要记恨于我!” 第156章 耶律皇族 第156章 耶律皇族 雄霸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李秋远轻咳了两声,并对身边众人说道:“雄城主的意思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之前的错误,还请各位能够既往不咎,如今大家都已经是大晋的子民,理应做到携手并进,而不是仗势欺人!” 他这番话不仅是在安抚面前的这些辽国商人,同时也是在暗中提醒雄霸,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果不其然,李秋远的这番话刚一说完,便立刻得到了这些商人们的认可。 他们纷纷点头称是,并对李秋远的话表示赞同。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李秋远突然发现耶律铭的店铺里站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站在柜台前啃着自己的手指。 在发现李秋远正在注视自己的时候,小女孩显得有些羞怯,她朝后退了两步,并下意识的堵在了柜台前。 柜台是中空的,下面挡着一块布帘。 在小女孩靠近布帘的时候,李秋远发现布帘也在微微颤抖。 见此情景,他不禁眉头微蹙。 此时正值傍晚,风平浪静,可以确定那布帘并不是被风拂动。 如此想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柜台下面躲着人! 耶律铭似乎也注意到了李秋远的异样。 他迈步挡在了李秋远的面前,同时面带笑容的对其说道:“这位大人,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就请您各位回去吧,我们还要趁着傍晚这个时间招揽一下客人,否则明日的生计还不知道要如何维系!” 耶律铭这话说的虽然客气,可却明摆着是在下逐客令。 李秋远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耶律老板说得有理,之前官府征税,的确给各位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身为朝廷官员,自然是要对此负责,既然耶律老板的店中缺少客人,那我就亲自进店光顾一下,正好给家眷买些东西!” 李秋远说完,也不顾耶律铭的阻拦,直接迈步走入了店中。 宋徽见状也不怠慢,立马跟了上去。 雄霸,胡万生,左承前三人也想进店,但却被李秋远开口阻拦:“三位,这里有我陪着殿下就够了,你们就先回馆驿,为殿下筹备一下饮食起居吧!” 从耶律铭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店中应该是隐藏着某些秘密。 李秋远不让他们跟随,也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听到李秋远的话后,三人对望了一眼。 他们要进店可不是为了跟随李秋远,而是为了保护宋徽的安全。 见三人面面相觑,不肯离开,李秋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怎么,难道三位大人不相信李某的实力吗?” 李秋远现在暂领的是三品御史之职,属于文官。 不过放眼整个大晋朝堂,要说文官之中最能打的,恐怕也要当属李秋远了。 毕竟大家刚刚都看到了他是如何凭借一只短棍缴了雄霸的九环大刀的!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之际,宋徽也转头对众人说道:“这里有李先生陪同也就够了,几位大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宋徽已经发话,他们自然不能再在此处坚持。 就这样,雄霸三人回了馆驿,而李秋远和宋徽则进入了耶律铭的店铺。 之前那些辽国商人此时都已离开。 耶律铭跟在两人身后,仍是之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是举止却显得有些无措。 他先是来到那女孩面前,并对其高声说道:“女儿啊,快去后院找你娘亲去吧,爹还要在这里招待客人呢!” 小女孩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柜台上的拨浪鼓,蹦蹦跳跳的去了后院。 店内一时就只剩下这三人。 耶律铭代替了小女孩儿之前所占的位置,再次拦在了柜台之前。 李秋远虽然明知道那柜台下面藏着人,但他却并未选择打草惊蛇,而是先装模作样的在店中扫视了一圈。 店中售卖的多数都是兵器,马具和一些饰品一类的东西。 和中原出售的饰品不同,这间店铺里的饰品充满了异域风格。 李秋远看中了柜台上摆放的一支发簪,他伸手指着那支簪子,并对耶律铭说道:“耶律老板,可否把那支簪子拿给我看看?” 簪子被放置在柜台之后,听到李秋远说要看簪子,耶律铭明显有些失神。 他转头看向柜台,口中应了一声:“哦,大人您稍等!” 他穿过柜台去拿发簪,一时不慎碰掉了许多东西。 李秋远眼疾手快,在东西掉落的同时弯腰去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透过布帘的缝隙,与躲在后面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所以有些闪躲。 耶律铭见此情景,连忙取下了柜台上的发簪,并将其递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大人,这是您要的簪子!” 李秋远伸手接过簪子,发现这竟然是嵌金工艺,整支簪子采用的是金包银的材质,入手沉重,上面雕刻着云纹。 只不过与中原常见的发簪相比,这根簪子入手明显有些沉重。 李秋远将其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随后竟发现这簪子上有一道细不可见的缝隙。 他一手握住簪头,一手握住簪身,双手用力一拉,竟从簪子里抽出了一把袖珍小剑。 这小剑只有三四寸长,但却被打磨的十分锋利。 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这把小剑折射出了一缕寒芒,杀气十足! 看着手中的这把袖珍小剑,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辽国工匠的做工竟然会如此精细,这簪中剑做的还真漂亮!” 说到此处,李秋远随手将那小剑丢在了柜台上:“耶律老板,这东西应该不是随便一个辽国工匠就能作的出来的吧?” “大人说笑了!” “说笑?本官可没心情和你说笑。” “你以为我没去过辽国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耶律乃是辽国的国姓吗?” “耶律老板,你处心积虑,暗藏于我晋国境内,究竟是有什么预谋?还有,你桌下藏着的这位,他又是何人?” 李秋远扯住颤动的布帘,直接将其拽了下来。 一名手足无措的少年,登时便暴露在了三人面前! 第157章 辽国皇子 第157章 辽国皇子 眼见着自己的藏身之地已经暴露,少年立刻将手探向腰间,而李秋远也一眼便看到了少年别在腰间的匕首。 他将匕首拔出,直朝着李秋远的小腿刺来。 李秋远抬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那把匕首应声落地。 耶律铭想要在一旁阻拦,但却被李秋远一把掐住了脖子。 他还想挣扎,可李秋远的手腕却又收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少年也从桌子下面冲了出来,他对着李秋远又踢又打,似乎是想要解救耶律铭。 耶律铭见此情景连忙喊道:“少主,住手!” 宋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谁!” 李秋远掐着耶律铭的脖子,目露凶光,开口质问道。 “他,他是我们辽国的太子!” 耶律铭脸色涨红,几次想要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李秋远的束缚。 李秋远低头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发现这少年果然带有几分北方人的特征。 骨骼粗大,身材健壮,就连眼中也流露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凶光。 李秋远对他们本就没有敌意,在耶鲁雄铭坦明了少年的身份之后,李秋远也顺势松开了他的脖子。 耶律铭才刚脱困,便立刻抱起来那名少年,并细心查看起了少年的手腕。 李秋远刚才那一脚踢的并不重,只不过是踢飞了少年手中的匕首。 耶律铭检查一番,确定无碍之后,才开口对李秋远说道:“这位大人,我们绝非有意隐瞒少主的身世,只是此事牵扯颇多,所以我们实在不便透露!” “这么说来,最近辽国屡屡犯边,派出骑兵在聚雄关外滋扰,也全都是因为你们了?” 耶律铭闻言无奈说道:“您说的没错,城外的那些骑兵,的确是因为我们而来!” 数月之前,辽王驾崩。 辽国朝堂本就分为三个派系,大皇子耶律祁,是辽王与侧妃所生,其外祖与舅父都是辽国的掌权将军。 二皇子耶鲁祉,同样是辽王与侧妃所生,虽然身世背景不如耶律祁那般显赫,可是为人机警,圆滑世故,深得辽王厚爱。 三皇子耶律烈,也就是李秋远面前这位少年,他是辽王耶鲁雄铭与自己的王后所生,属于王室正统。 辽王驾崩,本想密不发丧,可谁知消息竟然被泄露了出来。 而这也就导致辽国内部出现了夺嫡之争。 耶律祁仗着舅舅与外公手中的兵权,直接逼着朝中文臣更改禅位诏书。 耶律祉虽然对此不满,可奈何他的权势根本无法与耶律祁相比,为了保全自身,他只能选择遵从于耶律祁的意见。 两人全都是侧妃所生,再加上年龄相仿,所以没有什么矛盾。 见耶律祉愿意归顺于自己,耶律祁便没有对他暗下杀手。 可是对于耶律杰,耶律祁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 耶律杰毕竟是皇室正统血脉,再加上有朝中为数不少的文臣和武将的支持,这也引起了耶律祁的忌惮。 耶律祁想要将其除掉,然后再自己荣登大位。 于是乎,他便在朝堂中开始了一场大清洗。 胆敢支持耶律杰的大臣,全都被耶律祁软禁,残杀。 与此同时,他还扶持属于自己的势力上位。 不过短短数日之内,朝堂上的官员便已经给他替换掉了三分之二,辽国的武将更是被他来了一次彻底的洗牌。 上位的武将多数都是和他的外公,舅父有关。 而耶律杰则在大清洗的前夕被耶律铭偷偷带了出来。 为了保护耶律杰,耶律铭这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可谓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结果却受到了雄霸的软禁与盘剥。 所有进入晋国的辽国百姓,全部都被扣押在聚雄关,不得进入中原。 这也导致原本想要远离是非之地的耶律铭只能被迫待在此处! 城外骑兵每日都会骚扰。 而他们的诉求也很简单,那就是要求雄霸交出所有的辽国百姓。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查出耶律铭和耶律杰的所在。 如果他们真的落入到了耶律祁的手中,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说到此处,耶律铭突然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我这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为的就是能将少主带出辽国,如今我大业已成,虽死无憾,但还请二位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家少主一命!” 说到此处,耶律铭以头触地,磕头磕的砰砰作响。 不过片刻功夫,他的额头便已经渗出了鲜血。 此时的耶律铭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般,仍在不住的磕头。 见此情景,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 他来到耶律铭的面前,并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肩膀:“行了,别磕了。” “你要是磕死在这里,那又有谁能保护你们少主的安全!” 闻听此言,耶律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您的意思是,您不会把我们交给辽国?” “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交给辽国?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李秋远说着,转头看向了耶律杰:“我们这次前往辽国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和辽国商谈两国合盟一事,不过不得不说,你们的保密事项做的的确不错,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不知道耶鲁雄铭已经死了!” “我看着孩子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想来那个耶律祁应该也不会太大吧!” 耶律祁,耶律祉,耶律杰是三兄弟。 虽然不是一奶同胞,可想来年龄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耶律杰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算下来耶律祁应该也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 就算对方真的有手握兵权的外公与舅舅协助,想要对付这样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李秋远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谁知耶律铭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让李秋远咬断自己的舌头。 “实不相瞒,大皇子耶律祁现在已经年过四旬,甚至比大人您的年龄还要大!”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有些震惊。 他先是捂嘴咳嗽了两声,随后满脸惊讶地对其问道:“耶律祁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那耶鲁雄铭是多大年纪去世的?” 第158章 养成计划 第158章 养成计划 “先皇寿享七旬,按照大晋的话来说,应该是过了古稀之年!”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么说来,你们辽国人的身体还真是比较结实!” 耶律铭眉头微蹙,轻声咳嗽了两声,借此表达对李秋远的不满。 李秋远自觉言语有失,于是连忙说道:“你们躲在晋国,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晋国对辽国的仇恨可不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你们住在聚雄关倒是还好,这里的百姓对你们的接受程度还算挺高。” “可一旦你们前往了中原,那很可能会寸步难行!” “而且就算躲得了一时,你们恐怕也躲不了一世,等到耶律祁坐稳了王位,他一样会想尽办法除掉你们,难道你想带着他在这里一直苟且偷生吗?”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耶律铭无奈叹了口气:“我也想带少主回辽国复国,可是辽国境内近七成的军队现在都在大皇子的掌控之下。” “就算我们现在回去,那也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 “先皇临终之前,将少主托付给了我,就算我不能保护少主,一世安康,可也不能让少主死在我的前面,至于日后应该如何打算,我现在也还没考虑好!” 通过耶律铭的这番话,李秋远也感受到了他此时的无助与心酸。 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还要被辽国的精锐追杀。 可以想象他们之前的日子有多难过。 宋徽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他定定的看着耶律杰,似乎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李秋远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想要复国,凭借你们两个自然难以做到。” “你之前说耶律祁为了坐稳皇位,强迫史官更改诏书,那原版的诏书可曾被毁掉?” “没有,先皇亲笔手书的原版诏书已经被我带出了辽国,现在就放在我这店里!” “快拿给我看看!” 耶律铭虽然也对李秋远的立场保有几分质疑,可是现在除去将诏书交给对方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耶律铭转身回了后院,片刻之后他带来了一只檀木盒子。 这盒子长约一尺,宽有两寸,上面不仅镶嵌着金银玉石,而且还雕刻有各种珍奇异兽。 虽然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木头盒子,但是其做工却是十分精美。 只看一眼,李秋远便断定这是皇家所用之物。 随着盒子被打开,一封黑色的诏书显露了出来。 诏书通体材质全都是黑色,不过上面的字体却是金红两色相间。 其中金色的文字是辽国正统文字,而红色的文字则是用大晋的文字手书。 耶律铭双手捧着圣旨,将其交到了李秋远的面前。 李秋远接过以后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上面写的果然是要将皇位传给耶律杰。 诏书上的字体苍劲有力,末尾还带有耶鲁雄铭的诏书,由此可见,这就是辽王手书。 看完了照书上的内容之后,李秋远又将诏书递还给了耶律铭:“耶律乃是辽国国姓,你也姓耶律,莫非你也是辽国皇族?” “没错,按照备份排序的话,我应该是先皇的堂弟!”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怪不得你对皇室忠心耿耿,原来是有着血缘关系。可既然如此的话,那无论是耶律祁还是耶律杰,不管谁当辽王,不都是你们皇族的血脉吗?你为何还要从中作梗,不惜跋涉千里,也要护送耶律杰来晋国?” 李秋远可不相信耶律铭的做法是为了忠义,对于这些辽国人而言,他们的心中压根就没有忠义二字。 颠沛流离的游牧生活让他们对于安稳的生活极为向往。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几次三番的骚扰晋国,试图打破聚雄关的阻隔,长驱直入,直抵中原。 耶律铭知道自己骗不过李秋远,于是只能坦诚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耶律家的确是辽国皇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旦耶律祁借助他外公和舅父的帮助坐稳皇位。” “那他们一家就可以凭借这个机会架空耶律祁,借此达到他们掌控大辽的目的?” “先皇当初之所以会将耶律祁的母妃封为侧妃,为的就是防止其娘家母凭子贵,借此想要染指朝廷。” “如果先皇能够活到少主继位,那这一切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只可惜先皇今年突然驾崩,少主此时也是羽翼未丰,这才给了耶律祁趁虚而入的机会!” 听完了这个番解释,李秋远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耶律杰,那双明眸中闪过的坚定让李秋远也不禁为之动容。 见此情景,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同时他的心中也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与其要与一个朝令夕改的辽王合作。 那还不如自己扶持一个辽王。 如果他的这个养成计划能够成功,能够帮助耶律杰登上皇位,那就相当于晋国能够变相的控制辽国。 不过此事说来简单,可是执行起来却也有很多的麻烦。 辽国兵强马壮,综合实力比起晋国也只是略逊一筹。 虽然现在朝廷内部因为夺权发生了内乱,可是军权却还一直掌握在耶律祁的手中。 他们想要在辽国境内大做文章,那恐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 可是此事一旦实现,那可就意味着晋国将能够得到长久的安宁。 到时北方有了辽国的震慑,大晋便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顾忌北方的游牧诸国。 想到此处,李秋远开口说道:“我们晋国与辽国虽然一直都是敌对关系,可是我们也希望辽国内政能够稳定下来,到时咱们也可以磋商一下两国合作的事宜。” 耶律铭闻言惊声道:“这位大人,你应该不会是想将我们交给耶律祁,借此换取你们两国之间的长治久安吧?” 听到耶律铭的质问,李秋远笑着摇头道:“阁下尽管放心,李某绝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更何况耶律祁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得去手,我又如何信得过他?” “不过在下现在的确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要扶持耶律杰重返辽国,登基坐殿,这样一来,咱们日后的和平还不是水到渠成!” 第159章 制定计划 第159章 制定计划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耶律杰立刻抬头看向了他:“先生真的想要帮我?” “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帮你才是晋国的最佳选择,你大哥耶律祁的人品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如果晋国真的和这样的一名国君缔结契约,日后辽国一旦做大,又岂会有我们晋国的好日子。” 对于晋国这片富饶,宽广的土地,辽国早已经是觊觎已久。 不过李秋远也不单纯是想帮耶律杰,他同样也有自己的诉求。 在说完这番话后,李秋远面带笑容地看着耶律杰,同时开口对其问道:“我相信耶律公子在经过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应该也知道了权利的重要性。” “我们晋国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辽国内政,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们做出一些承诺?” 闻听此言,耶律铭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刚想阻拦耶律杰,却听耶律杰开口说道:“如果晋国真能帮我夺得皇位,让我执掌辽国,秉承父皇遗志。” “我耶律杰可以和晋国缔结永远和平,互不侵犯的盟约,从今以后,我愿意和你们结成盟友,只要耶律家还是辽国皇族,我的子孙就永远都不会侵犯大晋!” “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像前唐一样,让国境线回归到原本的位置,我可以交出辽东的千倾沃土,以此成为咱们两国之间的缓冲区域!” 前唐当初也是盛极一时的国家。 在前唐实力最为鼎盛的时候,辽东近三分之一的国土全都在前唐的掌控之下。 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变故,导致前唐逐渐衰败,最后变成了被各方势力瓜分的局面。 而大晋也正是借此机会趁势崛起,最终夺得天下,问鼎中原。 虽然近些年来大晋也一直在尝试收回当初丢失的领土。 可是这个过程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周围一些番邦小国,因为抵挡不住大晋的压迫,只能将当初瓜分的领土归还。 可是周边还有几个游牧民族为主导的国家,却始终不承认大进的正统地位,也不肯将当初的领土归还,而这其中就包括盛极一时的辽国。 辽国现在陷入内乱,国内态势并不明朗。 就算耶律杰不做出这番承诺。 只要李秋远将辽国现在的情况汇报给晋皇,晋皇也同样会派兵收复失地。 晋皇虽然贪淫好色,并因此背负了昏君的恶名。 可是身为一代帝王,他的战略目光绝不短浅。 只是相较于大兵压境,让双方在辽东草原上展开一场鏖战。 李秋远更喜欢用和平的方式收回辽东的失地,并借此机会为宋徽奠定他在朝中的地位! 想到此处,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阁下有此诚意,那我就先代我们晋皇答应了!” 不过之前还一脸诚恳的耶律杰,此时却突然反客为主,反而对李秋远质问道:“阁下刚刚得到了我的许诺,可是我却还不知道您的身份。” “我现在尚且不知道您在晋国担任怎样的官职,也不知道您有怎样的能力能帮助我重回辽国,执掌兵权。” “你应该知道我和叔叔现在的境地,如果我们现在返回辽国,那等待我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如果您不能拿出一个让我心动的条件,那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您的条件的,至于咱们两人之前的约定,恐怕也要就此作废了!” 李秋远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 他起身对耶律杰说道:“忘了和您做自我介绍了,我是晋国三品御史,李秋远。” “至于这位,他是晋皇之子,宋徽!” “有我们大晋的皇子在此,您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闻听此言,耶律杰不禁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晋皇共有十几个儿子,至于您身边的这位,想来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最不受宠的第八子吧?” 闻听此言,宋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面对对方的如此冒犯,宋徽也还是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晋皇第八子,宋徽!” “一个区区的三品御史,再加上一个在朝中并不受宠的皇子,你说你们两个能帮我复国,你们让我如何相信?” “阁下可以不相信我们,可是除去我们之外,你还有谁可以信任吗?” “这里是聚雄关,号称天下第一关。” “辽国的骑兵的确无法冲破这里,可是难保他们会派杀手潜入城中将二位暗杀!” “如果我们真不可信,或者说如果我们真的急功近利,那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二位交给外面的辽国骑兵,我相信他们肯定很愿意借二位的人头,回去向耶律祁邀功。” “而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在给你们二位留颜面。” “阁下好歹也是辽国皇子,更是辽王钦点的太子,能被辽王选中,这说明你的身上应该有很多的特殊之处。” “如果就让你这样死在了叛军的手里,我也感觉不太合适,不过究竟要如何选择,是否要相信我们,那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非常简单,可是其中的道理却已经阐述的十分清楚。 他们二人虽然不是大晋的核心人数,宋徽在朝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他这个三品御史。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人说的话就没有分量,更不代表他们的人品就能轻易遭受质疑。 耶律杰的身份的确要比他们两人更加尊贵,可在这里他却什么都不是。 李秋远这番话中暗含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而耶律杰在听完之后,脸色则变得阴沉了下来。 半晌过后,耶律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的复国之事就要拜托二位了!” “嗯,阁下也不必这么客气,既然咱们现在已经成为盟友了,那自然是要携手共进,将叛军彻底镇压!” “先生说的有道理,那咱们何时返回辽国?” “就算要回去,也不必急于一时,这几天我会和雄城主好好商议一下对辽国用兵的士兵,只有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我们才能将你送回辽国!” 第160章 收徒 第160章 收徒 李秋远仅凭自己的一张巧嘴,就让耶律杰彻底信任了他。 而在交代完了这番事情之后,李秋远便带着宋徽重新返回了馆驿。 这里名义上是朝廷修建的馆驿,可实际上这里的环境却并不好。 朝廷已经多年未曾过问过聚雄关的情况,这里名义上是晋国的领土,可实际上却更像是晋国的属国。 至于雄霸,名义上是城主,可实际上他却掌握着这里更多的权利。 生杀予夺,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朝廷对聚雄关的信任! 回到馆驿,李秋远发现雄霸正和胡万生,左承前在院中闲谈。 而这处面积并不算大的小院,现在也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 眼见着两人已经回来,雄霸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对李秋远拱了拱手,爽朗笑道:“李大人,您好啊!” 雄霸毕竟是武将出身,样貌粗犷,性格耿直。 就算他装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同样难以掩盖他的一身匪气。 见他这番做派,李秋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相较于那些皮笑肉不笑的文人雅士,还是和雄霸这样的莽夫打交道会更轻松。 “雄城主有话请讲,不必多礼!” 见李秋远说话如此直接,雄霸也不再藏着掖着。 “我刚听这二位将军说了,您在朝中担任的是文官,并不是武将?” “没错,在下之前刚刚受到陛下提拔,现在是朝中的三品御史!” “可是我看李大人拳脚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尤其是那棍法更是出神入化,既然拥有如此好的身手,那为何不投身军营报效国家,反而要做一个提笔弄墨的文士呢?” “无论是文是武,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报效国家。” “而且在像之前所用的也不是单纯的棍法,而是由家传的拳法延伸而来。” “要说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在下可能会占有一些优势。” “可如果真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我的这点小伎俩恐怕就不够看了!” “欸,李大人实在太谦虚了,我雄家的刀法也可谓是出神入化,可是之前不还是被李大人用一只短棍缴了械。” “在下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李大人愿意的话,能否请李大人将您这家传拳法传授给我一二?” 李秋远知道雄霸的性格耿直,却没想到他竟然耿直到了如此地步。 这太极拳并不是他李秋远的家传拳法,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搪塞一下雄霸而已。 本以为对方只是想打探一下自己的底细,却不想对方竟然张口就要学习这套拳法。 如果这套拳法真的是李秋远的家传,那雄霸刚刚这番话,就算是触及到了习武之人的忌讳。 这家传拳法各有不同,雄霸一个外人岂能轻易学习? 说到此处,雄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要和您白白学习,只要您教我一些粗浅的招式,我想试看能否融入到我自家的刀法当中。” “我之前所用的那套披风刀法也是我们雄家传承了多年的刀法,如果您愿意将那套拳法传授给我,我也可以用这套刀法与您交换,您不必传授我核心内容,而我会将这刀法中的神韵与精妙一并传授给您,这样您总不算吃亏!” 雄霸之前所用的刀法李秋远也有所领教。 雄霸体格壮硕,双臂修长。 再加上这套披风刀法,和他那把沉重的九环大刀,的确可以发挥出刀法之中的优势。 不过那套刀法大开大合,若是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手完全压制,那就可以打出完美的效果。 如果没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压制,那就会出现之前那种被缴械的情况。 而且雄霸用刀的时候中门大开,将自己身上的所有弱点全都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也亏得胡万生和左承前用的全都是短兵器,而且这次并没有兵器在手。 如果遇上一个使用长兵器的,那用不了几招,雄霸就得被对方戳死。 雄霸之所以想要学习太极拳,就是因为太极拳攻守兼备。 李秋远今天所用的棍法可是远在披风刀法之上。 而这套棍法也不过是太极拳的衍生而已。 雄霸提出提议之后便一直紧盯着李秋远的脸庞,似乎生怕李秋远会拒绝。 李秋远思忖片刻,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雄城主真的对我这套拳法感兴趣?” “这是自然!” “可是这拳法纵有千般好处,却也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 “想要学习这套拳法,那就必须忘记你之前学习的所有武学,包括你这套家传的披风刀法。” “说句实话,城主的这套披风刀法大开大合,虽然勇猛无比,可是其中的弱点却也太过明显。” “如果我今天手中使用的不是一只朽烂的棍子,而是一把长枪。” “如果咱们不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那阁下恐怕早就死在我的枪法之下了。” “雄城主想要学习拳法,精进家传武学我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想要学习我这套拳法,首先你就不能被自家传授的披风刀法所束缚。”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刀法更进一步!” 说道此处,李秋远抬头看向了雄霸。 如果对方能够悟透这一点道理,那他就可以将太极拳传授给对方,可如果对方领会不透自己的意图,那就算将太极拳交给了他,他恐怕也无法消化。 雄霸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胡万生还想开口讲话,但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 他可不希望有人用其他观点扰乱雄霸此时的想法。 只有雄霸自己想通,他才有进步的机会。 良久以后,雄霸点了点头:“李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嗯,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愿意放弃家传的披风刀法,转而和您学习拳法!” 说到此处,雄霸突然撩起衣袍,并直接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李秋远连忙起身,想要阻拦。 可是雄霸体格壮硕,如同蛮牛,又怎会给他拉起的机会? 就这样,雄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李秋远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161章 享乐 第161章 享乐 雄霸的态度让李秋远十分满意。 他拍了拍雄霸的肩膀,对其说道:“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徒弟了。” “多谢师父!” “嗯,明天一早就来馆驿和我学习拳法,不过你要切记一点,不能因为这套拳法而荒废政务,现在辽国正面临内乱,短时间内应该没有进攻聚雄关的意图。” “可是一旦辽国内乱结束,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会统一全国的力量前来攻打聚雄关,聚雄关作为辽国的第一道屏障,一旦被破,那就意味着辽国的防御将会因此大大降低!” “你在此处驻守了这么多年,应该很了解辽国人的手段有多凶残!” “如果真的被他们攻破了聚雄关,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同胞要惨遭他们的戕害!” 闻听此言,雄霸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师父尽管放心,辽国蛮夷想要攻破我雄家世代守护的聚雄关,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我雄霸就算流干最后一滴鲜血,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众人在此一直聊到夜深,李秋远这才让雄霸离开。 就在他也准备转身回房休息的时候,胡万生突然张口叫住了他:“李大人,您的拳法……” 李秋远转头看向胡万生,却发现左承前此时也正站在他的身旁。 两人此时都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紧盯着李秋远。 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套拳法似乎也是十分向往。 只不过相较于雄霸而言,他们两人的年龄实在是要大上许多。 再加上他们不像雄霸那样性格耿直,拉不下脸来拜李秋远为师,所以才会这样暗戳戳的暗示。 李秋远福至心灵,即便领会了他们两人的意图:“不过是区区一套拳法算不得什么,二位将军若是有兴趣,明天也可以与我们一同学习,这样起码能够强身健体,也好为国分忧!” 闻听此言,两人十分兴奋的应承了下来。 而李秋远也打了个哈欠,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才刚推开房门,便见宋徽等在屋中。 宋徽此时满脸困倦,面前的桌上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只茶壶。 茶壶里的茶水此时早已空空如也。 看来宋徽应该一直都在靠茶水提神。 李秋远上前拍了拍宋徽的肩膀,将宋徽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重新唤醒。 他猛的坐直身子,转头看向李秋远:“李先生,您回来了!” “是啊殿下,我不是让您早些休息吗?您怎么在我的房间?” “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请教,只是没想到您竟然聊了这么久!” 宋徽虽然也是皇子,可是童年时的经历却让他透露着一股自卑的情绪。 哪怕是面对身为臣子的李秋远,宋辉的态度也同样谦恭。 李秋远点了点头,并坐在了宋徽面前:“殿下有话尽管直说!” “您之前说要帮助耶律杰登上辽王之位,您的心中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是安排吗?” “如果咱们真的贸然插手辽国内政,那周边的瓦剌和鞑靼两部,一定会借此机会对大晋用兵,我之前已经考虑过了,距离辽国最近,而且有重兵囤积的地方就只有咱们现在所在的聚雄关。” “如果您真的上报朝廷要插手此事,那父皇一定会让您从聚雄关抽调兵马,辽国首都距离此处足有数百里的路程。” “如果真的将重兵全部调走,那其他两部势力一旦对聚雄关下手,聚雄关就很有可能会被攻破。” “可如果不从聚雄关调集兵马,而是从其他地方调集兵马,那又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致使辽国提前预知咱们的意图。” “我实在想不出有其他的破局之策,所以才一直等在这里,想要问问李先生的想法!” 李秋远万没想到宋徽的心思竟然会如此深沉。 在听完了对方的问题之后,李秋远不禁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起来。 如果说宋徽主张两国和睦,不过是他的善心使然,还算不得成为一个仁君的标准。 那再加上他刚刚提出的这个问题和他之前的所有构想,就足以说明此人的心性远在同龄人之上。 这最起码比只知打猎的太子要好上许多。 听到宋徽的提问,李秋远笑着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您的顾虑也的确有些道理。” “如果真的要和辽国全方面开战,那兵员就是摆在咱们面前的一大问题。” “可是我并没想过要和辽国全方面开战,我要扶持耶律杰,自然是有其他的办法。” “如何扶持耶律杰。这个不用殿下担心,您现在只需要明白一点道理,那就是耶律祁的身世背景其实和太子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打败耶律祁,那就意味着太子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真有机会,我也一样会扶您上位!” 闻听此言,宋徽不禁瞪大的眼睛。 他先是朝着门外四周观望了一番,随后又来到窗前查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 在确定周围无人监听之后,他将门窗全部封闭,随后又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先生怎可说出如此悖逆之语?大哥现在已经是父皇钦点的太子,我怎敢觊觎国君之位!” “我认为国君之位应该立贤不立长。” “太子杀心太重,而且无心国事,若是他真的有为国为民的想法,那他也不会赞同陛下准备对辽国用兵的想法。” “你刚刚的这番话,让我对你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国君之位,你比太子更加合适。” “况且如果太子继位,那等待你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在此之前,你必须要为自己的身后事做打算。” “究竟是等待对方尚未并被对方追杀,还是想要在此之前努力一番,取对方而代之,这全凭你的心思!” 李秋远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了宋徽,而宋徽此时则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抉择,可他也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 半晌过后,宋徽开口说道:“若有一日我能登上皇位,我必奉先生为师!” 第162章 勘探地形 第162章 勘探地形 听到宋徽的许诺,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当国师还是算了吧,这个名头听起来总感觉像是邪教,要是你真能登上皇位,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好皇帝,那到时我就回临江做生意!” “先生想要推我为皇,难道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亦或者是扬名天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我是因为见惯了民间的诸多疾苦,所以才希望你能够登上皇位,实现你对我许下的诺言,之所以要将你推上皇位,是因为我感觉太子的确不太合适。” “不过能否如你我所愿,这还要看日后的情况如何,眼下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此处,李秋远打了个哈欠。 此时外面已经是明月高悬,而聚雄关位处北方,深秋时节更是清冷。 李秋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对宋徽说道:“殿下,时间已经很晚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先生了,先生也请早些歇息!” 离开李秋远的房间,宋徽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实。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他人的支持,更没想过会有人坐在他的面前认真的和他说要扶持他登上皇位。 宋徽需要的或许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能够俯瞰天下的皇位。 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认可。 次日清晨,宋徽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这几天的舟车劳顿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再加上此处没有宫中的勾心斗角,也不存在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宋徽在这里难得享受几天安静的时光,所以自然是要睡个懒觉。 他才刚刚起床,便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呼哈的声音。 他打开窗户望向楼下,便发现李秋远,雄霸,胡万生,左承前几人正在楼下打拳。 李秋远的身法显得十分飘逸,一招一式似乎都蕴含着某种独特的气质。 至于另外三人则是站在他的身后,笨拙的模仿。 虽然这三人都有些武术功底在身,可是他们却始终模仿不出这套拳法中的神韵。 李秋远打过一套拳法,转头看向身后三人。 雄霸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不断活动着自己的手脚,看起来滑稽可笑。 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并来到雄霸的身边:“想要练好太极拳,那就必须要学会放松肌肉,像你这样死绷着一身肌肉,别说是学拳了,学什么都不行!” 他一边给三人纠错,一边抬头看向楼上。 在与宋徽对视了一眼之后,李秋远笑着对他喊道:“殿下醒了!” “是啊,本宫今天的确起的晚了一些,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们等下准备出门打猎,不知殿下可愿同往?” “打猎?” 听到打猎这两个字,宋徽顿时有些迟疑。 这些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宫中,甚至连皇城郊外的皇家围场都没去过。 想想之前太子送给他的那只血淋淋的白狐,宋徽就觉得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我……” “殿下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容易来到了此处,总要放松一下心情!” 还不等宋徽做出决定,李秋远便率先开口说道。 宋徽虽然对打猎之是有些抵触,可是却不想驳了李秋远的面子,最终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雄霸已经提前命令手下准备好了马匹,而宋徽骑得则是最听话的一匹。 和宋徽不同,李秋远虽然是商人出身,可是上一世他却精通马术和射箭。 对于一名成功的商人来说,他的爱好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大众。 不过晋国所用的弓箭却也不像他训练时所用的反曲弓那样容易操控。 聚雄关没有独立的围场,从这里出城,方圆数十里的区域都是辽国与晋国的缓冲区。 在这个区域之内,他们可以随意打猎,不用担心任何干扰。 他们一骑绝尘,骑马出城,宋徽也终于感受到了何为自由。 有四名高手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自是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不过李秋远这次出城可不是为了打猎,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几人身背弓箭,腰胯箭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游荡,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策马徐行的骑兵。 李秋远本来是不想率领这些骑兵出城的,可是雄霸却说最近经常有辽国的骑兵来此叩关。 为了防止他们遭受危险,必须要将这些骑兵带在身边。 无奈之下,李秋远只能同意了他的意见。 不过他也对这些骑兵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离他们太近。 李秋远出城之后便在周围进行巡视,在此期间,他们也曾遇到过几只野兔,不过因为李秋远的箭术实在太差,再加上马背颠簸,所以一直没有射中。 就这样,他们几人追着野兔越跑越远,直至来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坳。 这里占据了周围地势的最高点,登上山顶便可以俯瞰整个草原的全貌。 李秋远几人就在此处下马,并登上了山巅。 雄霸指着远处的联排帐篷对李秋远说道:“师父,我现在给您指的地方就是那群辽国骑兵驻扎的地方!” 李秋远顺着雄霸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骑兵营地此时正冒出阵阵炊烟。 这说明他们此时应该正在埋锅造饭。 “今天怎么没发现有骑兵到聚雄关外骚扰?” “昨天我专程派出骑兵将他们全部驱散了,再加上他们内部现在也是状况频发,自顾不暇,所以最近几天应该会收敛一些!” “嗯,这片草原不是咱们两国之间的一个缓冲区域吗?为什么他们还会在此驻扎?难道他们就不怕遭受到打击?” 雄霸的性格李秋远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位城主不仅仅是个莽夫,而是一个粗中有细的大略之才。 聚雄关号称是北方第一雄关,可是想要抵御拥有着大量骑兵的辽国,却始终有些势单力薄。 他能够凭借这样一座城池在这里对抗匈奴几十年,一直熬到了耶鲁雄铭去世,这也足以说明雄霸的头脑并不简单。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聚雄关就要易主了! 第163章 传递消息 第163章 传递消息 闻听此言,雄霸无奈一笑:“所谓的缓冲区,那还是前唐国君与辽国皇室签订的契约。” “只是如今国祚消亡,当初的契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要不是大晋兵强马壮,辽国不敢随意撕破脸皮,聚雄关恐怕早就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师父您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聚雄关虽然未除北方苦寒之地,粮食每年只能收成一次,可是这里土地肥沃,各种谷物的产出也不亚于江南水乡。” “再加上聚雄关辖下还有许多丰茂的草场,这些全都是前唐时从辽国人手中抢过来的。” “随着前唐被取代,辽国早就已经生出了想要与咱们撕破脸皮的心思。” “聚雄关虽然还矗立在此处,不过多处城墙早已经是年久失修,若是不加以维护,那用不了几年恐怕就要出现坍塌。” “等到那个时候,辽国的骑兵便可以长驱直入,与守城军队展开正面厮杀。” “至于这些散布在城外的营地,我们虽然也都看在眼里,可是却也无力阻止。” “现在出面阻止此事,那就意味着要与辽国彻底撕破脸皮,聚雄关距离后方上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周边没有军队驻扎,一旦开战,我们只能全民皆兵。”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还没等到朝廷的支援,我们就要先被辽国的军队侵吞了!” 聚雄关现在虽然已经归属到了大晋,可是晋皇对此处却一直保持着警惕。 他担心聚雄关一旦势大,城主很可能会拥兵自重。 正因如此,所以这些年来晋皇只是将聚雄关当做了阻拦北方敌人的炮灰,却从未想过重新审视聚雄关的作用。 听到雄霸的这番解释,宋徽的表情也有些落寞:“雄城主,恕我直言。” “既然朝廷对你如此不仁不义,那你为何还要归顺朝廷,而不是选择拥兵自立?” “如你所说,这里沃野千里,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再加上此处的百姓全民皆兵,也根本不用顾虑朝廷的打击,这样不正是给了你机会吗?” 闻听此言,雄霸摇头说道:“朝廷对待我们虽然不仁不义,可是我们绝对不会背叛同胞。” “聚雄关建于前唐,不仅是我的祖辈和父辈,如今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百姓,他们的祖辈和父辈几乎也都是这里的将士。” “是他们撑起了聚雄关,担负起了阻击敌人的任务,这才有了中原如今的繁华鼎盛。” “殿下刚刚那番话说的的确没错,朝廷对于我们的确是太过轻视,我手下的许多将领也的确生出过想要佣兵自立的心思。” “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始终记得这座城关是如何修建起来的,这是无数中原百姓心血的积淀,也是保护他们唯一的一道屏障。” “如果连我们都背叛了朝廷,背叛了百姓,那又有谁能够保护他们?” 雄霸一改之前的鲁莽,粗犷,转而变得十分细腻。 听完了他的这番诉说,宋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动容的神情:“雄城主大仁大义,本宫自愧不如!” “殿下也不必这么客气,聚雄关之所以不受重视,这主要也是因为战略因素所导致,我也能够理解!”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我也懂!” “雄城主放心,等到这次初始的任务结束以后,我一定会返回京城,面见父皇,请他重视聚雄关的作用,重修聚雄关的城墙!” 聚雄关的城墙延绵数十里,一直延伸到群山之间,这样巨大的工程量,绝不是聚雄关下辖的百姓所能完成的。 想要重修这里的城墙,那就必须要举全国之力。 两人的谈话,李秋远充耳不闻。 他从一旁的地上拾起了一节草棍,并根据自己现在所能看到的景象绘制出了一个粗略的营地分布图。 自从系统的学习太极拳以后,李秋远的视力和听力也比之前强出了许多。 哪怕这里和那处营地间隔着十几里的路程,可他却还是能够勉强看清那营地内部的分布。 根据李秋远的推算,这些营地之间的间隔大约在三道五里里左右。 营地呈三角形分布,并排的三个营地相互依托,呈掎角之势。 这样如果其中一个营地出现了问题,那另外两个营地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支援。 每个营地约有四五顶帐篷,并有一个马厩。 根据营地中活动的人数推断,每个营地内应该有十名左右的士兵。 同一区域内的营地间隔大约在一两百米左右。 因为这里属于平原,地势空旷,所以一旦发生打斗,即便间隔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对方也同样可以察觉到同伴遇险。 他将正面三个营地的分布图画了下来,随后转头对胡万生和左承前问道:“二位将军,你们看看这营地的布置如何?” 胡万生看了一眼,点头说道:“这营地所选的位置的确比较刁钻,这三座营地所选择的位置正好可以相互支援,而且三方的间隔基本一致,如果骑兵全力冲刺,那支援绝对是瞬息而至。”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问题,三个营地并不处于同一个位置,这就会导致他们的防御能力大打折扣。” “他们每个营地不过只有十几名士兵驻扎,如果咱们全力攻击其中一个营地,那就算另外两个营地发现端倪,咱们也可以在对方支援之前将其全部打掉。” “如果换成是我,我会将两个营地统合在一起,而另外一个营地则会安排在距离他们较近的位置。” “就算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也不能平均放在三个篮子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听到两人的分析,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 “二位将军说的没错,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说到此处,李秋远话锋一转:“可如果他们这么安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抵御敌军,而是为了传送消息呢?” “其中一个或是两个营地遇险的同时,另外一个营地可以向外发送信号,无论是点燃篝火或者是狼烟,在如此空旷的平原地带都可以保证消息能够在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第164章 烽火狼烟 第164章 烽火狼烟 李秋远之前也一直以为这些士兵驻扎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作为辽国南下的排头兵,可是在他画完了整个布置图以后,李秋远突然发现问题并不是他所想象的这么简单。 这营地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并不是为了互相支援。 而是为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给同伴一个缓冲的时间。 可以说这三个营地全都是辽国安置在这里的诱饵。 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些骑兵们的死活。 一旦发生战争,这些骑兵根本不会顾及同伴们的安危。 他们的第一任务应该是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些营地几乎全都在一条直线上排序,而且前后营地之间的距离都在三到五里左右,十分均匀。 这里虽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是距离太远还是会导致烽火狼烟的效果受到影响。 在这个距离之内,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确定消息来源源自于哪个营地。 而就算聚雄关内的守军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也很难在同一时间对所有的营地进行打击。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需要无限拉长战线。 这支传递消息的战线很可能是一直延伸到辽国的腹地。 如果真的要派出一支军队全线打击,孤军深入,那最终等待他们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不得不说,辽王打了一手好牌。 他几乎是将牌面放置在了晋国面前。 但他就是赌辽国不敢下注! 这些绵延不断的营地,就是简化版的长城。 不过这座长城用于抵挡的并不是外邦,而是雄倨中原的晋国!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分析,几人全都皱紧了眉头。 雄霸此时开口说道:“这些营地全都是在两个月前开始驻扎的,根据时间推断,那个时候耶鲁雄铭应该刚刚驾崩。” “我感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防止咱们异军突起,直奔他们的腹地而去。” “在辽国情况评定以后,他们应该就会将这些军队撤回去!”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不一定!” “驻扎在这里的这些士兵,加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等到辽国内乱平定,如果他们想对晋国动手,那这些驻扎在这里的骑兵就会变成辽国的先头部队。” “他们可以先在聚雄关外进行骚扰,等到那个时候你又将如何应付?” “这……” “现在摆在聚雄关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兵源不足,百姓们的确可以充当战士,可是没有长期的训练,就算让他们充当战士,恐怕也难以抵御这些骑兵的进攻。” 说到这里,李秋远转头看向了宋徽:“殿下,驻扎在聚雄关附近的军队有哪几支?” 李秋远之前也曾对他们眼下面临的情况做出过构想,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之前的想法似乎太过简单了。 耶鲁雄铭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在死前却还是摆了晋国一道。 不过他防备的不仅仅是晋国,同时也防备了他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临终前留下的圣旨应该能够生效,却没想到他才刚死,大儿子耶律祁便于三弟耶律杰撕破了脸皮。 如今的情况就是耶律杰被驱逐出了辽国。 耶律祁即将加冕为王。 就算李秋远有心干涉此事。 那也要先想办法绕过这些骑兵的眼皮子才行。 宋徽虽然并不过问国事,可是他对于周围的情况却还是比较了解的。 “距离这里数百里外的雁荡城是我叔父燕王宋哲的属地,雁荡城负责抵御的是瓦剌,鞑靼两部,燕王也是朝中少有的掌握有兵权的藩王。” “如果真的要调集士兵,那就只能前往雁荡城,请求叔父帮忙!” 听到燕王二字,胡万生和左承前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阴郁。 眼见着二人如此表现,李秋远当即开口问道:“二位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也和燕王打过交道?” 闻听此言,胡万生也不隐瞒:“实不相瞒,我刚刚入朝为官的时候,的确和燕王打过交道。” “燕王和梁王一样,全都是由侧妃所生。” “不过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梁王小时候很受先皇宠爱,可是燕王从小确实性情顽劣,经常顶撞先皇,可是虽然事情如此,但燕王却是最像先皇的一位藩王,无论是弓马骑射还是治国之道,他都不在梁王之下。” “他之所以会被发配到雁荡城,那是因为他性情善妒,当初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曾几次三番尝试过毒害梁王。” “不过因为宫中御医发现的早,所以并未酿成太大的事端。” “先皇那时也曾想过要将燕王贬为庶民,可是在梁王的提议下,燕王最终还是被发配到了雁荡城,成为了抵御周边蛮夷的藩王。” “对于这位藩王,我们也是知之甚少,不过还请殿下恕我直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咱们万不可以请求燕王帮忙。” “如今这里的情况已经是晦涩不明,如果再将燕王请来,这里的情况很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而且燕王当初还曾和皇上发生过不少的矛盾,就算您这次真的前往雁荡城求援,恐怕阎王也不会答应。” 燕王宋哲,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成为了朝廷中的禁忌,从来无人提及。 就算是宋徽,也只是在奏折中看到过这个名字,而对自己这个皇叔,他也没有深入的了解。 只是他刚刚听到了李秋远的提问,所以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这位皇叔。 如今听到胡万生的解释,宋徽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 像是这样的故事,他早已听过了不知多少。 李秋远伸手摸了摸下巴,脸上仍旧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表情虽然如此,可是他的心中却已经打起了这位燕王殿下的主意。 如今这里的情况的确很是复杂,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想要帮助耶律杰返回辽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想要达成他之前所构想的目的,那就必须要有外力支援。 只有打破辽国内部的平衡,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从而达成自己之前的养成构想! 第165章 借兵 第165章 借兵 数百里的路程,大约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够赶到。 先皇之所以会将燕王的属地分配在此,想来应该也不是为了排挤燕王,而是为了让燕王起到制衡聚雄关城主的目的。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禁感叹起了这些上位者的智慧。 做事环环相扣,不仅调度各方势力,而且还能让各方势力起到互相制衡的作用。 至于燕王当初暗害梁王之事,李秋远感觉这很可能也是朝堂中的讹传。 燕王负责的雁荡城,所辖地区足有千里,几乎涵盖了大半个北方。 此处辖区与聚雄关的管辖区域也有一部分的重叠。 朝中之所以会传出关于燕王的不实传闻,可能就是为了麻痹外族和聚雄关。 如果聚雄关城主真的生出了反心,那他首先就要联络燕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落于腹背受敌的境地。 而雄家之所以还能担任历任城主,这恰恰就说明了他们对于朝廷的绝对忠诚,并未因为皇权更迭而生出反心。 想到此处,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就连老天都在帮他,他又何愁辽国不会归降? 眼见着李秋远笑的如此邪恶,宋徽不禁打了个寒颤。 相较于只知道以杀戮为乐的太子,宋徽现在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御史明显更加忌惮。 他试探性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先生,您这是想到什么了?” 李秋远闻言转头对宋徽说道:“殿下,您昨天不是问我准备采用何种办法来帮助耶律杰重返辽国吗?现在帮助他的契机已经到了!” “可是契机在哪?” “契机就在雁荡城!” 李秋远转头看向雄霸:“雄霸,明天你就开始召集城中的壮劳力,让他们开始开山取石,你不是说聚雄关有多处城墙已经年久失修了吗?那就将这些城墙重新修缮!” 雄霸闻言摇头道:“师父,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年久失修的城墙足有十几处,延绵数十里。” “这些城墙是聚雄关历代前辈耗时百年方才修建而成的。” “现在聚雄关内的壮劳力,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万人,就算加上负责守城和驻扎在此处的士兵,总共也凑不够十万。” “现在辽国对咱们虎视眈眈,我还要留出足够的士兵应对辽国,这样一来,就算用上十年八年,恐怕也难以将所有的城墙全部修缮!” 见雄霸没有理解自己的意图,李秋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让你真的修缮城墙了,我不过是让你们装装样子,借此麻痹一下辽国!” “啊?可是这样一来,辽国不是更可能会起兵攻城吗?” 聚雄关是横亘在辽,晋两国之间的一处屏障。 同时也是横在辽国心中的一根尖刺。 如果聚雄关再次加固,那就意味着辽国将永远都没有机会入侵中原。 所以如果聚雄关现在真的出现了修缮长城的意图,那辽国一定会趁此机会兴兵攻打。 对于聚雄关内部的情况,雄霸远比李秋远要了解的多。 近些年来,辽国对晋国步步紧逼,甚至切断了两国的贸易往来。 聚雄关之前之所以能够得以维持,主要还是依赖两国贸易,借此收取关税。 现在关税的来源已经被切断,聚雄关的守军已经接连几个月没有收到军饷。 虽然士兵们不会说什么,可是这却会极大的打击他们的士气。 如果现在真的开战,聚雄关能否抵挡还是两说! 李秋远看出了雄霸心中的顾虑,于是开口对其说道:“军饷的问题,我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朝廷一定会拨款解决。” “至于兵源不足的问题,这个我也已经想到了,你们只管负责开山取石,做出准备修缮城墙的样子。” “我明天就和殿下前往雁荡城,请求燕王协助。共同抗击辽国。” “这次战役如果能够大获全生,那聚雄关就将真正成为北方第一雄关,到时两国的贸易往来不仅会重新恢复,而且你还不用担心辽国会再骚扰聚雄关,这个我已经和辽国皇子耶律杰商议过了!” 听到耶律杰这个名字,雄霸的眼睛瞪得老大:“辽国太子难道真在聚雄关内?” “没错!” “如此说来,那辽国驻扎在城外的士兵应该也都是为他而来了!” “嗯,不过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打这位辽国太子的主意,他现在可是咱们征服辽国的唯一依仗,你能听明白吗?” 雄霸点了点头,可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 胡万生将李秋远拉到一旁,并低声对其说道:“李大人,我知道您这一张巧嘴能言善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燕王绝非您所想的那么简单,这次您要求援,未必能够成功!” “胡将军的意思我明白,您不就是想说燕王未必会卖朝廷这个面子吗?” “您既然知道我有一张巧嘴,那就应该相信我能说服燕王。” “这次借兵,燕王一定会同意,而且除去借来兵丁之外,我很可能还会借来其他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和李秋远前世学习过的华夏历史基本相同,晋国现在也同样拥有了火药,并已经尝试将其用于战争。 不过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李秋远还没见过大规模的战争是如何打响的,只是之前临江的陈氏布行开张的时候,李秋远曾购买过烟花爆竹,这才知道这个朝代已经研制出了火药。 李秋远相信负责对抗游牧民族,身居险要之地的燕王一定会拥有属于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这种武器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战争走向将会改变。 胡万生虽然还不放心,可奈何他在朝中的官职不如李秋远。 再加上这次出使辽国,晋皇已经将调度权全权交给了李秋远。 如果他不听从李秋远的安排,那李秋远随时都可能会向朝廷奏他一本。 等到那个时候,受苦的还是他! 眼见着李秋远如此执拗,胡万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李大人能够成功吧,如果辽国真的被晋国征服,愿意向靖国称臣纳贡,那李大人您绝对是最大的功臣!” 第166章 开山取石 第166章 开山取石 话虽如此,可胡万生的眼中却还是闪过了一丝忧虑的神情。 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的实施仍然抱有一定的顾虑。 而李秋远也很能理解胡万生的这一想法。 燕王之前可是恶名远播。 毒害兄长,觊觎皇位,最后被发配到了这个不毛之地。 在穷山恶水的影响之下,燕王的性情非但不能向善,而且还可能会变得更加扭曲。 这就是胡万生此时所抱有的想法! 但是他不明白李秋远对于此事的深入推断。 李秋远相信燕王与先皇之前的矛盾全都是朝中故意流传出来的讹传。 而他也愿意为了验证这一点而亲自前往雁荡城,面见燕王。 雄霸的办事效率可谓是十分之高。 李秋远这个提议刚一提出,当天下午他便将城中发出告示,要求城中所有壮年劳力全部参与开山取石,修缮城墙的工作。 至于城中的妇女,则由官府统一调度,为这些进山的劳工准备饭食。 士兵不需要参与其中,他们只需要继续守城。 这个消息刚刚传出的时候,李秋远还担心这可能会招致百姓们的不满。 可是第二天早晨,他却看到成批的劳工带着工具涌入山中,丝毫没有任何不满。 李秋远亲登聚雄关的城墙,看着那些在军队护送下缓缓进山的百姓,一时间心中不禁生出了无限感慨:“聚雄关全民皆兵,此话果然属实!” “这些百姓就是当初负责守护聚雄关的士兵们的后代,前唐创建初期他们就被分配到了此处,并与当地的百姓结合,逐渐融入其中。”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战争里,几乎都有聚雄关百姓们的影子。” “这里原本只是一处有山石拦阻的缺口,根本算不得是城关。” “就是他们的先民开山取石,世代修建,这才修成了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聚雄关。” “而聚雄二字,说的也正是他们的先祖,那些驻守在此,趴冰卧雪的英雄们!” 听到雄霸的这番讲述,李秋远点了点头。 这个民族之所以能够屹立于北方,主要还是依靠这些百姓们的韧性! “开山取石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保证所有参与人员的伙食,包括守城士兵们的饮食标准也要提升上去。” 闻听此言,雄霸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窘迫的神情。 身为一城之主,他的日子也没比那些领不到军饷的士兵好到哪去。 说要提升饮食标准,这无疑是在刁难于他。 李秋远看出了雄霸的窘迫,于是探手入怀,掏出了一沓银票:“这里是十万两银子,是我准备代往辽国通商的银两。” “不过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通商恐怕是不可能了,还是先打通两国的贸易壁垒再说吧。” “这笔银子你拿着,就当是我资助百姓和军队的,不过你记住,我给你的这个银子是让你提升他们的伙食标准,而不是为了让你给军队发饷。” “饷银的事情我已经上书朝廷,相信朝廷很快就会拨下银两。” “我明白了,谢谢师父!” 雄霸虽然也不想拿这笔银子,可奈何他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收下了银子,并对李秋远承诺道:“师父尽管放心,等到两国贸易重新开展,我一定会尽快偿还您这这十万两银子!” “嗯,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至于银子的事情,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随着李秋远推出的旗袍得到热衷和普及,布行生意所赚取的利益现在已经远超陈家的盐运生意。 至于这笔银子,的确是李秋远的私房钱。 李秋远之前凭借旗袍已经赚得钵满盆满。 而除此之外,他还将旗袍的代理权出售给了临江的几家布行。 就算李秋远不出售,这些布行也同样可以进行山寨和仿制。 他们之所以愿意坐下来和李秋远商议此事,主要还是碍于李秋远和梁王的关系。 在官府的迫使之下,他们不得不做出让利。 而临江那偌大的市场,也不是区区一家陈氏布行就能吃得下的。 李秋远收取了其中四间布行,每间布行三万两银子的代理费。 除此之外,他们每售出一件旗袍,还要给李秋远三十两银子的分成。 陈氏布行在临江负责监督,同时还负责向他们出售制作旗袍所需要的上品蚕丝。 李秋远之所以能够保证绝对性的垄断,主要是因为在王家破产之后,李秋远就已经趁势收下了临江所有上品蚕丝的产出。 他截断了上游的流水,自然就不担心下游会偷水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有钱,可是商人重利的性格却是无法改变的。 他现在是在为朝廷做事,自然不会自掏腰包。 这笔银子他还是要算在朝廷的账上的! 随着开山取石的工作的顺利进行。 辽国也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征兆。 根据线报的消息,驻守在城外的辽国骑兵最近已经连续撤离了几批,这说明这里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了辽国。 李秋远在这里一连等待了几天。并以监工的身份监督一处城墙缺口被修缮。 聚雄关虽然占地广阔,良田众多。 可是这里的畜牧业却远不如辽国发达。 负责运送石块的牲畜在这里就是极为稀缺的资源。 不得已之下,这里的百姓只能用滚木进行运输。 而采石的山脉距离修缮的城墙足有几十里路的距离,这就导致很多劳工费劲一天的时间可能就只能运输一块石头。 整整几万名劳工,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将一处两里长的城墙修好,由此可见,雄霸所说非需。 眼看着进度如此缓慢,李秋远随即便又改变了主意。 他让劳工们将一部分巨石囤积了起来,并将其打磨的尽量光滑,存放在城墙之上。 只有少部分石头才用来修砌城墙。 随着城外驻扎的辽国骑兵越来越少,李秋远也逐渐提高了警惕。 他们之所以在此时收紧阵营,恐怕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晋国致命一击。 这些骑兵全都是辽国精锐,耶律祁自然舍不得看着他们被包了饺子。 所以李秋远推断,辽国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最起码要在城墙修缮完毕之前对晋国用兵。 李秋远之所以将修缮城墙的戏演的如此逼真,为的就是彻底麻痹辽国,让他们无法从中嗅出阴谋的意味! 第167章 十日之期 第167章 十日之期 辽国正式收兵当夜,李秋远又将雄霸等人聚集到了一起。 他这次所要商议的事情,就是要前往雁荡城借兵。 而这次要与之同行的,也就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日的宋徽。 此时所有人全都坐在李秋远的房间,等候着李秋远的到来。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眼见着召开会议的李秋远迟迟未到,胡万生有些不满地抱怨道:“李大人究竟是在搞什么幺蛾子?这大半夜的将咱们全都叫了过来,可他自己却不在,这不是平白扰人清梦吗?” 听到胡万生的非议,雄霸当即反驳道:“师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咱们只需在此等候便是,况且胡将军最近几天也并无军务在身,在此也只是休息,难道还差这片刻的功夫睡觉吗?” 胡万生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似乎是要与雄霸继续争辩。 见此情景,左承前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二位不要吵了,此事涉及到了我晋国的未来,李大人如此谨慎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胡将军也请稍安勿躁,咱们就在这里等上片刻,如果李大人稍后还不过来,那本官便亲自去寻他便是!” 有了左承前的从中斡旋,胡万生也勉强压制住了心中怒意。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李秋远和宋徽也终于姗姗来迟。 李秋远手中抓着一只鸽子,宋徽的手中则拿着一块黄绸。 看那绸缎的材质,似乎和圣旨的材质有几分相似。 两人走进屋中,李秋远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我刚刚已经得到陛下的回信,陛下已经同意我做出的决定。” “除此之外,陛下还从国库中调取了一百万两银子,用于充当聚雄关守军的军饷!” 闻听此言,雄霸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左承前则是连忙起身追问道:“李大人,陛下对您借兵的想法可有批复?” “有,殿下,请您给各位大人宣读一下陛下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李秋远为国分忧,心系百姓,此为大善,特准其向燕王借兵之提议,同批纹银一百万两,以资聚雄关守军之军饷,凡圣旨到处,各级官员不得违命,钦此!” 为了证明这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圣旨,在宣读完了旨意之后,宋徽还特地将这块黄绸递给了在场众人一一传阅。 这黄绸虽小,可上面的字迹却是十分清晰。 除此之外,这上面还印有晋皇玉玺。 众人传阅完毕之后,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而李秋远则对众人说道:“这次前往雁荡城,咱们必须要轻装简从,以免引起燕王的误会。” “为了保证此行能够顺利,我决定与殿下二人独自前往,至于胡将军和左将军,您二位则要留在此处协同雄霸操练士兵,防备辽国突然发难!” 李秋远此言一出,胡万生当即否决道:“这怎么行,殿下乃是龙子,万金之躯,不能与你一同犯险,要不还是老夫与你同去吧!” “你我二人如果是同去,那很可能会被燕王当成招摇撞骗之徒,八皇子虽然也从未见过燕王,可是他的身上却带有皇家信物。” “燕王就算不认八皇子,那也得认这块贴身玉佩,而且二位尽管放心,我既然主动提议要与殿下同去,那自然会保证殿下的安危。” “就算燕王真的要杀,我也一定会死在殿下的前面!” 说到此处,李秋元转头看向了宋徽。 是否要前往雁荡城,主要的抉择还是在宋徽的手里。 在看到李秋远那询问的眼神后,宋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说道:“我愿意和李大人一同前往!” “这,唉……” 眼见着自己无法劝说,胡万生无奈叹了口气。 左承前倒是没有像他这样失态,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对宋徽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等到所有事情全都商谈完毕以后,李秋远便让宋徽先回房休息去了。 至于他,则是再度坐回到了桌前,并与在场的几人说道。 “各位,我预感辽国在最近几日之内很可能会大举发兵,进攻聚雄关。” “雄霸,你手下总共有多少守军?” 雄霸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的神情:“师父,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怎么讲?” “如果您想听真话,那聚雄关内正式的守军其实还不足两万人。” “而且就连这些守军,多数也都无法配齐甲胄和兵器。” “如果你想听假话,那我可以告诉您,聚雄关内总共有五万守军。” “可是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全都是未曾经受过训练的百姓。” “一旦真的登上战场,那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闻听此言,胡万生顿时皱紧了眉头:“这里的守军怎么会这么少?按照朝廷规定,聚雄关守军不是常年都要在十万以上吗?” “胡将军说的没错,可是朝廷当初也曾许诺过。每年会向聚雄关拨银一百万两,用于聚雄关的建设!” 雄霸此言一出,胡万生顿时哑口无言。 李秋远点了点头,并对雄霸说道:“既然守军人数只有这么少,那辽国一旦发兵,你们就只需要守在城内,与他们进行对峙。” “我们这次最多只需要十天的时间就能将返回聚雄关,你们只需要在此守上十天,切记一定要将伤亡人数降至最低。” 闻听此言,雄霸苦笑了一声:“师父,您这个要求实在太苛刻了。” “辽国一旦用兵,那必然是大举入侵,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必然要与对方短兵相接。” “据我所知,辽国现役军队起码在三十万以上,这比我们高出了整整十几倍。” “就算我们是守城的一方,恐怕也无法在兵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坚持超过十天。” “您的这个要求,实在太过苛刻!” 李秋远也明白雄霸的苦衷。 可奈何现在情况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燕王也绝对不会发兵支援。 所以聚雄关能否坚持,能坚持多久?这就成为了摆在李秋远面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不论如何,你们三个都要率兵在此坚守十天,十天之内,只要聚雄关不被攻破,我就还有回天之术!” 第168章 雁荡城 第168章 雁荡城 次日清晨,李秋远和宋徽赶往雁荡城,开始了他们这次的求援之路。 为了尽量缩小目标,两人轻装简从骑马前往,路上甚至连个随从都没带。 宋徽自幼读书,不善骑马,这一路上可谓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李秋远在策马疾驰的同时往往还要停下来等他,以免将他甩得太远。 就这样,两人一连折腾了三四天的时间,这才终于抵达了雁荡城。 作为和聚雄关相连的城市,这里并不像是聚雄关那样热闹。 聚雄关之前是两国贸易的一大关隘,承载着迎接往来客商的职责。 即便辽国现在已经与晋国撕破了脸皮。 那些满怀幻想的客商仍然会前往聚雄关,希望能借此处开展与辽国客商的贸易。 短时间内聚雄关的热度都不会下降,而且过段时间以后,辽国就会与晋国签订和平协议。 等到那个时候,两国贸易就将会恢复正常。 对于能否帮助耶律杰重登皇位,李秋远现在早已经是成竹在胸。 耶律杰虽然在这场争端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可是他唯独占据了一点优势,那就是辽王钦点的继承人。 只要那封圣旨还在手中,那他就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耶律祁有朝中武将的支持。 只要这封圣旨一出现,那耶律祁就是逆贼,他的那些党羽也将全部都被化为叛军。 这也就是耶律祁为什么急着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的原因。 这样的骂名,他承担不起! 两人一连数日餐风饮露,这天终于抵达了雁荡城。 看着面前残损的城郭,宋徽一时竟有些愣神。 “雁荡城可是北方重地,现在怎么会败落成这副模样?” 他一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闻听此言,李秋远苦笑了一声:“殿下,您久居宫中,似乎是将民间的情况想的太过美好了。” “其实民间多数边境地区的陈设几乎都是如此。” “有些太过偏远的城郭可能还不如这里!” “这里好歹是燕王就藩之地,起码要比那些地方好上一些!” 说到此处,李秋远的目光扫向了城门。 城门前此时排有两列长队。 前方的百姓需要交了银两才能进城。 不过他们所需缴纳的银两并不多,百姓每人要缴纳五文钱,至于客商,则要根据他们的货品价值进行估价。 李秋远和宋徽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直奔城门而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李秋远从口袋中摸出了十文钱。 本想直接交给对方,但却被那名守城士兵伸手阻拦:“你们两个进城需要缴纳一两银子!” 闻听此言,宋徽当即反驳道:“可是刚刚那些百姓每人只交了五文钱,为什么我们两个就要高出百倍?” “你们两个衣着华贵,看样子也不是普通人,既然要进雁荡城,那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况且这些银子也不是我收,你们的这些银子最终也全都要缴入府库,用之于民!”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时来了兴趣。 他并未在与对方争辩,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 “银子我们可以交,不过这位官爷也要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我们是照规矩办事,说收一两就只收一两,你拿这么大的银锭子我们也找不开你的!” “不用找开,既然这银子是用于城中的百姓,那李某愿意交这笔银子。” “只是我要问您一句,这个人税务按理来说不是应该由度支司一同收纳,记录吗,怎么到了你们这里规矩就改了?” 见李秋远还知道度支司,这名官兵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他将那锭银子拿了过来,并交给身旁的手下让其找钱:“雁荡城是燕王所辖,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任何赋税。” “至于度支司收税,在我们王爷没来之前的确是这个规矩。” “只是王爷就藩之后发现了这其中的弊端,度支司不仅雁过拔毛,而且还会盘剥民脂民膏。” “正因如此,所以王爷才废除了度支司,要求我们直接守在城门口,按人头收税!” 闻听此言,宋徽顿感疑惑:“按人头收税我能理解,可是每日出城的人数应该只占少数,难道城中剩余的百姓就不需要收税了吗?” “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雁荡城十分贫苦,每日出城的百姓全都是要出外做生意,讨口饭吃的。” “您说那些不能出城的,那全都是老弱妇孺,是在家没有收入的百姓。” “至于这些能够出城的百姓,多数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每日收入的银钱最多也只够家中糊口,不过即便如此,税务也不能不收,所以王爷才命我们每人收取五文钱,也算是充实府库!” “至于这些往来的客商和像您这种衣着华贵的客人,我们收取的税务就比较多了,您教的这一两银子其实并不是给了我们,而是给了城中的百姓们!” 闻听此言,宋徽点了点头,同时对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叔也多了几分新的认知。 如果这位燕王真像是胡万生和左承前所说的那样。 那他绝不会废除度支司,更不会对百姓如此仁善。 如此一来,他对接下来的这段旅程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恐惧了。 交完了银两之后,两人得以顺利入城。 进城之前李秋远还在腹诽,堂堂藩王治下的都城就算再穷又能穷到什么地步? 可等到两人进城之后,眼前的场景却彻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街道上铺设的青石板,多数都已经碎裂。 两侧街边倒是也有买卖铺户,可是客人却是寥寥无几。 店铺老板坐在门口,压根就不招揽街边的行人。 至于街上的百姓也全都行色匆匆,根本不愿在街上驻足。 李秋远环视了一眼这街上的百姓,发现他们身上穿的全都是粗布麻衣,破破烂烂。 怪不得那官兵要多收他们两人的银两,在与这些百姓相比,他们两人身上的衣着简直堪比龙袍。 马匹在这里也是极为稀罕的牲畜。 两人刚一进城,便有一群孩子围了上来。 不过他们并不是为了向两人乞讨,而是在观察两人牵着的马匹。 第169章 无处投宿 第169章 无处投宿 不仅如此,这城内的街道上甚至还弥漫着一股骚臭难闻的气味。 宋徽刚一进城便伸手捂住了鼻子,李秋远强忍着恶心,对身边的一名孩童问道:“小朋友,这街上究竟是什么味道?怎么如此刺鼻?”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那孩子讪笑了一声:“那是俺家养的猪!” 直至此时,李秋远终于领会到了这里有多贫穷。 城内竟然允许随意饲养牲畜,这在临江,京城等大城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李秋远点了点头,并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铜钱。 这铜钱是他之前在聚雄关换来的,为的就是维持这一路上的花销。 他不仅要承担起保护宋徽的职责,同时还要教会宋徽何为财不外露。 他将这把铜钱交给了人群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孩子:“这钱你拿着,去给他们买些吃的吧!” 那孩子看到铜钱,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 可他刚想伸手接过铜钱,街侧的一间院门却突然打开了。 一名穿着破旧麻衣,身上打着补丁的妇女从院中走了出来。 见孩子伸手要去接钱,这妇女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拧住了孩子的耳朵:“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给人家指路不要收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听到母亲的责备,这孩子立刻辩解道:“娘,不是我要收钱,是这二位叔叔给我的!” “你还撒谎!” 女人说着,将孩子推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面带笑容的对李秋远问道:“二位,我家小宝还小,不太懂事,您二位是要去哪里?我来给你们指路!” 李秋远打量了一下这妇女的装扮,心中顿时泛起了一丝酸涩质感。 这女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常年干着粗重的农活,她的手上已经生满了老茧。 她的手指关节十分粗大,一看就是因为干活落下了病根。 见李秋远在打量自己,这女人羞怯的将手伸到了身后:“二位,你们这是从哪来啊?” “大嫂,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客商。” “京城,那可是个好地方啊,那应该比我们这里好多了吧!” 听到女人的提问,李秋远心中的不适变得更加强烈。 并不是他对着女人的装扮和面容有所排斥,而是因为女人的询问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 同样都是晋国都城,为何身处边疆的雁荡城,聚雄关就要过得如此贫苦。 明明这两座城池承担了比京城,临江更加重要的职责。 要不是有无数士兵在这里日夜坚守,要不是有这两座城池在这里抵抗敌军,那些未处中原的城市,又如何能发展到如此地步? 李秋远只是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女人见他沉默无语,索性也不再提问,而是继续对二人说道:“我们这里可是很少能见到京城来的商人,您二位究竟是要去哪里?我来给你们指路!” “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此处的情况,所以想找一间客栈落脚!” 见李秋远沉默无言,宋徽在一旁开口说道。 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里,宋徽和李秋远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他现在已经知道应该如何与人交流,胆子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相较于在晋皇和太子面前,现在的宋徽表现的明显更加轻松,与人交流也也已经变得游刃有余。 听到宋徽的话后,这女人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赧然的笑容:“您看我们这里都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又哪有什么客栈招待外来的客人。” “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可以在我家先行落脚,我家也还有一处空闲的房间!” 女人十分热情的招待着两人,想让他们到自家休息。 宋徽这几日舟车劳顿,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听说有地方可以休息,他当即便要答应,可就在这时,李秋远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多谢大嫂的美意,不过我们今晚不能在您家中休息。” “其实除去我们两人之外,我们在城外还有许多的货物和马匹无处安置,就算这城中的客栈再破,我们今晚也得在客栈落脚。” 说到此处,李秋远拉过了小宝的手:“大嫂,小宝刚刚说的没错,这钱的确是我主动给他的,您就拿着这钱给这些孩子买些吃的吧!” 给完了钱,李秋远牵马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对李秋远喊道:“二位,你们到我们雁荡城是准备做什么生意啊?” “什么生意都做,只要能让你们富起来……” 回答之际,两人已经渐行渐远。 李秋远的回答飘散在了风中,而那女人则是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沉默良久,女人口中喃喃自语道:“让我们富起来……” 小宝站在一旁,看着母亲手中握着的那把铜钱,眼中闪过了一丝渴求:“娘,我饿!” 在孩子的世界里,他并不知道这把铜钱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些铜钱可以买来食物,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可以让他们摆脱饥饿。 听到小宝的呼唤,女人这才回过神。 她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笑着对身边的几名孩子说道:“走,我这就带你们去买吃的!” 转身时,女人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而小宝也已经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李秋远和宋徽一连走出老远。 宋徽无奈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先生,咱们刚才明明已经找到住处了,您为何还要离开?” “殿下,您别忘了咱们这次来雁荡城的目的,咱们是要向燕王借兵。” “既然是要与燕王见面,那自然是要找一个相对静谧的地方,而不能选在百姓的家中。” “如若不然,那咱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又岂有半点隐秘性可言?” 宋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爷爷当初曾和我说过,说这雁荡城的士兵是整个大晋战斗力最强的。” “就连这里的武将也是整个晋朝最彪悍!” “只有将皇叔发配到这里,皇叔才能安稳下来。”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且不说这里的士兵战斗力能有多强,现在就连这里有没有士兵驻扎,我都保持怀疑!” 第170章 破败的王府 第170章 破败的王府 李秋远拍了拍宋徽的肩膀,对其安抚道:“不必抱怨,难道你忘了聚雄关吗?” “这里虽然贫瘠,可并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守军,而且往往越是贫困的地方,民风也就越彪悍。” “因为对于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唾手可得的食物,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争取。” “况且士气高低也不是根据贫富来划分的,这里虽然贫瘠,可是我相信先皇的眼光!” 两人在城中兜兜转转,见到了不少在外闲逛的百姓,也见到了之前进城的许多客商。 随着深入李秋远发现这城内的情况似乎要比边缘赶上许多。 起码这里没有异味,百姓的着装也要比之前那妇女和孩童们强出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这里仍然难以和临江相比。 来这里行商的商贩,带来的多数都是些炊具,调料一类的东西。 因为此处位处边关,所以冶炼行业比较匮乏。 他们一连途经了多个饭庄,发现这里所用的炊具竟还都是砂锅。 至于调料,这里就更加匮乏了。 聚雄关位处北方的平原地区,虽然天气较为寒冷,可却还是能够保证庄稼每年都有一次的收成。 至于雁荡城,这里的情况比起聚雄关还要恶劣。 这里的百姓多数还都是以放牧为生,至于他们日常的饮食,多数也都是以猪,牛,羊肉为主。 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需要香料,否则那些肉食便会腥骚难闻,难以下口。 两人在内城转了一圈,最终终于找到了位处城中的王府。 雁荡城虽然贫瘠,可是这里的戒律却是十分森严。 不论是进城的百姓还是往来的客商,在进城之后均不许骑马。 这也就导致他们穿越半个雁荡城,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座城池的规模还是很大的。 不过眼前这座王府,倒是配得上这座城池! 燕王府并不是李秋远和宋徽心中所想的那样金碧辉煌。 这里虽然也有高耸的门头,也有两扇气派的大门。 可是因为常年无人打理的缘故,那门头上已经爬满了青苔,就连那两扇大门也已经朱漆剥落,并有了多处开裂。 要不是门口站着两名手持长枪的士兵。 李秋远甚至会以为这座王府已经被废弃。 宋徽并不知道这王府内部的情况,也不知道李秋元有何意图。 他伸手握住腰间的汗白玉腰牌,随后直朝着王府门口走了过去。 看他这副架势,似乎是想强闯燕王府。 因为宋徽这举动实在太过突兀,所以李秋远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徽已经踏上了台阶。 他作势要摘腰牌,而那两名卫兵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还不等他将腰牌摘下来,那两杆长枪便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看着锋锐的枪头已经抵住前胸,宋徽立刻站定了脚步:“二位,你们这是……” “此乃燕王府邸,岂能容你随意闯入,还不退下!” 两名卫兵呵斥如雷,震得两人身后的马匹躁动不安。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李秋远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宋徽的手臂:“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兄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走错了地方,还请二位军爷见谅!” “嗯,既然没见过什么世面,那就将他看好了,以免走错了地方,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李秋远满脸陪笑,点头称是,并将宋徽拉到了一旁。 宋徽有些不解,但却并未责怪那两名卫兵。 他也知道这两名卫兵是奉命行事。 只是他对李秋远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太理解。 “李先生,我们这次既然是为了寻访皇叔而来,那您刚刚又为什么要拦我?” “殿下,你糊涂啊,咱们这次来找燕王的目的可是为了借兵,此等大事自然是要背着点人!” “我好歹也是个皇子,难道办起事来还要畏畏缩缩不成?” “不是让你畏畏缩缩,而是这件事情关系甚大,绝不能让旁人知道。” “你别忘了,雁荡城的主要职责是为了防备瓦剌和鞑靼两部势力。” “就从这里的经济情况来看,我感觉他们应该养不起多余的士兵,所以这里驻守的兵力应该只够应付着两股势力。” “咱们借走了这里的一部分士兵,如果这个消息被这两股势力知道,那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咱们这次做事必须要小心谨慎,绝不能让他们提前得知消息,就算要借走这里的驻防士兵,那也要偷偷摸摸,你明白了吗?”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分析,宋徽点了点头。 直至此时,他方才明白李秋远的算计有多深。 两人在燕王府的附近找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 李秋远将宋徽安顿在了这里,随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宋徽并不知道李秋远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他只知道李秋远让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直至傍晚,李秋远这才回来。 而且他并不是空手而归,他还带回了一套衣服。 在他回来以后,宋徽便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想问李秋远今晚有什么安排,却见李秋远在一旁试起了衣服。 李秋远买了一套纯黑色的夜行服,同时还有一个面罩。 见他穿戴妥当,宋徽顿时皱起了眉头:“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晚我要夜闯燕王府……”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城内偶尔传出几声犬吠,可随即又被主人喝止。 燕王府门前只有两名士兵在此站岗。 而燕王,此时正在房中翻阅账簿。 自从废除了度支司,燕王便亲自担任起了管理财物的职责。 只不过因为此处所处位置实在太过特殊,导致这里的财政经常入不敷出,哪怕燕王在此坐镇,情况也一样如此。 就在他翻阅账簿愁眉不展之际,他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随着那声音靠的越来越近,燕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王府恐怕真的来了梁上君子。 他一把抓起身旁的佩剑,径直走出了房门! 第171章 梁上君子 第171章 梁上君子 燕王手扶剑柄,环顾四周,同时厉声呵斥道:“何人敢到本王的府邸撒野?” 燕王一声呵斥犹如猛虎咆哮,惊的站在门口的卫兵立刻跑了进来:“王爷,出了什么事?” 燕王刚想呵斥手下,却听身后房间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翻书声。 因为双方距离较远,所以这几名卫兵并未听到燕王书房中传出的声音。 身后传来的声音更加坐实了燕王的推断,他完全可以命令手下冰冰直接将书房中的大胆狂贼擒下。 可是随着书房中翻动的声音逐渐放缓,燕王却改变了主意。 他对身边的几名卫兵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本王听错了,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都休息吧,今晚就不用留人守夜了!” 面对燕王态度突兀的转变,几名卫兵不禁面面相觑。 等到将几名卫兵喝退之后,燕王这才转头看向身后。 他明明记着自己出门的时候,书房门是虚掩着的。 可此时这书房大门却已经完全合拢。 应该是有人在他出来的同时偷偷潜入了房中。 想到此人的实力,燕王心中竟然生出了一阵莫名的惊诧。 如果此人当真是刺客,那他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取下自己的向上人头。 至于守在门口的那些卫兵,在此人面前恐怕应如无物。 燕王强压心中的不安,上前推开了房门。 一名身穿夜行衣的青年此时正坐在椅子上,而他的手中还拿着燕王之前翻阅的账簿。 青年一边翻阅一边摇头,同时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对着账簿批批改改。 燕王就算脾气再好,见对方如此冒犯,也难免心生火气。 他对着那青年厉声呵斥道:“大胆狂徒,不仅夜闯王府,而且还在这里翻阅本王的账簿,你就不怕本王命人将你乱箭射杀吗?” 面对燕王的威胁,青年毫不畏惧。 他随手将账簿放在桌上,并对燕王笑着摇头道:“王爷若是真想处决我,那刚刚就有机会,您又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亲自来与我见面!”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既然敢进来与我见面,那就说明在您的心中我算不得威胁。” “卑职对燕王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得以相见当真是三生有幸,还请王爷受我一拜!” 青年说着,对着面前的燕王深鞠一躬。 燕王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这青年生的眉目俊朗,身材虽然清瘦,可是眼中却蕴含着几分神韵。 想来之前惊动了自己的梁上君子,应该就是此时堂而皇之坐在自己面前的这名青年。 他冷笑了一声,并对对方问道:“你是何官职,竟敢在本王面前自称卑职,你知不知道,这个称谓可不是随便叫的!” “王爷说笑了,卑职是陛下钦封的从三品御史,兼任晋国访辽使臣,姓李名秋远!” 这偷偷潜入燕王书房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宋徽独自留在客栈的李秋远。 他之前之所以会离开那么长的时间,为的就是赶制这套夜行衣,好能在晚间闯入燕王府邸。 听到李秋远的自我介绍,燕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从三品御史,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官职,也的确有资格在本王面前以卑职自称。” “不过本王倒是要请教一下李大人,既然您是晋国访辽使臣,那为何会出现在我雁荡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使臣出关之前,应该会暂住在聚雄关吧?” “这两地相差几百里,李大人要说自己是迷路了,那本王倒是也能相信!” 燕王看似是在调侃李秋远,可这话语中却暗含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也正是在此时,燕王终于展现出了他身上强大的气场。 面对燕王的质问,李秋远顿觉气氛有些压抑。 燕王虎目圆睁,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今天这件事情,李大人必须要给本王一个妥善的交代,否则就算你是朝廷派遣的使臣,本王也一样拥有处决你的权利!” 燕王此言威胁意味十足。 燕王毕竟是带兵打仗的行伍出身。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话语中的杀气几乎已经凝结成了实质。 一把利刃仿佛就悬在李秋远的脖颈,只要他的回答稍有漏洞,那这把利刃就会立刻落下,斩断他的头颅。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还是坐直了身子,十分镇定的说道:“王爷,您雄倨雁荡城,驱逐度支司,想来应该是为了振兴本城经济吧。” “我看您似乎已经快要将这账本翻烂了,想来应该是还没想出能让雁荡城翻身的办法!” 李秋远这番话可谓是说进了燕王的心坎里。 可是燕王身为藩王,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单是李秋远这三言两语,还不足以说服他。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你既然知道本王驱逐了度支司,那就应该知道本王做事是何等雷厉风行。” “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故意转移话题,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现在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若是敢有丝毫隐瞒,我立刻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见自己往常的办法并不奏效,李秋远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照对方的要求行。 “你说你是使臣,可有凭证在身?” “既有人证,也有物证,只是不知王爷准备查验哪样?” “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都在城中的客栈之中!” “我晋国每次对周边进行访问,使团都可谓是十分豪华,既然你是朝廷派出来的,那我问你,这次随你一同初始辽国的都有何人?” “这次随我一同出使的共有两位将军,一位皇子。” “将军分别是老将胡万生和老将左承前,这二人现在就在聚雄关。” “至于那位皇子,就是当朝晋皇的第八子,宋徽!” “陛下派我们出使辽国,并为我们写下了亲笔诏书,诏书和皇子现在都在客栈,卑职今晚之所以会主动前来,就是希望王爷能够到客栈与殿下相见。” “我们这次来找王爷,主要是有事相求,而这件事情关乎着晋国未来的利益!” 第172章 动之以情 第172章 动之以情 闻听此言,燕王冷笑着摇了摇头:“李大人,此言差矣。” “你既然知道本王当初的经历,那你就应该知道本王和晋国实则没有半点情义可言。” “先皇当初将我发配到了这穷乡僻壤之地,为的就是让我远离争夺皇位的契机。” “转眼之间,我在这里已经蹉跎半生。” “守着这处穷乡僻壤,还要负责与瓦剌,鞑靼两部对峙。” “我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能在此处终老,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其他的事情本王并不关心。” “而且既然你们已经去过聚雄关,那你就应该知道那里的情况与藩王属地相同,蕃地都是藩王独掌,聚雄关也是雄家一家独大。” “我不管你这次来到雁荡城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想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和晋国未来的利益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与本王无关。” “至于八皇子,本王和他虽是叔侄,可却没有半点情意可言。” “我看前往探望就不必了,就请李大人将本王的消息代为转达吧!” 李秋远能够一连说出两名将军和一名皇子的名讳,这就足以说明他不是冒牌货。 对于胡万生,燕王可谓是怀恨在心。 当初宫中发生手足相残之事,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了燕王。 胡万生那时身为朝廷官员,非但没有查明事情真相,反而还落井下石,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先皇才会将燕王发配到此处。 说是让他做一位逍遥王爷,可实际上确实想让他在此处被束缚终生。 若非如此,当今的皇位究竟是谁坐还不一定呢。 这些年来,燕王对胡万生可谓是怀恨在心。 如今听到老对头的名字,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李秋远也知道燕王所说的全是气话,于是无奈一笑,开口说道:“王爷,我知道您对当初的事情仍旧怀恨在心。” “可是您身为晋国藩王,就算不想着为国家考虑,也总要为自己治下的百姓谋福不是!” “雁荡城为何会如此贫困?还不是因为无法打开与瓦剌,鞑靼两部的通商贸易!” “卑职之前进城的时候,曾见过许多客商在此处往返,也见过许多百姓在城外狩猎。” “雁荡城虽处于偏僻之地,可是幅员辽阔,各种矿产蕴含颇深,您要是能借此机会打通与另外两国的贸易往来,那雁荡城未来的发展绝对不亚于水脉通衢的临江!” 李秋远毕竟是商人出身,对于商机的感知可谓是十分敏锐。 此处的位置和华夏北方比较相似,所以李秋远给烟王提出的发展原则也是按照北方地区的发展原则进行规划的。 也无法开展轻工业,也无法依靠轻工业促进经济,那就要依靠重工业进行促进。 而钢铁,矿脉恰恰就是这些游牧民族最需要的东西。 他们不仅需要钢铁打造战车,同时也需要大量的矿产维持他们的生活。 草原没有树木,他们平常煮饭都要依靠牛粪。 如果能在这里开采出煤矿,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摆脱用牛粪取暖,煮饭的日子。 不过想要落实这些想法,那首先就要先摆平那两个对雁荡城虎视眈眈的番邦外族。 李秋远正是想用这个作为切入点,借此说服燕王。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表述,燕王原本紧皱的眉头此时也终于舒展开来。 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态度冷漠,反而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好,接着说!” “其实我们这次来找您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前段时间辽王耶鲁雄铭病逝,病逝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王位传给了小儿子耶律杰。” “本来辽国臣民应该按照耶鲁雄铭病逝前的嘱托,拥戴耶律杰登上皇位。” “可是耶鲁雄铭的大儿子却伙同他手握兵权的舅父与外公开展了一场政变。” “现如今晋国朝堂已经大乱,耶律杰手中持有耶鲁雄铭的遗诏,却只能躲藏于聚雄关,仰仗着聚雄关的庇护艰难度日。” “如今耶律杰在聚雄关的消息已经泄露,依照耶律祁的性格,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大举进攻聚雄关,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他日后能否坐稳辽王的位置。” “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向您借兵,因为聚雄关那边的兵员十分紧张,如果辽国真的大举进攻,那他们恐怕难以坚持。” “我之前已经和耶律杰定下契约,只要能够打赢这次战役,拥护耶律杰重新上位,那他就会重新签订与晋国的和平协议。” “瓦剌,鞑靼之所以频频骚扰雁荡城,而且拒不与您合作,主要还是因为辽国的坚持与不配合。” “只要咱们能够取得辽国的支持,那整个北方就都将成为晋国的后花园,而等到那个时候,雁荡城自然也可以开展与另外两部的合作。” “那时您就不用每天晚上都对着这成摞的账簿叹气,也不用再考虑城内百姓应该如何维持生计了!” 李秋远最后这番话,彻底戳破了燕王内心中的所有防备。 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 面对李秋远提出的要求,他无奈叹了口气:“借兵,你说的倒是轻松!” “我刚刚接手雁荡城时候,这里还不像现在这么贫瘠。” “只是那时乱局初定,百废待兴,全国上下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可国库里的银子却是寥寥无几。” “你以为你听说的度支司贪污是真的吗?那不过是本王用于稳定人心的借口而已。” “实际上雁荡城的度支司行事十分清廉,我之所以将他们解散,为了不过是减少开支,能够将更多的银两用之于民。” “这些年来我们虽然没有与瓦剌,鞑靼两部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可是他们却生生拖垮了雁荡城民生。”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不向朝廷求助?” “朝廷?朝廷难道就比地方更富裕吗?” “我当初离京的时候,国库中只有几十万两银子,甚至还不如地方富商一年的收入,这样的国家,你让本王如何留恋?” 第173章 红衣大炮 第173章 红衣大炮 “前唐覆灭是源自于诸侯削蕃,晋朝太祖有心想要规避这个问题,于是便采取了文武分制的制度。” “文臣武将互相排挤,互相猜忌,互相肘掣,这样虽然可以起到相互制约的作用,但是这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很难把握好其中的火候和分寸。” “一旦稍有不慎,朝廷便会成为一方势力的一言堂。” “现在朝中的情况就是如此,武将们受到文臣的过度排挤,朝中现在已经鲜有能战之人。” “而那些文臣偏偏又都勾心斗角,并且对国事指手画脚。” “您说的没错,朝臣贪污之事现在的确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顶峰,我之前在临江做事的时候曾经斩杀过一名度支司马,此人短短数年之内便贪污银两百万之巨。” “除去他贪污的这些银两之外,他还为上下同僚进行打点,您刚刚那番话说的没错,这个国家,的确急需整治!” “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您可是先皇之后,同样也是这天下的主人。” “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您自认为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留恋,可是您总要为您的子民们考虑考虑吧?” “如今百姓们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单单是一个雁荡城,城内饥民便是无数!” “您以为减少了他们的税务,每人收取五文钱,这便是对他们最大的照顾。” “可实际上您这却只是在饮鸩止渴,根本没有帮助到这些穷苦百姓!” 闻听此言,燕王眉头皱了起来。 他并不是听不进实话,只是觉得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实在太过。 这些年来他虽然没有对当地百姓做出过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可是也绝不像李秋远所说的这样,没有尝试过帮助他们。 况且最近几年有他坐镇,百姓们的民生虽然没有明显的提升和恢复,可是那些番邦蛮夷却不敢像是之前那样再来此处频频骚扰,起码百姓们过上了几年好日子。 不过燕王并没有说这些话。 他倒是想听听面前这个年轻人究竟还能说出怎样的高论。 燕王脸色变了几变,可最终却并未翻脸。 见此情景,李秋远便知道面前的这位王爷绝不像是胡万生口中所说的那么昏聩。 李秋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刚刚的这番话,您肯定会感觉不太舒服,不过请您恕我直言,就像您现在这样只是将外族拒于门外,虽然可以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百姓们终究还是要吃饭的。” “北方三族若不平定,那聚雄关和雁荡城就将永无宁日可言。” “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让这三族平定的唯一契机。” “辽国皇权更迭,那可是几十年难得碰上一次的事情。” “再加上辽国现在发生内乱,虽然那些朝中大臣都已经屈从于耶律祁的淫威,可是我相信他们的心中肯定也有对耶律祁的恨意。” “只要咱们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大败辽军,并护送耶律杰重返辽国,那辽国内部肯定就会变得更加混乱,保皇党一定会拥护耶律杰上位。” “到时再加上咱们辽国军队从中施压,我相信耶律杰一定能够成为新任辽王,等到那个时候,北方就会成为咱们的跑马场,聚雄关,雁荡城就算不派兵驻防,也能够保证北方永保康宁!” 说到此处,李秋远话锋一转:“而等到那个时候,城内的百姓又何须再为生计奔波,咱们只要开展四国之间的贸易,这些百姓便能赚的钵满盆满,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会念及朝廷的恩情,只会念着您燕王的恩德。” “我朝封地世袭罔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到您百年之后,您的封地还是要传给儿孙,您都无法返回京城,难道您的儿孙就有机会重返京城,登基坐殿吗?” “与其怀揣着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还不如努力将雁荡城打造成一只铁桶。”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如果到时朝廷另有他想,那您起码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李秋远刚刚所说的这番话,真可谓是大逆不道。 如果换做旁人,此时恐怕早就被抄家问斩了。 只是李秋远这次说话选对了对象。 李秋远刚刚所说的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 梁王前往临江就藩的消息,燕王早就已经听说。 连备受先皇宠爱的梁王最终都落得了这个下场,又更何况是他这个并不受宠的王爷呢。 更何况他手握兵权,早就已经招至朝廷的猜忌。 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被发配到此处。 李秋远刚才这番话可谓是说进了燕王的心坎里。 原本犹豫不决的燕王,此时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李大人,本王现在需要和你说明一下雁荡城的情况。” “这里的领土延绵数百里,与瓦剌,鞑靼两部接壤。” “所以每天都需要派兵在此处进行巡防,这样才能保证百姓不会受到骚扰。” “我这城中的士兵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多数全都是我从那些穷苦百姓家中挑选上来的。” “这些士兵加在一起不过四五万人,而被我安置在前线进行防守的就足有2万多人,占了总数的一大半。” “剩下的这一万多人就是城中的守备军,同时也是本王的私兵。” “你想要和我借兵,我就只能从这一万多人中抽调一部分借给你,出于对雁荡城的安全考虑,本王能借给你的最多只有两千兵马!”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 他本以为自己刚刚的这番话已经说服了燕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肯借给自己两千兵马。 要知道他在前往雁荡城之前可是已经和雄霸拍着胸脯保证过了。 他所率领的军队一定会在战场上扭转战局。 可是如果只有这几千兵马的话,别人说是扭转战局了,就算是给辽兵塞牙缝恐怕都不够。 燕王明显看出了李秋远眼中的不满,于是开口对其解释道:“李大人,不是本王不想借兵给你,而是雁荡城的资源实在有限,我总不能为了一个聚雄关,就将雁荡城给舍弃了吧。” “不过除了这姜片兵马之外,本王的府库中还有十二尊红衣大炮,你若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将这红衣大炮一同借给你!” 第174章 拒不相见 第174章 拒不相见 听到红衣大炮这四个字,李秋远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看来他之前推想的果然没错,雁荡城内果然藏着这种大杀器。 聚雄关城墙高度平均都在三丈以上,完全能够抵御骑兵的进攻。 虽然城墙上并没有设立炮口,可是他们完全可以临时开凿出来。 有了这些红衣大炮守城,辽国骑兵除非能够插上翅膀,否则绝对难以逾越聚雄关的防御。 只不过十二尊红衣大炮的数量似乎有些太少! 李秋远强压住心中的喜悦,试探性的对燕王问道:“王爷,聚雄关连绵数百里,区区十二尊红衣大炮,恐怕不足以抵御辽国的骑兵吧?” “聚雄关的防线虽长,可是辽国骑兵却不会在平原地区成扇形进攻,这样分散兵力,乃是兵家大忌。” “我要是辽国的将军,那首先就会依靠骑兵推进,借此掩护步兵兵临城下。” “只要步兵能够来到聚雄关的城下,那就能为骑兵争取到突破的机会。” “本王曾经也去过聚雄关,了解过聚雄关的情况,聚雄关城墙太高,城墙下方完全就是死角,而他们的城门恐怕也不足以抵御数万辽国骑兵的进攻。” “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完全可以替你打破辽国骑兵的掩护,等到那个时候,辽国的精锐步兵就会暴露在聚雄关守军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无论如何,占据优势的都是你们!” 燕王毕竟是行伍出身,对于兵力的调控和敌方心态的揣摩,自然是要远强于李秋远。 听到燕王的这番分析之后,李秋远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萌生出了一丝赞许。 燕王此番分析的确很有道理。 辽国本来就是兵力匮乏的国家,所以他们的攻击肯定是正面冲击,绝不会选择铺开阵营。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到真能在平原地区建立奇功。 想到此处,李秋远点了点头:“多谢燕王仗义相助!” “欸,话别说的太早,我之所以愿意借兵给你,可并不是为了帮助你或是朝廷,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雁荡城的子民能够过上安稳日子。” “你刚刚分析的没错,只要辽国愿意向晋国称臣,那瓦剌和鞑靼就会俯首称臣,到时北方便可以平定。” “本王虽然没有收到朝廷的圣旨,不过我知道这肯定是皇上派你来的,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转告皇上,这些年来本王和雁荡百姓已经为国付出良多,希望他能够多关注一下边境地区的民生,匡扶百姓,以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这次见面燕王的表现和胡万生之前所说的有着极大的差异。 李秋远向来不信别人的描述,他只信自己的眼见为实。 听完了燕王这番话后,李秋远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意思如实转发!” “嗯,还有一点,那就是日后不要再做梁上君子,如果下次再敢不请自来,别说本王对你不客气!” 燕王这话说的,虽然严肃,可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李秋远明白燕王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话说至此,两人的关系也已经拉进许多,李秋远试探性的对燕王问道:“王爷,八皇子现在就在客栈等您,您真的不和他见一面吗?” 燕王闻言摇了摇头:“本王当初来此就藩的时候,八皇子还未出生,我们两个虽是叔侄,可却并没有什么情意。” “况且这么多年来,本王一直没有返回过朝廷,对于朝廷中的那些亲眷也早已经没有情感可言,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代表朝廷向本王借兵,现在既然已经借到了兵力,那见与不见就没什么关系了,本王生性寡淡,也不喜欢做那些无用的应酬!” 燕王这番话说的十分决绝,李秋远见劝不动对方,索性也不再张口。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而燕王则是拿起桌上的纸笔,为李秋远写了一份调兵批文。 “明天早晨本王会派人到客栈找你,你可以拿着这张批文调取雁荡城内两千兵马,至于那十二尊红衣大炮,本王今晚就会派人运往聚雄关。” 这十二尊红衣大炮乃是雁荡城的镇城之宝。 相较于瓦剌和鞑靼两部,雁荡城的守军可谓是十分稀缺。 就是因为有这十二尊红衣大炮的存在,所以这两部骑兵才不敢随意来此骚扰。 如今燕王将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全部借给聚雄关,这就说明燕王已经将雁荡城的气运全部压在了聚雄关。 如果这一次李秋远筹划失利,导致聚雄关被破,那首先会造成的连锁反应就是雁荡城也将一同失守。 两人商谈完毕,李秋远也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如法炮制,再次以相同的方式做起了梁上君子,就这样偷偷离开了燕王府, 燕王府上上下下共有几十名守军,可在李秋远面前,这些守军却如同无物。 等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宋徽已经睡下。 李秋远将那份调兵文书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方,这才安睡。 次日清晨,李秋远被一阵沉重的敲门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等将门打开的时候,发现敲门的竟然是这客栈中的店小二。 店小二手中端着铜盆,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眼见着门已打开,他立刻凑着上来:“这位客官,您是叫李秋远吗?” 听到店小二的询问,李秋远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李秋远,有什么事情吗?” “楼下有一队官兵正在等您,说是让您下去回话!” 闻听此言,李秋远已是心中了然。 他对店小二微微一笑,随后便直朝楼下而去。 来到楼下,李秋远发现这里果然已经站满了官兵。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甲胄的彪形大汉,腰间别着一把长刀。 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身材瘦弱的青年。 两人在店中来回踱步,窃窃私语,似乎等待的十分焦急。 李秋远走下楼梯,顺手从怀中摸出了那份调兵文凭。 “二位将军,你们可是在找我吗?” 第175章 点兵点将 第175章 点兵点将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那名为首的将军当即转过头来。 当看到身材瘦削,衣着凌乱的李秋远的时候,他随便挥了挥手,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本将军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打哈哈,我是在等朝廷的李大人!” “本官就是李秋远!” 李秋远见对方等的果然是自己,于是便直接坦明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他就是李秋远的时候,这两名将军顿时瞪大了眼睛。 距离他最近的这名身材魁梧的将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王爷说李大人可是一位武林高手,可我看您这副模样,怎么都不像是高手啊!” “是不是高手,难道和身形还有什么关系吗?” “那是当然,武林高手全都是身材魁梧,力大如牛,只有这样才能担得起高手二字。” “像是大人您这样身材消瘦,一副难民模样,着实是和高手沾不上边。” 这位将军不仅仅是身材魁梧,就连性格也是十分耿直,就如他所说的那般,果然是牛一样的脾气。 身边的同伴不停在拉拽他的手臂,可是他却对此恍若未见,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秋远并未因为对方的奚落而动怒,而是笑着对其问道:“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赵刚,这位是我的副将,名叫黄玄!” “二位将军可是奉王爷之命而来,协助本官调取兵马?” 李秋远不想和赵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口舌,于是便直接询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赵刚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今早刚刚领到王爷的命令,要求我们协助李大人,前往雁荡城阻击敌军!” “嗯,那王爷这次借给我们的兵马又在何处?” “我们城中所有驻防的兵马全都在西山雁荡营,大人既然已经得到了王爷的授权,那您现在就可以和我们前往营地,选择兵马!”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若论点兵点将,我自然是比不过二位将军。” “既然二位将军是王爷派来协助我们的,那就请二位将军亲自点选兵马,随我们一同前往聚雄关吧!” 李秋远不仅仅将难题抛给了二人,同时也想看看这二人会如何选择。 他们两个这次代表的可是燕王。 如果真的在聚雄关关吃了败仗,恐怕他们也无言面见燕王。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李秋远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敷衍了事。 与其让他这个外行去点选兵马,还不如直接将这个工作交给内行人来做。 听到李秋远的提议后,黄玄便在一旁一个劲的对赵刚使眼色。 可是赵刚对于黄玄的提示却是视若罔闻,直接点头说道:“既然李大人如此信得过我们兄弟,那我们兄弟就亲自点选兵马,稍后便与您一同上路!”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赵将军了!” 对于燕王这次派出的两名带兵将军,李秋远倒是很感兴趣。 这两人明显是一文一武,一个智将,一个干将。 不过相较于行事谨慎的黄玄而言,李秋远更喜欢性格直率的赵刚。 赵刚行事不像是黄玄那样顾虑颇多,和这样的人打起交道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算计自己。 李秋远将点选兵马的任务交给了赵刚,赵刚领命之后便与黄玄一同离开了客栈。 两人刚出客栈,黄远便对赵刚抱怨道:“赵将军,你刚刚答应的实在太鲁莽了。” “那位李大人明显是在给你我二人设计圈套,你若是亲自点选兵马,在聚雄关吃了败仗,那他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等到那个时候,王爷也会迁怒于你!” “王爷让他亲自点选兵马,明显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想让李秋远给你设计圈套。” “可你倒好,竟然鲁莽的答应了此事,这下子李秋远若是有心要算计你,你又该如何防备?” 闻听此言,赵刚十分不屑的说道:“黄将军,我看这件事情就是你想法太多,咱们与李大人同朝为官,虽然对于他的人品并不了解,可是他能跋涉千里来此借兵,我相信他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 “更何况无论是谁点选兵马,咱们这次都是要为晋国而战。” “这位李大人一看就不是带兵打仗的人,你要将点选兵马的事情交给他来做,那说不定又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李大人会算计咱们,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亲自来挑选这批兵马,如果到时真的出了什么纰漏,那就有我赵某一人认罪!” “赵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黄将军,既然是为了国家办事,那就容不得有半点私心,不论是李大人还是你,我兄弟,咱们都必须要为这场战争做出万全的准备才行!” 赵刚此言掷地有声,全都被身后的李秋远听在了心里。 直到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李秋远才知道面前的这位赵将军,恐怕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而挑选兵马的事情交给他来做,似乎的确是找对了人。 就这样,两人回营点齐兵马。 并与李秋远在城外汇合。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这两千兵马是以换防的名义出城的。 而在出城之后,他们就脱掉了各自的甲胄,并随着李秋远和宋徽亲自前往聚雄关。 处于对聚雄关的情况考虑,这两千兵马挑选的全都是神机营士兵,个个都是箭术高手,甚至可以做到百步穿杨。 至于那十二尊红衣大炮,昨天便已经被全部卸下,并运往了聚雄关。 这两千神机营士兵再加上那十二门红衣大炮便足以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只不过支援还在路上,而聚雄关这边的情况现在已经不容乐观。 李秋远之前让雄霸组织人手修缮城墙,为的不过是逼辽国出手。 他的这一计谋的确取得了成功,辽国的确因为此事而按捺不住,并派出了数万精兵前往聚雄关。 如今这数万士兵已经军临城下,随时都可能会攻城。 雄霸已经将城内仅存的士兵全都聚集到了一处。 剩余的那些士兵则被他安排在其他各处位置,以免辽国声东击西。 可是即便如此,雄霸仍然惴惴不安! 第176章 夜间攻城 第176章 夜间攻城 此时,雄霸正在城主府中查阅地图。 这幅地图上所绘制的就是聚雄关各处城墙的漏洞。 之前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对多处漏洞进行了修补,而修补的这些位置多处也都是临近城墙的位置。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辽国士兵会趁乱攻城。 一旦开始攻城,他们首先就会以城门作为重点目标。 辽国虽然以弓马着称,可是他们最主要的兵种却还是步兵。 就算辽国国力再强,也不可能培养得起几十万的骑兵。 且不说这几十万骑兵的兵员应该从何选拔,单单是几十万匹战马就不是那么好培育的。 雄霸一边查阅地图,一边伸手扶额。 他原以为双方一旦开战,自己应该能够坚持几天时间,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恐怕连两天都坚持不住。 原来这些年来,辽国不仅仅在养兵蓄锐,同时也打造出了许多工程所用的器械和云梯。 草原万里无垠,甚至连一棵大树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云梯是如何打造的,木料又是从何得来的? 总之辽国这次出动的装备几乎全都是冲着攻城而来。 雄霸虽然也想见招拆招,可是眼前的困境着实是让他有些头疼。 聚雄关不仅面临着兵力不足的情况,同时城内的粮食现在也已经极度紧缺。 李秋远之前虽然给他留了十万两银子,可是这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要购买物资装备,那就需要从中原进购。 单单是这千八百里的距离,就让物资运输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想到此处,雄霸顿感头疼。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手下的兵卒不宣自来,心中还有些恼怒。 可等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时候,却发现来的并不是他手下的士兵,而是同为将军的左承前。 左承前腰中悬着腰刀,身上穿着甲胄,已经完全是一副领兵待战的模样。 见是他来了,雄霸立刻站起身来:“左将军,您怎么来了?” “雄城主,在下此次前来,乃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左将军有话直说!” “辽国军队已经一连在城下驻扎数日,据我推断,他们今晚可能就会攻城。” “如今城内兵员紧缺,粮草匮乏,城上的守城士兵加在一起都不过两千人,至于城内现在的守军也不过区区两万人而已。” “一旦聚雄关被破,这些辽国士兵变会长期植入,我是想来问问您有没有其他的兵员可以调度!” 听到左承前的提问,雄霸无奈叹了口气:“左将军,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城内现在兵员有限,多余的士兵都已经被我调度到了其他地方守城,你应该知道,辽国一向以骑兵见长,我担心他们可能会在攻击正面的同时突袭其他薄弱的关隘,这城内的兵力总共就只有这些,如果还想调度兵力,那就只能让百姓充当兵员了!” 让百姓充当士兵虽然也是一个办法,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办法是万万不能采用的。 因为一旦如此,那便意味着城内的兵力已经极度匮乏,这不仅仅会打击士气,同时也会让百姓对战况失去信心。 一场战争中,百姓虽然不是直接的参战方,可是他们却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 毕竟这些士兵本来就来自于百姓。 一旦百姓都对战争失去了信心,那战争的走向很可能也会因此改写。 左承前自然也明白雄霸此时的困难,听到雄霸的解释后,他无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我刚刚已经和胡将军商谈过了,辽国军队兵临城下,并在下方一连驻扎了三日,想来应该是在探听城内的情况。” “咱们城内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不仅兵员紧缺,而且粮食方面也有极大的空缺,现在城内的窘境恐怕已经传到了辽国那边,如果我是辽国的守军,今天晚上就一定会发动进攻。” “李大人已经离开三天,据我估计,他的援军恐怕还要两天才能赶到,咱们必须要在此坚持两天的时间,并保证城池不会被攻破,只有这样才能在李大人回来的时候扭转败局。” “否则一旦城池被迫,就算他带来再多的军队,恐怕也无法建立优势。” “咱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只有这道百年前构筑的城墙!” 左承前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容冷峻。 而雄霸此时也点了点头。 “左大人,咱们一同到城上看看吧!” 两人一同来到城墙之上,便见城外搭设着连绵不断的帐篷。 每座帐篷旁边都冒出了炊烟,这说明这些辽国士兵此时正在做饭。 “他们都是骑兵,轻装简从,身上不会携带太多的粮食。” “我之前已经派人从后方绕过去进行了一番探查,发现他们后方并没有辎重补给,这对于他们而言,完全就是一场孤军深入的战争。” “他们身上携带的粮食最多就只够三四天的用量,今天是第二天,他们的粮食应该已经吃掉了一半。” “想要补给粮草,那就得攻破城池。” “我们预感今晚应该就是他们攻城的最后期限,所以今晚咱们也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说话之际,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身旁,便见身穿甲胄的胡万生此时正从一旁走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名士兵,手中各自捧着人头大小的石头。 “二位,你们也来探查情况了?” 再次见面,雄霸和胡万生并未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听到雄霸关切的问话,胡万生笑着摇了摇头:“我辛苦一些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李大人的援军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请回来。” “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李大人这次带不回三万援军,那咱们是绝对无法扭转眼下的颓势,敌军派出的骑兵部队不过是先头部队,他们的后方还有大批量的步兵。” “他们之所以一直在城下驻防,想来应该就是为了等待后方的步兵来此会合!” 第177章 退敌之计 第177章 退敌之计 近两日,胡万生已经一连派出数波骑兵,探查敌军情况。 除去被辽国军队截获了的以外,剩余的士兵均带回了一个很严峻的消息,那就是辽国的步兵已经即将抵达聚雄关城下。 骑兵步兵协同作战,在如此开阔的条件下,想要攻破一座城池,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聚雄关虽然占据天险要势,可是城门所对的位置却是一片平川,正适合骑兵冲锋! 如今情况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辽国随时都可能会动手,三人在此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对策。 最终还是左承前率先说道:“不论辽国何时攻城,咱们今晚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雄城主,李大人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滚石呢?” “多数滚石都已经打磨完毕,只是我担心这城头太过狭窄,所以并没让他们抬上来!” 左承前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已经西下的夕阳。 再过一个时辰,这里就会彻底天黑。 等到那个时候,辽国很可能会趁势攻城。 想到此处,左承前开口说道:“雄城主,你现在就命人将所有的滚石全都抬上城墙,命令城内所有的甲士和弓箭手必须在城头布防。” “通知城内的守备军队,让他们坚守营地,等待命令,一旦前方开战,他们随时都要作为预备兵员补充上来!” 说到此处,左承前转头看向了胡万生:“胡将军,你这几天一直在城头巡视,不如现在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如果今晚开战,你我二人还要联手带兵!” 这两人当初都曾在边关驻防,统领军队。 虽然没有参与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争,可是两人的统兵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雄霸虽然已经在此处担任了多年的城主,并和这里的士兵,守将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可是雄霸和这两人不同,他只是将才,适合冲锋打仗,却并不适合统兵御敌。 胡万生和左承前虽然都已经上了年纪,不适合在上阵厮杀,可他们两人却是真正的帅才,同时也是晋国如今仅存的能够统兵的将军。 胡万生本来不想就这样下城墙,可奈何左承前一再坚持,最终他只能在左右下属的陪同下一同前往了城下的营房。 他们此时所处的城墙下方就是厚重的城门,此处城墙延绵十几里,高度足有三丈,全都是由山中采集出的石条搭建而成。 城门两侧建有两个岗楼,岗楼外侧悬有楼梯,负责驻防的士兵就是从这两侧楼梯上下。 上方城墙高度接近五尺,拥有垛口,可以供弓箭手在后方射箭。 聚雄关百姓擅长弓马骑射,就连这里的士兵也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 左承前安排好了一切事宜,随后再次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城池。 此处和居民区尚有一定的距离,此时聚雄关内千家万户已经点亮了灯火,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是相隔百丈之外的城外,此时却是辽国兵临城下,随时都可能展开一场厮杀。 左承前用目远眺,期待李秋远能够早些带领援兵赶来支援。 只可惜李秋远请来的援兵现在还在路上,而这里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 这十里城墙上排满了数千名士兵,这些士兵倚墙躺卧,都在休息,有些士兵的怀疑中甚至还抱着他们的武器。 最近两天他们一直没日没夜的在城上巡逻,而之所以会一直让他们在这里巡逻,主要是因为他们身上配备有全套的甲胄。 这些甲胄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被轻易射杀。 而那些后加入军队的士兵和预备役就没有这么好的资源了。 这边城上的士兵正在休息,另一边,城内的百姓和预备役士兵都在向城上源源不断的搬运滚石。 这些滚石全都是李秋远之前命他们打磨的,李秋远早就想到了辽国很可能会趁机攻城,至于修缮城墙,那不过是为了逼他们狗急跳墙。 只可惜他们之前打磨的滚石终究有限,而城外的辽国士兵则是越聚越多。 左承前无奈叹了口气:“李大人明晚之前要是还不能赶回聚雄关,那咱们恐怕就要真的拼至一兵一卒了!” 辽国虽然被誉为马背上的国家,可是双方之间的士兵战斗力却并无太大的差距。 聚雄关虽然条件恶劣,可是这里的士兵却也是摸爬滚打,每日都不曾少了训练。 只是想以一座都城对抗一个国家,这双方之间的兵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而且就算李秋远真的能从雁荡城借回兵来,他们也不确定。他所带回的军队能否挽回颓势。 毕竟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辽国似乎已经为这场战争赌上了国运。 这场战争的胜负直接关系到耶律祁能否登上皇位。 而这次负责统兵的据说就是耶律祁的舅舅。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等待着辽国士兵开始攻城的时候,雄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将手探入怀中,并摸出了一只锦囊:“师父临行之前曾给我留过一只锦囊,说是双方若是开战就让我将这锦囊打开,里面自有缓兵之策!” 闻听此言,左承前连忙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把锦囊打开吧,也让我领略一下李大人的退兵之策!” 雄霸打开锦囊,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而在纸条被打开之后,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以金汁儿浸泡箭头! 看到纸条上写的这八个字,两人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金汁儿他们自然知道是什么。 那就是人类的粪便! 这里拥有这么多的军士,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自然是不缺这个东西。 只是要用这个东西浸泡箭头,这未免有些太恶心了。 而且用这个浸泡箭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左承前面露嫌恶的说道:“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李大人异想天开的主意,我带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没有听过这种办法能够使敌方退兵。” 可是雄霸此时却抱着和左承前截然相反的想法。 “既然师父临行前留下了这只锦囊,那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来人,去取几桶粪水过来……” 第178章 图斡台 第178章 图斡台 这边雄霸和左承前两人还因为要不要采用这个办法而吵的不可开交。 另一边,李秋远和宋徽正率领军队赶回聚雄关。 燕王这次可谓是给足了李秋远的面子,不仅为他抽掉了两千名神机营的士兵,甚至还专门给他们每人配置了五十支箭矢。 十万支箭矢放在平原作战,完全可以扭转一场战争的局面。 更遑论还有十二尊带有炮弹的红衣大炮。 可即便如此,五周此时却仍是愁眉不展,他骑在马背之上,频频望向西北天边,似乎是有说不出的心事。 见他这副模样,宋徽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李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咱们这次明明已经借兵成功,可我怎么感觉你还是闷闷不乐啊?” 李秋远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唉,殿下,不是我闷闷不乐,而是如今聚雄关的态势还不明朗!” “我之前便已经推算过,咱们此行借兵就算顺利,往返一趟起码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但是耶律祁如今继位在即,他肯定是要拿一场战争的胜利堵住朝中众臣的非议,我之前让雄霸组织人手修缮城墙,为的不过是逼耶律祁出手。” “我原以为辽国可能起码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将出兵之事商议妥当,可是我却忘了一点,那就是辽国的军队几乎全都在耶律祁的舅父和外公的手中掌握着。” “耶律祁本来就有军队的支持,想要调兵攻打晋国自然不成问题,根据我的推断,辽国可能今晚就要动手,而我在离开之前也给熊霸留下了一只锦囊。” “锦囊里面所写的就是我给他留下的退敌之策,这个办法虽然有些卑劣,但是却能极大拖延辽国的攻城速度,同时还能让他们的军心受到影响。” “只是雄霸三人性格耿直,不知道他们肯不肯采用我这个办法啊!” 听到李秋远的顾虑,宋徽在一旁安慰倒:“雄城主虽然性格耿直,可是他对先生您却是十分遵从。” “已经留下了锦囊,那想来雄城主一定会照办,只是不知道您究竟给他们留下了什么,退敌之策竟然会让您心生如此顾虑?” “也没什么,我就是让他们用粪水浸泡箭矢,这样一来,辽国士兵一旦被射中,那伤口就会出现溃烂,感染。” “聚雄关本就不缺神射手,况且两军交战之地又处于旷野地带,视野开阔,只要有士兵大批量折损,就会拖慢他们的攻城速度,咱们这次借来的士兵全都是神机营,并不是轻骑营,就现在的行军速度来看,恐怕起码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赶回聚雄关,有依靠这个办法,他们才能抵挡住辽国的数万大军,如果他们真的不肯采用这个办法,那咱们就只能回去替他们收尸了……” 这边武州对聚雄关的战况忧心忡忡,另一边,大部分士兵的羽箭也都已经被粪水浸湿。 城墙上弥漫着一股骚臭难闻的气味。 原本靠着城墙睡觉的那些士兵,此时也都被熏醒了过来。 左承前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些还在滴水的箭矢,强忍着心中的嫌恶对雄霸问道:“我实在搞不清楚李大人的这个做法能起到什么作用,难道他是想靠这粪臭味将下方的敌军熏退?” “师父的计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虽然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他这么交代的目的,不过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胡万生也攀上了城墙。 本来他已经在营帐中睡着,可刚才偏偏闻到了这股刺鼻难闻的骚臭味。 萦绕在他头顶城墙上的这股气味,生生将他从睡梦中熏醒了过来。 等他来到城墙上的时候,他发现城墙上已经摆满了箭矢,而那些士兵此时则都在一旁窃窃私语,似乎是对此事颇有微词。 看着那些沾染着秽物的箭矢,胡万生不禁皱起了眉头:“二位,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李大人临走前留下的锦囊,他说依靠这个计策可以延缓辽国攻城的进度,我本来还劝雄城主不要尝试,可谁知他一意孤行,非是不听!” 闻听此言,胡万生口中暗骂了一句:“这个李秋远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雄霸安排人手将所有见识全都沾染了金汁儿,随后便摆放在一旁准备晾干。 他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二位大人,并不是雄某听之任之,而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咱们已经别无其他的选择。” “师父临行前竟然留下了这只锦囊,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反正咱们现在双方之间也存在着极大的兵力差距,与其任人宰割,那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随着三人商谈战事,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随着夜幕降临,辽国的阵营内点燃起了无数火把,所有的工程器械全部被推上前来。 投石车,弩车,云梯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都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萦绕在了聚雄关的上空。 随着哨兵的一声高喊:“辽国人准备攻城了!”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全部回归队列,弓箭手找到各自的垛口,并拿起了那沾染着金汁儿的箭矢。 雄霸脸色阴沉,率先走到了城墙上。 此时辽国阵营中的火把已经汇聚成了一条火龙。 投石车已经填装完毕,并有带刀士兵守在一旁,随时准备砍断绳索,发射巨石。 胡万生负责在城墙上安顿军队,让他们回归本位,准备应对攻城的士兵。 而左承前则趁此机会下了城墙,并开始安抚那些守在后方,准备随时填上来的预备军队。 三人各司其职,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一场战争。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皮袄的壮汉突然骑马从辽国军队的阵营中冲了出来。 他冲到阵前,勒紧缰绳,马匹跃步而起,好不威风。 那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身上同样穿着甲胄,一看就是辽国的将军。 他在两军阵前站定脚步,并对聚雄关高喊道:“我是辽国大将军图斡台,这次特封我辽王之命,前来此处与贵国商讨和平共处一事!” 第179章 免谈 第179章 免谈 听到图斡台的高呼,雄霸不禁皱紧了眉头,对于此人的名号,他之前便早有耳闻,此人号称是辽国第一悍将,同时也是辽国大皇子耶律祁的舅父。 雄霸万没想到此人竟敢在自己的面前主动献身,而在听到对方的高呼后,雄霸也开口回应道:“图斡台,我们晋国本来无意冒犯你们辽国,可是你们却是步步紧逼,劫掠我们晋国商队,还驱逐我们晋国百姓。” “你我两国之间的和平条约早已经在百年之前便已经签订,可是你们反复无常,悍然撕毁条约,这才导致咱们两国间的关系恶化到了如此地步。” “我早已经听说贵国的辽王已经驾崩,如今我国晋皇愿意退让一步,只要辽国愿意对我晋国拱手称臣,我晋国愿意将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 “而且这次不需要你们割地赔偿,也不需要你们岁岁纳贡,只要从今以后你我两国秋毫无犯,永修同盟之好,我晋国便既往不咎,饶恕尔等不敬之罪!” 闻听此言,图斡台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阁下想来就是聚雄关的雄城主吧?”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就是城主雄霸!” “雄城主,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您的祖先应该是前唐的旧臣吧?” “你们祖祖辈辈食前唐俸禄,可现在却不思为故主复国,反而为虎作伥,与朝廷沆瀣一气,难道这就是你们雄家的家风吗?” 图斡台见自己说不过雄霸,于是便想拿此来说事,借此奚落雄霸。 只是他似乎小看了雄霸的内心承受能力,面对图斡台的奚落,雄霸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大晋太祖顺应天意,承前唐旧制,富国力如此,雄家虽然是前唐旧臣,可却更是中原子民。” “无名皇权如何更迭,我们始终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反倒是你们这些外族番邦,屡屡试图侵略我大晋,我若是就这样放你们进了中原,那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日后我又有何脸面面对先祖?” 雄霸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而图斡台的脸色此时则变得十分阴沉。 他原本所想的是用利益诱惑雄霸,想借此骗开城门,来一个兵不血刃。 可谁知雄霸这厮油盐不进,非但不肯听他说话,而且还处处奚落于他,说的他脸上无光。 只是双方间隔甚远,雄霸看不清图斡台此时的表情。 眼见着雄霸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落入圈套,图斡台随即又开口说道:“雄城主,咱们双方若是交战,那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们。” “我们这次也并不是想要入侵中原,更不是想要冒犯大晋,毕竟咱们这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称得上是睦邻友好。” “我这次的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城搜查一个名叫耶律杰的年轻人,此人身上带着我们大辽先皇的遗诏,而这也涉及到了我们大辽的皇位传承。” “若是不能将此人带回辽国,那我们辽国就将一直陷于群龙无首的局面。” “阁下要是真想和我们辽国重修旧好,那就请你打开城门,我会亲自派人进去搜查。” “只要能够找到此人,我们立刻退兵,绝对不会再在此处继续逗留,同时我也愿意代表辽国做出一定的让步,给雄城主一定的补偿,不知雄城主意下如何?” 雄霸闻言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们辽国人向来是狼子野心,我要是让你们随意入城,若是到时你们不肯离开,又将如何?”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你们聊过自己的家事,你怎么就确定那人已经跑到了我聚雄关?” “难道你觉得我这聚雄关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 雄霸这番话说的十分决绝,根本没给图斡台留半点颜面。 图斡台仗着自己兵精将广,本来就没将雄霸放在眼里。 如今见对方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的面子,图斡台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起来:“既然雄城主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也就只能与您撕破脸皮了。” “老子和你本来就没什么话可说,图斡台,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如此,那阁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图斡台说着,当即下令手下攻城。 而雄霸此时也从身边士兵的手中接过了一张硬弓,并搭弓引箭,对准了距离他数十丈外的图斡台。 此时虽然是夜晚,两军之间漆黑一片。 可是图斡台身为辽军的主将,身边自然跟随着不少的士兵打着火把。 他自以为双方间隔这么远,对方应该伤害不到自己。 可是他却着实小看了雄霸的箭术! 这边图斡台一声令下,投石车内装填好的石头纷纷朝着聚雄关砸来。 而与此同时,雄霸也松开了绷紧的弓弦。 一支箭矢如同流星追月,直朝着图斡台飞了过去。 图斡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巨通,等他低头看向自己肩膀的时候,却发现肩胛骨已经被一只箭矢射穿。 图斡台受伤的同时,那些飞来的石块也已经重重砸在了城墙上。 原本便年久失修的城墙,这一下又被砸出了许多豁口。 疯狂的辽国士兵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朝着城墙奔袭而来。 他们的肩膀上扛着云梯,前方有骑兵开路。 聚雄关城头的士兵此时也纷纷拿起身边的石块,并朝着下方搭设云梯的士兵砸了下去。 许多士兵才刚攀上云梯,便被砸的脑浆崩裂。 而守在城墙边缘的那些弓箭手,此时则开始了一场疯狂的屠杀。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骑兵简直就是下方活动的标靶。 城墙上万箭齐发,只是瞬间便射倒了一批骑兵。 虽然双方士兵的兵力差距十分悬殊。 可是聚雄关士兵仗着他们脚下有城墙防护,所以一时竟也让这群辽国骑兵束手无策。 他们不仅向下丢石头,同时还将之前用来浸泡箭矢的金汁儿全都到了下去。 云梯被粪水浸湿,变得十分滑腻,使得下方众人无法继续向上攀爬。 这样一来,上方的滚石便有了用武之地! 第180章 交锋 第180章 交锋 只是顷刻之间,城墙上方便朝下丢了几十块石头。 这些石头经过打磨,表面全都无比光滑,而且每一块的重量都有数百斤重。 之前台上城墙的时候需要两名壮汉协力,如今丢下去的时候自然也能砸的那些辽国士兵骨断筋折,脑浆崩裂。 只是片刻功夫,城墙下方便出现了一片尸体。 不过城墙上方的守城士兵们此时也遭受到了不小的伤亡。 那些辽国骑兵仗着自己移动迅速。 在步兵向上攀爬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墙下方,并各自找到隐蔽的角落,开始朝着上方仰射。 如此一来,那些负责丢下滚石的士兵就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有些是兵役时不慎被射瞎了眼睛,射穿了手掌。 更有甚者甚至直接被箭矢穿透头颅,咽喉等要害,直接栽到墙下。 因为下方堆叠的尸体实在太多。 导致那些准备再次登墙的辽国士兵无处下脚。 于是他们便开始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攀爬。 这些辽国士兵生来便于草原上的猛兽决斗,为了保护自己的羊群摸爬滚打,性格十分坚毅。 虽然现在这场战争打的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他们身为辽国的士兵,他们并没有任何立场可言,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攀上城墙,攻破这座北方第一雄关。 只要能够打开这处关隘,那他们就能存活下去,等到那时,千金食禄,封侯拜相,唾手可得。 图斡台刚才被雄霸一箭射中肩膀,现在已经被人扶到了营帐之中。 几名军医团团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却根本不敢下手。 谁都知道这位上将军是出了名的残暴,一旦真的激怒对方,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眼看着这群军医团团围在自己身边,但却无一人敢为自己拔箭,图斡台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他伸手握住箭杆,猛的将其拔了下来。 剧烈的痛苦让他一阵龇牙咧嘴,手中的箭杆也直接被他折成了两截。 可奇怪的是箭杆虽然已经被拔出,可图斡台的伤口却并未流血。 那染血的箭簇臭不可闻,而图斡台的伤口周围明显沾染着一些秽物。 见此情景,这群军医全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人迈步上前,并接过了图斡台手中的箭杆。 他将鼻子凑近闻了一下,随后便被呛得一阵咳嗽,险些将晚饭全都呕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图斡台心中的怒意更深,他抬脚便将这军医踹翻在地:“一群废物,竟然连区区箭伤医治都不了,我养你们是为了吃干饭的吗?” 面对图斡台的指责,那名军医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箭杆对其说道:“上将军,并非是我们无能医治不了您的伤势,而是这箭杆上似乎淬有毒素,导致其奇臭无比。” “我担心如果毒素侵染到了您的肌骨,那很可能会导致您的这条手臂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势,现在为今之策就只能是切开您的皮肉,并将已经浸透到骨肉中的毒素全部刮除,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您的手臂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否则三军无首,聚雄关何日可破?” 图斡台本就因为刚才这一箭而心怀怒意,耿耿于怀。 如今听到军医的劝告,他不由得更加恼怒。 他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刀,并将其直抵这名军医的胸膛:“老子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不知道受过多少伤。” “这箭上能有什么毒,难道还能让老子的手臂被废掉不成?” “我看你们这群废物,肯定是收了那晋国守军的好处,所以才会处处维护他们想要废掉本将军的手臂,借机让这次的攻城计划失败!”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跪地。 看着这群赌咒发誓的大夫,图斡台心中变得更加烦躁。 只是现在大军正在攻城,伤亡尚且难以预料。 接下来少不了要用到这些军医的地方。 如果现在真将他们全都杀了,那接下来营中的将士又该如何治疗? 想到此处,图斡台只能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并对身边的护卫说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拖出帐外,每人重打二十大板,再去把出征前元帅给我的草药拿来,我要包扎一下伤口!” 闻听此言,几名侍卫不敢怠慢,当即便将这些军医全都拉了出去, 那军医临走之前还在苦苦劝告图斡台,让他切不可小看了手臂上的伤势。 只是图斡台刚愎自用,自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丝毫没有将那军医的劝告听在耳中。 等到众人全都被拖出帐外,痛呼声不绝于耳,他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就不信了,这小小箭伤还能威胁到我的性命不成?你们这群庸医,要不是军队在前方正在鏖战,本将军非要砍了你们的脑袋不可……” 片刻过后,一名守卫端来了一只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盒药膏,同时还有一片绢布。 图斡台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的衣袖撕开,并将那药膏均匀的敷在伤口之上,随后他又用那卷布包扎了伤口,并抬头对面前的守卫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回禀将军,晋国守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咱们会有工程的意图,所以他们提前在城头上方准备了许多滚石,咱们的攻城士兵损失惨重,现在仍未拿下城头!” 闻听此言,图斡台点了点头:“我早就预料到了战况会是如此的,聚雄关身为天下第一雄关,他们的历任城主不知道和咱们打过多少交道。” “这里要是真的这么好攻破,那咱们的先祖也就不至于一直住在草原上了!” 说到此处,图斡台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 刚才那箭伤虽然是一处贯穿伤,但是却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上阵杀敌,不过身为军中主帅,本来他也不能冲锋在前。 在出征之前,图斡台便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在听到他的话后,那名侍卫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可是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那晋国说不定会派出援军支援聚雄关,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不是要更加被动吗?” 第181章 持久战 第181章 持久战 闻听此言,图斡台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的想法和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样,全都古板守旧。” “前唐的时候聚雄关还是一处铁壁,可是到了晋朝,这里就是一处荒蛮之地了。” “晋皇担心聚雄关历任城主会佣兵自重,于是早已经将这里的实力一再削弱。” “距离此处最近的兵源还在八百里外,那是负责防备瓦剌,鞑靼的雁荡城,负责此处封地的是燕王。” “早在册封封地的时候,燕王就已经和朝廷撕破了脸皮。” “就算聚雄关被攻破,他也绝对不会派兵支援,甚至还可能会借此机会分一杯羹。” “咱们只要在这里耗上十天半个月,聚雄关的兵力肯定会出现匮乏。” “本将军这次出征可是带来了十万大军,如此庞大规模的军队,害怕啃不下聚雄关这块硬骨头吗?” 这图斡台还在为了幻想中的胜利沾沾自喜。 另一边,聚雄关前,辽国士兵已经开始举着重锤攻城。 这些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再加上他们箭术精湛,如今已经将辽国的步兵掩护到了城下。 而在到了城下之后,这群步兵才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那水桶粗的,用铁皮包裹的攻城锤此时成为了攻破屏障的一大利器。 而在此之前,雄霸已经令人重新加固了城门,并在城门内侧砌起了一道石墙。 就算他们能够砸穿这道城门,那也要耗费很大的一番周折才能砸碎里面的石墙。 聚雄关本来就不依靠着这扇城门出入,故而雄霸才会剑走偏锋。 可是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况也仍然不容乐观。 那些躲在墙垛后面的弓箭手虽然隐蔽,可是却还是被投石车投来的,包裹着火油的炮弹烧伤了许多。 这些包裹着火油的炮弹一旦落地便会立刻燃烧。 这些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一旦起身躲避火焰,那就会立刻成为辽国骑兵们的活靶子。 这些骑兵虽然骑在马背上,可是他们的箭术却仍然精准异常,甚至将其说成为百发百中也不为过。 下方原本由火把形成的长龙,现在已经逐渐汇聚成了一道墙壁。 整座聚雄关被火焰映射的一片通亮,而守在城墙上的雄霸,胡万生,左承前三人,此时则是面色忧郁,不断看着有伤兵从身边抬过。 他们的伤亡虽然远不如处于攻城的辽国军队。 可是他们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也十分悬殊。 在这种悬殊的人数差距之下,每损伤一名士兵,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看着身边不断有士兵被抬走,雄霸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如果就在城内坐等支援,那咱们早晚要被耗空兵力,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就是梦中之鳖。” “依我看来,咱们不如出一股奇兵,从侧方山谷中绕行到辽国军队的后方,直接放火烧了他们的大营,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给咱们的正面军队争取到一定的机会!” 身为聚雄关的城主,雄霸对于城内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 除去正面这处城门可以出城之外,其实在远处的山间还有一处山路。 那处山路直通城墙处的一处暗门,通过那里便可以离开聚雄关,前往草原身处。 这处暗门是在当初修建城墙的时候留下的,当初的老城主曾经考虑过聚雄关可能会面临此时的窘境,当初他也曾设想过直接异军突出,包抄敌军后方。 只是雄霸的这个意见才刚提出,便直接被左承前出言否决:“不行,你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冒险了,咱们城中的兵力本来就不足,如果真的要组成这样一支负责突袭的军队,那兵力起码要在百人以上。” “就算真的能够组成这样一支军队,可是想要长途奔袭那就需要马匹,否则单纯依靠步行,那你们就是辽国军队的活靶子。” “咱们且不说现在城内的兵力空虚,马匹的数量也严重不足,就算你真能组成这样一支军队,你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毁掉敌方的军营?” “那图斡台身为敌方主将,肯定是在敌营之中,他的身边恐怕少不了护卫亲兵。” “就算你真的能够拉起一支百余人的队伍,等到了那里恐怕也不是图斡台的对手。” “李大人如今已经离开了几天的时间,想来他应该很快就能将救兵带回来,只要能够得到兵源上的补充,那咱们就能守住城池!” 左承前的话才刚说完,胡万生便开口说道:“左将军,你的话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这次我还是支持雄城主的想法。” “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而是需要主动出击,异军深入。” “咱们现在在城中畏畏缩缩,不敢主动出击,图斡台肯定也会拿捏住咱们的这种心理,所以将身边的大部分军队全部派出。” “咱们现在动手,正是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这个设想能够成功,那咱们肯定能够斩杀敌将。” “敌将一死,任他辽国有多少军队,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左将军,你意下如何?” 这里的决策者总共就只有三人。 雄霸不仅仅是决策者,同时还是聚雄关的城主。 胡万生虽然是初来乍到,可他毕竟是朝廷册封的将军,在这里也有着控制权。 如今二对一的情况下,左承前明显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眼见着两人如此坚持,左承前无奈叹了口气:“二位,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如果咱们这次行动失利,那可就意味着羊入虎口,必定是死路一条!” “我愿意亲自率领士兵,前去突袭敌方阵营!” 作为这个想法的提出者,雄霸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谁知他此言一出,当即便遭到了胡万生的否决:“我支持你的想法,但我不支持你亲自带兵前往!” “胡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信不过雄某吗?” “并不是在下信不过城主,只不过城主之前从没有过统兵作战的经验,此次突击深入,对于时机的把控可谓是至关重要。” “如果真的让城主带兵前去,那很可能会错失良机,导致功亏一篑,不如就让胡某替您分忧,亲自带兵前往!” 第182章 嘱托 第182章 嘱托 闻听此言,雄霸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还想辩驳,但却被胡万生伸手制止:“欸欸欸,难道雄城主连本将军都信不过吗?” “并非是在下信不过胡将军,只是这里还需要胡将军亲自坐镇指挥……” “就算胡某不在,左将军也同样可以承担其指挥军队的重任。” “而且雄城主可是这聚雄关的精神领袖,你若是在此时离开,那整个军队的军心都将因此涣散,就连后方的百姓都可能会因此动摇。” “军心一旦动摇,那就是失败的前兆,雄家世世代代固守此处,难道雄城主想让祖先的心血白流吗?” 雄霸被胡万生的这番话给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胡万生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左承前:“左将军,你请随我过来!” 两人一路来至城下。 而这里,此时已经躺满了伤兵。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伤兵,左承前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的神情。 胡万生此时开口说道:“现在这城中的情况,左将军您已经看到了。” “雄城主说的没错,如果咱们一直在此处死守,而不考虑变通之策,那早晚都要被城外的辽军活活耗死。” “不过想要异军突入,你和他都不行!” 闻听此言,左承前不禁皱起了眉头:“胡将军,您说雄城主不行我能理解,因为他之前的确没有领兵陷阵的经历,对于战机的把控可能的确不太明确。” “可是左某自从进入军营开始,便是统军打仗的将军,我的资历可能不如您老,可是我之前经历的却也不比您少。” “你如今非要自己揽下这个重担,不知所为何事?” 闻听此言,胡万生笑着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不让你去,并不是因为你的经验少,而是因为你太年轻。” “朝廷现状你我都是了解的,朝中文臣当道,丝毫不给武将生存的空间。” “抑武扬文虽然是太祖提出的治国之策,可是现今的情况却已经与太祖的设想背道而驰。” “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各地藩王就可能会起兵造反,尤其是这个李秋远,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闻听此言,左承前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胡将军,您想为国分忧,左某能够理解。” “可是咱们与李大人同朝为官,李大人之前甚至不惜为了百姓生计而痛斥陛下,这一点你我也是早有耳闻。” “可是我实在搞不清楚,您为何要对李大人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就因为他是新晋的文士吗?” “我若如此小肚鸡肠,那当初就不会留在军中任职,现在就让你,我摒弃同僚的身份,我斗胆叫你一声左老弟。” “老弟啊,我知道你和那李大人有些私交,可是你别忘了他是从何处而来。” “此人之前并无功名在身,不过是从临江来的一介白丁,他是如何攀附上八皇子这颗高枝,又是怎么有机会上殿面圣,痛斥陛下的?” “你别忘了之前是谁去了临江,也别忘了是谁在临江做出了轰轰烈烈的一场大事!” “胡将军的意思是,此事难道与梁王有关?” “没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陛下得位不正,这件事情朝中上下的文武谁不知道啊,当初先皇想要将皇位传给梁王,这件事情也是人所共知。” “梁王最后没能登基坐殿,而陛下则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而将他在皇城中囚禁了整整几十年。” “如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为了给太子铺路,无奈之下才将梁王册封到了临江。” “这几十年怀才不遇,处处受到陛下的压制,梁王的心境恐怕要与李秋远相似。” “如果这整件事情真的是他们两人在合谋计划,那李秋远出现在京城也就不足为奇了!” “梁王以防止粮商哄抬粮价的名义将所有的粮食全都聚集到了自己的手中。” “临江城虽然没有直属的军队,可是却和几位手握实权的藩王封地接壤。” “如果他们两人真的在密谋造反之事,那恐怕用不了几年,朝廷就会发生一场动乱。” “如今你还年轻,日后还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朝中现在没有能战之臣,日后肯定要仰仗于你。” “我如今年事已高,而且身上还有多处暗伤,就算继续素餐尸位,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与其拖着这么一副病体残躯惹人厌恶,还不如趁此机会做出一番作为,日后说不定还能够得到朝廷的褒奖。” “就算这次战死于疆场,那也无愧于我胡万生的名声,只是在下还有一件事情要恳请左将军。” 听完胡万生的这番分析,左承前的心中也是杂乱无比。 他一时失神,并未听到胡万生之前所说的那番话。 只是听到胡万生说有事要恳请于他。 左承前点头说道:“胡将军有话直说,只要在下能够做到,在下绝对不会推辞!” “有你这句话,胡某就放心了!” “我这次率领军队孤军深入,极有可能会战死沙场。” “如果我真的死在了沙场之上,那一家老小就全都要仰仗左将军关照了!” 闻听此言,左承前不禁心头一惊:“胡将军,你……” “左将军不必劝我,我已经想好了。” “如果在下真的战死沙场,那就请左将军照顾好我的一家妻小,我那大儿子如今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之前还一直缠着我,说是想要参军入伍。” “如果我这次真的一去不回,那就请左将军转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让他千万不要去军营当兵,只要陪着他的母亲还乡养老。” “如今朝廷抑武扬文,日后必会遭受反噬,在此之前我还要劝告左将军一句,那就是一定要看好身边的人,千万不要选错了边。” “如果你真觉得李秋远真有机会能帮助梁王登上皇位,那我劝你早些辞官,前往临江碰碰运气。” “如今朝廷内部腐败,陛下在世尚且还能压制朝臣,可陛下一旦驾崩,那就意味着朝廷将会大乱,等到那个时候,我只怕梁王会起兵造反啊!” 第183章 视死如归 第183章 视死如归 两人毕竟毕竟是多年的同僚,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让他们对于彼此都十分信任。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胡万生此时俨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在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左承前又怎能反驳? 眼看着左承前一脸悲怆的模样,胡万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正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早在踏上战场的那天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大好前程来开玩笑,我知道那李秋远能言善辩,让你和雄霸都极为信服,可日后他若真的起兵造反,那你们就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话说至此,胡万生不再迟疑,他转头点兵,并命人牵来战马。 之前他已经在休息的岗楼中发现了一份此处驻防的地图。 那地图上已经明确标明了距离此处数十里外的一个隐藏极深的城门。 如今守城军队与辽国军队的差距在十倍以上,就算将聚雄关所有士兵全部都召集到城墙之上,恐怕也难挡敌军三五日的进攻。 而在这三五日内,除去去搬救兵的李秋远之外,再无人能来此支援。 如果此去搬兵真的出现什么纰漏,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胡万生正是不想看着这守城的兵将全部被困死于此,所以才会试图领兵突围。 不过同为将军的左承前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胡万生这次只带了二百名骑兵。 而对方的士兵足足是他的几百倍。 如果他能在这个情况下斩敌将首级。 那他就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而应该是私自临凡的天神了。 雄霸虽然也知道胡万生此去是死路一条。 但是他也知道,若无人牺牲,那他们只会死伤更多的士兵。 就这样,在夜幕的笼罩之下,胡万生率领二百名精兵出城而去,直问敌军大营。 此时,李秋远还在带领借来的军队星夜兼程。 因为红衣大炮过于沉重,极难运输,所以他们的脚程极慢。 李秋远率领手下的军队星夜兼程,用了半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追赶上了这只运输红衣大炮的军队。 十二门红衣大炮此时全都已经被拆卸完毕,放置在了马车之上。 而这十二门大炮也就是聚雄关最后的希望。 经过这一夜的跋涉,这支军队早已经是人困马乏。 神机营虽然都是从各大军营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可是这一夜的操劳却也让他们苦不堪言。 他们胯下的马匹此时也已经是十分乏力,嘴角流着涎水,背上冒着蒸汽。 宋徽转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的神情。 他又转头看向李秋远,并对其低声说道:“李先生,这些士兵似乎都累坏了,要不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殿下您可别忘了,咱们的军队现在还在前线与敌军进行厮杀,辽国这次一旦开战,那必将会堵上自己的国运。” “我感觉他们这次肯定会出动大规模的兵力,试图将聚雄关一次拿下。” “聚雄关所有手机加在一起也不过寥寥两三万人,而且这其中一大部分还都是甲胄不能配全,兵器都不趁手的士兵。” “如果咱们能在城破之前将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带回去,那咱们就还有得胜的机会。” “否则等到城池一破,莫说是十二尊红衣大炮,就算是一百二十尊,那也是于事无补。” 红衣大炮虽然威力巨大,可是这东西却实在太过沉重。 两马驾辕,拉这一尊红衣大炮尚且有些困难。 一旦聚雄关被攻破,那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就将沦为废物。 这样一来,他们不仅挽救不了聚雄关,甚至还会连累的雁荡城一同蒙难。 宋徽自然也知道李秋远的决定有他的道理,可是看着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忍。 李秋远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冷声对其说道:“殿下,慈不掌兵,义不守财,既然你日后想要登基坐殿,那就应该提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赶路,他们虽然疲惫,可是起码还有命在,一旦聚雄关沦陷,今日在场的这些士兵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命丧于辽国士兵的铁蹄之下。” “您现在让他们休息,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说到此处,李秋远调转马头,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赵刚和黄玄:“二位将军想来也已经累坏了吧。”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赵刚摇了摇头:“我们这些个当兵的,全都是刀口上添血的货色,平日里打仗,长途奔袭,动辄便是三五天不能休息。” “这才不过赶了两天的路,谈不上累!” 听到赵刚的回答,李秋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各位,不是李某对你们太过苛刻,而是眼下前线战事吃紧,既然各位是奉燕王之名所以我前往驰援,那你们就应该知道这次战争的重要性。” “我希望各位能够打起精神,不惜马力,聚雄关距离此处上有五百里的路程,今晚之前咱们务必赶到!”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而他们昨晚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也不过才赶出了三四百里的路程。 况且如今人困马乏,要在这种情况下奔袭五百里,那对他们肯定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可是即便面临如此苛刻的要求,这群士兵却并无任何怨言。 黄玄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唧唧歪歪,而是开口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各位兄弟,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朝廷之前一直养着咱们,现在总算是到了咱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李大人刚刚说的没错,前方战事吃紧,一旦城池被破,那等待咱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所以各位现在都打起精神,今晚之前务必要感到聚雄关,只要能够打赢这场战争,本将军定有褒奖!” 闻听此言,在场一众士兵纷纷点头称是。 而赵刚此时则骑马来到了李秋远的身边:“李大人,士兵可以在今晚之前赶到,可是这十二门大炮……” 第184章 损失惨重 第184章 损失惨重 此时他们正处一片山林之中。 周围四下无人,更遑论民居。 如果真要将这些红衣大炮舍弃在此处,那就算不会丢失,经过风吹雨淋,其威力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不过负责拉车的这二十匹战马现在的确已经是十分疲惫。 这些战马与那些供士兵骑乘的战马不同。 这些士兵全部都来自于雁荡城,神机营。 身上只带有配刀,弓弩和箭矢。 就算加上他们身上的那套轻质铠甲,全部重量也不过二三百斤。 可是这十二尊红衣大炮每尊的重量足有两三千斤,这还不算专程为这红衣大炮配备的炮弹。 那些实心的炮弹每颗足有几十斤。 每匹战马需要分配的重量接近两千斤。 林间道路难行,可为了保密考虑,他们又不敢直接走官道。 经过刚刚的这番长途跋涉,这些马车的车轮早已经深陷于泥沼之中。 就算还能继续赶路,速度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听到赵刚的询问,李秋远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共有两个选择。 一是让携带红衣大炮的车队在后方缓慢行进。 这几百里的路程,他们起码还要走上两天。 第二种办法就是将所有的红衣大炮全部拆卸,然后将几尊大炮留在此处,剩余的几尊大炮分别装车,带往聚雄关。 这样虽然比不上十二门大炮火力全开。 可是这样起码能够给辽国军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不过李秋远现在也有另一种考虑,那就是聚雄关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如果聚雄关的城池现在还大体保持着完整,借助地缘优势,据守城池,那他们携带的大炮就还有用武之地。 可如果聚雄关现在已经被人攻破,那这些大炮就算运了过去,恐怕也是无用之物。 聚雄关和雁荡城之前一直采取自制的方针。 两地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两地之间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驿站都没有。 现在派人前去刺探情况,那肯定会贻误战机。 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就全都压在了李秋远的身上。 李秋远站定原地思忖良久,最终开口说道:“将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卸下六尊,就地隐藏,记住一定要做好防水的工作,千万不能让这些红衣大炮的炮管进水。” “你们将另外六尊红衣大炮另行拆卸,能拆多散就拆多散,然后分别装车。” “赵将军,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你让你手下士兵腾出几匹战马,将这几匹负责拉车的战马替换下来,至于换下的这些士兵,就让他们留在此处看守这些红衣大炮!” 闻听此言,赵刚眉头微蹙:“李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要将这些红衣大炮舍弃在此处?” 李秋远闻言摇了摇头。 冷兵器时代这些红衣大炮所能起到的作用,他比赵刚更加了解。 雁荡城穷困潦倒,几十年来都没有受到朝廷的半分关照,之所以能够守住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因为有这十二门红衣大炮坐镇。 十二门红衣大炮虽然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可是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想要被这黑黢黢的炮口瞄准。 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作用不只是杀伤,同时也是威慑! “这些负责运载大炮的马匹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如果继续赶路的话,这些马匹肯定要被累死。” “而且如果要将这十二门大炮全部带到聚雄关,那起码还要再走上两天的路程。” “聚雄关已经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等待,现在唯一的计策就是轻装简从,如果聚雄关的城池未破,那六尊大炮和十二尊大炮所能起到的震慑作用就是相同的。” “如果聚雄关的城池已经被攻破,那就算将所有的红衣大炮全都带了过去,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听我的话,现在立刻将这些红衣大炮进行拆解,剩余骑兵,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咱们继续上路!” 李秋远根本没给赵刚任何辩驳的机会,便直接下达了这个原地休整的命令。 早在出兵之前,燕王便已经几次三番的向赵刚重申,要求他一定要听从李秋远的命令。 赵刚和黄玄对于李秋远的决策虽然并不认可,可是对于燕王的命令,两人却是十分听从。 在得到了具体的命令之后,赵刚当即命令手下照做,而其中六门红衣大炮也全都被拖到了一旁的林间隐藏了起来。 剩余的六门红衣大炮经过精细的拆解,被分成了炮管,底座等各个部分。 他们重新将这六门红衣大炮分装到了十二辆马车上,并由二十四匹战马重新替代之前的马匹继续上路。 经过分装之后,这些马匹的速度果然提升了许多。 而这里则被留下了二十四名骑兵,负责看守这六门红衣大炮。 离开之前李秋远曾向他们保证过,只要军队顺利抵达聚雄关,他就一定会再派人回来将剩余的六门大炮带走。 在冷兵器时代,这六门红衣大炮就相当于是悬在敌方头顶的核武器。 只要还在,不论用与不用,都会给敌方造成极大的威胁。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李秋远等人一路疾驰。 因为前方正在打仗的缘故,所以原本逗留在聚雄关附近的客商已经全都被遣散。 这也让李秋远他们的前路畅通无阻,顺势直接抵达了聚雄关。 此时城内也已经进入了完全的战备状态。 所有的后备士兵都在军营中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填充上。 而百姓们则将家中所有的粮食全都拿了出来,用于酬劳前线的士兵。 许多空闲的民居现在都已经被改成了安置伤兵的病房。 城内许多医生现在都已经改换身份,成为军医,为这些伤病救治病情。 前线的情况现在也不容乐观。 经过昨晚的一番鏖战,聚雄关死伤近千人,辽国仅阵亡士兵的数量便在两千以上。 至于伤兵,那更是不计其数。 攻城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下午,聚雄关正面的城池出现了多处破损,城门已经被彻底攻破。 要不是雄霸提前做出安排,让人在城墙后方砌了堵墙,恐怕辽国士兵现在早已经长驱直入了。 第185章 顺利赶回 第185章 顺利赶回 这场战役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下午,辽国阵营方才鸣金收兵。 雄霸,左承前下了城墙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赶往伤兵营,探望这里的伤病病情。 而他们才刚刚来到此处,随即便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伤兵营现在正面临药品匮乏的问题,有很多士兵现在都在强忍着病痛,而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全都是神机营的士兵。 昨晚的攻城战役,有许多辽国士兵趁乱攀登上了城墙。 神机营在抵御攻击的时候躲藏在最隐蔽的位置,但同时也是最靠近城头的位置。 这里看似安全,可实际上却面临着最大的危险。 敌方一旦攀上城墙,那他们就要承担起与敌方进行肉搏战的责任。 昨晚的情况就是这样,数百名神机营士兵与辽国军队陷入厮杀。 而这也导致了他们出现如此之大的伤亡事故。 如果再得不到药品的补充,那这些神机营的士兵很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这样一来,就算打赢了这场战争,对于聚雄关的实力也将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雄霸一直愁眉不展。 他万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变得如此棘手。 李秋远离开距今才不过三天的时间。 可如果援兵再也不抵达。 那他恐怕坚持不了第二个三天了。 原以为凭借着这里的优势应该能够阻挡住敌军的进攻。 却没想到辽国这次的攻势竟然会如此猛烈,导致聚雄关守军一触即溃。 这已经不仅仅是兵力方面相差悬殊的问题,同时还有两方作战实力上的差距。 就在雄霸愁眉不展,苦心思索应该如何打破眼下僵局的时候,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的从帐外跑了进来:“城,城主……” 这士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进了营帐还没来得及说话,随即便开始喘起了粗气。 见他这副模样,雄霸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看你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回禀城主,李大人,李大人借兵回来了!” 闻听此言,雄霸立刻来了精神:“你说什么,李大人回来了?” “没错,李大人现在就在城外,他从雁荡城借来了两千名神机营的士兵!” 在听到李秋远已经回来的时候,雄霸的心中的确生出了一丝喜悦,可在得知对方只借回了两千名士兵的时候,喜悦之感顿时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昨晚的减员只不过伤及到了辽军的皮毛而已。 而这两千名士兵恐怕连给对方挠痒都不配。 可即便如此,雄霸却还是打起了精神。 现在情况已然如此,就算兵力不足,他们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若是在此时受到影响,那肯定会动摇军心。 雄霸担任城主多年,早已经学会了何为处变不惊。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李大人借兵归来,这对于咱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现在传令各部,凡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即刻前往城前,随我一同迎接李大人!” 现在就算顶着天大的压力,他也必须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来,只有这样才能提振城中的士气。 这名小兵将雄霸的命令颁布了下去,左承前也随雄霸一同走出了营帐。 走出帐篷之后,左承前的脸色随即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而雄霸此时也是如此。 只是他的脸色除了阴郁,同时还泛起了一丝苦笑。 “看来我之前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雁荡城上,燕王和朝廷素来不和,这次能借来两千士兵,恐怕也是师父耗尽了心力!” “只可惜其他地方的驻军距离此处都太远了,就算现在让朝廷下令调兵,起码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到来,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胡将军的处境如何,如今辽军鸣金收兵,原本的阵营肯定会进行收缩。” “如果胡将军没有注意到前方战场的情况,继续向敌方阵营进行冲杀,那这200名兄弟恐怕无一幸免,都要随他全军覆没!” “算了,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既然师傅已经回来,那就请左将军和我一同出城迎接吧!” 身为城中主将,两人姗姗来迟。 李秋远此时已经带领士兵在城外歇息下来。 此时天色将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阵阵风声,难掩城中的肃杀之气。 李秋远此时便知道他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辽国果然悍然发动了进攻。 只是他现在尚不知道辽国发起进攻的规模,也不知道城内现在的伤亡情况究竟如何。 宋徽端坐在马背之上,只是愁眉不展,频频望向城门。 就在这时,城门倏然打开。 雄霸,左承前率领营中的将士一同出城迎接,只是这其中却缺少了胡万生的身影。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倒不是因为胡万生的缺席而不满。 而是在看到对方没有出现之后,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胡万生可是朝廷亲自册封的将军,统兵有道。 如果他真的在昨晚的战役中战死,那就说明昨晚的战役规模应该极为浩大。 那接下来的攻守形式恐怕就要出现转变了。 雄霸出城之后便直奔李秋远而来:“师父,您总算回来了!” 李秋远之前虽然只交了雄霸一套太极拳。 可奈何雄霸是一个十足的武痴,而且性格十分执拗。 自从上次学了这套拳法之后,他便一直将李秋远视为授业恩师,不过在手下面前叫师父,他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李秋远跳下马背,来到两人面前:“你们是不是已经与辽国交手开战了?” 雄霸闻言点了点头:“没错!” “那我之前留给你的锦囊呢?” “已经用了,而且我还射伤了对方敌人的主将,图斡台!”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那双方之间的伤亡情况如何?” “昨晚咱们死伤了近一千名士兵,辽国伤亡足有三千!” 闻听此言,李秋远脸上的笑意更盛,金汁儿淬毒这还是李秋远被挤兑出来的馊主意。 而在听到双方的伤亡比例之后,李秋远心中的一块石头就算是落了地:“如此说来,辽国现在应该是损伤不小啊?” “我方虽然取得了较大的战果,可是却并未对敌方造成太大的伤亡,因为他们这次共计派出了十万精兵!” 第186章 相差悬殊 第186章 相差悬殊 原本对于这场战争结果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李秋远,此时心脏都已经坠入到了谷底。 他原以为辽国内部此时应该会陷入到内政斗争之中,就算会抽出手来攻打辽晋国,应该也不会分派出更多的兵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辽国这次竟然动用了十万兵马,大军压境。 就算将聚雄关所有士兵全部都聚集到一起,与他们仍然有着数倍之差。 “嗯,我知道了,对了,胡将军呢?” 李秋远这个问题刚一提出,左承前便走到了他的面前:“胡将军昨晚清点了几百名骑兵,想要前往敌军后方,偷袭敌营!”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伸手拍了拍额头,随后面容严肃的对两人说道:“你们还有什么噩耗,不如一同和我说明了吧!” 胡万生留在军中,还能替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可如果他真的要带领区去百名士兵去偷袭敌军后方,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而且不仅仅是他死,那几百名骑兵最终也难免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李秋远就觉得心情有些烦闷。 只是区区几日不在此处,竟然就让胡万生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师父,如今城内的粮草,药品都已经处于稀缺状态,就连咱们手下的伤兵,现在也已经没有药品能够治疗。”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那很大一部分人都要面临残疾的风险!” “这个问题也好解决,你先发动一下城中的百姓去采草药,我会联系京城方面,让他们尽快调运粮食和药品过来,作为主帅,你们两个现在绝对不能显现出半点颓然,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 听到李秋远的嘱咐,雄霸点了点头。 左承前身为领兵多年的老将。 对于军心的重要性自然是十分了解。 他看了一眼在李秋远身后原地休息的神机营士兵:“李大人,这军队面貌着实不错!” “嗯,这是雁荡城神机营驻军,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只可惜人数实在太少,可能无法对战局起到决定性作用!” “这军队的人数的确不多,但是我们这次还借来了其他的东西,既然辽军现在已经撤退,那咱们就趁着这个空挡,先将我借来的东西安放在城头!” 听说李秋远还借来了其他的东西,雄霸和左承前顿时来了兴趣。 这神机营的士兵还未进城,十二辆马车便先被赶进了城内。 等到长达一丈有余的炮筒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左承前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边境统帅,对于这种武器自然是十分了解。 红衣大炮全都是铸铁打造,是在火药研制出来以后才被研发的武器。 因为这种武器异常沉重,在平原作战上取得不到应有的优势,所以才并未大规模投入制造。 只有少数几个地形较为复杂,且有城墙固守的藩王驻地,才拥有这种近乎奢侈的武器。 聚雄关之前变一直被朝廷排斥,自然是不会拥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雄霸在看到红衣大炮的时候感觉很是新奇:“师父,这铁疙瘩能有什么用?难道摆在城墙上就能吓的辽国撤军吗?” 李秋远闻言点了点头:“这句话算是让你说对了,只要这东西摆在城墙上,那就不愁辽国不会退兵!” 李秋远命人在天黑之前将这六尊红衣大炮组装完毕,随后又转头对一旁的左承前说道:“左将军,有件事情得麻烦你一下,我这次总共从雁荡城借来了共计十二尊红一大炮,这可是雁荡城用于守城利器。” “我早就猜到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辽国会对聚雄关出手,所以我将六尊红衣大炮留在了我们回来的路上,只将这六尊带了回来。” “您现在立刻抽掉城中的人手,将那六尊红衣大炮带回来,今天晚上有我和熊霸在此驻军守城,绝对不会让辽国士兵踏进聚雄关半步!” 闻听此言,左承前点了点头,并未推辞。 他也知道这十二尊红衣大炮对巨雄关的重要性。 况且聚雄关现在的城墙已经被破坏了这么多。 如果不能用红衣大炮填补防御,那今晚恐怕就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李秋远派黄玄为左承前引路,至于负责运送的,则是李秋远从城中重新挑选的士兵。 雁荡城派出的神机营士兵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李秋远还要趁着辽国未曾攻城之前,让这些生力军好好休息一下。 鸣金收兵之后,双方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 辽国士兵埋锅造饭,而聚雄关上也只有一小部分士兵负责巡防。 双方按兵不动,并未再度交锋。 李秋远在雄霸的邀请之下,随他一同来到了城主府。 这是李秋远第一次来到城主府,这里和他之前去过的城主衙门不同,相较于破败不堪的城主衙门,城主府的装修明显好上一些。 不过这里此时并没有酒席,也没有茶水。 有的只是一张沙盘,还有两个人。 他们就是引发这次战争的根由,辽国太子耶律杰和他的随从耶律铭。 在这场战争正式开始之前,雄霸便将他们两人全都藏在了这里。 聚雄关百姓彪悍,尚武。 雄霸也担心他们会做出伤及到这二人安危的事情。 毕竟现在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全都是这些百姓的父兄,子弟。 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上了城墙,可最终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亦或是已经落得残疾的伤兵。 不过即便是被藏在此处,耶律杰的心情也同样惴惴不安。 他很了解城内此时的情况。 也了解聚雄关士兵现在的处境。 他生怕雄霸会下令将他送出城外,借此换取与图斡台的和谈。 李秋远来到此处,并在雄霸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现在前线战事吃紧,你将我叫到这里干什么?” “师父,这是我之前令人打造的沙盘,现在我想和您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 雄霸将沙盘推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只见这上方沟壑纵横,那代表的就是聚雄关属地上的各处山谷和洞穴。 “早在此处创建初期,我们雄家的先祖便想到了日后会有这样的情况,于是他们已经在山中构建了能供百姓藏身的区域,我在考虑,要不要疏散成功的百姓,让他们进入山中躲避战火!” 第187章 拖字诀 第187章 拖字诀 雄霸的心中之所以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他对眼下的战局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李秋远倒是也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毕竟他现在正面临着与己方相差数倍的敌军,而对方现在还明显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 就算他们能够赢得第一波进攻。 可是接下来的第二波,第三波呢? 辽国骑兵迅疾如风,他们随时都可以开赴此处进行支援。 可是聚雄关现在却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局面。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那聚雄关迟早要被攻陷。 现在疏散百姓也是为了保留更多的火种。 李秋远并未直接表态,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有些紧张的耶律杰。 接下来他的一句话,险些将耶律杰吓得背过气去:“既然你已有心弃城,那还不如将这位辽王钦定的太子送给图斡台。” “这样一来,起码还能保证聚雄关的安全,你也不至于让此处的百姓们颠沛流离!” 闻听此言,耶律铭立刻拦在了耶律杰的身体:“李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忘记咱们之前的约定了?” “我没有忘记咱们之前的约定,可是所有的约定都要按照我们眼下的情况来决定。” “图斡台率领大军来势汹汹,辽国在聚雄关外驻守的军队超过十万。” “昨晚的一场厮杀,我们的守军便折损了千余人。” “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那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底牌就会被彻底耗空。” “没有了辽国的合盟,我们大不了将生意伙伴定为南方诸国,可是这聚雄关一旦被破,那就说不定还要再耗费几代人的心血才能重建。” “孰轻孰重,我想二位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闻听此言,耶律杰的脸色顿时如同金纸一般。 雄霸摇头苦笑道:“师父,您就别在这里试探我了,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想将百姓转移到山中,这不过是下下之策。” “我虽说是此处的城主,可是这里的百姓却更像是我的长辈,我的手足。” “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辽国军队的铁蹄之下,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弃城逃脱。” “这聚雄关凝聚了我们雄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只是眼下的态势的确不太明朗,仅凭城内这几万守军恐怕无法打退外面十万大军的攻击。” “昨晚折损的那一千名士兵,全都是我城内的精锐,兵力虽然可以另行补充,可是战斗力也不能同日而语啊!” 听到雄霸这番回答,李秋远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么说来,你还是想留在此处守城的?” “那是自然,有谁能愿意将自己的生养之地拱手相让?” “既然你想留在此处继续守城,那就不要再说什么遣散百姓,前往山中避祸的话来。” “别说我内心阴暗,只是城中的这些守军多数都只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家眷而战。” “如果你真将这些百姓转移,那他们的士气一定会大打折扣,到时再面对辽军的进攻,他们首先想到的可能也是逃跑,毕竟这样还能与家人相聚。” “只有将他们的家人全都留在此处,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要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敢后退半步,那他们的家人就全都会沦为辽军铁蹄下的冤魂!” 闻听此言,雄霸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李秋远这话说的虽然有道理。 可他听在心里却始终觉得不是个滋味。 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乘人之危。 同时也会让他在城中的影响力大打折扣。 李秋远看出了雄霸心中的顾虑,于是开口对其说道:“你要是想要守住城池,那就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名声。” “你如果真的只在意自己的名声,那就立刻率领军队撤出聚雄关。” “你在朝中本来就是听调不听宣的角色,也算不上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官员。” “你如果能够保护得了这些士兵们的安全,那也算你做了一件好事,起码这些官兵和百姓不会怪你!” “师父,我……” “如果你想离开,那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做。” “就算你真的弃城而逃,念在我与你师徒一场的份上,回到朝廷之后,我也一定会替你美言两句,绝对不会让朝廷对你降罪。” “至于此处的土地,大不了就割让给辽国,晋国财力充沛,完全可以在此之外继续构建城墙,继续抵挡敌军,就算毁了一个聚雄关,我们也还可以再建第二个,第三个。” “可如果你不想离开,不想手下的心血白流,” “那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守城,别的我不敢说,今晚我肯定会将伤亡数字降到最低,而且绝对不会再让辽国士兵像是昨天那样猖狂。” “稍后我就给朝廷写一封求援的书信,让朝廷立刻调集军队来此支援,并调集能工巧匠准备战后重建!” 雄霸沉默良久,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点了点头,并对李秋远认真的说道:“师父,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 “聚雄关绝不能拱手相让,否则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嗯,这沙盘上标注的位置的确可以留着,不过并不是给咱们用,而是要用来埋葬辽国的军队!”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了惊魂未定的耶律杰。 “耶律公子,刚刚在下言语上的确有所冒犯,不过那也只是为了激发他的斗志而已,绝不是真的要将你叔侄二人送给图斡台。” “图斡台犯我边疆,杀我同胞,这血海深仇绝不能就此罢休,就算这次我不能斩了图斡台的头颅,他日我也一定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耶律杰闻言点头说道:“请李大人尽管放心,如果他日在下真能登上王位,那我一定会将图斡台扭送到晋国,有您亲自发落!” “公子有心了!” 雄霸此时在一旁问道:“师父,咱们今晚应该如何安排,那些神机营的士兵是否要在今晚投入战场?” “今晚就只在城墙预留一少部分的士兵即可,其余士兵都先在城下休息,今晚的前戏,我要用红衣大炮来唱主调,至于你们,只管拖延便可!” 第188章 隔空喊话 第188章 隔空喊话 两人再次踏上城墙的时候,六尊红衣大炮已经组装完毕。 为了支持李秋远,燕王甚至将操控红衣大炮的士兵也全都派了出来。 六尊大炮相隔的距离均在十丈以上,而这中间的空位则摆满了圆滚滚的炮弹。 看着这黑黢黢的铁炮,雄霸显得十分好奇。 他这摸索一下,那摆弄一下,就像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 至于那两千名神机营的士兵,则全都被左承前安排到了之前的军营里。 饱餐战饭之后,他们便在军营中休息了下来。 不过与他们同样舟车劳顿的赵刚,此时却也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看着远方连绵不绝的营帐和凝聚于空中,如同乌云一般的炊烟。 他的心中无比亢奋。 他之前虽然也参与过与瓦剌,鞑靼的厮杀。 可是那两个国家在与辽国相比之下就只能称之为部落,甚至都不足以被称之为国家。 像是这样强悍的对手,他也是一次遇见!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刚便转头看向了后方。 见来人是李秋远,他立刻迎了上来:“李大人,这六尊红衣大炮,摆在这里正合适!”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赵将军是玩炮的高手,想来这些年来也没少驾驭红衣大炮吧?” “之前用炮的机会倒是很多,不过雁荡城周边山脉纵横,红衣大炮并无太大的用武之地。” “聚雄关毗邻草原,还要负责抵御如此强悍的邻居,要我说朝廷正应该将红衣大炮分拨到此处。这样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李秋远闻言摇了摇头:“朝廷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朝廷的考虑。” “不过赵将军话说的天花乱坠,本大人却还要看看你炮用的究竟如何。” “昨晚他们的投石车可是给我们的守城军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今天赵将军可要好好考虑一下,究竟应该如何对敌。” “李大人尽管放心,对付投石车这样的死物件,红衣大炮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李秋远在城墙上测算了一下双方之间的距离。 辽国采用的全都是大型投石车,其射程大概在半里左右。 而这也恰好就是红衣大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红衣大炮被架设在尚且完好的垛口之间,可以有效阻挡投石车的攻击。 而那些笨重的投石车多数还是以攻击城墙为主,很少有能够直接攻击到城上守军的可能。 根据雄霸描述,辽国在开战之前,首先用投石车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守军。 并借助这个机会掩护骑兵和步兵冲锋。 等到城墙出现破损,城墙上的守军被压得抬不起头的时候。 骑兵和步兵也均已经冲到了城下。 这些骑兵全都是清一色的弓箭手。 在突入到城下的这段距离中,他们会射杀城墙上的守军,并为步兵争取机会。 等步兵来到城下的时候,他们便会建设云梯。 并借助攻城锤等器械大举进攻城门。 他们之前就是凭借着这套方案攻破了外侧城门。 要不是雄霸早有防备,恐怕这城门就要被他们破开了。 听完了雄霸的这番讲述,李秋远心中也想到了一个计策。 今晚他要在对方动手之前先用红衣大炮打掉对方的投石车。 他也要让这群辽国士兵品尝一下被压制的滋味! 当天夜里,辽国士兵饱餐战饭。 再加上此时光线昏暗,城墙上的弓箭手无法轻易锁定移动标靶,所以辽国军队蠢蠢欲动,准备再次对聚雄关发动进攻。 昨晚的伤亡不仅让雄霸肉疼无比。 同时也让财大气粗的图斡台暗暗心惊。 他原以为在各种大型工程器械的协助下,想要拿下聚雄关应该会不成问题。 却没想到仅仅一夜时间,他手下的这些精锐士兵就折损了近三千人。 这个人数对于他的军队总体虽然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这却也是动摇军心的事情。 所以图斡台决定在今晚开战之前继续向雄霸喊话。 就算不能劝服雄霸,起码也能起到杀人诛心的作用! 想到此处,图斡台的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知为何,自从昨晚挨了一箭之后,图斡台便觉得自己的肩膀行动不便。 虽然已经敷了金疮药,可是却始终不见好转,而且还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于手下军医的劝告,他丝毫没有听进耳朵里,反而是继续我行我素。 至于那几名军医,也因为昨晚挨了图斡台的打而怀恨在心,不再去触他的霉头。 图斡台在军帐喝下了最后一杯酒。 就在这时,手下副将匆匆跑了进来:“启禀元帅,军队现在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向聚雄关发动进攻!” 闻听此言,图斡台点了点头:“好,开战之前,本将军要再和雄霸说上两句!” “将军,您……” 看着图斡台肩膀上包裹的纱布,这副将有些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模样,图斡台冷笑了一声:“你是怕雄霸射杀了本帅,对吧?”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将军贵为万金之躯,何必亲自以身犯险,不如就让属下代劳,将您想说的话转达便是!” 若是换做旁人敢如此违逆图斡台的意思,那图斡台就算不杀了对方,也会将对方打得遍体鳞伤。 可如今说话的是他的心腹爱将,他自然不会因此动怒。 “我昨晚挨了一箭,三军将士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如何。” “我若是迟迟不出面,那一定会对军心造成动摇。”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我都是要亲自出面的。” “更何况我也想看看那雄霸的嘴是不是还像之前那般硬,我倒想看看他这小小的聚雄关究竟还能抵挡得住几时!”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为您准备战马!” 见图斡台执意如此,副将并未另行劝诫,而是直接去为其准备了战马。 此时的城墙上,六尊红衣大炮已经调转炮口,指向了图斡台所在的军营。 另外六尊红衣大炮应该会在明天早晨运回,今晚能否抵挡住敌军的进攻,也要看看这六尊红衣大炮的威力究竟如何。 “赵将军,命令你的手下填装火炮,稍后辽军若是还不宣战,那咱们就主动宣战,为兄弟们报仇!” 第189章 镇前喊话 第189章 镇前喊话 对方大兵压境,来势汹汹,明显已经将聚雄关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此情况之下,李秋远自然不会和对方讲什么情面。 李秋远命令刚一下达,赵刚便立刻令手下填装炮弹。 炮口此时已经对准了辽军的营地,只要这六门大炮齐发,当即便能摧毁对方的一部分攻城器械。 不过红衣大炮的杀伤力虽强,可这其中却也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填装和发射存在有极长的间隙。 这个时间段内足以让辽国的骑兵直接奔袭而来,毕竟双方间隔的距离本就不远。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宋徽也已经来到城头:“李先生,您让我给父皇写的书信,我已经写好了!” “嗯,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算有红衣大炮在此坐镇,我们也只能勉强应付,无法将其退散!” 李秋远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更不认为仅凭手下的这点兵力就足以将图斡台手下的十万雄兵击退。 昨晚他们虽然打出了三比一的骄人战绩,可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绝不是伤亡上的人数比例所能弥补的。 聚雄关的守城士兵也不是铁打的。 面对敌军如潮水般的侵袭,他们迟早都会疲软无力,甚至因此丧失斗志。 如今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希望朝廷能够在聚雄关城破之前派来援军。 只是在听到宋徽的话后,赵刚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凝重:“我听说朝廷对聚雄关向来是不闻不问,甚至连当地的财政,税务都由城主一应负责。” “朝廷真会在这个时候派出援军,支援聚雄关吗?” “朝廷对于聚雄关的态度虽然暧昧,可是我相信朝中重臣也应该明白什么是唇亡齿寒。”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顾,那聚雄关一旦被破,等待朝廷的便将是辽国骑兵的长驱直入,等到那时,朝廷再想退敌,那就必须要付出较之今日十倍的努力……”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一匹快马突然自辽军阵营跑出。 骑在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肩膀挨了一箭的辽军元帅图斡台。 图斡台本以为凭借自己强健的体魄,那小小箭伤应该不成问题。 可直至他翻身上马方才发现,自己被射伤的那条手臂,现在连抓握缰绳都有些困难。 他骑在马背上痛得龇牙咧嘴,马背颠簸,扯动的他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顺着甲胄缝隙流出,可是他却要装作无事发生。 在副将的陪同之下,他来到了两军阵前。 此时双方间隔不过百米。 而站在李秋远身边的赵刚,此时也将手探进了背后的箭筒。 此时他竟然萌生出了和雄霸同样的想法,都想一箭将图斡台射杀。 可就在他即将搭弓的时候,李秋远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且看看对方究竟是何人!” 图斡台来自城乡,对着城墙上的众人开口喊道:“我是辽国先锋图斡台,这次前来,乃是有话要和雄城主说!”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雄城主现在不在,元帅有话可以和我说!” “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与本元帅对话?” “我是晋国钦封三品御史,代领此次访辽使臣,这聚雄关内就属我的官职最大,元帅说我有没有资格?” 闻听此言,图斡台不禁冷笑了一声:“阁下此言差矣,若是换做在朝堂之上,那阁下自然是有资格与本元帅对话。” “只是现在这可是两军对垒的战场,我要对话的不是你这文臣腐儒,而是这城中的最高指挥官。” “昨晚一战,咱们双方之间互有伤亡,不过我想聚雄关的伤亡程度应该照比我辽国军队更大一些。” “所以在此我想奉劝雄城主一声,聚雄关自前唐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的时间。” “这里不是晋国所有,而是属于此处的百姓。” “如今您为了晋国当权者的利益,将这些百姓送到战场之上,并与我辽国军队刀兵相见。” “我辽国军队虽然悍不畏死,但是我却心疼这里的士兵和无辜百姓。” “只要雄城主愿意交出耶律杰,并答应从此不再干涉我们辽国的内政。” “我图斡台一定会即刻退兵,绝不会继续侵犯贵城,而且从此以后我还会和雄城主永修盟誓,绝不踏入聚雄关半步,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不得不说,图斡台这番话说的的确具有煽动性。 只可惜他这番话实在是说错了地方。 如果换做其他和辽国没有血海深仇的武将。 那说不定真的会被他这番话所煽动。 可是雄霸是什么人,他是聚雄关的城主。 这个城主之位可不是他自己竞争得来的,而是雄家世代流传。 雄霸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高祖,连续数代都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甚至为了抵御辽国侵略而血染沙场,马革裹尸。 对于雄霸来说,辽国和他有着杀父之仇。 此仇若是不报,雄霸此生此世恐怕都难以平息满腔怒火! 图斡台喊话的位置正对聚雄关的城墙。 城墙的回音在这里起到了扩音的作用。 原本正在城下岗楼中休息的雄霸自然是听到了图斡台的喊话。 他怒气上涌,不禁奔向城头,同时对着图斡台怒吼道:“图斡台,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想要劝说雄某投降,那还不如你们直接退兵来的痛快。” “我聚雄关虽然人丁单薄,可是我城内百姓能够全民皆兵,在你踏入我聚雄关的领土之前,我们也一样会让你们损兵折将,血染于此。” “就算拼至一兵一卒,就算最后只剩下雄某一人,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轻易入关,更别想着让我交出什么人来。”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的勾搭,实话告诉你吧,耶律杰现在就在聚雄关内,我不仅要保护他的周全,而且还要将他护送回辽国,让他手持圣旨,继承辽王大统。” “你要真想帮助你那不成器的外甥,想要扶持他登上王位,那现在就可以继续攻城,有种的,就自己把人抢回去!” 第190章 炮火纵横 第190章 炮火纵横 如果说图斡台刚才的这番话有动摇军心的可能。 那雄霸刚刚的这番喊话,就算是给场上的所有士兵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守在城墙上的重位士兵,现在纷纷严阵以待。 在灯火的映射下,李秋远扫视了身边众人一眼。 在他们的眼中,李秋远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恐惧。 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熊熊燃烧的战火和坚定不移的信念! 图斡台还想说话,可是赵刚此时却已经将弓弦拉满。 还不等图斡台的话说出口,一支箭羽便直朝着图斡台所在的方向射去。 赵刚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李秋远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虽然是违抗了李秋远的命令,但是他却并未选择将箭头瞄准图斡台。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赵刚还是明白的。 更何况图斡台在辽国地位尊崇,甚至已经官拜兵马大元帅。 如果当真将他射死在两军阵前,那辽国和晋国之间的矛盾恐怕就将无法化解了。 现在双方虽然也是剑拔弩张,并且已经有了小规模的冲突爆发。 但是可以看出辽国一方现在始终还保持着克制的态度。 辽国现在正处于内部动荡的阶段,文臣集团和武将集团现在正因为耶律祁能否继位一事而发生分歧。 图斡台一旦被射死,那就意味着他们双方之间的分歧很可能会因此化解,两方阵营很可能会将矛头对准聚雄关。 等到那个时候,这个小小的关隘所要面临的便是一整个国家的怒火。 这无论是对于晋国还是对于聚雄关来说,都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不过他虽然不能杀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杀马。 同为神机营出身的赵刚,箭术之精妙绝不亚于雄霸。 而且相较于雄霸,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的臂力惊人。 双方此时间隔着三四十丈的距离。 赵刚手中的弓弦已经绷紧,就连那张百石硬弓都险些被他扯断。 而他所瞄准的目标就是图斡台跨下骑乘的那匹白色战马。 箭矢飞出的时候,赵刚身边的几人甚至同时听到了一声刺耳的箭鸣。 图斡台此时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他本想逃离,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箭矢顷刻间便飞到了他的面前。 图斡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胯下一阵失重。 那匹雄健的战马被箭矢直接射穿了头颅。 箭尖从战马的下颌射出,这匹跟随了图斡台十几年的战马,就这样软趴趴的躺在了地上。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图斡台和这匹战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坐骑被射倒在地,图斡台顿时瞪大了眼睛,同时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他瞪大眼睛看向城头,借助天空中微弱的光亮,他看到了赵刚那坚毅的脸孔。 他身边的副将此时也发现了这一切,只是他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霸道,一箭竟然能将一匹战马射死。 他知道如果双方在此处继续逗留,那他和图斡台也同样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照顾图斡台的情绪,伸手便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并猛的将其甩上了马背。 “他们竟然射死了我的战马,我要他们偿命!” 图斡台气的咬牙切齿,同时伸手攥紧了腰间的刀柄。 他此时甚至生出了想要随营中战士一同上阵冲杀的想法。 作为最了解图斡台的人,他的副将自然不会任由他如此行事。 他拽紧图斡台腰间的蛮带,同时咬牙切齿的对其说道:“将军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难道您还没看清眼下的情?” “对方的城上有一名神箭手,百发百中。” “如果您继续带兵冲杀,那等待您的必将是和战马同样的下场。” “您可是兵马大元帅,是整个军营的军魂。” “如果连您都被射死在此处,那十万大军就将群龙无首,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又将如何取胜?” “欲成大事,就要先懂得付出,不过区区一匹战马而已,等到殿下日后继位,就算你想要十匹,他也一样能够给您!” 经过副将的一番劝说,图斡台总算冷静了下来。 副将将他带回到了军营后方,而他则对身边的传令使说道:“传令三军,即刻开战!” 图斡台一声令下,三军顿时开始了行动。 这次他们准备如法炮制,投石车上也再次被放置了千斤巨石。 而就当他们准备砍断绳索,将投石车上的巨石丢出去的时候, 一道火光突然自聚雄关的城头映射而出。 紧接着便是一阵隆隆炮响,仿佛天空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一枚圆滚滚的炮弹混杂着火光直朝着辽军的阵营袭来。 摆设在队伍最前列的投石车成为了那颗炮弹的目标。 炮弹落下,直接将那投石车砸的四分五裂。 飞溅的碎屑和炮弹内置放的铁砂成为了最强大的杀伤武器。 守在这辆投石车附近的士兵顷刻间便被木屑和铁砂射穿。 一时间血雾飞溅,数名士兵瞬间蒸发,而更多的步兵则被打断了手脚,击中了要害,纷纷躺倒在地。 刚刚撤回到后方的图斡台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便见又有数道火光朝着此处袭来。 自从红衣大炮被研制成功以来,兵部便一直研究着应该如何改良炮弹,好能让炮弹拥有更强的杀伤力。 原本的炮弹全都是实心材质,这样不仅会导致炮弹过重,而且还会影响射程。 同时这种实心炮弹的杀伤力也并不算强,只能毁坏对方的投石车,云梯一类的攻城器械,而无法对战场上的士兵造成额外的杀伤。 随着兵部的一番钻研,他们将原本的实心炮弹改换成了这种内部填充铁砂的炮弹。 至于炮弹外皮,则是生铁打造。 生铁本就极脆,在被激发的时候,弹壳会因为承受不住炮管的压力而发生龟裂。 发生龟裂的炮弹在击中目标或是落地的时候,其内部产生的震颤便会将炮弹里面的铁砂激射而出,这种炮弹的原理就类似于李秋远在后世所接触过的手榴弹一类的武器。 只不过相较于手榴弹而言,这种炮弹的体积更大,杀伤力也更强。 第191章 凶威 第191章 凶威 就连李秋远都没想到这红衣大炮竟然会有如此强横的杀伤力。 他原以为这红衣大炮只能对这些北方蛮夷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可是当他眼看着那十几名士兵被瞬间蒸发,数十名士兵一连倒地的时候,原本轻蔑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打从心底涌现出的震撼。 赵刚压根就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在那颗炮弹在敌军中炸裂的同时,其余五尊炮口也纷纷喷吐出了火舌。 又是五枚炮弹一同落在了敌军的阵营。 几辆距离较近的投石车几乎全都受到了波及。 虽然这次炮弹没能直接砸在投石车上,可是飞溅出的铁砂却还是打断了那投石车的支柱。 投石车上的千斤巨石瞬间跌落,将几名躲闪不及的骑兵瞬间碾成的肉饼。 至于守在投石车旁边的那群士兵,此时也再次受到波及,步了他们那些同伴的后尘。 鲜血和碎肉在空中喷溅,图斡台虽然没有受到波及,可是一块碎肉却还是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他胡乱的在手上抹了一把,并将那碎肉握在手中。 这是一块连接着眼球的眼睑。 眼球依靠血管和神经连接在那块已经被炸裂的碎肉上。 图斡台顺手将碎肉扯下的时候,那眼球还在碎肉上不断的悠荡。 图斡台这些年来虽然大大小小的也参与过许多战役,可是他却从未见过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 看着手中那还在晃动的眼球,图斡台顿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他一把将那碎肉丢到一旁,随后看向身旁的几台投石车。 这几台投石车几乎全都已经被损毁。 而原本守在投石车周围,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士兵们,此时也全都瑟缩不前,明显是被红衣大炮的杀伤力给震惊到了。 图斡台的脸色此时变得铁青,因为双方间隔的距离实在太远,加上那黑漆漆的炮口已经和城墙混为一色,所以就连见多识广的图斡台都不知道对方究竟使用了什么。 他断定对方使用的应该是类似于投石车一类的器械,因为除去这种大型工程器械之外,再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但是他却通过投石车的特性而断定出了一点。 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如此之强,覆盖范围如此之广。 那它绝对也存在有其他的弱点。 如果这种武器当真无懈可击,那晋朝这些年来也就不会如此低调。 想到此处,图斡台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全军出击!” 闻听此言,守在他身旁的副将顿时被吓了一跳。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下意识的对图斡台问了一句:“大帅,您刚刚说……” “我说全军出击!” “可是对方刚才使用的武器您也已经看到了,如果继续让咱们的士兵冲锋,那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我就不信他们这次使用的武器没有任何短板,既然这种武器能在战场上发挥出这么大的战斗力,那他就一定会有其弱势,我想这种武器的体积应该很庞大,而且操控起来应该也十分复杂,否则刚才本帅上前谈话的时候,他们只要如法炮制,那就能将咱们两人轻易留下,又何必僵持到现在?” “如果不想再造成更大的伤亡,那就让咱们手下的士兵尽快攻破这座城池,毁掉他们的守城器械,只有这样,才能将咱们的伤亡降至最低!” 说到此处,图斡台猛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 他的声音此时就如狮吼一般:“传我帅令,全军出击!” 这一声怒斥在士兵们的耳边回荡。 有些士兵因为了解图斡台的性格,知道将令无法更改,于是便只能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而有些士兵仗着自己的父兄在辽国有一定的声望和地位,于是便想借此机会脱战,不想上阵厮杀。 图斡台自然认识这些士兵,因为他与他们的父亲,兄长也是同僚。 这次辽国要对晋国用兵,而且还涉及到了新君册立一事。 他们想尽办法将自己家中的男丁塞入到了图斡台的军队里,想让他们借此机会在军中得到一份军功,这样日后也好继承他们的职位。 原本图斡台对此还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毕竟耶律祁是他的外甥,如果外甥真的能够顺利登上皇位,那他这个舅舅日后也将飞黄腾达 而耶律祁能否登上皇位,还要看这些朝中大臣们是否支持。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对他们的做法如此纵容。 只是如今眼见着这些士兵竟然想要临阵脱逃,图斡台自然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 眼见着一名士兵已经退到后方,图斡台突然抽出腰刀,并用刀锋直指那名士兵:“现在立刻上阵杀敌,否则定斩不赦!” 闻听此言,那士兵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伯父。我父亲是太子太傅,您和他可是多年好友啊!” 谁知闻听此言,图斡台的脸色竟然变得更加阴沉:“我自然知道你父亲是谁,也知道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匪浅。” “可越是如此,你就不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你父亲既然是太子太傅,那就是整个辽国之师。” “如果你无法继承你父亲的期望,无法传承你父亲的威名,那就不如死在这个战场之上,也好让你父亲断了传位给你的念想!” 闻听此言,这士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伯父,你……” “军中没有交情一说,拿起你的武器,立刻上阵杀敌!” 眼见着图斡台的态度如此强硬,这名士兵的心中也生出了逆反情绪。 他猛的将手中的佩刀摔在地上,同时一脸不屑的对图斡台说道:“太子想要继位,还需要我父亲的支持,你要是真想和我父亲撕破脸皮,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小爷我偏不上阵,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见对方如此挑衅,图斡台当即深吸了口气。 这士兵还以为他拿自己没有办法,于是变得更加得意起来。 可谁知就在此时,图斡台突然扬起手中的佩刀,一刀便将那士兵的头颅砍了下来! 第192章 追忆往事 第192章 追忆往事 鲜血顺着顺着那无头的脖腔喷溅而出,周围那些怯战不前的官家子弟此时明显被这血腥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他们纷纷后退,不敢再靠近如同杀神一般的图斡台。 图斡台杀了人后,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刀刃上的血渍:“本帅再和你们说一遍,如果有人敢怯战不前动摇我军军心,那就如同他一般,人头落地!” 此时这群妄图混入军中,谋求战功的官宦子弟们全都被震惊到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图斡台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向前冲杀,虽然这样会暴露在聚雄关守军的箭矢和红衣大炮的炮口之下,可是起码还有一丝转机。 二就是继续在这里怯战不前,然后如同那名太傅之子一样,被暴怒的图斡台砍下头颅,成为祭旗的牺牲品。 早在刚刚加入军营的时候,他们便曾听说过图斡台的凶名。 图斡台自从入军以来,曾经参与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争。 他在辽国的地位和名望可不是依靠国舅的身份得来的。 相较于这些二世祖而言,图斡台的经历简直可以用传奇来形容。 图斡台刚出生的时候恰逢晋国大局初定,那时前唐的余党刚被肃清,原本一直被前唐余党掌控的北方也正式被晋国纳入版图。 辽国见中原新旧势力更替,于是便生出了想要借此机会割裂北方的想法。 就这样,辽,晋两国从此开始了整整几十年的争斗。 那时图斡台的父亲还只是辽王麾下的一名普通将领。 因为其对中原较为了解,而且和聚雄关城主雄天打过许多交道,所以辽王才会将军权交付到他的手中,并由他担任兵马元帅。 图贾诨借此机会大举进攻两国边境地区,不仅攻城略地,而且还频频使用攻心战术。 雄天那时还在以唐臣自居,面对前唐遗孤的困境和图贾诨的频频侵犯,雄天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时他甚至萌生出了想要投靠辽国,借此摆脱晋国控制的想法。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刚一提出,便遭到了身边众人的否决。 不论政权如何更迭,北方始终要在中原政权的手中。 只有这样才能担负起抵御辽国的重担。 在前唐皇室遗孤的劝说下,雄天最终被迫接受了晋国的收编。 而那时聚雄关对辽国就已经显现出了颓势! 只是朝廷那时对此已经自顾不暇。 经年累月的争斗让国库日益贫乏,已经不足以维持再对辽国发动战争。 在这种处境的迫使之下,晋国只能与辽国签署了一份互不侵略的协议。 这份协议中约定以两国之间边境三百里的土地作为缓冲区域。 在这片缓冲区域之内,辽国不得放牧,晋国不得圈禁,两国商人可以在此随意行商,而聚雄关也不得在向外延伸半寸。 雄天因为签下的这份协议而积郁成疾,最终病逝于聚雄关。 图贾诨则因为迫使辽国签下了这份协定,而受到辽王的褒奖,成为了辽国签订的兵马大元帅。 他是武将出身,再加上自己战功赫赫,所以对于子女的教育也是十分注重。 图斡台出生的时候,图贾诨还在外带兵征战。 妻子难产而死,这让他将一切的罪责全都归咎在了图斡台的身上。 在两国签下协定以后,图贾诨荣升为兵马大元帅。 自那以后,他便开始了对于儿子的严苛训练和要求。 他将对妻子的怀念与寄托全都转变成了无限的仇恨。 而这仇恨则全都被他施加在了自己这个独子身上。 图斡台小小年纪便要学习弓马骑射。 至于读书识字,用图贾诨的话来说,那不是武将应该学习的东西。 经年累月的训练让图斡台逐渐成为了辽国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哪怕是和他同龄的太子耶律雄铭,也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那时辽王便曾说过,如果图斡台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会让其继承王位。 因为只有他才能让辽国变为雄踞北方的,最强大的国家。 图斡台虽然不是皇室血脉,可是辽王却给了他极大的爱护。 他才十八岁的时候,便被辽王国擢升为统军司马。 就连他的姐姐也因为他的影响而被选为皇妃,并为彼时还是太子的耶律雄铭生下了长子耶律祁。 那时北方的战局虽然已经平定,可是在辽国周边却还有许多小股的势力以及国家对辽国虎视眈眈。 图贾诨那时已经年事已高。 于是他便将征讨这些国家的任务交给了图斡台。 图斡台走马上任,接替父亲的职务,成为了辽国最锋利的长矛。 自那以后他无往不胜,短短十数年间便将辽国周边的所有势力全部打服,并将其强行并入到了辽国的版图之内。 如此一来,辽国便成为了北方第一大国。 而给聚雄关带来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大。 如果辽国能够继续和平发展,那日后说不定会将晋国取而代之。 只可惜就在这一切全都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辽王突然驾崩,辽国发生内乱。 图贾诨,图斡台父子仗着自己手中的兵权,强行拥立耶律雄铭登上皇位。 而从那以后,他便走上了自己的权臣之路。 他开始借助自己手中的全是处处打压辽国权臣。 慢慢的,他逐渐成为了位极人臣的存在。 而这也导致辽国的实力自此止步不前,并逐渐与晋国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两国虽然都想打破当初制定的约定,只可惜两国的实力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一旦发生冲突,那必将是两败俱伤。 就这样,这份不成文的协议足足维持了几十年。 图贾诨如今已经年近八旬。 图斡台也已经成为了一个五旬老人。 这次若不是为了拥立大皇子上位,图斡台也不会选择带兵出征,毕竟他已经过惯了安稳日子。 想到自己当初所经历的种种,图斡台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追忆的神情。 那时他在战场之上横冲直撞,率领手下精兵征服了多少部落? 可现如今他却只能看着聚雄关慨叹,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在城前送命。 这不禁让他的心中涌现出了一丝悲凉! 第193章 一场恶战 第193章 一场恶战 骑兵永远是平原作战中的王牌。 而辽国的骑兵又因为占据地缘优势而在战场上屡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晋国和辽国已经几十年未曾发生过战争。 这也让他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短板,逐渐忽略了对方的长处。 图斡台不愧是拥有充沛经验的战场老将。 仅凭红衣大炮的威力,他便断定这武器应该不是能够随意驱动的。 果不其然,在六门红衣大炮首轮其射之后,守城士兵们便开始进行起了填充工作。 想要填充那沉重的炮弹,那起码需要半刻钟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内,辽国骑兵完全可以冲过城头射下的箭羽,直接开始攻城作战。 李秋远之前虽然在雁荡城城中借来了两千名神射手。 只可惜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神射手,也无法做到遏制敌军的冲锋。 双方之间的兵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而对方选择的又是用骑兵先行开路,为身后的步兵争取时间。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有着城墙作为格局,短时间内也无法压制住对方的冲击。 顷刻之间,数千名骑兵便已经冲到了城下。 而那些训练有素的步兵,此时则将云梯搭设在了城墙外侧。 之前这六门大炮虽然炸毁了几架投石车,可是这却并不能完全扭转战场上的局势。 剩余完好的投石车此时已经瞄准了聚雄关的城头,被火油包裹的巨石纷纷投射而来,全部都轰击在了城墙上。 聚雄关的城墙顷刻间便化作一片火海。 而那些辽国步兵则趁此机会开始向城头攀爬,准备登上城墙,从内侧打开城门。 见此情景,雄霸连忙提醒手下士兵加紧防备。 而那些神机营的士兵此时也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并纷纷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这些士兵之所以能够担任弓箭手,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孱弱。 古代弓弩的沉重程度远飞现代的复合弓所能相比。 李秋远之前也曾做过尝试,打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连拉动硬弓都困难,更别说是在拉动的同时还要瞄准对方。 这些弓箭手才是古代真正的特种兵,也是军营中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他们分出了一部分,拔出武器,准备近战。 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是加快了射箭的速度,想要借此压制住敌军骑兵。 顷刻之间,城墙上便已经乱做一团。 燃烧的火油将整个城墙全都点亮。 图斡台站在远处,看着已经被点燃的城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雄霸,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此时他仿佛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将雄霸踩在脚下的场面。 想想这个和自己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即将成为自己的俘虏,图斡台便觉得心中一阵舒爽。 只可惜他的这个打算最终可能还是要以失败落空。 首批步兵攀上城墙的同时,等待他们的是便是那些神机营士兵们的满腔怒火。 让对方攀上城墙,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这些士兵才刚攀上城墙,锋利的刀锋便直接刺进了他们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们面前那些神机营士兵的甲胄。 而在将他们刺死之后,这些士兵又将成桶的火油全部清倒在了已经搭设在城墙上的云梯上。 紧接着便是顺势将其点燃。 李秋远早就想到了辽国士兵可能会借助云梯攀登城墙。 所以他便提前做好准备,将城内所有人家的灯油和食用油全部聚拢到了一起。 没有灯油,没有食用油,起码他们还能活下去。 可如果聚雄关真的被对方攻破,那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辽国的强大压力之下,所有百姓全都万众一心,对于官府提出的所有要求,他们全都答应了下来。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百姓们的支持,所以李秋远才有信心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被浇了火油的云梯本就十分滑腻。 下方的步兵攀爬受到了阻拦,而已经爬上来的士兵此时则被卡在了半空,进退两难。 就在他们调整状态,准备继续攀爬的时候,上方突然丢下了无数的火把。 这些用粗毛竹制作而成的云梯,几乎瞬间便被点燃。 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这些攀爬在云梯上的士兵。 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扶在云梯上的双手和裸露在外的皮肤。 因为云梯的剧烈燃烧,导致他们的手上起了一层水泡。 爆裂的毛竹刺破了他们的皮肤,导致他们的皮肉和云梯粘连在了一起。 有些士兵因为承受不住疼痛直接栽下了城墙。 身处于半空之中的士兵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有些运气好的,掉落在了同伴的尸体上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这运气差的便直接摔在了地上,或是被摔的呕血而死,或是被摔的晕厥过去。 虽然这冲锋的时间仅有短短的几分钟,可是李秋远却见证到了他这一生所见识过的最惨烈的场景。 此时有些辽国士兵已经攀登上了城墙。 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是那些身携短兵器的守城士兵所在的盲区。 如此一来,他们便免不了要与神机营的士兵短兵相接。 因为他们手中持有短兵器,反应的速度较快,所以那些神机营的士兵在接触的同时不免吃了大亏。 有些士兵被刺穿了胸膛,直接栽下了城墙。 有些士兵则被划破了甲胄,内脏都裸露在了外面。 不过这些神机营的士兵并没有被对方所震慑。 他们在短时间内调整情绪,随即便开始了对辽国士兵的反击。 他们将手中的硬弓当成武器,将弓弦套在了那些士兵的脖子上。 紧接着他们便用弓弦生勒断了那些士兵的咽喉。 一时间鲜血在城墙上狂喷。 火焰也在剧烈的燃烧。 投石车的速度明显要比红衣大炮更快。 所以在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内,聚雄关的城墙便已经被打出了数道巨大的豁口。 而那些辽国士兵则是前赴后继的继续冲锋。 完全没有将同伴的死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那些如同蝼蚁般冲锋的士兵,李秋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的神情。 第194章 大败敌军 第194章 大败敌军 他们双方虽然处于敌对势力,分属于不同的政权。 可是话说回来,战争打响,这些普通士兵却是最无辜的。 他们无法左右国家的意志,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 在参军入伍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将生命交付给了国家。 如今看着这些士兵像是割麦子般一片片的倒下。 李秋远的心中难免会泛起一丝丝波动。 就在这时,赵刚突然跑到他的身边:“李大人,红衣大炮已经添装完毕!” 闻听此言,李秋远眼中的怜悯瞬间荡然无存。 “继续开炮,把他们的投石车全都给我打掉!” 想要阻止伤亡,那就只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李秋远虽然对这些人怀有悲悯,但他却并不会因此而放弃抵抗。 得到命令的赵刚当即转头,并命令手下士兵调转炮口。 那几辆还在不断投出巨石的投石车,此时已经被红衣大炮完全锁定。 刚刚攀上城墙的辽国士兵,不知道那黑黢黢的炮口究竟意味着什么。 眼看着对方已经点燃了引线,可是他们却还未曾逃离,甚至还挥动手中的佩刀,想要将那精铁铸就的炮筒砍断。 只可惜他们这个做法无异于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随着引线被点燃,一颗炮弹再次从炮口中飞出。 那些挡在红衣大炮前方的士兵顷刻间便被飞旋的炮弹撕裂成了碎片。 而那些炮弹则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再次朝着敌军的阵营飞去。 顷刻之间,那几辆投石车便被炸的粉碎。 而在后方等待命令的士兵们则再次受到了红衣大炮的波及。 飞溅的铁砂和木屑瞬间便将他们打成了筛子,有些人甚至直接被打的四分五裂,肠肚横流。 这是这六尊红衣大炮第二次发射。 图斡台这次带来的十几辆投石车已经被彻底炸毁。 就连他身边的近卫亲兵此时也是损失惨重。 他完全想不到对方究竟动用了什么武器,竟然能在战场上产生如此大的杀伤力。 他一直以为晋国还是像几十年前那样,任凭辽国欺辱,最终还要被迫与辽国签署协定。 只可惜图斡台这次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他以为聚雄关只是一片废墟,是他率领大军便可随意跨过的地方。 却没想到这几十年来一直没有恢复生机的聚雄关,竟然会给他父子接连带来沉重的打击。 第二轮发射完毕以后,红衣大炮便又进入了填装阶段。 此时辽国士兵虽然已经得不到图斡台的命令,可是他们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后退。 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他们开始前赴后继,踏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登。 云梯被点燃,那就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双手,借此抵御高温的侵蚀。 身边的队友一个个死去,那就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冲锋。 原本被火焰熏黑的云梯,此时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 有些云梯上甚至还挂着碎肉和脏器,同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可是即便如此,这却也挡不住那些疯狂士兵们的不断冲锋。 眼见着登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雄霸和左承前也纷纷抽出佩刀,开始上阵杀敌。 看着眼前残忍,血腥的场景,李秋远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出来。 他之前虽然也曾见过陈羽白杀人,可那场景和现在比起来却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的聚雄关简直就是一台已经开始运行的绞肉机。 双方士兵在这里开始了长期且残酷的拉锯战。 而这对于见惯了战场厮杀的士兵和将领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李秋远此时也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虽然他的手此时还在发抖,可是如果敌军真的踏上了城墙,那他就必须要提刀冲锋,与这些守城将士们同进共退。 图斡台的副将刚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眼见着己方的投石车接连遭受重创。 而之前负责工程的那些士兵,此时也是损失惨重。 这名副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的神情。 片刻过后,他转头看向图斡台:“元帅,咱们真的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听到副将的询问图,图斡台转头看向了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怕了吗?” 副将闻言摇了摇头:“末将并不是怕了,只是觉得这样的牺牲实在太过不值。” “三皇子的去向现在尚未可知,我觉得雄霸可能是在与之前那个李大人唱双簧。”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削弱咱们的实力,好借此机会插手辽国内政。” “就算三皇子现在真在城中,殿下如今继位在即,三皇子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咱们的投石车现在已经被全部毁掉,手下的士兵现在也是损失惨重。” “就算继续攻打下去,恐怕也很难攻破对方的城墙,没有投石车的帮助,咱们很难撼动对方的防御!” 听到副将的劝说,图斡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 他猛地提起手中的佩刀,并直接架在了副将的脖子上:“别以为你是我身边的副将,我就不敢杀你。”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有人敢动摇我方军心,那就杀无赦!” “我不管三皇子是否真在城内,一天看不到他的人头,我就一天不会搬师回朝。” “聚雄关横亘在此处百余年,不仅让我父亲在此搓脱了岁月,而且还阻止了我大辽南下的脚步。” “如今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拔除这根心头的尖刺,只要能够踏破这座所谓的北方第一雄关,那我辽国军队便可以长驱直入,牧马中原。” “刚刚你说过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可如果下次再被我听到你有动摇军心的言辞,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架在脖子上这明晃晃的刀锋,副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害怕自己真的会死。 只是觉得此时的图斡台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 他内心中的执念已经完全战胜了他的理智。 而眼前这场战争,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只是可怜了这些辽国士兵,最后全都要命丧于此! 第195章 炮击军营 第195章 炮击军营 聚雄关外,杀声震天。 李秋远已经不记得这里的守军究竟打退了多少波敌军。 他只知道城下的敌军如潮水般蜂拥而至,又被一波波打退,只在城下留下了成堆的尸骸。 原本尚能保持克制的左承前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他双眼赤红,看着蜂拥而至的敌军,手中的屠刀不断起落。 刀锋每次挥落,都会有人头落地。 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他的甲胄,他的双眼已经变得如同疯虎一般。 他杀气十足的注视着在场的敌军。 同时扬起手中的佩刀,高声吼道:“兄弟们,把这群蛮子给我杀光!” 看着城下这群蜂拥而至的士兵,李秋远的面容也逐渐变得严肃。 他原本以为这场战争应该会以双方的谈判为主,毕竟耶律祁直至此时都还未能坐稳皇位。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战争的情况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复杂。 对方压根没有谈判的意图,刚上战场便做出了两军对垒,要血战到底的气势。 图斡台仿佛将这些士兵的生死全部置之在了度外。 而正是他的这种反应,让李秋远觉得有些反常。 不过现在不是商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城下这群敌军彻底击退。 就在他愣神之际,红衣大炮再次填装完毕。 这六尊红衣大炮虽然杀伤力有限,可是他对城下辽军士兵产生的震慑效果却是语无伦次。 随着李秋远的一声令下,红衣大炮的引线被再次点燃。 随着一声炮声响起。 火光瞬间点亮了整座战场。 这次点燃引线之前,他们刻意调转了角度。 黑黢黢的炮口对准了图斡台所在的位置。 一枚炮弹直朝着他疾射而去。 图斡台身边的副官也注意到了远隔百丈之外的那道火光。 虽然炮弹还未落下,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 看到那火光亮起,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一把拉住图斡台的手臂,紧接着直接将其按倒在地。 图斡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浪直朝着他席卷而来。 两人身前的土地被瞬间掀开,帐篷也被全部掀翻。 就连周围点燃的篝火也被这股巨大的气浪彻底熄灭。 图斡台瞬间便被翻卷的泥土给扣在了地下,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席卷而来。 守在他身边的亲兵护卫此时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他们全都被炸的灰头土脸,而距离炮弹落点位置较近的那些士兵,现在甚至已经身受重伤。 至于刚才将他按倒在地的那名副将,此时则被炸碎了半边身子。 他的一只手臂还搭在图斡台的身上。 只是手臂与身体的连接已经被彻底炸断。 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涌出,他的眼睛也已经被泥土覆盖。 图斡台连忙将他从土中挖了出来,并对其询问道:“你怎么样了,快醒一醒!” 听到图斡台呼唤,副将勉强睁开了眼。 他循着声音,将脑袋转向图斡台,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元帅,我怎么看不清你了?” 听到副将的询问,图斡台这才发现,原来副将的脸上已经盖满了泥土。 他伸手擦拭掉了副将脸上的泥土,却发现副将的双眼都已经被炮弹炸烂。 他的整张脸都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半只眼球耷拉在眼眶之外,另外一只眼球虽然没有脱落,但却被嵌进了一块砂石。 他的脸上之所以会覆盖着泥土,那是因为泥土全都沾染在了鲜血之上。 直至此时图斡台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处竟然还有一股黏腻的触感。 他借着周围微弱的光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却发现自己的掌心处正托着怀中副将的内脏。 那红衣大炮的威力十分巨大,刚才那一下不仅炸毁了副将的双眼,让他的脸部血肉模糊,同时还将他的肚子彻底撕开,并导致内脏外流。 “没事的,你肯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就让军医来检查你的情况,你等一下……” 图斡台说着便想叫军医,可副将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元帅,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莫说您把军医叫来,就算您请来大罗金仙,我恐怕也支持不住了。” “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聚雄关绝非是寻常所在,就算您真想攻陷此处,那也应该从长记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蛮干。” “朝堂之内对此次出兵虽然颇有异议,可是那些文武大臣也都是为了辽国考虑,并无任何私心。” “如今殿下继位在即,就算真的找不到三殿下,拿不到陛下当初所写的圣旨,那也可以推举殿下继位,并不是非要将三殿下赶尽杀绝,这样才能稳住殿下的皇位。” “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劝不动您和老元帅,可是眼看着兄弟们全都死在此处,末将实在是心疼啊!”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这副将自从从军开始,便一直追随在图斡台的身边。 起初图斡台还只是军中一名小将的时候,他便是图斡台身边的牵马随从。 等到图斡台代领了元帅之职,他便成为了图斡台身边的副将。 这些年来他冲锋在前,兢兢业业,几次三番图斡台于水火。 如今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副将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图斡台的心中自然生出了几分悲凉之感。 听到副将的劝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凛然杀机:“如果是换做之前,我双方还有退兵言和的机会。” “可如今他们不仅杀我手下兵卒,而且还限我兄弟于死地,我图斡台岂能与他们罢休!” 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图斡台虽然不是大夫,但却也知道副将的伤势已经无法医治。 他伸手攥住了副将的手,同时低声对其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仅要攻下聚雄关,我还要亲自砍下雄霸的人头,为你践行。” “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那就看着我如何踏破聚雄关,如何生擒雄霸和那个御史,我要让他们为你的死付出代价,绝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第196章 命悬一线 第196章 命悬一线 此时的李秋远还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眼看着一颗炮弹在辽军的营地中爆炸,紧接着前沿哨所的灯火便彻底消失了。 他不知道图斡台是否已经死在了刚才的爆炸之中,不过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辽国士兵如今失去了统帅的调令。 可是他们军中的军旗还在。 刚刚的奋勇抵抗已经让这群辽军士兵彻底被勾动了火气。 如果图斡台真的在刚才那场爆炸中身亡。 那这群士兵肯定要与他们不死不休。 通过刚刚这场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工程战役,李秋远终于认识到了这群辽国士兵的战斗力有多强悍。 他们就像是横行在草原上的狼群。就算冒着被敌人打死的危险,他们也要从敌人的身上扯下块肉来。 而往往越是这样的敌人,也就越是难缠。 那六尊红衣大炮的位置刚刚已经被盛下的辽国士兵锁定。 李秋远不希望这六尊守城神器就这样被毁掉,于是便想敦促士兵先将这六尊大炮转移到其他的位置,再行发射。 就在李秋远背对城墙看向身旁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两名辽国士兵。 这两名士兵虽然不认得李秋远,但他们却发现李秋远身上的甲胄与旁边的那些士兵不同。 那群晋国士兵身上穿着的全都是皮质轻甲。 这些铠甲虽然也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可是相较于辽军的锁子甲而言,这些皮质铠甲的防御力却终究是要略逊一筹。 李秋远身上穿着的铠甲与这些士兵身上的铠甲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身上穿着的是全面包裹的金属重甲,同时头盔上还带有一束盔缨。 盔缨在空中招展,随风飘动。 这也预示着李秋远的身份绝不是普通士兵所能相比。 这两名士兵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齐齐的朝着李秋远杀将过去。 李秋远虽然听到了身后的响动,但他却并没想到这是辽国士兵已经攀上了城墙。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名辽国士兵伸手扼住了脖颈。 而此时另一名辽国士兵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佩刀,直朝着他的胸口刺了下来。 周围的所有士兵全部都在鏖战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李秋远这边的情况。 李秋远被那两名士兵按倒在地,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 眼看着那刀锋已经朝着自己的胸膛刺了下来,李秋远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雄霸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眼见着李秋远即将陷入到危险之中,雄霸跨步上前,一脚便将那辽国士兵踹翻在了地上。 另一名士兵还想反抗,但却被雄霸用刀抹了脖子。 “师父,你没事吧?” 听到雄霸关切的询问,李秋远刚想摇头,却见之前被踹翻的那名辽国士兵此时正举刀朝着雄霸的后心刺来。 雄霸躲闪不及,眼看着便要被刺中,李秋远在这时一把抬起了雄霸的手臂,并顺势将手中的佩刀朝着那名士兵刺了过去。 那名士兵应该没想到外表文若的李秋远,反应竟然会如此迅速。 眼看着自己的胸膛已经被刺穿,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秋远出刀,收刀一气呵成,而这名辽国士兵则颓然的躺倒在了地上。 在杀死了这名辽国士兵之后,李秋远重新将配刀抽回,并一连朝后列下了几步。 雄霸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惧的神情。 要不是李秋远刚刚反应及时,他恐怕就要被那辽国士兵一刀刺死了。 再看李秋远,此时已经是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俨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见此情景,雄霸试探性的对他问道:“师父,你怎么样了?” 李秋远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刚刚太过惊险,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师父不必担忧,那两名辽国士兵现在已经被您诛杀!” “嗯,你赶快命令他们将这几尊红衣大炮转移位置,刚刚那一炮似乎炸死了对方的主将,若真是如此,那就要小心对方的报复,这几尊红衣大炮绝对不能毁于辽人之手,否则聚雄关绝难保全!” 李秋远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发现那群辽国士兵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六门红衣大炮上。 如果十二门红衣大炮都在此出,那就算辽国精锐尽出,李秋远也不怕他们。 只可惜现在这红衣大炮只有六门,虽然能够震慑敌军,但却无法将他们就此驱离。 为今之计,只能等到明天将那另外六尊红衣大炮运来,才能想办法驱散着如同潮水一般的敌军。 雄霸得到了李秋远的命令,赶忙命令这群士兵将那六支红衣大炮搬运至别处。 而李秋远则趁此机会到了城下的岗楼,并在这里偷偷休息了片刻。 就在他恢复了精力,准备继续登上城墙督战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向门外,发现来人赫然便是雄霸和左承前。 左承前满脸关切的对李秋远问道:“李大人,您没事吧?” 李秋远摇了摇头,脸色仍旧有些苍白:“承蒙左将军牵挂,我只是收到了些许惊吓!” “我刚听雄城主说您在城头遭遇突袭,于是特地来询问一下您的情况!” “左将军有心了!” “李大人,末将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询问您的意见!” 闻听此言,李秋远眉头微蹙:“左将军与我本是同级,现在又为何如此客气?您有话尽管直说,你我之间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左承前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末将就不客气了。” “我之前您之前已经见到了辽国三皇子耶律杰,也知道他现在就是辽国皇室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末将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询问一下您的意见,看您是否愿意将耶律杰交给辽国!” 闻听此言,李秋远豁然起身:“左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末将别无他意,只是觉得若为此一人就要断送整个聚雄关,这未免有些太不划算!” 第197章 争论 第197章 争论 说到此处,左承前抬头看了一眼李秋远:“我知道李大人对于此人还另有打算,不过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聚雄关内涉及到的不仅仅是这数万名守城将士,更有咱们身后的十几万名百姓。” “一旦这城关被辽国铁蹄踏破,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乱刀加身,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知道您是想借助那位辽国三皇子的身份,达到咱们控制辽国的目的。” “不过我想您现在应该看清咱们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趁早断绝这些无用的想法。” “辽国这次派出的军力可是咱们的数倍以上。” “如果继续在这里死守下去,那等待咱们的必将是全军覆没,死路一条。” “趁着双方现在还有缓和的余地,不如沿袭之前的约定,让两国重新回归到之前的状态,至于辽国究竟由谁掌权,这和咱们晋国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我也要向李大人您说明一点,末将并非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我觉得白白断送了这些士兵的性命,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咱们的一道命令,便要让这些士兵冲锋在前,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左承前说到此处,抬头看向了李秋远。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同时眼神畏畏缩缩,不敢和李秋远对视。 看得出来,他的心中也有些心虚。 李秋远并未和他争辩此事,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雄霸:“你的想法难道也和左将军一样吗?” “我和左将军有着不同的意见,我感觉咱们应该死战到底,但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采纳您的意见。” “我虽然是此处的城主,但我无权决定这里所有百姓们的生死,您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一切决定都应该由您来下达!” 听到雄霸的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他并不会因为左承前的退缩而恼怒,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同时他也愿意相信之前一直率军镇守在边疆的左承前绝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选择退缩。 现在双方的实力差距的确悬殊。 在这场攻城战役开始的那一刻,每分每秒都将有生命在城头流失。 左承前身为将领,自然疼惜这些士兵。 他提出要交出耶律杰,借此换取辽国退兵,这也情有可原。 李秋远并不在意左承前的想法,他最在意的还是雄霸的想法。 雄霸之前也曾萌生过退缩的想法,是李秋远用激将法将其劝了回去。 如果雄霸心中的退缩如今死灰复燃,那他也就没有再固守在此处的必要了。 只是听到雄霸的这番回答,李秋远心中的火苗还未曾被熄灭。 李秋远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你能继续坚守本心,我很欣慰!”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了左承前:“李将军的想法我能理解,毕竟开战区区两日,咱们便已经损失惨重。” “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城内所有士兵甚至可能因此全军覆没。”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这次辽国军临城下,向咱们索要耶律杰,咱们交给了他们。” “那如果他们下次想要晋国的领土呢?” “如果他们下次想要的是聚雄关呢?” “如果就这样一味的对对方进行退让,那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得寸进尺,肯定希望能从咱们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你以为他们之前只是劫掠了晋国的商队吗?” “他们那是在步步试探,试探咱们的底线,试探咱们究竟会容忍到什么地步。” “如果咱们一味的选择忍让,那接下来等待咱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接下来等待咱们的将是更多的辽国士兵,等待咱们的将是割让更多的领地!” “左将军,你以为看到那些士兵死在城头,就只有你心疼吗?” “难道我不知道他们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吗?” “我们之所以要守在城头,那是因为我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百姓。” “如果我们真的在此时退缩,那日后辽国的铁蹄一定会踏在我晋国的领土上。” “今天我们可以容忍,我们可以用一个无辜的性命换取辽国退军。” “可是明天,后天呢?” “我们能一直做出忍让,一直容忍对方吗?” “等到什么时候你忍受不了对方的步步紧逼,再准备反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聚雄关的城下盘踞着比今天多出十倍,百倍的士兵。” “如果我们连区区十万士兵都抵挡不住,如果我们就这样直接向对方投降,” “那他日我们又该如何抵挡辽国的百万铁蹄?” 说到此处,李秋远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知道左将军你也是好意。” “不过我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战争的开始和结束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并不是本官想要让辽国与你我开战,而是辽国步步紧逼,我们只能无奈抵抗。” “至于这场战争应该何时才能结束,我想除非咱们和廖军有一方能够主动撤兵。” “但是我要和你说明一点,这里就是晋国的疆域,踏在咱们自己的国土之上,你我已经无路可退。” “如果左将军真的觉得本官的决定是螳臂挡车,真觉得我们不是辽军的对手,那你现在也可以返回朝廷复命。” “你就说我李秋远刚愎自用,不听同僚劝诫,非要带领军队固守此处。” “总之只要我李秋远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会撤离此处,更不会将聚雄关拱手相让。” “我们已经为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就一定要让我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如果在此时将耶律杰拱手相让,那不仅不能换取到对方退兵,还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这场战争咱们双方都有伤亡,而辽国的伤亡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得寸进尺,更进一步的理由。” “左将军,你提出的意见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根据眼下的情况多做斟酌,而不是在这里信口雌黄,动摇军心,接下来如果是被我发现你还有如此举动,别说我将你军法处置!” 第198章 求援书信 第198章 求援书信 听到李秋远的警告,左承前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将军的身份应该能够得到李秋远的尊重,却没想到李秋远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摆在李秋远面前的就只有两个抉择。 一是就此退军,返回朝廷,接受朝廷的惩罚。 别看他已经得到了内阁的支持,可是别忘了,他之前在临江可是得罪了户部尚书赵达。 对方不仅仅是户部尚书,是手握重权的大臣,同时还是当朝国舅。 只要他无功而返,那赵达一定会想办法将他置于死地,而且除去赵达之外,他之前还公然支持八皇子宋徽,因此得罪了太子。 就他得罪的这两个人,等他回到京城,杀他不过是碾死一只臭虫。 正因如此,所以离秋远才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留在这里,只要打赢了这场战争,那他就能借此一飞冲天,到时不仅能够得到晋皇的重视,还能有与太子,赵达周旋的资本。 而且身为商人,李秋远也不愿意就这样白白认输。 如今晋皇和燕王已经合力为他搭上了这个戏台。 内阁首辅和梁王也在为他做配。 如果他就这样认输,那他到时又有何颜面面对这些人? 左承前见自己劝不动李秋远,只得无奈叹了口气,随后转头出了岗楼。 待他离开之后,雄霸来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师父,您刚刚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太过了?” “怎么,你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吗?” 面对李秋远的审视,雄霸摇了摇头:“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主张继续战斗,那我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不过我就是觉得您刚刚和左将军说话的这个态度实在有些太过严苛,最近几天左将军连个囫囵觉都没睡,每天都亲自巡防,防止敌军突袭。” “左将军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泄气,可正所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刚刚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伤人了!” 见雄霸竟能耐下性子劝导自己,李秋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刚刚的话说的虽重,但却也是为了稳定军心。” “如果我不将话说的重些,那左将军就会一直觉得我们还有退路。” “和你说句实话吧,早在炮口对准辽军大营的那一刻开始,咱们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你身为聚雄关城主,应该知道那图斡台是什么身份。” “不管他刚刚是否被咱们的红衣大炮炸死,这次咱们的梁子都算彻底结下了。” “不过你尽管放心,我既然敢主张战争,那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得到朝廷的援助,我绝不会让这里的兄弟们孤立无缘,更不会将你们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秋远之前不仅给朝廷送出了求援书信,同时还会晴远布行送出了一封。 而他送出这封书信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陈晴墨返回临江,向梁王求助。 朝廷内部的阻碍实在太多,晋皇虽然高坐皇位,但他并不是只手遮天。 朝廷内部还有多重阻碍,处处制约着晋皇。 与晋皇相比,远在临江的梁王就没有这么多的阻碍了。 梁王手中虽然没有兵权,可是他却掌握着李秋远之前为他收缴的百万石军粮。 而且在离开之前,他还和漕帮,镇远镖局都打好了关系。 依靠这两家的势力,想要将粮食运抵聚雄关,绝对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李秋远细细掐算起了时间。 根据他的推算,他送出的两封书信现在应该都已经送到了京城。 他还在这里率军鏖战,却不知京城的情况现在如何…… 如今已是夜深人静。 皇宫内,侍卫轮番巡视。 宫女们则在宫门外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总管突然来到了她们面前:“咳咳咳,都聊什么呢?说的这么热闹!” 听到太监总管那尖细的声音,宫女们顿时打了个寒颤。 在值夜时听到这个声音,那无异于是听到了催命魔音。 谁不知道大太监刘怀号称千岁叟,虽然对晋皇忠心不二,可对于宫中的宫女和朝中的朝臣,却是一点都不曾心慈手软。 刘怀当初曾因后宫贵妃祸乱宫闱,在未曾表明皇上的情况下,便下令将其剥皮填草,悬挂于宫门之外。 这件事情当初可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那个祸乱后宫的贵妃恰恰就是晋皇最喜欢的妃嫔。 晋皇虽然因为此事勃然大怒,可最终却还是宽恕了刘怀。 原本众人都以为这位不可一世的太监总管很可能会因为此事而丢掉官职,却没想到直至如今,他竟然都还好好的活在宫中。 几名宫女听到刘怀的问话,立刻纷纷躬身请安:“奴婢拜见刘公公!” 看着面前的这几名宫女,刘怀冷哼了一声:“哼,你们这群狐媚子,平日里应该都在想着怎么勾引皇上吧?毕竟只要得到皇上的宠幸,你们可就能爬到咱家的头上了!” 闻听此言,几名宫女纷纷摇头,生怕会被刘怀迁怒。 见他们这副模样,刘怀冷笑了一声:“瞧你们吓的这个样子,在咱家面前都被吓成这样,要是真让你们去伺候皇上,那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行了,咱家和皇上有些事情要讲,今晚你们就不必在此看守了,全都回去休息吧!” 见刘怀让他们离开,几名宫女顿时如蒙大赦。 她们低头说了句谢谢,随后便匆匆逃离了此处。 见此情景,刘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勾引皇上的心思最好,如果真被咱家发现了,你们感动什么歪心思,那下次被挂在宫门外的就是你们了!” 刘怀口中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后抬头看向了挂在头顶的牌匾。 侍卫巡逻至此,都要压低脚步。 守在此处的不是大内宫中的侍卫,而是几名宫女。 这便足以说明此处极需静谧。 这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大内宫中的御书房! 自从李秋远领命离开之后,晋皇就像是换了个人。 他每天都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已经一连数日未曾宠幸后宫的妃嫔。 第199章 谈心 第199章 谈心 想到晋皇那疲乏的面孔,刘怀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伸手叩响了门环,同时低声对房中说道:“陛下,奴婢来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晋皇未曾开言便先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刘怀,你来了!” “是啊陛下,奴婢来见你了!” “嗯,进来吧!” 身为大内总管,刘怀绝对是晋皇身边的近臣。 这御书房除去晋皇之外,也就只有刘怀能够随意出入了。 刘怀伸手推开房门,便见晋皇此时正坐在龙书案前,桌子上此时放满了从全国各地呈递上来的奏折,而晋皇的脸色,则如同金纸一般苍白。 桌上的蜡烛昏暗无光。 将晋皇的脸色映衬的愈发难看。 见此情景,刘怀立刻上前,伸手拨亮了蜡头:“陛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听到刘怀的劝告,晋皇摇了摇头:“刘怀啊,你伺候朕多久了?” “自陛下登机至今,细算下来,已经有三十几年了!” “朕记得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对宫中的一切都不了解,你那师父那时天天打骂与你,我看你实在可怜,所以才将你要到了身边。” 闻听此言,刘怀的老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要不是有殿下护着奴婢,奴婢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正因如此,所以奴婢才愿意跟随在您的身边,一直照顾着您!” “唉,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朕前两日曾召见过御医,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已经是江河日下,时日无多,只是突然觉得国内国情凋敝,似乎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最近一起出现了。” 说到此处,晋皇抬头看向刘怀:“刘怀啊,朕之前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晋皇一句简单的发问,却让刘怀的眼眶为之湿润。 人人都道晋皇贪图女色,昏庸无道。 只有他这个狠辣无情的千岁叟还一直记着他的好。 刘怀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朝廷养育着那些臣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为国分忧,为您效力吗?” “如今国内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事情,那恰恰说明了地方官员懒政,这才会导致民生凋敝,国力孱弱。” “陛下不必因此劳神,等到明年您可以再开科举,选拔天下闲事,让他们继续为您分忧效力!” 听到刘怀的宽慰,晋皇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家伙就是嘴甜,知道朕想听些什么。” “不过说句实话,朕最近常常会梦到先皇和母后,他们在九泉之下过得太过孤单,可能是想朕下去与他们做伴了!” “不会的,陛下乃是千古一帝,全天下的百姓还都需要陛下的关照,如果您就这样撒手而去,那天下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况且现在太子储君的位置还悬而未决,各路藩王虎视眈眈,除了陛下之外,又有谁能够压制住这些藩王?” “陛下,于情于理,您都该保重龙体,只有这样您才能亲眼看到大晋日后的兴盛啊!” 刘怀苦口婆心,想要劝说晋皇休息。 可是晋皇却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桌上的蜡烛。 那蜡烛的蜡头虽然已经被刘怀拨正,可是却因为即将燃烧殆尽的缘故,仍旧显得十分昏暗。 “刘怀,这里太黑了!” 面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老友,晋皇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他再也不是那个昏庸无道,贪图美色的昏君。 而是那个为权谋之争担惊受怕,甚至不敢独自面对黑暗的太子储君。 听到晋皇的话,刘怀顿时脸色骤变。 “今晚是谁在这里当值?难道不知道玉书房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吗?” 刘怀此言一出,立刻有两名小太监匆匆忙忙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公公,是陛下让我们在远处侯着的!” 闻听此言,刘怀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好你们两个猴崽子,当班的时候竟然还敢乱跑,看咱家回去不剥了你们的皮!” 听到刘怀的威胁,这两名小太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对于这位太监总管,他们可谓是惧之入骨。 刘怀说要剥谁的皮,那对方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两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想要开口求饶,却又不敢面对刘怀那双阴鸷的眼睛, 就在这时,晋皇开口说道:“刘怀,你这是干什么?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说了吗?刚刚是朕让他们在远处候着的!” “可是他们身为御书房的秉笔太监,本来就应该后在您的身边,这蜡烛眼看着就要烧完,若是累坏了您的眼睛,他们这两条贱命又如何承担得起!” “好了,不过些许小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动怒?” 晋皇斥责了刘怀两句,随后又转头看向了那两名小太监:“你们两个去给朕重新换支蜡烛过来!” “是,奴婢遵命!” 得到解围的两名小太监,像是逃命一般急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带到两人离开之后,晋皇这才抬头看向刘怀:“刘怀,现在这里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的吗?” “奴婢只希望陛下能够保重龙体,至于那些御医的话,陛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们若是真有这般本领,那先皇……” 刘怀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于是连忙闭上了嘴。 晋皇听出了刘怀的言外之意,但却并未因此怪罪于他。 “你是想说,如果御医真的有用,那先皇当初也不会无故驾崩,对吧?” 听到晋皇的询问,刘怀不禁肩头一抖,身体如同筛糠一般。 晋皇虽然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可身为帝王,他的压迫感却着实不容小觑。 先皇当初无故驾崩,皇位便直接交付到了晋皇的手上。 因为这件事情,晋皇当初没少被人指责。 全天下都说晋皇有谋逆之心,说他是为得皇位不择手段,故而鸩杀了先皇。 而晋皇,也整整承担了几十年的骂名! 第200章 遗诏 第200章 遗诏 刘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同时左右开弓扇起了自己的巴掌:“奴婢失言,请陛下责罚!” 只是短短瞬间,刘怀便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 他的脸颊已经变得浮肿。 嘴角也流出了血渍。 晋皇无奈叹了口气:“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朕还会将那些骂名放在心上吗?” “难道在你的心里,朕还算不得是一个交心之人吗?” “陛下,奴婢不过是一个无根的贱人,我又哪敢与您交心!” “刘怀,早在将你带在身边的那天开始,朕便没有将你视作太监。” “这三十多年来,你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每日兢兢业业,还要替朕防备着那些不成之人的狼子野心。” “朕是打从心底将你当成朋友,也认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闻听此言,刘怀大为感动。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多谢陛下信任!” 对于刘怀而言,晋皇就是他的全部。 当初他被前任太监总管刁难的时候,是晋皇向先皇请命,将他调任到了身边。 从那以后,刘怀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永远追随在这位太子身边。 这几十年间,他为晋皇攘除了不少的麻烦。 而这也是他能够成为晋皇心腹的原因。 如今听到晋皇袒露心扉,刘怀自然是十分高兴。 但与此同时,他也对晋皇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忧虑。 晋皇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比之前。 他之前纵欲过度,贪图酒色,身体早已经被掏空。 虽然御医院之前已经连续为其准备了几个药方,但却始终不能弥补晋皇早年的亏空。 英年早逝似乎就是这位帝皇的最终结局! 刘怀心中虽然悲怆,但却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 他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待晋皇的下一步命令。 晋皇起身想要将刘怀扶起,可是才刚站起身子,随后却又颓然的坐倒在了椅子上。 听到这声沉闷的巨响,刘怀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陛下,您怎么样了?” 此时的晋皇就像是风中的一点残烛。 他笑着挥了挥手,并对刘怀说道:“那群御医说的没错,朕的确是命不久矣了。” “那群御医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奴婢明天就派人拆了他们的御医院,将他们全都赶出京城!” “欸,千万不要这么做。” “以前有朕护着你,你在宫中可以为所欲为。” “可朕日后若是不在了,那你在宫中一定要记着夹紧尾巴做人,朝中许多官员对你早已不满,你一旦落到他们的手中,我只是怕他们会对你不利啊!” “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奴婢一定随您而去,哪怕是到了黄泉路上,奴婢也要一直伺候着您,绝不能让您一人孤孤单单!” 闻听此言,晋皇笑着摇了摇头:“我从小便被太子太傅严格教导,父皇又因我不善弓马,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后来我虽然坐上了皇位,当上了皇帝,可是却一直觉得不太自由,那些朝中大臣无数双眼睛,日日夜夜都锁定在我的身上。” “朕哪怕做的有一点不好,他们都会立刻指出朕的错误。” “朕名为天子,说什么天下之主,可实则不过是囚笼中的鸟雀,而他们就是紧盯着朕的那些看客。” “正因如此,所以朕才会自暴自弃,几十年来荒废朝政。” “欸,现在想来,着实荒唐,我本以为这样是在报复那些朝中大臣,可实际上却是在挥霍太祖皇帝奠定下来的基业,现在想来,若是朕早早驾崩,那大晋可能也不至于如此!” “陛下,在奴婢的心里,您就是千古一帝。” “您的功绩丝毫不亚于太祖和高祖两位帝王!” “只是奴婢还是恳请陛下能够保重龙体,不要再说了!” “只要您能不胡思乱想,好好调养身体,奴婢就算想尽办法也要为您找到天下名医!” 晋皇摇了摇头:“我身体是什么情况?我比你更加清楚。” “至于什么调养身体一事,你就不用再说了。” “朕只想在临终之前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这样在九泉之下,面对父皇和母后的时候,我起码也能有些话说。” 说到此处,晋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朕今晚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哭哭啼啼的,朕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商量。” “陛下有话尽管直说,奴婢一定照做!” “欸,这不是命令,而是商议。” “朕之前虽然早早便立下了太子,可我始终觉得宋哲不太适合这个太子之位。” “朕这一生虽然荒淫,可却只有九位皇子,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九位皇子的心性,品格也都与我不尽相同。” “太子虽然是我与皇后所生,可是他生性霸道蛮横,如果日后真的让他坐上皇位,只怕天下黎民会遭受苦难。” “我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商议废立太子之事,这件事情,我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闻听此言,刘怀再次跪倒在地:“陛下,这件事情您应该和朝中的文武大臣进行商议,怎么都轮不到我这个太监啊!” “这件事情的确应该和朝中文武商议,可是他们却和各位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朕苦思冥想,发现和这些皇子走的最远的就只有你这个大内总管。” “况且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如今有些话自然是问你才更合适!” 说到此处,晋皇抬头看向了刘怀:“怎么?难道连你都不愿意为朕分忧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一旦提出想法,担心陛下会因此动怒!” “无妨,今天你我二人不是主仆,而是朋友,你有话尽管直说,朕绝对不会动怒!”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直说了吧。” “打从您侧封太子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太子的一举一动,您说的没错,太子的性格的确与您不尽相同,完全没有您年少时的温良恭俭。” “依我看来,如果真让太子即位,那日后天下肯定会因此大乱,太子在未继位前便培植党羽,这明显是在为日后做打算。” “如果陛下真的要重新册封太子,奴婢认为您应该考虑一下八皇子!” 第201章 驰援聚雄关 第201章 驰援聚雄关 听到刘怀这番话后,晋皇的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见此情景,刘怀再次跪倒在地,并试探性地对晋皇问道:“陛下,是不是奴婢说的太多了?” 晋皇闻言摆了摆手:“不是你说的太多了,而是诸如此类的意见,朕已经听烦了。” “实话和你说了吧,太子培植党羽一事,朕早就已经听说了。” “早在半年之前,吏部,户部,兵部和内阁就已经联名递上奏折,要求朕改换太子,罢黜宋哲。” “只是朕那时并未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还想观察一下太子的行事作风究竟如何!” “只可惜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我丝毫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 “除了每日去城郊打猎,或是与手下寻欢作乐,我从没见过他主动要求批阅奏折,更没见过他要替朕分忧,去地方巡查。” “正所谓上行下效,朕知道这其中也有朕的责任,不过如他这般行事,日后必将成为昏君,与其继续娇惯纵容,还不如趁早做出决断,以免落得一个和辽王一般的下场!” 对于刘怀来说,辽王可谓是老相识了。 虽然他们二人素未谋面,可是之前从他手中经手过的那些奏折,十份中起码要有两三份都曾提及过辽王。 听晋皇提起此事,刘怀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辽王怎么了?您之前不是已经派出使团,出使辽国了吗?” “反正这里没有别人,朕就实话和你说了吧。” “使团现在还在聚雄关,并且和辽国撕破了脸皮。” “辽王耶鲁雄铭半年前就已经驾崩,如今他的皇子正在争夺皇位,打的不可开交。” “朕这次之所以要叫你过来,不仅是要和你商量太子的费力之事,同时还要和你商量一下边关的事情。” “如今辽国军临城下,李秋远之前已经向雁荡城求援,不过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聚雄关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接下来是要援助聚雄关,还是直接舍弃此处?” 晋皇的问题简单,直白。 在他的心中除去救援和舍弃之外,没有第三种折中的办法。 听到晋皇的询问,刘怀眉头微蹙:“陛下现在心中应该怀有忧虑吧?” “此话从何说起?” “朝廷若是支援聚雄关,那很可能是养虎为患,雄家一直都不肯归顺于朝廷,而且对外也一直声明与朝廷是合作关系。” “咱们这次如果出手支援,等日后聚雄关做大,雄家很可能会趁势造反,威胁朝廷!” 听到刘怀的这番解释,晋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如果刘怀不是太监,那他一定要革去其奴籍,让他入朝为官。 想到此处,晋皇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奴婢的想法与陛下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奴婢认为,值此之际,咱们不能放弃聚雄关。” “雄家不肯归顺朝廷,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可是现在聚雄关的存亡关系到的却是咱们大晋的千万子民。” “辽王膝下的皇子能因为一个皇位打的不可开交,这便说明他们极富野心。” “如果咱们真的就此放弃了聚雄关,那就相当于将整个北境坦露在了辽国的铁蹄之下,等到那个时候,北境的黎民就要沦为辽国砧板上的鱼肉。” “况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聚雄关最近的几任城主对于朝廷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 “咱们若能借此机会雪中送炭,那说不定聚雄关还能因此改换心意,就此投奔朝廷。” “倘若真是如此,那咱们这次就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能够巩固北方的防御,同时还能让北方彻底回归大晋的怀抱,不过这些都是奴婢的拙见,究竟如何处置,还要听从陛下的安排!” 刘怀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有理有据,同时也是全都说到了晋皇的心里。 听完了刘怀的这番解释后,晋皇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刘怀的肩膀,将其从地上叫了起来:“给朕倒杯茶!” 见晋皇心情不错,刘怀这才长舒了口气。 他满满斟上一杯茶水,并将其递到了晋皇的面前:“陛下请喝水!” “嗯,你刚刚的这番分析深得朕心,朕也觉得之前对于辽国实在太过纵容,这才导致这群番邦满意,屡屡进犯我大晋边境。” “而且朕也没想到,这个李秋远竟然有如此胆量,不仅敢公然向辽国宣战,而且还敢亲自赶赴雁荡城,向燕王借兵。” 听到雁荡城这三个字,刘怀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下来。 谁不知道燕王和梁王是晋皇心中的一根尖刺。 李秋远这事做好了是有勇有谋。 可一旦引起晋皇的怀疑,那就难免要被扣上一顶吃里扒外的帽子。 仅仅是这一个罪名,就算将他抄家问斩也不为过。 他试探性的对晋皇问道:“陛下,那燕王的态度?” “朕之前以为燕王应该不会插手朝廷的事情,却没想到李秋远这次竟然真从燕王手中借到了两千兵马。” “两千,这未免也太过寒酸了吧?” “除去这两千兵马兵马之外,梁王还将烟瘴城中的十二门红衣大炮全都借给了他,这些红衣大炮全都是先皇在世时亲自监制的,每一门炮的造价都将近十万两白银。” “那时大晋百废待兴,这十二门红衣大炮可着实是要了父皇的老命,当初要不是有这十二门红衣大炮哄着,燕王也不会答应就藩!” 说到此处,晋皇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此时他仿佛回忆起了当初父兄皆在的场景。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他虽然已经坐上皇位,可却也因为这个皇位而失去了太多。 刘怀清咳了两声,并对晋皇问道:“陛下,那聚雄关的事情,朝廷应该作何打算?” “李秋远这事情做的虽然鲁莽,不过既然是我晋国派出的使臣,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失了颜面。” “既然你也觉得应该驰援聚雄关,那朕就派你亲自率兵前往聚雄关支援,我已经将丰泰,燕陵两处的军营全部调到城外,明早你就出发!” 第202章 托付 第202章 托付 闻听此言,刘怀不禁脸色一变:“陛下,奴婢要是走了,那谁留在宫中伺候您啊?” “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现在宫中除你之外,朕已经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了。” 说到此处,晋皇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封黄绸:“这是朕之前写下的一封圣旨,内容是关于改换太子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年轻,再加上此事事关国家,所以一直没有想好应该册立谁当太子。” “既然你和内阁全都认为太子应该改换,那朕这次就听你们一次。” “你不是说小八更适合担任太子吗?那你就尽快前往聚雄关,督促他们打赢这场战争,并将小八带回来。” “在此之间,朕若是有什么不测,那到时你就亲自将小八的名字填写在这圣旨之上。” “不过你要切记,朕既然已经决定要废除太子,那就绝对不会改变想法。” “如果朕日后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千万不要相信朕留下了什么遗诏,一定要按照你我君臣今天的约定,扶持小八坐稳皇位!” 晋皇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主仆分别之前特地对刘怀叮嘱一番。 心思细腻的刘怀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可他刚想说话,却被晋黄伸手阻拦。 “你放心吧,朕一定会坚持到你班师凯旋的。” “记住,你们一定要打赢这场仗,只有这样,朕在九泉之下才有脸去见先皇……” 君臣畅聊一番,最终刘怀辞别而去。 而在离开之前,晋皇也将兵符交给了他。 丰泰,燕陵这两个军营平日里负责的是京畿防护。 两支军营的人数加在一起约有五万,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从其他军队抽调出的精锐。 这两支军队之前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争,但却被称之为护国精锐。 晋皇将这两支军队派往聚雄关,这足以说明他对此战的重视程度。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除去晋皇之外,同时还有陈晴墨和远在临江的梁王。 之前所有的粮食全都被收缴了上来。 梁王至此高枕无忧。 此处天高皇帝远。 他也不担心会像之前那样受到晋皇的打压和排挤。 这段时间他出去在府中宴请宾朋,就是在青山书院旁听讲课。 只是连听了一个月下来,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水平能够比得上李秋远的先生。 这些先生无论年轻还是年老,讲述的全都是那些已经被说烂了的教条。 他们的课程内容不像李秋远所讲的那般新颖。 上课的氛围也不像李秋远所在时那般轻松。 正因如此,所以才导致课堂上的学生越来越少,有时一堂课上甚至只能看到寥寥十数人。 对于学生们的懈怠,梁王也是颇为不满。 可奈何这些先生的水平就是如此低劣,就算他不满,也无法改变这些学生对于先生的看法。 这一日,梁王旁听完了课程之后,便与白翁在烂柯亭中对坐下棋。 就在两人厮杀正酣之机,梁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的梁王眉头微蹙,同时对着身后说了一句:“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我与老师下棋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启禀梁王,有李先生送来的书信!” 听不到有李秋远送来的舒心,梁王顿时来了精神。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转头看向身后的随从:“书信在哪?” “就在此处,请王爷过目!” 自从李秋远离开临江,他与梁王已经许久未曾联系。 如今听说有李秋远送来的舒心,梁王自然是急着想要一看究竟。 他将书信接到手中,翻开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皇兄将李秋远派到辽国担任使臣了?” 他口中随意喃了一句,那随从听完后颇为惊讶的说道:“李大人这么快就和朝廷攀上关系了?” “嗯,快归快,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您的意思是?” 这随从还以为李秋远是为了高官后路而背叛了梁王,所以声音难免有几分低沉,同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凶光。 这名随从在追随梁王之前便是一名实打实的杀手。 此时他身上的杀气已经难以抑制,甚至惊动到了坐在一旁的白翁。 梁王感受到了来自随从身上的杀气,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卑职……” “不要胡思乱想,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梁王冷冷说了一句,随后便将那书信丢到了随从的手中:“看完这封书信里的内容,然后通知漕帮和镇远镖局到粮库运粮!” 这随从接过书信,仔细翻看了一番。 等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李大人竟然和辽国开战了?” “嗯,这书信想来应该是一式两份,其中一份送给了朝廷,另一份送给了本王。” “不论朝廷如何选择,总之本王一定是要出手相助的,李先生可是越来越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随从看完书信后转头便要离开,可梁王却在此时又叫住了他:“等等,让镇远镖局押运粮草,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 “这样,你让漕帮运送粮食,并让度支司支出五十万两银子,这笔银子就让镇远镖局亲自押送,当做朝廷对聚雄关的褒奖!” 这银子本来就是朝廷的银子。 就算拿出来犒赏聚雄关,辽王也不心疼。 至于他之前收缴的那些粮食,现在也终于有了该去的去处。 这些粮食原本便准备用于两国交战,梁王原以为两国可能会以谈判的形式来解决这次纷争,却没想到李秋远这次竟然将战争带到了边境。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欣赏李秋远。 不仅对国家政事有着独到的见解,而且骨头还这么硬,仅凭聚雄关那几万老弱兵马,就敢公然和辽国开战,这岂是区区勇气二字所能形容的? 朝廷和临江分别对聚雄关做出支援,而在此之前,晋皇和梁王还特地写下手书,要求晋国各部看到书信必须立刻放行。 这样一来,他们在路上就能少去不少盘查时间,原本要半月时间才能抵达的支援,这样就仅需十天! 第203章 重伤 第203章 重伤 朝廷和临江分别对聚雄关进行了支援。 苦等几日的李秋远也终于等到了这两处的回复。 在得知援军和粮草正在路上的时候,李秋远终于长舒了口气。 这就意味着这场战争还有回旋的余地。 胜利的天平未必就会倾斜到辽国那边。 在经过了那场惨烈的守城战役之后,辽国再次大败而归。 而聚雄关这次也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原本镇守城关的两万士兵,这次足足阵亡了三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千伤兵正在等待救援。 连续两天的战争下来,聚雄关的士兵折损了近四分之一。 如此一来,那些作为候补的士兵便不得不填充进来,充当先头部队。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始终没有提及过一次退缩。 每天看着手下的士兵减员,雄霸也是心如刀割。 经过之前的几番战斗,聚雄关的城墙已经出现多处破损。 不过李秋远也于当天夜里,凭借六门红衣大炮打掉了辽国的所有投石车。 至于另外六门红衣大炮,则在次日清晨运抵此处。 十二门红衣大炮摆放在城墙之上,这对辽国士兵绝对是极大的震慑。 在那之后两国之间虽然也发生了几次冲突,可是战争规模却始终没有激化到之前那种程度。 之前率领几百名骑兵孤军深入的胡万生,现在正在一处山坳之中蛰伏。 那天夜里的惨烈战争。他也全都看在了眼里,只是那天他距离后方敌营尚有一段距离。 就算有心冲入敌营,想与对方同归于尽。 可奈何双方之间距离实在太远,等他们赶到附近的时候,战争早已经结束。 在那之后,胡万生便一直苦等良机,准备在辽国大军攻城,后方军营失守之际,出手生擒辽国统帅。 只可惜最近几天双方战争的规模实在太小,胡万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不过此时难受的不仅仅是李秋远和雄霸等人。 痛失爱将的图斡台此时也同样难受。 他的难受不仅源自于心理层面,同时也源自于他的身体层面。 自从上次被淬了金汁儿的毒箭射伤之后,图斡台的身体状况便一直每况愈下。 他的肩膀红肿腐烂,同时还发起了高烧。 之前想让他刮骨疗毒的几名军医,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全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这个时代的医疗本来就十分匮乏。 再加上辽国世代居于草原之上,对于药理的钻研远不如晋国深入。 只要一个小小的发烧,便足以要了一个普通人的性命。 更何况图斡台此时除了发烧,还带有严重的伤口感染。 原本用于包裹伤口的绸布此时已经被取下。 伤口中渗出的淤血和脓液已经将绸布和伤口粘连到了一起。 在取下绸布的时候,图斡台肩膀处的伤口也被重新扯开,黄绿色的脓液顺着他肩头的伤口流了出来,同时散发出了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 图斡台脸色苍白,面如金纸。 在闻到这股气味的时候,他险些呕吐出来。 他一边强忍着恶心,一边转头对身旁的军医问道:“本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回禀大帅,之前射伤您的那支箭矢有毒,如今毒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治病,恐怕只能将您的这条手臂截断!” 闻听此言,图斡台不禁脸色一变。 他猛的转头看向那名说话的军医,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凛然杀机:“本帅弓马治世,怎能断去一臂,你们这群庸医,是不是收取了那晋国人的好处?” 听到图斡台的质问,这几名军医纷纷跪倒在地。 此时他们的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原本进入军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勉强糊口。 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如此多疑的将领。 之前他们便曾提议刮骨疗毒。 可却被图斡台以影响作战为由,否决了他们的提议。 如今这伤口感染明显更加严重,若是不截断这条手臂,图斡台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图斡台却还是如此多疑。 这明显是不将他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 看着跪在面前的几名军医,图斡台顿觉心中烦闷:“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本帅的这条手臂都不能截断,你们之前不是号称自己精通医术吗?那我这次就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三天之内你们必须要研制出一个合适的药方,帮我治好尖头的箭伤,如若不然,别说本帅到时砍了你们的脑袋!” 闻听此言,几名军医连连点头。 图斡台还以为是自己的震慑有了效果,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将头转向一旁,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这几名军医,则是在一旁随从的带领之下离开了图斡台的营帐…… 图斡台卧病在床,无法指挥军队发动战争。 而这也恰好给了聚雄关守军一丝喘息之机。 李秋远此时正在岗楼,计算最近几天的人员损失。 这十二门红衣大炮虽然完好无缺,可是之前的守城士兵多数却都是为了保护这些红衣大炮而死。 李秋远越算越是心惊。 之前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便有将近四千。 而因为药品不足,救治不及时而死的士兵,此时也已经超过千人。 聚雄关内的守城士兵一连折损了四分之一,而且还全都是军中的精锐。 这怎能让李秋远不心疼? 他放下毛笔,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秋远转头看向门外,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进来吧!” 一名手托托盘的壮汉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并将托盘放在了李秋远的面前:“师父,吃些东西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聚雄关城主雄霸。 而他端来的也不过只有一碗白粥和两道小菜。 看着托盘上的吃食,李秋远的眉头皱的更紧:“城中的粮草不是三天前便已经紧缺了吗?你这又是从哪弄来的?” “这是我让厨房特地留下来给您的,您最近一直在核算损失,不吃不睡,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第204章 定心丸 第204章 定心丸 看着摆在面前的托盘,李秋远仍是愁眉不展。 他挥了挥手,并对雄霸说道:“现在营中还有许多伤兵,他们的粮食尚且供应不足,我有手有脚,又不用上场作战,用不上吃的这么精细!” “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吗?” 听到李秋远的发问,雄霸点了点头:“我之前已经接到朝廷的回信,朝廷已经派出援军驰援聚雄关,不过军粮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咱们余下的粮食估计只能再支持几天的时间!” 聚雄关之前之所以能自己自足,那是因为聚雄关的百姓在城外开垦了大片的农田。 如今晋,辽两国开战。 城外的农田无法收割,城内的存粮也根本无法支撑大军的需求。 双方开战之后,这些士兵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紧绷状态。 本来就休息不好,所以只能在饮食方面尽量满足他们。 这样一来就导致城内的粮库短时间内告罄见底。 而李秋远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为无米之炊! 听说朝廷已经派出援军,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好啊,只要有援军就好办,至于粮食的事情,你的确得不到朝廷的批复,因为那封书信我是要送给梁王的!” 李秋远受困于此处,他相信梁王绝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在得到他的那封书信之后,梁王便将临江府库中的粮食全部打包,并由漕帮亲自调运,准备送往聚雄关。 直至此时,藩王自治的优势方才显现出来。 梁王做此决定根本不需要向朝廷请示。 只需要先调运粮食,然后再禀明去向即可! 自从李秋远和漕帮签署了合作协定,张仲卿在漕帮中的地位便随即水涨船高。 张天旭为了历练儿子,这次专程派他押运军粮,走水路沿江而上,将其送往聚雄关。 这条北上的水路,漕帮已经不知走了多少次。 为了保证这次行程能够顺利,张天旭专程派出了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为的就是保证这批军粮能够及时送达。 而镇远镖局那边,用于犒劳军士的饷银也已经装车,而负责押运这批饷银的,就是镇远镖局的大少爷,李铭权。 之所以派他们两人执行这次任务,主要是为了磨合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拉近他们与李秋远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漕帮帮主张天旭,还是镇远镖局当家人李寿添,他们都深知与朝廷打好关系的重要性。 如果不能借此机会与朝廷打好关系,那等待他们的就是随时都可能被颠覆,取代的命运。 粮食装车,随即上路。 而李秋远也已经提前得知的消息。 这批军粮预计会在十日之后送达,而他现在唯一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段时间内坚持下来。 就在李秋远考虑对策之际,雄霸突然开口问道:“师父,咱们最近的损失大吗?” 雄霸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鼓舞军心,同时敦促城中的百姓到外面去采草药。 聚雄关内虽然也有几名军医,可是在药品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为这些伤员治病。 仅是最近几日,因伤阵亡的士兵就有数百人。 听到雄霸的询问,李秋远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最近几场交锋,咱们斩杀的辽国近万敌军,而咱们城内的守军也折损了近四千人。” “这四千人全都是咱们城中的精锐,而且其中有将近千人是因为伤势救治不及时,错过了最佳的救助时间,这才导致伤重不治!” 闻听此言,雄霸无奈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现在情况复杂,可是城内药草不足,我已经将所有的医馆全都搜罗了个遍!” “哪怕是金疮药,现在都已经凑不出来了!” “嗯,最近几天咱们还是要尽量减免与辽军之间的战争,之前我已经向京城方面说明了咱们这里的情况,想来他们现在应该也正在筹措草药。” “等到援军,粮食,药品一并运来,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与他们决一死战了!” 最近几天双方的战争变得愈加惨烈,聚雄关虽然尚未被攻破,可是外围城墙却也已经出现了多处破损,岌岌可危。 至于城外的那些辽国士兵,则因为没有图斡台的指挥而变得群龙无首。 被雄霸射伤的图斡台此时已经完全卧病在床,每天清醒的时间只是少数。 现在负责下达攻击命令的是图斡台身边的副将,他只能按照图斡台每天清醒时下达的命令对军队进行调遣。 可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况却仍让李秋远倍感头痛。 这倒不是因为图斡台的统军能力有多强,主要是因为辽国军队实在太多,双方之间的军力差距太过悬殊。 不过李秋远并不知道图斡台现在的情况,他还以为对方是隐藏在敌营的后方,没有出面! 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站岗士兵的一阵惊呼。 李秋远急匆匆打开房门,便见一群士兵正在试图捉捕一只鸽子。 那鸽子虽然怕人左右扑腾,但却始终不肯离开岗哨。 在看清那鸽子的花纹之后,李秋远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闻听此言,这群士兵纷纷站至一旁。 而那只鸽子则像乳燕归巢一般,直接落在了李秋远的肩头。 李秋远伸手抓起那只鸽子,并从鸽子的脚上抽出了一张纸条。 展开之后,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药品和大夫都在路上,我亲自带队前往关外,夫君勿念,晴墨留书!” 这纸上字迹虽然寥寥无几,可是李秋远在看到之后却觉得心中倍感温暖。 没错,他之前总共送出了三封信件。 一封是向朝廷求援,一封是向梁王借粮,而最后一封则是让陈晴墨筹措药品。 三管齐下,为的是能够守住聚雄关。 而陈晴墨今天的回复也总算给李秋远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将信件放到怀中,又将那只信鸽带到了岗哨。 此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而见他这副模样,雄霸也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 “师父,您这是有喜事?” 第205章 逃跑的军医 第205章 逃跑的军医 听雄霸到的问话,李秋远脸上的笑容更加难以掩饰:“你说的没错,我这次还真有一件喜事要和你说,那就是咱们城内的这些伤兵有救了!” “我之前给我家娘子送去了一封书信,让她在京城购买足量的药品,同时寻找最好的大夫来边关。” “刚刚那封书信就是我家娘子送来的,现在药品和大夫已经全部找完,她也正在赶赴聚雄关的路上,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支队伍就能率先抵达此处!” 这支队伍所携带的物资不用太多,再加上人数也少,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会快过朝廷的援军。 他们越早到达此处,士兵们因伤阵亡的数目就会越少。 而这也正是李秋远高兴的原因。 作为统军的将领,他绝比不过图斡台。 图斡台不仅是自幼便在两军阵前摸爬滚打,而且他还心狠手辣,丝毫不将手下士兵的性命放在眼里。 对他而言,只要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那就算死再多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李秋远和他不同,李秋远对于士兵更加珍重。 在他看来,这些士兵全都是与自己同样,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是职责不同而已。 写在纸上的数字,与其说是对于阵亡士兵的统计,还不如说是一笔一笔心酸的血泪。 因为这些士兵的阵亡,李秋远最近几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身体也因此消瘦了许多。 如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回应,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妻子,这让李秋远如何能不激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李大人呢,我要见李大人!”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强闯李大人的岗楼!” “我是守城士兵王平,之前随胡万生,胡将军一同出城,准备奇袭辽军大营,我有重要的军报要向李大人禀报,你们赶紧给我让路!” 闻听此言,守在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 而就在这时,李秋远的声音也从岗楼内响起:“放他进来!” 岗楼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甲胄,样貌狼狈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泥痕,身上的甲胄也有多处磨损。 刚一闯进屋中,他便直接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李大人,好消息,图斡台重伤卧病,最近几天负责指挥军队的全都是他手下的副将!” 闻听此言,李秋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 “胡将军之前一直带领我们藏匿在辽国军营的后方,试图在双方战争最激烈的时候趁虚而入。” “不过最近几天咱们双方之间的战役规模并不算大,故而我们只能一直躲在原地,无法行动。” “直至前天夜里,我们突然发现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靠近,那时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图斡台派出的士兵,以为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位置,刚准备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全部杀掉,却发现那几个竟然全都是图斡台手下的军医。” “根据我们对他们的盘问,得知图斡台现在已经重病卧床,这几名军医之前曾建议图斡台刮骨疗毒,但却被他直接否决,正因如此,所以才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 “现在图斡台的手臂已经难以保全,而且他还得了严重的风寒,这几名军医现在已经无力回天,又担心图斡台可能会迁怒于他们,所以才会趁着夜色偷偷逃离军营!” 闻听此言,雄霸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师父,这是好消息啊!” “等等,你说这些全都是你们从金一口中问出来的,那你们有没有带回一名军医,让我盘问一下?” “左将军让我回来传达消息,想让将军今晚主动向辽军宣战。借此将辽军主力调离后方军营。” “我为了能够尽快返回,这一路上轻装简从,并没有带回军医,让李大人审问!” 听到这士兵的回答,李秋远的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 他担心这可能是图斡台设下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引诱他们主动宣战,借此攻破聚雄关。 这士兵似乎也看出了李秋远的疑虑,于是赶忙对李秋远解释道:“李大人,我们之前埋伏的位置距离辽军的营地不过半里之遥。” “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动向,确定图斡台的确已经多日没有走出过营帐!” “而且最近辽军的精神状态不佳,时常会发生内讧,我感觉这一切可能都和图斡台重病在床有关!” 话虽如此,可李秋远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他转头看向雄霸,同时低声对其问道:“你那天确定自己射中了图斡台吗?” “确定,那天图斡台也是来到城下喊话,希望我能够打开城门,归降辽国。” “我一怒之下便搭弓引箭,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那时我们双方间隔的距离不过数十丈远,我是亲眼看到图斡台栽下马背的!” 听到雄霸的这番解释,李秋远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在岗楼中来回踱步,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片刻过后,他站定脚步,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坚定的神情:“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孤注一掷,看看这图斡台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雄霸,你现在就去再点齐一千兵马,让他们趁着夜色出城,轻装简从,去和胡将军会合。” 李秋远说着,又转头看向了那名回来报信的士兵:“告诉胡将军,我会在明天天亮未亮之时主动与辽军发起战争,那时我会直接炮击辽军的后方军营,炮响过后,辽军必然会大军出动,等到那个时候你们便主动出击,给我生擒图斡台!” 这绝对是战争开始以来李秋远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 深入敌军后方,生擒敌军主帅,这绝对是最疯狂的一个决定。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机会,李秋远自然不会白白错过。 雄霸闻言不敢怠慢,立刻点齐了一千名骑兵,出城支援胡万生! 第206章 主动邀战 第206章 主动邀战 军医逃离的消息在营地之中不径自走。 图斡台一连几天不曾露面,这自然也引起了他麾下那些将领们的猜忌。 自从图斡台的副将被炸死以后,他便重新提拔了一名副将。 副将最近几天一直代表图斡台对手下军队下达命令,而这么做的原因则被他解释为将军伤心过度,还需军医调养。 可实际上图斡台已经因为肩头的箭伤过重,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负责保护图斡台的士兵每日每夜都在他的营帐前巡视。 他们时常可以闻到从帐篷内传出的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 最近几天只有他最新提拔的副将一直看守在他的身边。 他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图斡台从昏迷中醒来,并对他下达最新的命令。 此时,他坐在床边,忍受着那股腐臭难闻的气味。 图斡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原本魁梧壮硕的汉子,此时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 最近几天他也欠缺休息,所以坐在床边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图斡台咳嗽了一声。 他睁开眼睛看向床边,便见图斡台的眼睛此时也已经费力睁开。 “水,给我水……” 因为伤寒发热的缘故,图斡台的嘴唇已经干裂。 副将闻言不敢怠慢,立刻拿出水壶递给了他。 图斡台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嘴唇,脸色这才恢复了几分红润。 “那些军医呢,我不是让他们给我治病吗?” 闻听此言,副将不禁一愣。 他不敢告诉图斡台,那些军医已经叛逃的消息。 面对对方的询问,他只能搪塞道:“他们现在正在想办法为您治病,最主要的还是要保住您的这条手臂,因为顾虑实在太多,所以进度比较缓慢,还请大帅见谅!” 听到副将的回答,图斡台点了点头:“聚雄关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现在守在城中不肯露面,至于那些百姓在城外开垦的农田,则全都已经被我们破坏殆尽。” “想来他们应该已经没有足够的粮食能够支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弃城逃离!” 听到副将的分析,图斡台摇了摇头:“你实在太小看这些晋国人的骨气和决心了,他们要是真能因为缺少粮食就弃城而逃,那我父亲当初也不会久攻聚雄关而不下了。” “就算没有粮食,他们也会想办法坚持下去,这群晋国人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他们没有主动宣战,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们的军队现在应该也处于疲软的状态。” “元帅,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您的伤势如此严重,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撤回去,等您调理好了伤势,咱们再来攻城?” 闻听此言,图斡台费力的摇了摇头:“不行,如今咱们已经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如果真在此时撤军,那无疑是给了对方喘息之机。”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粮草供应,那咱们就更应该趁此机会继续攻城。” “你命令所有士兵枕戈待旦,他们最近疲于应付咱们的军队,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好好休息,等到明日天亮未亮的时候,想来应该就是他们睡得最深的时候,你要率领手下军队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发动奇袭,想办法攻破他们的城门,只要城门一破,他们必将弃城而逃!” 身为军事主帅,李秋远和图斡台的计谋在此时达到了重合。 两人都准备在对方睡得最沉的时候对对方发动奇袭。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对方已经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这场战争注定是近些年来最为惨烈的一场…… 雄霸点齐兵马,并让他们顺着开设在远处山中的暗门离开聚雄关。 李秋远此时也在为今晚的决战做准备。 十二门红衣大炮的炮口已经全都对准了辽军大营。 这次他再不准备像之前那样留手,也再不顾及两国之间的关系。 金汁儿淬毒,这是李秋远前世在古书中学到的内容。 这样不仅会附着有大肠杆菌,同时还会对对方造成破伤风。 这就是传说中的物理伤害混杂着魔法伤害。 而在医疗条件欠发达的古代,一旦被这样的箭矢射中,那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 图斡台如今已经重病在床,并患上了风寒,这就意味着他此时已经感染了破伤风。 就算李秋远不对他出手,他最终可能也要因为破伤风而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李秋远送他一程。 反正两国之间的矛盾已经注定无法化解。 图斡台一死,图贾诨必将大兵压境,是不是要为儿子报仇还不好说,不过他对聚熊关的垂涎足以支撑他铤而走险。 等到那个时候,朝廷派来的援军也会赶到此处。 他就要在这里与辽国来一场真正的决战。 原本正在休息的左承前在得到今晚总攻的消息后,急匆匆的来到了此处。 他刚一推开门,便见李秋远正在地图上写写画画,而他的身边还站着其他几名将领。 雄霸,赵刚,黄玄等人听得津津有味。 可却唯独缺少了他这个朝廷钦封的大将军。 见他推门赶到,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左将军,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刚刚听说李大人准备在今晚发动奇袭,所以特地过来看看,看李大人是否有什么需要用到末将的地方!”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左将军能有这份心思,在下已经十分满足。” “本来我是不打算打扰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的确有个任务要要给你。” 说到此处,李秋远指了指地图上连绵不断的城墙:“这些城墙之前已经被敌军打出了缺口,这些地方很可能是辽国军队趁虚而入的最佳地点。” “我知道左将军擅长近身搏斗,那就由你率领士兵守在这些城墙上的缺口,如果有辽国士兵想要登上城墙,那你务必要阻拦住他们。” 左承前闻言点了点头,可随后却又对李秋远问道:“李大人,你应该知道咱们城内现在的情况如何,城内现在粮草不足,药品稀缺,此时对辽军开战,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 第207章 爬冰卧雪 第207章 爬冰卧雪 闻听此言,李秋远眉头微蹙。 但他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怒,反而是耐下性子对左承前解释道:“左将军,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心中存在有顾虑。” “不过请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和朝廷请求援助,现在粮草和药品都已经在运输的路上。” “而且我之前已经得到消息,辽军统帅图斡台已经被重创,现在辽军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趁此机会发动反攻,这才是最佳时机!” 左承前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按照李大人的意思来办吧!” 晋国抑武扬文,早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左承前虽然想要摆脱李秋远对他的掌控,可奈何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李秋远才是聚雄关主帅。 就算他有丰富的统兵经验,此时他也要听从李秋远的号令。 毕竟皇命难违! 李秋远对手下的几名将领各自做出了安排。 随后便让他们前去点选兵马,准备迎战。 辽军的投石车已经全部被他们损毁,这次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为胡万生尽量争取时间好,能让胡万生有机会靠近辽军的后方大营。 只要胡万生能够率领军队冲入大营,那他就有机会生擒或是斩杀图斡台。 图斡台或生或死,对于李秋远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需要的只是辽军群龙无首。 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聚雄关的守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安排完了所有任务之后,李秋远和雄霸再次登上城墙。 经过这几天的连番战斗,这些守城士兵此时全都疲惫不堪。 此时他们全都靠在城墙两侧休息,有些士兵的手上甚至还抓着半个没有吃完的馒头。 而在他们的对面,就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攻入聚雄关的辽国铁骑。 与那些辽国士兵不同,聚雄关的守军全都是本地人。 聚雄关甚至没有开设军营,而是让这些守军能够自由回家,每天在家中休息。 如今城中已经没有备用士兵可以轮换。 他们只能在此处席地休息,随时准备应对辽国士兵的进攻。 看着这些坐在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士兵,李秋远的心头也泛起了一丝酸涩之感。 这场战争除去给他们带来了痛苦和压力,对于两国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 李秋远站在城墙的最顶端,用目远眺。 他甚至可以看到辽军阵营中飘扬的军旗。 只要能够砍断那面军旗,那辽军就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至于今晚能否结束这场战争,那就要看胡万生的实力究竟如何了! 想到此处,李秋远不禁喃喃自语道:“胡将军,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胡万生此时正率领手下的士兵驻扎于山坳之中。 这里海拔极低,昼夜温差极大。 为了不被敌军发现,胡万生和他手下的士兵一连几天都趴在这里,就连之前从城中带来的那些粮食也只能冷着吃。 连续几天的埋伏,这对于士兵们的身心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这几天他们爬冰卧雪,甚至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北方天气和南方不同,现在虽然才阴历十月,可是北方却已经下起了细雪。 细雪夹杂着北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胡万生趴在地上,用冻僵了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今天早晨又下了一场大雪,此时他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 至于那些马匹,则全都被他放到了后山。 这些马匹都经受过特殊训练,哪怕是在两军阵前也不会受精,更不会随意发出嘶鸣,可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这些马匹的目标太大,如果和士兵们待在一起,那就极有可能会被敌军发现。 为了保证这些马匹不会被狼群偷袭,胡万生命令手下的士兵来回换岗,保护这些马匹的安全。 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实在太久的缘故,胡万生的眼睫毛上都已经凝结出了一层霜花。 就在这时,副将来到了他的身边:“胡将军,李大人刚刚传回消息,今晚寅时对辽军开战,到时以炮声为号,等到辽军大乱,便是咱们出手偷袭的时候!” 闻听此言,胡万生点了点头。 这几天的埋伏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李秋远总算听从了他的意见。 早在之前派出通信兵的时候,胡万生便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李秋远这次不肯听从他的意见,今晚他也要率军突袭辽国大营。 就算他还有耐心在这里继续埋伏下去,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也已经等不及了。 这些甲胄穿在身上一到夜晚降临,便会如同冰块一般紧贴在他们的皮肤上,吸走他们身体的热量。 只是短短几天下来,胡万生手下的许多士兵便已经感染了风寒。 为了照顾这些感染风寒的士兵,他将这些士兵全都派到了后山看守马匹,在不被辽军注意的山后,他们可以点燃篝火取暖。 胡万生对于手下士兵的要求并不严苛。 哪怕是这些没有感染风寒的士兵,如果真的感觉冷了,也可以到后山去蹭蹭篝火,同时和病愈的士兵进行替换。 可即便如此,这几天下来同样有许多士兵因此失去了战斗力。 他之前带出的两百名士兵,现在起码病倒了三四十人。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那用不了几天,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就得全部丧失战斗力。 到时候不用辽国士兵发现他们,他们自己就要先坚持不住了! 听到副将的禀告,胡万生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们,总算熬出头了,只要今晚能够生擒图斡台,明天咱们就能顺利返程!” 说到此处,胡万胜略一停顿:“除去炮火支援之外,李大人有没有给咱们提供其他的支援?” 他们之前从城中带出的干粮已经全部吃光。 现在士兵们只能依靠雪水充饥。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粮食! 听到胡万生的询问,那士兵摇了摇头:“现在城内守军也同样缺少军粮,就连负责统帅全军的李大人,也已经几天没吃上饱饭了!” 闻听此言,胡万生无奈叹了口气,可他随后又对副将宽慰道:“没事,只要今晚能够擒获图斡台,我肯定会让兄弟们好好吃上一顿饱饭!” 第208章 光宗耀祖 第208章 光宗耀祖 城中虽然缺少军粮,可是图斡台的军营却不缺粮食。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辽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们这次带来的粮食,完全可以支撑十万大军吃上几个月。 只要能够攻克图斡台的后方军营,那聚雄关也将有用之不尽的粮食。 胡万生此时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不能将这些粮食抢走,那就干脆放火将其全部烧掉,总之这些粮食是绝对不能留给敌军的。 至于那些感染了风寒的士兵,他则已经派遣图斡台的贴身军医对其进行治疗。 这样一来能够尽量恢复士兵们的战斗力,二来也能够检验一下这些军医的话是真是假。 他虽然从这些军医口中得知了图斡台病重的消息,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军医们的消息是真是假。 如果确定这些军医的身份是真的,那就可以断定这些军医应该所言非虚。 眼看着胡万生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副将关切的对其说道:“将军,要不您也到后山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替您盯着!” 闻听此言,胡万生摇了摇头。 这处山坳虽然偏僻,但是却与辽军大营遥相对望。 辽军最近几天的确显得有些压抑。 但这也不能确定图斡台真的已经病重。 他之所以夜以继日的守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辽国士兵借此机会发动突袭。 让别人守在这里,他难免有些不太放心。 副将见劝不动胡万生,于是只能换个说法:“您身为咱们全军主将,不能只守在这里,监察敌人的动向。” “这点小事,哪怕换一名士兵过来也能轻易胜任,您现在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咱们全军的动向。” “您之前不是一直担心那几名军医的身份作伪吗?我刚刚虽然去看了一下那些兄弟们的情况,但是也不能确定那几名军医的药方是否有效,您见多识广,要不然就换您过去看看,我先在这替您监督一下!” 副将的这句话可谓是恰好戳中了胡万生的软肋。 胡万生早就想要甄别一下这几名军医是真是假了。 如今听说军医已经替伤寒士兵们开出了药方。 他便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再加上副将再三劝说,于是他便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看看,你守在这里,一定要多多留意对方的动向,一旦发现辽军阵营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就立刻去后山通报,咱们可是聚雄关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在战争前夕被发现!” 胡万生当初组建这支军队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辽军致命一击。 眼看着时间节点已经来到,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听到胡万生的警告,副将点了点头:“将军尽管放心,卑职一定不会松懈!” “好,那我先过去看看……” 胡万生起身朝着后山走去。 绕过一道山梁,走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胡万生这才来到伤员们所在的驻地。 这里此时已经搭建起了帐篷,而那几百匹军马则全都被拴在这里,吃着草料。 地上吃着几口大锅,不断有药香传来。 胡万生提着鼻子闻了一下,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就连身上的寒气也被驱散了几分。 有士兵见胡万生来到,于是赶忙凑了过来:“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的病情如何,同时有个消息想要通知你们!” “什么消息?是不是李大人同意咱们今晚偷袭了?” “没错,我刚刚已经派人和李大人沟通过了,李大人今晚会用火炮对咱们进行支援,炮声一响,辽军大乱,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就趁势进攻辽国军营!” 听到胡万生的回答,这名士兵显得十分兴奋:“终于可以和辽军开战了,这几天我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胡万生这次虽然带出了二百名士兵,可是他对这名士兵的印象却是尤为深刻。 这名士兵原本就是聚雄关的守军,他的父亲和两个兄长当初就是为了抵御辽国而战死。 他家中只有一名寡母,将他从小拉扯到大。 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却没想着让其在身边尽孝,反而是将其再次送到了军营。 用他母亲的话说,那就是为国尽忠,虽死无憾。 这名士兵在提起家中过往的时候,脸上充满了骄傲的神情。 那个时候胡万生才明白,聚雄关为何能够抵挡辽军数百年。 正是因为有这些士兵们悍不畏死,聚雄关才能够长存至今! 胡万生上下打量了这名士兵一番,随后开口对其说道:“你小子之前不是感染了风寒吗?今天你就跟在军队的后方,替我们防备敌军偷袭就行了!” 胡万生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名士兵远离战斗,远离危险。 这名士兵比他的儿子也没大几岁,但却已经经历了数场生死之战。 想想他家中的寡母,胡万生可不希望他战死沙场。 可谁知胡万生这话刚说出口,随即便遭受到了这名士兵的反驳:“将军,我的风寒已经好了,今晚上阵,我必须要冲锋在前!” “你小子竟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本将军将你军法从事!” “现在军中正值缺人的时候,就算您真要将我军法从事,那也要等待咱们生擒了图斡台才行,我之前已经和他们夸下海口了,这次一定要亲手抓住图斡台,也好让我娘脸上有光!” 听到这名士兵的回答,胡万生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名士兵的狂傲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他笑着对这士兵问道:“好啊,你小子要是真能抓住图斡台,那我一定给你记上一大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耀祖!” “孙耀祖,光宗耀祖,好名字!”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爹当初为我起的!” “好,既然你想光宗耀祖,那今晚开战时就跟在本将军的身边,本将军带你冲锋在前,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能不能亲手抓住图斡台,能不能让你娘脸上增光!” “谢将军成全!” 孙耀祖闻言站定了身子,可他的头盔却因此歪斜到了一旁。 见此情景,胡万生笑着提醒道:“把你的头盔扶正……” 第209章 正式开战 第209章 正式开战 胡万生对军中的士兵进行了一番审查。 他发现之前得病的那些士兵,现在症状的确缓解了许多。 这几名从辽军军营中逃脱出来的军医不仅医术精湛,而且做起事来也是兢兢业业。 他们一直陪同在这些伤兵的身边,照看其喝药,甚至还为几匹消化不良的军马专程准备了草药。 等到一切全都检查完毕后,胡万生将这几名军医叫到了一处空闲的帐篷里。 这几名军医在见到胡万生后都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似乎生怕胡万生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迁怒于他们。 眼见着他们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胡万生笑着对他们说道:“各位不必担心,在下虽然出身行伍,但却并非是不讲道理的粗人。” “我之所以将你们叫过来,主要是想要再和你们核实一下图斡台的情况!” 闻听此言,几名军医总算放下心来。 其中一名为首的军医开口说道:“我们离开军营之前,图斡台就已经因为伤口感染而重伤。” “他肩头的箭伤十分严重,早在发现初期我便劝他剜去肩膀上的皮肉,刮去骨头上附着的毒素,只是此人刚愎自用,根本不肯听从我们的提议,若非如此,也不会拖延到这般境地。” 胡万生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我之前已经听说了,我只是想向几位确认一下,辽军阵营中,除了你们几位军医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大夫了吗?” “图斡台是否还存在被救治的可能?” 听到胡万生的提问,这几名军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句实话,这十万大军起码配备着一千名军医,否则很难保证这些士兵们的健康。”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些军医们的能力远比不上我们几人。” “我们能跟在元帅身边,恰恰说明了我们的医术远比这些普通军医要更加精湛。” “图斡台连我们都信不过,甚至之前对我们非打即骂,这就说明他对那些普通军医只会更加排斥。” “我们之前还曾劝说过他要截断手臂,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的性命。” “只可惜此人刚愎自用,根本不肯听从我们的提议,胡将军,我和您说句实话,图斡台就算现在截断手臂,也绝对没有生路可言。” “就算你们这次不偷袭军营,图斡台恐怕也没几天可活了!” 听到这名军医确切的回答,胡万生顿觉心中涌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给箭头沾染金汁儿,这还是李秋远离开前给出的锦囊妙计。 那时他和左承前都觉得这个方法过于恶心,而且感觉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 只有雄霸力排众议,非要按照这个方法进行尝试。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李秋远的这个提议似乎的确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若是没有这一箭,这场战争恐怕也不会打得这么轻松! 听到这名军医的回答,胡万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多了!” “胡将军,具体情况我都已经告诉您了,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起到保护我们的职责,我们虽然只是军医,但却肩负着和军人同样的职责,这次离开军营,已经算是叛逃,如果被他们抓回去,那等待我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这群军医在被胡万生擒获的时候,便答应胡万生一定会归顺于他。 但是他们的归顺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胡万生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被辽军抓回去。 他们舍弃图斡台,就这样私自从军营中逃了出来。 如果一旦被辽军抓回去,那等待他们的恐怕不仅仅是死路一条,在死之前,他们恐怕还要遭受到各种非人的折磨。 一想到可能会遭受到的折磨。 这几名军医便都觉得不寒而栗。 听到他们再次重申此事。 胡万生点头说道:“几位尽管放心,如果我们这次真能大败辽军,那你们就是我们的功臣。” “到时你们不仅可以得到我们的全方位保护,甚至还可以入朝为官,胡某不才,好歹也是一位将军,就算到时不能保荐各位入朝为官,起码也能将你们留在我自己的军队,总之我保证各位不会被遣返回辽国!” 闻听此言,几名军医总算放下心来。 而随后这几名军医又向胡万生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他们将图斡台帅帐的位置告诉了胡万生。 辽军后方足有几百顶帐篷。 就算今晚偷袭能够顺利得手,那胡万生也要率领手下的士兵一一对其进行甄别。 如今得到了具体方位,那他就可以直捣黄龙。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生擒敌军,主帅胡万生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 在确定这几名军医的身份没有异常之后,胡万生再次返回到了他蹲守的山坳。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 寒风再次笼罩了这处营地。 可胡万生却觉得自己心热如火。 就这样,他们熬了整整一夜。 直至次日清晨,胡万生突然看到远处聚雄关的城墙上点燃了篝火。 篝火将城墙彻底照亮,胡万生伸手摇醒了身旁的副将:“快起来准备一下,李大人准备对辽军宣战了!” 胡万生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炮响便从聚雄关的城墙上轰然炸响。 这一声炮响彻底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炮弹落在了辽军营地的正前方。 十几顶帐篷被掀翻,睡在里面的士兵也在瞬间便被轰成了渣子。 图斡台在之前清醒的时候也制定了与李秋远同样的战略。 在这声炮响响起的时候,辽军士兵也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对聚雄关发动攻击。 负责指挥这场战斗的就是图斡台最新提拔的副将。 他本以为今晚应该能够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没想到聚雄关守军将领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率先发动攻击的并不是提前做好准备的他们,而是远隔数里之遥的聚雄关守军。 副将还没来得及反应,十几颗炮弹便又接连打了过来。 见此情景,副将立刻传令全军,对聚雄关发动了又一次突袭! 第210章 出城作战 第210章 出城作战 十二门红衣大炮不断对辽军的阵地喷吐着火舌。 炮弹倾泻而下,使得整片荒原沦为火海。 为了能够对辽军起到压制力,李秋远给每门红衣大炮都配备了四名士兵。 如此一来,红衣大炮的发射速度要比之前快出许多。 那些刚刚冲入战场的士兵被炸的人仰马翻,他们后方的营地也被炮弹摧毁了近三分之一。 整座荒原天旋地转,尘沙满天。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甚至无法在尘沙中锁定目标。 李秋远站在城墙的顶端,手一直握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随时准备伺机而动,投入战争。 他的心中此时也在暗暗祈祷,祈祷胡万生能够率领士兵异军突入,成功擒获图斡台。 如果这次再被对方逃脱,那聚雄关接下来的形势恐怕将会更加严峻。 根据他从耶律杰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辽国近些年间起码训练出了数十万训练有素的骑兵。 辽国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不仅拥有成群的战马,士兵所需的粮食也是取用不竭。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的兵力才能在短时间内发展的如此迅速,甚至拥有了能够和大晋分庭抗礼的实力。 图贾诨当初就对聚雄关虎视眈眈,如果这次图斡台大败而归,那辽国一定会点齐兵马,卷土重来。 现在唯一能对辽国造成重创的机会,就是想办法先斩除图斡台这个辽军元帅。 没有了统军之人,他倒是要看看辽军还能发挥出多大的本领! 为了尽可能的从正面拖住敌人,李秋远也命人打开了城门。 之前用于封堵城门的石墙已经被他派人拆除。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孤注一掷。 由刘怀带领的援军现在虽然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是距离抵达此处起码还需要三五日的时间。 如果这次不能擒获图斡台,那聚雄关也绝对无法在辽军的攻袭下幸存。 辽国虽然在此处陈列着数万士兵,可是聚雄关前地势狭窄,这数万士兵绝不可能一同铺开。 李秋远就是要让双方士兵陷入鏖战之中,让他们双方进行纠缠,只有这样才能阻断李秋远他们支援后方营地的速度。 为了给胡万生争取机会。 他几乎要为此付出所有。 之前被他从雁荡城借来的神机营士兵和城内仅存的骑兵此时全都在城门前整装待发。 雄霸点齐兵马,急匆匆跑上城墙:“师父,城内仅有的一万士兵现在已经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您看……” “我知道了!” 李秋远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左承前:“左将军,城墙上面就交给你了!” 左承前这次率领的是城内还有战斗能力的伤兵,他们虽然还能参与战争,但是他们却已经无法骑马陷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城墙上堵住缺口,防止那些辽国士兵攀上城墙。 左承前从李秋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坦然与决绝。 这让他对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羞愧。 他之前一直以为李秋远只是为了奠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所以才会选择与辽国开展这场战争。 在他看来,李秋远不过是一介腐儒,他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只知道站在城墙上指手画脚,甚至连那些伤兵们所遭受的苦难都置若罔闻。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提交出耶律杰。 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士兵们的伤亡,也只有这样才能延缓辽国进击的脚步。 但是李秋远说的没错。 他们今天固然可以靠交出耶律杰来换取和平。 可是以后呢? 辽国军力日益强盛。 早晚都会成为雄踞北方的祸患。 如果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将其征服,那日后辽国早晚会成为晋国的心腹大患。 最主要的是身为此处最高长官的李秋远,这次竟然选择亲自披甲上阵,要与辽军大战一场。 这与他之前所想象的沽名钓誉根本不同! 看着手托头盔,准备走下城墙的李秋远。 左承前突然开口说道:“李大人,要不还是让我替您去吧?” “我之前曾在边关服役多年,要论战斗经验,我比你更加丰富。” “你在这里率领余下的士兵守城,有这一万精兵,我相信我们能够拖延到天亮!” 双方兵力差距将近十倍,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悬殊所能形容。 稍有不慎,这支军队便要在战场上粉身碎骨。 左承前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因为他已经从心底接纳了李秋远。 他希望李秋远能够活下去。 “李大人,我知道你心中对我肯定有着诸多不满,但是直至此时我才明白,可能您才是大晋未来的希望。” “像您这样的人才,绝不该埋没于此处,只有报效朝廷,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左承前说着,迈步想要上前。 就在这时,李秋远伸手拦住了他:“左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这次不仅仅是为了击溃辽军,同时也是为了让咱们手下的士兵兄弟们能够尽可能多的活下来!” “左将军,我了解你之前的心情我也不愿意看着这些士兵白白在战场上折损了性命,可是战争就是如此。” “你我无法左右战争的走向,只能尽我们之所能,扞卫脚下这片土地!” “如果李某这次能够侥幸逃生,那我到时一定会与你握手言和。” “如果李某这次真要战死沙场,请你率领城上的士兵,掩护城中百姓撤入深山,大内总管刘怀刘公公已经率领京城的两营士兵奔赴此处,临江那边也已经运来军粮,即将抵达此处。” “到时无论他们对聚雄关如何践踏,你们都要藏在山间,绝对不能与他们硬碰硬。” “你要记住,只要人还活着,那总有一日,我们能够再筑起一道雄关!” 穿越到大晋后的经历,对于李秋远来说就如梦一般。 他在这里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还做起了生意,参与了权斗,主导了战争。 对他来说,这场战争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战死沙场,等到那时,说不定他还可以借此机会返回真正的世界,而如果能够侥幸赢下这场战争,那他将会青史留名,成就一段佳话! 第211章 短兵相接 第211章 短兵相接 李秋远说完之后,便在雄霸的陪同下一同走向了城墙。 看着李秋远离开的背影,左承前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们还能够再筑起一道雄关吗?李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秋远走下城墙。 城内的万名士兵,此时正浩浩商的站在城门之前。 这些士兵们手中高举火把,身边停靠着战马。 他们手中各持枪槊,腰间悬着战刀。 虽然战争即将开始,可是他们的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恐惧。 赵刚,黄玄二人骑在马上,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而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就是从雁荡城借调而来的神机营士兵。 看到李秋远身穿铠甲下了城墙的时候,两人明显一愣。 赵刚眉头微蹙,开口对李秋远问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秋远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甲胄,随后笑着对赵刚问道:“赵将军何出此言?难道在下的这身甲胄不够得体吗?” “李大人穿着很是得体,只是末将实在不懂,您的身上为何会穿着这套甲胄?莫非是您想要亲自上阵?” 李秋远闻言笑着点头道:“这话算是被赵将军说对了,李某之前已经在城中苟且多日,只让这些士兵兄弟们冲锋在前。” “我虽然有官职在身,可也是父母生养,与各位并没有任何不同。” “各位能够上场杀敌,愿意为国捐躯,那李某也不愿意落于人后。” “今天这场战争,李某愿意与各位一同上场,我不求能够退敌,也不求能够建功,只希望各位能够站至最后一刻,为咱们前方的兄弟尽量争取时间。” 说到此处,李秋远伸手指向了远处高耸的那面帅旗:“看到那面辽国的旗帜了吗?只要那面旗帜一倒,辽军就算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便可以将辽人彻底赶回去!” “各位,有信心吗!” “有,有,有……” 城门前的士兵们振臂高呼。 声音如同惊雷,甚至盖过了城头的炮响。 李秋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在雄霸的搀扶下翻身上了马背。 “各位,既然都有信心退敌,那就请与我一同出城,迎战辽军!” 李秋远话音未落,便抽出腰间佩刀,身先士卒,率先朝着辽军阵营冲了过去。 为了防止误伤,城墙上的红衣大炮已经将炮口调准到了远处的辽军营地。 那处营地就像是被人犁过了一般,泥土翻卷,负责看守营地的士兵四散奔逃。 至于原本守在营地周围的军队,此时则全都已经朝着聚雄关方向进发。 无论是对于攻方还是对于守方,这都是一场最终的决战。 图斡台卧病在床,随时都可能伤重垂危。 只有拿下聚雄关,图斡台才能得到良好的休息和治疗。 反观聚雄关守军,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每日守城都会有士兵减员,城内的粮食和药品也已经捉襟见肘。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用不了多久,聚雄关就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而聚雄关之所以会面临如今这般境况,也和朝廷之前的排挤脱不开关系。 种种原因促成了如今的情况,也导致了胜利的天平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倾斜。 李秋远身先士卒,率先骑马冲出城关。 而在他的身边则跟着雄霸,赵刚,黄玄三人。 雄霸虽然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将领,可是他的骑射弓马,却丝毫不亚于神机营出身的赵刚和黄玄二人。 他身穿沉重的甲胄,紧跟在李秋远的身边,手中使的则是一把长柄大刀。 这长柄大刀形似关刀,刀柄足有婴孩的手臂粗细,重量接近百斤。 这把大刀再加上他身上的重甲和魁梧的身形,着实是给他胯下的这匹战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雄霸带来的压力虽大,可他给敌军带来的压迫感却是更大。 他挥舞着大刀冲入敌营,大刀落处,血花翻飞,无数敌军因此殒命。 李秋远在冲入敌军阵营之后,也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刀左右冲杀。 率先冲到城下的全都是辽军骑兵,主要以骑射为主,论起近身搏斗,他们并不像神机营的士兵那般擅长。 双方刚一接触,他们便被冲散了阵型。 李秋远随即高喊道:“分割这些骑兵阵营,绝不能让他们汇集到一处!” 城内守军的数量虽少,可是他们的战斗素养却是极高。 李秋远只是一声令下,守军骑兵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并将战场顺势分割。 这些率先冲入城下的骑兵压根就没想到城内的守军竟然会选择和他们正面硬刚。 双方接触的瞬间,这群骑兵便出现了大规模的减员。 因为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近,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连配刀都没来得及抽出,便被直接砍下了头颅。 至于后面冲上来的那些骑兵,虽然来得及切换武器,可是马上作战却仍旧是他们的短板。 不过顷刻之间,辽国骑兵便被斩杀了数百人。 李秋远在骑兵阵营中来回冲杀了几个回合,身上的甲胄也已经被鲜血染红。 左承前在城上紧张的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他还随时准备着冲下城墙,救援李秋远。 但他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是个文若书生的李大人,实际战斗力竟然会如此之强。 他刚刚一直在城上暗数着李秋远斩杀的敌军人数。 他只是在敌军阵营中冲杀了几个来回,便相继砍杀了十几名士兵。 不过这群辽军骑兵也不是泥巴捏的。 李秋远在冲锋陷阵的同时,也受到了这个群骑兵的围攻。 他的肩膀,手臂一连被留下了几处剑伤,疼的他龇牙咧嘴。 要不是有甲胄防护,李秋远的胳膊恐怕都得被对方卸下来。 随着这边的战斗逐渐深入,由骑兵掩护的步兵此时也已经正式突入战场。 而在这群步兵进场之后,双方的实力差距迅速得到弥补,李秋远也逐渐感受到了来自敌军的压力。 这些步兵的战斗力要远强于那些辽国骑兵,他们手中拿着的虽然都是短兵器,但是他们的战法确实十分刁钻。 双方接触之后,他们竟然首先选择攻击骑兵的马腿,而不是攻击马背上的士兵。 如此一来,倒让守军措手不及起来! 第212章 众志成城 第212章 众志成城 这些经受过特殊训练的战马就像是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看的李秋远一阵肉疼! 而那些骑兵在跌落马背之后,则迅速遭受到了敌军的围攻。 这些神机营的士兵虽然身经百战,体魄强悍,可是同样架不住数量众多的敌军的围攻。 有些实力强悍的骑兵,能在对方的围攻下勉强杀死,或是杀伤一到两名敌人。 有些实力较弱或是经验并不充沛的骑兵,则直接折损在了对方的乱刀之下,生生被砍成了肉酱。 见此情景,李秋远调转马头,准备回防支援。 就在这时,几名骑兵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同时挥动手中的长枪,直朝着李秋远戳了过来。 他们一早便盯上了在敌军阵营中左右冲杀的李秋远。 这些守城的将士之中,只有李秋远头上的头盔有一束黄色的盔缨。 这黄色盔缨在人群中显得极为亮眼,而这套铠甲还是前唐皇帝赏赐给雄霸祖父的礼物。 李秋远提出了准备亲自上阵,率军杀敌之后,雄霸便主动将这副家传的宝甲借给了李秋远。 因为这套甲胄乃是皇室御赐,所以头盔上的盔缨也是皇家特制的金色盔缨。 这套甲胄做工虽然精致,但却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套宝甲实在太过贵重。 若不是因为李秋远和雄霸之间还有私交牵扯,雄霸断然不会拿出这套宝甲。 他原以为这套铠甲应该能够增强李秋远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却没想到这套铠甲反而成为了李秋远的累赘。 这群骑兵正是因为看到了这套铠甲,所以才认定了李秋远是这军营中的主帅。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群骑兵同样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数杆长枪迎面突刺,李秋远手中虽有一把佩刀,但却无法抵御这些长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突然挡在了二者之间。 雄霸手持大刀,斜下里冲杀出来,手中大刀的刀身恰好挡在了李秋远的前胸。 这些长枪的枪头全都刺在了这大刀的枪身上。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李秋远只觉得一阵莫大的冲击力从胸前传来。 他被那些骑兵的枪锋险些顶下马背,幸亏有雄霸在一旁搀扶,这才让李秋远勉强坐稳了身子。 “师父,你没事吧?” 面对雄霸关切的询问,李秋远摇了摇头,可脸色却仍有些苍白。 刚刚这可谓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 他身上虽然穿着一套宝甲,可是这些骑兵仗着臂力强劲,再加上有胯下坐骑的冲击,想要刺穿他的铠甲绝对不成问题。 而且就算长枪不能刺穿他的甲胄,那也能打断他的肋骨。 一旦内脏受伤,等待他的终究还是死路一条。 见李秋远无事,雄霸这才放下心来。 他双手攥紧刀柄,猛的用力一挥,那些骑兵登时便被他用大刀拍落下了马背。 紧接着,雄霸拖刀向前,所到之处,刀影掠过,众骑兵兵纷纷身首异处。 李秋远脱离了战局,对着那群已经被步兵包围了的骑兵吼道:“聚雄关守军,全都下马,短兵器在前,长兵器在后,依托城墙,就地防御!” 李秋远之前还以为在这地势狭窄的环境下,他们应该能够取得一定的先机。 但他却没想到辽军步兵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 而且早在开战之前,他们便已经想到了克制骑兵的办法。 他们的办法就是攻击马腿。 这次开战的时候,李秋远发现辽国步兵多数使用的武器都是短钺。 这种武器类似于短杆的方天画戟,侧面拥有类似于镰刀的刀锋。 他们正是借助兵器侧面的刀锋砍伤或是砍断马腿。 当战马无法支撑体重的时候,骑在马背上的骑兵自然就成为了任人宰割的对象。 再加上这群步兵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一名骑兵坠落马下,往往需要面对几名甚至是十几名步兵的围攻。 就算他们有着通天本领,恐怕也难以抵御这些补兵的攻击。 李秋远一声令下,那些手足无措的骑兵立刻改换阵形,开始依靠背后的城墙节节抵御。 可是即便如此,面对如同潮水般的步兵,他们的数量仍旧还是太过稀少。 他们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随时都可能被翻覆! 李秋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一边砍杀挡在面前的骑兵,一边频频转头看向后方辽军阵营中的帅旗。 那面旗帜何时倒下,也就意味着他们何时取得胜利。 只是他越是期盼,时间就显得越是漫长。 眼看着那群守城骑兵即将被淹没在辽军步兵的洪流之下。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出现了一阵喊杀声。 相较于之前那振聋发聩的喊杀声,这阵喊杀声明显有些语调不一。 这其中掺杂着老人沙哑的声音,掺杂着顽童稚嫩的声音,掺杂着妇女柔和的声音,也掺杂着伤兵们虚弱的声音。 无数的声音汇集在一起。 听似软弱无力,可实则却感人至深。 原来是城内的百姓看不得城中的士兵拼死抵抗。 他们也想亲自扞卫自己的家园。 也想与这些胆敢进攻辽国的士兵决一死战。 他们没有听从官府之前的命令,没有继续在家中躲藏,反而是纷纷拿着自家的农具,炊具从家中冲了出来。 在城头火光的映射下,无数百姓从城中冲了出来,相较于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显得格外单薄。 可在这处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却没人敢小觑他们! 看到这群百姓冲出城外,雄霸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对着为首的一名老人怒吼道:“吴老汉,是谁允许你们出来的,我不是让你和乡亲们一起藏在家里吗?” 听到雄霸的呵斥,吴老汉笑着摇了摇头:“城主,这次老头子恐怕不能听你的话了,孩子们都在前方打生打死,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又如何肯吝惜自己的性命?” “老夫年轻的时候便和这群狼崽子交过手,现在就算年纪大了,也绝不能让他们看轻了咱爷们,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掰下他们的一口牙来!” 第213章 血战聚雄关 第213章 血战聚雄关 看着这群生生拖住了士兵进城的老弱妇孺,辽国的步兵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并不是他们真的怕了这群老弱妇孺,而是他们感受到了聚雄关百姓们的凝聚力。 连百姓都愿意为了这处城郭如此付出。 那就算他们真的占领了这处聚雄关,最终也还是要再次被击退。 身为军人,他们虽然执行过无数任务,死在他们手下的敌军虽然无数,可是他们却从未对老弱妇孺挥出过屠刀。 这在他们看来是耻辱,也是不能被容忍的作为! 可如今他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那明晃晃的屠刀已经朝着他们的胸口刺来。 如果他们不在此时进行反抗,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挥动手中的屠刀。 顷刻间,鲜血喷溅,无数百姓身首异处。 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震慑到这些出城作战的百姓。 反而触怒了那些已经被压制到了墙角的神机营士兵。 眼见着百姓们惨遭屠戮,这些士兵双眼猩红。 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对着面前数倍于他们的步兵开始了反向冲锋。 就算最终要惨死于对方的刀下,就算等待他们的事死路一条。 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遭戕害。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这些神机营的士兵们就像疯熊一般,朝着敌军奔袭而去。 武器还在手中的,就用武器反抗。 武器不在手中的就用手,用牙齿。 哪怕已经被打的骨断筋折,难以起身,他们也要用手抱住对方的腿,借此延缓对方进攻的步伐。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士兵们前赴后继的拖延,城门前的战况才因此得以扭转。 原本长驱直入,准备攻入城中的步兵,此时被生生阻挡在了城前。 城墙上的士兵们用弓箭朝着下方齐射,每次都会有一片士兵因此倒地。 可是即便如此,这却仍阻止不住那些步兵们的疯狂进攻。 与此同时,处于后方的步兵也已经来到了城墙下方。 他们将攻城云梯搭在了城墙上,随后便踩着阵亡士兵们的尸体向上攀爬。 四处都是散落的肢体,喷溅的鲜血。 城墙上随时都会有滚石落下,砸在这些士兵的头上,将他们砸的脑浆崩裂。 可即便如此,这群士兵却仍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向上努力攀爬,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用于刺杀上方守城的士兵。 聚雄关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城中的守军,百姓,预备军团已经与敌军全面交锋。 训练有素的辽国士兵,每时每刻都在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并没有半点溃退的意思。 看着这些陷入癫狂,准备血战到底的士兵,雄霸的眼睛已经被彻底湿润。 他原以为这场战争应该会以辽国士兵被击退而告终,却没想到战争走向最终竟然演变到了这种地步。 那些准备与辽国士兵同归于尽的百姓们,根本不听他的劝阻,他们将平日里用来耕种的农具当成了武器,面对训练有素的辽国士兵,他们往往要以三敌一,以四敌一,才能勉强与对方持平。 而对方一旦有队友支援,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们的在前冲锋也并非是没有半点贡献。 他们极大拖慢了这些辽国士兵们进攻的脚步。 而他们身后的神机营士兵则借此机会收割敌军。 在百姓和士兵们的相互配合之下,敌军进攻的势头得到了极大的延缓。 而李秋远也终于退到了百姓们的身前。 之前涌出城外的百姓,此时已经折损了一大部分。 尸体一层落着一层,已经将聚雄关的城门彻底阻塞。 骑兵在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这些尸体阻拦着他们,使得他们无法发起冲锋。 在这场战争当中,没有幸存者可言! 有些伤兵倒在地上,随后便被队友践踏成了肉酱。 士兵们全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们已经不分彼此。 原本漆面斑驳的城门此时再次被鲜血染的通红。 李秋远挥舞着手中的佩刀,收割着面前敌军的生命。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近到那些百姓们的身边,并与他们生死与共。 城头炮声轰隆,如同沉闷的雷声。 辽军大营此时已经不成建制,而胡万生也率领手下的骑兵朝着辽军大营冲锋而去。 他深知聚雄关此时的处境,知道他在这里耽误一秒,聚雄关就将会有无数守军因此殒命。 这千余名骑兵突然从深山沟壑间冲锋而出,而原本就已经溃不成军的辽军营地,现在更是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在这些骑兵们的碾压之下,负责图斡台安全的亲兵卫队节节败退,就连图斡台的帅帐也已经无人看守。 外面嘈杂纷乱的声音,不仅惊动了守在图斡台身边的副将。 同时也惊动了正处昏迷之中的图斡台。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便见帐篷之外此时已经是杀声震天,至于他身边的亲兵,此时也正四散奔逃。 他手撑床板,挣扎着想要起身。 副将在一旁连忙将他扶住,并开口对其问道:“大帅,您这是要干什么!” 听到副将的询问,图斡台的咳嗽了两声:“外面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咱们的军队发生了哗变?” 闻听此言,副将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帅,不是军队哗变,是聚雄关的守军打过来了!” 他一直陪伴在图斡台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可是刚才一连串的炮声却也足以证明聚雄关已经对辽军阵营实施了反打击。 听到副将的回答,图斡台急火攻心。 他脸色惨白,捂嘴咳嗽了两声。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同时也牵动了他手臂处的伤口。 原本用于缠绕伤口的绸布瞬间被血染红,他强撑着身子,并对身旁的副将说道:“把我的佩刀拿来,我要亲自督战!” 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副将将图斡台扶躺在床,同时拿起了放在床旁边的硬弓:“大帅尽管放心,末将一定会陪伴您到最后!” 第214章 耀祖之死 第214章 耀祖之死 胡万生率领的大军已经一连在山谷蛰伏了数日。 这段时间的蹲守蛰伏,已经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怨气。 这怨气并不是对于胡万生,而是对于这些辽国士兵。 如果不是他们突然兴兵发难,准备对聚雄关下手。 那他们也不至于长途奔袭,来到此处,爬冰卧雪,一连蛰伏数日。 一想到他们之前吃过的苦头和他们之前的种种遭遇,这些士兵就恨得牙根痒痒。 眼看着图斡台的帅帐就在面前,这群士兵自然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朝着那帐篷就冲了过去。 而这之中冲的最猛的就当属孙耀祖。 孙耀祖看似嘻嘻哈哈,可实际上心中却一直惦记着自己和母亲当初的许诺。 如果这次真的能够生擒图斡台,那他不仅能够告慰父兄的在天之灵,同时也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他在城中当兵,每月的军饷只有几钱银子。 想要依靠这点银子赡养母亲,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想着建功立业。 而这次遇到胡万生,就是他所能把握住的最好的机会。 眼看着兄弟们全都朝着图斡台的帅帐使劲,孙耀祖也不甘落于人后,立刻推开身边的众人,直朝着那顶最大的帐篷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还在口中大喊道:“全都让开,我已经和胡将军许下约定,今天一定要生擒图斡台!”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直朝着那帐篷冲入。 帐篷中的副将也已经握紧了手中的硬弓。 这张硬弓已经被他拉成了满月,一支箭矢正对着帐篷正门。 只要有人胆敢从那里冲入,那他就要让对方一箭穿心。 虽然他刚被提拔为副将不久,可是他对图斡台却是极为忠诚。 冲在最前面的孙耀祖还不知道有一支利箭已经对准了他。 在他撩开帐篷的同时,那支箭矢猛的射了过来。 孙耀祖还没等看清帐篷内的情况,便发觉一点寒光朝着自己的胸口激射而来。 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失重,同时猛地朝后方躺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孙耀祖只觉得头脑一阵晕沉。 他仿佛是被人重重的打倒在地,同时感觉有一股热流正从他的胸口涌出。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前胸,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染的通红。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却发现有几名平日里与他要好的同伴,此时正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朝着一名辽国士兵冲去。 顷刻之间,那辽国士兵便倒在了乱刀之下。 紧接着,他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时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冷,仿佛有热流正在从他的体内不断流出。 他再度伸手摸向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胸前竟然插着一支箭矢。 他想要将那箭矢拔出,但却被人用手按住:“孙耀祖,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虽然他的耳朵此时正在传来阵阵嗡鸣,可是他却还是听到了那个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那声音不仅无比熟悉,而且还带着阵阵温暖。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与孙耀祖许下过约定的胡万生。 攻入这处营地之后,胡万生便命令手下的士兵搜索各处帐篷,确保没有伏兵。 而他则直奔着这最大的中军大帐赶了过来。 他过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手下的士兵争功。 而是为了确保这里没有遗留下来的隐患。 之前那连番的炮击已经炸死了许多辽国守军。 剩余的守军多数也已经被重创,没有了应战的能力。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番战场,那些负隅顽抗的士兵被其顺手斩杀,愿意投降的士兵则全都被关押了起来。 胡万生并未选择将其全部斩杀。 因为这样很可能会招致其他士兵们的抵抗。 他下令将所有投降的士兵全都关押到一起。 随后便发现中军帐篷这里传来了阵阵躁动。 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便发现那名副将已经被砍成了肉泥。 而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孙耀祖此时则躺在地上,身边还站着几名没能反应过来的士兵。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埋伏。 胡万生将孙耀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低声呼唤着对方。 孙耀祖勉强睁开眼睛,便见胡万生此时正蹲靠在他的面前。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 他脸上勉强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并对胡万生开口问道:“胡将军,咱们将这处营地打下来了吗?” 胡万生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已经打下来了,多数敌军都已经被斩杀,剩余的少部分敌军已经放弃抵抗,愿意归降我军。” 闻听此言,孙耀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这样就好,那咱们的损失大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胡万生顿觉心中一阵抽痛。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却没想到李秋远这次竟然会再次派出一千骑兵,为的就是援助他们奔袭后方。 正是因为有这些援军的支持,所以他们这次才能取得胜利。 虽然之前双方缠斗时有不少士兵因此受伤,可若说起阵亡者,这场战争中恐怕就只有一个阵亡者。 那就是躺在胡万生怀中的孙耀祖。 胡万生摇了摇头,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咱们这次大获全胜,没有人因此阵亡,我现在就叫军医过来为你诊治伤情,你这次生擒图斡台,当领头功!” 听到胡万生的话后,孙耀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擒图斡台,是他们抓住的。” “胡将军,我好冷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万生摇头说道:“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这次咱们大获全胜,你还要借此机会加官进爵,好让你母亲过上好日子呢。” “你忘了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了吧,我一定会向朝廷替你请功,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年轻的将军。” 胡万生只想留住这名年轻士兵的生命,可是他却发现孙耀祖的眼神正在逐渐涣散。 孙耀祖胸前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那支箭矢不仅刺穿了他的胸膛,同时还刺破了他的心脏。 若不是箭矢一直插在他的胸口,恐怕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第215章 生擒图斡台 第215章 生擒图斡台 听到胡万生的这番安慰,孙耀祖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试图伸手握住胡万生的手。 可是因为他眼神涣散的缘故,他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胡万生。 他徒劳的伸手抓了几下,却始终无法触及胡万生。 胡万生领会到了他的意图,于是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年轻人的手上生满了老茧,哪怕是从军多年的胡万生,在接触到对方手掌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一阵粗麻。 为了这场战争,这年轻人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 如今战争终于告一段落,可是这年轻人却倒在了获胜的前夕。 孙耀祖拉着胡万生的手,低声对他说道:“将军,我爹当初说过,人死之前会感觉身体特别冷。” “我现在就感觉很冷,我感觉我应该是快要死了。” “不许胡说,我不允许你死,我要让你亲自建功立业,也要让你成为本将军身边的副将,从今以后你也可以带兵打仗,你也可以挥斥方遒,你不是最羡慕我吗?以后你也可以成为我这样的人!” 孙耀祖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的神情:“要是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要是真能这样的话,我娘一定很开心。” “将军,我娘共有三个儿子,我大哥和二哥当初随父出征,最终全都死在了战场。” “我爹虽然被人救了回来,可最终却还是伤重不治,死在了聚雄关。” “那时我上前年幼,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爹临终前和我说过,人死之前会感觉特别的冷。” “现在我也感觉越来越冷,想来应该是快不行了。” “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我娘啊?” 军人的体质要远超常人,哪怕是被刺穿了心脏,也仍然坚持了这么久。 胡万生知道,孙耀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丝对于母亲的执念。 身为身经百战的将领,他自然知道孙耀祖此时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 他附在孙耀祖的耳边,低声对其说道:“你放心吧,朝廷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位英雄。” “你的母亲以后会有朝廷亲自赡养,他会成为聚雄关内所有将士的母亲,同时也是我胡万生的亲人。” 听到胡万生的回答,孙耀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此时他已经听不清胡万胜的回答。 因为血液流失过多的缘故,他的大脑现在已经无法思考。 他的眼前出现了阵阵幻觉,甚至将抱着他的胡万生当成了过世已久的父亲。 他的手无力垂落,同时口中低声呢喃道:“爹,我好冷啊,你再抱抱我吧……” 胡万生没有惊动孙耀祖的幻想。 他只是用力抱紧了怀中这个可怜的孩子。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甲胄,可孙耀祖却仿佛还是感受到了温暖。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手也无力的垂落在了地上。 就这样,孙耀祖在胡万生的怀中永远的失去了呼吸。 他也是本次长途奔袭,唯一一名阵亡的晋国士兵。 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胡万生,此时也不禁老泪潸然。 孙耀祖在军中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士兵。 可是在他的心中,孙耀祖却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一门四豪杰,最终皆战死。 孙家真可谓是满门忠烈! 就在胡万生陷入悲痛之际,一名士兵突然来到他的身边:“将军,我们已经查验过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就是图斡台!” 听到图斡台就在床上,胡万生猛然起身,并直朝着图斡台走来。 图斡台此时并未陷入昏迷,他瞪着眼睛紧盯着胡万生,同时口中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戍边大将军胡万生,奉命前来擒你!” 闻听此言,图斡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鼠辈而已。” “可就是我这个鼠辈,这次却率军攻破了你的后方大营。” “实话告诉你吧,你的那些护卫多数都已经归降于我,剩余的少部分不肯归降,此时也已经全部被我斩杀。” 听到胡万生的回答,图斡台不禁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他们是一群软骨头,压根就没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 “不过你应该不是聚雄关的主帅吧?你能在短时间内突袭到我的大营,这说明你应该一直蛰伏在这附近。”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聚雄关主帅,而且我们这次来到聚雄关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对你们用兵。”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不就是为了干涉我们辽国的内政吗?” “你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我们对于辽国内政根本不感兴趣,甚至在来此之前我们压根不知道耶鲁雄铭已经病逝。” “我们这次来到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促成两国协商,希望两国之间能够永罢干戈,重修旧好。” “只是没想到在来到这里之后,我们才知道辽国内部发生了兵变,紧接着你们便兵临城下,准备对我们动武。” 听到胡万生的这番回答,图斡台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不是为了干涉我们辽国的内政,那你们为何要将耶律杰保护在城中。” “你们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借机插手此事?” “这一点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我们之所以会保护耶律杰,主要还是因为他身上有辽王临终前写下的诏书。” “只要这份诏书还在那,他就是你们辽国的正统君王。” “我不管你们这次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的阴谋实现的,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面对胡万生的询问,图斡台摇了摇头:“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胡将军与我同为统军之人,我希望胡将军能够答应。” 胡万生闻言眉头微蹙:“有话你可以尽管直说,不过是否要答应你的请求,那还要看你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我只是想在死前亲眼看看这聚雄关的统帅究竟是谁,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阻拦住我这十万大军的!” 第216章 班师凯旋 第216章 班师凯旋 听到图斡台提出的要求,一名和孙耀祖私交较好的士兵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他上前便要砍杀图斡台,同时口中不住的喝骂道:“我们因为你们死了这么多人,你现在竟然还想见我们的主帅,简直是痴心妄想,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的人头来给兄弟们偿命!” 这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立刻被身旁的其他士兵架到了一边。 胡万生转头瞪了他一眼,同时冷声呵斥道:“两军对垒,生死乃是常态,图斡台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我军的俘虏,那就绝对不能擅杀。” 说到此处,胡万生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将:“你去把那几名军医请过来,让他们为这位辽军元帅诊治一番。” “你们去准备一辆马车,等下将他带走,至于究竟如何发落,还要等待李大人下令!” 李秋远这次不仅给了胡万生极大的支援,而且还率军拖延住了辽国十万大军的正面攻击。 他这次可谓是帮了胡万生很大的忙。 让他得以班师凯旋。 胡万生凭借一千精兵大破辽国军营,这份功勋和荣耀已经足以让他在大晋扬名立万。 身为一名统军的将领,他自然知道何时应该后退。 所以他准备将这份功劳让给李秋远。 让李秋远能够享受这次战争的最大功勋。 那名士兵被众人架到了一旁,可他却仍旧不能冷静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孙耀祖的尸体,他的眼中不禁滑下了两行清泪。 两人自幼便是邻居,从小便在一起玩耍。 长大以后参军入伍,本以为能够建功立业。 却没想到昔日的同伴今天竟然死在了辽军的冷箭之下。 他刚刚真的想要冒犯军令,直接砍杀图斡台,借此来为故友报仇。 可是胡万生的阻拦却生生打断了他的进程,并让他感觉心中憋闷着一口怨气。 等解决完了图斡台的事情之后,胡万生来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怒气未消的士兵,胡万生无奈叹了口气:“孙耀祖死了,我知道你们都很难过。” “相比于我这个才认识你们不久的将军,与你们朝夕相处的孙耀祖,明显和你们有着更加深厚的感情。”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这次开展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为的就是让辽国投鼠忌器,为的就是让他们日后不再冒犯晋国。” “图斡台被咱们生擒,这对于咱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你杀了图斡台,那咱们就将失去和辽国谈判的最终筹码。” “你知道在战场之上俘虏敌国元帅,这是一份怎样的殊荣吗?” “能够俘虏帝国元帅,这就意味着咱们能够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权,不仅能够要求辽国撤兵,甚至可以要求他们归还之前掠夺的土地。” “而咱们双方的谈判一旦成功,那你们就是这次战争的大功臣,等到那个时候,双方有了缓冲地带,聚雄关也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随时都可能面临辽国的打击了!” “孙耀祖死了,我的心里同样也很难过。”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让他的血就这样白流。” “如果你们真将图斡台杀了,那就意味着咱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不仅孙耀祖白死了,就连之前战死在城中的那些兄弟,也都因此白白丢了性命。” “作为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你们可以说是最幸运的人,可难道你们希望十年之后,百年之后,你们的子孙还要面临和你们同样的压力吗?” “难道你们还想着日后要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和你们一样与辽国短兵相接,以命相搏吗?” 胡万生的语气虽然轻柔。 可他抛出的每个问题全都振聋发聩。 面对胡万生的责问,所有的士兵全都低下了头。 之前那名想要杀图斡台而后快的士兵,此时也不再言语,只是低头默默流泪。 胡万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当孙耀祖是兄弟,那日后就好好照顾他的老娘。” “我们每一名战士的血都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让辽国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保持克制,绝对不能让已经得到的成果白白溜走……” 胡万生说话之际,外面的马车已经架好。 失去了元帅身份的图斡台,在那几名军医的眼中还不如一名伤兵。 他们不顾对方的阻拦,直接将其手臂架起,并割下了溃烂的皮肉。 皮肉下面的肌肉组织此时已经充满了脓液。 他们用力将其全部挤净,并又对伤口进行了一番包扎。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而这股气味就来自于图斡台那条受伤的手臂。 图斡台不愧是辽国元帅。 哪怕是面对这如同行刑似的诊治,他也仍旧不吭一声,只是咬紧牙关,硬抗疼痛。 片刻过后,几名军医终于处理好了伤口。 他们走出帐篷,恰好撞到了等候在外的胡万生。 “几位,图斡台的情况如何?” “胡将军,我们已经尽力了。” “图斡台现在的情况比起之前更加严重,我们虽然勉强保住了他的这条手臂,可是日后恢复如何却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的体魄虽然要远超常人,可是就现在的伤势来看,就算日后能够痊愈,他的这条手臂恐怕也要废掉。” “不过我们这次处理的及时,他的这条性命应该能够得以保全!” 听到这几名军医的回答,胡万生总算松了口气。 如果图斡台就这么死了,那他可就失去了和辽国谈判的筹码了。 他之前率领精兵在这里趴伏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能够生擒图斡台。 如今愿望得以实现,他可不想就这样失败。 他对几名军医连连说着感谢,随后又命人将那辆已经套好的马车拉了过来。 图斡台被抬上马车,拉往聚雄关。 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炮弹炸出的深坑和支离破散的尸块。 那些尸块全都是辽国士兵留下。 图斡台不忍心看满目狼藉,于是便将头转向了一旁。 胡万生骑马跟在马车的旁边,见他这副模样,冷生对其说道:“图斡台,你真应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辽国欠下的孽债!” 第217章 鏖战 第217章 鏖战 这边胡万生擒了图斡台,并亲手砍断了辽军的帅旗。 另一边,聚雄关前,这场鏖战也已经进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随着辽军帅旗斩落。 城上炮兵们的任务也终于得以结束。 辽国后方的军营现在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而这些炮兵也纷纷跑下城墙,并与城下的辽军们开展了一场一对一的捉对厮杀。 之前冲入前方的骑兵几乎全都已经被杀。 现在只剩下辽军步兵还在苦苦支撑。 聚雄关前方的关口实在太过狭窄。 此处依山而建,为的就是能够分流敌军,减少守军的正面压力。 前人百年前的智慧在今天终于得以证明。 之前被打的措手不及的神机营士兵们,此时终于得以攻守互换。 那些能够在一旁骚扰的骑兵已经全部被斩杀殆尽。 这些步兵虽然还在前赴后继的冲锋,可是因为人数有限,所以他们能给守城士兵造成的压力也极为有限。 百姓们的加入不仅拖慢了这些步兵攻城的步伐,同时也激发了城中守军的凶性。 老弱妇孺尚且能为国家而战,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披甲执锐的士兵呢? 双方拉开架势,在这里展开了最终一战。 李秋远的战马不知何时被人打断了双腿,无奈之下他只能抛弃战马,冲入战阵,与敌军开始了一对一的近身搏斗。 雄霸跟在他的身边,手中的大刀抡的虎虎生风。 他一边斩杀着周围的敌军,一边保护着李秋远的安全。 等他看到左城前也从城墙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一怔。 左承前一边斩杀身边的敌人,一边对雄霸高声喊道:“雄城主,敌军后方大营已经被我军攻克,他们的帅旗已经被砍断!” 雄霸转头看向后方,这才发现之前连绵不断的辽军大营,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片废墟。 那个被用于支柱的帅旗此时果然已经消失不见。 见此情景,雄霸举起手中的大刀,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图斡台已经被我军擒获,辽军帅旗也已经被砍断,驱除鞑虏,扬我军威!” “驱除鞑虏,扬我军威……” 一声声高亢的喊声在聚雄关内外回荡。 这喊声就像是催命魔音,瞬间便击溃了这些辽军们的心理防线。 他们原本以为这场占据着人数优势的战争应该会以他们的胜利结束。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在前方厮杀的这个时段,他们的后方军营竟然会遭受到晋国军队的偷袭。 李秋远此时正在与负责监督这场战斗的图斡台副将决战。 他身上虽然穿着甲胄,可却也添上了几道伤口。 手中的战刀从中折断,手臂也在不断的打颤。 因为周围的士兵实在太多,所以他被迫和雄霸分开。 本想着借此机会再多斩杀一些辽国士兵,却没想到转头间竟然撞到了这名负责督战的副将。 李秋远身上穿着的甲胄实在太过显眼。 以至于他在两军阵前成为了一个最独特的存在。 他之前不断砍杀辽军士兵,并借此机会调兵遣将,安排聚雄关守军进行防守,给辽国军队的进攻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正因如此,所以这副将才会将李秋远记得如此清楚。 眼见着对方落单,他立刻追了上去,准备借此机会斩杀敌将。 却没想到李秋远一早便发现了他的存在,两人刚一交手便各自落下了伤势。 李秋远被他一连砍了几刀,胸口的护心镜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手臂也被砍出了两道刀口。 至于这名负责督战的副将,则险些被李秋远砍下一条手臂。 他的肩膀处被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要不是有锁子甲作为防护,刚才这一下李秋远便能直接砍断他的手臂。 两人一连朝后退了几步,李秋远看了一眼手中的战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他将手中的半截断刀丢到一旁,随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枪。 这是辽国骑兵特制的长枪,长度足有四五米,枪头是由精铁打造。 这些辽国骑兵之前便是凭借着这种长枪长驱直入,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如今李秋远就是要借助这把长枪杀死面前的这名敌将,并借此震慑剩余的辽国守军。 那敌将明显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弯腰拾起长枪的时候,挥刀便朝他砍了过来。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敢怠慢,连忙挥起长枪朝着对方的肋下抽了过。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李秋远仗着手中的长枪,可以轻易压制住手持战刀的敌将。 但是他却也不敢让对方随意近身,因为一旦近身,他手中的长枪便将彻底失去作用。 两人一连拼斗了几十回合,却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那敌将此时气喘吁吁,明显已经力竭。 肩膀处的伤口不断渗血,已经将他的铠甲染的一片通红。 李秋远手臂战栗,手中的长枪也即将坠落在地。 这长枪虽然韧性十足,可奈何重量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这一杆四五米长的长枪,其重量足有二三十斤。 比起李秋远使用的战刀重出了几倍。 他之前虽然一直苦练拳法,可是连续几个时辰的近身搏斗,却还是极大消耗了他的体力。 如今双方都处于强弩之末,谁率先显露疲态,谁就可能会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就在李秋远感觉自己已经抬不起手中长枪的时候,那敌将突然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枪杆。 李秋远见状朝后退了几步,本想借此机会将枪头从对方的控制中抽出。 却没想到他刚才的连番后退已经导致他贴近了城墙。 他只是朝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枪杆便直接抵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而此时那敌将已经挥舞着战刀朝他冲来。 就在李秋远即将殒命之际,他手臂用力,猛的折断了手中的枪杆。 那敌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他手握半截枪杆,直朝着自己的胸膛刺了过来。 那敌将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身体一阵失重。 等他低头看向胸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膛竟然已经被那半截断掉的枪杆洞穿! 第218章 退敌 第218章 退敌 此时的敌将还想挥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 握刀的手重重垂落在地,那把染血的战刀也顺势掉落在了地上。 李秋远用脚尖挑起了旁边的一把战刀,同时迈步冲到这敌将的身前。 对方此时还未断气,双眼虽然已经迷离,可却还是能够看到那朝着自己劈来的大刀。 下一秒,一颗头颅升上半空,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李秋远身上的甲胄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癫狂。 待到那人头落下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那头颅的发髻。 “敌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李秋远一边提着那颗人头大喊,一边转头朝着城内冲去。 这一路上他不知踩到了多少尸体,可是他却已经全然顾及不上。 只要将这颗人头从城墙上抛落下去,那对方的战斗力就会因此彻底消失。 李秋远冲过人群,冲上城墙。 同时再度对着下方众人高喊一声:“敌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在高喊的同时,他猛地将手中的这颗人头丢了下去。 那颗人头恰好落在了一名骑兵的怀中。 那骑兵捧起怀中的人头,等看清那人头的面容的时候,他明显大惊失色。 手滑之下,那颗人头竟然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恐怖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这些负责工程的士兵转头看向后方,这才发现原本延绵不断的营地此时已经被彻底轰为齑粉。 就连之前那敢迎风飘扬的帅旗此时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恐惧的情绪一旦蔓延,那就难以遏制。 更何况现在军中副将已经被斩杀。 身处后方的元帅此时尚且下落不明。 失去了主心骨的士兵们开始四散逃遁,不再想着抵抗。 只是顷刻之间,这些士兵便全都做鸟兽散。 守城士兵们万没想到胜利竟然会来得如此迅猛。 他们一连追出了老远,直至确定那群士兵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子,这才纷纷撤回到城内。 之前那些冲出城中主动与敌军交战的百姓,此时多数都已经阵亡。 这次双方之间的战斗可谓是十分残酷,仅仅两个时辰的战斗,就让敌军在聚雄关前抛下了几千具尸体。 聚雄关守军在这场战斗中也整整折损了几千人,而这其中就包含着李秋远从雁荡城借来的神机营士兵。 李秋远再次捡起那颗头颅,并命人将其挂在城墙之上。 紧接着便是打扫战场的收尾工作,他命人将所有武器全都收拢到了一起,准备日后留作备用。 至于已经战死的士兵,聚雄关守军需要甄别身份,逐一进行收敛,等到清点完伤亡之后,好将尸体归还给其家属。 至于那些辽军士兵,则统一收拢至一处,并对其进行焚烧。 这些辽国士兵长途跋涉来到此处,李秋远根本无法查清其身份。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些尸体,那很可能会导致聚雄关出现瘟疫。 这样的处理办法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不过这也是解决眼下问题的唯一办法,而李秋远也是因为被逼无奈! 这场战争,聚雄关总共折损了三四千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辽国在这次战争中死伤近五千人,而且多数全都是用于开路的精锐骑兵。 这次战争他们总共对辽国造成了近万人的伤亡。 而居雄关也付出了近半守军折损的代价! 那些溃逃的辽国士兵在撤回之后继续休整,至于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李秋远已经无暇顾问。 他将所有的伤兵全部归置到一起,至于那些阵亡士兵则全部摆在城中,由家属认领尸体,那些百姓们的尸体也全都赫然在列。 有些尸体一连摆放在城中两天都无人过问。 等问清情况之后,李秋远的心中不禁唏嘘。 原来有些阵亡士兵和阵亡百姓都是同一家人。 他们将自家的青壮年送上战场与辽军作战。 至于他们的家人,则在后方继续与辽军进行拼杀。 在城门即将被攻破的时候,是他们挺身而出,选择以血肉之躯抵挡住辽军的铁蹄。 而这也就导致其中许多家庭彻底绝户。 甚至连一个能够出面收尸的人都没有。 聚雄关木材物资虽然极为匮乏,可是李秋远却还是要求他们为每人制作一口薄皮棺材。 整整几千口棺材,需要许多的木料。 可李秋远却还是下达了这个严苛的命令。 并不是他刻意刁难手下,而是为了让这些死者能够有所归宿。 如果连他们都不敬畏这些为国捐躯的死者,那这些死者又该如何得到告慰? 次日傍晚,胡万生带领车队赶回聚雄关。 他手下的千名骑兵仅有一人阵亡,而他这次取得的最大战果就是生擒图斡台。 图斡台被直接带到了城主府。 至于那些已经归降的士兵,则全都被分配到了赶制棺材的人群中。 按照李秋远的话说,反正他们都是廉价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图斡台作为这场战争的主导,自然是要接受审判。 而负责审判他的除去李秋远,雄霸,,胡万生,左承前,赵刚,黄玄等几名将领之外。 还有两名特殊的嘉宾。 他们就是耶律铭和耶律杰。 这对叔侄已经在聚雄关蛰居许久。 之前两军开战的时候,他们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那时他们生怕李秋远会因为抵挡不住辽军的进攻而将他们交给对方。 却没想到战争局势竟然会在短短半月之内突然出现改变。 聚雄关不仅在此战中以弱胜强,甚至还活捉了辽国元帅图斡台。 经过两天的修养,图斡台的身体较之之前已经好上许多。 在他看到耶律杰的时候,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殿下,没想到你我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耶律杰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元帅,我也没想到父王刚死,你就会亲自率兵来此对我进行缉拿!” “殿下,你性格柔弱,本就不适合担任辽国君主。” “我这次之所以会长途跋涉赶到此处,为的也不过是将你接回辽国,亲自见证耶律祁的登基仪式。” “你们毕竟是兄弟,没有什么说不开的矛盾,同时我也可以保证,只要耶律祁登上皇位,他日后一定会善待殿下!” 第219章 谈判 第219章 谈判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元帅还在处心积虑的为自己外甥牟利,看来您是真想将外甥推上王位啊!” 图斡台突然被人打断,明显有些不满,他转头瞪向李秋远,同时冷声对其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帅说话的时候插嘴?” “在下李秋远,大晋三品御史!” “不过区区御史言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这里在座的各位将军和雄霸城主,哪个不比你的分量重?” 见图斡台如此狂妄,雄霸当即起身喝骂道:“图斡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师父不敬!” “师父?雄城主,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拜一个文若书生当师父,他能教你什么?教你在朝堂之上如何坑害同僚吗?” 大晋抑武扬文,这一点就连辽国都有所耳闻。 图斡台这句话无疑是戳到了在场众人的心窝子! 就在这时,胡万生起身说道:“图斡台元帅,现在坐在您面前的这位李秋远李大人,就是主导了聚雄关保卫战的军事主帅。” “我方守军的所有调度以及人员安排,全都听从李大人的行事,若不是有李大人在此作真,我们这次恐怕很难打赢你们!” 闻听此言,图斡台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他上下打量了李秋远一番,随后转头对胡万生说道:“胡将军,你莫非是将本帅当成了傻子不成?” “嗯?元帅何处此言?” “这一个文若书生,肩不能担,手不能扛,领的也是文官头衔,你说他是战胜我们辽军的主将,这岂不是拿我当成傻子了吗?” “图斡台元帅,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今天坐在这堂上的全都是坦荡之人,我们绝对不会把你当成傻子,但是也请你对我多几分尊重。” “你知道你们这次为何会输吗?就是因为你仗着手下的兵士众多,没将我们聚雄关守军放在眼里,你自以为十万精兵应该足以踏破聚雄关,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里已经是聚雄关百姓们最后的仰仗。” “如果这座都城真的被你们踏破,那我们的所有百姓就要全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我聚雄关守军虽然只有两万人,只有你们的五分之一,可是哪怕为了保住这最后的家园,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闻听此言,图斡台不禁冷笑了一声:“李大人这话说的果然巧妙,要论打官腔,谁都比不过你们这些文官。” “不过你所说的我并不认可,我认为这场战争你们能够胜利,完全是仰仗你们之前所使用的,能够打碎我们投石车的武器。” “要不是投石车被毁,我绝对不会沦落到这步境地,更不会沦为你的阶下囚徒!” 看得出来,图斡台似乎还很不服气。 李秋远闻言笑着说道:“元帅这个想法倒也没错,如果不是仗着那十二门红衣大炮,我今天也不会主动和你开战。” “不过元帅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你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徒,那我想接下来的谈判应该就能够顺利进行了。” 图斡台闻言脸色一寒:“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将本帅当成了谈判的筹码?” 李秋远闻言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将元帅当成了谈判的筹码。” “你可是辽国统帅,官职不低。” “我既然已经将你生擒,那自然是要和辽国提出相应的条件,如果他们愿意答应,我便会放元帅离开,可如果他们不愿意答应,那我也只能将元帅军法处置了。” “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元帅,于我而言,你和那些普通士兵没什么区别。” “昨晚的这场战争,我一连斩杀了你们辽军几十名士兵,同时还杀了负责督战的副将。” “若不是我杀了你的副将,导致军心涣散,恐怕这场战争持续到现在都不会结束。” “如果我无法借你达成我的目的,对我来说你就不存在有任何价值。” “如果元帅觉得自己还比不过那些黄白之物,那咱们之间的谈判就不用进行了,现在城中不知有多少百姓想要生啖你肉,若是能借阁下的人头安抚军心,那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闻听此言,图斡台冷笑了一声:“你既然能统领全军,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手段。” “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我辽国三十万大军倾巢出动,仅凭你一个小小的聚雄关,能否拦得住我们?” “拦不住!” “那你可知道城破之日你会迎来什么代价?” “有死而已!” “哈哈哈哈,好一个有死而已,李大人真不愧是豪杰,竟能将生死之事看得如此淡薄。” “既然如此,那本帅也就无话可说了,我的这颗人头的确抵得上那些黄白之物,不过在谈判之前,我要先知道你的诉求。” “我父亲图贾诨虽然是辽国老帅,当朝国丈,可是他也未必肯出多大的价钱,将我这个废物赎回去。” “如果你当真把事情做的太过,那他很可能会提兵犯境,等到那个时候,恐怕你就没机会再坐在这里谈判了!” 单从对方的对话中李秋远也听得出来,这个图斡台心中还是怕死的。 李秋远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元帅已经答应与我谈判,那我就直接将我的诉求提出来了。” “首先我要求你们的军队退后五十里,这五十里境内是咱们两国将息之地,不归任何国家管辖,不过两国百姓可以在此处进行贸易,同时我希望辽国能够管束好自己的军队,不要再对我晋国的商队进行劫掠!” “嗯,这个要求倒是合理,我们姑且可以考虑。” “第二,因为这次的战争是你辽国主导,所以我们要求辽国赔付五百万两白银,借此安抚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 “不过我知道想要拿出这么多的白银,对于辽国来说可能有些困难,所以你们可以用军马进行顶替,每匹军马可以抵扣五百两银子,只要给我们一万匹军马,之前的事情便可以既往不咎!” 第220章 狮子大开口 第220章 狮子大开口 听到李秋远开出的这个数字,在场众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图斡台气的拍案而起,而他的这个动作又牵动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他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又跌坐在了椅子上:“李秋远,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搞来一万匹军马?” “元帅,我之前在您的军队里骑马看到了超过两万名骑兵,这说明你辽国的军马数目应该是非常可观的。” “我开出这个条件,主要是因为这个条件才符合您元帅的身份,若是我只用区区几百头军马便将您换了回去,那这岂不是对您的身份有所折损吗?” “我宁愿对我的身份有所折损,也不想听到你狮子大开口。” “我们辽国现在只有区区五万骑兵,这些军马还是历代君王呕心沥血积攒下来的。” “至于放牧草原,未经驯服的马匹,现在也不过区区两三万匹。” “军马需要优中选优,从这两三万匹马匹中挑选军马,合格率最多只有五分之一,我就算把所有马匹全都归整到一起,也最多只能筛选出几千匹军马,这甚至连补充我们军队所需都不够。” “李大人,我图斡台的确是辽国元帅,不过我的性命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值钱。” “如果你真觉得这次战争的错误全都在我们辽国,那你现在就可以下令将我斩杀,你不是想用我的头颅告慰死去的将士们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眼见着图斡台破罐子破摔,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开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元帅何必因此动怒。” “如果元帅真的觉得我这条件太过苛刻,那你们也可以选择用货币和马匹双向交割,只要赔偿总数能够达到五百万两,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图斡台被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对李秋远说道:“你以为这次只有你们的军队有折损吗?我的军队同样死伤了不少士兵!” “你来和我要赔偿,我又该和谁去索要赔偿?” “元帅,你现在有些本末倒置了!” “发起这场战争的本来就是你们辽国,而我们不过是为了守护城池和百姓。” “我之前清算了一下,城内此次伤亡起码在一万五千人以上,我们每名阵亡的士兵不过让你们赔偿三百两银子,难道这个数目很多吗?” “你们之前劫掠我们晋国的商队,从我们的商队手中抢夺了多少银两?这一点恐怕连元帅自己都算不清吧。” “我们现在提出赔偿的目的是为了安抚民心,只有这样才能促成咱们两国之间的合作,晋国雄倨中原,手中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如果咱们双方能够合作,那辽国日后一定能够大力发展经济,同时将你们周边其他的游牧民族圈入你们的版图。” “我们与辽国没有实质性的冲突,所以并不介意辽国借此提振实力,况且辽国实力如果能够得以提振,那日后如果罗刹国想要侵犯晋国,你们也可以帮忙作为抵御!” 李秋远这番话直接戳中了辽国的弊病。 辽国虽然兵强马壮,衣食无忧,可是他们却缺少银两。 辽国境内没有大规模的铁矿可以发掘,所以他们的军中缺少能够用于作战的武器。 想要得到武器就需要用粮食和马匹作为交换,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损失的又会更多。 辽国之所以对聚雄关虎视眈眈,就是因为聚雄关内群山连绵,而山中又多铁矿。 如果真让他们得到了足够的武器,他们恐怕早就入主中原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图斡台虽然鲁莽,但他并不是傻子。 经过一番思忖,他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 如果真能得到辽国的支持,借此提振经济,那之前和他们讨价还价的瓦剌和鞑靼就将彻底臣服于他们。 现在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总有一日他要将中原人彻底踩在脚下! 想到此处,图斡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和晋国合作,我们的确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是当然了!” “嗯,这个要求我也可以考虑,不过李大人开出的价码实在太高了。” “我倒不是说贵国的士兵值不上这个银两,只是辽国的情况,李大人应该非常清楚,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战马,但是我只能为你们提供三千匹。” “这个和我提出的要求相差太过悬殊了,就算我能答应,在座的各位恐怕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统军的将领,也知道你们现在对我肯定更加仇视。” “不过为了辽国,我可以做出相应的让步。” “你想让我们用银子补齐这个赎金,恕我难以做到,不过我们辽国的粮食贵国应该也十分需要,如果李大人愿意的话,我或许可以用粮食作为弥补。” 闻听此言,李秋远眉头微蹙。 图斡台开出的这个条件的确不错。 如果真能够得到足够的粮食,那这次倒也不算太亏。 可是第三个条件,图斡台可未必能够答应。 想到此处,李秋远点了点头:“既然元帅都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那我自然也不能步步紧逼,我答应元帅的条件,可以用粮食弥补这之间的差价。” “多谢李大人宽限!” “嗯,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咱们双方之间需要商讨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耶律杰手中持有前任辽王留下的遗诏,遗诏中已经说明了辽国王位的归属是耶律杰。” “耶律祁虽然是辽王的大皇子,可他没有得到辽王的认可,这一点我想元帅心中也应该清楚。” “我自然知道元帅的想法是为了家族谋利,可是我希望元帅能够在此事上做出让步,我们晋国要扶持耶律杰担任辽王,不知元帅对此有何看法!” 之前还在商谈条件的图斡台,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骤变,勃然大怒。 他顾不得肩膀上的伤痛,猛的拍案而起,并指着李秋远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李秋远,果然是狼子野心,之前提出那么多的条件,看来最后是为了摆我一道。” 第221章 不欢而散 第221章 不欢而散 面对图斡台的指责,李秋远也不气恼:“元帅有伤在身,还请克制。” “别和我说什么克制不克制的,我图斡台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允许晋国插手辽国内政!” “我妹妹当初嫁给耶律雄祁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皇子,要不是有我们家族在背后支持,他怎么可能坐上辽王的位置?” “他不侧立我妹妹为王后也便罢了,现在竟然还想将王位传给旁人,难道我们家族就注定要给他做嫁衣吗!” 图斡台情绪激动,气势汹汹。 耶律杰见他如此,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隐忍:“图斡台,你好大的胆子!” “就算你是辽国统帅,可在本皇子面前,你同样也只是一个臣子!” “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敢数落先王的不是,你简直是没将我父王放在眼里!” 面对耶律杰的指责,图斡台不禁冷笑了一声:“将你父王放在眼里,我凭什么要将你父王放在眼里?” “你父王当初在你皇爷爷面前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若不是为了笼络我们家族,你以为他会有资格和我妹妹成亲吗?” “我妹妹为他生下了长子,他就应该立耶律祁为王,你以为他一辈子没有册封王后是为了什么?他为的就是将王位传给你!” 说到此处,图斡台转头看向李秋远:“其他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因为这对辽国有切实的利益。” “但是这个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因为这是在损害我们辽国的利益。” “李秋远,我现在只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达成咱们之前谈判的所有条件,你所需要的所有赔偿我都可以拱手奉上。” “二是咱们的谈判到此为止,你可以用我的人头祭奠那些死去的将士,我图斡台绝无任何怨言。” “但是你要记住,等我父亲兴兵问罪的时候,你们晋国未必能承担得起我们辽国的怒火!” 图斡台最后这番话中,威胁的意味可谓是十分明显。 听到他的威胁,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元帅说话如此直白,那在下也就不和你婆婆妈妈了。” “我刚刚提出的前两个条件,不过是在为第三个条件做铺垫,耶律杰上位是大势所趋,就算要和你们辽国撕破脸皮,我李秋远也在所不惜。” “我既然能凭借几万士兵打败你图斡台,那我就能凭借这些兵马再打败他图贾诨,我刚刚和你说这番话,不过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既然元帅执意不肯答应,那我也就只能先礼后兵了,来人,将图斡台打入死牢,不得任何人接近!” 李秋远一声令下,立刻有士兵走进大堂,并将图斡台架了起来。 图斡台不愿束手就擒,于是便剧烈挣扎起来:“李秋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接插手我们辽国内政,你真当我们辽国无人了吗!” “元帅,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保证辽国内部的稳定,守着这么一个兵强马壮的邻居,任谁都要小心提防。” “而且就从你刚刚的这番表现来看,我觉得你的外甥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帮助耶律杰上位应该更符合我们晋国的需求!” 说到此处,李秋远对那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将图斡台元帅打入囚牢,好生照顾,他可是我的摇钱树!”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图斡台差点吐血。 他虽然极力挣扎,可奈何有伤在身,根本不是那两名士兵的对手。 就这样,他被那两名士兵架出了大堂,打入了死牢。 而耶律杰此时的脸色则是一片惨白。 见他这副模样,左承前开口问道:“耶律皇子这是怎么了?” 听到左承前的声音,耶律杰这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对在座的众人拱手说道:“多谢各位刚刚的帮助,若不是你们,恐怕我也没有胆量直接面对图斡台!” “无妨,不过我们李大人这次为了你,可是彻底和辽国撕破了脸皮。” “若是李大人刚刚答应了那两点要求,转而将你交给辽国,那李大人回到朝中便是大功一件。” “耶律皇子,希望你日后不要辜负我们……” 战事告一段落,李秋远终于放松了下来。 伤员们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大太监刘怀也带着朝廷派发的援军赶到了聚雄关。 他本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就要参与战争,却没想到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工作了。 辽国军队被击退,城中的百姓也终于可以出城收粮。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正是秋粮收获的时候。 有了军队的保护,百姓们将城外的所有粮食全都收了回来,短时间内足以支撑数万士兵的饮食。 经过李秋远粗略的估算,聚雄关在这场战争中起码折损了一万人。 而这一万人,全都是聚雄关苦心培养出的精兵。 辽国这次损失近三万人,可谓十分惨重。 这三万人中步兵占了将近两万,骑兵约有一万左右。 李秋远将阵亡士兵的尸体全部焚烧掩埋。 至于那些马匹,则全都被李秋远剥了皮,成为了士兵们的口粮。 这次他们总共俘获了近千名辽国俘虏,这些俘虏全都成为了城中的苦力,负责照顾那些晋国伤兵。 这些俘虏早在之前的战争中被吓破了胆子,现在根本不敢反抗,更不敢对这些伤兵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 刘怀之前并不知道边关的情况如何,他只是从晋皇那里听说了两军对垒,已经开战。 当他得知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而战损比又是惊人的一比三的时候,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天夜里,城内的所有将领,连带大太监刘怀一同聚集在了城主府内。 李秋远面容严肃地对众人介绍道:“各位,我之前向朝廷求援得到了回应,为了支援聚雄关,陛下调拨了数万精兵,并由刘公公亲自带队,这一路上真是辛苦刘公公了!” 听到李秋远的客套,刘怀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李大人和各位将军最近一直在此督战,你们才是最辛苦的!” 第222章 托孤之言 第222章 托孤之言 闻听此言,胡万生和左承前当即说道:“刘公公实在太客气了,我等世受皇恩,现在自然是要为朝廷分忧效力,只是不知道公公此来,可曾带来陛下的其他旨意?” “陛下对于各位所做的事情十分满意,辽国之前屡屡欺我大晋,现在正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陛下在我来到之前便已经降下旨意,这里的一应事物全都由李大人亲自主持!” 说到此处,刘怀转头看向了李秋远:“李大人,陛下对您可是十足的信任啊!” “多谢陛下厚望,微臣绝不会辜负陛下的寄托!” “嗯,雄霸城主,朝廷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对聚雄关的关心太过缺少,这才导致聚雄关遭遇此时的困境,还请雄城主能够多多容让,朝廷也一定会对聚雄关此次的遭遇进行弥补。” “刘公公实在太客气了,我聚雄关既然已经被划入大晋的版图,那就是大晋的子民。” “只要雄某还活着,那就绝不会让辽国蛮夷踏入我聚雄关半步!” “城主大义,咱家佩服!” “我已经命令手下士兵代替城中的守军在城上严防死守,辽国士兵虽然已经溃败,可他们现在却仍驻扎在原本的营地不肯离开,想来应该是在等待大辽的进一步安排。” “耶律皇子,这些事情可全都是因你而起若非是因为你,我晋国也不会和辽国彻底撕破脸皮。” “你与李大人的承诺,之前咱家都已经了解到了,既然陛下已经将这里的管理权全权交给了李大人,那对于你的事情咱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果咱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日后你若是真能登基大宝,成为辽王,切记千万不要忘了你和李大人的承诺,毕竟今天在城下抛头颅洒热血的,可全都是我晋国将士!” 自从双方开战的那天开始,耶律杰便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听到刘怀的嘱托,耶律杰点头说道:“刘公公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我与贵国的约定,如果我真有登基坐殿的那一天,那我一定会与晋国重修两国之好,并对晋国岁岁称臣,永世不生反叛之心!” 听到耶律杰的承诺,刘怀的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如此,那咱家便信了你的话了!” “咱家近日舟车劳顿,就不在这里陪各位闲聊了,不过对于聚雄关的事情,咱家现在还有些不太了解,不知李大人可否移步,换个清净的地方,和咱家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刘怀虽然只是一名太监,可是身为晋皇身边的宠臣,同时还是一个隐藏的高手,在场众人还是对其颇为忌惮。 尤其是李秋远再见到这老太监的第一面开始,便发现这老太监深藏不露,是个十足的高手。 听到刘怀的邀请,李秋远并未拒绝:“公公初来乍到,对于此处的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到我的住处聊聊,正好我也引您见见八皇子!” 以前在宫中,刘怀对宋徽就可谓是十分照顾。 宋徽之前变卖自己寝宫中的那些陈设,为的就是贿赂朝臣。 可是他身为宫中皇子,想要夹带这些东西又哪有这么容易? 之前他从宫中夹带私货,凭借的全都是刘怀手下们的关照。 而对于此事,宋徽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 这些年来,要不是刘怀一直在明里暗里保护着他,恐怕他早就被大皇子迫害而死了。 听说能见到宋徽,刘怀表现得更为欣喜:“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李大人带路了……” 两人离开城主府,朝着李秋远在城中的住所走去。 两人在城中兜兜转转走了半天,这才将身后跟随的卫兵甩开。 他将刘怀带至一处深巷小院,而这里也就是他落脚的地方。 自从战争打响以来,李秋远便将宋徽独自安置在了此处。 除去每天有人为其送饭之外,其余的时间宋徽便一个人待在这里。 每天听着城外的连天炮火和厮杀的声音,宋徽可谓是被吓得不轻。 今天清晨,杀声渐歇,宋徽这才敢走出房间,在院中活动一番。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来送饭了,于是便上前准备打开院门。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拉开,而刘怀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宋徽的面前。 看到白发苍苍,身穿官服的刘怀,宋徽一时不免有些呆愣。 而在看到宋徽之后,刘怀当即撩跑跪倒:“老奴刘怀,参见千岁!” 见来人果然是刘怀,宋徽心中十分欣喜。 他弯腰将刘怀扶了起来,同时面带笑容的对其问道:“刘公公,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宫中陪伴父皇吗?” “陛下听说聚雄关战事吃紧,这才派我率领亲兵来此进行支援,我刚从城主府出来,便想和李大人一起过来看看您,殿下,这段时间您受苦了!” 刘怀之所以会对宋徽如此关心,那是因为宋徽的母亲当初是对刘怀最尊重的人。 刘怀虽然是宫中的统领太监,可是在那些后宫妃嫔面前,他却仍旧是地位低下的奴才。 宋徽的母亲是唯一一个对刘怀表现出尊重的妃嫔,而这也让刘怀记了整整半辈子。 虽然宋徽的母亲已经过世,就连宋徽自己也不受宠爱。 可是刘怀却仍旧将其当成了皇子殿下,在宫中对其也是百般关照。 如今虽然已经离宫,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可刘怀对宋徽仍可谓是十分尊敬。 听到宋徽这关切的询问,刘怀不禁鼻头一酸,眼圈也不禁微微泛红。 “刘公公,我父皇最近身体如何?” 虽然宋徽不受宠爱,可他心中却仍旧惦念着晋皇。 听到宋徽的询问,刘怀无奈叹了口气:“自从殿下离京之后,陛下的身体便一日不似一日,老奴这次来探访殿下,主要是有一件事情要和殿下交代!” “公公有话尽管直说,您与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与您明说了吧,太子无德,横行霸道,陛下现在已经生出了废长立贤之意,殿下很可能会成为大晋日后之君!” 第223章 废长立贤 第223章 废长立贤 闻听此言,宋徽顿时皱起了眉头。 太子之所以会被册立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华有多初衷,也不是因为他的性情近似晋皇,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世实在太过显赫。 晋国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就像是耶律祁,他的背后拥有军队的支持,正因如此,所以禁黄才不得不将其册立为太子。 如今听说晋皇生出了废长立贤的意思。 宋徽难免有些迟疑。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日后的大晋就很可能会像是如今的大辽。 兄弟阋墙必不可免,甚至还可能会因此萌生出手足相残的祸端。 想到此处,宋徽摇头说道:“公公,您应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殿下,老奴岂敢拿国家之事与您开玩笑!” “难道父皇不知道辽国这次内乱的由来吗?” “辽王去世一事,陛下早已经听说,至于辽国内部手足相残一事,陛下也已经早有预料。” “殿下不要将陛下想的那么简单,陛下平日里虽然并未有所表现,可是他却将天下局势全都尽观眼底,若非如此,陛下这次也不会派出援军,命我驰援聚雄关。” “公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身为人子,自然不会质疑父皇的眼光。” “只是如果父皇真的知道辽国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他又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断?” “大哥德行与品行虽不算上佳,可毕竟是被册封多年的太子,身后还有朝中文武的支持。” “如果父皇真要将皇位传给我,那很可能会招致大哥的嫉妒和报复,等到那个时候整个大晋甚至都可能会因此而分崩离析。” “父皇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听到宋徽的询问,刘怀无奈叹了口气。 “唉,陛下当然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是陛下之前完全被太子蒙蔽了双眼,认为太子就是那贤良淑德的后世之君。” “只可惜自从陛下重病以来,太子的行径愈发癫狂放肆。”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那日后遭殃的必然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其实废长立贤的想法陛下也是刚刚萌生出来的,之前内阁大臣已经几次三番向陛下请命,希望陛下能够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 “这次离开之前,陛下又和我提及了此事,我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殿下,所以便主动向陛下提及了殿下,而陛下的意思就是让奴婢看情况行事,况且就算太子真的有朝中文武的支持,殿下也并非就争不过他。” “李大人最近可谓是风头无两,凭借聚雄关不到三万的守军,硬生生抵挡住了辽国十万大军的进攻。” “如果李大人愿意支持殿下,那殿下日后就有与太子争雄的资格,只是不知道李大人对此有何想法?” 刘怀转头看向李秋远,看似是在询问他的想法,可实际上却是以此作为试探。 如果李秋远稍有迟疑或是表现出任何的不臣之心,那刘怀当即便会将其斩杀。 李秋远虽然也算得上是一名高手,可是面对这位出自皇宫大内的公公,他却仍是有些忌惮。 所幸李秋远之前便生出了要扶持宋徽的想法。 如今面对刘怀的试探,他自然是能够做到问心无愧。 “公公尽管放心,早在离京之前我便与殿下说过,日后殿下若是想要登基坐殿,那李某定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如今陛下竟然也生出了废长立贤的想法,那李某自然是要全力扶持殿下,为了大晋的未来,就算是要李某肝脑涂地,李某也绝无二话。” 李秋远这番回答真可谓是掷地有声。 而在听完了他的这番回答之后,刘怀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就知道陛下的眼光绝对没错,李大人果然是可以以江山相托的重臣!” 说到此处,刘怀探手入怀,并从中摸出了一块黄绸。 这块黄绸虽然未精装表,可宋徽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圣旨的材质。 “陛下在临行之前,将这封尚未起召的圣旨交给了我。” “这上面写的是传位一事,但是却并没有填写您或太子的名字,陛下的意思是希望我日后能够视情况而定,如果您真是可以执掌江山的大财,那就将这上面的名字写为您的名字。” “如果确定您真的斗不过太子,那就将这上面的名字写成太子的名字,并将江山托付给太子。” “太子虽然性情蛮横,行径不端,可如果李大人这次真能平定辽国之乱,那起码能为大晋迎来百年的和平。” “等到那个时候,这百年光阴便可以当做是任由太子挥霍的时间,只是等到那个时候就要期待大晋能再出一位任政之君了!” 说到此处,刘怀微微叹了口气。 他自幼入宫,对于晋皇的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 虽然这江山姓宋,可他却也将自己当成了是宋家的一份子。 眼看着这大好的江山即将在太子的手中被挥霍。 刘怀的心中难免会生出几分怅然的情愫。 一见刘怀如此悲伤,宋徽当即对其保证道:“刘公公尽管放心,只要我宋徽还有一口气在那就一定要与太子争个高低。” “虽然我对皇位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江山断送在太子的手中!” 宋徽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而李秋远此时也在一旁说道:“如果殿下真能有此决心,那李某一定会全力支持殿下。” “而且不仅仅是李某,整个聚雄关也会成为殿下的支柱,而且和您实话实说吧,我在早前便已经和梁王取得联系,梁王虽然并无争雄之心,但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国家落入到一个昏君的手里。” “别看太子拥有朝中文武的支持,可是您的身后却也同样拥有着我们的支持,只要您想登基上位,我们就一定会全力扶持!” 闻听此言,宋徽心中士气更振:“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只是希望您日后能够成为一位仁政之君,千万不要让天下百姓再受罹难之苦!” 第224章 夫妻团聚 第224章 夫妻团聚 刘怀带来的五万士兵不仅要保护百姓收割粮食,同时还要负责每天巡视城中,并与在城外驻扎的辽军对峙。 那些辽国士兵虽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离开,反而是驻扎在了之前营地所在的位置,并与聚雄关遥相对峙。 他们之所以没有就此撤离,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们这次吃了一场大败伤。 这次战争他们不仅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将士,甚至还因为看管不利而导致军中主帅被俘。 如果他们就这样撤回了辽国,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辽国兵马虽然不多,可是辽国的狠辣却向来如此。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在此处,等待图贾诨率兵攻打聚雄关,再与前来征战的军队汇合。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却要面临遭受聚雄关守军攻打的危险。 那十二尊红衣大炮一直矗立在城墙之上,并将炮口瞄准了他们的营地。 那十二尊红衣大炮随时都可能会激发,而等到那个时候,等待他们的恐怕又将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胡万生之前冲入敌营的时候,曾命令手下士兵放火,烧毁了他们近三分之一的粮草。 那些士兵们的帐篷因此遭受牵连,被烧毁了许多。 此时他们就像是落败的家犬,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放肆。 李秋远最近几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每天登上城墙,与那些士兵遥相对望。 想想这些士兵之前给他带来的危险,李秋远别觉得心中无比舒爽。 除此之外,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前往死牢,游说图斡台。 如果能够凭借嘴皮子就让耶律杰上位,那这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聚雄关守军现在加在一起总数约有六万。 虽然这个人数已经不少,可是如果辽军孤注一掷,大兵压境,那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恐怕还是极大的。 不过李秋远现在并不因为战争而担心。 刘怀这次来到出去带来了五万援军之外,同时还带来了几十门红衣大炮。 这些红衣大炮之前全都被安置在京城周围,为的就是保护京城的安全。 如今晋皇已经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红衣大炮全都带到了此处,李秋远也因此拉长战线,将这些红衣大炮全部都部署在了绵延的城墙上。 紧随援军赶到的就是梁王拨发的饷银和粮草,负责押解饷银和粮草的正是之前与他关系密切的李铭权和张仲卿。 转眼之间,三人分别已经月余。 这次见面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秋远拉着他们整整喝了三天的酒,并将那些银子全都拨发给了士兵和阵亡的烈属。 至于那些从临江运来的粮食,则全都被李秋远收入到了府库之中。 接下来他还要防备辽军趁势反扑,这些粮食只有集中安置在一处,并派专人进行看守才最安全。 一旦这些粮食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很可能会因此动摇军心,甚至会导致原本占优的局势出现转变。 聚雄关百姓虽然个个都是敢打敢拼的英雄,可是这其中也说不准会掺杂辽军派进的尖细。 随着战事解除,城内药草不充裕的情况也终于得以缓解。 没有了那些辽国士兵的威胁,城中的大夫和百姓们也可以出外采药,为伤兵们治疗。 只是聚雄关附近的资源毕竟有限,而且城中的大夫医术也算不得精湛。 他们只能为伤员们处理简单的外伤,而无法为伤员们彻底根治伤情。 为了这件事情,李秋远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陈晴墨虽然已经从京城请来了不少大夫,可是这些大夫并不像是行伍中人,拥有较快的行军速度。 所以这些大夫们虽然是最先一批赶赴此处的,但却是最后一批到达这里的。 这天,李秋远正在城上眺望远处的情况。 他发现辽国阵营此时已经点起篝火,并冒起了阵阵炊烟。 这和他以往观察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以往这些辽国士兵虽然也会埋锅造饭,不过因为他们的粮食所剩不多,所以这些粮食会优先供给给负责巡视营地的士兵。 往常吃饭的时候,对面的营地可没有这么热闹。 今天他们竟然选择一起吃饭,难道是准备就此撤军,破罐子破摔了吗? 李秋远心中疑惑不解,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大人,城外有人想要见你!” 李秋远转头看向身后,发现跑上城墙的是雁荡城守将赵刚。 因为他和黄璇是被燕王直接委派给李秋远的,所以他们两人几乎一直跟随在李秋远的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 听到赵刚的话后,李秋远眉头微蹙:“援军和粮饷不是都已经送到了吗?城外怎么还会有人想要见我?” 闻听此言,赵刚开口说道:“这次来的是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客商,这次想要请见大人,也是为了给大人排忧解难!” 听说来的是个女人,李秋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知道来的是谁了?赶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本大人要亲自前去迎接!” 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由陈晴墨带队的医疗团队。 这对夫妻阔别已久,如今得以再度相见,李秋远的心中自然是难以按耐希冀之情。 再加上城中最近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有许多伤员已经因为伤是恶化而不得不被截肢。 这些大夫能在此时感到,那无疑是为伤员们点亮了一盏明灯。 李秋远整理了一下衣装,随后便径直来到了城前。 队伍最前方是一个骑在马上,风尘仆仆的美妇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脸上还蒙着一块面纱。 她的身后跟随着几十辆马车,马车此时已经排成了一列纵队,正在准备进城。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李秋远的马术已经十分精致。 他一马当先跑出城外,随后勒马停在了这队伍之前。 “来者何人?” “小女子陈晴墨,这次率领商队前来,乃是想和李大人做一次交易!” “嗯?陈老板想要做合交易,不如先说给本大人听听!” “小女子想用我聘请的这些大夫,和大人换取我的夫君……” 第225章 夫妻团聚 第225章 夫妻团聚 听到陈晴墨这主动的表白,李秋远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一丝甜蜜。 两人离开虽然不久,可是最近几次的连番交战,却让李秋远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如今夫妻再次相见,李秋远心中顿时生出了久别重逢之感。 只是赵刚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陈晴墨说要用从京城聘请的大夫和药品换取她的夫君,赵刚顿时提高了警惕:“这里没有你的夫君,你该不会是为了图斡台而来吧!” 赵刚将陈晴墨此次来到的目的当成了是图斡台,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而在听到他的问话后,李秋远有些无奈的笑道:“将军别误会了,这是我家娘子!” “什么,这位是您的夫人?” 陈晴墨虽然尚未揭去面纱,可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却仍旧让赵刚为之侧目。 赵刚之前曾设想过陈晴墨的无数种身份,但却从未考虑过他会是李秋远的妻子! 听到赵刚这略带质疑的反问,李秋远笑着说道:“怎么,赵将军,难道感觉我配不上我家娘子吗?” “不不不,末将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有些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没什么,难以置信的,之前咱们双方交战的时候,我便已经发现了城中的大夫和药品紧缺。” “无奈之下我只能修书向我家娘子求援,她这才从京城聘请来了这些大夫,并带来了这些药品!” 听完了李秋远的解释,赵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李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既然如此,那卑职就不在这里打扰您夫妻相聚了,我先将这些大夫带到城中,妥善安置!” “好,那就有劳赵将军了!” 李秋远和陈晴墨许久未见,自然是有很多的话要说。 之前几天时间,他已经将城内的所有工作基本处理完毕。 剩余的那些简单的工作,雄霸和胡万生等人完全可以胜任。 在得知陈晴墨来到聚雄关后,他们十分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两人。 而这也恰好给李秋远和陈晴墨争取到了独处的时间。 陈晴墨来到之后亲自下厨,为李秋远烹调了几道好菜。 李秋远最近在边关风餐露宿,吃的饭里甚至都夹杂着沙子。 如今能够安安稳稳的吃上一顿好饭,李秋远自然是十分感动! 看着陈晴墨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李秋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情:“你这段时间长途跋涉,这顿饭理应由我来做才是!” 闻听此言,陈晴墨笑着说道:“李大人最近日理万机,可是聚雄关的大功臣。” “妾身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又怎能和李大人相提并论!” “况且妻子照顾丈夫不本来就是分内之举嘛,李大人不必和我客气,你就等着品尝我的手艺吧!” “好,既然如此,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 李秋远坐在院中等待着美食上桌,陈晴墨手脚麻利,片刻过后便端上了几道小菜。 “来,尝尝吧!” 李秋远接过陈晴墨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口小菜并将其送入了口中。 陈晴墨满眼期待的紧盯着李秋远,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评价,李秋远细细品尝了一番过后,这才点头评价道:“唇齿留香,韵味悠长,不愧是我家娘子的手艺!” 听到李秋远的夸赞,陈晴墨顿时羞红了脸:“你喜欢就好,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听说陈晴墨要留在聚雄关,李秋远摇头说道:“不行,你既然已经将大夫们送过来了,那就在这小住两日就返回京城吧。” “怎么了,难道是你在这里有了外室,所以不想让我留下?”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我们刚刚俘获了辽军元帅图斡台,用不了多久,辽军就会趁势反扑。” “你若是留在这里,那很可能会有危险,聚雄关这次虽然得到了朝廷的援助,可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辽军的铁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双方之间的兵力差距还是太过悬殊。” “难道朝廷对聚雄关的援助就只有这些吗?” 陈晴墨早就知道了朝廷对聚雄关的援助力度。 五万精兵,三十万石粮食和五十万两军饷。 这个数目看似不小可,对于聚雄关眼下的情况而言,却很难起到什么帮助! 听到陈晴墨的询问,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欸,朝廷现在也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这次调运来的粮食和军饷还全都是梁王援助的,朝廷实质性的增援,就只有这五万士兵,数目虽然不小,可是我们这次所需要面对的却是辽国整整五十万大军!” 说到此处,李秋远给陈晴墨夹了一筷子菜:“京城的生意最近如何?临江那边,二叔和三叔有没有因为掌印一事争抢起来?” 自从离开了京城,李秋远已经很久没有在关注生意上的事情。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陈晴墨摇头道:“爷爷走了,没人给二叔撑腰,他现在已经变得低调了很多。” “三叔将家族的生意打理的不错,再加上有梁王的支持,现在生意已经做的越来越红火了。” “那陈羽白呢,有没有认祖归宗?” 李秋远离开之前曾特地叮嘱过陈景山,让他若有机会便可以将陈羽白收回家族。 而这也是陈景山之前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情。 “羽白进了军营,说是要参军报国,三叔实在劝不动他,于是便任由他去了!” “嗯,陈羽白性情阴厉,而且有些心术不正,如果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那以后说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 “让他到军营历练一下也好,这样起码日后能够走上正路,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直至今日,李秋远仍旧没有忘记当初的那场刺杀。 若不是他福大命大,恐怕那次就要死在刺客的刀下了。 夫妻二人就这样在闲谈间吃完了一顿饭。 随着日薄西山,两人回房休息,自是不提。 次日清晨,李秋远还在睡梦之中,便发觉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 他转头看向身侧,发现原来是陈晴墨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 第226章 图斡台之死 第226章 图斡台之死 看着陈晴墨那副恬淡的睡颜,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坦然。 仿佛之前所经历的生死之事,在这瞬间一笔勾销。 他轻手蹑脚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本想去城主府继续处理之前未完成的公务。 可才刚走出院门,便迎面撞上了一名狱卒。 这狱卒行色匆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在李秋远的院门口相撞,李秋远自然领会了他的意图。 “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干什么?” 被李秋远审视的狱卒只觉得双腿一软,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李大人,卑职,卑职看管不利,致使辽国元帅图斡台在狱中自杀了!” 李秋远本来还以为对方没什么大事,可在听到这句话后,他却觉得自己的头脑一阵昏沉。 他朝着一旁趔趄了两步,紧接着伸手扶住了院门。 图斡台要是死了,那他手里可就没有谈判的资本了。 原本他还想借图斡台强迫耶律祁让出皇位,这样起码还可以免去两国间的一场争端。 可如果图斡台真的死了。 那这场战争恐怕就再无法避免了。 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对这狱卒问道:“你再说一遍,图斡台怎么了?” “图斡台自杀了……” 狱卒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李秋远的眼睛。 李秋远怒上心头,抬脚便将其踹翻在地:“废物,我不是让你们严家看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吗,他怎么会自杀的?” “卑职昨晚贪杯,与同伴多喝了几杯酒,然后就在监牢睡了过去,本来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可谁知今早刚一醒来,就发现图斡台在牢房中上吊了!” 这狱卒躺在地上,手捂胸口,一脸痛苦。 李秋远刚才这一脚踹的十分用力。 这狱卒险些被踹的背过气去。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我早晨发现之后便派人先通知了雄城主,紧接着我便亲自来通知您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除了我和雄霸之外再就没人知道了?” “没错,卑职现在还没敢声张此事,只想让李大人亲自定夺!” “嗯,算你还有些脑子,这件事情一旦被传扬出去,那你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狱卒贪杯,监管不力,导致敌军元帅上吊自杀。 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就算将他千刀万剐,恐怕也难平重怒。 因为这件事情之后关乎着晋国的无数条生命,图斡台毕竟是辽国元帅,身份非比寻常,如果辽国因为此事动怒,决意兴师问罪,仅将他这个狱卒交出去,恐怕也难以平息辽国的怒火! 这狱卒虽然被踹了一脚,可此时却丝毫不敢反抗。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连身上的灰尘都不敢掸去,只是静静地站在李秋远的身边,等待着他的发落。 “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对外声张,我和城主会想办法处理此事,这次的事情全都是因你而起,能否保住你的性命,那还要看情况如何发展!” 闻听此言,这狱卒连连点头。 他今早赶到之前便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深知这位李大人的行事风格,之前只是因为左承前生出了退兵的想法,他就险些将这位同僚军法处置。 如今他负责的监牢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李秋远真的一刀砍了他,他也并不感觉奇怪! 在这名狱卒的陪同下,李秋远急匆匆来到了监牢。 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雄霸已经提前来到。 图斡台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因为吊的太久的缘故,这具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 雄霸此时也正抓耳挠腮,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等看到了李秋远后,他立刻迈步迎了上来:“师父,你终于来了!” “嗯,具体的情况他都已经和我说过了,如果图斡台真的是自杀,那这也是必不可免,毕竟身为一军统帅,就这样被我军俘虏,也的确对他的身份有所折辱。” 雄霸闻言点了点头:“您这话说的,虽然有理,可这也全都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所以才会发生如此惨剧。” “如果辽国因此兴师问罪,咱们只说图斡台是自杀而死,您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不相信也得相信,难道咱们还能让其复活不成?” “不过现在最需要搞清楚的一点就是图斡台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里的情况我之前已经查看过了,现场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我来到的时候,这尸体还被挂在房梁上,看样子应该就是昨晚自己上吊而死。” “他用来上吊的绳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他自己的缦带。” 图斡台昨晚用贴身衣物的腰带吊死了自己,这也是李秋远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之前一直以为图斡台应该不会自寻死路。 为了保留对方的最后一丝尊严,他并没有将对方的贴身衣物强行没收,并强迫其穿上囚服。 可就是因为这一点疏忽,却导致了图斡台上吊自缢。 既然雄霸已经对现场排查过了,那他也就没有检查现场的必要了。 李秋远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的确如雄霸所说的那样不存在问题。 随后他便径直朝着图斡台的尸体走了过去。 图斡台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双眼突出,舌头也已经吐了出来。 那狱卒不敢看眼前的惨状,于是便将头转向了一旁。 李秋远对于这一切却毫不在意,他知道尸体会吐出舌头的原因是因为扼颈导致的舌骨断裂。 可单单是吐出舌头却还不足以表明对方的死因是上吊自杀。 李秋远想要上手触摸尸体,但却被雄霸伸手阻拦:“师父,这尸体上很可能沾染有其他的疫病,要不然我还是请专门的仵作过来验尸吧!”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绝不能在此之前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你要记住咱们的身边,现在随时都可能会出现辽国的奸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辽国很可能会趁此机会兴师问罪!” 第227章 死因存疑 第227章 死因存疑 李秋远说着,翻动了一下图斡台的脖子。 这一经触碰之下,李秋远发现图斡台的脖子竟然软趴趴的,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他只是轻轻的翻动了一下,图斡台的脸便随即转到了一旁。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在场,其他三人全都吓了一跳,雄霸朝后退了两步,同时伸手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见此情景,李秋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鄙夷的神情:“瞧瞧你们被吓得那个样子,这不过是尸体自然反应而已,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他还能诈尸不成!” 李秋远说着,用手托起了图斡台的颈椎。 这一摸他方才发现,图斡台的颈椎有多处骨折,而这明显不像是上吊所能造成的伤害。 李秋远抬头对雄霸问道:“我问你,上吊之人的颈椎会骨折吗?” 雄霸闻言摇了摇头:“脖子应该是人身上最有韧性的一截骨头,别说只是上吊了,就算将尸体悬挂在城墙上,风干个十天半个月,尸体的脖子也不会断开。” 聚雄关戒律森严,杀人鞭尸的事情常有发生。 单单是雄霸小时候,对于这样的场景便已经是司空见惯。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知道人脖子极具韧性。 李秋远点了点头,同时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对雄霸招了招手:“你过来,摸摸他的脖子!” 见李秋远自己摸一具死人,雄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嫌恶的神情:“师父,您这……” 雄霸还没来得及推脱,便见李秋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雄霸虽然要年长李秋远不少。 可是他对于这位授业恩师却是极为尊敬。 见李秋远动怒,雄霸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来。 他按照李秋远的要求,伸手摸了一下图斡台的颈椎。 等摸到那断裂处的时候,雄霸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不是上吊自杀的!” 雄霸只是上手摸了一下,随后便做出了如此笃定的判断。 李秋远眉头微蹙,开口对其反问道:“你是怎么断定的?” “师父,我刚刚不是和您说过了吗?人的颈椎极具韧性,哪怕是长时间的悬吊拉扯,也绝不会导致颈椎骨断裂。” “图斡台上吊,身体重心应该处于前端,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双眼暴突,同时吐出舌头的原因。”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颈椎就更不应该出现断裂的情况了!” 听到熊爸的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没错,你和我的判断基本相同,我也认为他不是上吊自杀的,而是被人先活活打死,随后又吊在了房梁上!”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了之前通知他的那名狱卒:“你昨晚和谁喝的酒?” “就是另一个负责看守白班的狱卒,叫刘金宝!”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 之前看守的时候平安无事,可偏偏昨晚图斡台被关至此处,他就被人灌醉了酒。 看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李秋远断定他应该不会是这个幕后凶手。 “那刘金宝现在何处?” “欸,对啊,今早本该是他来当班,可他怎么一直没有过来?” 听到李秋远的提问,这名狱卒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灌他喝酒的刘金宝一直没有来换班。 见他这副稀里糊涂的模样,雄霸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你还能干点什么事,让你看守死牢,竟然给我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不带我们去找刘金宝!” 此时李秋远和雄霸全都怀疑到了刘金宝的头上。 细数昨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刘金宝拥有非常大的作案动机! 这狱卒虽然办起事来稀里糊涂,可是他对于刘金宝的家却是十分熟悉。 三人在城中兜兜转转,片刻过后便来到了刘金宝的家门外。 这是一座用黄泥脱坯修建成的房屋,相较于周围邻居的房屋,刘金宝的家明显有些破旧。 那狱卒一边拍门一边对两人说道:“刘金宝自幼无父无母,前几年参军入伍,在咱们城中当了兵。” “一次巡视的时候,他遇到了山体滑坡,被砸断了左腿,城主心生恻隐,不想让他孤苦无依,于是便将他调到了死牢,让他当起了狱卒。” 雄霸早已经记不得这件事情,身为此处的城主,他每天都要处理很多的事情,又怎会将一名几年前的伤兵放在心上? 雄霸有些不耐烦的对他催促道:“别管之前的事情怎么样,现在赶快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要查清楚图斡台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狱卒连续敲了十几下门,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伸手猛地推了一下,这才发现门竟然没锁。 他刚才这一推,门竟然吱扭扭的朝着里面打开了。 他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的神色。 李秋远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于是便随手将他推到了一旁:“我先进去看看!” 他一马当先,走入院中。 一进院他便发现了院子角落横躺着几只酒坛。 他转头对那名狱卒问道:“你们昨天就是在他家喝的酒?” “没错,那几只酒坛子就是我们丢下的!” “嗯,我知道了!” 院门没锁,这说明刘金宝此时应该还在家中。 他迈步走向面前的房门,伸手刚想开门,却发现脚下有着一滩殷红色的液体。 这液体此时已经干涸,并散发出了一股腥味。 一看到这殷红的液体,李秋远便顿觉大事不妙。 他一把推开房门,便见一具半裸的男尸此时正躺在屋中。 那男尸的背后插着一把短刀,看他生前的动作,应该是准备逃出屋门。 鲜血顺着门缝流了出来,并在门口干涸。 一看到这男尸的面孔,那狱卒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他指着趴在地上的这具尸体,结结巴巴的对李秋远和雄霸说道:“他,他就是刘金宝,我们昨晚还在一起喝酒呢,他怎么无端端的死了!” 李秋远眉头微蹙,上前检查了一下刘金宝的尸体。 刘金宝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同时他的后背还有好几处刀伤。 可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刘金宝的身上并没有半点酒气! 第228章 怀疑 第228章 怀疑 在查验完了刘金宝的尸体之后,李秋远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的狱卒:“你确定你们昨晚是一起喝的酒?” 狱卒闻言抬手起誓:“我曹二狗对天发誓,我们昨晚肯定是一起喝的酒,我对二位大人绝对没有半点隐瞒!” 这曹二狗看着也是一脸憨厚,似乎并没有撒谎的可能。 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此时却让李秋元有些摸不着头脑。 曹二狗言之凿凿的说,昨晚他和刘金宝是一起喝的酒,而且院中的角落也的确丢了许多酒坛子。 从院中的凌乱程度来看,这里昨天的确有人逗留。 可就在此时,雄霸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昨天刘金宝不是应该当班吗?他是怎么抽空和你喝酒的?” “是这样的,刘金宝昨天请了病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在家中休息一天。” “我们两个平日里私交不错,我又担心他在家中无人照料,所以昨天才特地拎着饭食过来看他。” “我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院中喝酒,见我来了,便邀请我和他一起喝上两杯,就这样,我们两个一直喝到了傍晚,随后我才去牢中当班!” “那你确定刘金宝昨天喝的是酒吗?” “这怎么会有假?刘金宝平日里经常和我喝酒,从来没耍过赖!” 直至此时,曹二狗对刘金宝仍然是十分信任。 看着昔日故友惨死在家,曹二狗的心中也是十分悲愤。 李秋远将所有信息全都整合到一起,逐渐整理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刘金宝以病假为由,请假在家。 曹二狗信以为真,担心刘金宝无人照料,这才来到家中专程探望。 刘金宝之所以会请曹二狗喝酒,在李秋远看来,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为杀人创造便利条件。 他知道曹二狗是昨晚当值的狱卒,也知道对方平日里极为好酒,而且一喝就会控制不住,所以才会特地在家中设下酒宴,等待对方上门。 可等将这一切全都理清之后,又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李秋远的脑海当中。 如果刘金宝真的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那他是又是如何惨死于家中的? 他身上的几十处致命刀伤可全都是在后背。 就算他真的是自杀,也绝对不能将刀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背部吧。 可如果这件事情是两人合谋的话,那刘金宝又为何会被同伴所杀呢? 究竟是有人许以厚利,还是这其中掺杂着某些隐情? 李秋远对地上的尸体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这才确定这具尸体的确是狱卒刘金宝。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出了两桩命案,除去被杀死在狱中的图斡台,还有和此事有关的刘金宝。 而现在唯一和此事还有关联,而且活在人世的,也就只有曹二狗一个。 就算李秋远不是什么阴谋论者,他现在也只能将所有的问题全都归咎到曹二狗的身上。 “曹二狗,你昨晚是什么时候结束结局的?” “酉时刚到!” “喝完酒后你直接回到了狱中,并没有在街上逗留,对吧?” “是的,昨天负责白班的狱卒是和刘金宝窜班的,他家中还有老娘需要照料,所以我赶在换班之前急匆匆回到了狱中,将他替换了下来。” “这件事情有谁能替你作证?” 李秋远这问题问的十分直白,而在听到他的提问后,曹二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李大人,你应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说的这番话,究竟有谁能为你证明?” “昨天负责看守白班的狱卒叫牛三,他是牢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昨天我就是和他换的班,这件事情他能替我证明!” “好,把刘金宝的尸体带回去,再把牛三叫到牢里,我要亲自问话……” 刘金宝身材肥硕,单凭曹二狗一人无法搬动他的尸体。 况且就算搬得动,他们也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在街上随意招摇过市。 这件事情现在已经牵扯到了城内,所以自然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处理,否则很可能会影响到城中更多的百姓。 为了告诫躲在暗处的凶手,雄霸特地将牢中的狱卒全都调遣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请出了几名仵作,要对这两具尸体进行查验。 不过即便动静闹得这么大,可他们却始终没有声张图斡台的死讯。 李秋远将所有狱卒全都叫到了一起。 聚雄关的监牢规模虽然不大,可这里却也有几十名狱卒。 可偏偏凑巧的是之前那些狱卒全都回家收敛尸体了,昨天晚间负责看守监牢的就只有曹二狗这一个光棍汉。 所有狱卒一字排开,李秋远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 “牛三是谁?” “大人,是我!” 随着李秋远的话音落下,一名魁梧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壮汉虽然身材魁梧,可他脸上却带着一脸憨态。 果然如曹二狗所说的那样,这牛三的确是个老实人。 李秋远开口对牛三问道:“牛三,昨天白天是你当班?” “回禀大人,是!” “刘金宝是提前和你做好了约定,说他身体不舒服,还是由你们的牢头亲自协调,让你替他当一天班?” “是刘金宝私下和我说的,其实早在前天的时候,他便和我说她身体不舒服,只是最近几天牢里人手紧缺,一直得不到休息,所以他昨天才会和我换班!” “嗯,那昨天白天图斡台的情况如何?” “昨天白天他的精神不错,不仅在牢里骂骂咧咧,而且还一个劲的叫嚷着要与您见面!” 听到他的这番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 图斡台之前的确就是这个状态。 自从被关入到监牢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便一直十分癫狂。 李秋远本想将他晾在这里几天,好好杀杀他的锐气,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狱中,而且这案子现在还变成了一桩无头凶案。 “曹二狗说他昨晚要与你换班,还说他昨晚酉时之前便已经赶了回来,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记得,二狗昨晚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子酒气,他让我回家赶紧照顾老娘,所以我便将牢门钥匙给了他!” 第229章 有人撒谎 第229章 有人撒谎 见牛三为自己洗脱了嫌疑,曹二狗不禁长舒了口气。 他对牛三投以一个感激的神情,随后又转头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您看我没有撒谎吧,我就说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昨天的确是来和牛三换了班!” “嗯,我之前也只是合理怀疑,并没有说你就和这件事情一定有关系,你的情绪不必如此激动,现在一切的判断还是要以尸检结果为准!” 李秋远之所以没有让其他狱卒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可能和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关系。 李秋远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单凭一个人就能够做成。 从发觉刘金宝身上没有酒气的那一刻开始,李秋远便将这个案件认定为是多人参与! 刘金宝的死很可能是因为他与杀人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利益纠葛,而在场的这些狱卒,因为他们对牢中的情况十分了解,所以他们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行凶者。 李秋远的目光一遍遍的从这些人的身上扫过。 他试图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一些细微的表情。 只要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他就能立刻断定这件事情和谁有关。 只可惜这些狱卒们的表现实在太过冷静。 虽然死了一名朝夕相处的同僚,可这对于他们来说却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不知是刘金宝平日里与他们的私交不深,还是因为他们的性格本就如此冷漠。 亦或者是他们有意隐瞒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仵作来到了李秋远的身边:“大人,尸体的死因我们已经查清。” “图斡台的死因是因为他的后颈遭受到了重击,这才导致他的颈椎断裂,根据我们的检查,他的颈椎起码断了四截。” “至于上吊自杀,那不过是凶手伪造的假象,根据我们的检查,图斡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丑时!” 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 聚雄关鱼龙混杂,所以这里一直实行宵禁。 宵禁时间从酉时开始,到丑时结束。 共计持续五个时辰。 对方能赶在宵禁结束之后动手,这说明他对城内的时间安排应该十分了解。 他能够随意出入监牢,这也说明他应该就是监牢中人。 聚雄关人口虽多,可是违法乱纪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事发的时候,监牢中关押的不过两三个人。 而就算是这两三个犯人,关押的距离也都很远。 之所以他们会间隔这么远的距离,主要是为了防止图斡台行凶。 可是之前所有的妥善安排,现在却全都成为了为凶手脱罪的便利条件。 李秋远点了点头,又对仵作问道:“那刘金宝是什么时候死的?” “根据我们的推断,刘金宝应该是昨晚子时死亡,死因是他的背部中刀,其中有一刀从他的后背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这才导致刘金宝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嗯,你们确定这些时间推断全都是准确的吗?” “我们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仵作,我们的判断肯定不会出现差错,请李大人尽管放心,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什么披露,我们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仵作的回答斩钉截铁,而雄霸也表示这几名仵作的专业素养过硬。 眼见着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已经确定了,李秋远点了点头,并示意狱卒们可以离开。 至于曹二狗,也被关押在了牢中,不允许他离开。 失去自由的曹二狗哭丧着脸坐在牢房的角落。 李秋远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牢房外紧盯着他。 曹二狗此时还想为自己身边,于是便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您别看我是狱卒,可平日里我连杀只鸡都不敢,就更别说是杀人了。” “昨天晚上我真的喝多了,回来之后我就睡着了,至于半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压根就不知道!” 听到曹二狗的申辩,李秋远点了点头:“你不用急着为自己解释,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杀人凶手。” “不过既然这两名死者的死亡都与你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联系,那你现在就必须要待在这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我现在不仅仅是想要还你清白,同时也是在变相的保护你,如果真将你从这里放走,那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真凶杀害!” 闻听此言,曹二狗脸色骤变:“李大人,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您已经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了?那他该不会对我的家人下手吧!” 到了这个时候,曹二狗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自己家人的安危。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汉子。 听到曹二狗的问话,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吧,这个杀人凶手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不过我可以确定,如果你真的离开了这里,那接下来等待你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你就先在这里安心住着,既然你和此事有关,那我就断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图斡台虽然是咱们的俘虏,可是如何审判自有朝廷决断,除去朝廷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处置他的权利!” “我已经将所有负责看守的狱卒全部调离,并派人私下监督他们的一举一动。” “至于这里,我也已经将看守换成了士兵,你在这里除去得不到自由之外,你的安全会有士兵保护,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住着,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曹二狗虽然不想住在这里,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哭丧着脸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我可以住在这里,但您能不能派人去通知我老婆和老娘一声,让他们千万不要为我担心。” “您放心吧,稍后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家人!”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劝说了曹二狗一番后,李秋远和雄霸离开了牢房。 雄霸眉头微蹙,低声对李秋远问道:“师父,你真的查出凶手是谁了?” 李秋远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我知道刚刚那群狱卒,肯定有人说谎!” 第230章 散播消息 第230章 散播消息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雄霸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可是咱们和辽国谈判在即,图斡台在这个时候被人暗杀,那咱们和辽国的谈判岂不是要因此作废吗?” “我实在搞不清楚这幕后凶手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泄愤吗?” 李秋远摇头说道:“幕后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泄愤,我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推手,他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防止咱们和辽国谈判成功。” “只有让两国之间发生战争,他的利益才能够得到最大化,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杀害图斡台的原因!” 闻听此言,雄霸的眉头皱的更紧。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牵扯到这其中的利益啊!” “之前的那些守军,包括负责看守此处的狱卒,他们全都是土生土长的聚雄关百姓,这里是他们扎根的地方,同样也是他们的家园。” “如果战争继续爆发,那他们岂不是也要流离失所?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他们做的。” 雄霸分析的虽然有些道理,可李秋远却抱着与他相反的想法。 “有些时候你越是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越有可能会发生。” “你说聚雄关百姓可能不会生出要战争继续蔓延的想法,可你知不知道,图斡台在被擒获之前,他的副将射杀了咱们营中的一名士兵。” “要不是胡万生阻拦及时,图斡台早就已经被咱们的士兵乱刀砍杀了。” “那个时候他们怒气上涌,绝对不会顾及战争是否会进一步蔓延,他们所想的就只是要给战友报仇。” “同理,如果真的有人开出了足够优渥的条件,想要买通一名聚雄关百姓杀死图斡台,这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只要事情本身掺杂着利益,那就永远不要相信所谓的人性。” “而且我相信这个幕后真凶绝对会按捺不住,自己漏出马脚!” 雄霸并未辩驳,而是静静地听着李秋远分析。 “你说那几名仵作水平不低,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毕竟对于聚雄关的情况,你要比我更加了解。” “但是有一点我觉得那些仵作说错了。” “他们哪里说错了?” “图斡台的死亡时间!” “咱们早晨得到消息的时间应该是辰时,如果图斡台真的是丑时被人杀害,四个时辰内,图斡台的尸体不会出现明显的尸斑。” “可是咱们再将图斡台放下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左手虎口,手臂处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斑,这说明他的死亡时间应该要早于那几名仵作推断的时间。” “您的意思是,那几名仵作也和此事有关?” “不不不,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变成惊弓之鸟,仵作和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关系,他们只是错判了图斡台的死亡时间,你别忘了,现在是秋季,尸体腐败的速度应该要慢于夏天。” “所以我感觉图斡台应该是在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杀害,而他的身上之所以没有出现尸斑,就是因为有人故意延缓了尸体的腐败速度!” “那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件事情?” 李秋远摸着下巴摇了摇头,虽然他判断出了这其中可能存在有的情况,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想明白这人是如何操作的。 况且如果他的推断是属实的话,那这一切的矛头就都将被指向一脸憨厚的牛三。 李秋远虽然与牛三素不相识,可是单看对方那副憨厚的模样和对老娘的孝顺,他就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牛三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监区。 来到院中,李秋远发现地上有着许多奇怪的痕迹。 那些痕迹歪歪扭扭,看似仿佛是某些鸟类留下的足迹,但却一直拖沓着向后院延伸。 李秋远指着地上的痕迹对雄霸问道:“后院养着什么东西吗?” 雄霸闻言摇了摇头:“后院没养东西,您说的这应该是有人抱柴留下的痕迹!” “抱柴?” “没错,后院有一口大锅,是我父亲生前命人修的!” “监牢里为什么要放一口锅?” “因为这里之前曾经出现过犯人被人用食物毒杀的事情,我父亲担心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命人在后院修了一口锅,造所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都要由狱卒亲自做饭!”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原本困扰他的问题,此时也突然迎刃而解。 “既然如此,那你先带我的后院去看看!” 李秋远来聚雄关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却从来没有参观过这里的监牢。 雄霸带着李秋远一路来到后院,他这才发现这里除去锅碗之外,竟然还有一间马棚。 只不过马棚此时已经闲置,里面结满了蛛网,闲置的马棚里放置着许多木柴,前院的那些痕迹就一直延伸到了这里。 李秋远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院的情况,这里几乎和前院的监区一般大小,不过这里明显要比前院规整很多,看样子应该是平常有人打扫。 李秋远迈步走向那口大锅,这才发现锅里竟然还有半锅水。 “这里每天都有人做饭吗?” “对,负责看守的狱卒除去要给犯人做饭之外,同时还要给自己做饭来到这里当班的狱卒除去与同伴交接之外,不允许离开此处半步,更不许和别人接触。” “师父,难道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李秋远闻言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知道仵作为什么会判断出图斡台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丑时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有人将他的尸体放在锅中烹煮,这才导致他的尸体一直处于恒温状态,没有发生尸僵。” “仵作判断的时间应该是尸体被挂上房梁的时间,而在此之前,图斡台就早已经被人杀害。” “不过我现在并不能确定,我的判断就是真的,所以你要趁现在放出消息就说曹二狗昨晚并没有喝醉,他已经想起了昨晚是谁偷偷返回监牢,并已经向咱们供述了此人的身份!” 第231章 计谋 第231章 计谋 为了避免雄霸领会不了他的意思,李秋远还专程为他解释了一番。 想要执行这个计策的办法很简单。 那就是先找两名负责看守监牢的狱卒,并让他们对外散播消息,就说曹二狗已经想起了昨夜是谁曾返回了监牢。 只不过因为这次涉及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再加上他之前遭受了太大的惊吓,所以一直没有想起此事。 直至刚刚,他为了能够尽早洗脱自身的冤屈,所以才将此事告知了李秋远和雄霸。 不过他虽然想起了昨晚是谁曾偷偷返回监牢,但是现在还并不确定是谁杀死了图斡台。 现在李秋远正在搜集证据,准备逮捕这个杀人凶手。 这个消息一旦散播出去,那杀人凶手今晚一定会出现在狱中。 而他此行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杀曹二狗灭口。 这样虽然会将曹二狗置于险境,可这却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尽快抓到凶手的办法。 雄霸自然不会将曹二狗的生死放在心上。 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本来就是因为他贪杯误事。 况且就算真的抓住了杀人凶手,他们与辽国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无法因此调和。 那图斡台可是辽国的统军大元帅。 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聚雄关内。 辽国若是不借此机会发动战争,那对内对外恐怕都难以服重。 雄霸的脑子虽然不像李秋远这样灵光,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执行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速度。 不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这个消息便在牢中散播开来。 就连之前那些已经被遣返回家的狱卒,也都被人有意无意地告知了这个消息。 李秋远以陪伴妻子为由,离开了监牢,可实际上他却一直藏在暗处,监视着这里的情况。 曹二狗虽然也知道了李秋远的这番预谋,可是他此时却也只能无奈接受。 若是不肯陪他们将这场戏做完,那李秋远就要拿他顶罪。 等到那个时候,他不仅要丢掉这个看守监牢的官职,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全。 李秋远等候在监牢之中,等待着那个杀人凶手自投罗网。 曹二狗坐在牢房的角落,手中摆弄着一截草棍,心中此可谓是百味杂陈。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偏偏接下了昨晚看守牢房的这个任务。 一想到自己是因为喝酒贪杯而沦落到如此境地,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看守牢房的士兵提着一只木桶走进了牢房。 他将木桶重重的扔在曹二狗的面前,并从里面端出了一只托盘:“行了,抓紧吃饭吧!” 看着那餐盘上黑乎乎的饭食,曹二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在外面吃的虽然算不得是锦衣玉食,可也总比这牢房中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饭食要好上许多。 可是他毕竟在这里被关押了一天,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 那餐盘里的东西虽然惨不忍睹,可是也总比饿着肚子强的多。 他伸手端过餐盘,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那名士兵则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以防它会摔碎餐盘,并用餐盘的瓷片自杀。 像是这种事情,在牢房中已经不只发生过一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看守监牢的狱卒和士兵才会如此警惕。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他们全都逃脱不了干系。 一直到曹二狗吃完了饭,那士兵才伸手接过已经被舔的干干净净的餐盘。 曹二狗打着饱嗝对那士兵问道:“兄弟,你们今晚是不是也要守在这里啊?” 听到曹二狗的询问,那士兵冷哼了一声:“我们下午已经得到了消息,今晚全部撤退,各自回家休息。” “这牢房里现在只剩下你们三四名犯人,就算打开门锁,你们也跑不出去。” “最近几天城外炮火喧天,我们也跟着提心吊胆,今天就算是李大人为我们放假了!” 士兵说着,收起餐盘便要离开。 曹二狗则在此时焦急的叫住了他:“欸欸欸,你别走啊,兄弟,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又不是你娘,又不用给你喂奶,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睡觉,等着明天李大人过来提审就行了!” “可今晚可能有人要杀我啊!” “你就是一个醉鬼,谁来杀你干什么?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 这士兵虽与曹二狗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两人的交情却不足以让他彻夜守在此处,况且离开监牢也是李秋远离开时为他们下达的命令,如今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曹二狗看着那士兵拎着餐盒越走越远,他颓然的坐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坏了,看来这就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饱饭了。” 说到此处,曹二狗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让你嘴馋,让你嘴馋,看你下辈子还喝不喝酒!” 说到此处,他又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我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我的老婆孩子该怎么办啊?狗娃,爹对不起你啊……” 面对死亡的威胁,曹二狗已经完全陷入癫狂。 此时,这间牢房的房顶上,李秋远和雄霸二人正透过瓦缝观察着曹二狗的一举一动。 在看到他披散着头发不断扇自己巴掌的时候,雄霸无奈叹了口气:“我手底下招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师父,让您见笑了!” 李秋远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可见笑的,人只有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才能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曹二狗现在这也可谓是真情流露!” “可是他表现的这也太丢人了,不过就是一死而已,至于如此慌张吗?” “你没有家眷需要惦念,你自然不会觉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他毕竟拖家带口,家中还有妻子和儿女需要照料,他现在的这个表现倒也正常!” 说到此处,李秋远拍了拍雄霸的肩膀:“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注意千万不要惊动到他,如果让他心中有了仰仗,那他就不会表现的像是现在这样真实了,咱们想要将这个幕后真凶吸引出来,那还得依靠他的表演才行!” 第232章 真凶现身 第232章 真凶现身 曹二狗靠着墙角哭了一阵,可能是实在哭累了,也可能是感觉自己求生无望,他索性不再挣扎,而是靠着墙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房顶的两人,则是忍着深秋的冷风,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得酣畅的曹二狗。 他们两个在这里蹲守真凶。 另一边,连续杀害两人的真凶则正在侍奉自己的母亲。 牛三手中端着一只破旧的瓷碗,一勺一勺的喂母亲吃粥。 牛三的老母亲此时已经年逾七旬,放在古代,这已经是长寿之人了。 只可惜牛三的母亲虽然长寿,但却并没有任何福气可言。 她的丈夫早年便战死在了沙场之上,只剩她自己拉扯牛三长大,一辈子不曾再嫁。 牛三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要像父亲那样参军报国,但却被母亲执意阻拦。 她一直将牛三视为自己的希望,将其看作自己生命的延续。 她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儿子再像丈夫那样战死沙场。 哪怕是让其平庸一生,她也不愿意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牛三是个真正的孝子,这在监牢中也是有口皆碑。 在母亲的严厉约束下,牛三一直侍奉在母亲的身边,再未动过参军报国的想法。 在发小的引荐下,他来到监牢成为了狱卒,并开始了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至于那些微薄的薪水,也只够他与老母勉强裹腹,甚至连母亲生病都无钱治疗。 聚雄关的情况就是如此,随着辽国切断了两国间的贸易往来,这里变得愈发贫困。 牛三的母亲不想连累儿子,曾几次三番尝试自杀,但最终却全都被其拦了下来。 就这样,牛三一直照顾着寡母,孑然一身,至今未魂。 而牛三的母亲也早在数年前便已经瘫痪,至今无法下床。 眼看着母亲将这一整碗粥全都吃了下去,牛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娘,您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好了!” 闻听此言,老母无奈叹了口气:“我的胃口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瘸腿的老婆子。” “我也想少吃些东西,将好吃的全都留给你!” 说到此处,牛母伸手摸了摸牛三的脸颊:“儿啊,你最近越来越瘦了!” 看着母亲那担忧的眼神,牛三伸手挠了挠头,他一脸憨厚的对母亲说道:“放心吧,娘,儿子天天在牢里有的吃,我每天需要给那些犯人做饭,自然能带出自己的伙食。” “咱们寻常百姓每天吃的也只是这些东西,那牢里的犯人难道还能比咱们吃的更好不成?” “儿啊,都是娘拖累了你啊!” 牛母说到此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牛三见此情景,立刻为母亲擦去了泪痕:“娘,您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和您说过了吗?只要您还活着,那我就愿意伺候您!” “娘自然知道你愿意伺候我,可是娘不愿意拖累你啊,你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未娶妻,这要是到了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和你爹交代啊!” “娘,您放心吧,咱们的好日子就快到了,再过几天我就带您去京城享福,等到那个时候,我不仅要堂堂正正的娶一房老婆,而且还要多找几个丫鬟伺候着您!” 牛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的神情。 牛母虽然并未注意到儿子那个眼神,但她却还是从牛三的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她伸手摸了摸牛三的脸颊,声音颤抖着对其问道:“儿啊,你该不会是要做出什么祸国殃民,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吧?” 牛三眼中闪过的一丝挣扎,但他却还是咬紧牙关,辩称道:“您放心吧娘,儿子不是那种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来!”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你要是真有本事,娘也愿意和你一起去京城享福。” “你要是没有本事,那娘就和你在这里吃糠咽菜,只要咱们母子能生活在一起,娘什么都不要。” 听着母亲这番肺腑之言,牛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酸。 伺候老母睡下之后,牛三将碗碟放到了厨房,并从厨房的灶台中摸出了一把牛尾短刀。 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短刀,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道:“曹二狗啊,曹二狗,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只可惜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 “如今除了杀了你这一条路走,我已经再无别的选择了!” 说到此处,牛三抬头望向天空:“刘金宝,你要是在天有灵,那就保佑我这次能够成功杀了曹二狗吧。” “兄弟虽然送你上了黄泉路,可我这却也是逼不得已,你要是不死,我怎么带老娘去京城享福啊?” 牛三口中念叨了一番,等做好心理建设之后,他便要别着这把牛尾短刀,直奔着监牢而去。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 每隔一个时辰,街上便会响起一声梆子响。 这是为了警醒已经睡下的人们,千万不要忘了熄灭取暖的火盆。 除此之外,街巷上再无任何声音。 牛三腰中别着牛尾短刀,身上穿着一件夜行的衣服,紧贴着墙角走的轻手蹑脚。 他就像是一只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黑猫,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他这次出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曹二狗,好打开自己奔向未来的康庄大道! 他就这样一路潜行,偷偷摸摸来到了监牢。 监牢外围的守军此时已经完全被调走,牛三此时如入无人之境。 他对于这里本就了解,况且又知道曹二狗被关押在了何处。 进入到监牢之后,他直奔曹二狗的牢房。 刚一走到门口便看到了瑟缩在墙角的曹二狗。 曹二狗虽然已经睡着,可他此时却还是被这走廊中发出的脚步声所惊醒。 他将头埋的老低,不敢去看门口,但却还是清楚的感觉到那脚步声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的门前。 他下意识的偷眼观瞧,就见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蒙着脸的壮汉此时正站在他的牢房门口。 那壮汉已经将手探到了身后,似乎是作势准备拔刀。 曹二狗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并指着那壮汉开口呵斥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第233章 人赃并获 第233章 人赃并获 牛三虽然已经生出来要杀曹二狗的心思,可是面对对方的质问,他却还是有些心虚。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对曹二狗说道:“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你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我今天是特地送你来上路的!” 闻听此言,曹二狗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么说来,刘金宝和图斡台都是被你杀的了?” 图斡台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可是那刘金宝乃是他的至交好友,就这样死在了对方的手上,也难免他会如此动怒。 听到曹二狗的质问,牛三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昨天先杀了图斡台,随后又杀了刘金宝。” “不过话说回来,那刘金宝当真是聪明,他假意与你喝酒,可实际上却将自己的酒坛子灌满了井水。” “他将你这傻子灌得酩酊大醉,可他自己却压根是滴酒未沾,我昨天本想趁他喝醉时直接将他杀掉,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一直保持着清醒,无奈之下我只能直接动手,这才让他多挨了几刀!” 听到凶手这露骨的表述,曹二狗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刘金宝虽然骗了他,但是他却并没有伤害到自己。 曹二狗虽然胆小,可他却也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 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友的尸体倒在自己的面前,任谁恐怕都无法接受。 听到对方这番略带戏谑的话语,曹二狗变得更加恼怒。 正所谓泥人上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呐! 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躲在墙角瑟缩不前,反而是顺势起身,直奔着面前的男人而来。 “你他妈竟敢杀了我朋友,我要你偿命!” 曹二狗此时可谓是爆发了全力,他猛的冲到牢门前,一脚踹在了监牢的栅栏上。 这栅栏是用实木钉合而成,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这些木头早就已经变得朽烂。 他这一脚直接给牢门踹出了一个大窟窿,不过就连曹二狗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一脚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在将门踹出一个窟窿之后,他也从那窟窿中钻了出来。 牛三本来还对要杀同僚的事情存在着一丝愧疚,可如今眼看着对方直愣愣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心中原本的愧疚顿时荡然无存,他顺势便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牛尾短刀。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峙,而曹二狗此时手无寸铁。 他从地上捡起了半截木棍,想要借此对付牛三手中的短刀。 牛三虽然手持利器,但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牛三抓住曹二狗的一个破绽,直接提刀刺了上去。 曹二狗因为一时不长,脚下踩中了一截木头,所以朝着一旁滑倒了过去,牛三这一刀恰好从他的肋下刺过,并将他的衣服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要是刚才在偏上半分,那曹二狗恐怕就要被牛三一刀开膛破肚了。 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背靠着墙壁。 牛三一击未中,再次退到一旁,再看向曹二狗的眼中已经多出了几分忌惮。 曹二狗的性情虽然软弱,可是能成为这里的狱卒,也足以说明他的身手不俗。 如今两人正是生死之战的时候,牛三可不相信自己能够一击毙敌,所以他现在只能尽量寻找对方的破绽,好想办法直接干掉对方。 曹二狗手中攥紧了木棍,任由那木棍上的尖刺刺进了他的手掌,他也仿佛没有直觉一般紧盯着面前的牛三。 牛三做贼心虚,终究还是他先按捺不住。 他再次提刀朝着曹二狗冲了过去,而曹二狗则是趁此机会高举手中的木棍朝着牛三砸了下去。 两个人都是攻敌所必救,牛三刺的是曹二狗的胸膛,而曹二狗砸的则是牛三的脑袋。 这一下若是刺中或者砸中,都足以让对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而此时守在房顶的两人也察觉到了下方的打斗。 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的李秋远,在听到下方的打斗声后瞬间变得清醒过来。 他揭开房上的一片破瓦,朝着下方看去,便见一名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此时正拿刀与曹二狗进行对质。 至于曹二狗手中的短棍,此时则被他攥的很紧。 可是即便如此,也足以看出他的心虚。 刚刚那一下最终还是牛三先退缩了。 牛三虽然有机会杀了曹二狗,但他却也会因此身负重伤。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只要他身上带有一点伤痕,那边很可能会被人识破身份。 一想到自己即将能够远走高飞,脱离这个穷苦之地,他就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能阴沟里翻船。 雄霸本想出手援助,但却被李秋远一把拦住。 不是他想置曹二狗与死地,而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有其他的帮手。 就算想要抓住这名杀人凶手,那也不能急于一时。 两人趴在房上又看了片刻。 曹二狗此时已经逐渐陷入颓势。 他之前本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晚饭吃的又不太卫生,这导致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一个劲的抽痛。 他手中的木棍差点掉落在地,而他显现出的这一点颓势也恰好暴露在了牛三的面前。 牛三上前一把抓住曹二狗的衣领,提刀便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眼见着对方又要伤害第三人,李秋远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脚踹碎身下的瓦片,紧接着便凭借重力落了下去。 牛三也没想到房顶竟然会有人埋伏,所以手上的动作一时也有些迟缓。 曹二狗借此机会一把攥住了刀刃,虽然他的手被刀刃割伤,鲜血直流,可他此时却仍在咬牙坚持。 只要他一时坚持不住,那刀锋就会刺穿他的胸膛。 就在这时,雄霸也从屋顶落了下来,他恰好落在双方之间,而牛三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对方的圈套,所以便想尽快杀掉曹二狗灭口。 曹二狗咬牙切齿,抵死挣扎,硬是攥住了那刀柄,未曾使其向前半分。 就在这时,雄霸突然抬脚,直朝着牛三踹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泼贼究竟有多少斤两!” 第234章 自杀未遂 第234章 自杀未遂 牛三虽然魁梧有力,但却只是个庄稼把式。 和从小习武的雄霸相比,他的身手简直不值一提。 雄霸这一脚踹出的角度十分刁钻,牛三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这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腹部,并让他重重地撞在了后方的牢门上。 已经糟朽的牢门被撞得一连折断了几根柱子,而牛三则直接飞进了牢房里。 曹二狗死里逃生,此时却完全没有任何欣喜之色,他的双眼赤红,已经将牛三当成了自己的死敌。 曹二狗虽然性格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起。 可是因为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导致其他人平常对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只有刘金宝才一心一意的将他当成好友,这也是为何他会在闲暇之余提着餐食去看望刘金宝的原因。 就算遭到了刘金宝的欺骗,他也从未在心底责怪过对方。 而眼看着这个杀害自己朋友的真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让他如何能够压制自己的火气? 还不等雄霸再次出手,他便直冲着牢门冲去! 他顺着那个被牛三撞出的窟窿,直接钻进了牢房里,一把抓起掉在一旁的牛尾短刀,便朝着牛三的胸膛刺了下去。 眼看着牛三即将毙命,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出手。 他一脚踢起掉落在地的半截木棍,并只朝着曹二狗的后腰砸了过去。 曹二狗只觉得自己腰间一阵剧痛,手中的牛尾短刀也不由得掉在了地上。 牛三借此机会一把抓起了短刀,但他却并不是要对曹二狗不利,反而是将那短刀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他想自杀!” 一看到牛三的这个动作,李秋远和雄霸心中都顿感不妙。 只可惜他们两人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就算想要出手阻拦,那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牛三即将自杀之时,曹二狗强忍着腰间的剧痛,猛的挺起身子,一把拽住了牛三持刀的手腕。 那刀刃此时已经划破了牛三的皮肤。 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刀锋就是无法向下压下半分。 牛三抬起头来,对着曹二狗呵斥道:“你刚刚不是还想杀我吗?现在怎么又拦着不让我死了!” “放屁,老子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你,但是你他妈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认死里的曹二狗执意要为朋友报仇。 所以哪怕牛三想要自杀,在他这里都是不被允许。 牛三双手压住自己的手腕,猛着将刀朝着腹部刺去。 就在他即将得逞之际,李秋远和雄霸也终于跑进了牢房。 雄霸一脚踢在了牛三的脸上,这股巨力的冲击让他双眼泛白,直接昏了过去。 雄霸伸手想要去揭牛三脸上的面罩,但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等等,小心一点!” 他担心牛三可能还有后招,于是便拦着雄霸不让他接近牛三。 他抬脚将那掉落在地的牛尾短刀踢到了一旁,等确定牛三已经昏迷之后,他这才亲自上前一把拽开了牛三脸上的面罩。 面罩下面是那张老实憨厚的脸孔。 在看清杀人凶手竟然是牛三之后,在场三人全都呆愣在了原地。 曹二狗满脸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被割伤的手掌:“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曹二狗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压根就没想到杀人凶手竟然会是老实憨厚的牛三。 雄霸此时也是眉头紧蹙,他转头看向李秋远,并低声对其问道:“师父,牛三该不会是被人胁迫,所以才会做出此番举动吧?” 看着面前不可置信的两人,李秋远也能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 毕竟牛三这老实人的形象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 任谁恐怕都不会相信牛三竟然会是一个连杀两人的凶手。 如果不是雄霸和李秋远今晚一直在此看守,恐怕曹二狗就将成为牛三手下的第三条亡魂。 李秋远并未直接回答雄霸的问题,而是先和雄霸将牛三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凶手是多人作案,李秋远在遣散了一部分看守士兵的同时,还让另一部分士兵隐藏在了监牢周围。 为了防止有人杀人灭口,或是借着夜晚看守薄弱的机会劫狱,李秋远命令这些看守士兵将监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他搬了一把凳子,坐在牛三的面前。 曹二狗因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再加上手上的伤势不轻,所以被李秋远派人送回了家中休息。 雄霸站在李秋远的身边,手中端着一瓢凉水。 李秋远转头看了一眼雄霸,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雄霸福至心灵,直接将手中的凉水泼向了昏迷的牛三。 牛三被呛得一阵咳嗽,猛的从昏迷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坐着李秋远和雄霸两人。 他先是眉头微蹙,挣扎了一番。 可等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以后,他便就此停止了挣扎,反而是一脸坦然的看向了面前的李秋远:“李大人好深的算计!” “没办法,谁让你这个杀人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呢?我要是不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你,恐怕曹二狗早就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牛三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和您说句实话吧,除了曹二狗之外,我也想过要将您一同杀掉。” “那你为什么要杀刘金宝呢?他不是你的队友吗?” “刘金宝的确是我的队友,但他也是我的敌人。” “我原本以为只要杀了图斡台,就能就此远走高。” “却没想到我们这次得到的一千两银子,他自己要独吞八百两。” “刘金宝太过贪婪,他死不足惜!”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你的确有着很高的智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吐图斡台的饭食中下了迷药,趁他昏迷的时候直接打死了他。” “打死他之后,你便将他的尸体放在了锅里,借此一直为尸体保温,防止尸体出现僵化。” “而刘金宝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拖慢曹二狗换班的进度,并想办法将他灌醉,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发现图斡台不在监牢里,我说的对吗,牛三?” 第235章 最后的请求 第235章 最后的请求 牛三这整件事情做的虽然隐秘,但是他的手段却并不高明。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以为自己能够伪造出图斡台上吊自杀的假象,可实际上整件事情他漏洞百出,压根就瞒不住李秋远。 听到李秋远的质问,牛三点了点头:“李大人说的没错,图斡台的确是被我亲手打死,而且放在锅中烹煮的。” “只是我实在搞不清楚李大人是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难道图斡台给您托梦了不?” 说到此处,牛三癫狂大笑起来,看样子压根就没将李秋远放在眼里。 杀害辽国元帅。意图挑起两国战争,牛三这次犯的可是死罪。 而且就算李秋远不追究这件事情,他杀死刘金宝的事情也足够他喝上一壶。 牛三手上现在可是整整握着两条人命。 他自知自己无法逃脱制裁,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癫狂。 听到牛三的讽刺,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牛三,我从来不信神鬼之说,因为我相信人心往往比鬼神更加可怕。” “就比如你,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能将自己的队友随意砍杀。” “那刘金宝就算不是你的队友,他也和你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起码算得上是你的同僚了吧?” “你在杀他的时候,难道内心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牛三闻言低下了头。 他坐在椅子上,独自沉默了良久。 直至最后,他方才说道:“愧疚!” “从杀了图斡台那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原本是想要将这一千两银子和他平分,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好带着老娘远走高飞。” “但是我万没想到刘金宝竟然会如此贪婪,他只不过是拉着曹二狗喝了一下午的酒,而且那酒钱还是我出的。” “他想要借此机会拿走八百两银子,如果我将这些银子给了他,那我还怎么带老娘远走高飞?我娘辛辛苦苦拉扯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聚雄关。” “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老娘到京城好好享享清福,到时候也雇几个丫鬟伺候着她!” “刘金宝要是没这么贪婪,他要是没开口向我索要那么多的银子,那我也不会杀了他,这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此处,牛三突然变得情绪癫狂起来。 他猛的起身挣扎,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 雄霸见此情景,连忙跨步上前,准备保护李秋远。 李秋远将雄霸推到了一旁,并笑着对牛三说道:“牛三,不用挣扎了,你身上我系的是死扣,越挣越紧。” 牛三挣扎无果,最后又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李大人,我这次应该是死路一条了吧?” 李秋远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他反问道:“你怕死吗?” “我不怕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呢?” “因为我不想让我老娘伤心。” “我娘为了将我养大,积劳成疾,落下了病根,如今一直卧病在床,我之前离开的时候还答应今晚事成要带她远走高飞,但是我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落入你的圈套。” “我牛三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况且我之前已经连杀了两人,这次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为他们抵命而已。” “但是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我老娘知道,你们就说我去了其他地方,起码让我老娘有个盼头。” 牛三说到此处,眼圈已经泛红。 雄霸心中虽然也很难受,但是牛三毕竟是犯了死罪,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徇私。 看着双眼通红的牛三,雄霸无奈对其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老娘可能会无人赡养,那你为什么还要做下这样的事情?” “咱们狱中的饷银虽然不多,但却也足够你和你娘吃穿用度。” “你踏踏实实在这里做狱卒,起码能够保证你们母子衣食无忧。” “况且李大人现在也正在尝试和辽国谈判,如果谈判能够成功,那以后聚雄关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你又为何非要铤而走险呢?” “因为我要给我娘治病啊。” “去年冬天我娘得了重病,直至今年,身体一直不曾康复。” “我之前虽然求医问诊,可是城内却没有一位大夫能治得了我娘的病。” “我如果能够得到这笔银子,那我就能带我娘到京城治病,起码还能让她多活上几年,我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我娶妻生子,我希望她能看到那一天!” 牛三这番回答虽然简单,但却让雄霸感觉心如刀绞。 他也是一个孝子,最看不得别人这番模样。 他感觉自己无法面对牛三,于是便转头离开了牢房,只剩李秋远一人再次审问。 对于牛三的遭遇,李秋远虽然也深表同情,可是情理可通,法理难容,牛三为了自己的贪念杀了图斡台,这很可能会导致晋国有更多的士兵因此阵亡在两军阵前。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雄霸此时的心情,若不是因为自己不能离开,他也不愿意亲自审讯这个孝子。 李秋远轻咳了两声,并对牛三说道:“你刚刚说的没错,你这次犯下的是死罪,就算你此番行径情有可原,但是正所谓国法无情,你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不过念在你这一切全都是为表孝心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刚刚的请求,这件事情我不会让你的母亲知道,而且还会派人侍奉你的母亲终老。” 闻听此言,牛三大受感动。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李秋远的面前:“李大人,只要您能帮我赡养我母亲终老,下辈子我牛三就算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李秋远伸手将牛三扶了起来:“你要真想报答我,那不用下辈子,这辈子就可以报答。” “这件事情牵扯甚大,甚至可能会导致咱们和辽国彻底撕破脸皮。” “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恩情,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这样一来,我也好和辽国有个交代!” 第236章 警示全军 第236章 警示全军 闻听此言,牛三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秋远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交代,于是便又对他说道:“你要是愿意向我坦明这件事情,那我可以考虑将你从轻发落。” “可如果你不肯交代这幕后的主使,一旦咱们两国彻底决裂,那你就是千古罪人,就算将你千刀万剐,恐怕也难以平息众怒。” 牛三闻言苦叹的一声:“李大人,不是我牛三故意有所隐瞒,而是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五天前,我与刘金宝轮值,早晨回家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娘娘腔。” “那人先是给了我十两银子,说是让我帮他做件事情。” “我那是穷困潦倒,再加上老娘的伤病无钱治疗,于是便鬼迷心窍收了他的银子。” “那他让你帮他做什么?” “他就是让我帮忙确定图斡台所在牢房的位置,我恰好是这里的狱卒,于是便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 “那人对于我的回答十分满意,不过他似乎是对这牢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我告诉完了他所有事情之后,他便将那银子给了我,还说有机会再来找我。”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直至前天晚上,我本想来此换班,但却又遇到了那个娘娘腔。” “他说这次要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帮他打死图斡台,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自然是没有这个胆量。” “可是看到他塞给我的那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我终究还是心动了。” “所以你就帮他打死了图斡台?” “我刚开始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因为我也知道图斡台的身手不错。” “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于是便塞给了我一包迷药,说是让我在图斡台的饭里下药,只要将他迷晕,再动手就会容易很多。” “随后他还教了我要打图斡台的哪个位置才能显现不出外伤,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刘金宝,说是要让他帮我一起杀人灭口。” “我听从了他的意见,主要是因为那时我的确很需要银子。” “不过为了防止我下定不了决心,他将那一千两银子全都交给了刘金宝,说是要让刘金宝帮忙监督我。” “我和刘金宝商量了一下,最终想出了这个办法,让他想办法拖延住守晚班的曹二狗,而我则是趁着白天闲暇的功夫,借机打死了图斡台。” “将他打死之后,我便将他的尸体放在了柴锅里,并用温火慢慢蒸煮,晚上曹二狗来和我换班的时候,他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根本顾不上检查牢房。” “我趁他半夜睡熟的时候偷偷返回了监牢,并将图斡台的尸体挂在了监牢的房梁上,本以为此举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您识破了。” “嗯,那个娘娘腔将银子交给了刘金宝,刘金宝仗着手里掌握了你的秘密,所以才想拿八百两,只将剩余的二百两交给你。” “你觉得自己为了这件事情付出了这么多,结果自己拿到的却是最少的,一时心中不忿,所以失手砍死了刘金宝,对吗?”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牛三摇了摇头:“我不是失手杀了刘金宝,而是在他提出要拿大头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将他当成了死人。” “这笔银子是我赡养老娘的唯一来源,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彻查到底,我想拿着银子远走高飞,到时就算你们查出了真相,茫茫人海中你们也找不到我。” “只是我万没想到你只凭借一点计谋,竟然就将我骗了出来,看来你们这些读书人远比我要聪明!” 李秋远闻言苦笑道:“不是我聪明,而是你的做法实在太过拙劣。” “你在后院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那口大锅。” “而且城中的仵作在刚一检查尸体的时候便发现了图斡台的脊椎被人打断,我想你应该是不明白上吊的原理,所以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在发现他的脊椎被人打断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知道他是被人暗杀,之所以一直没有声张,就是为了能够抓到幕后凶手,同时也是为了不惊动辽国。” “不过既然你已经供述出了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那我想辽国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兴师问罪,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两国之间免不了还要再爆发一场冲突!” 闻听此言,牛三显得有些惊诧:“图斡台不是咱们的俘虏吗?难道辽国还会为了他与咱们撕破脸皮?” “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俘虏,他还是辽国的兵马大元帅。” “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聚雄关,你觉得辽国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李大人,要不您直接将我交给辽国吧,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 “把你交给辽国?你当自己是晋皇吗?” “辽国人生性彪悍,他们不会将一个兵马大元帅的死放在心上。” “图斡台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是一堆烂肉,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根据我的估计,辽国这次很可能会借此机会让咱们割让聚雄关,可聚雄关守护的可是后方的整个中原,如果真的将这处城池拱手让给了辽国,那等待咱们的必将是被辽国铁蹄践踏的下场。” “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在此做出让步,所以最终等待咱们的肯定是与辽国的一场决战。” “你只是为了区区千两白银,就引发了这么大的一场冲突,牛三啊牛三,你也不失为是一条好汉了!” 牛三原本以为自己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可在听了李秋远的这番分析后,他突然发觉自己错的太过离谱。 可此时就算他想补救,那也已经是无力回天。 “图斡台的这件事情必将会引起咱们两国之间的一轮冲突,至于你,就算被交给辽国,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不过图斡台和刘金宝毕竟是死在你的手里,你也必须要为此事付出代价,三天之后,我要将你开刀问斩,以警全军!” 第237章 分析 第237章 分析 虽然已经抓到了连续杀害两人的幕后凶手,并且已经将其绳之以法,可是李秋远的心情此时仍旧十分沉重。 次日清晨,他登上城墙,想要检查一下聚雄关的重建情况。 这处已经有着百年历史的城墙,之前整整被打出了几十道缺口,那些辽国士兵差一点就能够自此登上城墙,借机攻占整座聚雄关。 要不是有那些晋国百姓拼死抵抗,恐怕聚雄关早就沦为辽国的囊中之物了。 朝廷虽然为聚雄关调来了不少援军,可是这些士兵却要承担起维护周边安全的任务,而无法参与到重建城墙的工作当中。 参与修建城墙的多数还是城中的士兵和百姓,他们中的有些人刚刚经历过亲人去世的痛苦,可是他们现在却根本来不及悲伤。 因为如果不能尽快的将这城墙修缮成功,那下一次两国开战,聚雄关就可能会因此而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李秋远从城墙上走过的时候,许多百姓纷纷抬头看向了他,这些百姓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可这却让李秋远觉得更为难受。 因为他的一时失误而导致图斡台死于狱中,晋辽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恐怕必不可免。 这些百姓们的辛苦付出,最后很可能还会化为一摊废墟,而且这次他们连带他们的亲人很可能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李秋远想要阻止这些修缮城墙的百姓,但他却又不忍心击毁这些百姓们心中仅存的希望。 只要有希望,那就会成功! 李秋远在心中为自己暗暗加油打气,同时转头准备下城墙。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检视了?咱家起的都没您早!”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次负责统军支援的刘怀。 刘怀虽然只是宫中的太监总管,但他却也是晋皇最信赖的近臣。 如若不然,晋皇也不会将京城周边两大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他。 李秋远转头看向身后,发现刘怀和宋徽此时都已经上了城头。 李秋远笑着对刘怀说道:“昨晚有些事情,所以没有睡好,正好趁着今早有时间,所以就想来看看修缮的进度!” 说到此处,李秋远又看向了宋徽:“殿下,您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我睡得还不错,有刘公公在身边陪伴,要比之前自己住在院子里踏实许多!” 宋徽说的倒也坦诚,而李秋远则是笑着点了点头:“刘公公可是大晋忠臣,深得晋皇信赖,您和刘公公多多走动,这样也能够提前学习到一些事情!” 说到此处,李秋远略带深意的看了刘怀一眼。 刘怀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养成了人精般的性格。 他刚刚就听出李秋远的话中略有所指,再加上对方的眼神暗示,他立刻就领会到了李秋远的意思。 来不及仔细检查这里的情况,他立刻拉着宋徽下了城墙。 而等他下来的时候,他发现李秋远正在下方的岗楼等着他。 岗楼中此时空无一人,正是一处上佳的说话地点。 刘怀走进岗楼仔细打量了一番,同时笑着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这个地方倒是适合说话!” “是啊,刘公公是聪明人,知道在下有话想要对您说!” “嗯,你没有外人,只有你,我与殿下三人李大人,有话尽管直说,咱家绝对不会向外泄露半点消息!” 得到了刘怀的保证,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着您了。” “图斡台被人杀了!” 刘怀还以为李秋远应该是想和自己商量什么事情,可在听到这番话后,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他转头看向李秋远,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疑不定的神情。 宋徽也被李秋远的这句话给吓得不轻,还不等刘怀表态,他便连忙追问道:“李大人,你没和我们开玩笑吧?”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怎么敢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 李秋远说着,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图斡台是前天中午被人打死的,打死他的是一名负责看守监牢的狱卒,现在已经被我们擒获。” “我已经审问出了这件事情的所有缘由,根据那狱卒所说,他是受了旁人的好处,所以才会犯下如此事端。” “而唆使他杀人的那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一名太监!” 闻听此言,刘怀连忙辩解道:“咱家什么都不知道,咱家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陪在殿下的身边,从来没和什么狱卒接触过。” “刘公公不必紧张,下官并不是说您与此事有关,我只是想要问问您,您这次离京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带领其他的太监?” 刘怀闻言摇头说道:“此事涉及到了军机要务,就连宫中的许多官员都不知情,就更别说是那些没卵子的太监了。” “我要是将他们带在身边,那用不了一时半晌,他们就会将所有的消息全都泄露给别人!” 刘怀深知自己手下的脾气,所以这次离京的时候一名太监都没带。 听到刘怀的回答,李秋远点了点头:“如果情况真如公公所说的那样,那我觉得这个太监很可能就是被别人派出京城的了!”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聚雄关正在和辽国开战,所以才会提前派出一名不起眼的太监,试图来此打探情况。” “这太监应该已经在城中蛰伏了多日,并一直与他的上级有着联系,如今辽军大败而归,图斡台也已经被咱们擒获,那人应该就是借此机会收买了狱卒,并借机打死了图斡台。” 闻听此言,刘怀眉头微蹙:“你说的这个的确有些道理,可是咱家实在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能够驱使得动太监,那就说明他在宫中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应该期盼这场战争胜利。” “他派人收买狱卒,打死了辽国的统军元帅,这不是明摆着想要让两国之间的关系再度恶化吗!” 第238章 可能是他 第238章 可能是他 刘怀平日里根本不会理会这些党政之事,所以他压根就搞不清楚这个幕后真凶的想法是什么。 不过相较于刘怀,宋徽考虑的明显全面许多。 经过沉默的这番引导,宋徽当即说道:“我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只要两国再次发生战争,那他就能够从中获利。” “而且这场战争的规模打的越大,他从中获得的利益就会越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派人埋伏在这里!” 听到宋徽的这番分析,李秋远伸手打了个响指:“殿下说的没错,我也正是这个想法。” “我觉得这个幕后真凶应该就是希望两国之间的战争能够进一步恶化,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可是我之前考虑了许久,一直没有想到这个试图激起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会是谁,之所以要将二位请到此处,主要就是想要询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现在图斡台的死讯,除去咱们几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但这既然是那个幕后真凶一手操控,那我感觉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应该就会被传回到辽国,咱们现在不仅要查出这个幕后真凶,同时还要想办法应对辽国。” 刘怀闻言冷笑了一声:“咱家年轻的时候,曾经和辽国的那个大元帅接触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名叫图贾诨,而这次被你们生擒的图斡台,想来就是他的儿子。” “此人性格暴虐,唯利是图,之前就一直对聚雄关虎视眈眈。” “只不过他们之前一直啃不下此处,所以曾经派人专程前往京城和陛下商谈过此事,咱家那时还只是陛下身边的一名随行太监,也正是借此机会才看到了那图贾诨的真容。” “辽国的制度虽然严格,可他们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咱们晋国一直在辽国安插有卧底,所以对于图贾诨的情况朝廷一直了如指掌。” “图贾诨此人虽然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但是此人贪淫好色,家中豢养妻妾数十人,所育子嗣更是足有近百人。” “这些人中多数全都被他当成了联姻的筹码,只有少数几个被他留在身边培养成了将领,而这个图斡台想来应该就是被他培养成将领的后代之一。” “图斡台虽然被杀死在了狱中,而且他在辽国担任的官职也不低,但是我感觉李大人完全不必因此担心。” “图贾诨此人与其说是带兵打仗的将领,还不如说他是一个满脑子想着利益的商人,只要咱们能够满足他所提出的条件,想来他应该不会为了图斡台而与咱们彻底撕破脸皮!” 刘怀对于此事信誓旦旦,而且表现的极为轻松。 可是在听完了他的这番话后,李秋远的表情却明显显得更加凝重:“公公,事情要是真像您所说的这样,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如果图贾诨真的是想撕破脸皮,与咱们刀兵相见,那咱们反倒还好办。” “咱们现在的守军数目虽然不多,可是坚持一段时间确实绰绰有余,这段时间之内咱们完全可以从后方抽掉士兵继续驰援此处。” “就算是要与辽国拼上国运,咱们也一定要赢得这场战争,因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彻底平定北方的乱象。” “可如果真的如您所说,图贾诨此次前来只想着为辽国争取更多的利益,那这才是真正的难办!” 闻听此言,刘怀明显有些不解:“这有什么难办的,咱们大晋地大物博,况且这次在战场上已经取得了先机,就算对方真的提出什么条件,咱们也完全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就算到时候无法满足他的要求,咱们也完全可以商议行事,只要能够避免刀兵相见,那就能为百姓免去不少的祸端。” “可如果他想要聚雄关呢?” 李秋远此言一出,顿时噎的刘怀一阵语塞。 “应该不至于如此,他之前已经与晋国争斗了几十年,可是却一直不能得偿所愿,如今他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还会想着强取聚雄关不成?” “聚雄关是咱们抵御辽国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真的将这处雄关拱手相让,那辽国的铁蹄就能随意践踏中原地带。” “等到那个时候,咱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被动,咱们随时都可能会沦为辽国砧板上的鱼肉。” “可如果对方真的要以兵戎相见作为要挟,咱们朝中有些软骨头的文官一定会以此上书试图说服晋皇同意对方的要求。”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文官可能会试图以此逼迫陛下让步,如果陛下真的让步了,那咱们之前这场战争的意义可就荡然无存了!” 为了抵御辽国的进攻,聚雄关之前整整牺牲了几万将士。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将聚雄关拱手相让,那李秋远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以何面目面对聚雄关的百姓了。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分析,刘怀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就在这时,宋徽突然开口说道:“二位,我可能知道这幕后的主谋是谁了!” 闻听此言,两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他的身上。 宋徽用手指轻敲桌面,同时对两人低声说道:“你们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太子在背后从中作梗?” “我被李先生带到此处,而父皇现在又准备将皇位传给我,太子在宫中手眼通天,肯定会得到一些消息。” “而如果他能借此机会将两国和谈彻底搅黄,并想办法逼迫父皇将聚雄关割让,他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将我对他的威胁彻底攘除?” “你们想想看,如果未来太子的继承人连自己的国土都保护不好,那他又有什么资格登上皇位?” “之前这场战争咱们虽然是以惨胜告终,但这一战却同样也让我在宫中取得了一定的威望。” “我觉得太子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搅乱咱们两国之间原本定下的和谈约定,并想借此让我刚刚树立起的威望荡然无存。” 第239章 绝不能输 第239章 绝不能输 不得不说,宋徽虽然年轻,可是他的心机却的确深沉。 毕竟是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宋徽早已经养成了八面玲珑的性格,他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两人之前绞尽脑汁,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幕后真凶会是何人。 可就在他们两个刚刚商讨应该如何与辽国谈判的这个空档,宋徽却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太子虽然已经登上了储君之位,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地位随时都可能会被罢黜。 只要太子之位已被罢黜,那他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就都将荡然无存。 宋徽经通过之前这场战争在宫中奠定了一定的威信。 晋皇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将皇位转交给他。 太子想来应该是知道了晋皇的想法,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打算对宋徽下手。 听完了宋徽的这番分析之后,刘怀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么说来,殿下的分析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不过这也说明宫中出了内鬼,有些小太监吃里扒外,已经攀附上了太子的高枝儿!” 说到此处,刘怀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他转头对着门外吼道:“来人!” 他们三人一直在屋中商议事情,而门外则一直有士兵为他们站岗。 听到了刘怀的传唤,一名士兵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公公,您叫我!” “嗯,你去带几个人,在全城搜捕太监,记住这件事情一定要办的隐秘一些,千万不要让对方发现了你们的行动。” “等找到这个人之后就将他在原地扣押,不要离开他的身边,等将对方控制住之后,就赶快过来通知咱家,到时咱家重重有赏!” 宫中有内鬼,刘怀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是他万没想到这个内鬼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会做出这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宫中的所有小太监,几乎全都是他一手提携出来的。 要是没有他从中协助这些小太监,现在恐怕还在某个见不得人的角落做着什么脏活累活呢。 一想到自己一心提拔出来的小太监竟然也会在背后算计自己,刘怀就恨的牙根痒痒。 而对于刘怀的命令,李秋远并未出面阻拦。 要是真能抓到这个小太监,那也能为他们免去不少麻烦。 聚雄关不能一直被人监视,不管这人究竟是朝中的某位官员,还是宋徽所怀疑的太子。 如果一直被对方监视,那他们就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对方无论想要怎么坑害他们,只要随意下达一个命令,那受到操控的小太监就能立刻着手执行。 图斡台的死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他不能再像之前这般被动,而是要选择主动出击。 等将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刘怀转头看向了李秋远:“李大人,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连忙摇头道:“公公实在太客气了,您每天都要服侍在陛下身边,对于手下看管不严,自然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希望这个小太监能够尽快落网,这样咱们才能摆脱幕后真凶对咱们的监视!” “李大人尽管放心,我这次带出来的可全都是京城驻防的精锐,别说是要在这城中找一名小太监了,就算你想要找一只没毛的老鼠,他们也能给您找出来!”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接下来就要商讨一下如何面对辽国了!” “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想法,我觉得辽国这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敲诈咱们,试图将所得的利益最大化。” 闻听此言,刘怀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鸷:“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情恐怕还真不好办。” “聚雄关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这群狼崽子的手里,否则一旦被他们得逞,那咱们就将陷入到被动的局面当中。”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咱们不答应,那咱们两方之间的矛盾可能就会更加激化,等到那个时候情况对于咱们也同样不利。” “咱们现在最应该想的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不仅对咱们有利,同时还能够劝退辽国,让他们不要得寸进尺,如若不然,那咱们恐怕很难向陛下交差!” 说到此处,刘怀转头看向了宋徽:“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像是殿下分析的这样,那太子就真的要废黜了,如果真的任由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皇子做储君,那他以后说不定还要做出是什么有损国体的事情来!” 晋皇之所以会如此信任刘怀,就是因为他确信刘怀不会结党营私,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而刘怀此时的反应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他选择依附太子,那他会在未来得到更大的好处。 可是他现在却选择扶持手中无权无势的八皇子。 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旅行最晋皇的承诺。 说起谈判,这自然是李秋远擅长的事情。 前世做生意的时候,他可没少和竞争对手和商业伙伴谈判。 只不过他前世谈判为的是利益,而现在谈判为的却是黎民百姓。 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看来咱们还应该集思广益,召集大家共同商讨才行。”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快抓住这名监视咱们的太监,只有将其绳之以法,才能够摆脱京城对咱们的监视,如若不然,那咱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将在对方的掌握之下。” 说到此处,李秋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二位,我接下来的这番话可能要对陛下有所不敬,但我希望你们两人能够谅解,毕竟这里只有咱们三人,我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让你能够明白其中利害。” “我之前在京城曾与太子有过一面之缘,我对太子的印象就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晋皇想要废除太子的消息如果真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那我感觉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对陛下下手。” “陛下这次之所以会要求刘公公将驻守京城的兵马带到此处,恐怕就是为了让您保护好八皇子,同时也要赋予八皇子日后能够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如果事情真如我想象这样的话,那晋皇现在的处境恐怕将是岌岌可危!” 第240章 开解心结 第240章 开解心结 闻听此言,宋徽顿时有些沉不住气:“李大人,这件事情可不能随便推断,如果我父皇真的有危险,那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殿下一片孝心,下官可以理解,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绝非是你,我所看到的这么简单,咱们现在都已经被卷入到了这场乱局之中,就算殿下真的有心想要回京,太子也绝对不会让您如愿。” “与其在这白白担忧,还不如想办法如何说服辽国停手。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转头对付太子!” 刘怀虽然对晋皇忠心耿耿,可此时他却更加赞同李秋远的说法。 他深知宋徽和太子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和太子相比,宋徽简直就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他们二者想要旋,甚至是想要争夺储君之位,那宋徽恐怕没有半点胜算。 宋徽转头看向了刘怀,似乎想让刘怀替他说句公道话。 可刘怀此时却只是无奈叹了口气:“殿下,您的心情,奴婢能够理解,但是李大仁刚刚说的没错,如果您现在返回京城,那不仅于事无补,还可能落入太子的圈套。” “陛下现在的处境可能的确有些危险,可是朝廷中却不乏忠臣良将,就算太子想要逼宫,那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陛下之所以让我将军队全都带到这里,应该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扶持您的党羽,充盈您的羽翼,您若是真想救陛下于水火,那就应该听从李大人的安排,毕竟咱们现在所能信任的就只有李大人了!” 不知不觉间,李秋远已经成为了晋皇的托孤重臣。 虽然他不想卷入到这场事端之中,不过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没有抽身的机会了。 想到此处,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他抬头对宋徽说道:“殿下,您现在只能听从我的安排,因为也只有我才能将您扶持上皇位。” “辽国现在的情况我想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您总不想不耶律杰的后尘,最后落得一个被驱逐到其他国家苟延残喘的下场吧?” “两国之间的情况虽然有所不同,可是太子和耶律祁何其相似,他们两人身后都有氏族的扶持,这就是为何他们能够专横独断的原因。” “晋皇应该就是看到了辽国此时的下场,所以才会想着废黜太子,只有这样才能让晋国走的更加长远。” “您担心禁黄我可以理解,毕竟您身为人子,理应担心自己的父亲,可是我更希望您能够以天下为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峻。” “如果您现在一意孤行,那恐怕连我都帮不了,您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您最好的选择,毕竟这里距离京城上有一段距离,就算太子真的想要发兵来此,那也要先掂量一下才是!”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十分直白。 宋徽刚刚生出的逆反心理,此时全都荡然无存。 他可以不听从李秋远的意见,可是那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现在朝廷调来的士兵和原本聚雄关的守军现在全都听从于李秋远。 这里的数万大军现在几乎都以李秋远马首是瞻,就连负责统军的几位将领也一样如此。 至于为何会如此,那并不是因为李秋远专横独断,而是因为李秋远刚刚才率领他们打赢了一场战争,并让他们活捉了辽军的统帅。 一个文官,初登战场,就能拥有如此的丰功伟绩,这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对其心生敬佩。 虽然辽军的失败也和图斡台的狂妄自大有着一定的关系,可是说到头来,这其中也和李秋远的努力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要不是他之前长途跋涉前往雁荡城借兵,要是没有那十二门红衣大炮坐镇,顷刻之间摧毁了辽军的投石车。 那他们现在恐怕还要陷入苦战之中。 哪怕宋徽身为皇子,他对于李秋远的本领也同样十分认可。 所以在听到刘怀和李秋远的劝解之后,他也只能点了点头:“刚刚是本宫太过冲动,还请李大人和刘公公能够见谅。” “殿下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下官无论如何都不敢越俎代庖,更不敢将自己的地位凌驾于您之上。” “我现在也只是希望靖国边境自此能够长治久安,也希望殿下能够登上皇位,取代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 “太子之前的恶劣行经,你我全都有目共睹。” “如果任由此人登上皇位,那日后必将成为晋国的隐患。” “况且太子已经在宫中居住了这么久,难道你还想要日后一直被软禁在宫中,成为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李秋远此言一出,宋徽顿时想起了此时远在临江的梁王。 他之所以会成为梁王的义子,那是因为他们两人当初的处境实在太过相似。 晋皇当初就是因为极度梁王的才能,担心梁王日后可能会成为威胁自己的隐患,所以才会将其囚禁在京城,直至前段时间才放任其就藩。 而晋皇之所以会同意委派梁王就翻,其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晋皇早就意识到了自己早晚将会撒手人寰,而且自己的性命即将不久于人世。 因为担心这个消息可能会提前泄露。 担心当初支持梁王的那些老臣可能会借此机会扶持梁王上位。 所以他才会将梁王发配到远隔京城千里之外的临江。 到时就算梁王真的有反叛的心思,太子也可以提前做出反应。 只可惜晋皇终究还是错信于人。 梁王并没有成为他的阻碍,反而是他当初册封的太子,现在却成为了他的心头大患。 当初他以为太子贤良淑德,认为太子日后应该会成为一位仁治之君,能够弥补他在位时所犯下的错误。 却没想到经过这些年来的耳濡目染,太子早已经变得和他一样多疑敏感,而且还心狠手辣。 太子未曾登基之前便一直想着戕害手足。 如果真的被他坐上了皇位,那晋朝这些年来打下的基础恐怕就都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宋徽知道这其中的利弊,所以他当即拱手对李秋远说道:“多谢李先生支持!” 第241章 冤家路窄 第241章 冤家路窄 宋徽虽然不像太子那样城府身后更会做人,但是他却比太子更加听劝。 李秋远刚刚这番话全都说进了宋徽的心坎里。 他并没有因为得到了晋皇的信任而沾沾自喜。 正相反,他十分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得到李秋远的支持。 李秋远现在不仅握有军权,同时还得到了燕王,梁王的认可。 若不是有这两位王爷在背后支持他,这次也不可能击退辽军,赢得胜利。 而如果他听从李秋远的安排,那就意味着他也能够得到这两位最有权势的藩王的支持。 燕王虽然被调到了雁荡城,要时刻负责防备瓦剌和鞑靼两部的偷袭。 但这并不意味着燕王分身乏术。 一旦辽国能和晋国签署长期的和平协定。 那瓦剌和鞑靼就会碍于这两国之间的关系而不敢再骚扰晋国。 这两个国家之前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完全是因为晋国的北方有辽国这个隐患。 而且近些年来晋国不仅有外患,同时还有内忧。 内忧外患迫使辽国不得不缩紧自己的国力,无法对外扩张。 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两个国家频频对雁荡城进行骚扰,为的也是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 现在不希望两国达成合作关系的不仅仅是远在京城的太子,同样也还有这两个国家。 如果辽国和晋国真的达成了合作关系,那这两个国家随时都可能会转过头来对付他们。 瓦剌和鞑靼说是国家,可实际上不过就是两个大型的部落而已。 辽国虽然也靠耕种为生,可是多数时候他们却还是会追逐草场,以放牧为主。 瓦剌和鞑靼的国土可是拥有着不少丰茂的草场。 对于这些草场,辽国可谓是觊觎已久。 而辽国如果真的能够将这两个国家全部侵吞,那就意味着北方将会再无战事。 等到那个时候,燕王和雄霸手中的军队就都将会空闲下来。 而这二位封疆大吏还全都和李秋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就是说只要他乖乖听话,那他就能拥有和太子抗衡的资本。 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梁王,那更是李秋远和宋徽最后的仰仗。 李秋远之前虽然只为梁王做了几件事情,可就是这几件事情却让梁王受益无穷,同时也打破了朝廷对他的桎梏。 梁王如果真有谋反之心,那他现在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粮饷拥兵自立。 朝廷虽然曾经规定封属内邦的藩王不可以组建军队,可是梁王现在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就算真的要组建军队,恐怕京城也干涉不了。 如果宋徽真的要登基坐殿,要和太子打擂,那梁王一定会公开表示对他的支持。 想到此处,原本惴惴不安的宋徽突然感觉放心了许多。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法和太子抗衡,一直以为自己的背后没有如同太子那般雄厚的力量作为支撑。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力量似乎也并不薄弱,而且他现在比太子更具优势的就是晋皇赐下的那封无字诏书。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可塑之才,那刘怀到时完全可以将那诏书上的名字写成他宋徽。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当真拥有登上皇位的资格了! 三人在这里商讨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如果在这个时候返回京城,那他们一定会落入太子的圈套。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仅救不了晋皇,还可能要将自己手头仅存的力量搭进入。 为今之计就是继续守在此处。 就算太子真的生出了想要谋权篡位之心,那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夺得晋皇的支持。 他们只要能在这段时间内彻底摆平辽国,能够让北方进入到休战状态,那宋徽就有机会问鼎王座。 昨晚刚刚经历了一夜的蹲守和审讯,今天又为了这件事情而劳心费神。 李秋远此时只觉得精神涣散,疲惫不堪。 他张口打了个哈欠,随后对面前两人说道:“二位,我之前一直在调查图斡台被杀一事,已经整整两天不曾合眼,我现在需要回去休息一下。” 闻听此言,宋徽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李大人就赶快回去休息吧,您现在可是本宫的唯一支柱,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病倒!”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殿下尽管放心,在下只是累了,但身体还是比较可以的!”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刘怀:“抓捕那名小太监的事情,就要劳烦刘公公多多费心了。” “不过您要切记,这件事情绝不能太过声张,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图斡台被害!” “李大人,尽管放心,这我一定会吩咐下去,如果真的抓到了,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会立刻派人通知李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刘公公了……” 李秋远和两人做了一番叮嘱,随后便推门离开了此处。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在街头,街道两侧此时有许多的孩子正在玩闹,李秋远这辈子都没想到过孩子们的玩闹声竟然会如此喧嚣。 若只是单纯的两天没有合眼,那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之所以会像现在这般颓然,主要就是因为之前耗费了太多的心力。 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压到谁的身上,都足以将其压倒。 也就是李秋远从现代穿越而来,内心的抗压能力较强,所以才能勉强坚持下来。 可如果辽国真要借此机会兴师问罪,那他恐怕也难以想出退敌之策。 不过直接与对方兵戎相见,也绝对不是妥当之际。 这件货是究竟要如何平息,还要等他睡醒之后再与众人商谈。 李秋远连续穿过几条街巷,即将回到自己所住的别院。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呵斥:“站住,你还没有经受检查!” 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芳香,便见一名身材瘦削,皮肤滑嫩的男子正从一处院落中夺门而逃。 那男子身上的装扮与这城中的百姓格格不入。 这里虽然极度贫困,可那男子身上穿着的却是凌罗绸缎。 仅从对方的衣着便可以看出,此人应该绝非常人! 第242章 出手擒贼 第242章 出手擒贼 而且最近城内时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秋远的意思也是希望百姓们能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修养,而不再受到军队的打扰。 除去每天必要的宵禁之外,其余时间街道上几乎没有官兵看守,而百姓们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生意,借此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唯一一个需要全城普查的,就是搜查那个从京城赶来的太监。 因为太监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所以想要区分其与普通男子倒也没什么困难。 聚雄关虽然地域广袤,可是架不住这城中官兵更多,所以他们搜查的进度也是极快。 李秋远原本以为搜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竟然就搜查到了这里,而且那衣着光鲜的男子表现的也的确有些太过怪异。 如果他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只需要经受官兵们的搜查,而不需要像是现在这样暴力抗法,直接逃脱。 就他现在这样的行径,已经触及了聚雄关的律法。 如果真被这些官兵抓住,那就算他本身没什么问题,最后也还是难逃惩戒。 况且李秋远一看他细皮嫩肉,而且衣着光鲜,便意识到了此人的身份可能不太寻常。 这男人慌不择路,直朝着李秋远跑来。 双方之间之前相隔较远。 所以李秋远并没有看清这名男子的容貌。 等他跑到进前的时候,李秋远突然发现,这男子的下巴上竟然还长有胡须。 既然长着胡子,那就说明他应该不是阉人。 可是牛三之前提供的证据却又都表明这个雇凶杀人的就是一个太监! 虽然眼前男子的体貌特征无法和李秋远之前得到的消息相匹配,可是眼见着对方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李秋远又怎能任其逃脱? 那些官兵追在他的后方,致使他疲于奔命,已经无暇顾及眼前的李秋远。 况且李秋远身材本就生的瘦弱,又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所以对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自以为李秋远应该不会多管闲事。 还想着从他身边逃脱。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李秋远突然抬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李秋远的速度可谓是迅捷无比。 这一脚直接将这男人踹翻在地。 这男人受到重创,摔倒在地的同时,口中还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就是这一声轻哼,顿时让李秋远抓住了把柄。 对方的这声轻哼夹杂着几分阴柔之气,完全不像是寻常男子那样阳刚气十足。 就通过他的这番表现,李秋远就可以断定此人应该和正常男人有些区别。 他一脚踩在这男人的胸口,随后伸手便朝着他的下巴摸了过去。 他本意是想看看这男人下巴上的胡须是否是真的,可谁知道他才刚将脚踩在对方的胸口,这男人突然将手背到身后,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这短刀明光闪闪,并直朝着李秋远的脚被刺了过来。 如果真被刺中,那李秋远的脚掌恐怕都将会被因此刺穿。 不过李秋远毕竟练习了这么长时间的拳法,其反应速度也不是一个寻常太监所能相比。 就在这一刀朝他脚掌刺来的同时,李秋远突然抬脚,架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太监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秋远便用脚背直接踢飞了他手中的短刀。 这太监刚想挣扎起身,可李秋远却又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脚踩的,这太监发出了一声闷哼,他的身体猛地向上一仰,随后又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李秋远如法炮制,再次伸手摸向他的下颌。 他捏住那缕胡子,猛的用力一扯,这男子口中发出一声哀嚎,紧接着便伸手捂着自己的下巴,在地上滚动个不停。 李秋远看了一眼手中的胡子,这才发现这竟然是被粘在对方的下巴上的。 不出他的所料,此人果然是个太监! 他随手将那胡子丢在地上,随后抬头看向了从后方追来的官兵。 这群官兵此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到李秋远身边的时候他们这才认出,这竟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大人! 眼见着抓住这太监的是李秋远,众人立刻站定脚步,并纷纷对李秋远行礼:“李大人,让您见笑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你们也辛苦了!” “我们这都是应该的,毕竟城中混进来内奸。本就和我们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说话的这名官兵身材魁梧,而且脸上一直流露着憨厚的笑容。 见他这副模样,李秋远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他伸手拍了拍拍头这人的肩膀,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能有此觉悟,这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等审出此人身上的秘密之后,你可以到城主府去领一份赏钱,就说是本大人让你去的!” 李秋远说着,环视的在场众人一遭:“你们和他一样,全都重重有赏!” “卑职多谢李大人!” 他们将这名太监从地上架了起来,随后便将其带往了牢房。 抓住这名内应之后,李秋远也没有了休息的心思,他准备先回去探望一下陈晴墨,然后再去监牢审问一下那名太监。 李秋远才刚回到家中,便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气。 他推开院门,发现陈晴墨此时正在院中煮药。 至于他刚刚闻到的,就是从那砂锅中传出的药香。 见此情景,他关切地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闻听此言,陈晴墨摇了摇头:“并不是妾身的身体不舒服,而是妾身见夫君最近如此劳碌,所以才想着为你熬些补药,好好滋补一下身体。” 李秋远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暖意:“劳烦娘子如此费心,竟然还惦记着我。” “我就你这一个夫君,不惦记你又该惦记谁?” “对了,这次你我见面实在匆忙,我还未曾向你问及祖父的情况。” “祖父自从上次调理之后,身体便已经恢复了许多,我这次离开之前已经将祖父交给了林老板,托他帮忙代为照顾。” “嗯,林航也是梁王手下的一枚棋子,说来与我倒也有些关系!” 第243章 有所察觉 第243章 有所察觉 陈晴墨煎好了汤药后便亲自下厨,为李秋远准备起了饭菜。 李秋远虽然在外奔波了一晚,可是陈晴墨却始终没有问他在忙什么。 出于愧疚的李秋远在厨房中为陈晴墨打起了下手。 陈晴墨让他帮忙生火,可却发现他做起事来心不在焉。 做好了饭菜之后,两人一同坐在桌前,陈晴墨一边为李秋远夹菜。一边开口对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 李秋远低头看着碗中的饭菜,听到陈晴墨的提问后他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困难了?” 陈晴墨闻言笑着说道:“刚刚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让你替我生火,可那时我却发现你在厨房中心不在焉,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你心中应该是有心事。” 说到此处,陈晴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如果真的觉得现在的压力太大,那就向陛下请辞吧。” “我知道你当初为官也是为了陈家考虑,可现在我哪怕放弃陈家的盐运生意,也不想再看到你被累成这个样子。” 陈晴墨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 李秋远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禁有所悸动。 他笑着对陈晴墨说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又怎能因噎废食?况且现在国内动荡,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出,那不仅要辜负晋皇和梁王对我的寄托,还很可能会导致陈家辛苦得来的一切就此荡然无存。” 说到此处,李秋远变得更加严肃:“成交,世世代代的积累,总算拥有了今天的规模。我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因此退缩,并导致陈家之前的积累荡然无存,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陈家,我都得咬牙坚持下去!” 李秋远话语虽轻,可是他的眼神中却始终闪烁着坚定的神情。 陈晴墨颇为动容,伸手拉住了李秋远的手:“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留下来帮你吧,无论未来有怎样的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得到了陈晴墨的支持,李秋远的心情可谓是放松了许多。 他在陈晴墨的要求之下喝完了那碗汤药,随后便又急匆匆的赶往监牢,准备提审那名之前被他擒获的太监。 那名太监被带到这里之后便已经经过了一番审讯,只是这太监的嘴很硬,硬到无论狱卒动用什么刑法,都无法从他的口中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李秋远来到的时候,这名太监已经被折磨的昏迷了过去。 几名狱卒还想用冷水将其唤醒,但却被李秋远伸手阻拦:“既然已经昏迷了,那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就算想要言行逼供,那也不能急于一时!” 闻听此言,几名狱卒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具。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秋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们也知道李秋远在城中的地位有多高。 如果真的惹怒了对方,那他们的下场恐怕要比这个遭受到严刑逼供的太监还要惨。 李秋远制止了这几名狱卒之后,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对方的面前。 这小太监细皮嫩肉,自然经不起他们的拷打,他昏迷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他刚刚睁开眼睛,却见李秋远正坐在他的面前。 这小太监明显被吓了一跳,身体猛的朝后倾倒过去。 只不过他此时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所以任凭他如何挣扎,恐怕都无法挣脱束缚。 见他被吓成这副模样,李秋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难道我是鬼吗?” 说到此处,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而小太监看向他的眼神中明显充满了恐惧的神情,仿佛当真是见了鬼一般。 李秋远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怕自己,因为他之前可是让对方吃尽了苦头。 眼见着对方被吓成这副模样,李秋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迈步来到这小太监的身前:“小公公,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这小太监干涩的咽了口唾沫:“你,你不就是李秋远吗?” “嗯,没想到你还认得我,这样就好办了!” 李秋远说着,顺手摸到了身旁的火盆前。 火盆里此时正插着几根烙铁和火筷子,那火筷子的尖端已经被烧得通红。 他抽出火盆中的火筷子,并将其对准了这名小太监的眼睛。 “我不像是之前那些狱卒那样粗鲁,不会想着让你受什么皮肉之苦。” “我如果要折磨你,那就会在第一时间给你一个痛快,绝对不会让你多受痛苦。” 说到此处,他抖落了一下手中的火筷子。 上面沾染的木屑被他抖落在了地上,小太监的衣服被烧出了几个窟窿,而被烧化的蚕丝则紧贴在了这小太监的皮肉上。 他疼的脸色涨红,一阵挣扎。 李秋远虽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却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我听说他们之前已经对你进行过一番言行拷问的,但是你的嘴很硬,什么都没有透露!” 小太监干涩的咽了口唾沫,同时将头转向一旁,努力不看已经伸到面前的火筷子:“没错,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李秋远闻言摇了摇头:“我可以在战场上杀死任何敌军,但是我绝对不会将刀伸向自己的同胞。” “而且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我感觉他们言行逼供的手段实在太过拙劣,你可是连阉割都能忍过去的真汉子,又怎么会怕区区皮肉之苦呢?” “不过我觉得就算你真的能忍得了皮肉之苦,恐怕也忍不住双眼被戳瞎的痛苦,这痛苦可能只是一时的,可是你这辈子却都再见不到任何光明,只能做一辈子的瞎子。” “我知道唆使你来这里的肯定是朝中的某位大臣或者是高官,但是在我捅下你的眼睛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真就这么瞎了,那他会不会养你一辈子?” “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来保守一个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的病,你觉得这有价值吗?” 第244章 识破阴谋 第244章 识破阴谋 李秋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能够借此说服对方。 可谁料对方非但没有听从他的劝说,反而还态度强硬的对他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李大人威名在外,但是我从未将你放在过眼里。” “都已经落到你的手里了,那我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派我来惹的那位是你绝对招惹不起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平步青云,那不如现在就和我们合作,我身后的那位绝对亏待不了你。” “我也知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是为了给八皇子铺路,可是你好好想想,就八皇子那个废物,不过是一滩烂泥而已,就算你耗费心力,将他扶上皇位,他最后又能给得了你什么。” “只要跟我们合作,那你就能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等到那个时候,以便可以呼风唤雨,这岂不是要比现在强出许多!” 听到对方的这番劝说,李秋远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小公公说的没错,如果我真的答应了和你们合作,那我日后说不定还真能平步青云!” “这是自然,只要我身后的那位能够借此得失,那李大人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异姓藩王。” “您这次的所作所为,我们可全都看在眼里,您能凭借区区的几万守军打败辽国的十万大军,您现在可是朝廷中的焦点人物,就连我身后的那位也希望能够将您收入麾下!” 闻听此言,李秋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承蒙那位能这么看得起我,如果我要是不答应我们的邀请,那的确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这么说来,李大人这是想通了?” “没有!” 李秋远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同时开口对这名小太监说道:“如果我就这样答应了你们的邀请,那我才真是被逆人伦。” “你以为位极人臣就是我的追求吗?你以为我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出卖国家?” “你以为你身后的那位空口白话就能让我信了你们的鬼话,从今以后和你们厮混在一起,还要将八皇子彻底出卖?” “你一个小小的太监都能为了信守秘密而抵死不说。如果我连这点坚守都没有,那我还不如你这个没卵子的人呢!” 听到李秋远对自己的嘲讽,这小太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见他突然变得恼怒,李秋远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这句话应该是触及到了小公公你的内心了吧?” “不过说句实话,古往今来,你们这些太监往往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你们完全就是两边倒的墙头草,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大义,也不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 “你们这些太监多数全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要是没有朝廷收容你们,你们恐怕早就已经被饿死了。” “虽然说朝廷收容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为宫中效力,可是这样起码让你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你们不用再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可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不仅仅敢插手朝政,而且现在还敢直接通敌卖国!” “你知不知道图斡台的死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之前的布局现在已经全盘失效,这意味着辽国现在随时都可能会与咱们撕破脸皮。” “这也意味着晋国的大门随时都可能被辽国攻破,等到那个时候不单单是你们这些太监,包括你们的家人也将受到辽国的驱使,你以为成为太监之后,你就已经变得没有尊严可言。” “可等到那个时候,你的尊严将会被辽国人彻底踩在脚下,你在辽国可能会连狗都不如!” 说到此处,李秋远伸手拍了拍这小太监的脸颊:“图斡台已经死了,你身后的那位,我也知道自己动不了他。” “不过你以为我会让你们的奸计就这么得逞吗?” “你以为就算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派你来杀图斡台的是当朝太子吗?” “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以为你们监视了聚雄关的一举一动,可实际上你们的那些小动作也早已经被我看在了眼里。”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杀了你,借此让你杀身成仁?” “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不得不说,太子这步棋下的的确不错,图斡台一死,我之前的全盘计划就被全都打乱了,如今辽国随时都可能会兴师问罪,而我在短时间内也无法返回京城。” “如果他想在这个时间段内强行继位,那他倒的确有可能成功。” “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点,那就是晋皇早就已经生出了废除太子的心思,太子就算想要借此机会等级上位,他也绝对拿不到晋皇给他的诏书。” “你不是说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扶持八皇子吗?那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的说法是对的,我不仅仅要扶持八皇子,我还要让他登上皇位,让他成为大晋的皇帝。” “太子的这番举动已经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为人,他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国家,能够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舍弃祖宗们的基业,这就说明他的确不配做这个皇帝。” “至于你们这些一直追随着太子的太监,别以为你们的奸计能够就此得逞,我李秋远既然敢承担起这份重任,那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而且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我不找你的麻烦,也有人想要找你的麻烦,你以为仅凭我一个人就能调动那些京城带来的兵马吗?” “刘怀刘公公早就已经被地下派到了这里,这次要抓你的,就是他!” 听到刘怀这个名字,这小太监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 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刘怀的赫赫凶名。 他在之前离宫的时候便已经许久没见过刘怀。 他那时还想打探消息,可是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刘怀因病告假,追随在皇帝身边的是其他的小太监。 他将此事信以为真,却没想到刘怀竟然被晋皇派到了这里。 李秋远话音未落,身穿官服的刘怀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满头白发全都整齐的盘在脑后,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阴鸷的笑容:“小贵子,没想到咱们真见面了!” 第245章 恻隐之心 第245章 恻隐之心 眼见着刘怀走进了牢房,小贵子顿时感觉双腿发软。 要不是他被捆在木架上,恐怕只是刘怀进门的这一瞬间,他就要被吓得瘫软在地。 看着面前面容惨白,长得如同恶鬼般的刘怀,小贵子牙齿打颤,声音颤抖着对其说道:“刘公公,您不是告假了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小贵子的质问,刘怀冷笑了一声:“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老夫真的会离开陛下身边吗?” “老夫平日里吃那么多的补品,身体比你这小王八蛋还要英朗,狼说老夫抱病请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实话和你说了吧,老夫之所以会来这里,主要是因为陛下已经看穿了太子的阴谋,他早就知道太子可能会逼宫上位,所以便提前将我带到了这里,希望能够为八皇子留下一丝希望。” “太子这些年来结党营私,朝中的许多将领全都是他的拥趸。” “如果真让他借此机会登机上位,那他说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祸端。” “况且这里还有李大人的协助,八皇子未必就没有机会打败太子!” 听到这句话后,小贵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之所以会答应太子来到这里,主要是因为太子答应他会善待他的家人。 如果他真的死在这里,那太子将会给他的家人五千两银子的安家费,这笔银子已经足够他的家人衣食无忧。 他之所以会选择入宫当太监,就是因为家中已经穷的揭不开锅,如果他不进宫当太监,不换取那几十两银子的卖身费,那他的妹妹就要被卖给乡里的乡绅。 他之所以要当太监,主要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日后找个好人家,不用再像自己这样身不由己,为了生活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刘怀看着面前的小贵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的神情:“你知不知道,和你同时进宫的那批新人中,老夫最看重的就是你。” “我之前甚至还曾经想过要将你收为徒弟,让你日后能够陪伴在皇上的身边,毕竟老夫年事已高,日后早晚是要离宫而去的!” “我看你小子踏实肯干,是个可塑之才,所以才想着要好好提携提携你,却没想到你小子行事竟然如此阴险,竟然背地里勾搭上了太子这条大船。” “我问你,太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你来此捣乱,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罪过吗?” 在看到刘怀的瞬间,小贵子心中的防线被彻底击溃。 他将头压的老低,同时低声细语的对刘怀说道:“太子答应我,如果能做成这件事情,那他就给我的家人五千两银子!” “你小子每年在宫中的俸禄也有几百两银子,难道这还不够你花的吗?” “况且如果你真的能陪伴在皇上的身边,那日后你的家人也会得到地方官员的善待,等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还怕他们没钱花吗?” “公公,我家中的情况您不了解,我家除了我这一个男丁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妹妹。” “如果拿不到这笔银子,那我妹妹就要被卖给乡里的恶霸,等到那个时候,她的下场恐怕要比我更加凄惨。”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之所以答应太子的这个要求,主要就是为了拿到这笔子,我真的很需要银子!” 听到小贵子的回答,刘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他的回答固然感人,可是对于刘怀而言,背叛朝廷,那就是必死之罪。 他伸手狠狠的抽在了小贵子的脸上。 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了一道嫣红的掌印,而他的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迹。 小贵子江头甩向一旁,同时张口吐出了一颗后槽牙。 刘怀这一巴掌抽的极狠,甚至将他的牙齿都打落了下来。 小贵子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同时颇为无奈的对刘怀说道:“公公,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您打死我吧!” 听到小贵子的话后,刘怀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小王八蛋,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吗?” “公公,太子之前已经答应过我了,就算我死在这里,那五千两银子的承诺也不会作废。” “我这次的确铸成大错了,的确背叛了朝廷,如果真能死在您的手里,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您尽管动手,我绝对不会怪您!” 刘怀再次将手抬起。 可这次他的巴掌却一直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小贵子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怀揣着必死之志。 刘怀咬紧牙关,几次攥紧拳头,可最终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情,同时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李秋远:“李大人,这小畜生毕竟是咱家带出来的,如今要咱家亲手杀他,咱家当真是有些下不去手。” “不过他这次毕竟是犯了国法,死罪终究难逃,究竟应该如何处置,就全都由你自己决断吧!” 说到此处,刘怀的腰佝偻了下来。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再看向小贵子的眼神中明显充满了失望的神情。 他为了朝廷兢兢业业,一连带出了几十名太监。 在听说这件事情是有太监在背后操控后,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怀疑过无数个人,可他唯独没有怀疑过小贵子。 对他而言,小贵子不仅是他手下的小太监,同时也是他的徒弟,他的儿子。 太监注定没有子嗣,所以他才会将所有的情感全都注入到小贵子的身上。 可是这个被他灌输了所有情感的小太监,最终竟然狠狠的背刺了他。 他的确想要亲手了结对方的生命,可是到头来却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李秋远自然也知道刘怀内心中的挣扎。 听到刘怀的话后,他点了点头:“刘公公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查出此事的幕后凶手,小贵子无非就是一个传话筒而已,就算真的要为此事付出代价,那他也是罪不至死!” 闻听此言,刘怀不禁心头一震:“难道您想放置小畜生一条生路?” “究竟是生是死,那还要看他自己的定夺,如果他愿意说出幕后凶手,那我也愿意从中替他斡旋此事!” 第246章 决定斩首 第246章 决定斩首 闻听此言,刘怀再度看向了小贵子。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低声对小贵子说道:“小贵子,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太监,可是如今大事如此,你也没必要用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只要你愿意交代这幕后真凶,李大人就可以饶你一命,等以后回了宫中,老夫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你!” 闻听此言,小贵子无奈低下了头。 面对刘怀的这番劝告,他的心中又何尝没有波动? 可是如今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全都在太子的手中掌握着。 如果他真将太子泄露了出去,那等待他家人的最后恐怕将会是太子的清算。 他死在这里倒不要紧,可他全家上下老老小小可还有着十几口子人呢。 想到此处,小贵子摇了摇头,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既然你们已经都知道了,那又何必苦苦追问我呢?” “因为我们要从你的口中知道真正的真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定幕后真凶的罪!” “李大人,刘公公,我刚刚不是已经和你们说了吗?这个幕后真凶权势熏天,绝对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了的。” “八皇子虽然有一颗仁爱之心,可是想要争夺皇位,单凭这一颗仁爱之心是万万不够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选定了八皇子,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如果真的选错了人,日后再想回头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小贵子已经死到临头,可却还是在苦苦劝说刘怀和李秋远。 在他的心中,八皇子始终不是继承皇位的真正人选。 只有将他送入到死地的太子,才是那个位置的真正的人选。 因为太子形式很辣,果断,只有这样才能执掌权柄! 眼见着小贵子抵死不认,李秋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刘公公我的确很想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李大人,应该如何处置,还是由您的规矩来,不必为了咱家徇私枉法!” “好,小贵子,你唆使狱卒牛三,杀死辽国俘虏图斡台,这件事情不仅对本官之前的计划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甚至还可能会导致晋国利益因此受到损害。” “你做的这件事情国法难容,本官决定将你扣押在狱中,等待与牛三一同问斩!” 牛三被杀,那是因为他手上沾染着两条人命。 小贵子被杀,那是因为他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真凶。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另有其人,可奈何小贵子致死都不愿意承认。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由他这个可怜虫来抵命了。 闻听此言,小贵子如释重负,他长舒了口气,开口对两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小贵子就多谢二位成全了!”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死在这里,这样不仅能够让自己的家人安全,同时还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笔银子。 至于小贵子自己,他压根就没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早在当初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与其一辈子做一个太监,那还不如在这最后的时刻堂堂正正选择一个活法,就算真的要因此而死,小贵子也绝不后悔。 刘怀欣然对小贵子极度失望,可是他也知道小贵子如此选择也是有着他自己的苦衷。 听到小贵子的感谢,他伸手拍了拍小贵子的肩膀:“临终之前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如果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话,也可以和咱家说。” “等咱家日后返回了京城,一定会尽量替你办到!” 闻听此言,小贵子笑着点了点头,可他的眼中此时却蓄满了泪水。 “刘公公,如果您的坚持真的是对的,如果日后八皇子真的能够登上皇位,我希望您日后能够好好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死之后,他们虽然会得到一笔银子,可是他们毕竟只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就算得到了银子,日后恐怕也会被人欺负。” “我希望您能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好好照顾他们,毕竟我当初入宫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过上好日子。” 刘怀闻言点了点头,同时轻轻拍了拍小贵子的肩膀:“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早在你们刚入宫的时候,我便已经记录下了你们每个人的籍贯。” “等我回到京城以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并将你的骨灰亲自交给他们,这样也好让你落叶归根!” “公公,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还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我希望您到时能将我的宝贝还给我,让它和我一起入殓,这辈子我已经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了,下辈子我希望自己能够完完整整,堂堂正正的做一次人!”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也会替你办到,你的身后事我一定会替你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让你有什么后顾之忧!”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公公了,小贵子下辈子如果我还能与您相见,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也一定会偿还您的恩情!” 刘怀虽然在宫中见惯了世态炎凉,可是在听到小贵子这番话的时候,他却还是颇为动容。 “小贵子啊。自打你入宫开始,我便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儿子,咱们太监这辈子的命运早在刚入宫的那刻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我看你为人机敏,想要将你提携到陛下的身边,让你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一步错步步错,生生让自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李大人也已经决定将你问了,就算老夫再行出面,恐怕也难以说服李大人更改主意了。” “既然你想用自己的一条性命为家人换取衣食无忧,那老夫也就成全你,你日后若是泉下有知,也要多多保佑你的家人,不要再让他们像是之前那般受苦!” 小贵子们一眼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刘公公,是我对不起您……” 第247章 劝说 第247章 劝说 交代完了,身后是后小贵子,便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刘怀无奈叹了口气,随后直接走出了牢房。 李秋远此时就等在牢房的门口,眼见他垂头丧气,便无奈的对其问了一句:“他还是不肯交代?” “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么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那就算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成全他吧,反正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知道是太子唆使了!” 这件事情虽然和太子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是现在他们却无法将太子定罪。 就算这件事情真的可以追究到上方可太子,现在毕竟还是太子,毕竟是晋皇的直系血脉。 就算真的废除了他的太子头衔,也不能将他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打入狱中,等待斩首。 这么做一来是有损国体,二来也可能会导致朝廷动荡。 更何况就算他们现在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也难以平息辽国的怒火。 图斡台被害的消息短时间内便已经传回到了辽国。 图贾诨对于此事极为震怒,当即提议想要发兵攻打晋国。 要不是被耶律祁劝了下来,恐怕不过太早就调集军队准备攻晋了。 耶律祁虽然也想为自己的舅舅报仇,可他现在更想得到的却是王位。 他首先要确保晋国不会再干涉了国的内政,在借此机会从晋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只有这样才能稳定住辽国的内部,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坐稳王位。 为了能够登顶高位,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 这天晚上,耶律祁正在宫中与大臣商议朝政。 图贾诨突然身穿甲胄,强闯宫闱,任凭宫中的首位如何阻拦,都无法拦住这位暴怒的前任大将军。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随其一同进入宫中。 而在看到耶律祁的时候,图贾诨的怒意也彻底到达了巅峰。 耶律祁现在还只是太子,而他是摄政王。 整个朝廷上上下下全都要听从他的掌控,哪怕是坐在面前的耶律祁也同样要听从他的命令。 他走入宫中,屈膝跪倒在了耶律祁的面前:“老臣深夜惊驾,还请殿下恕罪!” 眼看着外公跪在自己面前,耶律祁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并上前扶起了图贾诨:“外公,您这是干什么!” “老臣今天前来,主要是因为有件事情想要恳请殿下!” “外公,我知道您还在为舅舅的死而耿耿于怀,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咱们向晋国随意开战。”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和宫中的大臣们商讨这件事情,他们都觉得现在开战不是最佳时机,认为我们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向靖国提出我们需要的条件,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如果现在开战,只会导致咱们两败俱伤,等到那个时候周围的其他小国很可能会乘虚而入!” 听到耶律祁的推脱,图贾诨变得更加气恼。 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同时开口对耶律祁说道:“殿下,我问你,咱们现在究竟是在以祖孙的身份谈话,还是在以君臣的身份谈话?” “当然是在以祖孙的身份谈话了,这里是我的寝宫,你我之间没有君臣一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说话了,你应该知道你舅舅是因何而死,他就是为了为你开疆拓土,同时也是为了帮你消除隐患。” “且不说我们是否要为你舅舅报仇,单单是耶律杰现在还在聚雄关内,我们就不该掉以轻心。” “如果不能杀掉耶律杰,那一旦他得到了晋国的支持,日后就很可能会将你推向王位。” “晋国需要的是北方地区的稳定,只有这样他才能评定其他地区的纷乱。” “就算你能够坐稳王位,可你终究给不了晋国安稳和平定。” “咱们两国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了整整近百年的时间,如果不能在我这一代彻底化解,那日后你的子孙也同样会陷入到和晋国的苦战之中。”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你考虑,我也希望你能够将利益最大化,可是利益最大化的前提首先是需要得到利益。” “你最近几天一直在照见那些所谓的大臣,可他们给你提出的意见是什么?” “他们不过是劝你按兵不动,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和进国交好,至于你舅舅的死,他们想让你抛诸脑后。” “这样的委曲求全的确可以换来短时间内的核,可是日后如果晋国不紧逼呢,如果晋国要扶持耶律杰上位呢?” “总有一天你会被耶律杰取而代之,而等到那个时候,整个辽国都将会成为晋国放置在北方的傀儡。” “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可是我对辽国却是真心热爱这片国土,是我当初和你祖父一同打下来的江山,我也不希望看着这片土地被拱手让人。” “只要你愿意同意我发兵,那我就可以将聚雄关攻打下来。”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辽国真的想要扶植一个傀儡,那也需要投鼠忌器,而不敢像是之前那样肆意妄为。” “如果我们这次的行动能够顺利成功,那我们不仅可以得到聚雄关,甚至还可以杀掉耶律杰,永绝后患。” “只要耶律杰死了,那你的位置就将无人能够撼动。” “等到那个时候,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对你的母亲有个交代!” 说到此处,图贾诨无奈叹了口气。 他虽然对图斡台的死耿耿于怀。 可是儿子的性命和国家的利益相比,却永远都不值一提。 图贾诨果然是商人思维,哪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是希望能够借助图斡台的死而为辽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听到了图贾诨的这番解释之后,耶律祁无奈叹了口气:“外公,你这是想让我和满朝文武对着干啊!” “你才是未来的辽王,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就连他们也都只是你的臣子,需要听从你的命令。” “你做出的任何决定,他们都无权干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你的命令,按照你的吩咐办事。” “至于是否要这么做,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第248章 同意发兵 第248章 同意发兵 听到图贾诨的话后,耶律杰无奈叹了口气:“我可以答应您的这个要求,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问您一句,如果咱们双方开战,您究竟能有几分胜算?” “耶律杰虽然已经离开了辽国,可是现在朝中却仍有不少他的拥趸。” “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登机还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清除他的党羽,否则很可能会招致朝中大臣们的诟病。” “如果您真的能够拿下聚雄关,逼死耶律杰,那我也能了却一桩心事,等到那个时候,我才能够心无旁骛的正式登基。” “可是如果您胜算不足的话,那我希望您不要轻举妄动,贪功冒进,我现在还需要军队维持朝堂的稳定局势,如果军队真的被全部调走,那我的处境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 耶律祁的这番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朝堂中的一大部分朝臣还是前任辽王的拥趸。 辽王临终之前将王位传给了三皇子耶律杰,这件事情他们是心知肚明。 要不是图贾诨和图斡台从中横插一脚,耶律杰也不会被迫离开大辽,前往聚雄关避难。 如果所有的军队全都被调走,那这些之前支持叶俊杰的官员就很可能会借此机会发难。 等到那个时候,耶律祁的王位同样将要岌岌可危。 听到耶律祁的话后,图贾诨眉头微蹙。 耶律祁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能在多长时间内攻下聚雄关。 他虽然并不看中图斡台,而之所以能让对方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上将军,也只是因为对方之前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由此而已。 可他虽然并不待见图斡台,但却不得不承认图斡台的领军才能并不在他之下。 图斡台率领十万大军最终却仍然落败在了聚雄关守军之手。 那就算由他亲自带兵前去攻打城池,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攻破对方的防线。 而在这段时间内,后方如果真的出现了兵变,那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父辈受敌的境地。 图贾诨只是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后便开口对耶律祁说道:“半个月内,半个月内我一定可以打下聚雄关,或者是让晋皇同意咱们的要求。” “只有彻底征服了他们,才能让他们同意咱们的利益诉求,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咱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给我办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同时也会让那些自以为鳄官员们彻底闭嘴!” “等到那个时候,我保证你可以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到时不会有人再提起耶律杰。” 图贾诨的许诺让耶律祁为之心动。 为了能够坐稳皇位,他决定铤而走险,同意图贾诨的请求。 “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虎符交给您,现在整个大辽境内还有二十万军队,再加上之前驻扎在前方的七万军队,总共还有二十七万人。” “这些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聚雄关守军的五倍,我相信依照您的能力,肯定能够在半月之内将他们彻底征服。而这半个月内我会尽量隐瞒军队不在的消息。” “半个月后无论胜败如何,您一定要将军队带回来,否则我很可能会因此被推下王位!” 图贾诨闻言点了点头:“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拿到了虎符之后,图贾诨命令自己的心腹爱将将军队尽数带离。 而聚雄关内,李秋远也已经得到了辽国准备用兵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的来源正是雄霸的父亲当初安插在辽国的探报。 这么多年来,双方一直在窃听对方的消息。 辽国的一举一动几乎全都瞒不聚巨雄关的眼睛,而据雄关内部发生的事情也同样都在辽国的监视之下。 双方一直在监视着彼此,并蓄势待发,准备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彻底将对方击败。 只可惜雄霸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机会,一直等到他离世,一直等到图贾诨的位置被图斡台代替,双方也始终没有角逐出一个胜负。 如今辽国再次动用军队,而且是全军出击,明显是将聚雄关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雄霸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李秋远,想要和他商议一下应该如何应对辽国的攻击。 李秋远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是直接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并将聚雄关关内的所有高级将领全都叫到了一起。 赵刚,黄玄,左承前,胡万生,雄霸,以及雄霸手下的几名将领。 现在大家全都坐在城主府内,李秋远满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刚刚得到消息,辽国这次动用了整整二十七万大军,准备对巨雄关进行攻击。” “这次辽国可谓是清朝出动,明显是堵上了自己的国运,如果咱们不能将他们打败,那这次遭殃的恐怕就是咱们了。” “辽国军队的战斗力,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咱们之前遭受的大规模减员就是因为他们。” “这次我想他们的攻击一定会变得更加凶悍,而打前排的应该就是之前刚刚被咱们击垮的那七万辽军。” “为了能够赎罪,他们这次的进攻肯定会更加疯狂,而等待咱们的也将是一场恶战。” “我将各位叫到这里,主要是为了询问一下你们的意见,这次咱们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敌人的进攻?” 胡万生闻言开口说道:“这次军队的规模明显要多于上次,上次敌军统帅被咱们俘虏,这次他们一定会加紧防备,绝对不会再给咱们可乘之机。” “这次想要打败对方,恐怕就只能从正面角度出发,可是如此一来,等待咱们的必将是一场险而又险的战争,咱们城中现在的守军加在一起也不过六七万人,甚至还不足对方的零头。” “我感觉这场战争几乎没有打赢的余地,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向朝廷求援吧!” 聚雄关对于晋国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如果真的因为这场战争的失利而丢失,那他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因如此,所以胡万生才会提出向后方求援! 第249章 来者不善 第249章 来者不善 听到万万生的提议,李秋远立刻摇头拒绝道:“绝对不行,现在后方的情况比较复杂,朝廷中几乎没人支持咱们与辽国开战。” “现在这场战争完全是在陛下的支持之下才能够进行,而如果咱们此时再向朝廷请求援助,那陛下恐怕也会很难办!” “各位,既然咱们之前已经打退了图斡台,那就不怕再来一个图贾诨,既然咱们已经在此驻守了这么长时间,那就一定要戮力同心,相信咱们一定能够再次打退对方的进攻!” 眼见着己方士气低迷,李秋远只能给他们开启了动员大会。 只可惜在座的各位将领比他更清楚战场上的局势。 实际上他们的心里都明白,这场战争几乎是没有可能胜利的。 图贾诨身为辽国老将,统军能力自然是要强于图斡台。 而且图斡台自从接任父亲的位置至今,总共也没打过几场大规模的战争。 若不是在上次叫阵的时候被雄霸一箭射中了肩膀,恐怕到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兵败至此的下场。 如今这个图贾诨可是有着充足的两军对战的经验。 他们之所以会对此人如此忌惮,就是因为他们小的时候便听说过对方的赫赫凶名。 图贾诨可是和雄霸的父亲同一个时代的存在。 雄霸的父亲当初就曾在此处重重的挫败过图贾诨。 而如今,雄霸也在这里挫败了图斡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聚雄关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兵强马壮的北境第一雄关。 如今的聚雄关只怕已经经受不住辽国铁蹄的冲击。 李秋远之所以不允许他们向后方请求援助,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后方现在的情况恐怕要比这里更加糟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太子现在很可能已经开始把控朝堂,而晋皇最好的可能也已经是遭受到了太子的软禁。 如果在这个时候向朝廷请求援助,那不仅不会得到任何的帮助,还可能会让太子认定聚雄关现在正处于颓势当中。 图贾诨现在还不确定这里的情况,所以即便是得到了儿子已死的消息,他也不敢贪功冒进,指挥军队直接进攻。 但是一旦这里的消息被泄露,那双方的攻守形式恐怕将会因此逆转。 所以无论如何,李秋远都不会允许他们向后方请求援助。 不仅仅要杜绝他们的这个想法,同时还要派人盯紧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做出任何可能会泄露聚雄关机密的事情! 在鼓励了大家一番之后,李秋远又面容严肃的对众人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对于图贾诨,心中充满了忌惮。” “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提振士气,千万不要被一个名字所吓倒。” “图贾诨就算是辽国第一猛将,可他现在毕竟年事已高,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在座的各位将领,我相信绝对不会比他一个耄耋老人要差!” “咱们现在据守的不仅是一座小小的聚雄关,同时也是我大晋的脸面,是身后无数百姓的期望。” “如果连咱们都坚持不住,如果连咱们都没有信心,那老百姓们又该怎么办?他们又能向谁去寻找信心?” “各位,如今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朝廷内部的情况你们并不是不了解,现在朝中被文臣把持朝政,咱们这次开战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陛下为了表示对咱们的支持,甚至连固守在京城周边的两支军队都派了过来,这已经是陛下能够为咱们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而如果咱们不能打赢这场战争,那咱们又有何颜面回京城面对陛下?”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也知道你们都不想输掉这场战争,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鼓起勇气,勇于面对这个图贾诨,无论最后的结局是成功还是失败,我李秋远都会待在这里,与你们同生死,共存亡!” 李秋远这番话不仅为他们陈述出了眼下的弊端。 同时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在座的各位都是统军之人,虽然他们提出了要向后方请求援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贪生怕死。 正相反,他们正是为了能够打赢这场战争,正是为了能够保护这里的百姓,所以才会想要向后方请求援助。 他们也知道,一旦向后方请求援助,那就可能会面临千夫所指的局面。 尤其是胡万生这位老将。 他之前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这才积累出了自己在军中的一点声望。 如果这次真的像朝廷请求援助,那他的这点声望恐怕就将会被败坏殆尽,等到那个时候,他将受到千夫所指,甚至可能会晚节不保。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劝解,大家全都提振起了精神。 “我等也愿与李大人同生死,共存亡!” “好,既然各位有如此决心,那李某就先在这里谢过各位了,图贾诨想来不久之后就会带兵抵达此处。” “在他来到之后,我会先派人将尸体送回他的军营,同时也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如果他愿意两国和谈,那我自然也愿意与他坐下来聊聊,如果他执意要与咱们开战,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说到此处,李秋远环顾在场众人:“无论这场战争是成功还是失败,各位都是我大晋国最优秀的将军,哪怕以后江山易主,王朝更迭,你们也同样会明传千古,成为美谈……” 动员大会开完之后,李秋远颓然的坐倒在了椅子上。 刚刚这场会议看似很是成功,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担负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城中的守军不过六七万人。 而图贾诨率领的士兵足有尽三十万。 双方兵力相差将近五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悬殊二字所能概括。 就算这里的守军个个都是天神下凡。 就算这里的将领个个都是绝世奇才。 恐怕他们也难以率领军队打赢这场战争! 为了开好刚才的动员大会,李秋远一直强装镇定。 可是身为这里的最高长官,他内心所受到的煎熬才是最大的。 毕竟他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去送死。 而这场战争,几乎没有调和的余地! 第250章 护送灵柩 第250章 护送灵柩 图贾诨这次来到的目的很简单,他并不是想为了儿子报仇,而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向晋国施压,好能够借此达到他扩张领土的目的。 聚雄关一日不属于辽国。 辽国就一天睡不安稳。 毕竟只要这处雄关还在。 那晋国就随时都可能挥师北上,长驱直入,直接打辽国一个措手不及。 晋国现在虽然国力疲软,可是之前的底蕴毕竟还在。 只要能够是有一位明治之军统领国家,那日后的发展潜力绝对不容小觑。 图贾诨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和雄家明争暗斗几十年。 只可惜直到最后老对头已经作古,他的儿子都已经成为了城主。 图贾诨也始终没能将这处城郭收入囊中。 这次他本以为自己的儿子率领大军能够帮自己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不仅在此兵败折戟,甚至还在这里丢掉了性命。 图贾诨虽然对图斡台的要求一向严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孩子。 图斡台这次死于聚雄关,图贾诨一夜白头。 为了能帮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他甚至不惜请求自己的老对头,让他们同意自己能够带兵出征。 得到了首肯之后,图贾诨亲自率领大军长途奔袭,整整跑了几天的时间,这才终于来到聚雄关的城下。 他先是收编了之前那些逃跑的士兵。 但他并未对军中的将领进行责罚,因为他已经了解到了之前军队溃退的情况。 大营被攻破,主帅陷入昏迷。 负责督战的副将被对方的将领直接斩杀,就连人头都已经被对方提到了城墙之上。 帅旗被砍断,就连军粮都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到了这个时候,军心若不涣散,那才真的有鬼。 图贾诨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却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对方究竟是如何躲过这十万士兵的监视,长途奔袭数十里,直接攻击到辽军后方大营的。 来到这里之后,图贾诨开始更加思念起了已经阵亡的图斡台。 图斡台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他曾经认定的最不成器的儿子。 图斡台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所以性格乖张,甚至不听从父亲的管教。 他仗着自己父亲是朝中的大将军,当初可没少给图贾诨惹事。 图贾诨那时仗着自己有军功在身,行事作风肆意张狂,朝中许多的仇敌就是在那个时候积攒下来的。 后来为了能够严格约束自己的儿子,让他日后不至于成为一个纨绔子弟。 图贾诨亲自将他带到了军营之中,并让他成为了为自己牵马的一名小兵。 在军营中没人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而图斡台也因此遭受到了许多非人的待遇。 直至那个时候图斡台才知道,没有父亲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 从那以后,他励精图治,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为了军中的副将。 那时外面时常有传言说图斡台是受到了图贾诨的提拔,毕竟图贾诨可是辽军领袖人物。 可是在那之后,图斡台用自己的行动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在没有图贾诨插手的情况下,他亲自率兵打赢了几场大战,并将草原上的几个部族一并收服。 他逐渐取代了自己父亲在军中的地位,逐渐成为了辽军中的新一代军神。 从那之后,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稳。 只是图贾诨知道,他的性格并不是真的做出了改变,而是被他隐藏了起来。 他的性格只有在真正上了战场的时候才能得到随意的发泄。 图斡台军中曾经更换过许多的副将,而这些副将几乎全都是图贾诨安插在他身边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 军中最忌讳的就是受人蛊惑,结党营私。 而他也担心可能会有人这样诱导图斡台。 接下来的十几年时间,图斡台表现得越来越好。 图贾诨年事已高,在军中的威望逐渐下降,而他也已经无法再上战场,所以便将自己的大将军之位传给了图斡台。 按理来说,他理应避嫌。 可是最终他却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图斡台足够优秀。 不管他是不是当了将军的儿子,这么多年的赫赫军功是他自己积累下来的。 图斡台在这十几年间从一个纨绔子弟彻底蜕变成为了一个能够领兵打仗,并拥有自己拥趸的大将军。 再加上他们家族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图斡台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如日中天。 本来只要打赢了这场战争,他在朝廷的位置就能彻底站稳。 只可惜就是因为这场战争,却将他推向了永远的深渊。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死在这里,图贾诨就气的咬牙切齿。 老年丧子绝对是极度悲痛之事,这让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他一个人坐在营帐之中,回想着自己与儿子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将军,有人想要见您!” 图贾诨闻言抬头看向门口:“谁要见我?” “此人是晋国派来的,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要护送大元帅的灵柩回到辽军大营,希望将军能够出面交接一下!” 闻听此言,图贾诨猛的站起身来。 “大将军的灵柩,难道是?” “没错,就是图斡台大元帅!” 听说自己儿子的灵柩被送了回来,图贾诨再顾不得其他,急匆匆便跑出了门去。 负责运送灵柩的是一辆巨大的马车,这辆马车需要四匹马同时拉动才能行进。 马车上覆盖着一层黄崇,而黄绸下面则摆放着一口棺椁。 一看到这口棺椁,图贾诨便觉得自己如遭雷击。 虽然他早就从探报那里得知了儿子已经阵亡的消息,可如今眼睁睁看着儿子的棺椁就摆在面前,图贾诨又如何能够承受得起这种打击? 他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地。 幸亏有一旁卫兵的搀扶,他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大将军,您千万节哀,咱们还要向晋国复仇呢!” 第251章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第251章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听到身旁卫兵的提醒,图贾诨勉强打起了精神。 他命人掀开了棺盖,并凑上前去观看。 图斡台的遗容虽然已经被人整理过了,可那苍白的脸色却还是让图贾诨为之心痛。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颊,同时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这个不孝子,怎么就舍得离我而去啊?难道就因为爹当初对你太过苛待了吗?” 图贾诨此时不再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军神,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父亲。 旁边众人在听到图贾诨的哭诉后,全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负责运送尸体的几名士兵来到了图贾诨的面前:“大将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实感抱歉,我们这次侍奉李大人之命,特地将元帅的灵柩护送回来。” “就算咱们两国之间即将爆发战争,可大元帅终究是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同时我们也希望您能够节哀,少痛。” 闻听此言,图贾诨猛的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几名士兵:“李秋远在哪,这个懦夫杀了我的儿子,难道他都没有胆量来见我一面吗?” “实在抱歉,李大人现在正在准备与贵国交战的事宜,之所以会派我们将尸体护送过来,主要是不想落得一个挟尸而战的恶名!” 闻听此言,图贾诨险些吐血。 自己儿子的尸体都已经摆在这里了,而对方此时却还在准备两国交战的事宜。 这明显是没将辽国放在眼里,明显是在刻意挑逗辽国的敏感神经。 “好一个李秋元,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张狂,明显是没将我辽国放在眼里,老夫这次亲提大军,为的就是踏破你们晋国的聚雄关,等到那个时候,我不仅要让你们做出赔偿,同时还要让李秋远为我儿子毙命!” “如果老将军真的能够在战场上打赢我们,那无论贵国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恐怕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只是希望老将军在此之前能够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步元帅的后尘。” 图斡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图贾诨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对方如今拿这件事情说事,明显是在借机奚落他。 听到对方的挑衅,图贾诨气的咬牙切齿:“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难道你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两军交战部长来史,况且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了灵柩返回营地,如果老将军真的对我们下手,那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威名。” “老将军英雄一世,我想您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这士兵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戏谑的笑容。 图贾诨身边的副将见此情景,当即便要派人将他们几个拿下。 就在这时,图贾诨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他说的没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老夫也不愿意担负这个骂名。”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请你帮我转告李秋远一声,就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攻破聚雄关后,老夫一定要拿他的人头为我儿子祭奠!” “您的话,我一定会代为转达,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几名士兵说完之后便转身直接跳上了马车。 图贾诨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虽然恨的牙根痒痒,但却始终没有命令手下出手杀人。 如果他知道了这几人的身份,那他绝对不会在乎什么脸面,肯定会命令手下直接将其射杀。 负责护送灵柩的这几位可不是普通士兵。 他们就是李秋远手下的将领! 刚刚和图贾诨交谈的就是赵刚。 此人不仅有着一只虎胆,而且还牙尖嘴利,否则也不会将图贾诨气的咬牙切齿。 至于负责赶马车的那个,则是他的老搭档黄玄。 而负责跟车的另外两位就是老将胡万生和左承前。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士兵负责压阵。 李秋远并未派出太多的士兵护送这口棺材。 因为这次是孤军深入,需要直抵对方的营地。 如果对方真的有意杀人,那就算他派出再多的人手,恐怕也不够对方杀的。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简洁扼要的挑选了几个人专门护送这口棺材,一来是为了刺激图贾诨,让他能够冷静一些,二来则是想要借此机会探听一下辽国营地的虚实。 图贾诨昨晚帅兵抵达此处,今天早晨这里就突然下起了大雾。 聚雄关的城头,李秋远根本看不清对方阵营究竟有多少士兵。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特地派人护送这口棺材,同时也是为了看看对方这次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马。 辽国现在的局势并不稳定,李秋远感觉他们应该不会派出全部的人手,因为这样很可能会导致后方发生动乱。 只可惜李秋远这次打错了算盘。 辽国这次不仅清朝出动,而且还摆明了就是要吃下聚雄关。 等那辆马车再次回城的时候,李秋远已经提前等候在的城门口。 派出这几名大将护送灵柩,李秋远的心中其实也是惴惴不安。 他也担心图贾诨会不讲道义,直接将他们几人全部斩首。 眼看着几人活着回来,李秋远这才长舒了口气。 他连忙将众人叫到的成都府,随后面容严肃的对众人问道:“你们看到廖军这次的营地了吗?他们这次究竟动用了多少人手?” 听到李秋远的追问,赵刚面容严肃的说道:“这次辽国的所有人马应该都已经清朝出动了,单从我们之前的观察来看,他们的营地里起码就住着数百名亲兵。” “至于他们后方的营地,那更是连绵不断,一直铺出了十几里远,就算这样,这应该也不是他们所派遣的全部兵力。” “因为这些士兵来到此处需要极多的粮草作为供应,他们现在应该还会分出一部分士兵负责押运粮草,如此想来三十万士兵应该是没有问题,他们的人数只会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 胡万生闻言也点头说道:“赵将军说的没错,而且我发现图贾诨这次的情绪波动十分严重,看来他应该是因为儿子的死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感觉他这次很可能会选择破釜沉舟,直接与咱们死战到底,在此之前,咱们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252章 备战 第252章 备战 在得知辽军这次的确,已经清朝出动的时候,李秋远的心不禁坠入了谷底。 虽然他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亲耳听到这个噩耗,他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憋闷。 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双方之间巨大的兵力悬殊,使得陈默根本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可能。 大晋虽然也拥有庞大的军队势力,可是这些军队却分属于各方藩王,而他们和朝廷的关系又十分紧张。 现在唯一能够调遣这些军队的晋皇很可能已经遭到了太子的软禁。 陈默就算想要调遣大军抵御辽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手中只有一份没有填写名字的诏书。 除此之外,他已经一无所有。 为了能够抵御尽可能长的时间,他命人将所有的炮弹全都搬上了城墙。 刘怀这次带来的军队不可不是赤手空拳而来,他们也同样拉来了几十门红衣大炮,而这些大炮原本是用来守护京城安宁的。 现在京城虽然空虚,可是京城周围却有许多藩王驻守。 除非是这些藩王趁乱起兵,否则长安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动乱。 虽然城墙上列摆着上百门红衣大炮,可是这些大炮毕竟是死物,而对方的军队可是真正的能战之师。 图贾诨的统兵能力绝对是不容置疑。 现存的所有将领,恐怕没有一人的统军能力能够比得过他。 之前与他同时代的老将现在几乎都已经作古,而这些新生代的将军又不像他这样经验充沛。 这样一来,就导致双方间的攻守关系十分尴尬。 为了保证辽国军队不会趁乱偷袭,李秋远几乎是住在了城墙上。 虽然娇妻还在家中等候,可是李秋远现在却没有陪伴陈晴墨的心思。 他目前所面临的压力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原本他以为生意场上的压力就已经很大了,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生意场上的压力远不如这生死攸关的压力来得强。 他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手下的军队全军覆没,这城中数万守军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现在他的任何命令都不能出现半点马虎,一旦出现了任何纰漏,那这座已经在此坚守了百年的城池,很可能就要落入到辽军的手中。 虽然身为一名穿越者,他对于这里的一切并不看重,可是现在他在这里有了家庭,有了爱人,他已经无法割舍这里。 这场战争一旦失利,那就意味着宋徽将会彻底与皇位失之交臂。 太子一旦得势,等待他的必将是太子的清算。 等到那个时候,除非他愿意离开晋国,否则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为了这件事情,李秋远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不过一连几天,辽国军队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全都在为图斡台哀悼。 他送回图斡台的尸体虽然属于兵行险招,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这一招明显已经奏效。 图贾诨的确因为儿子的死而乱了分寸,甚至没有在抵达此处的第一时间直接对聚雄关开展攻击。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拖延的越久,对于城中的守军就越有力。 最近几天,各路藩王分别派来了自己手下的精锐士兵。 他们虽然和朝廷不合,但是他们也不希望这座北境第一雄关就这样易主。 聚雄关不破,他们还有和朝廷继续较劲的资本。 这座城池一旦归属于辽国,那等待他们的便将是分崩离析。 就晋国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恐怕无法抵御攻入国内的辽军! 现在他们只能把所有的赌注全都压在李秋远的身上,只能盼望这位年轻的李大人能够挑起大梁,能够抵御住辽军的进攻。 他之前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他们现在希望他能够再创造第二次奇迹。 所有的压力全都压在了李秋远的身上。 而李秋远现在也只能咬牙坚持。 短短数日之内,城中的守军便由原本的七万激增到了十万。 削藩造成的问题在此刻显露无疑。 藩王手中的军队都在之前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这就导致他们现在已经无法调遣更多的军队前来支援。 一旦将手中的军队全部派出,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封地很可能会出现内乱,甚至可能会遭到其他藩王的蚕食。 这些藩王有些之间的关系已经间隔的很远,有些藩王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并不和睦。 这就导致他们平日里也在勾心斗角,除去和朝廷不合之外,他们本身也并不和睦。 种种问题如今全都罗列在面前。 可这些藩王却还要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而不断努力。 在陈默看来,他们的举动有些可笑。 这天夜里,陈默再次如期登上城墙。 他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辽军营地此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前几天对面的营地每天晚上都灯火通明,每天晚上都有人在为图斡台守灵。 如今对方突然停止了守灵,李秋远立刻从这当中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命人将城中的几位将军全都叫到一起。 随后便在城墙上为他们开启了会议。 他指着对面漆黑一片的营地对众人说道:“看到那片营地了吗?我前几天晚上每晚都会登上城墙观察对面。” “前几天晚上他们一直亮着灯,这说明他们应该每天晚上都在为图斡台守灵。” “今晚灯光突然消失,这说明他们应该是有了其他的计划,我感觉他们今晚很可能会对咱们下手!” 闻听此言,胡万生眉头微蹙:“李大人,您这个判断准确吗?” “我的判断并不准确,我只是认为他们有这个倾向!” “既然如此,那咱们究竟要不要调遣士兵对他们进行防守?” “命令所有的炮手全部登上城墙,今天晚上一定要打起12万分的精神,警惕他们突然攻城!” 李秋远的感知可谓是十分灵敏。 图贾诨的确打算在今晚进行攻城。 前几天他的确是在吊唁自己的儿子,可同时也是为了麻痹聚雄关中的守军。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统军才能,也知道他能在这里折戟,足以说明对方的守军不凡。 第253章 麻痹敌人 第253章 麻痹敌人 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他自然不会像图斡台那样贪功冒进。 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子吊丧,同时也一直在观察对方的情况。 他派在城中的探报已经将城内的情况全都转告给了他。 包括最近几天有来自于各路藩王的援军陆续到达此处。 原本的七万守军,现在已经增长到了十万。 双方之间的军力差距从原本的四倍被追赶到了现在的三倍。 虽然看似相差仍然悬殊,可是对方毕竟是属于守城方。 如果能够调遣得当,那凭借些十万军队说不定还真能抵挡住他们。 毕竟那城墙上还摆放着将近一百门红衣大炮。 而摆在他面前的这座都城,也经历了整整几百年的修缮,有着几百年的积淀。 如果这座都城真的这么容易被攻破,那辽国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在中原牧马了。 他又何必等到现在,还要在城外为自己的儿子吊丧呢? 图贾诨此时正在帐篷中看着地图。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图贾诨抬头看向门口:“进来吧!” 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推门而入,进门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图贾诨面前:“启禀元帅,我军已经调集完毕,现在随时可以出发!” 这名将军是图贾诨的心腹爱将,同时也是之前一直负责监督图斡台的将军之一。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将军,图贾诨点了点头:“巴尔汗,我将这次的主攻权交给你,你能不能攻下这座城池?” 听到图贾诨的问话,巴尔汗点了点头:“只要元帅信得过我,我愿意鞠躬尽瘁,报答元帅,绝不辜负元帅的厚望!”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命令你的军队作为先头部队,先去试探一下敌方的火力究竟如何。” “不过你记住,千万不要犯和图斡台同样的错误,我一直视你为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已经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孩子!” 巴尔汗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图贾诨,他发现只是短短数日,这位老将军的鬓角便增添了许多的白发。 听到图贾诨的嘱托,巴尔汗不禁鼻头一酸:“元帅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为少帅报仇!” “报不报仇都是次要,我主要是希望你能够小心一些,也希望你能够替咱们的后方军队先试探一下前方的火力。” “你的骑兵乃是咱们军中的精锐,在这种开阔的环境下作战,只有你的骑兵军队才能够躲避对方的箭矢。” “我之前已经得到消息,据说这城中有一支身经百战的神机营,他们的箭术十分高超,甚至能够达到百步穿杨的程度。” “你千万要命令你手下的骑兵军队小心,但是你要借此机会搞清楚他们那些红衣大炮的具体方位和他们城投士兵们的防守人数!” 那些红衣大炮始终是图贾诨的心头大患。 如果不能将那些红衣大炮全都打掉,那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兵的。 至于这次派出先头部队,主要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火力究竟如何。 巴尔汗可是他手下最强悍的将军,巴尔汗手下的军队同时也是他手下的王牌之一,这支军队出现在战场之上,绝对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创伤。 他就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先给李秋远一个下马威。 一个月内他一定要打下面前的城池,同时要亲手砍一下李秋远的头颅,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巴尔汉领了军命,随后便急匆匆离开了营帐。 这支军队虽然共有三十万人,但却是由几十名将领分别统帅的。 巴尔汗的手下只有寥寥数千人,虽然是一位将军,但是他的官职却并不算高。 可就是这样一位手下将士数量并不算多的将军,他在军中的地位却十分尊崇。 这一方面是源自于他能征惯战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图贾诨对他的信赖和偏爱。 巴尔汗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非常听从图贾诨的命令。 他手下的军队虽然只有几千人,可这几千人却全都是由骑兵组成,在草原之上来去如风。 他将手下军队调集到一起,并将图贾诨的命令转达给了他们。 这些士兵就像是已经饿久了的野狼,在得到了进攻命令之后,他们全都摩拳擦掌,表现的十分激动。 巴尔汗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眼见着自己手下士兵们的激情已经被调度起来,他当即一声令下,号令手下的士兵朝聚雄关冲去。 李秋远提前将神机营的士兵安排在了城头。 事实证明他的安排果然没错,因为廖军在今天晚上果然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时间才刚到子时,城外便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和喊杀声。 李秋远做好了安排之后便回家休息去了。 此时他还没有睡觉,而是坐在书房中研究地图。 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同时伸手摸向桌上的茶壶。 他这一伸手时方才发现,桌上的茶壶已经见底,那一壶茶都已经被他喝了个干净。 他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便坐直了身子。 连续数日的劳顿已经让他感觉十分疲惫。 他原以为俘虏了图斡台就能给自己增加谈判的筹码,却没想到这反倒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巨大的祸端。 如今辽军兵临城下。 而他现在也因此面临着重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吹进了一阵寒风。 李秋远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猛的转头看向身后,发现来人原来是陈晴墨。 陈晴墨手中拿着一件狐皮大衣,轻轻的披在了他的身上:“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夫君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陈晴墨关切的询问,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如今辽军大军压境,城中的情况已经是十分危险,复杂。” “我现在哪有心思休息,只想尽快想出退敌之策!” 见他如此疲惫,陈晴墨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涩:“就算是在考虑退敌之策,那也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否则敌军还未退去,你就先被累垮了身子。” “有劳娘子费心了,不过今晚恐怕是没时间休息了!” 第254章 攻城 第254章 攻城 自从之前发现了的辽军营地出现的异常,李秋远心中的不安便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他始终觉得辽军可能在今天晚上发起攻击,而他之所以没有休息,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 陈晴墨并不了解李秋远此时的心思。 她无法为李秋远分担工作上的压力,只能静静的陪在对方的身边。 见桌上的茶壶已经倒到一旁。 陈晴墨就明白李秋远现在应该是需要茶水。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走向了外面。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大人,李大人在吗?” 对方呼喊的声音十分急促,仿佛有什么急事急着要见李秋远。 听到这个声音,陈晴墨不敢怠慢。 他立马打开了院门,随后便见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一见开门的是陈晴墨,这士兵连忙道歉:“原来是夫人,小的刚刚僭越了!” 陈晴墨闻言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也是有军务在身,如果你想找你们李大人的话,那就去书房找他吧!” 这士兵闻言不敢怠慢,慌忙朝着李秋远的书房跑去。 李秋远此时也听到了院中传来的声音,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推门走出了书房,随后便见那名士兵直愣愣的朝他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看你这个样子!” “李大人,不好了,辽军真的发动进攻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头顿时一震:“他们发动的战争规模如何?这次有多少人参战?” “对方这次发动的战争规模似乎并不算大,根据我们的目测,他们这次派出的最多只有几千人,不过这几千人全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正在城外骚扰咱们的守军!”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和你去城上!” 李秋远虽然知道对方这是计谋,但他却还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一定要亲自登上城墙,这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在打些什么算盘。 他一路来到门口,回头便见陈晴墨正在看他:“夫君,你又要去忙了吗?” 听到陈晴墨这关切的询问,李秋远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自从他入朝为官以来,与陈晴墨一直是聚少离多。 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但她却要将对方自己丢在这里。 这也让他的心中生出了几分酸涩之感,感觉自己似乎实在对不起娘子。 “是啊,等我先看看对方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晚些时候我会回来,你先早些休息吧!” “嗯,夫君务必小心,我会等你回来!” 李秋远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便与那名士兵一同离开了家门。 陈晴墨一人独自站在院中,看着李秋远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丝担忧。 正所谓刀剑无眼,而李秋远又是这城中的最高统帅。 双方一旦开战,李秋远很可能会沦为众矢之的。 如果他真的遭受到了氨酸,那陈晴墨又该如何自处? 这个原本她并不喜欢的赘婿,现在却成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陈晴墨突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扭转。 现在似乎是自己配不上这位年少有为的李大人了! 李秋远一路来到城上,随后便见城墙下方一片灯火之明。 巴尔汗率领的那些士兵手中各自拿着一只火把。 他们照亮了自己所在的方向,但却并未对城上的守军发动进攻。 他们只是在城下一味的乱窜,想要借此吸引城上守军们的注意。 守军们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却并未动手。 今晚负责在此防守的是赵刚。 他的性格虽然暴躁,可是却也知道小不忍乱大谋的道理。 身为一名统军的将领,他自然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命令手下动手。 就算真的要动手,那也要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 正巧此时,李秋远登上了城墙。 守在城上的士兵见到李秋远的来到,纷纷起身对其示意。 李秋远一一还礼,随后径直来到了赵刚的身边:“赵将军,下面的情况如何?” 听到李秋远的询问,赵刚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这群蛮子一直在下面来回走动,也不对咱们发动攻击。” “我之前也想让手下将那名为首的将军射死,不过他们的马脚程极快,我之前一连瞄了几次,却始终无法瞄准对方。” “恩,看来他们这次应该是为了探听咱们的情况,想要知道我在重头安排的守军兵力。” “他们越是如此,咱们就越不能轻易动手,绝对不能让他们摸清咱们的底细。” “咱们这里有红衣大炮坐镇,白天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动手,晚上之所以会将营地内的所有灯火全部熄灭,主要也是为了防止咱们的红衣大炮会瞄准他们的营地。” “不得不说,图贾诨这老东西的确是有几分本领,之前他在吊丧,咱们一直没对他们动手,如今他们已经完成了吊丧,现在应该是想要反过头来对付咱们了!” “只可惜咱们之前没能先下手为强,否则一定要先将这老东西打服才行!” “之前动手绝对不是最佳的机会,就算是现在,咱们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图贾诨现在就是一头已经饿极了的老狼,他随时都想要在咱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可越是如此,咱们就越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旦让他得逞,那等待咱们的必将是死亡的下场。” “咱们现在就要相互消耗,看谁最后先没有耐心。” “反正咱们城内现在也有十万守军,就算真的动起手来,凭借着这有利地形,咱们也未必就会输给他。” 李秋远此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反正短时间内他无法带着宋徽返回京城,也无法让宋徽继承皇位。 不如先借着这个机会先将北方彻底征服,然后在这里奠定基础,再帮助宋徽夺得皇位。 晋皇现在十之八九已经被太子软禁。 想要返回京城绝对不能急于一时。 李秋远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看向城下的那群骑兵。 此时他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用红衣大炮打乱他们的阵型! 第255章 挑衅 第255章 挑衅 图贾诨之前只是在营地中与聚雄关遥相对峙,虽然知道聚雄关已经调集来了许多军队,但是并不知道这里的兵力排布究竟如何,更不知道这是城墙上安放有多少尊红衣大炮。 他只知道图斡台之前是落败于红衣大炮之手,更知道这种大杀器乃是晋国的镇国神器。 他目前得到的资料还是李秋远从雁荡城借来了十二尊红衣大炮,完全不知道晋皇派来的两支军队还带有数十门。 巴尔汗此时正在愁下疯狂叫嚣。 他率领手下的骑兵不断骚扰着城上的士兵,试图借此逼迫他们与之开战。 巴尔汗手下的这些骑兵虽然并没有携带弓弩一类的器械,可是他们的骑术却十分精湛。 而且这些骑兵各个身披重甲,就算真的用箭射杀,恐怕也难以产生有效的杀伤。 看着如同小丑般的巴尔汗如此叫嚣,城上的几位守军将领全都各个攥紧了拳头。 如今他们恨不得直接打开城门,与巴尔汗直接正面对决。 但是他们知道,一向谨慎的李秋远绝对不会答应他们这个提议。 毕竟谁都不知道巴尔汗的身后是否还埋伏有大规模的骑兵。 想要在战场上对抗重甲骑兵,那就需要派出比之多出数倍的兵力。 巴尔汗这次率领了五千骑兵,那他们起码要派出一万名士兵才能与之抗衡。 如果对方的身后还有军队埋伏,那这一万名士兵很可能将损失惨重。 这样的代价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的。 黄玄眉头微蹙,转头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如何挫挫这莽夫的锐气。” “如果继续任由他挑衅下去,那咱们的士气肯定会受到严重打击,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军心将会涣散!” 黄玄的意思李秋远何尝会不明白? 如今双方大战在即,军心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此刻当真扩音涣散,那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都将会大打折扣。 这支军队本来就是由数支不同的军队拼凑而成,战斗力本来就有待考量,军队与军队之间的磨合程度也并不理想。 如果在此时横生枝节,那这次守城战役很可能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李秋远思忖片刻,转头对身边的几人说道:“这群重甲骑兵虽然来去如风,可这对于他们的马匹也是一种较大的消耗。” “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速度就会降下来。” “各位,你们现在通知城上的炮手,每隔十尊填装一门,将炮口全都给我对准城下巴尔汗的军队,等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之后,立刻开炮轰炸!” 李秋远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视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量节约有限的资源。 晋国虽然家大业大,可是红衣大炮的炮弹却还是稀罕东西。 这一百门红衣大炮所配备的炮弹也不过只有万发而已,如果真让这些红衣大炮进行一轮齐射,那他的炮弹库存顷刻间便要下降百分之一。 就算手中掌握着资源,李秋远也舍不得如此挥霍。 更何况就算凭借着红衣大炮,他也无法将成下这支重甲军团全部消灭,只要能够让其感受到恐惧,这就足够了。 几名将军得到命令,立刻将李秋远的意思传递了下去。 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十尊红衣大炮调转方位,瞄准了下方的巴尔汗。 此时的巴尔汗还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他一边骑在马背上围绕着面前的城门疯跑,一边举起手中的大刀,指着上方的众人说道:“你们这群中原懦夫,占据着最好的资源,最广袤的土地,结果现在却像缩头乌龟一样瑟缩不前,甚至不敢和我们辽国军队正面对抗!” “我要是你们,那就直接将中原的土地全都让出,并乖乖接受辽国的奴役,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留得一线生机,否则等我们攻破城门,我们必将屠城!” 闻听此言,李秋远不禁冷笑了一声:“区区遂尔小国,也敢在我军面前口出狂言。” “辽国的确是北方第一熊国,可就你们现在的国力来看,恐怕还不足以和我们晋国相抗衡。” “更何况我们此举也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国土安全,从未想过要插手辽国内政。” “你们不宣而战,直接军临城下,现在还想让我们主动打开城门,对你们俯首称臣,难道你们辽国人的脑子全都被门挤了吗?” 这件事情本就是辽国不讲道理。 巴尔汗武将出身,若论嘴皮子自然比不过李秋远。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驳斥,巴尔汗被气的咬牙切齿。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是何人?竟敢这么和本将军说话!” “想要打听我的姓名,仅凭你一介武夫恐怕还不配。” “若是真想与我谈话啊,那就回去告诉图贾诨,让他亲自来到两军阵前,至于你,在我的面前不过区区跳梁小丑,本官压根就没心情搭理你!” 相较于李秋远刚刚的嘲讽和奚落,现在的无视给巴尔汗带来的打击明显更加沉重。 巴尔汗虽然被气得咬牙切齿,可他偏偏拿李秋远没有半点办法。 他们这次就是为全军承担先锋的责任,他们这次来到的目的就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试探一下晋国在城墙上的防守分布究竟有多严密。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携带弓弩一类的远程武器。 他们所携带的就只有身上的马刀。 虽然他被李秋远气的牙根痒痒,可他现在却无法攻击到对方,只能在城下与其遥相对望。 见巴尔汗被气成这副模样,李秋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你不是问我是谁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本官就是此处的守军李秋远。” “图斡台就是之前被我生擒,就连他的尸体也是我派人亲自送回去的。” “回去替我转告图贾诨,杀害他儿子的凶手现在就在城内,如果他愿意与我合谈,我可以将凶手交还给他。” “可如果他不愿意和谈,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李某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第256章 小小的教训 第256章 小小的教训 李秋远此言一出,下方的骑兵全都站定了脚步。 这些骑兵向来视图贾诨为荣耀。 虽然图贾诨已经卸去了自己的元帅之职。 可在他们的心中,图贾诨却永远都是三军统帅。 如今听到李秋远如此奚落,甚至拿此事大做文章,这也不由得引起了他们的愤怒。 若不是因为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恐怕他们现在就要打破面前的城门,直接长驱直入。 李秋远当然相信这支重甲军团的战斗力,如果他们的战斗力真的薄弱,那图贾诨也不会将他们当成开路先锋,更不会让他们身着重甲。 要知道,哪怕是国运昌盛,占据着大量资源的晋国,也不敢为手下的骑兵大规模装备重甲。 制作一套重甲的支出,足可以将几名普通骑兵武装到牙齿。 辽国国力如此孱弱,却能在这些骑兵的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便足以说明图贾诨对于他们的重视。 否则就算图贾诨真的是国丈,他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李秋远刚刚这番发言不仅引起了巴尔汗的注意,同时还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如此一来,他们便忽视了城墙上方正在调转的炮口。 他们手上全都举着火把,这样便正好为上方的炮口指引了方向。 所有的骑兵此时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李秋远恐怕早就被他们碎尸万段了。 他们自以为这样就能对城上的守军起到一定的压制力,却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城上守军眼中的活靶子。 就在巴尔汗对众人怒目而视的时候,李秋远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笑容。 “蛮夷就是蛮夷,不单单是讲不通道理,就连脑子都这样迟钝。” 李秋远说着,缓缓抬起手来。 巴尔汗此时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但他却并不知道这危机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下一秒,李秋远猛地将举起的手挥下。 城墙上已经调转炮口的十尊大炮在这一瞬间一同发射。 炮口喷吐着火焰,就如同狂暴的火龙一般。 巨大的炮弹直接落在了人群之中,有几名重甲士兵躲闪不及,直接被炮弹砸中了胸口。 他们身上的甲胄虽然是图贾诨花大手笔打造而成。 可是在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面前,这些重甲却都像是纸糊的一般。 双方一旦接触,这些重甲便会被立即撕碎。 就连那些士兵也如同被撕碎的布娃娃一般,纷纷摔落马下。 至于他们胯下的马匹,此时也都被砸的骨断筋折。 每颗红衣大炮的炮弹都有几十斤重。 就这样在炮口的加速度下重重的砸在人的身上,对他们造成的创伤可想而知。 而红衣大炮的恐怖之处还不仅于此。 这些炮发射的炮弹全都是子母弹。 炮弹一旦落地,外面的炮一便会被立即撕碎,而里面的小型炮弹便会倾泻而出,如同暴雨梨花一般。 那些砸在士兵身上的炮弹虽然能直接砸死这些士兵,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却不够直观。 等到这些炮弹落地的时候,子母弹的威力便就此显现了出来。 十颗炮弹几乎全都落在了同一个地点。 紧接着这十颗爆弹便开始了相互引爆的过程。 无数铁砂从炮弹中飞出,就像是子弹一般直接洞穿了周围这些士兵的身体。 几十名士兵顷刻之间便被打成了碎屑,就连身上的重甲也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 他们胯下的马匹此时都已经被撕成了碎肉。 巴尔汗明显没想到红衣大炮竟然会如此恐怖。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时竟然忘记了闪躲。 眼看着红衣大炮已经在他们之间炸裂,一名副将骑马来到了巴尔汗的身边,并一把将其按倒在了马背上。 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巴尔汗抵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 等到子母弹威力逐渐散去的时候,巴尔汗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 而他身边的副将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迹。 见此情景,巴尔汗顿时瞪大了眼睛。 副将明明没有受伤,可为何会变成这样?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的副将是被爆炸的余波震出了内伤。 可在副将的指示之下,他骑马来到了副将的身后,紧接着便发现副将的后背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 他身后的板甲已经被彻底打穿。 后背上足足有着几十个血窟窿,每个窟窿都有手指般大小。 碎肉,内脏夹杂这血液汩汩流出。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巴尔汗,在看到眼前这番惨状的时候,也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哪怕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无能为力。 他此时双眼猩红,抬头看向了城墙上的李秋远:“李秋远,你还真是卑鄙,怪不得元帅之前会被你俘虏!” “两军交战,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杀伤敌人,只有这样才能够逼迫对方主动坐下来和谈。” “你们这次军临城下,是这样的目的,而我这次发动奇袭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你不是专程过来想要看看我们城上的防守究竟有多严密吗?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别说是你这区区几千骑兵,就算是在多上十倍,百倍,我也同样能将你们留在这里。” “如果不想步他的后尘,那现在就赶紧离开,同时你也可以将我的意思转告给图贾诨,你可以告诉他,就说我李秋远一直在这里等他,如果想要坐下来和谈,那我举双手欢迎,可如果他不想坐下来和谈,那咱们这场战争也不必停息,我们是绝对不会像你们辽国俯首称臣的!” “若真有胆量,那就在战场上一较高下,我李秋远的脑袋现在就顶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他图贾诨真有本事打破聚雄关的防御,想砍我的头颅,随时都可以动手!” 李秋远这番回答可谓是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而原本低迷的时期,在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回答后,也骤然变得高亢起来。 城上的士兵纷纷发出呼喊,似乎是在对城下的幸存者们挑衅。 巴尔汗虽然气得脸色铁青,但却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 红衣大炮的威力他刚刚已经有所领教,他也不敢保证这些威力庞大的大炮下一秒会不会对准他的身体! 第257章 溃退 第257章 溃退 图贾诨的军营虽然距离这里尚且还有一段的距离。 可是红衣大炮的轰鸣声却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到那如同天雷般的响动的时候,他的心顿时坠入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辛苦打造的这支重甲军团,很可能遭到了聚雄关守军的打击。 这几千名士兵全都是他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 之所以要培养出这样一支军队,为的就是支持自己的外孙夺权。 图贾诨早就想将自己的外孙推上王位。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的女儿才是辽王的发妻,自己的外孙才应该是辽王的正统血脉。 这些士兵是他为外孙打造培养的最后班底。 一名士兵,他全都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如果真的在这里出现意外,那就意味着他这次的损失将异常惨重。 他顾不得摆放在身旁的灵柩。 连忙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等他看到远处的火光已经逐渐熄灭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这次的意图已经落空。 那些火把全都是巴尔汉军团用于照亮的工具。 他们手中举着这些火把,不仅是要为自己点亮方向,同时也是像聚雄关守军的一种挑衅。 如今火把已经全部熄灭,这说明他们已经受到打击并开始溃退。 这些骑兵们的马匹全都是特殊挑选出来的,全都是草原上最快的马匹,顷刻之间便可以跑出百丈开外。 从刚刚炮声响起,到现在他出门检查。 中途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这群骑兵逃离弓箭手的射程。 他们之所以在现在还没有点亮火把,这说明他们现在在躲避的攻击可能远比弓箭更加恐怖。 能够将他们吓成这个样子的,那就只有一种兵器。 红衣大炮! 图贾诨早就想到了李秋远可能会动用红衣大炮,但他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果断。 依照他的智慧,他绝对不会认不出这是自己的阴谋。 可是现在他却将红衣大炮正式点燃,并用于对巴尔汗军队的进攻。 这不明显是在暴露自己的实力吗? 虽然刚刚十门大炮是一同被点燃的,可是因为引线长短不同,所以炮响的时间还是有着一定的前后差距。 图贾诨虽然并没有辨别出大炮的具体数目,不过他断定这次被点燃的大炮起码要在八门以上。 对于三十万大军来说,这个数字并不算庞大。 红衣大炮虽然威力强劲,可是仅凭其威力却无法覆盖整个战场。 只要这三十万大军倾巢出动,莫说是一个小小的聚雄关,就算是想要打下晋国的首都,那也绝无问题。 不过图斡台毕竟和聚雄关交手多年,对于这里的情况,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聚雄关前方的地形十分狭窄,只能容许少量士兵前进。 就算他手下有再多的士兵,那也无法全军出击。 正是因为占据着这样的天堑地势,所以聚雄关才能以一个城邦的实力抵挡住辽国的进攻。 如今红衣大炮就被架设在城墙之上。 聚雄关守军完全可以说是在以逸待劳。 他们现在想要攻破这座城池,那就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除非他们拥有移山填海之能,能够将聚雄关前方的地势彻底打开。 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无法全军出击。 一想到此处,图贾诨就觉得牙根痒痒。 就在这时,巴尔汗也终于率领着手下的军团仓皇逃回。 见图贾诨此时就站在面前,巴尔汗顿觉鼻头一酸,他从马背上趔趄着翻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图贾诨的面前:“末将无能,给大帅丢脸了!” 听到巴尔汗的话后,图贾诨无奈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怪不得你,就连图斡台都败在了这些红衣大炮的手下,更别说是你这区区几千骑兵了。” “不过你刚刚有没有看出对方城墙上究竟架设有多少门大炮?” “我刚才估算了一下,大致有十门左右!” “那你们这次的损失有多大?” “我们这次起码损失了近十分之一的兵力,最少有五百名士兵折损在了对方的炮口之下!” 闻听此言,图贾诨顿时皱紧了眉头。 这些士兵可全都是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折损一名士兵对于他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如今只是在顷刻之间便阵亡了五百名重甲骑兵,这种损失是他很难接受的。 眼见着图贾诨脸色有变,巴尔汗立刻跪地说道:“大帅,我们万没想到那个李秋远的行径竟然会如此卑鄙。” “他一声不响,直接开炮,甚至在此之前还一直在用言语挑衅我们,我们也是一时不慎,这才落入到了他的圈套之中。” “我之前与晋国交战的时候也曾见识过红衣大炮的威力,不过区区十门门红衣大炮是如何打死咱们五百名士兵的?” 图贾诨虽然曾与晋国开展过不止一次的交锋,但他并不知道晋国的武器在这几十年间早已经更新换代。 晋国早在百年前便已经研制出了火药,而在这之上他们又对火药进行了改良,这才研制出了如今的子母炮弹。 巴尔汗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便立刻命令手下抬上了一具尸体。 当这具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哪怕是图贾诨,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具尸体的前胸和后背已经完全被子母弹打穿。 同时他的胸口还有一处巨大的凹痕,那就是炮弹迎面砸下时造成的伤痕。 而他之所以能够回来,完全是因为他的马匹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虽然那马匹的身上也被打出了几道伤痕,但这却并不影响马匹行动。 他胯下的马匹之前受到了惊吓,眼见着大部队已经撤离,这马匹便带着已经被炸死的主人仓皇逃了回来。 如此一来,这才让图贾诨见识到了红衣大炮的恐怖威力。 眼看着面前已经被炸成破抹布的骑兵,图贾诨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好一个晋国,好一个李秋远,大晋有句古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巴尔汗此时跪倒在地,根本不敢说话。 虽然他和图贾诨的关系极为亲密,可是如今战场上出现了这么大的败露,他生怕图贾诨会因此迁怒到他。 第258章 正式宣战 第258章 正式宣战 巴尔汗将头压的老底,丝毫不敢去看图贾诨。 见他这副模样,图贾诨冷哼了一声:“区区一次失利,难道这就能击垮你吗?” “这次你不过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而已,下次还有机会可以反败为胜,不过是区区几百名士兵的伤亡,我大辽还承担得起!” 听到图贾诨的这番宽慰,巴尔汉总算松了口气。 且不管对方的意思究竟是如何,单单是这番回答,便足以说明他这次的责任不会被追究。 听到这番话后,巴尔汗缓缓抬起头来,并对图贾诨说道:“大帅,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等咱们对晋国正式开战的时候,我一定要率领军队冲在最前方,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图贾诨闻言点了点头,同时伸手将巴尔汗扶了起来。 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已经败在了对方的手上,又更何况是一个远远不如自己儿子的巴尔汗呢。 图贾诨之前派出这支军队的目的就是为了送他们去送死,他就是想要看看晋国的防备能力究竟如何?同时也想看看他们的反应能力是否足够迅速。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反应能力似乎的确十分迅猛。 能够在两军交战之际直接采取反攻的策略。 凭借仅仅十门红衣大炮就能让巴尔汗的军队出现如此大的伤亡。 要知道,巴尔汗虽然算不得是一名智将,可他也绝对不是泥捏的。 当初辽国征战其他部落,巴尔汗曾率领手下的五千重甲骑兵大破对方的十万轻骑兵。 那一战他们不仅斩杀了敌方近万人,同时还俘虏了敌方数千人。 只是这一场战争便彻底奠定了巴尔汗在辽国的地位。 而这也是图贾诨为何会如此重用巴尔汗的原因。 他将巴尔汗带到了营帐。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开口对其问道:“这次你损失了五百名士兵,难道还没测试出晋国的防御究竟如何吗?” 听到图贾诨的询问,巴尔汗无奈叹了口气:“回禀大帅,那个李秋远阴险狡诈,根本没和我们短兵相接,他只是和我争执了几句,随后便立刻命令手下点燃了红衣大炮。”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被他炸了个落花流水。” “不过根据我的判断,他的红衣大炮数量应该不止是这十尊。” “这你又是如何见得?” “因为在点燃了那十尊红衣大炮,将我军打的溃不成军之后,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莫说是我手下这区区几千名重甲骑兵,就算是再多十倍百倍,他也一样能够将咱们全都留在战场之上!” 巴尔汗的转述虽然并不准确,可是却将李秋远的意思全都表露了出来。 听到这番话后,图贾诨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本以为自己率领这么多的军队,应该能让李秋远望而却步。 却没想到李秋远这次真的是打算和他们死磕到底!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同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灵柩。 自己儿子的尸体现在就被摆放在这里,而自己儿子的仇人现在就远在数里之外。 如果他真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吓破了胆,那他就不配做图斡台的父亲了。 他这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打下聚雄关。 在他的心中,这两个任务可以同时进行,这两个任务也同样重要。 李秋远的威胁自然不会给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带来任何的影响,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被吓退,那他也就没资格和雄霸的父亲抗衡这么多年了。 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自己临终之前打下聚雄关。 否则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巴尔汗,同时冷声对其说道:“巴尔汗,传令三军,就说本帅明天要亲自率兵攻打聚雄关,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李秋远究竟能扛多久!” “等我打破了聚雄关的防御,我一定要砍下他的头颅,为我儿子报仇!” 闻听此言,巴尔汗当即表态:“末将愿意做大帅的开路先锋,愿意为今晚所犯的罪行赎罪!” 图贾诨闻言拍了拍巴尔汗的肩膀:“你能有这样的决心,本帅自然是十分满意,不过本帅身边现在只有你这一个亲近之人,如果你在战场上阵亡,那本帅日后又能够信赖谁?” “本帅自然了解你心中的苦闷,不过这次开战你绝对不能冲锋在前,你是本帅身边唯一的近人,本帅绝对不能容许你有任何的损伤!” 图贾诨语气十分轻柔,似乎压根就没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巴尔汗本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图贾诨的这番话,感动的他替泪横流,他当即便跪倒在地,表示自己愿意为图贾诨出生入死,绝无怨言。 区区几句话便收买了一名能战之将的心,这便是图贾诨的恐怖之处。 他之所以能够把控辽国军政这么多年,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一手恐怖的攻心之策。 “明天我会派遣其他将领在正面冲锋,你需要率领你的军队在侧面为他们做出防护,聚雄关守军虽然只有区区数万人,可他们却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会选择借助红衣大炮来压制我军,不过他们不会一直龟缩在城中,因为这样他们的军队也无法发挥全力。”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到时一定会选择在聚雄关前与我军进行正面搏杀。”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性,千万不要贪功冒进。” “等将他们的耐性全都耗空之后,他们一定会选择出城与咱们进行搏杀,等到那个时候,肯定有你的仗打!” 听到图贾诨这番言之凿凿的回答。 巴尔汗也只能勉强压抑住复仇的怒火。 他当即领命,随后便要将图贾诨的命令传告三军。 而此时,李秋远正命令手下的士兵在城外打扫战场。 他也想要看看这些子母弹的威力究竟如何。 此时,聚雄关内的一众将领正聚集到一起开会。 李秋远手扶桌案,面容严肃的对众人说道:“我感觉图贾诨很快就会对咱们宣战,接下来咱们恐怕要有一场硬仗打了!” 第259章 全面开战 第259章 全面开战 这场战争还未打响,但双方的主帅却已经明确揣夺出了对方的意图。 图贾诨虽然未能借助这场战斗试探出聚雄关的明确火力,但是他却猜测出了聚雄关内部并不和谐的问题。 这些将领各持己见。 而李秋远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尽量镇压这些躁动的将领。 他们各个手掌重权,李秋远手中的权力几乎全是由他们汇集而来。 如果这些将领公然反对李秋远,那李秋远的权利将会在瞬间被架空。 等到那个时候,聚雄关将会沦为一片散沙。 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逼迫图贾诨与己方开战。 只有这样才能将原本的一盘散沙重新凝聚到一起,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将领们完全听从自己的指挥。 虽然这样很可能会造成守军的大规模伤亡,可这却是唯一一个能够稳住他们的办法。 他可不希望大战在即的时候后院失火,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向太子党暴露出任何破绽。 他几乎可以断定之前发生的所有问题全都来自于太子之手。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住前方的局势,并想办法辅佐宋徽上位。 太子如果真的继位,依照他那心狠手辣的性格和他之前做事的手段,所有人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 而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已经获得封地的藩王。 太子如果要推行削藩政策,那一定会引得各方藩王造反。 等到那时,群雄割据,再加上聚雄关落入辽国之手。 整个大晋恐怕都将会被顺势分割。 他根本不敢想象在那之后整个晋国将会陷入到怎样的局面。 百姓们在那时所遭受的苦难恐怕要远强于现在的十倍,百倍。 正因如此,所以他必须要打赢这场战争,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百姓们不会因此而遭受苦难! 听到李秋远的话后,在场的诸位将领全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各持己见,而是选择像之前那样听从李秋远的安排。 老将胡万生率先开口说道:“李大人,大家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飞不了,你跑不了,我有什么命令,你就只管下达吧,只要能够做到的,我们绝对不会推辞。” “各位,我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你们做到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现在更需要你们化腐朽为神奇,将那些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全部一一落实。” “现在城内守军的数量远多于平民,这种情况对咱们极为不利,因为双方就算开战,咱们投入到战场上的兵力也终究有限。” “双方之间的战场只有这么一丁点,关门前的这点地界根本不够咱们排兵不真,所以我现在需要将一部分的兵源转换为辎重部队,你们不仅仅要承担起帮助百姓生产,照顾后方伤员的责任,同时还要随时投入到战争当中。” “这个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比较苛刻,但这现在却是咱们眼下面临的最严峻的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将一部分士兵转换为辎重部队,那城中的几万名百姓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守军!” 李秋远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仅现实,同时也让在场众人感觉为难。 现在汇集到此处的士兵全都是各方势力手中所掌握的精锐。 他们来到战场上的目的就是为了精忠报国,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做零工,当苦力。 如果李秋远的这个命令真的落实,那军队很可能会因此发生哗变。 李秋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为难。 眼见着在场众人一言不发,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各位很难向自己的部下下达这个命令,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就摆在咱们的面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着手解决。” 说到此处,李秋远率先看向了站在对面的赵刚和黄玄。 当这两兄弟被李秋远的目光扫中的时候,他们两人明显打了个冷颤。 赵刚有些为难的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我的部下虽然都很听从我们的命令,但是他们全都是神机营的士兵。” “要对付骑兵,还是需要这些弓箭手才行!” “是啊,而且他们自从进入军队之后就一直在学习使用红衣大炮,现在城墙上的那些红衣大炮几乎全都是我们雁荡城的士兵在操控。” “如果真的将我们两人的军队撤离,那接下来的仗恐怕就要难打了!” 听到两人的这番讲述,李秋远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说的没错,现在的情况也的确如此。 如果真的将来自雁荡城的守军调走,那聚雄关很可能会面临失守的情况。 他将目光转向胡万生,可胡万生却如同之前两人那般摇头否决:“李大人,我的军队也不适合调往后方。” “咱们一旦与对方开战,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咱们很有可能还要重新执行之前的斩首行动。” “我手下的士兵虽然只有寥寥千余人,但他们却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如果后续再要执行斩首行动,那他们可就是咱们全军唯一的仰仗。”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他们调走,那接下来准备对对方用兵的时候,再想聚拢到一起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李秋远文言继续点头,因为胡万生提出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无可辩驳。 在这个时候对军队进行大规模的调度,那对士气绝对是沉重的影响和打击。 李秋远自然也知道临阵调兵乃是大忌。 只可惜现在城中的情况就是如此严峻,如果不对这些士兵进行分配和调遣,那城中的存粮早晚要被他们吃光。 听完了他们三人的讲述之后,李秋远又将目光转向了左承前。 在被李秋远的目光锁定的时候,左承前明显显得有些紧张:“李大人,我手下率领的全都是轻重步兵,接下来如果咱们双方要进行短兵厮杀的时候,这些步兵可还是要冲锋在前的。” “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将他们遣散,那接下来一旦开战,对于我军很可能会产生不利影响。” 说到此处,左承前无奈叹了口气:“李大人,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咱们这些军队却都调不开啊!” 第260章 遣散民兵 第260章 遣散民兵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雄霸突然开口说道:“师父,我现在倒是还有一个计策。” “你说说看!” 听到雄霸的话后,李秋远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敦促他发表自己的想法。 雄霸点了点头,同时开口说道:“最近城中虽然被调遣来了不少的军队,可是守军主力主要还是聚雄关以前的那些民兵。” “这些民兵总数大约还有两万左右,他们全都是我们城中的子弟,也是我之前一手拉起的班底。” “如果您真的觉得现在城中的守军太多,需要有人重新回到百姓当中,那不如就将这些民兵遣散。” “相较于各位将军手下的士兵而言,我的这些民兵对于农活更加熟悉,同时他们也更加任劳任怨。” “而且就算在需要的时候重新将其聚集,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更不会因此影响事情,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如果这场战争真的失败,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家破人亡,生灵涂炭的下场。” “各位将军手下率领的全都是精锐,而我手下的这些民兵不过是一群农夫而已,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在战场上也只懂得胡乱冲撞。” “之前要不是有师父和各位将军在此督战,恐怕我们连第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更别说是活捉敌军元帅了。” “如今既然有需要,那我们的士兵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牺牲,毕竟这是为了全局的胜利!” 雄霸这番话说的虽然有理有据,可是李秋远却明白这件事情会让雄霸有多难做。 相较于在场的各位将军而言,雄霸的官职可能更高,可是他在这各位将军之前的地位却是最低的。 毕竟他们麾下率领的全都是正规军队,只有雄霸率领的是一个草头军团。 可正是这个草头军团却在之前的战争中屡立奇功,大败敌军。 如今雄霸做出如此牺牲,李秋远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 只是现如今情况如此,也不是他斤斤计较的时候。 见雄霸主动请缨,李秋远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这位城主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吧,一定要想办法劝服这些士兵,千万不要让他们有什么抵触情绪。” “不管他们做的是什么工作,也不管他们能否上阵杀敌,他们都是这场战争能否取胜的重要一环。” “我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辽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精诚合作才能够打败敌人,才能够保护他们的家人。” “雄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雄霸闻言点了点头。 他知道李秋远不只是要他做手下士兵们的工作,同时他也在做自己的工作。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放平心态,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可是雄霸现在真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一名局外人。 李秋远下达完了动员命令之后,便再次来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他发现图贾诨率领的军队正在朝前移动,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对聚雄关用兵的想法。 几位将领都跟在李秋远的身边,在看到敌方阵营正在朝前运动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也都变得十分严肃。 李秋远转头对赵刚和黄玄说道:“命令你们两人手下的军队,要轮番看守在城墙之上。” “要将所有能够使用红衣大炮的士兵聚集到一起,让他们分班休息,要保证每尊大炮都能保持战斗力!”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左承前:“命令你手下的步兵随时待战,城门一旦被攻破,那就意味着咱们将要陷入到一场惨烈的厮杀当中。” “等到那个时候,我不管你们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给我守住正前方的城门,绝对不允许任何一名辽国骑兵冲入到城内。” “还有你,胡将军,你的军队虽然能够孤军深入执行斩首任务,不过现在却并没有你这支军队的用武之地。” “我之所以没将你这支军队遣散,就是因为你之前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咱们随时都可能要对图贾诨展开一场斩首行动。” “但是在这场行动开始之前,我希望你能够约束住你的手下,千万不要让他们率先进入战场,更不要让他们与辽国军队展开交锋,仅凭你手下的千余人,一旦和这些骑兵队上,那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而你这支军队一旦覆灭,短时间内我将无法再拉起第二支同样的军队,胡将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场的几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尤其是胡万生,作战经验更是极为丰富。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安排,胡万生点了点头。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和图贾诨可都有着极深的仇恨。 毕竟孙耀祖之前就死在图斡台的手里。 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将这笔账直接算到图贾诨的头上。 做出了这一番安排之后,李秋远深深吸了口气:“就算对方大兵压境,可咱们前方的阵地毕竟有限,他们的阵型无法全部排开,而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此处坚守,绝对不能出城半步。” “图贾诨应该是想要借此机会向我施压,同时希望我能够出城与他谈判。” 说到此处,李秋远微微皱起了眉头:“可咱们双方一旦谈判,那就意味着咱们将要放弃抵抗,即便是最好的结果,那也是要将这座城池割让给辽国。” “等到那个时候,咱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被动,而晋皇很可能也会因此震怒。” “各位,摆在咱们面前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击败图贾诨,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从我的安排,咱们精诚合作,务必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就算最后无法取得胜利,可咱们毕竟曾经坚持过,就算是死,咱们也能死得其所!” 李秋远语气虽然轻柔,可是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意味。 身边几名将领全都被他的这份坚守所打动。 众人齐声呼应道:“李大人尽管放心,末将愿意与您同生死,共存亡,绝不会退缩半步!” 第261章 开战 第261章 开战 聚雄关内,此时正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氛围。 而图贾诨的营帐内,他正和手下的几名副将看着面前的一张地图。 “我军现在已经抵达了敌军的正前方,如果将骑兵全部派遣出去,那咱们绝对可以在顷刻之间攻破对方的防线。” “这个李秋远不是以为自己的计谋很高强吗?那咱们就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 “难道他以为以少胜多的戏码还能够上演第二次吗?这次咱们就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草原上绝对的王者!” 说话的人名叫敦布尔汗。 则是图贾诨手下的一员悍将。 不过他并不是辽国人,而是被辽国规划的另一个小国的将领。 在那个国家被划入辽国版图的时候,敦布尔汗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不过那个时候他便展现出了争强好胜的性格,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投身行伍,成为图贾诨的手下。 这近二十年来的摸爬滚打,已经让敦布尔汗成为了一位有名的悍将。 哪怕图斡台自己也已经成为了辽军元帅。 图贾诨也不舍得将自己的这位心腹爱将交给儿子。 如今听到敦布尔汗的发言,图贾诨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拍了拍敦布尔汗的肩膀:“我知道你是草原上一等一的悍将,但是这件事情绝不是你所想象的这么简单。” “咱们现在所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一个能够凭借三万士兵,就击溃我辽国十万大军的天才。” “而且据我所知,此人之前似乎只是临江的一名商人,并不是通习兵法的将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必须要对他重视起来,因为此人的实力绝对要比你我所想象的更加恐怖。” “我之所以将你们召集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危言耸听,也不是为了打消你们的士气,我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一点,那就是不要仗着自己手下的兵精将广,就轻视你面前的敌人。” “老夫年轻时曾在此处酣战近二十年,诚然那时聚雄关的实力要远胜于现在,可是老夫那时的韬略兵法也要远比现在强出许多。” “这座城池绝对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面对这里的守军,你们也绝对不能有所轻视。” “咱们接下来必须要制定出一个完善的计划,这样才能对他们用兵,在此之前咱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将咱们自己置于险地。” 听到图斡台的这番发言,敦布尔汗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元帅,我觉得您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 “谁不知道晋国人不善用兵,所以才会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吹嘘成一个带兵打仗的奇才。” “如果他真的是奇才的话,那今天在场的各位又是什么?难道我们就全都是酒囊饭袋吗?” “元帅,我们自然也能理解您的意思,但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少将军报仇,我们从小到大可都是跟少将军一起成长起来的,如今少将军受歹人暗算,我们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敦布尔汗固执己见,仍旧是想和聚雄关守军正面交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声冷哼突然响起:“哼,敦布尔汗,我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自以为自己带了几天的兵,就能够凌驾在元帅之上了吗?竟然敢和元帅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剥了你这一身臭皮!” 听到同伴的责骂,敦布尔汗一脸怒容的转头看向对方。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瘦的青年,他身上穿着一套银白色的铠甲,背后还背着一把长枪。 此人名叫陈牧之,乃是一名中原人。 早年间他随父亲前往关外行商,结果半路上受到流寇劫掠,父亲被杀,货品也全部被抢劫一空。 陈牧之那时差点死在草原之上,幸亏被图贾诨救得一条性命,并将其收养在身边。 可能是因为年幼时的那场刺激,所以陈牧之对中原人一直不抱有好感。 在他成人之后便直接投入到了军营之中,并且成为了图贾诨手下的一员悍将。 两人虽无父子之实,但却情同父子一般。 见敦布尔汗竟敢对图贾诨如此不敬,陈牧之勃然大怒,当即便要动手,与其一较高下。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图贾诨猛的伸手一拍桌子:“够了,你们有没有将老夫放在眼里?” “攻打聚雄关,老夫比你们更加心急,可是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咱们就谁都不能出手。” “敦布尔汗,自从你从军开始,老夫就一直将你带在身边。” “我知道你的性格向来嚣张跋扈,不过我希望这次你能够安稳一些,如果这次真的惹出什么乱子,就算你真的是老夫的心腹爱将,老夫也一定要将你军阀处置。” 说到此处,图贾诨抬头看向了陈牧之:“牧之,明天就由你做开路先锋,先去试探一下晋国军队的虚实。” “巴尔汗之前已经在他们的手中吃了大亏,重甲骑兵折损了整整数百人,这是我军此次出征所遭受到的巨大损失,也是可能会影响到士气的一场事故。” “你这次出征一定要打出一个捷报,只有这样才能够重振我军士气,同时也能让那群晋国守军知道我辽国军队的厉害!” 闻听此言,陈牧之点了点头:“元帅尽管放心,牧之一定做到!” “嗯,敦布尔汗,明天由你率领军队侧后,负责接应陈牧之的先遣军队,你们双方只要在前方站到一定的便宜,就可以立刻撤回,千万不要恋战,更不要给对方反手打击你们的机会。” “本帅并不在意他们的步兵战斗力如何,本将军现在最在意的是他们城头矗立的那些红衣大炮。” “就连我的重甲骑兵都无法抵御那些红衣大炮的攻击,这足以说明那些红衣大炮的威力有多恐怖。” “这次的首战,我不希望我均军出现任何的损伤,但与此同时,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挫挫晋国守军的锐气,咱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提振士气,而不是贪功冒进!” 第262章 叮嘱 第262章 叮嘱 敦布尔汗虽然狂妄,但却也不敢违逆图贾诨的命令。 再加上还有一个陈牧之就在他的身边虎视眈眈,如果他真敢公然违抗图贾诨的命令,那对方一定会直接枪挑了他。 敦布尔汗虽然是武夫,但是他却并不傻。 他知道自己日后是三军统帅的有力竞争者,所以他并不急于在此时崭露头角。 他之前之所以会有这番说辞,主要就是为了在图贾诨面前表示衷心。 图贾诨因为图斡台的死已经深深陷入到悲伤当中,现在只要能为图斡台报仇的,那就是他的心腹。 图贾诨刚刚虽然敲打了他一番,但这却并不是因为他刚才的冒犯,而是希望他不会在李秋远的手上大亏。 巴尔汗之前所付出的代价已经向他们证明,面前的这座都城绝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好攻破的。 虽然城内的守军较之他们要少上数倍,虽然城中的守军全都是匆忙间从各处调遣过来的。 可是因为城中有一个运筹帷幄的主帅,所以这座都城仍旧是固若金汤。 下达完了命令之后,图贾诨决定明天早晨正式向聚雄关发动进攻。 图斡台之前就是犯了兵家大忌,选择在夜间对聚雄关发动攻击。 这样虽然会导致敌方的弓箭手不好瞄准目标,可是这样也会让步兵失去目标。 再加上对方有红衣大炮坐镇,图斡台带来的那些工程器械几乎全都成为了活靶子。 这样一来,辽军安有不败的道理? 所以这次他就要反其道行之,敌军不是有许多的弓箭手吗?那他就让自己的重甲骑兵作为弓箭手的目标,让他们作为全军的开路先锋,为后方的轻骑兵和步兵开路。 辽国打造的重甲,是目前所有弓箭手都无法射穿的。 他们之所以会在之前出现那么严重的损失,主要是因为红衣大炮对于他们的伤害实在太过巨大。 那些矗立在城头的红衣大炮可以无视甲胄的防御,直接撕裂他们的身体。 红衣大炮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妻,任凭他们如何能争善战,面对红衣大炮都没有半点的抵抗能力。 只不过红衣大炮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图贾诨早在年轻的时候便曾与这些红衣大炮打过交道。 他知道这些红衣大炮从填装到发射需要有一定的间隔,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炮手,一个时辰之内最多也就只能打出十几二十炮。 就算对方的红衣大炮再多,对骑兵和步兵的威胁也终究是有限的,只要他们能够直接打到敌方的城下,那这些红衣大炮就会出现死角,等到那个时候,任凭他们有再多的大炮也无法攻击的辽军。 到时候他们便可以搭设云梯,直接攀上城墙,对上方的守军发动进攻。 至于攻城器械,图贾诨率领的军队同样带了许多。 这座都城他已经心心念念了整整几十年,曾经他也暗中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将这座城池收入到自己的囊中,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到,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 李秋远虽然无法真的做到揣度对方的内心,不过他也早已经感知到辽国将会在近期动手。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对陈晴墨的陪伴很可能会因此减少,于是李秋远便抛下了城中的所有事情,专程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陈晴墨此时正坐在院中缝补着什么东西。 听到开门声后,她立刻看向门口。 等看清楚来人是李秋远后,陈晴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夫君,你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这关切的询问,陈晴墨赧然一笑:“天气渐渐转凉,我想为你缝制一副手套,这样也免得你冻手!”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时他才发,现陈晴墨的纤纤玉指上此时竟然多出了好几个针眼。 陈晴墨坐在院中,一旁的窗台上放着一盏油灯。 虽然就坐在油灯的正下方,可是那昏暗的光亮却还是不足以照亮眼前的景象。 李秋远关切地拉起陈晴墨的手:“很疼吧?” 两人虽然已经行过周公之礼,可陈晴墨毕竟是经受过封建教育的女孩子。 手被李秋远握在手中,陈晴墨的脸颊不禁绯红:“不疼,夫君不必担心!” “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我对你的陪伴可谓是越来越少,现在辽军兵临城下,接下来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战。” “而且这次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连我都没有信心能够打退敌军,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早些率领商队离开这里,返回京城。”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尽快返回临江,二叔三叔毕竟都在临江,咱们三房虽然不合,可毕竟是血浓于水,一旦回到了临江,二位叔叔也一定会对你多加关照。” “现在京城的情况也是波谲云诡,这里的情况更是分外复杂,一旦稍有不慎,聚雄关就很可能会落入到辽军的手中,等到那个时候,等待我这个主帅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我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晋皇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太子软禁。” “他之前已经将禅位诏书交给了大太监刘怀,他的意思是想要册封八皇子宋徽为太子,而不打算将皇位传给太子。” “我和宋徽走的实在太近,所以我感觉你也很可能会成为太子的目标,如果返回京城,那你一定要尽快离开,千万不要在京城逗留太久,更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踪迹,只要返回了临江,那梁王一定会对你提供庇护,等到那个时候,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了!” 李秋远就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一般交代着各项事情。 陈晴墨听到这里,心中突然莫名紧张。 她伸手拽住了李秋远的衣袖,同时低声对其说道:“夫君,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那就应该福祸相依,我又怎能在此时弃你而去?” “所以这次的战况,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留在聚雄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不过你尽管放心,在这次来到之前,我已经将京城的生意全都交给了春草打理!” 第263章 早做准备 第263章 早做准备 早在这次来到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盐运生意李秋远离开之前便已经交给了三房。 而临江布行的生意也已经被陈晴墨交给了二房。 陈景山虽然心术不正,可他好歹也是陈家人将生意交给他来打理,陈晴墨也能放心。 而在交代完了临江的生意之后,陈情莫又一纸书信将原本负责临江生意的春草叫到了京城。 她这么安排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京城的生意远比临江更大。 相较于远在临江的步行,京城的布行要更有发展潜力。 而春草又是她和李秋远全都信得过的心腹。 将京城的生意全都交给春草打理,这也是陈晴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而且春草来到京城,不仅可以打理生意,同时还能起到照顾陈老太爷的职责。 虽然陈晴墨也在府中聘请了丫鬟,可是相较于那些丫鬟而言,还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春草更让陈晴墨放心。 在得知陈晴墨已经将一切全都打理好了,之后李秋远也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娘子,你这个做法实在太糊涂了,你怎么不和我提前商量一下?” “我若是和你商量,那你肯定不会同意我来陪你!” “可是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多严峻,有多复杂,这座都城一旦被攻破,这里的所有百姓都将会沦为辽国的奴隶。” “等到那个时候,我这个三军统帅必将会成为刀下亡魂,而你,很可能会遭受到欺凌迫害。” “你是我李秋远的娘子,我如何能眼睁睁看你受这番苦处?” 见李秋远还在为自己担心,陈晴墨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她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只小巧的瓷瓶:“这是我之前在京城买来的毒药,见血封喉。” “早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和你同生共死的准备,如果你真的因为城破而战死,那我绝对不会独活。” “陈家是因为你才能有现在的规模,而我也是因为你才能下定成为家主的决心。” “夫君,既然你我已经结为夫妻,那就应该福祸相依,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危险,如果真有一日城池被破,那我一定会率先服下毒药,绝对不会让辽国蛮夷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陈晴墨说话时,眼中闪过了坚定的神情。 李秋远万没想到陈情莫竟然会和自己拥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听到陈情默的这番劝慰,李秋远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夺过了陈晴墨手中的瓷瓶:“既然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还是先交给我来保管吧,有我娘子在这陪伴,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辽军攻破城池的!” 说到此处,李秋远低下头来,在陈晴墨的脸上深深一吻:“接下来我恐怕是不能回来陪你了,你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些时候我也会派人来保护你的安全。” “等我打退了辽军的进攻,我一定会回来好好陪你,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一起返京!” “好,我等你回来……” 夫妻两人的最后一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缠绵悱恻,他们两个只是低声交谈了一番,李秋远随后便离开了小院。 此时他已经一连几天没有休息,脸上始终带着倦容。 远方天边此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城中的百姓现在多数也都没有休息。 聚雄关的百姓多数全都是当初助手在此处的士兵留下来的骨血。 祖祖辈辈的英魂传承,让他们面对敌人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心中还始终怀揣着激动。 这些百姓们枕戈待旦,都在等待着辽国的进攻。 对于他们而言,就算都城被破,他们也一定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身为聚雄关的一员,他们绝对不会甘心沦为辽军的奴隶。 李秋远自然也了解这些百姓们心中的想法,不过一旦这场战争真的动用了这些百姓,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无力反抗辽军的进攻。 一旦这些百姓也参与到了战争当中,那他也就可以准备和陈晴墨服毒自杀了。 身为此处的主帅,就算不能打退敌军,那他也绝对不能弃城而去。 所以他宁愿在最后的关头服毒自杀,也绝对不可能舍弃这里的军队和百姓,率先逃离。 眼看着天色已经变得萌萌亮,李秋远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城墙。 此时城墙上的几位将军都在远远的眺望着敌军的动向。 辽国的军队此时正在移动,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在今天早晨发动首轮攻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胡万生和左承前同时转头看向了后方。 再看清楚来人是一脸疲倦的李秋远后,胡万生不禁皱紧了眉头:“李大人,这里有我们几个坚守,要不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不行,士兵们都在这里枕戈待旦,我又岂能在此时休息?”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环顾了一下身边众人:“各位,接下来咱们面临的恐怕要是一场生死之战,你们怕不怕?” 众将士闻言纷纷开口道:“不怕!” “哈哈哈哈,我要听的不是你们所说的不怕,我要听的是你们的坚守!” “说句实话,这次对方的军队可是要远超过咱们的数量,就算真的占据地理优势,咱们也未必能够取得胜利。” “你们身边的很多同伴在这场战争过后都可能会沦为被埋葬在城外的枯骨,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在你们的身后是无数百姓,在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家人!” “如果辽军真的攻破了这座城池,那他们将会长期植入,等到那个时候,你们的家人将会沦为他们的奴隶,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将会遭受到他们的凌辱和践踏。” “如果你们不想这样的情况发生,如果你们还是有血性的男儿,我希望你们能握紧手中的武器,与即将到来的辽军血战到底。” “同时我希望你们记住我李秋远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身为这里的主帅,我会和你们同生共死,就算最终城池被破,我也一定会死在城中,而不会后退半步!” 第264章 战争开始 第264章 战争开始 这里的这些士兵有很多人连私塾都没上过,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他们不懂得什么是舍生取义,他们很多人参军入伍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吃顿饱饭。 可是现在他们却因为使命而聚集到了一起。 李秋远不会尝试着和他们去讲什么大道理,因为他知道这群人听不懂。 唯一能够让他们下定决心与敌军死战的,就只有他们远在后方的妻子,儿女,他们的父母双亲。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会拿他们的家人作为激励,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与辽军决一死战。 这些士兵如此,当初那些在城前阵亡的百姓也同样如此。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这些士兵和百姓们的血性便一直激励着李秋远。 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所为的便只有自己。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还设想过自己要怎样才能穿越回去。 可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无论是已经准备好与他共赴黄泉的陈晴墨。 还是这些坐在城墙上,虽然心中惴惴不安,可是却仍然选择坦然赴死的士兵们。 他们全都在激励着李秋远。 是他们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李秋远,让他千万不要后退。 也是他们一直在振奋着李秋远的内心,让他始终能够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对方的几十万大军。 就算对方的士兵再多,那也无法打破他们的信念。 李秋远此时就站在城墙之上,他正在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城下的大军。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秋远终于体会到了古人在两军阵前的豪气干云。 在这个时候,死亡已经被抛诸脑后。 他所需要的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也只有鲜血才能浇灭他心中燃烧不息的火焰! 作为先头部队的是图贾诨手下的心腹爱将陈牧之。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袍,手中提着一把银枪,率领着手下的军队直接来到了聚雄关的城下。 他手下的士兵和他也是同样的装扮,而陈牧之虽然自小便生活在辽国,可是他却是一副中原人的长相,不仅皮肤白嫩,而且生的也是十分秀气。 看到陈牧之的装扮,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位将军,敢问您如何称呼啊?” 陈牧之此时就像是一名翩翩君子,听到李秋远的赞美,他微微拱手,并对李秋远说道:“在下乃是图贾诨元帅帐下先锋,陈牧之!” “原来是陈将军!” “哪里哪里,阁下太客气了!” “哈哈哈哈,陈将军果然是好气度,咱们两军对垒,即将刀兵相见,可你现在却还能在我的面前坦然处之,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派人偷袭于你吗?” “我相信大名鼎鼎的李大人是绝对不会如此下作的,况且陈某现在就在您的面前,如果您真的想要偷袭,那现在随时都可以出手,又何必率先提醒在下呢?” “陈将军果然是好胆识,不过你是如何认出李某的?” “这城墙之上虽然有着多位将军,可是各位将军却都以李大人为首,我之前便听说李大人曾率领区区几万守军便打败了我军的十万精兵。” “正因如此,所以李大人才能在军中拥有如此高的威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阁下就是李秋远,李大人吧!” “陈将军,好眼力!” “李大人,恕我直言,身为军中主帅,您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难道您就不怕陈某会一箭将您射杀吗?” “怕自然是怕的,不过我也相信陈将军不会这么做,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惺惺相惜,而是我觉得相较于直接射死我这个祸首,图贾诨元帅应该更想亲自砍下李某的头颅。” “既然咱们双方已经通过明星,那就请陈将军尽快动手吧,我这城中的守军早已经按那不及准备和贵军来一番正面交锋了!” 李秋远话音刚落,城上的红衣大炮便已经对准了陈牧之的军队。 见此情景,陈牧之笑着摇了摇头:“李大人不要误会,我这次亲自前来,为的并不是讨敌骂阵,你,我都是读书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自降身份的事情。” “想必李大人应该已经看出来了,陈某也是中原人,身上带有中原的血脉。” “我这次来到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劝一劝李大人,希望您能够打开城门直接投降。” “如今在此守城的全都是陈某的同胞,我不希望和你们兵戎相见,更不希望咱们双方有任何的损伤。” “只要您愿意打开城门出城受降,那咱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至于图斡台元帅的死,陈某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只要咱们双方能够坐下来洽谈一番,我相信元帅一定能够谅解您的难处,只要您交出杀人凶手,我军便可以退军!”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 “陈将军,看来您是将李某当成傻子了。” “如果我真的打开城门,准许你们长驱直入,那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恐怕就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了吧?” “不过陈将军说的没错,图斡台元帅的死的确是另有隐情,而且我现在已经抓到了凶手,不过就算我现在说明此事,恐怕图贾诨元帅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他之前可是放下狠话,要亲自砍下李某的头颅。” “身为将军,我想您应该知道这座城关的重要性,如果我真的打开城门准许你们进城,那这座城关就将易主。” “等到那个时候,我大晋的国土岂不是都要暴露在你们的铁蹄之下?” “陈将军,既然你我已经拉开架势准备交兵,那就不要再说什么同胞之情了。” “我倒是想和你聊一聊同胞之情,只可惜现在你我两人之间的身份实在是太过迥异。” “况且就算真的是想要谈判,你也不至于将几十万大军全都拉到战场之上吧,我现在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有谈判的意愿,反倒像是想要直接将我们吃掉!” 第265章 短兵相接 第265章 短兵相接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后,陈牧之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当真是想和李大人好好聊聊,不过我看李大人这个意思,似乎是不准备和我们坐下来谈判了?” “如果你们愿意将麾下的士兵撤出到安全距离之外,那我感觉咱们双方之间或许还有话可说。” “可是现在贵军已经兵临城下,随时都可能对我聚雄关发动进攻,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打开城门亲自迎接,那岂不是成了通敌叛国,要被世人耻笑了?” “可是你我之间的战争却关乎着无数士兵的生命,如果我是你,那我一定会选择打开城门,坐下谈判!”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你是攻城方,你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攻下这座城池,而我身为守城方则需要考虑如何能够阻挡你们尽可能长的时间,甚至要考虑如何将你们击溃。” “陈将军,你我都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这场战争对于你我都意味着什么。” “对于晋国而言,这场战争关乎生死,如果我真的在现在打开城门,那我李秋远就将成为万古不易的卖国之贼。” “我就算是战死在此也绝对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千古骂名,至于陈将军,我想您应该也不愿意背负通敌卖国的骂名吧?” “你我虽然是血缘上的同胞,可现在却是各为其主。” “既然如今两夫军对垒,阁下也已经兵临城下,那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陈将军,开战吧!” 李秋远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在他这一声怒吼发出之后,城墙上的守军们也开始纷纷振臂高呼。 聚雄关守军似乎就被李秋远的这一声怒吼带动了情绪,他们开始变得群情激奋,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 见此情景,陈牧之无奈叹了口气:“我是因为看中您的为人,所以才想让您打开城门。” “这样不仅可以让咱们双方之间的损失降到最低,同时我也可以借此机会结交李大人。” “只是李大人既然已经决定于我军开战,那在下也就不多废话了,牧之也早就想要领教一下李大人的本领了!” 陈牧之说着,骑马退到了战阵后方。 下一秒,无数箭矢直接从他身前的方阵中射了出来。 箭矢就像是过境飞蝗,一时间射倒了城墙上的许多守军。 与此同时,跟随在陈牧之后方的军队也开始大规模调度起来,他们以大军压境的姿态朝着前方的城池突袭而来,大地因为他们的奔跑而震颤,而李秋远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 他原本以为辽国军队应该会集中攻打城门,毕竟只要打开城门,他们便可以长驱直入。 可李秋远万没想到他们这次的目标不仅仅是城门,同时还有这整座都城的其他防线。 辽国军队此时已经完全铺开。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的聚雄关。 骑兵开路,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便是大规模的步兵,而两侧负责压阵的则是昨天晚上损失惨重的重甲骑兵。 昨晚李秋远虽然凭借红衣大炮炸死了几百名重甲骑兵,可奈何这些重甲骑兵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一旦两军短兵相接,这些重甲骑兵在战场上所发挥的力量将会远胜于普通骑兵。 不过在红衣大炮面前,这些重甲骑兵就像是尚未开罐的罐头,只能沦为战场上的活靶子。 一看到对方的军队成一自行铺开,李秋远便意识到了图贾诨的算计。 看来他是准备多点开花啊,借此增加聚雄关守军的压力。 这里的守军数量毕竟有限,李秋远之前将多数守军全都聚集在了城门,至于其他的位置的防守则相对于比较薄弱。 负责看守那些薄弱位置的将领,几乎全都来自于藩王委派。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两方之前的战况,对于战场的实际情况也并不了解,所以李秋远才会将他们派遣到边缘地带,这样不仅能够担负起抵御敌军的重任,同时还不至于因为对之前战争的情况不了解,而对战场上形式的出现误判。 李秋远之前便已经下达命令,红衣大炮每次开火的数量不能超过二十门。 这样一来,这近百门红衣大炮便能开展五轮射击,同时也给炮手们带来了一定的缓冲时间。 在对方军队铺开的同时,李秋远命令手下开炮。 炮弹在这个群辽国士兵之间炸开。 只是倾刻之间便出现了十分严重的伤亡。 跟随在队伍后方的陈牧之似乎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虽然此时在战场上阵亡的全都是辽国士兵,但他对此并不介意。 他需要的是凭借这些士兵的血肉,不断拉近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为后方的步兵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李秋远又如何能不明白陈牧之此时的算计? 只可惜敌军数量实在太多,短时间内无法将其全部打退。 稍后这些步兵便会强行登上城墙,等到那个时候便又将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恶战。 不过现在是白天,不像是他之前和图斡台交手的时间。 白天攻城不仅会给双方带来良好的视野,同时还会让血腥场面变得更加醒目。 这对于双方士兵的心理素质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如果有一方率先败下阵来,那等待他们的便将是敌军的绞杀。 李秋远此时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他已经做好了和敌人短兵相接的准备。 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亲自登上战场,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手起刀落,砍下敌军的人头。 原本他只将这场穿越当做是一场游戏,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穿越游戏远比他之前所想象的更加残酷。 陈牧之手下的白袍方阵,刚刚一轮齐射便射死了城头的几十名士兵。 现在他们正在不断靠拢,面对红衣大炮的威胁却显得丝毫不惧。 陈牧之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将手伸向身后,同时抽出了一柄长枪:“准备冲锋!” 陈牧之一声令下,白袍方阵立刻朝着前方冲击而去。 第266章 全力轰炸 第266章 全力轰炸 这只白袍方阵的数量共有数百人,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除去箭矢,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的那把长枪。 这只白袍方阵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将是战场上一道醒目的风景线。 而如今眼看着这只白袍方阵已经悍不畏死的朝着城前冲来,李秋远的脸色也已经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炮口对准城下,给我炸!” 既然陈牧之舍得让自己的手下送死,那李秋远自然也愿意送他们一程。 反正这些全都是辽国派遣来的士兵,就算全都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子母炮弹不断在人群中炸开,那些白袍士兵顷刻间便减员了三分之一。 可是面对如此巨大的损失,这些白袍士兵却仍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恐惧,他们仍然在向前冲锋,同时眼中闪过了凌厉的杀机,他们就像是一群疯子,似乎根本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 至于陈牧之,则一直跟随在队伍的后方负责压阵。 他手中虽然紧紧攥着那柄长枪,但却一直没有向前冲锋。 雄霸见状眉头微蹙,同时凑到了李秋远的身边:“师父,我怎么觉得那个陈牧之有些不太对劲?” “嗯,此人的确不太对劲,他好像是没有感情,对于手下的生死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雄霸话音刚落,赵刚便在一旁接口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此人才更加可怕。” “他连自己的手下都能如此轻易的舍弃,那对于其他的同盟自然也是如此态度,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待与咱们正面交锋的契机。” “至于这些白袍士兵,不过是他派遣出来的炮灰而已,只要能够打穿咱们的防御,那他随即便可以长驱直入。” “他现在想的只是完成他的计划,根本就没将这些士兵们的生死放在眼里!” 李秋远早在见到陈牧之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看穿了此人的想法。 两人之前遥相对峙的时候,陈牧之看向他的眼神中可是充满了战意。 想来他应该是将李秋远当成了行伍出身,所以才会想和李秋远在两军阵前一较高下。 不过就算李秋远学过几天太极拳和两军厮杀之下,他恐怕也不会是陈牧之的对手! 红衣大炮一轮齐射,这支白衣方阵立刻减员百人。 眼看着这只白衣军队即将被全歼,陈牧之突然在此时出手了。 他举起手中的长枪将其当成了标枪,对准城头的李秋远便射了过来。 李秋远反应十分迅速,在那柄长枪射来的同时,他当即转身躲向一旁,而那把长枪则是直接插进了他后方的城墙上。 一尺长的枪头直接插进了后方的石垛,要不是李秋远反应及时,刚刚这一下恐怕就要将他钉在墙上了。 眼见着对方突然偷袭,雄霸顿时怒不可遏:“好你个陈牧之,竟然出手偷袭,当真是不要面皮!” 闻听此言,陈牧之笑着说道:“如果大名鼎鼎的李大人连我这一枪都躲不过,那你也就没有资格继续站在这里了,刚刚你的躲避已经赢得了我的认可,不过我手下的军队现在已经被拼光,接下来,应该换别人上场了!” 陈牧之说完后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此处。 见对方举止如此奇怪,李秋远立刻皱紧了眉头,他实在搞不清楚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如果当真是负责主攻,那就不应该在两军阵前肆意挥霍自己的兵力,而应该考虑如何以最少的伤亡抵达预设目标。 陈牧之刚刚的所作所为着实不像是一名将军能做出来的决断。 陈牧之退至后方的同时,一只重甲军团出现在了李秋远的眼前。 此时所有的红衣大炮全都已经哑火,那些红衣大炮正在进行填装。 城下已经被白衣军团的尸体铺垫出了一条长达几十米的真空地带。 这些行动迅捷的骑兵在战场上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这样白白牺牲在了红衣大炮的炮口之下。 此时这只重甲军团的出现,完全扭转了之前的局势。 李秋远也终于明白陈牧之为何会白白放任自己的手下送死。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手下给身后的重甲兵团争取时间。 如今红衣大炮已经无法继续发射,而城墙上的这些弓箭手也无法凭借箭矢射穿这些重甲骑兵的甲胄。 如今他们正在面临一个尴尬的局面,那就是应该如何延缓这些重甲骑兵的进程。直到红衣大炮重新填装完毕。 李秋远眉头微蹙,同时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赵刚:“红衣大炮还要多久才能填装好?” “恐怕还要等一会,而在这段时间内,咱们的弓箭手根本无法抵挡住这些重甲骑兵的进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抽掉一些人手守在城墙上,准备应对那些步兵攻城了。” 重甲骑兵虽然防御力惊人,可是他们的行动速度却极为缓慢,李秋远现在的想法就是将他们放到近前,等到红衣大炮填装完毕后再对其进行绞杀。 既然箭矢无法射杀这些重甲骑兵,那他索性就直接放弃了抵抗,直接放任这些重甲骑兵靠过来。 李秋远命令手下停止抵抗,任凭这些重甲骑兵延后身后的步兵靠近。 而那些负责看管红衣大炮的炮手们,此时则正在努力的填装弹药。 李秋远之前虽然命令这些炮手,每二十门大炮齐射一次。 可奈何这次辽国军队拉长的双方之间的战线,而原本看守在城墙上的红衣大炮也已经被李秋远调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不将这些红衣大炮分散开来,那它们将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现在不仅仅是城门一处需要看守,其他地方也同样需要防御。 否则一旦有一处被攻破,那等待他们的将是山崩地裂。 这些重甲骑兵掩护着身后的步兵,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靠拢到了城墙下方。 这些步兵随后便开始借助箭矢发射爪勾,等到这些钩子勾中之后,他们便开始向上攀爬。 李秋远此时已经将所有负责看守城墙的士兵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的手上各持刀剑,等到这些钩子勾中了城墙,便立刻将绳索砍断。 第267章 请君入瓮 第267章 请君入瓮 绳索刚被砍断,便有许多的士兵从上方掉了下去,虽然下面还有那些白衣士兵的尸体作为铺垫,可是因为城墙的高度实在太高,这些士兵跌落下去之后的结果也只有被摔死。 不过虽然摔死了不少负责攻城的步兵,但却还是有许多步兵此时已经爬了上了。 李秋远此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在一名步兵爬上来的同时,他一刀便可直接砍了过去。 这一刀恰好砍在了那名步兵的头盔上。 这些普通士兵无法穿着重甲,他们的甲胄甚至还是由牛皮缝制成的。 李秋远这一刀直接砍在了牛皮头盔上,锐利的刀锋直接变将那颗人头砍成了两半。 城墙上一时间脑浆崩裂,李秋远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迹。 此时他仿佛感受到了远处的凝望。 他抬头顺着凝望的方向看去,便发现陈牧之此时正在辽军后方,正看着他是如何杀敌的。 李秋远一刀砍死了这名士兵,随后一脚将他的尸体踹了下去。 这名士兵的尸体跌落城墙,同时砸落了跟随在他后方的其余几名士兵。 此时城墙其他各处的情况也均不容乐观,这些士兵前赴后继,一个劲的向上攀爬,已经将生死抛诸脑后。 至于聚雄关的守军,此时也已经受到了敌人们的感染,他们纷纷挥动手中的刀剑,不断朝着面前的敌人砍去。 一旦这些敌人攀上城墙,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在生与死的威胁之下,这些士兵们全都迸发出了强大的潜力。 双方短兵相接,在城墙上开始了一轮惨无人道的厮杀。 李秋远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砍死了多少士兵,而原本守在城墙上的神机营士兵,此时也已经纷纷抽出佩刀,放下了手中的弓弩。 面对那些重甲骑兵,就算弓弩再强,也难以将其击退。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到了李秋远的面前:“回禀大人,红衣大炮已经填装完毕,随时可以进行发射!”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擦去了脸上的血渍,同时大声喊道:“开炮!” 这些重甲骑兵自以为身上的甲胄可以保证他们在战场之上为所欲为,但是他们却并未领教过红衣大炮的巨大威力。 这些红衣大炮完全可以在百丈之内击穿他们的甲胄,将他们的肉体彻底撕碎。 而现在双方相隔的距离不过寥寥十数丈。 他们身后的步兵就是借助掩护才能够顺利靠拢到城下。 李秋远之所以要将他们放的这么近,主要是因为聚雄关前方是一片狭窄闭塞的区域。 这些重甲骑兵想要掩护步兵靠近城门,那首先就要在这里收缩阵形,同时为步兵们让开一条道路,如此一来,他们便形成了一个夹带通道。 此时他们就像是一块正在缓缓向前蠕动的馅饼。 而被李秋远布置在城门上的二十门红衣大炮,现在已经瞄准了这块蠕动的馅饼。 这些红衣大炮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现在这把利刃已经被重新打磨,随时可以挥下。 随着李秋远的一声令下,红衣大炮的引线立刻被点燃。 炮弹伴随着呼啸声直接砸向下方的军队。 这些大炮的呼啸就像是死神的悲鸣,而在下方掩护步兵的重甲骑兵们此时也纷纷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他们抬头看向头顶,却发现几十颗圆滚滚的铁球正在朝着他们砸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铁球便砸在了他们的中央。 有些重甲骑兵躲闪不够及时,直接被炮弹砸在了头上,重甲骑兵防御力惊人,他们的甲胄甚至直接扛住了这些兜头砸下的炮弹。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给了这些子母炮弹在空中爆炸的机会。 一颗爆炸的子母炮弹便可以引爆身边的其他炮弹。 这些炮弹在半空中开花,里面包含的铁渣瞬间便溅射在了其他重甲骑兵的身上。 这些飞溅出来的铁屑和碎渣就像是子弹一样,直接打在了这些重甲骑兵的甲胄上。 他们自是防御力惊人的甲胄,在这些炮弹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一捅就破。 只是清客之间这些重甲骑兵便被打的肠穿肚烂。 负责掩护身后步兵的重甲骑兵,顷刻间便折损了数百人。 至于他们身后的步兵,此时也已经被红衣大炮展现出的威力所震慑。 他们纷纷站在原地,甚至不敢继续靠近。 而此时,其他地方的红衣大炮也已经被抽调过来。 第二轮发射再次开始。 聚雄关城前只是顷刻间便已经被碎尸铺满。 地面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而那些辽国步兵此时已经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对于他们这些缺乏战场经验的新兵而言,那些呼啸的炮弹就像是死神挥舞在他们头顶的镰刀,随时都可能会收割他们的生命。 而就算他们不选择靠近,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城上的那些弓箭手们此时已经再次拿起了他们的武器。 之前攻上城墙的那些步兵此时已经被打退。 至于这些失去了重甲骑兵保护的步兵们,则完全成为了战场上的活靶子。 只是倾刻之间便有几十名士兵被射死,有些步兵更是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尸体甚至无法倒地。 李秋远只是借助这一次机会便直接扭转了局势,那些负责掩护步兵的重甲骑兵此时已经被歼灭了一大半。 李秋远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再次看向远方,看向那双一直在凝望他的眼眸。 他又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熊熊战意,这说明对方的确在渴望一个与他短兵相接的机会。 只要能够守住这波,那他接下来就有机会与对方亲自决战一番。 不过城门前的情况此时虽然得以缓解,可是其他区域的情况现在却变得更加危机。 这一百门红衣大炮根本不足以覆盖城墙上的所有区域。 这就导致聚雄关前出现了许多真空地带,而那些辽国士兵则可以趁此机会长期植入,想办法从这些真空地带打开缺口。 只是区区片刻时间,李秋远便收到了其他几处区域的求援口信。 而他的心脏也在此时坠入谷底! 第268章 全线作战 第268章 全线作战 聚雄关城墙延绵数十里,而辽国的军队此时也整整铺设出了数十里,那些骑兵仗着自己的马匹迅捷,冲锋在前,而步兵则被他们牢牢的掩护在身后,任凭城墙上的弓箭手如何瞄准,都难以对后方的大规模步兵造成杀伤。 城门处的情况虽然已经得以控制,可是其他区域的情况现在却已经不容乐观。 李秋远手下只有区区几万守军,如果要将这些士兵平铺在整座城关之上,那恐怕将士兵全部耗尽,也难以抵挡住辽国军队的冲锋。 红衣大炮虽然已经全部投入使用,可是相较于那大批辽国军队而言,百余门红衣大炮此时仍显得捉襟见肘。 此时聚雄关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而李秋远则借此机会将所有的守城将领全都叫到了一边。 上次随他守城的几员悍将,现在全都跟随在他的身边。 李秋远面容严肃的对他们说道:“各位,现在城中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聚雄关就会被彻底击溃。” “现在这些守城的士兵吃的毕竟是晋国的粮饷,靠的是百姓们的供养,所以他们有守土戍边的职责。” “可是城中的那些百姓却是无辜的,我现在希望你们能够将城中的百姓带走,只在这里留下一座空城。” 城中的老弱妇孺之前已经在那场战斗中死伤大半。 现在城中剩下的多数都是些青壮年,老弱妇孺只剩下一小部分。 而这些盛夏的青壮年也全都是从雄霸之前管理的解散出去的。 现在李秋远要派人将他们带走,就是为了给聚雄关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 如果真的拼到最后,这聚雄关很可能会遭遇到屠城的危机。 像是这样的事情,辽国军队之前已经做过不止一次。 李秋远正是担心他们会有如此作为,所以才想派人将他们全部带走,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伤亡,至于这些守城士兵,李秋远已经决定要与他们同生共死。 听到李秋远的话后,雄霸摇了摇头:“师父,我知道您是出于好心,不过您恐怕不了解我们这里的百姓。” “如果他们能够轻易的就放弃自己的家园,那聚雄关也绝对不会维持到现在。” “我父亲当初曾经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争,哪怕是面临最为险峻的情况,他也从未想过要将城中的百姓全部疏离。” “因为等到最终的决胜时刻,这些百姓将是我们军队最坚强的后盾。” “师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如果真的要疏散百姓,那难免要派遣人军队对其进行保护。” “咱们城中的人手有限,如果真的将士兵调离,那咱们接下来的情况恐怕将会变得更加危急。” “这次还是请您听从我的安排,就让这些百姓全都留在城中吧,就算真的要死在城中,我想他们也一定死而无憾!” 雄霸身为城主,对于城中的百姓自然是十分爱护。 他能做出这个决断,说明他的心中也已经经历了十分艰难的挣扎。 李秋远并未回应雄霸的提议,而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其他几人:“各位,你们的看法如何?是要将这些百姓留在这里,还是要将他们全部送走?” 左承前闻言也开口说道:“李大人,如果两军现在没有开战,那我肯定支持你的意见,毕竟只要将这些百姓疏散出去,那咱们这次的损失就能降至最低,咱们之前的努力也就有了意义。” “可是现在正是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我还是比较认同雄霸城主的想法,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的确有些太过天真。” “如果现在真的将军队抽调出一部分负责护送这些百姓,那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都城被破,而辽国的骑兵则会仗着自己兵强马壮,一路奔袭,直至追上那些百姓,并将其一一斩杀。” “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士兵全部聚拢到城墙之上,除了咱们麾下的士兵之外,还有之前被遣散的那些民兵。” “我们现在不能再考虑城中的消耗,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坚持尽可能长的时间,我相信各路藩王绝对不会对咱们此时的境况坐视不理,他们现在应该也在想方设法,挽救颓势。” 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些藩王自然也很了解。 聚雄关一旦被破,那他们的藩王之位恐怕也就保不住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会向聚雄关派遣士兵的原因,他们就是为了能够让聚雄关抵挡住辽国的进攻,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坐稳自己的王位。 如若不然,那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流离失所。 左承前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不过李秋远也不敢确定这些藩王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隐藏兵力。 毕竟晋国之前已经对这些藩王进行了几次削弱,这些藩王手中的兵力现在很可能也并不充裕。 在将军队调离之后,他们还要彼此勾心斗角,防备邻居可能会借此侵吞自己的领土。 有着他们在后方勾心斗角,这场战争恐怕很难取胜。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胡万生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派遣一支军队,长途奔袭辽军后方营地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当即否决:“不行,同样的手段,很难取胜两次。” “图贾诨不是傻子,咱们之前就是用这个办法俘虏了图斡台,他这次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况且咱们现在本来就缺少士兵,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派遣一支军队长途奔袭,那咱们城中的守军数量就将变得更加稀少。” “等到那个时候,这座都城恐怕就更守不住了!” 闻听此言,胡万生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同样的计策不可能成功两次,不过图贾诨也不能断定咱们是不是狗急跳墙了吧?” “派遣出这支军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生擒图贾诨,我也知道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咱们派出这支军队倒是可以吸引辽国军队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就能够为主城守军分担一些压力!” 第269章 牺牲 第269章 牺牲 闻听此言,赵刚点了点:“胡将军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如果能够在此时派出一支军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那咱们正面军队的压力的确能够小上很多,但是胡将军有没有考虑过一点,那就是这支军队很可能会遭受到辽军的包围,甚至可能被全歼?” “咱们城中的守军聚集在一起,就算无法打赢这场战争,可起码还能保留一些希望的种子。” “而如果真的派遣出这样一支军队,借此吸引辽军的注意力,那最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你胡将军在战场上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又有谁能心甘情愿的自愿赴死?” “在场诸位,哪个都是统军打仗的能手,如果您的这个计策真的能够起效,真的能够帮助咱们打赢这场战争,那赵某愿意身先士卒,率领这支敢死队吸引辽军的注意力。” “可现在咱们不过是困兽犹斗,与其白白的牺牲,还不如在这里等待辽军进攻,起码这样还能大量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 听到赵刚的这番回呛,胡万生罕见的并未动怒。 在场众人谁都知道胡万生的性格火爆,如果在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胡万生一定会和赵刚争个面红耳赤。 可如今面对赵刚的质疑,胡万生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赵将军说的没错,如果只是为了无意义的牺牲,那派遣在场的谁去率领军队都不合适。” “可是只要咱们能够做足声势,那辽国军队又知道咱们派出多少人手?” “只要能够打散他们的先头部队,或者是将他们的重甲军团全歼,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将会大打折扣。” “咱们的弓箭手根本无法破开那些重甲骑兵的防御,而那些步兵就龟缩在这些弓箭手的身后,不断的向前挪动。”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那咱们的城墙迟早要被这些步兵突破,等到那个时候,咱们才是真正的困兽。” “现在咱们还在战场上占据了一点主动权,如果能够派遣一支军队从侧翼出发,那肯定能够吸引他们特意的军队,这样一来也能够为侧方的守军减轻一些压力。” “李大人刚刚应该已经连续接到了几份战报,而这些战报的内容应该就是希望李大人能够调遣军队,支援那些防守空洞的区域。” “可是咱们城中的士兵毕竟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李大人真的手眼通天,恐怕也难以补上城墙上的这些缺漏吧?” “我的这个计划不仅能够为咱们减缓压力,同时也能够给辽军带来一定的压力。” “在战场上想要打赢敌人,那就必须学会兵行险招,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无法揣测你的想法。” “咱们城中有多少守军,图贾诨之前应该已经探查了个遍。” “如果他不是报仇心切,只是将咱们围在城中,那也能慢慢将咱们围剿致死。” “现在情况就摆在眼前,已经容不得咱们过多的耽搁,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有顾虑,都不希望做这个牺牲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让胡某做出牺牲吧!” 胡万生说到此处,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左承前:“左承前,自从你参军开始,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你也随我东征西讨,打赢了不少胜仗,我这次若真的在两军阵前阵亡,我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家人,千万不要让我的儿子像我一样参军入伍。” “有你在这,我相信李大人能够打赢这场战争,而我这次要做的也是为了给这场战争的胜利打下基础!” 胡万生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李秋远:“李大人,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之前可能对您多有冲撞,还希望您能够见谅。” “胡将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同朝为官,自然是要多多容让,况且之前若不是有您鼎力相助,我们恐怕也难以打退图斡台的进攻。” “之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就算我真的统兵有方,如果没有,您亲自前往雁荡城请来救兵,恐怕咱们也无法打赢对方。”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如果没有人愿意为眼下的局势做出牺牲,那咱们就只能在这里被人活活困死。” “胡某为国东征西讨,这么多年来曾杀死过无数敌军。” “如今我愿意以身饲虎,也希望各位同僚能够秉承我的遗志,千万不要放弃信念。” “这场战争哪怕打到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人活着,那咱们就未必会失败。” “辽国之前步步紧逼让着的,不过是自己近些年来国运昌盛,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要让他看看究竟谁才是雄踞中原的霸主。” “各位,胡某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如果我真的被敌将斩杀,那你们也不必替我收敛尸骨。” “就让我埋葬在聚雄关外的沃土之中,永远守望着这座都城吧!” 早在开战之前,胡万生便已经将自己手下的敢死队召集了起来。 等他走下城墙的时候,那些敢死队的士兵也正等在城下。 见众人都在此处等候,胡万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和这些士兵虽然相处不久,可是这些士兵的性格却一直都在感染着他。 之前他率领这些士兵爬冰卧雪,活捉了图斡台。 而这次他则是要率领这些士兵前去送死。 胡万生站在城墙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众人:“各位,你们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如何?” 士兵闻言振臂高呼:“知道,知道!” “嗯,咱们接下来所面临的情况可能十分危机,稍有不慎便是在战场上粉身碎骨的下场。” “在开战之前,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们这一情况,你们也要考虑一下,是否要随我一同出征!” 闻听此言,这群士兵变得更加亢奋:“只要能够追随将军,哪怕是死在战场之上,我们也不觉得可惜!” “没错,早在加入您麾下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只要能够追随在您的身边,哪怕是上了黄泉路,我们也能坦坦荡荡!” 第270章 异军突起 第270章 异军突起 听到这群士兵的回答,胡万生大受感动。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对下方众人说道:“非常感谢各位对胡某的信任,不过胡某对你们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上了战场上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一定要将这群敌人尽量带远一些。”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为后方的军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拥有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负责守卫这座城池的不仅仅是从各地调来的士兵,同时也是你们的兄弟,是你们的亲人。” “他们留在这里,不仅要目送着你们受死,同时还要肩负起守护你们家人的重任。” “而你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他们争取时间,尽量将那些敌军吸引的更远一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有机会斩杀更多的敌人,也只有这样,你们的亲人才能够更加安全。” 听到胡万生的这番说辞,在场的士兵们无不群情激奋。 这群士兵虽然也都是从城中选拔而出的,可是这些士兵却并不是民兵。 这些士兵全都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同时也是雄霸手下最后的班底。 这些士兵如果再在战场上拼杀殆尽,那雄霸也就成为了光杆司令。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即将去送死,雄霸也不禁红了眼眶。 “各位兄弟尽管放心。从今以后,你们的家人就是我雄霸的家人,你们的父母就是我雄霸的父母。” “你们死后我一定会为你们着书立说,如果聚雄关最终坚持不住,那我一定会与这座城池共存亡,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下辈子若是有幸,我一定要与你们再做兄弟!” 雄霸这番话说的可可谓是铿锵有力,而这些士兵此时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不过胡万生并未让他们直接出门迎战,而是让他们先在各自的马鞍上系上了粗大的树枝。 这样在马蹄跑起来的时候便可以带动灰尘,并装出有千军万马出城迎战的样子。 这是胡万生为辽国士兵制定出的计划,他就是要用这个计划来吸引辽国士兵们的注意力,并想办法将他们引到聚雄关防线之外。 而为了能够将戏做的更加逼真,胡万生选择亲自上阵,要知道,他可是晋国目前资历最老的将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晋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如果胡万生真的在这场战争中阵亡,那年轻一代中除了左承前之外,恐怕再无人能够支撑起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晋国将会因此而迎来至暗时刻,而李秋远也将失去一员能争善战的悍将。 不过胡万生既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那就自然不会再被其他人说服。 在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之后,他一马当先,勒紧缰绳,直朝着城外冲去。 他们出城的位置是之前开辟出的一个小门,而那些重甲骑兵此时正在正门抵御红衣大炮的攻击,所以并未注意到侧面的小门已经有数百名骑兵冲出城外。 这些骑兵出城之后便开始绕着城下不断的打转,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起更多的尘土。 这边的动静果然吸引到了那些重甲骑兵们的注意,他们连忙将目光转向了这些骑兵们所在的方向,而在看清这边激起的烟尘之后,巴尔汗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之前可是吃了不小的亏,红衣大炮的突然出现,不仅打乱了他所有进攻计划,同时还让他手下损兵折将,甚至让他失去了图贾诨的信任。 图贾诨这次派他在侧面测定为的就是防止重甲骑兵军团出现大规模的伤亡,如今眼看着对方再次派出骑兵,而且看架势似乎是朝着辽军的后方营地冲去。 巴尔汗顿时来了精神。 他认为这些人很可能是想要借此机会突击辽军的后方营地,所以不等兄弟部队有所反应,他便立刻率领手下朝着那群骑兵冲了过去。 巴尔汗及其手下骑乘的马匹全都是辽国独有的马匹,这些马匹的身高足足接近一丈,甚至比人还要高。 正是因为这些马匹的身材高大,所以步幅才会更大。 再加上这些马匹的身材魁梧,负重强悍,所以完全能在战场上支撑起这些重甲骑兵的重量。 巴尔汗率领手下的重甲骑兵朝着胡万生等人包抄而去,胡外生眼见着自己的计策已经得逞,于是立刻命令手下分散开来。 受到吸引的不仅仅是巴尔汗手下的重甲骑兵,同时还有其他几个军团也全都受到了吸引,他们纷纷调转马头,朝着胡万生军队所在的方向冲去。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防止主帅再次被俘。 图斡台之前已经被俘虏,这已经成为了辽国的耻辱。 如果图贾诨也被俘虏,那他们也就不用活着了,完全可以以死谢罪。 只是他们万,没想到这全都是胡万生的一个计策。 看似对方派出的骑兵仿佛拥有千军万马,可实际上这支军队不过只有寥寥几百人而已。 眼看着他们被吸引的越来越远,胡万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环顾身侧,发现自己的身边此时只有几十名士兵跟随,剩余的那些士兵则已经将对方的骑兵吸引到了远处。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图斡台之前扎营的营地很近,而这处山谷就是他们之前埋伏的地方。 眼看着重归旧地,胡万生不禁冷笑了一声:“既然再次回归了此处,那就让咱们在这里做一番了结吧!” 胡万生抽出佩刀,对着身边的一众骑兵说道:“全都给我进入山谷,咱们就在这里和这群辽国士兵来一番决斗!” 闻听此言,士兵们纷纷振臂高呼,紧接着便一头扎进了那处山谷之中。 这处山谷狭窄,闭塞,同时只有一个入口和出口。 等胡万生等人冲进来的时候,那些辽国士兵便已经将他们包围在了最内侧。 而负责追击他们的将领也正是之前吃了大亏的巴尔汗。 巴尔汗一路追到山关口,眼见着胡万生已经退无可退,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想到你竟然有胆量深入绝境,看来你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第271章 雪峰谷 第271章 雪峰谷 眼看着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胡万生当即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转头看向了手在山谷出口处的巴尔汗。 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皮袄的草原壮汉,胡万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相较于巴尔汗脸上那如愿以偿的猖狂笑容,胡万生的笑容明显有些悲凄。 见他这副模样,巴尔汗冷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之前是不是你俘虏了图斡台元帅?” 听到巴尔汗的质问,胡万胜点了点头:“没错,老夫之前就藏匿在这雪峰谷中,整整等待了近十天,直到最后图斡台全军出击,我这才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奇兵俘虏了他。” “只是我万没想到他最终竟然会被奸人所害,竟然没有活到最后一刻。”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不用再为自己开脱了,无论元帅是如何而死,这件事情都和你脱不了干系,既然如今你已经兵败至此,那就应该懂得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了,冲锋陷阵,不过有死而已,老夫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对于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只是我万没想到老夫最后一战竟然是和你这寂寂无名的小辈开展的,若真是死在你的手里,那岂不是有损老夫的一世英名?” 胡万生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却也是心高气傲的老将。 面对面前的巴尔汗,他丝毫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是出言侮辱起了巴尔汗。 巴尔汗性格鲁莽且智商不高,听到胡万生这番讥讽后,他的脸色顿时骤变,顾不得身后的手下,率先一马当先,驰骋而来。 他顺手拔出了腰间的腰刀,挥舞着,直朝着前的胡万声冲去。 见此情景,胡万生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也从腰间抽出了佩刀,并直冲向了巴尔汗。 身为战场上的一员老将,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胡万生仍旧不减心中的高傲。 既然对方选择单打独斗,那他就没有让手下插手的道理。 两军主帅就这样在雪峰谷中开展了一场决战。 胡万生胯下的宝马脚程极快,顷刻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巴尔汗的面前。 巴尔汗还没来得及反应,胡万生便已经一刀砍向了他的脖子。 这一刀若是砍中那巴尔汗必将身手一出,就算他头上还戴着一顶连通着脖子的头盔,恐怕也无法抵挡住胡万生这蓄势一刀。 不过巴尔汗身为这只重甲骑兵的将领,自然不会是能力平庸之辈,眼看着那一把快刀已经朝着自己的脖子砍来,巴尔汗立刻将头后仰,整个身子几乎已经躺倒在了马背上。 胡万生手中的快刀直从他的胸膛掠过,而巴尔汗则借此机会将手中的刀砍向了胡万生。 胡万生用手撑住马背,整个身体腾空,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巴尔汗此时也已经从马背上重新坐直了身子,两人并未恋战,而是骑马跑向了一旁,两人再次调整姿势,准备再进行一场拼杀。 这边两名将领已经动起手来,另一边,双方的骑兵此时也正虎视眈眈的对望彼此。 为了追击胡万生的军队,巴尔汗几乎将所有的重甲骑兵全都带走了,现在这几千名骑兵已经将雪风谷的出口团团围住,不过能够站在最前方的骑兵却只有寥寥数十名。 他们犯了和攻城时同样的错误,学风谷的入口实在太过狭窄,这就导致他们的骑兵无法大规模铺开。 双方一旦开战,就只有前方的几十名重甲骑兵能够得到和胡万生手下骑兵厮杀的机会,至于后方的那些骑兵则只能摇旗呐喊,无法起到其他的作用。 用几千名骑兵来封堵几十名骑兵的去路,这的确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就算辽国军队的兵力远胜于聚雄关守军数倍。 可却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况且巴尔汗现在还正在与胡万生单打独斗,身为一名统军将领,他绝不应该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 身为这支军队的将领,他必须要杜绝自己受伤。 因为一旦他身受重伤,那就意味着他将无法继续率领这支军队冲锋陷阵。 至于胡万生,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 早在带兵出城的时候,他便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刚刚一连吸引了对方近万名士兵,在这些骑兵的围堵之下,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全军覆没。 这片战场的空间虽然极为广阔,可是他们的马匹却已经是无路可去。 他们的马比不上辽军骑兵的马匹。 中原的马匹耐力并没有那么强。 而且就算能够甩开这些骑兵,胡万生也无法率领军队再次返回城中。 他之前出城是靠李秋远为他打开了一扇小门。 而同样的举动,已经无法再复制第二次。 如果再次将那扇小门打开,那很可能会被辽军发现,如果对方乘虚而入,那整座都城都将岌岌可危。 既然选择死亡,那就应该从容面对,对于现在的胡万生来说,生死已经完全不用考虑,就算他真的在此阵亡,那也丝毫不影响他手下的骑兵继续冲锋。 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死战,而如果他真的能在这场一对一的单挑中打伤或是杀死面前的巴尔汗。 那就意味着辽国军队将会因此受到重创,毕竟临阵换将绝非明智之举。 如果这支重甲军团失去了统帅,那这支军团在战场上发挥的实力也必将大打折扣! 想到此处,胡万生越战越勇,他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同时挥刀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巴尔汗虽然比他年轻了近二十岁,可是在面对这位刀法精湛的老将的时候,巴尔汗却仍旧落于下风。 见此情景,胡万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过了。 朝廷扶持文臣,压制武将,这导致朝中的武将数量愈发稀缺,而身为武将的胡万生,在战场上也必须小心翼翼。 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怕自己阵亡在战场上,会导致朝廷日后没有能战之将 第272章 死斗 第272章 死斗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因为他已经见证了无数后辈们的成长,无论是左承前亦或者是赵刚,黄玄。 他们全都是未来晋国的希望。 经历了这场战争,他们的战法将会更加成熟,他们的眼见也将更加远大。 尤其是自从参军开始,便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左承前,他日后的前途更会是不可限量。 至于他胡万生,则不能做左承前晋升路上的绊脚石。 他一日不离开军营,那左承前就一日不能安心晋升。 只有将这个军中主帅的位置腾出来,这才能给左承前带来一个晋升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晋升的机会,他终于可以交到左承前的手中了。 胡万生的刀法虽然凌厉,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后劲不足,再加上巴尔汗的身上还穿着一副重甲,这也导致他几次砍中巴尔汗,却始终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 巴尔汗身上的重甲虽然导致他的行动比较困难,但这却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便利。 如果不是有这套重甲的防御,巴尔汗恐怕早就被砍死了。 眼见着胡万生的出刀速度越来越慢,巴尔汗的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反击了?” 巴尔汗话音未落,一刀便朝着胡万生砍了过来。 这一刀并没有砍在胡万生的身上,而是砍在了胡万生的坐骑身上。 这一刀差点将胡万生胯下宝马的马头砍下来。 不过这也导致胡万生的马匹当场阵亡。 胡万生身体失衡,直接栽下马背,险些被马砸中。 而就在此时,巴尔汗也已经勒紧缰绳,让马站在了原地。 他手中提着那把染血的长刀,一步步的朝着胡万生走来。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嚣张,同时声音也变得极为冰冷:“这位将军,不仅是您不中用,就连您胯下的马也不中用。” “没想到这马竟然如此经不得砍,随便一刀便被我撩翻在了地上!” “不过我们辽国人有吃马肉的习惯,您的这匹马虽然已经战死,但却也不能白白浪费,等将您和您的部下杀掉之后,我一定要用您的坐骑为我手下的士兵们打打牙祭。” 说到此处,巴尔汗和他手下的骑兵们开始疯狂大笑起来,而眼看着自己的坐骑被巴尔汗一刀斩杀,胡万生的眼睛都红了。 这匹老马追随他冲锋陷阵几十年,再还是一匹马驹的时候,胡万生便将它养在身边。 如今眼看着这匹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就这样死在了对方的刀下,这如何能让胡万生平静? 胡万生用刀支撑着身体,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巴尔汗,同时冷声对其说道:“我和我的马虽然已经老了,可是我们当初在战场上创下的荣耀,却是你们终生难以企及的。” “你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彻底将我击溃吗?你以为杀了我的坐骑就能让我无法冲锋吗?” “如果你们辽国人的想法都这么单纯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早些退回到草原上吧,莫说是想要攻占晋国,就连这聚雄关,都将是你们难以逾越的天堑!” 说到此处,胡万生一把将刀插在了地上,并缓缓将手探到了腰间。 见他这个动作,巴尔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你的马都已经被我砍死了,难道你还能逆转局势吗?” “别忘了你的身上现在还穿着甲胄,凭你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在马下与我交战!” “不过我也钦佩你是一位老将,如果你愿意归降于我们,我也可以饶你一命,虽然你已经老的无法上阵作战,但是你可以为我们喂马,我们不会拒绝一个晋国的将军成为我们喂马的奴隶!” 巴尔汗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骑兵们便又开始轰声大笑起来,他们完全没有将胡万生放在眼里,更没有注意到胡万生眼中生疼的怒火。 胡万生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可是他的身上却还有一件兵器。 这件兵器专门克制重甲骑兵!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带有木柄的流星小锤。 那锤子的锤头只有鸭蛋那么大,可是上面却布满了尖刺。 胡万生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使用过这把小锤了,他只记得自己当初年轻的时候曾随军队出征,并在那次遇到了一支身穿板甲的重甲兵团。 相较于巴尔汉率领的这支重甲军团,那支重甲军团的实力明显更强。 那支军团的士兵所使用的全都是十字常见,而他们身上所穿着的甲胄也全都是用整块铁板砸击而成。 相较于巴尔汗及其手下这种做工精细的甲皱而言,那些人的甲胄简直是不值一提。 而他手中的这把锤子就是晋国军队的标配! 这种锤子只要挥舞起来便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甚至能够隔着板甲砸断对方的骨骼。 在寻常刀剑无法起到作用的时候,正是这些小巧的铁锤在战场上创造出了一场又一场奇迹。 虽然后来那支军队消失无踪,而使用这种铁锤的士兵也在逐渐老去,他们或是阵亡,或是还乡,最终就只剩下胡万生一人还在军中奋战,而他也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成为了统帅。 自从成为主帅之后,他便很少能够上阵作战。 至于这把铁锤则被他带在身边,成为了纪念。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执行什么任务,每次出门的时候,他都会将这把铁锤带在身边。 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在用上这把铁锤的机会,而他所要面对的又是一支如同当初那横冲直撞的重甲军团。 手中握着这尚待余温的铁锤,胡万生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老伙计,好久不见!” 当初的惨烈战争已经完全成为了胡万生心中不敢揭开的伤疤。 那场战争中他有无数的伙伴因此阵亡,而他也用这把铁锤击杀了不知多少名敌人。 如今再次拿起这把铁锤,他顿时想起了当初曾在战场上阵亡的那些战友和伙伴。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那些战友们的呼唤,而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能死在这只铁锤之下,也算是你三生修来的造化了!” 第273章 两败俱伤 第273章 两败俱伤 自从胡万生拿出那支铁锤开始,巴尔汗的眼睛就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这位老将的身上似乎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气势,而这股气势甚至让他都感觉为之心惊。 明明对方已经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人。 明明对方的坐骑都已经被自己斩杀,身为一名骑兵,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可不知为何,在他拿出那把不知为何物的武器的时候,巴尔汗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身后还有那么多的手下在观望,他真想直接翻身上马,逃离这处雪风谷。 明明对方已经不具备有再战之力,可是巴尔汗却对其充满了忌惮。 胡万生挥舞着手中的流星锤,同时迈步走向巴尔汗。 此时他已经从被动的一方化身为主动的一方,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眼前的巴尔汗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 “能在临死之前击杀一名辽军将领,老夫此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此时的胡万生已经完全化身为一名猎人。 而眼前的巴尔汗就是一个猎物。 巴尔汗承受不住胡万生给他带来的压力,他口中发出一声暴喝,紧接着挥刀便朝胡万生砍去。 巴尔汗此时的动作并不是源自于他的彪悍。 而是源自于他内心中无法驱散的恐惧。 这种恐惧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逐渐由原本的恐惧转变成暴怒。 想要缓解这种恐惧,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杀掉面前的胡万生! 想到此处,他开始不顾一切的朝湖万声冲去,同时挥刀直接砍向胡万生的肩膀。 之前在马上灵活闪躲的胡万生,此时却并未对未来的刀锋进行躲避。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巴尔汗,在刀砍向自己肩膀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同时挥动手中的流星锤,朝着巴尔汗的脑袋砸了过去。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巴尔汗的瞳孔不禁缩小。 眼前的这位老将此时作战可谓是毫无章法。 可他这一招却偏偏逼得巴尔汗连忙躲避。 巴尔汗如果砍下这一刀,他可以直接砍断胡万生的一条手臂。 可是这样一来,胡万生手中的流星锤也会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 别看那锤头只有鸭蛋大小,可是挥动的惯性却奇大无比,如果这一锤真的砸在他的脑袋上,那当时便能让他脑浆崩裂,横尸当场。 而这也是逼得巴尔汗不得不后撤的原因。 巴尔汉朝后退了两步,这才勉强躲过胡万生的攻击,不过他手中的刀也终究没有砍在胡万生的身上。 正当他准备收刀再砍的时候,他发现胡万生手中的流星锤突然掉转了方向。 胡万生用流星锤缠绕住了他手中的刀锋,流星锤上的铁索瞬间便在刀上缠绕了几圈,巴尔汗还没来得及反应,胡万生便已经用力将刀甩向了一旁。 巴尔汗手中的刀瞬间飞出,此时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其他武器。 巴尔汗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两难阵地,他真后悔刚刚要和胡万生说那些废话,为什么要在对方已经无力反抗的时候讥讽对方,如果他能当机立断直接斩杀对方,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意外情况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而身为老将的胡万生也绝对不像巴尔汗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巴尔汗手中长刀脱手,他现在已经身无长物。 就在他即将落入下风的时候,他身后的一名骑兵突然开口道:“将军,接着!” 巴尔汗转头看向身后,便发现自己的那名手下朝他抛来了一把短枪。 这种短枪的枪头是用晶铁打造而成,上面不仅带有红缨,而且长度也只有三尺左右。 这种短枪是为了让他们在冲锋陷阵时对付敌方的步兵所使用,重甲骑兵往往要冲锋在前,攻城的时候可能会处于狭窄闭塞的环境下长期作战,如此一来,他们便很容易陷入步兵的包围。 单凭手中的刀枪可能无法破开那些身穿甲胄的步兵们的防御,所以辽国军队便为他们特地打造了这种短柄的红缨枪。 在接住这把红缨枪后,巴尔汗便开始了自己的反攻。 只是胡万生手中的流星锤被他抡的密不透风,就连巴尔汗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入他的防御。 双方一时僵持下来,而胡万生的体力也正在不断消耗。 胡万生此时已经是面红气喘,如果继续消耗下去的话,那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彻底没了力气。 不过巴尔汗此时的情况也被比他好到哪去。 他身上穿着的甲胄足有几十斤重,马下作战丝毫不占优势,而且还会剧烈消耗他的体能。 经过这片刻时间的缠斗,巴尔汗的脸上也已经渗出了汗水,要不是因为面前还有一位如同胡万生这样的强敌,他恐怕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双方现在都正处于强弩之末,而双方深厚的士兵们此时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眼见着自己已经无法再控制局面,胡万生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在双方再次发起冲锋的时候,胡万生突然卖了一个破绽。 他将手中的铜锤轮向了巴尔汗的一侧肩膀,而他攻击的这条手臂却并不是巴尔汗用于握枪的手臂。 巴尔汗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他当即突身上前,准备用自己身上的重甲硬扛这一锤。 这一枪如果能够刺中,那胡万生肯定会因此丧失行动能力。 巴尔汗的脸上此时已经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胡万生给他设下的圈套。 在他用长枪刺向胡万生的同时,胡万生手中的铜锤也突然掉转方向,斜下里砸向了巴尔汗的胸膛。 巴尔汗的身上虽然佩戴着一面护心镜,可是面对这已经被抡起来的流星锤,这护心镜却也难以起到绝对的防御作用。 这一锤重重砸在了巴尔汗的护心镜上,巴尔汗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朝后仰躺过去。 而此时他手中的长枪也已经刺穿了胡万生的胸膛,胡万生脸色一白,口吐鲜血,也朝后方退了几步! 见此情景,双方手下全都冲了上来,似乎是要在这雪峰谷中展开一场最后的决战! 第274章 决战雪峰谷 第274章 决战雪峰谷 双方士兵此时已经冲杀到了一起,而胡万生则捂着自己的胸膛,堆坐在了战马的旁边。 看着自己那匹已经被砍死的战马,胡万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老伙计,原以为我能送你最后一程,没想到你我竟然要在黄泉路上相见。” “不过这样也好,能陪你一同共赴黄泉,这样终究不会孤单。” 说到此处,胡万生抬头看向了面前那些辽国士兵。 那些辽国士兵现在正前赴后继地朝他冲来,在他们看来身穿甲胄的胡万生,就是白花花的赏银。 只要能够亲自砍下胡万生的头颅,那一定能够得到辽王的赏赐,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仅能够加官进爵,同时也能荣耀加身。 试问今天在场的这些士兵,有谁不愿意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 如果能够亲手斩杀胡万生,那他们就能够得到这个晋升的机会,能够亲手打开这条晋升之路,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或许能够和巴尔汉平起平坐,或许也能够将巴尔汗踩在脚下。 今天在场的这些士兵,有很多人都曾经遭受过巴尔汗的打骂。 巴尔汗并不像靖国的将军那样爱兵如子。 他对于手下的士兵也是一如既往的残暴,对于手下士兵非打即骂,动辄便是打死打伤。 正因如此,所以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对他向来是恨之入骨,若不是碍于巴尔汗的权势,恐怕他手下的士兵早就要发动哗变了。 巴尔汗被刚刚那一锤砸碎了胸骨,他胸前的护心镜此时都已经凹陷了下去,可是那些士兵却全都从他的身侧绕了过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施以援手。 见此情景,巴尔汗不禁脸色铁青,他刚想说话,却先从口中冒出了一口鲜血。 他伸手试图捂住自己的嘴,却发现鲜血正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出,任凭他如何捂嘴,都无法阻止血液喷涌。 他的眼睛逐渐瞪圆,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比对方年轻那么多,而且自己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重甲,为何自己还会被对方打伤? 看着面前那个坐在地上正准备坦然赴死的胡万生,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甘的情绪。 明明自己应该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明明应该是自己亲手砍下对方的头颅,并拿着向图斡台邀功。 明明所有的荣耀都将归属于他,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种下的果实被人摘去。 无论胡万生死在谁的手里,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再次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双眼此时已经被鲜血蒙住,导致他眼前的一切场景全都是一片血蒙蒙的颜色。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提起了插在地上的军刀,并缓缓挪步,朝着面前的胡万生走去。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亲手砍下对方的头颅,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攻击,也只有这样才能一雪他心中的仇恨。 胡万生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胡万生也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虽然也是受重伤,可是相较于巴尔汗身上所经受的钝器伤,胡万生的状态明显要好上一些。 胡万生只不过是被那把长枪刺穿了胸膛,虽然这也导致他的体内出现了大出血,不过他现在倒是还能坚持,毕竟刚刚那一枪并未大规模的损伤到他的骨骼。 身为冲锋陷阵的将领,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自然是要远强于普通人。 尤其是胡万生,现在还有心中的一口热血在坚持,这也是他仍能站起身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眼见着胡万生又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胸甲此时已经满布血痕,可是面前的辽国士兵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还是心生胆怯,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的胡万生简直就是神明下凡。 明明已经遭受到了这么沉重的伤势,可他却仍旧一手提着那把刘星锤另一只手握紧了插在地上的刀柄。 这些辽国士兵并不能确定胡万生现在的状态如何,可是他们谁都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上前受死。 面前的这位老将军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梦魇,是他们心中所认为的难以企及的存在。 他能在如此高龄打败号称军中第一高手的巴尔汗。 而且还能在遭受如此重创的情况下,从地上站起身来,这便足以说明这位老将军的不凡。 虽然他们都断定胡万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谁都不确定现在的胡万生还是否具备杀人的能力。 老虎就算已经倒在血泊当中,可他仍旧是老虎! 巴尔汗此时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鲜血正在从体内流失。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败面前的胡万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存在的意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咽得下胸中的这口恶气。 身为一名蒙族人,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长生天对自己的召唤。 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任凭雪风谷飘落的雪花拍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同时不顾一切的朝着胡万生冲了过去。 他每跑一步嘴角都会流出鲜血。 而胡万生则是站在原地,手拄长刀,蓄势待发。 见此情景,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想要冲上前来,可就在这时,胡万生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并对他们高声呵斥道:“谁都不准上前半步!” “今天是我这老将军的最后一战,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这些崽子一句。” “既然咱们已经离开了聚雄关,那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我死之后,你们要尽量替我报仇,要将面前的这群辽国人斩杀殆尽。” “如果让老子知道你们谁敢投敌叛国,就算到了黄泉路上,老子也一定要将你们撕碎。” 闻听此言,他身后的士兵齐刷刷地说道:“将军尽管放心,我们宁死不退!” “嗯,就算死,咱们也要堂堂正正的死,绝对不能让他们看扁了咱们!” “小子,你不是想要杀了老夫吗?那就动手吧!” 第275章 同归于尽 第275章 同归于尽 胡万生的身体此时已经站立不稳,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以战意昂扬的姿态面对着面前的巴尔汗。 此时所有的士兵全都站住了脚步,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 无论是辽国士兵也好,亦或者是聚雄关的守军也罢。 他们不是不想上前厮杀,而是不想在此时惊扰到了正在阵前准备最后搏杀的将军。 巴尔汗来到了胡万生的面前,同时高高抬起了手中的利刃。 他眼前的场景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他唯一能够看清的就是面前弓着身子站在地上的胡万生。 而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也就是杀掉面前的胡万生,只有这样才能理解他的心头之恨。 就在他将刀提起的同时,胡万生再次挥动手中的流星锤,直朝着他的手臂砸了下来。 巴尔汗只觉得自己肩头一阵剧痛,紧接着那条胳膊便重重垂落了下来。 胡万生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他压低了声音对巴尔汗说道:“我知道你这个狼崽子想要杀我,不过我之前已经不知道用这把锤子锤杀了你们多少同族。” “这锤子上可还沾染着你们蒙族人的鲜血呐!” 说到此处,胡万生猖狂大笑,可就在这时,巴尔汗突然一把夺过了他拄在手中的长刀。 胡万生的笑容还未停歇,他便发出了一声闷,哼,原来是巴尔汗用那把长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胡万生将眼睛瞪得老大,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这把战刀已经跟随了自己多年,他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死在这把刀下。 他朝后退了两步,同时伸手握住了胸前的刀柄。 与此同时,他再次挥动手中的流星锤,直接砸向巴尔汗的脑袋。 巴尔汗此时也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就算胡万生不补这一下,巴尔汗恐怕也难以存活。 胡万生最后一锤加速了巴尔汗的死亡,这一锤直接砸碎了他的脑袋,并致使他脑浆崩裂。 那具无头尸体在原地摇晃了两下,最终重重地砸倒在了地上。 胡万生握着自己肚子上的长刀,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同时也朝后仰躺了过去。 见此情景,那些疯狂的辽国士兵当即便要冲上前来。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主帅巴尔汉报仇,而是为了借此机会尽快砍下胡万生的头颅,这颗头颅可是他们此后晋升的根本。 守在一旁的晋国士兵眼见着他们突然有所动作,便立刻抽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双方骑兵一时间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狭窄闭塞的雪峰谷片刻便被鲜血染的通红。 这些晋国骑兵的数量虽然要远少于辽国骑兵。 可是随着胡万生死亡的激励,他们却全都变得汉不会死,眼看着对方不断朝着雪峰谷冲锋,这些骑兵们也开始对对方反冲锋。 双方就这样在雪峰谷内进行了一轮又一轮惨烈的厮杀。 直到晋国骑兵拼尽了最后一人,而辽国骑兵也在这里丢下了整整近百具尸体。 双方的兵力虽然有着极大的悬殊,可是这些晋国骑兵却在最后的关头打出了以一敌四的骄人战绩。 区区几十名骑兵,却硬生生拖着对方的大部队在这里鏖战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不仅如此,他们还顺利斩杀了一位敌军的主将。 重甲骑兵军团的巴尔汗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老将胡万生的手中。 胡万生也死在了雪峰谷内,直至临死前,他的眼睛还在眺望着聚雄关的方向。 像是雪峰谷内这样的惨烈厮杀,此时正在这片平原上不断进行。 胡万生率领的军队虽然已经在之前四下奔袭,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向辽国投降。 他们有的已经将敌军的骑兵吸引到了较远的位置,有的则在聚雄关附近就遭受到了辽国军队的包围。 可即便是深陷囹圄,这群骑兵也没有任何胆怯。 哪怕知道最后迎接他们的下场只有死亡,可是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们仍在向面前的敌人发动冲锋。 聚雄关上的守军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样成片的倒在辽国骑兵们的刀下,他们虽然悲痛欲绝,可是他们此时却无能为力。 这些骑兵之所以会甘愿赴死,为的就是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坚持更长的时间。 这场战争能否胜利他们谁都不清楚。 可是有着这些战友们的激励,即便最后等待他们的结局是失败,他们也同样能够坦然赴死。 看着那些像是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的骑兵,李秋远此时也是心如刀割。 这些士兵全是他最开始统领的第一批士兵,他们之前生擒了图斡台,打出了一场最骄人的战绩。 他们还没有等到朝廷封赏,却又呈现的死在了这片战场之上。至于率领他们作战的主帅胡万生此时想来应该也已经死在了某处不知名的位置。 想想这位可敬可配的老将,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群辽国人的手中。 李秋远心中的怒意已经难以掩饰,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众士兵:“加快速度填装红衣大炮,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场战争打到此时,胜利与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能够在失败之前杀死对方多少士兵。 战争打到这个程度,他们在意的已经不是哪一方会率先屈服,他们在意的是如何为自己更多的战友们报仇。 就连一向冷静的李秋远此时也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如若不然,他不会下达出这样的命令。 雄霸也看出了李秋远的愤怒,他担心李秋远可能会在此时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决定,于是便对李秋远说道:“师父,要不然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镇守,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秋远闻言,转头看向了面前的雄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李某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您现在已经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对您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第276章 强制休息 第276章 强制休息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伸手指向了远处的平原,同时一字一顿的对雄霸说道:“你看到那里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咱们的士兵刚刚在那里遭受到了辽国大规模的屠杀,就连胡将军此时也已经阵亡在了战场之上,我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去休息,我对得起他们吗?” “他们为了咱们城中的这些守军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我现在如果真的离开了这里,那岂不是愧对了他们之前的付出?” “现在不仅仅是我不能后退,就连你们这些将军,包括这里的这些守军,谁都不能后退半步!” “就算要死,咱们也要死在城墙之上,就算要死,咱们也要向他们一样死在冲锋的路上!” “他们纵然可以攻破聚雄关,可他们却难以使整个晋国沦陷。” “我相信等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人替我们报仇,就像我们现在要为胡将军报仇一样!”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可谓是铿锵有力,可是雄霸却看得出来,李秋远此时已经变得十分癫狂。 刚刚这群骑兵的死亡已经给李秋远造成了重大的打击。 任凭是谁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就这样在战场上阵亡。恐怕心情都不会好受。 雄霸能够理解李秋远的心情,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李秋远一错再错。 如果李秋远再这么坚持下去下去,那他的心智很可能会被仇恨彻底左右,等到那个时候,他甚至可能会做出打开城门,直接与城下的敌军进行正面厮杀的命令。 而这也正是在场众人们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如果李秋远真的做出这么荒诞的指令,那这座城池恐怕就真的要因此易主了。 毕竟李秋远才是这里的主帅,一旦由他下达命令,那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为了防止李秋远一错再错,熊霸无奈叹了口气,同时低声对李秋远说道:“师父,胡将军死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也不好受,其实现在我们的心情也都一样。但是越到这个时候,我们就越不能被情绪左右,您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您一个人,您同时也代表着这座城池中的几十万百姓和守军。” “如果您稍后真的做出什么冒失的决定,那我们恐怕也无法执行!” “雄霸,你别忘了,我李秋远才是这里的主帅,就算我真的做出什么违背常识的决定,你们也必须要执行,如果有人胆敢违背我的命令,我就将其军法处置!” 李秋远此时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他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 见此情景,雄霸无奈叹了口气,他缓缓将手抬起,一记手刀砍在了李秋远的后颈。 李秋远被突然袭击发出了一声闷哼,紧接着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城墙上。 见此情景,这城墙上的守军们顿时一片轩然,他们还以为李秋远遭受到了偷袭,可就在这时,雄霸突然呵斥道:“大家稳住阵脚,李大人并没有受伤,是我刚刚将他打晕了!” “你们只管在这里守住城墙,我先带李大人去休息一下,等打退了敌军的这波进攻,他们接下来就要退回营地休整,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也能够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辽国何靖国的战争此时已经打响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双方全都损兵折将,尤其是作为攻城方的辽国,更是付出了两倍于晋国守军的代价。 刚刚这一番厮杀,晋国已经损失了几千守军。 而这其中就包括胡万生率领的那支异军突袭的军队。 那支军队拖延了辽军的重甲军团,并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和步兵会合,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城上的守军对辽国步兵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 虽然聚雄关守军整整阵亡的几千人,可是辽国却因此而伤亡了近万名士兵。 这其中绝大部分阵亡的士兵全都是步兵,而这些步兵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没有重甲骑兵的防护而被当成靶子射死的。 剩余的那部分则是受到了红衣大炮的波及,毕竟那些红衣大炮的主要目标是游荡在战场上的骑兵。 哪怕是穿着沉重护甲的骑兵也无法抵御住红衣大炮的轰炸,更别说是那些身上只穿着轻甲的步兵了。 那些步兵一旦站在了红衣大炮的攻击范围之内,那最后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将是被彻底撕成碎片。 许多辽国步兵全都见证到了战争的残酷,这也导致他们不敢继续向前冲锋,只敢在原地踏步。 这场战争辽国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可是坐镇于全军后方的图贾诨对此确实毫不在意。 眼看着先头部队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图贾诨的脸上却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见此情景,一名副将开口对其问道:“元帅,咱们前方的军队已经被打退下来了,可是我怎么觉得您并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 “咱们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这么悬殊,可是咱们的军队却始终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难道这还不值得惊讶吗?” “你之所以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那是因为你把晋国想的太简单了。” “老夫年轻的时候便一直想要攻下聚雄关,为了这个目标,我整整奋斗了几十年,可是我现在不也还是坐在这里吗?” “如果晋国将军真的全都是一群草包,如果这座城池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老夫又为何还会坐在这里?而不是坐在城中挥斥方遒?” “还是你觉得前方那些主将的统兵能力要远在老夫之上,觉得他们无法率兵攻下这座城池就是他们无能?” 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那副将立刻将头低了下来:“末将没有这个意思!” “之前双方在阵前说话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李秋远。” “我看那小子不过就是一个白面书生,始终不觉得他有什么能耐,能够打退图斡台的进攻。”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会在战场上发生,图斡台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吗?” 第277章 偃旗息鼓 第277章 偃旗息鼓 情况如同雄霸预测的这样,在这一波攻势结束以后,辽国果然选择鸣金收兵,所有士兵全都撤回到了营地。 众人将李秋远抬回到了营帐,并将其平放在了床上,眼见着李秋远迟迟未曾醒来,赵刚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激动:“雄霸,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吧,李大人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接下来的战争又应该由谁指挥?” “现在情况就摆在眼前,无论是谁指挥咱们的情况都是如此,凭借区区几万兵马,难道你还想着打退辽国的进攻吗?” 雄霸在此处和辽国对峙了这么多年,从未陷入过如此败局。 如今眼见着整座聚雄关都已经陷入绝境,雄霸的内心此时也是百味杂陈。 他原以为只要俘虏了图斡台,双方就能有谈判的余地,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暗下黑手,直接杀了图斡台,致使双方的谈判至此陷入僵局。 如今对方已经濒临城下,聚雄关被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无论由谁来指挥这场战争,最后的结局恐怕都将是一样。 只是眼见着雄霸如此悲观。 左承前十分不满的开口说道:“难道你忘了胡将军在出战之前对咱们的嘱托了吗?这场战争无论胜负如何,咱们都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算辽国兵马再多,他们也不可能将咱们全歼,这么多的守军盘踞在这里,我就不信咱们会让辽军打进来!” 左承前目光灼灼,环视周遭的一众将领:“各位,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胡将军是如何牺牲的,他是为了给咱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如今城内的将军已去其一,咱们剩下的这些人就更该努力,如果必要的时刻还需要牺牲,左某也同样可以率军突围!” 胡万生毕竟是左承前的启蒙恩师,如今胡万生阵亡在战场之上,左承前的心绪有所波动,这倒也能理解。 众人都知道左承前的心情不佳,于是并未与其争辩,只是站在一旁并未出声。 半晌过后,黄玄开口说道:“如今情况虽然晦涩,但却也未必没有生机。” “咱们是人,辽军也是人,咱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辽国军队不也同样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吗?” “而且从左将军今天以身诱敌的事迹就可以看出这些辽军将领之间的配合度其实很低,不过派出数百名骑兵就能将他们的几个重甲军团全部调离,让他们前去追逐。” “如此一来,他们便将所有的轻装步兵全都暴露在了咱们的眼线之下,若非如此,咱们这次也不会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今天这场战争虽然损失颇多,可是咱们的战损比例却在一比三,放眼古今战争,能够达到这个比例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相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辽国的军心就会彻底溃散,等到那个时候,咱们所面临的压力也将小上很多!” 对于眼下的这场战争,黄璇一直抱有幻想,可是其他几位将领却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随着城中守军的数量越来越少,他们所面临的压力也将越来越大,毕竟他们现在所需要兼顾的可是整整十几里长的城墙。 对方的士兵全面铺开,虽然的确会削弱他们的实力,可是他们的士兵一旦铺开,战斗力也同样会大打折扣。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床上的李秋远突然无奈叹了口气:“胡将军确定阵亡了吗?” 听到李秋远的问话,众人忙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李秋远从床上坐了起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双方既然已经休战,那就应该派出兵马前去收敛尸体,你们为何还要在这争辩?” “将军,现在城中守军空虚,我们如果真的派出士兵前去收尸,很可能会遭受到辽军的偷袭!” “辽军现在不是也正在收拾己方的尸体吗?既然双方已经休战,那就断无偷袭的道理,给我准备一匹战马,我要亲自去接胡将军回来!” 两人之前虽有政见不合的情况,可是李秋远却对胡万生充满了敬意。 别的不说,单单是胡万生能在关键时刻引兵出战,为聚雄关守军争取到了反击的机会,这就足以让他敬佩。 胡万生直至此时还未回来,再加上对方之前派去围剿这支骑兵军团的士兵实在太多。 就算是心中一直抱有幻想的李秋远也明白,胡万生此时应该已经阵亡在战场上的某处角落。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回胡万生的遗骨,在这场战争结束以后要为胡万生立碑。 不单单是胡万生,同时还有胡万生手下阵亡的那些士兵。 他们全都是英雄! 见李秋远想要亲自出城,众人立刻阻拦:“将军,辽军现在就在距离我军数里外的营地驻扎,随时都可能发动第二波攻势,您绝不能在此时出城,否则很可能会成为辽军的目标!” “难道惧怕危险就能让胡将军曝尸荒野吗?” “各位同僚,你们别忘了胡将军是因何而死!” 李秋远这番话说的可谓是铿锵有力。 众人眼见着拗不过他,只能纷纷请命要与他一同出场。 李秋远在众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可最终却只带上了雄霸,并让雄霸清点十几名士兵。 战马准备好后,两人打开城关出城。 而城外此时的确有许多的辽军士兵正在收拾尸体。 那些尸体早已经被红衣大炮炸的粉碎,他们每人都带着一只牛皮袋子,并将那些尸体铲入袋中。 眼见着城门打开,他们纷纷抬头望向城中。 李秋远穿着那套金色甲胄,身旁跟着同样身着重甲的雄霸。 至于他们两人的身后,则跟着几十名轻装上阵的骑兵。除去他们两人之外,剩余的那些骑兵甚至并未携带兵器。 看着面前对自己怒目相向的众人,李秋远的面色也逐渐冷峻下来:“既然双方已经休战,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赶快将己方士兵的尸体全部收敛回去吧,无论这座城池最后归属于谁,都要杜绝明年春天的瘟疫爆发!” 第278章 再遇陈牧之 第278章 再遇陈牧之 李秋远虽然只带出了几十名士兵,而且这些士兵的身上还并未携带兵器,可是他强大的气场和自信却还是震慑的这些辽国士兵不敢轻举妄动。 在为首的一名将领的命令之下,这些辽国士兵纷纷让开道路,任凭李秋远率领手下骑兵出城。 双方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这场战争起码要等到明天早晨才能再度打响。 辽军丢在城前的几千具尸体还需要全部收敛,否则这可能会成为明天辽军攻城的阻碍。 李秋远纵马驰骋于草原之上,并未将远处的辽国军营放在眼里。 如今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哪怕是要他去辽军营地做客,李秋远也是凛然不惧。 他和雄霸率领手下士兵在草原上漫无边际的游荡。 这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许多尸体,但却并未发现胡万生的尸体。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搜寻,最终来到了雪峰谷前。 这里是胡万生之前率兵设伏的地方,也是他们此行最后目标。 这里距离聚雄关已经有数百里路的距离,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来到傍晚。 如果在这里再找不到胡万生的尸体,那他们也只能尽快返回城中,准备应对明天的战争。 两人才刚靠近雪峰谷的入口,便见里面此时正被篝火点亮。 见此情景,李秋远眉头微蹙,而雄霸则是骑马拦在了他的身前:“师父,我觉得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要不您还是先在外面稍等片刻吧!” 这篝火绝对不会是胡万生及其手下点亮的。 这是雄霸和李秋远在见到篝火后的的第一想法。 如果胡万生真的还活着,那在双方鸣锣收兵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继续逗留在这里的。 况且他只带出了几百名士兵,而之前辽国军队为了阻止这支骑兵在后方进行骚扰,他们可是足足派出的近万名重甲骑兵。 在这些骑兵的包围之下,哪怕胡万生是天神下凡,也绝对没有生路可言。 如今眼见着点亮篝火的山洞就在眼前。 雄霸立刻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伏兵。 可是对于雄霸的阻拦,李秋远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拽紧缰绳,朝前迈出两步,同时对雄霸开口说道:“既然这里有辽军的军队在此驻扎,那就说明这里应该就是胡将军的埋骨之地。” “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绝对不能离开,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胡将军的尸骨带走!” 李秋远说着,身先士卒,进入了雪峰谷中。 雪峰谷内此时已经占满了辽国士兵而为首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和李秋远有过一番交谈的陈牧之。 陈牧之此时就坐在雪峰古镇中央的位置,而在他的面前则摆放着整整几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就是之前阵亡在雪峰谷中的晋国士兵,而有一具仍保持着坐立姿态的尸体,就是已经阵亡多时的胡万生。 不过胡万生的头颅此时已经被人砍下,就摆放在尸体旁边。 陈牧之面色凝中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名辽国士兵:“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是谁让你们砍下这位将军的头颅的?” “陈将军,我们上阵打仗不过是为了建立军功,而这个辽国将军已经在战场之上阵亡,那就理应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砍下他的头颅,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得到功勋而已,难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你们想要建立功勋,我能理解,可是在战场之上必须要懂得如何尊重对手,对方明明已经战死,可你们还砍下了他的头颅,难道这不是野蛮人的行径吗?” “呵呵,陈江军这帽子扣的还真是大了,你现在觉得我们是野蛮人了,可你不要忘了,你就是被这群野蛮人养大的!” “图贾诨元帅这次带兵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图斡台元帅报仇,而这个名将领就是导致图斡台元帅兵败被俘的罪魁祸首。” “我们将他阻拦在了此处,使其无法逃离,可他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杀死了巴尔汉将军,并与巴尔汗将军同归于尽。” “我们看一下他的头颅,一方面是为了建立功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巴尔汗将军报仇,毕竟我们全都归属于巴将军的麾下,我们这么做难道有什么问题?” “你们归属于巴将军的麾下,呵呵,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难道你们是想借助这个死去的吧将军来向陈某施压吗?” 说到此处,陈牧之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想晋国派来收敛尸体的人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咱们双方虽然是敌对关系,可是咱们彼此却要讲究信义,既然你们做下了如此措施,那就等待前来收尸的人对你们进行裁决吧,究竟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意思!” 陈牧之虽然自幼便被辽国收养,而且一心想要报答辽国皇室。 但是他当初毕竟经受过中原的教育。 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对方明明已经阵亡于此,可他们却还是砍下了对方将领的头颅,这就已经是他们做的不对。 而如今罪魁祸首竟然还敢对自己出言顶撞,这更让陈牧之心生怒意。 谁知在听到陈牧之的话后,那两名士兵却是冷笑了一声。 为首的一名士兵冷声说道:“陈将军,咱们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恐怕他们也不敢派人前来寻找尸体。” “如果你有心想要侵占我们的功劳,那这颗人头就尽管由你带去,反正我们不过是一群小兵而已,就算真的要争,也争不过你!” “放屁,陈某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要靠一具尸体来建功的地步?” “嗯,陈将军这话说的不错,谁又说我聚雄关不敢派人前来收尸?” 这回答的话音刚落,李秋远便骑乘着马匹走进了雪峰谷。 听到马蹄声后,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雪峰谷的入口。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秋远只带雄霸进入了雪峰谷。 虽然进入谷中的只有他们两人,但却还是让在场的所有辽国士兵全都感觉心中一凛。 原因无他,实在是李秋远的气场太过浑厚! 第279章 杀无赦 第279章 杀无赦 李秋远骑马走进雪峰谷,随后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的陈牧之:“陈将军,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李大人竟然会屈尊出城寻找尸体!” “今天阵亡的胡将军以及他手下的所有骑兵,全都是我晋国的功臣。” “相较于他们而言,李某不过是一尸餐素位之辈,区区贱命又有何可惜!” “可是您毕竟是聚雄关的最高将领,您就这样将自己置身于险境,难道就不怕我们会对您出手吗?” “怕,可是我相信我聚雄关的将领每一个人都能独挡一面,就算在下真的死在这里,你们也难以跨雷池半步!” 之前的一场昏迷似乎让李秋远彻底转变了性格,他不再像是胡万生阵亡时那样歇斯底里,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冷静。 在回答陈牧之的问题的时候,李秋远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明明都已经被这些辽国士兵团团包围,可是李秋远却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现在被包围的仿佛不是他,而是这些辽国士兵。 听到李秋远的回答,陈牧之拍手说道:“李大人的这番话的确是让陈某为之钦佩,若不是咱们双方处于敌对关系,陈某还真想和李大人促膝长谈,喝上几杯!” “喝酒就不必了,你我各为其主,现在已经是敌人,辽军与晋国之间的争端恐怕已经无法化解,接下来只有咱们双方有一方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并向对方俯首称臣,这场战争才能就此结束。” “这次见面你我还能如此亲近的交谈,可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恐怕就要在谈判桌上了!” “李大人说的没错!” “陈将军,我能将胡将军的尸体带走了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要和您说明一下!” “这支军队的统帅巴尔汗已经在之前与胡将军同归于尽。” “巴尔汗御下无方,导致他手下有两名士兵为了邀功,砍下了胡将军的头颅。” “现在我已经将这两名恶贼缉拿归案,正准备将这两名士兵的处置权交给李大人。” “李大人,不知您想如何处置?” 听说胡万生的头颅被人砍下,李秋远的脸色顿时阴郁下来。 他本以为双方虽然处于敌对关系,可最起码要对双方将领存在有一丝敬畏之心。 却没想到这些辽国士兵竟然如此猖獗,胡万生明明已经阵亡,可他们却还是砍下了胡万生的头颅,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邀功的问题,这明显是在亵渎胡万生的尸体! 李秋远转头扫视了一眼那两名士兵。 那两名士兵的眼神十分不屑,似乎压根没将占有人数劣势的李秋远放在眼里。 他们自信李秋远不敢在此时动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但是他们却低估了这位聚雄关统帅的胆量! 他之前凭借区区几万兵马就抵御住了辽国十万大军的进攻,不仅如此,而且还生擒了辽国统军元帅。 哪怕辽国元帅最后被人勒死在了监牢之中,他也并未有任何波动,反而是在辽国大军压境的时候直接向其宣战。 拥有这样胆量和魄力的统帅,又怎会因为区区人数劣势就直接向对方屈服。 在看清这两名辽军士兵的面容后,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看这两人的长相,似乎的确是辽国人!” “嗯,是我们之前管教不严,这才让他们犯下如此恶行,李大人,不知你想如何处置这两人?” “既然他们敢对胡将军不敬,那就让他们享受一下同样的滋味吧,哪怕到了九泉之下,他们也没有资格留有全尸!” 说到此处,李秋远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见此情景,围绕在他中间的那些辽国士兵也立刻纷纷拿起了身旁的武器。 雄霸见此情景,也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就在此时,陈牧之随意挥了挥手:“本将军刚刚不是已经说了要将这两名逆贼的生死交由李大人来决定吗?” “你们现在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违背本将军的命令吗?” 这些重甲骑兵虽然归属于巴尔汗,可是巴尔汗现在已经阵亡,他们也已经成为了无主军队。 接下来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并入到陈牧之的军队之中,如今听到陈牧之的命令,他们只得收起兵器,退至一旁。 李秋远抽出明晃晃的佩刀,并在两人面前晃了一下:“这把佩刀已经斩杀了许多辽国士兵,如今再多你们两个,倒也算不得是什么!” “如果你们今天砍杀的是别人,那李某绝对不会因此动怒,毕竟在战场之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如果真讲道义,那大家就都不要活着了。” “可是你们错就错在不应该随意砍下胡将军的头颅,不应该对将军不敬。” “虽然咱们双方处于敌对势力,可是胡将军毕竟是我军的将领,同时也是你们的前辈。” “你们对胡将军没有半点敬畏之心,胡将军阵亡之后竟然还敢对他的遗体不敬,我要是不杀你们,愧对胡将军的在天之灵!” 说完这番话后,李秋远挥刀便砍下了一名辽军的头颅。 鲜血喷溅在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脸上,他被吓得双眼大睁,立刻朝后挪了两步。 “李秋远,现在敌众我寡,你竟然还敢对我们下手,难道你真不怕死吗?” “李某虽然怕死,但却不怕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的威胁,不信你现在大可以问问,看看你们陈将军敢不敢和我主动开战!” 双方距离如此之近,李秋远自信自己能够在十招之内砍杀陈牧之。 陈牧之闻言摇了摇头:“李大人,我军中之前一直有所传言,说您是一个读书人,应该不懂得战场之事。”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您这杀伐果断的性格,比之老将也丝毫不差。” “既然我已经将这两人全都交由您来处理,那是杀是剐,自然是要细听尊便,李大人尽管按照您的意思处置,陈某绝不阻拦!” 第280章 要求 第280章 要求 听到陈牧之的回答,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希望陈大人不要心疼自己的手下!” “你我现在虽然是两军交战,可是该遵守的规矩却还是要遵守的,他们既然逾越了底线,那就应该受罚,李大人若是下不去手,陈某也愿意代您效劳!” 说到此处,陈牧之的右手便已经按上了刀柄。 就在他准备抽刀杀人之际,李秋远突然出手,一把按住了他:“就算想为胡将军报仇,这应该也要本官自己动手才是,如果真让陈将军动手,那又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说到此处,李秋远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一刀刺穿了那名士兵的胸膛。 他用刀在对方的胸口扭转了一圈,并挑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他随手将心脏甩落在地,而那名士兵此时还躺在地上不断抽搐,他的胸口被剜出了一个如同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看的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触目惊心。 等杀了这两名对胡万生遗体不敬的士兵之后,李秋远脸上总算重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胡将军大仇得报,我们现在就要将胡将军的遗体带回去,至于这两具尸体,我们就不带走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陈将军说明一下。” “胡将军毕竟是我们聚雄关的大将,如今胡将军战死于两军阵前我们接下来要为胡将军准备一场盛大的葬礼。”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希望咱们两军能够暂停交战,等我们为胡将军准备完了这场葬礼,咱们再重新交战也不迟!” “不过我也知道辽国军队只听从图贾诨元帅的命令,如果图贾诨将军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执意要率兵攻打聚雄关,那我聚雄关守军也会不顾一切,与你们玉石俱焚。” “你们中的有些士兵之前曾经与我们交战过,你们应该知道李某说话向来不会夸大其词!” 李秋远说完之后,弯腰扛起了胡万生的尸体。 至于那颗头颅则被打包拎在了手中。 他和雄霸一同离开了雪峰谷,随后命令等候在雪峰谷外的士兵们将其余士兵的尸体全部带回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场的士兵们顿觉恨的牙根痒痒,有些士兵已经将手搭在腰间,恨不得直接砍下李秋远和雄霸的头颅。 眼看着两人已经走出雪峰谷,一名副将来到了陈牧之的身边:“陈将军,你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他们不过只有寥寥几十人,只要咱们一同出手,顷刻间他们便会被砍成肉酱!” “愚蠢,咱们的确可以轻易杀了李秋远,可是你能保证接下来聚雄关不会拼死抵抗吗?” “你以为聚雄关能够坚持到现在,依靠的真是那些有勇无谋的武夫吗?实话告诉你吧,这座城池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主要就是依靠李秋远在苦苦支撑,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聚雄关的守军肯定会和咱们拼命。” “咱们双方今天才刚刚交手,便打出了三比一的伤亡比例,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就算能够攻下这座城池,辽国的本源恐怕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你们所能看到的就只有眼前的利益,所以你们穷尽一生也只能成为他人麾下的士兵。” “巴尔汗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急功近利,至死都没看出这是对方的陷阱。” “如果对方真的是有意偷袭我方军营,那又怎会派出区区数百名骑兵,又怎么会在这广阔的草原上被他堵截在这里?” 一想到被锤杀的巴尔汗,陈牧之便觉得一阵无语。 这家伙在战场上的确是一位骁勇的悍将。 可他的智商明显也并不算高。 图贾诨之所以将他带在身边,就是因为相较于其他将领而言,他的智商更低,所以更好把控。 若非如此,图贾诨恐怕早就将他踢出军队了。 不过如今巴尔汗已死,这支重甲军团十之八九会被交收付到他的手下。 他手下的白袍军团今天可是损失惨重,有了这些重甲士兵的加入,他的压力也能缓解一些。 想到此处,陈牧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过这丝笑容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副将看的一清二楚。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冷漠的模样。 他环顾周围众人一眼,随后开口对他们说道:“我军没有让尸体入为安的传统,况且今天这里死伤了这么多的士兵,咱们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照顾好伤者,而不是去管理这些死者。” “你们立刻将所有伤者全部带回我军后方营地,至于巴尔汗将军的遗体,也还是一并带回去吧,他毕竟是我军的将领,总不能让他横尸于此!” 相较于有情有义,为了夺回部下遗体不惜长途奔袭的李秋远。 陈牧之这个处理方式可谓是十分草率。 不过如今这里的最高统帅就是他,就算这些士兵心存不满,也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所有的马匹全都腾了出来,用于运载伤兵。 至于巴尔汗的尸体则被放在了另外一匹马的身上,陈牧之还要将这具尸体重新带回后方。 至于其他士兵的尸体,则全都被他留在了此处,雪峰谷位处极寒地区,这里的积雪终年不化,就算将尸体留在这里,也不会发生腐烂。 在陈牧之的明令要求之下,这些辽国士兵并未和晋国士兵发生冲突。 两方士兵秋毫无犯,各自整理好的尸体,运走了伤兵,随后在此处分道扬镳。 李秋远和雄霸此时已经将胡万生的尸体带回了聚雄关。 所有的将领全都等候在城门口,他们的心中虽然已经料定胡万生死亡的结局,可是他们心中却始终还存在有一丝侥幸的幻想,希望胡万生还存活在世。 可等看到那具被摆放在马上的无头尸体的时候,众人的心全都坠入了谷底。 尤其是奉胡万生为老师的左承前,如今眼看着胡万生死后尸体不全,他顿觉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在地! 第281章 暴怒的宋飞 第281章 暴怒的宋飞 见此情景,众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左承前。 而胡万生的尸体也被众人相继抬了下来。 眼看着胡万生死后遗体不全。 赵刚眉头紧蹙,开口对李秋远问道:“李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辽国这群蛮夷在人死后还要鞭尸不成?” “他们并不是为了鞭尸泄愤,而是想要借胡将军的人头邀功。” “胡将军临死之前还打死了对方的一名将领,这群士兵群龙无首,所以在胡将军死后才想砍下他的头颅,借此成为自己晋升的资本。” “不过你尽管放心,现在那支军队已经由陈牧之接管,而他也已经将那两名砍下胡将军头颅的士兵交了出来,我已经亲自手刃了那两名士兵,为胡将军报了死无全尸之仇。” “而且我之前已经通知过陈牧之,告诉他,咱们接下来将要为胡将军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三天之内不会再与他们开战。” “如果这三天之内他们再敢起兵骚扰,那我就要与他们全面开战,我宁愿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打扰胡将军的安宁!” 李秋远虽然是一介儒生,可是这场战争也深深的改变了他。 他早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满嘴仁义道德,他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崇尚战争的暴力狂。 自从他在城墙上砍死第一名敌军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境就已经出现了转变。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弱肉强食的战场。 并努力将自己扶持到猎人的位置上。 听到李秋远的话后,在场众位将领纷纷点头。 他们之前可能对李秋远的某些想法表示不满,可是在听到李秋远的这个通知后,他们心中却都在暗自钦佩李秋远。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环境可是敌强我弱。 可李秋远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的如此强势,这是很多官员乃至于将军都做不到的。 毕竟上一刻大家还能站在一起,下一刻便可能要兵戎相见。 李秋远放任着城中的这些将领不用,反而是亲自前往雪峰谷,带回了胡万生的遗体。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胆识,就足以让在场众人为之钦佩。 李秋远看了一眼被放置在马车上的无头尸体,又转头对身旁的雄霸说道:“胡将军兢兢业业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能够让咱们守住聚雄关。” “如今胡将军虽然已经去世,可咱们也不能让胡将军就这样死无全尸。” “你尽快差遣手下,让他们在城中寻找一个绣技精湛,不怕尸体的绣娘,我要为胡将军缝补上尸体。” “另外在命人为胡将军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材,同时在给胡将军多准备一些纸钱,这场葬礼咱们必须要准备的声势浩大,我要以此告慰胡将军的在天之灵!” 现在城中的情况虽然已经很是困难,可是必要的环节却是万万不能缺少。 这场葬礼盛大与否关系到的不仅仅是胡万生的在天之灵,同时也关系到了城中的这些百姓能否安稳。 只有将表面工作做的尽量宏大,才能让那些百姓静下心来。 否则面对如今这内忧外困的局面,恐怕百姓们也很难提振信心。 虽然聚雄关的百姓骁勇彪悍,甚至不缺乏直接上阵与敌军厮杀的勇气,可是李秋远现在却还是需要这些百姓们能够稳定军心。 相较于充沛的物资,这些与士兵们息息相关的百姓才是这城中最重要的一块压舱石。 如果连这块压舱石都被动摇,那聚雄关这艘大船也很可能会因此倾覆! 在场众人全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对于李秋远的提议,他们并未表示反对。 雄霸性情虽然鲁莽,却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胡万生的死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触动,如今将丧葬之事交给他来办,那他自然是要办的风光体面。 等将这件事情交代完后,李秋远便将所有的将士全都叫到了自己的军帐,准备给他们开一场会议。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刻。 太子宋飞此时正坐在东宫,他翻阅着手中的一封书信,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一旁的小官儿见此情景也是心生寒意,谁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的性情向来是喜怒无常,如今脸色变得如此阴郁,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火撒到他的身上。 果不其然,这小官儿虽然将头埋的老低,尽量不引起宋飞的注意。 可宋飞下一刻还却还是注意到了他。 他缓缓将头抬起,看向了身旁的小官儿:“这封书信被送回来之前,还有谁曾看到过?” “回禀殿下,这封书信我是直接交到您的手上的,在此期间从来无人翻阅过!” “嗯,这么说来,也就是没人知道这封书信上的内容了。” “殿下尽管放心,整个皇宫大内,除了陛下之外,无人敢再过问您的事情!” “怎么听你的意思啊?难道本宫就一定要比陛下身份低微?” 宋飞的这句问话问的面前这位小官儿一愣。 宋飞的确是东宫太子,可是与当朝皇帝相比,他的身份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最起码皇帝随时都可以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而他在成为皇帝之前却是什么权利都没有。 只是心中虽然有此想法,可是这小官儿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听到宋飞的问话,他无奈苦笑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您现在毕竟还没有登基,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听从陛下的意见!” “嗯,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本宫现在的确还未登基,所以身份的确要略逊于陛下一筹。” “正因如此,所以才连你这个狗奴才都看不起本宫!” 宋飞说到此处,语气变得十分阴沉。 而在听到宋飞这句话后,这小官儿的身体不禁一颤。 他连忙跪倒在地,并对宋飞说道:“殿下,奴婢并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奴婢刚刚只是照实说话啊!” 宋飞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一脚踹在这小官儿的身上:“本宫平日里最烦没有骨气的人,你说你明明已经入朝为官,却偏偏生了一副软骨头,你真是该死啊!” 第282章 逼宫 第282章 逼宫 宋飞越说越气,最后索性解下了腰间的腰带,照着这小官儿便直接抽了下去。 他这副腰带用的奶是细牛皮绳穿插着铁片,而且那铁片周围的边缘还都打磨的十分纤薄锋利。 他平常就将这腰带在身上,不仅用其当做装饰,同时也是他的一件防身利器。 他将这腰带抽了出来,对着这小官儿的身体便是一阵猛抽猛打。 腰带边缘的薄片轻易便切割开了这小官儿的皮肉,不过片刻时间,这小官儿的身体便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小官儿被打的抱头跪地,起初还有求饶的力气,可等到最后却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他身上的朝服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眼看着小官儿即将被自己打死。 宋飞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转头看向等候在门口的护卫,并对他们高声呵斥道:“你们还在那里看着干什么?本宫养你们,难道是为了吃闲饭的吗?还不赶快把这狗奴才给我抬走!” 听到宋飞的呵斥,这些护卫不敢怠慢。 他们连忙跑进东宫大殿,七手八脚的将这小官儿抬了起来。 “殿下,您想如何处置这个奴才?” “找几名御医给他诊治伤势,这个沙包本宫用的还蛮顺手的,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的小官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宋飞当成了发泄品。 就算这次能够矫情存活,日后他的日子恐怕也将水深火热。 而在打完了这名小官儿之后,宋飞的情绪也终于缓解了很多。 他先是长舒了口气,随后又转头对守在门外的宫女说道:“你去把御林军统领给我找过来,就说父皇有令,让本宫负责御林军换防!” 晋皇之前虽然一连调走了驻守在京城周围的两支军队,不过负责皇宫安全的御林军却始终没有被调离。 他自以为御林军对他忠心耿耿,却不知道御林军统领赵敬忠此时已经被太子收买! 听到宋飞的命令后,这小宫女不敢怠慢,连忙朝着宫门外跑去。 片刻过后,一名身穿铠甲,身材魁梧的壮汉跟随那名宫女来到了东宫。 哪怕是来到东宫,这壮汉也未曾卸下腰间的佩刀。 而对于他的如此行径,宋飞则显得并不在意,两人似乎十分信任彼此,所以宋飞才会任由赵敬忠做出如此僭越之举。 在赵庆生被找来之后,宋飞便命令那名宫女离开了此处。 偌大的庭院内,一时便只剩下了宋飞和赵敬忠两人。 宋飞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同时指了指另一张椅子:“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也不必如此拘束,随便坐吧!” 赵静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同时笑着对宋飞说道:“能在你这太子面前如此随意的,恐怕也就只有我这御林军统领一人了!”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手中掌握着御林军的调配权,本宫绝对不会如此迁就你。” “因为自从本宫被册封为太子,至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哈哈哈哈,你我现在都是为了各取所需,你想要登上皇位,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得到更多的权利,只要你能够满足我的需求,那我就愿意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刃,你想杀谁,我就帮你杀谁!” 闻听此言,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赵将军此言属实?” “那当然了,我何时骗过太子?” “如果我真的可以让你担任官职,你真的愿意替我做任何事?” “我可以帮你杀人,但不能帮你做事!” “嗯,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实话告诉你吧,本宫今天之所以将你叫来,为的就是和你商议一件事情。” “殿下有话尽管直说,只要赵某能做到的,赵某绝对不会推辞!” “嗯,实话告诉你吧,八皇子最近在聚雄关可是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各路藩王已经派遣军队前往聚雄关支援边关,而那个李秋远现在也正率领手下军队节节抵抗。” “我之前虽然派人勒死了兵败被俘的图斡台,成功激化了聚雄关和辽国之间的矛盾。”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辽国似乎也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强。” “我本以为这招驱虎吞狼的计策应该能够让聚雄关彻底沦陷,好借此替我铲除宋徽这个大麻烦。”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无能,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打下这一座孤城!” 听到宋飞的这番抱怨,赵敬忠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是陛下太过异想天开了,聚雄关能够坚持这么多年,便足以说明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如果辽国真有这个实力打下聚雄关,那图贾诨早就已经长驱直入了,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兵败被俘?” “聚雄关近些年的底蕴可能的确不如从前,但却也不容如此小觑,况且八皇子远在边关,而这场战争在短时间内又无法平息,他又怎么可能会对您造成什么影响?” “赵将军,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之前我已经听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提起了此事,据说那刘怀离开之前已经带走了一封无字诏书,这封诏书一旦重现于世,那宋徽便会成为父皇钦点的太子。” “至于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则全都要化为泡影!” “我在太子之位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将这个位置拱手相让。” “所以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铲除宋徽,同时要尽快坐上皇位。” “铲除宋徽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辽国去解决,我相信图贾诨现在应该也对自己的杀子仇人恨之入骨。” “而我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商议一下第二件事情,你刚刚不是说愿意替我杀任何人吗?本宫现在想要逼宫上位,不知道你敢不敢对陛下下手啊?” 宋飞说到此处,脸上仍旧流露着笑容。 而赵敬忠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则陡然变得阴沉下来。 第283章 密谋 第283章 密谋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院落,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这才对宋飞低声说道:“你疯了吗?我说的愿意为你杀任何人,是愿意出手替你排除一己,你现在要杀的是当朝皇帝,是你自己的亲爹!” “这件事情如果被人知道,那你我就是篡权谋逆的恶贼。”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我赵敬忠有十颗脑袋,恐怕也不够砍得!” 听到赵敬忠的话后,宋飞不禁冷笑了一声:“赵敬忠啊赵敬忠,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人物,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也不过就是一个草包而已。” “我刚刚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就把你给吓成这样,我看你不太适合担任这个御林军统领的职务,要不然我还是另外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吧!” 宋飞看似是在和赵志忠开玩笑,可实则却是在拿这件事情威胁他。 赵志忠这个御林军统领做的是否称职,他这个东宫太子最是了解。 赵志忠看似面目忠良,可实际上私底下却是贪赃枉法,无恶不作。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在宫中得罪了许多敌人,如果他真的被罢免了御林军统领的职务,那接下来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 这个御林军统领就是他赵志忠的软肋,而这也是宋飞用来钳制他的手段。 果然不出宋飞所料,在听他提起这件事情后,赵志忠的脸色果然变得阴沉下来。 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赵志忠低声对宋飞问道:“你到底想怎么做?难道你真的想要杀了陛下不成?” “废话,陛下可是决定我能否登机的关键因素,如果我就这么将他杀了,那谁来给我写禅位诏书?” “况且所有人都知道你今天来了,我这里如果陛下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你我全都脱离不了干系。” “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你负责的不是宫中的防务吗?你今晚先将陛下寝宫周围的御林军调走,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本宫今晚会专程准备好一份诏书,并去寻找陛下。” “不管采用何种手段,我一定会让陛下在禅位诏书上签字。” “等到明天再将此事公布于世,我便很快就可以坐稳皇位了!” 对于那个皇位,宋飞早已经垂涎已久。 他辛苦筹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稳皇位,能够将自己的父亲取而代之。 他当初那么辛苦的伪装自己,甚至不惜采用手段来打压自己的同胞兄弟,为的也只是今天而已。 为了能够得到这个机会,他甚至不惜花重金收买御林军统领,甚至不惜与其称兄道弟,自降身份。 赵敬忠之所以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那是因为赵敬忠知道他需要自己。 而为了能够完成自己的计划,宋飞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对方得寸进尺。 听到宋飞的这番安排,赵敬忠还是显得有些不太信任他:“你确定你只是想逼一下在禅位诏书上签字,而不是真的想要杀了陛下吧?” “御林军虽然归我调遣,可是朝廷中的那些老臣却个个都是人精,陛下现在虽然龙体抱恙,可是依照他的劲头,再坚持个三年五载恐怕也不成问题。” “咱们两个今天才刚刚见过一面,如果陛下当真在今晚暴毙,那所有的罪责恐怕都将被推到咱们两人的身上,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宋飞虽然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可是这个太子却并不是不能替换。 朝廷虽然掌握着整个大晋大部分的资源,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宋飞能够借助自己的太子身份为所欲为。 毕竟他在全国上下还有那么多的叔叔,如果他真的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些藩王就能以进京勤王的名义打入京城,并将其取而代之。 京城现在守军空虚,恐怕抵御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藩王。 所以这件事情他必须要谨言慎行,一旦出现了任何纰漏,他赵敬忠恐怕都得脑袋搬家。 宋飞自然也知道赵敬忠的疑虑,听到赵敬忠的问话后,宋飞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那毕竟是本宫的亲生父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宫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 “你我二人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今晚的事情你必须要做的天衣无缝,不仅不能让那些锦衣卫多管闲事,而且还要将陛下寝宫附近的锦衣卫全都换成你的心腹。”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知道,如果走漏了风声,那各路藩王恐怕就都要闻风而至了。” “其他藩王也变罢了,本宫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唯独是位处临江的梁王,那才是本宫最大的威胁!” 闻听此言,赵敬忠点了点头:“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既然能帮你进入皇宫,那就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份和消息有任何的泄露。” “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可以强迫陛下将皇位交给你,可是你要如何保证陛下以后不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传出去,那你得位不正的名号恐怕就将在皇城内外传播,等到那个时候各路藩王也不会放过你!” 赵志忠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承担一点风险。 若是非要在杀死宋徽和强迫晋皇让位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他宁愿选择前者。 毕竟宋徽现在远在边关,就算真的将其杀了,消息也不会传到京城。 见赵志忠对此事一再发问,宋飞明显有些不满。 他先是白了赵志忠一眼,随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只小巧的瓷瓶:“这只瓷瓶里的药品是我之前高价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 “这药品无色无味,就算混入到食物之中,也不会被人察觉,只要吃下了这其中的药粉,服药者便会就此陷入昏睡,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而且日后就算醒来,服药者也会变成聋哑,精神甚至都可能会因此失常。” “只要本宫坐稳皇位,我就可以将陛下圈禁,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不用再担心消息泄露了!” 第284章 训斥 第284章 训斥 夜晚,晋皇寝宫。 所有御林军全部接到调令,要求他们离开寝宫,前往别处巡逻。 虽然他们不知道上方为何会下达这个命令,可是身为军人的他们所能做的却只有遵从。 这样一来,这偌大的皇宫便一时处于失守状态。 随着边关的局势愈发严峻,晋皇的病情也变得愈发严。 早年间他沉迷于声色,致使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 如今虽然才年逾五旬,可是身体却已经无法养护。 最近他的睡眠变得特别轻,这导致他不再让太监在身边陪伴。 偌大的寝宫内,如今便只剩晋皇一人。 太子宋飞手中拿着一封诏书,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寝宫。 他才刚打开房门,所发出的声响便惊动了晋皇。 晋皇躺在床上,眉头微蹙,同时冷声说道:“朕不是已经交代过了,朕休息的时候不允许任何进出寝宫吗?” 原本胆战心惊的宋飞,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原本他还担心自己会被晋皇身边的太监发现。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之前的顾虑似乎全都是多余的,晋皇身边似乎并没有其他人陪伴。 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的胆量也大了许多。 他索性站直身子,同时开口答道:“父皇,儿臣担心您的身体抱恙,所以才特地赶过来看看!” 在听到是太子的声音之后,晋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飞儿?朕之前不是已经叮嘱过御林军,让他们不许任何人靠近吗,你又是怎么来的?” “御林军现在不在这里,而且只是想单独和父皇相处片刻!” 听到这句话后,晋皇便明白了宋飞心中的的想法。 他早就知道宋飞和赵精忠眉来眼去,知道这两人暗中肯定是有所勾结。 不过为了朝堂的稳定,他并没有声张此事,而是一再纵容宋飞。 他本以为宋飞能够迷途知返,却没想到他此时竟然敢直接调走御林军,强闯自己的寝宫。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开口对宋飞问道:“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 “父皇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儿臣身为太子,又是您的儿子,在您重病卧床的时候,我来亲自探望,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真的只是为了探望我的病情而来吗?” “那依父皇的意思呢?” “我看你今晚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皇位吧!” 晋皇丝毫不给宋飞面子,直接拆穿了他的想法,而在听到这声质问后,宋飞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父皇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儿臣也就不瞒着您了,现在边境的事情已经愈发棘手,而您的身体也已经无法处理朝政,我只是希望您能早些让位,也好将这些烂摊子全都交给儿臣处理!” “真不愧是太子啊,这话说的,果然漂亮!” 晋皇先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又对宋飞说道:“你这次来到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逼宫而已,那你刚刚又何必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呢?” “我这么说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担心父皇不愿让位了,这皇位可是天下所有人都虎视眈眈,谁都想要上来坐上一番的!” “您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几十年,难道现在还要把着不放吗?” 宋飞说着,伸手撩开了面前的帷幔,而他的手中还端着一只茶盏。 一见他此时这副模样,晋皇便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要让位了。 他现在重病缠身,身边又没有御林军的保护,宋飞就算真的想要对他不利,他也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况且宋飞自幼便学习拳脚功夫。 就算他还是全胜状态,恐怕也难以对付对方。 想到此处,晋皇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你胁迫。”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的确已经不如从前,可是你知道我为何迟迟不愿传位给你吗?” “这当然是因为你偏心了,你虽然册立了我的母后为皇后,可是你却始终对宋徽的母亲念念不忘。” “正因如此,所以你才处心积虑的想要将皇位传给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已经派刘怀将诏书带出去了吗?而那份诏书上还没有标写继位者的名字。” “你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皇位传给宋徽吗?” 宋飞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怒意,他紧盯着面前的晋皇:“我究竟哪点不如他?从小到大,我哪一点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做的,你希望未来的皇上不会像你当初那般懦弱,所以我从小便苦学功夫,一直到现在这样,成长为了一名高手。” “你说你不喜欢叛逆的孩子,所以我从小到大谨言慎行,在宫中的每时每刻,我都压抑着自己的性格,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有多痛苦吗?” “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做的,可是到头来你却想将皇位传给你的八儿子。” “你想让我一无所有,想要让他上位,然后将我贬为庶人,你觉得事情能这么简单吗?”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给宋徽铺路,而我不过就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现在辽国大乱,他已经被牵制在了那里,只要我趁着这个机会坐上皇位,那就算日后他还有机会回到京城,也不可能再从我的手上将皇位夺走。” “你是不是感觉现在的这个场景很熟悉啊?想想你当初是如何坐上这个皇位的,当初你不也是依靠着这个办法将皇位从梁王的手上夺走的吗?” “不过咱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你比不过梁王,而我远胜于宋徽。” 说到此处,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很是满意,因为这个场景他已经不知幻想过了多少次。 可谁知在听他说完了这番话后,晋皇的脸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 “我之所以不愿意将皇位传给你,并不是因为我还有私心,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材料。” “你说的没错,边关现在的确吃紧,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你过问过边关的事情吗?” 第285章 逼宫 第285章 逼宫 “我现在的身体的确不如当初,可是你以为我真的就这样放下了朝中所有的政务吗?” “自从边关开战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派人监督着你,我希望你能够过问一下朝政,可是你呢,你每天除了打猎享乐之外,你什么都没做过。” “除此之外,你还和赵敬忠走的很近,我想你应该知道太祖晋皇当初的训诫,那就是东宫太子不得和武将有所往来。” “太祖晋皇之所以会下达这个命令,为的就是防止太子会篡权夺位,危害朝纲。” “我虽然早就已经将你册立为太子,可是我也一直都在监督着你,我正是因为担心你会走我的老路,所以才会对你如此防备。” “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应该是对我心存怨恨吧?” “你恨我为什么会让刘怀将那封诏书带出京城?为什么要给本来稳坐皇位的你留下这番隐患?” “那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吧,因为你和我之前的预期实在出现了太大的差别。” “我原本你应该能够比我更强,应该能够成为我心目中真正的储君。” “我将所有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只希望着有一天你能够继承我的位置,坐稳皇位,好能洗清我当初所犯下的罪过。”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似乎做不好这一切。” “从你和赵敬忠有所往来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的太子。” “你为了登上皇位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调走了守在此处的所有御林军,只为了逼我在诏书上签字。” “你以为只要你顺利登上了皇位,宋徽就不会对你产生威胁了吗?” “区区一封诏书而已,那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只要我现在写下一封手书送到边关,那封诏书当即便会作废。”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这么做了,因为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已经应验,你根本就不配坐上这个位置。” “宋飞,你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在这诏书上签个字。” “可是我今天就是不签,我倒要看看你这逆子是不是真敢杀了我!” 晋皇身为一代君主,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虽然他已经重病卧床,虽然面对着自己儿子的威胁,可是他此时却仍然不肯屈从。 面对晋皇的这番嘲讽和指责,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父皇,我原本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我以为你真的已经认可了我。” “可是事到如今,你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意。” “你说的没错,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确一直在想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你给我的生活实在太过压抑。” “在我知道刘怀已经带走诏书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对这个皇位抱有任何幻想。” “如果你当初没有将我册封为太子,那我现在肯定不会争抢,因为我的心中不会充满期待。” “可是现在我的心中已经被期待占满,我已经拥有了能够坐稳皇位的能力,现在皇城内的所有御林军全都听从我的调遣,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下?” “难道我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全旁落,非要等你将皇位交给宋徽不成?” “你不是想洗清自己这些年来犯下的错误吗?那你就更应该将皇位交给我了,像是宋徽那样懦弱无刚,他又能为你做什么?” “只有我才能弥补你这些年来犯下的错误,也只有我才更适合做大晋的晋皇!” “父皇,你已经老了,也该让位了!” 说到此处,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猖狂的笑容:“你以为你不在这上面签字,我就没法登上皇位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已经买通了你身边的秉笔太监!” “这些年来你荒废朝政,所有的奏折几乎全都是他替你签署。” “你觉得现在朝中重臣是认识你的字,还是认识他的字?” 宋飞说着,顺势打开了手中的诏书。 等看到那下方落款的名字后,晋皇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签名字,那宋飞的计谋就不会得逞。 可是他万没想到宋飞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他早就想到了自己不会配合,所以提前让自己的秉笔太监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的没错,之前的那些奏折几乎全都是自己身边的太监替他签署的名字。 而如今他也终于受到了自己懒政的反噬! 眼见着金黄的脸色一片铁青,宋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父皇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儿臣今天来此的目的可并不是为了气您,我是特地过来叮嘱您,希望您能够保重龙体,好能参加我的加冕仪式的!” 闻听此言,晋皇顿时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伸手指着宋飞,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拿到了诏书就能代表一切吗?总有一天李秋远会辅佐宋徽重返京城,等到那个时候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同样要归还回去!” “父皇,你就不要再对李秋远和老八有什么幻想了。” “和您说句实话吧,我之前已经派出杀手去刺杀他们了,想来他们两人最终的结局应该也不会比您好到哪去。”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既然已经做到了如此绝路,那自然不会再给他们留半点出路,更何况现在边关的战事如此吃紧,辽国现在已经出动了整整几十万大军。” “就算我不派人去杀他们,他们两个恐怕也难以存活,图斡台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李秋远之前的谈判计划现在已经彻底搁置。” “谁不知道辽军统帅图贾诨最是护短,如今儿子死在了敌方的手里,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用不了多久,聚雄关就会彻底沦为辽国领地,而这也是我和辽王签订的契约。” “只要我将聚雄关让给他们,他们从今以后便会保证对我晋国秋毫无犯。” “你们已经为了这座都城打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总该歇一歇了!” 第286章 通敌卖国 第286章 通敌卖国 闻听此言,晋皇被插的险些背过气去。 晋国历代守护聚雄关,为的就是防止辽国的骑兵长驱直入,对中原不利。 只是他万没想到自己几十年来一直在坚守的这座城关,现在竟然被自己的儿子拱手让给了敌国。 想当初他做事那么荒唐,都没有撤销聚雄关的守军,更没不敢切断那里的补给。 大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几乎全都是从前唐的手中继承而来。 他们已经废除了许多前唐遗留的旧治,但却始终不敢废除巨雄关这座城池。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城池就是最后的门户,如果真的将这座城池丢失,那等待他们的也必将是亡国的下场。 聚雄关一旦沦陷,那就意味着亡国的先兆已经出现。 等到那个时候,一切也就全都晚了! 晋皇被气的脸色铁青,伸手直指面前的宋飞:“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坐稳皇位,你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国家的土地都敢出卖!” “父皇,这天下的所有东西全都姓宋,不过区区一座都城而已,难道我不能拱手让人吗?” “我可是未来的君王,是要君临天下的存在。” “这个国家所有的东西全都要由我调遣,至于那个都城,我想送给谁,我就送给谁!” 说到此处,宋飞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 而晋皇也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刺激,张口呕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宋飞的身上,染红了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 见此情景,宋飞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父皇,要我说您就是脾气太差,所以才会生如此重病。” “你已经劳累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应该好好歇歇了,接下来这个国家的所有政务就全都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比您做的更好!” “你都已经将聚雄关出卖了,就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就永远比不过我!” “我现在可能的确比不过您,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坐上您的位置,还没有将您取而代之,只要您将这个位置让给我,那我保证我一定会比您做的更好。” “况且现在城池都已经被我出卖了,辽国现在也已经派出了军队对聚熊关进行围剿,宋徽和李秋远就算再能坚持,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如果您现在不将皇位传给我,那您可就算是彻底亏大了,如果宋徽真的死在了边关,那您可就后继无人了!” “我就算真的后继无人,我也不能将这个皇位传给你,否则晋国以后早晚要毁在你的手里。” “我可以将皇位传给其他的藩王,哪怕是与我敌对多年的梁王!” 闻听此言,宋飞变得更加恼怒,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并伸手一把掐住了晋皇的脖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宁愿将皇位传给自己的死对头,也不愿将皇位传给你自己的儿子!” “我可是你的亲儿子,血浓于水,梁王虽然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你们两人为了这个位置早已经争夺多年,若非如此,你之前又何必将他发配到临江?” “他如果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他一定会推翻你之前坐下的所有决定,等到那个时候,你将会被史官描述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你将这个皇位传给我,你不仅可以成为太上皇,同时我还会为你修书立转,让你成为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晋皇!” “父皇,听我一句劝吧,你已经没有多少的日子可活了,难道你不想在死后为自己留下一些点好名声吗?” 宋飞这番话句句都在戳晋皇的心窝。 原本便气息不稳的晋皇,在经受了这番刺激之后,表情变得愈发难看。 眼看着对方不再说话,宋飞心中也等不及了,他伸手一把捏住了晋皇的下颌,同时端起桌上的汤碗,直接将那一碗汤药灌进了晋皇的嘴里。 “这药可是我花高价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这药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但却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昏迷不醒。” “我必须要趁着国家危难的时候继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坐稳这个皇位,才能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 “至于你,必须要做出一点牺牲!” 宋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同时手上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他似乎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来积蓄的所有情绪全都施加到晋皇的身上。 任凭晋皇如何挣扎,他都没有松手,直到那碗汤药已经完全灌进了对方的嘴里,他这才随手将汤碗放到了桌上。 晋皇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在被宋飞松开之后,他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他的衣襟湿了一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这逆子,难道你想弑父不成?” “我刚刚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要这个皇位。” “我苦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只要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哪怕要我付出再多,我也舍得。” “况且就算我真的叫你杀了,今天又有谁能知道?” “你已经抱病卧床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以为宫中就没有流传你已经驾崩的消息吗?” “你以为那些大人们真的对你忠心耿耿?实际上他们巴不得你就这样假崩他们好扶持一个新王登基。” “要说败坏祖宗基业,我做的可没有你过分,你做晋皇的这么多年,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 “你不过是在败坏这个国家原本的基业,你有胆量去九泉之下面对宋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之所以在最终关头想要废除我这个太子,不过就是希望宋徽继位能够弥补你当初所犯下的罪行。” “不过我现在就要明确的告诉你一句,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因为他早晚要死在我的手里。” “我之前已经派出杀手前往边关,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手。” “在我即位之后,边关被破,八皇子被杀,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坐下和辽国谈和了!” 第287章 阴谋得逞 第287章 阴谋得逞 闻听此言,晋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他伸手直指面前的宋飞,想要说话,可药性却已经发作。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突然的躺在床上,同时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眼见着晋皇的脸色涨得发紫,宋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看来那西域商人还真没骗我,这药的效果果然不错。” “父皇,你已经坐在皇位上享乐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应该将这个位置让出来了,你放心吧,等我登机之后,我一定会将你塑造成一个勤政爱国的好晋皇,肯定会让后世对你铭记于心,绝对不会让你沦为我大晋的笑柄!” 闻听此言,晋皇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虽然想要说话,可声音却哽在了喉咙中,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晋皇在无尽的痛苦中陷入昏迷,而宋飞则拿着那封诏书,满脸悲戚的离开了晋皇寝宫。 他看似心中痛苦,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在暗自偷笑。 苦心经营了近二十年,他终于坐上了这个梦寐以求的皇位。 在走出寝宫之前,他再次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床塌。 晋皇此时就躺在床上,虽然还有呼吸,但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深吸了口气,佯装镇定的离开了寝宫。 他之前虽然已经让赵敬忠调走了所有的锦衣卫。 可是赵敬忠对这群锦衣卫却只有指挥权,没有调度权。 所以用不了多久,这些锦衣卫还会重新回到这里,并对晋皇开始保卫。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趁着那些锦衣卫赶回来之前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就将会被公诸于众。 走出寝宫的时候,他还在提心吊胆。 可在确定周围四下无人之后,他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连忙快步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可刚到半路,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宋飞自幼习武,对于身边的一切细微动静全都察觉的十分敏锐。 在确定这阵脚步声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宋飞立刻放慢了脚步,并等着对方朝自己靠近。 等对方终于来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宋飞猛的转过头去,同时伸手朝着对方的脖子掐了过去。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他不信有人敢在此处携带兵器擅自行动。 他感觉身后的来人很可能是宫女或是太监,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在寝宫周围走动,所以才会偷偷跟上来。 而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快处理掉对方。 否则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篡位逼宫,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传出去,哪怕他是太子储君,他也必将会被处死。 可当他将手伸向对方脖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阻力,紧接着他的手边被人按了下来。 他定睛看下来人,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宫女或是太监,而是之前便和他有所勾结的御林军统领,赵敬忠。 见来人是赵敬忠,宋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今天晚上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干净,让你不必担心。” “我当然相信太子殿下会将所有事情全都做的干干净净,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趁乱搅局,我觉得还是应该在暗中保护您才是!” “你究竟是在暗中保护我,还是在暗中监视我?” “既然您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那我自然是在暗中保护您了,我现在应该叫您太子殿下,还是应该叫您晋皇陛下呢?” 听到赵敬忠的这句问话,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赵将军可是聪明人,现在应该怎么称呼?难道还用朕提醒你吗?” 听到朕这个称谓,赵敬忠的心中便已经一片了然。 他当即撩袍跪倒在地,同时恭敬的对宋飞说道:“末将御林军统领赵敬忠,参见吾皇陛下万万岁!” 闻听此言,宋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 他伸手扶起了赵敬忠,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还记得咱们两人当初的约定吗?只要你能帮我坐稳皇位,那你日后就是我的兄弟。” “朕现在已经准备登机,那你自然就是异姓藩王,等我处理完了朝廷中的那些麻烦,我就会将你册封为王爷,等到那个时候,这天下就是你我二人的了。” 宋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实则他的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杀机。 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他自然不愿意和别人共享天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知道了他之前所做所为的赵敬忠。 对于面前这个御林军统领,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太好的解决办法。 他逼宫上位这件事情,赵敬忠可是全程参与。 只要稍有不慎,那这件事情就很可能会反噬,如果他真的选择和自己鱼死网破,那自己这个皇位恐怕也做不安稳。 正因如此,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稳住对方,哪怕答应再多的条件,也一定要让对方闭嘴。 只有等他彻底坐稳了这个皇位,等他排除了朝廷中的那些异党,他才能正式对赵敬忠下手。 在此之前,赵敬忠都是他忠实的左膀右臂。 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赵敬忠闻言显得十分激动:“承蒙陛下还记得末将钱的功劳,既然陛下愿意如此嘉奖,那末将就不客气。” “不过还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既然你已经登上了这个皇位,那我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在撼动您的位置,您之前交代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办了!” 说到此处,两人相视一笑,而宋飞眼中的杀机也变得愈发深沉。 赵敬忠实在太聪明了,他已经聪明到了让自己不得不提防的程度。 如果始终留着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那他日后早晚会成为一个祸害。 宋飞此时已经开始在心中挑选新一任御林军统领的人选,在他看来,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要从自己身边人中选拔才行! 第288章 灵堂谈话 第288章 灵堂谈话 胡万生的死不仅为聚雄关分担了一些压力,同时也为守军们带来了三天休整的时间。 身为胡万生最亲密的战友,李秋远,左承前,赵刚,黄玄等人亲自负责守灵,而在灵堂之外,还有重兵把守。 早在胡万生遗体被运回的当晚,棺椁便已经制作完毕。 不过因为聚雄关附近的资源实在困乏,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打仗,外界的木料无法运抵此处,所以这口棺果只是用普通木材制造而成,并没有达到李秋远的预期。 众人守在此处,李秋远昏昏欲睡。 自从开战开始,他已经一连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只有被雄霸打晕的那次,才算是休息了片刻。 现在的北方已经是深秋时节,每天都刮着狂风。 为了保证灵堂的蜡烛不会被熄灭,所以他们专程将灵堂设在了一处已经废弃的民居。 这里虽然破旧,但却有门,而且平日里无人居住,所以也不必担心忌讳。 关好了门窗之后,几人轮流在这里守灵。 这天晚上本该是李秋远守灵,他不仅要在这里看守胡万生的遗体,同时还要保证灵堂里的香烛不会断掉。 这是他们唯一对死者表达恭敬之意的方式,如果连香烛都断掉了,那就实在有些愧对胡万生为聚雄关做出的牺牲了。 李秋远跪在灵堂之前,但却昏昏欲睡。 最近几天的连续操劳,以及对战场的连夜分析,已经让李秋远的精神严重透支。 可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冷风。 这冷风冻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人靠近。 李秋远从现代穿越而来,虽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在感受到身后这股寒风以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的时候,他的心头还是不禁一颤。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旁边,一旁的供桌上摆着一只用于挑亮灯芯的烛针。 这钢针虽然并不算长,但却是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唯一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 他反手握住钢针,同时屏息凝神,在确定脚步声即将靠近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猛地转过头去,同时提起了手中的钢针。 可就在他即将扬手刺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身后来人竟然是宋徽。 宋徽腰间扎着一条白色的缦带,脸上同样带着疲惫的神色。 见李秋远对自己怒目相向,宋徽也不禁有些迟疑:“李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差点在这里睡着,不过做了个噩梦,还以为是有人想要来这里偷窃胡大人的尸体!” “殿下,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守可能会太过疲惫,所以便想过来和您一同守灵,胡大人是为国捐躯,我身为皇子,自然是要代替父皇在此守灵,借此告位胡将军的在天之灵!” 闻听此言,李秋远点了点头,同时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胡万生的死虽然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可是在听到宋徽的这番回答后,李秋远突然觉得他们所付出的这些努力全都值得。 宋徽是晋皇选定的后世之君,如果他真的能有这样的觉悟,那就说明他的确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至于太子宋飞,李秋远之前虽然只与他做过简短的接触,可是从对方的形式风格也看得出来,对方的确不适合做大晋朝的皇帝。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拿起蒲团放在宋徽的身边:“你这番话说的没错,胡将军毕竟是为国捐躯,你也的确应该在这里为他守灵。” “你能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不过你就算只是皇子,那也毕竟是我们的君主,而胡将军毕竟只是臣子而已,你在这里为他守灵已经是他的殊荣,所以你切莫不能下跪,只需要在这里坐等就可以了!” 李秋远说着随手拿起一旁的纸钱,并将其丢进火盆当中。 整个狭窄的房间都被火盆中的火光照亮,摆在面前的这幅棺椁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原本即将睡着的李秋远,经过刚刚的这番小插曲,顿时变得清醒起来。 宋徽坐在李秋远的身边,同时低声对其问道:“李大人,我知道您之前也一连操劳了许久,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吧?由我为胡将军烧纸,掌灯!” “不了,我的身体还能坚持的住,况且留你一人在这,你可能会害怕!” 李秋远说着,随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袍,并将其披在了宋徽的身上。 血战见状还想推辞,可李秋远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我是习武之人,自然要比你更加抗风,这灵堂四面漏风,你可千万不要感冒了!” 闻听此言,血战不再推辞,他坐在李秋远的身边,同时低声对其说道:“不知为何,我这两天心中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大哥很可能会对父皇出手。” “这件事情我们之前便已经考虑过了,我也觉得太子很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动手,毕竟现在京城周边的两个军营都已经被调度,他只要能够买通御林军统领,那就能够随意出入陛下的寝宫。” “咱们上次离京之前,陛下的身体状况便已经不容乐观,想来现在他的状况应该更加恶化,原本我以为只要促成双方的谈判就能尽快返回京城,却没想到在这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将咱们生生耽搁在这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说到此处,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陛下之前还想让我们辅佐你坐上皇位,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很可能会捷足先登,日后就算咱们真的能够返回京城,你再想登上皇位,那也是难上加难。” “父皇虽然由此安排,可我对于皇位却从来没有半点肖想,相比于这个皇位,我更希望我们兄弟之间能够兄友弟恭,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勾心斗角!”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头道:“殿下,你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你现在已经对太子的地位构成了威胁,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第289章 安排 第289章 安排 “如果我是太子的话,我一定会趁着边关防备空虚的时候,派人前来暗杀你,陛下虽然已经将你视为未来的储君,并且已经将自己所写的诏书送到了这里,可只要你死在这里,他就可以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卸到辽国的身上。” “现在除去我们之外,根本没人知道陛下准备设立你为太子,只要你能死在这里,那这个秘密就会永远埋藏下去。” “朝廷中的各路官员只会认定是太子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顺势继位,根本不会记得远处边疆还有一个卫国戍边的八皇子。” “你的死在朝廷,甚至激不起半点波澜,而等到那个时候,我们甚至都可能会被定性为叛军。” “只要将聚雄关交给辽国,并借辽国之手将我们这些守军全部铲除,那太子就可以和辽国坐下来正式谈判。” “如果我是太子的话,为了坐稳这个皇位,我甚至可以将边关的土地全部割让,虽然这样很可能会让辽国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很可能借机侵吞更多的土地。” “可是对于摆在面前的权利而言,这点小小的牺牲根本算不得什么!” 说到此处,李秋远转头看向血战:“殿下,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你随时都可能会成为太子暗杀的目标!” 闻听此言,血战的身体不禁僵直住了。 在边关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性虽然已经比之前坚定了许多,可是相较于心狠手辣的太子,他却还是显得太过稚嫩。 尤其是在听说自己可能会成为大哥的暗杀目标后,血战心中原本的幻想更是被顺势击破,荡然无存。 他有些慌乱的对李秋远问道:“如果我大哥真要夺位,那他会不会对父皇不利?” 李秋远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太子的话,我绝对不会对陛下不利。” “陛下的病情虽然一旦加重,可是您别忘了,咱们大晋的御医可是拥有着最精湛的医术。” “莫说陛下现在只是重病,就算陛下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那御医院也能想办法将他拉回来。” “正因如此,所以陛下如果突然暴毙,那反而会让群臣将怀疑的眼光全部都锁定在太子的身上。” “对于太子而言,只有一个能够证明自己是顺位继承,但又不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任何影响的皇帝才最符合他的利益需求。” “所以如果我是太子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将陛下软禁起来,不让他和外人接触。” “如果太子真的能够做到买通御林军,并且随意出入陛下的寝宫,那软禁陛下这一点对他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 “如果陛下真的被软禁,那咱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将会更加危险。” “外人不知道陛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太子就能借陛下之口下达各种召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之前所有大臣都认为陛下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 “就算太子假借陛下之手,将整个聚雄关全部都割让给辽国,这在他们看来恐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整个大晋的朝堂全都以陛下作为主导,如果陛下真的下达了这个命令,那就意味着这座城池很可能将被彻底划归辽国,等到那个时候,咱们死难的数万将士,咱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说到此处,李秋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虑的神情。 他之前虽然影响到了太子可能会做出的各种事情,但是他从未将事情想的这么透彻。 对他而言,他现在唯一所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守住这座城池,绝对不能让辽国军队踏入半步。 至于朝堂中的那些尔虞我诈,这完全不是他现在所能考虑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并不是那些百姓眼中所看到的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 他无法做到事无巨细,也不可能像百姓们所想的那样运筹帷幄。 在双方开战之前,他甚至从未上过战场,甚至没有亲手杀过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够主导这场战争,可是随着战争的逐渐推移,他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复杂。 虽然他们一直都处于劣势状态,但是他们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连续打退敌方的进攻。 就算最后真的要兵败于此,就算最后真的要杀身成人,对于李秋远而言,这段经历也足以让他骄傲。 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陪他一起留在此处的陈晴墨。 两人结成夫妻的时间虽然并不算长,可是随着彼此的陪伴和接触,两人的感情却变得愈发深厚。 李秋远非常了解陈晴墨的性格,也知道对方说的,如果自己战死。她绝不独活的话不是玩笑。 他虽然已经将陈晴墨从京城带来的毒药没收,可是如果一旦兵败,陈晴墨最终还是会选择自杀。 他不想自己死在这里,更不想陈晴墨和自己一同遭受牵连。 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此复杂,而且还随时都有可能变得更加恶劣。 如果不能想办法扭转局面,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李秋远良久不语,宋徽无奈叹了口气:“李大人,是我拖你们后腿了。” “如果不考虑本宫的话,你们完全可以弃城逃离,可是因为父皇的一番嘱托,你们现在却不得不留在这里,想将这座城池留作我的大本营。” “你们所做出的努力我全都记得了,包括已经战死的胡将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坐上皇位,那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而如果真的没有那天的话,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活下来,千万不要为了我而遭受牵连!” “我大哥是什么脾气?我比你们更加了解,如果他真的将你们判定为反贼,那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一定会将你们追杀至死!” 说到此处,宋徽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只可惜我实在是没什么用,之前还一直被我大哥稳压一头,若非如此,现在也不用父皇为我如此挂心了!我现在不仅仅要在这里面临敌军,同时还要担心背后有人偷袭!” 第290章 刺客来临 第290章 刺客来临 不知为何,自从今晚在这里守灵开始,李秋远便觉得自己心神不安,总觉得今晚似乎要有事情发生。 可是他明明已经在外面安排了重兵把手,确保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胡万生死后的安宁。 明明自己都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忧心忡忡的感觉? 李秋远刚想安慰血战两句,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让他突然变得清醒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发现残破的窗纸上此时正映射出几道快速移动的黑影。 这几道黑影并不是他之前安插在外面负责防守的士兵。 他安排在外面的士兵身上全都穿着甲胄。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今晚会有人偷袭。 所以如果是那些士兵从窗下路过的话,那他一定能够看到窗户上的倒影。 那些士兵的肩甲高耸,甚至已经达到了与他们的脖颈齐平的高度。 就连他们映射在窗户上的倒影,看起来也极具辨识度。 而这也就是李秋远为何确定外面不是他提前派遣的士兵的原因。 而且那些士兵身上穿着的全都是由金属甲片编织成的重甲。 如果真的是他派遣的士兵在外面移动的话,那他一定能够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 可是这群人在窗下经过却没有半点声音,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这不仅仅说明这些人不是李秋远提前安排好的,更说明这些人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 也只有这些武林高手才能够做到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甚至可以听到外面树影摇曳时传出的飒飒风声。 这些人能将脚步隐藏的如此之好,甚至达到了李秋远都没能注意到的程度,这就说明这群人的实力绝对不亚于李秋远。 刚才李秋远看到窗下似乎共有四个人影在行动。 而这四人很可能就是太子从京城派出的四名杀手。 太子之所以会一连派出这么多的高手想来就是为了求稳,能够一击毙命。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血战,却发现血战此时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 宋徽虽然已经见惯了两军厮杀时的场面,可是他从来没有被人行刺过的经历。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很可能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血战就压制不住心中的胆怯。 李秋远看出了血战的心中所想,于是便对其低声说道:“你先到棺材头那里躲一下,我在这里帮你应付!” 李秋远虽然不知道他之前派遣的那些士兵全都去了哪里,不过他断定那些士兵应该并没有被人收买。 那些士兵可全都是他从军营里特地挑选出来的,不仅仅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而且对于他们也是十分的忠诚,若非如此,李秋远也不会将他们安排在门外。 今晚守灵,可谓是全城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辽国已经一连安生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李秋远最怕他们会在今天晚上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虽然没有趁夜偷袭直接潜入城中的胆量,但是他们却可能会借着夜色偷窃胡万生的遗体。 要知道,胡万生现在可是聚雄关所有守军和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他的遗体就这样丢失了,那对于城中的士气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李秋远虽然相信陈牧之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但他却不相信图贾诨手下的其他将领。 晋国和辽国之前甚至已经签下了合约,可是他们却还是悍然撕毁约定,对晋国发动战争。 从这里面可以看出和这群辽国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们的行事作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 想和他们讲道理,那还不如直接用拳头征服他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受到真正的恐惧,而李秋远现在要做的也正是如此。 从外面那群人的装扮以及步伐,李秋远断定这群人应该不是辽国派过来的。 辽国的那几名统军将领,他之前都已经打过照面。 虽然在战场上是一员悍将,可是这群人的性格却实在有些太过粗狂,至于实力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他们来偷窃尸体,那他们绝对不屑于这样轻手蹑脚,他们肯定会直接闯入灵堂,并和李秋远来一场真正的搏杀。 外面这几个人行踪诡秘,而且将脚步声压得极低,这说明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一早便知道了血战会来这里。 能在成功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的,除了太子派来的杀手,李秋远再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宋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躲到了一旁棺材的位置。 这里是整个房间的死角,同时前方还有那口棺材作为阻隔。 就算这群杀手采用箭矢对屋内进行射击,那也无法射中血战。 他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李秋远究竟能在这些杀手的手中撑多长时间,毕竟这些杀手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如果双方真的交手,那李秋远很可能会瞬间处于劣势状态。 至于宋徽,他不过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李秋远如果死在了这些杀手的手里,那接下来等待他的绝对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下场。 太子平日里就喜欢打猎,而且最喜欢虐待猎物。 如果他真的落到了太子的手里,那他的下场很可能会和之前被太子捕获的那些猎物一样。 想到此处,血战变得更加紧张。 而外面的几名杀手此时也尝试破门而入。 李秋远攥紧了手中的钢针,同时紧盯着外面的几人。 他现在手头唯一的兵器就只有这把钢针,除了这个之外,再没有其他趁手的兵器。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将门打开的同时,出手杀死或是重创其中一人。 他只有这一次偷袭的机会,如果能够得手,那他的压力就能够减轻许多,而如果不能得手,那接下来等待他的必将是这几名杀手的联手围攻。 等到那个时候,他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眼见着门即将从外面撬开,李秋远手中的钢针被攥得更紧。 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李秋远一手按住门框,紧接着挥起手中的钢针便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人刺了过去! 第291章 厮杀 第291章 厮杀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李秋远同时看向了门外。 他之前安排在周围的那些士兵并没有离岗,而是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人偷偷暗杀,那几具尸体现在就横躺竖卧的躺在门口,鲜血甚至还在从他们的脖颈中流出。 这些士兵全都是被人抹了脖子一刀毙命,所以哪怕是到了临死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这也更加坐实了李秋远心中的想法。 这些人绝对是太子派来的杀手。 李秋远一手按住门框,阻止了外面的人冲入其中。 而他手中的钢针则朝着推门进来的那人的面门刺了过去。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李秋远竟然会提前做出防备。 眼看着面前刺来一道寒芒,那人的身体明显一怔。 他想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同伴堵住。 而迎接他的就是面前这根寒光闪闪的钢针。 这跟根钢针直接刺进了他的眼眶,李秋远在确定钢针伤到对方之后,猛的将针朝外一挑。 针尖带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球,直接从那杀手的眼眶中被挑飞了出来。 眼球掉落在了地上,而那杀手则是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眶,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位置距离城中守军驻扎的军营很近。 如果他在此时发出声响,那很可能会吸引城中的守军对他们进行围剿。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非但完成不了任务,还可能会命丧于守军的刀下。 不得不说这杀手的确是个汉子,虽然眼珠子已经被人剜了出来,但他愣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他的队友欠开身子,让他退到一旁,而身旁的几人则趁此机会再次冲入屋中。 胆小的血战此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 他甚至想要从一旁的窗户逃离。 李秋远在转头的时候发现了已经爬上窗户的血战,他连忙对其高喊一声:“你要干什么?你现在爬出去,那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吗?” 这房子虽然已经废弃多年,陈旧不堪,可是这房子的整体确实由青砖堆砌而成。 哪怕是经受了几十年的风吹日晒,这房子的主体却仍旧坚固。 仅凭面前这几名杀手,想要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敲开一处墙壁,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可如果血战真的从窗口跳了出去,那就意味着他将会撞到这些杀手的枪口上。 到时候等待他的肯定是这些杀手的无情追杀,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躲避不了这些杀手的围攻。 听到李秋远的这声呵斥,血战的身体一震,随即恢复了理智。 此时那几名杀手已经全部冲入到了屋中,而血战则是再次蹲在了那个有棺椁庇护的墙角。 几名杀手将李秋远团团围住,而李秋远的手中则还握着那根钢针。 其中一名杀手,在看清李秋远的相貌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我原本以为大名鼎鼎的李大人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莽夫,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亲自上阵厮杀。” “却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李大人竟然是一副孱弱书生的模样,像您这样,上了战场,真的能够杀敌立功吗?” 听到对方的讥讽,李秋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我能不能上阵杀敌,难道你们刚才还没见识到吗?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话,我刚刚又怎么会随手挑瞎一个人的眼珠子!” “要怪只能怪你们几个有眼无珠,竟然招惹到了本官,如果你们现在愿意离开,那本官也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你们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用不了多久,这周围的守军便都会赶赴过来,等到那个时候,等待你们的可就将是死路一条了!” 李秋远并没有想过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威胁到他们,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拖延时间,拖延到雄霸他们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有变,然后尽快派兵过来支援。 只有这样他和血战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否则等待他们两人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三名杀手将李秋远团团围住,而为首的那名杀手则面带笑容的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守土戍边,为晋国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如果我们在临死之前都不能让您做个明白鬼,那就是我们有些太过无理了。” “动手之前,我们先和您说明一下,我们四个就是太子这些年来培养出的杀手,我们四个人的代号分别是风,雨,雷,电!” “刚刚被你挑瞎了眼睛的就是我们中的风,而我就是四大杀手中的雨。” “太子培养我们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为他所用,而现在,正是机会!” “我们之前就知道陛下将一份诏书带给了八皇子,所以我们这次来到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毁掉那封诏书,二就是为了杀掉八皇子!” 雨似乎完全没将面前的两人放在眼里。 甚至对着李秋远还敢侃侃而谈。 李秋远看了一眼手中还在滴血的长针。 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没想到太子竟然敢在宫中豢养自己的心腹,难道他就不怕被陛下发现吗?” “太子虽然已经养了我们很长时间,但他却并没有将我们养在宫中,而是将我们养在了东郊围场。” “你以为太子为什么经常要去东郊围场打猎?那不过就是为了去检查我们的近况而已,我们之前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陛下坚持不住。” “只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一坚持就坚持了这么多年,而直至最近,陛下才终于病入膏肓,卧病在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得到了解禁的机会,而我们所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掉八皇子和您李大人!” “八皇子,在下刚刚已经看到您了,您就不要再躲了。” “您好歹也是晋皇的骨血,像是现在这样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不如早些出来,引颈受戮,您尽管放心,我们的刀都已经打磨的十分锋利,只要一刀便能让您命丧黄泉。” “等到那个时候,您不仅可以和自己的母妃团聚,同时也不用再经受着人世间的痛苦,这对您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第292章 殊死搏杀 第292章 殊死搏杀 雨一边说着一边迈步朝着宋徽靠近,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眼中却已经闪过了强烈的杀机。 李秋远迈步挡在了两人面前,同时攥紧了手中的那根钢针:“想要杀八皇子,你要先过了我这关才行!” 闻听此言,雨立刻站定脚步,并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李秋远:“李大人难道真的要与我们为敌吗?” “你现在可是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连陛下都赞叹你为难得得人才,如果你愿意就此归顺太子,那我一定会在太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等到那个时候,你便可以成为太子的心腹重臣。” “难道这不比跟随着这个废物皇子要好的多吗?” “阁下说的没错,太子现在的确是如日中天,而且随时都可能会继位加冕。” “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陛下已经将八皇子托付给了我,那我就必须要辅佐八皇子登基即位,只有这样,才不辜负陛下对我的期许。” “至于你口中所说的太子,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卖国求荣的小人而已,他既然连自己祖先打下的江山都能拱手让人,他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让我陪伴在这种人的身边,难道你当我不明白何为伴君如伴虎吗?” 若是比嘴皮子,面前的这几名杀手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李秋远的对手。 雨被李秋远的这顿回呛给说的脸色铁青,他们原本便是太子一手扶持起来的杀手,心中自然更加偏向于太子,如今见李秋远对太子如此不敬,他们个个心生怒意,当即便想要抽刀杀人。 对于他们的企图,李秋远自然是在了解不过。 实际上就算他真的愿意交出宋徽,这三名杀手也不会放过他。 毕竟他之前已经挑瞎了一名杀手的眼睛,与他们已经结下了仇。 况且他本来也不打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背弃自己心中的信义。 这几名杀手的确是一流高手,和李秋远也并非是没有能力。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便发现自己前世所学的拳打在这里成为了最顶尖的功法。 无论是之前和他讨教过的梁王,还是后来得到了他点拨的雄霸。 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一等一的高手。 正因如此,所以在面对这几名杀手的时候,李秋远的心中才能做到没有任何的波澜,就算双方真的动起手来,他也压根不将眼前这几人放在眼里。 身为杀手,他们果然沉不住气。 雨率先抽出腰间的短刀,直接朝着李秋远劈砍而来。 房间刹那间便被刀光照亮。 而李秋远也顺势举起了手中的钢针,并用其抵挡住了劈砍下来的短刀。 这把钢针的长度大约在半尺左右,而其粗度大概和李秋远的小手指差不多。 虽然韧性足够,可是想要抵挡住对方的短刀,却还是有些困难。 随着这一刀砍落,钢针不断震颤,李秋远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 他朝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阴沉,而与他对敌的雨,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原本以为李秋远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对于战争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那也不过是一个会武刀弄棒的普通人而已。 他压根就没将李秋远当成自己的对手,更没想过对方仅凭手中的一根长针就能对抗自己手中的百炼钢刀。 这一刀劈落之下,虽然看似李秋远吃了些小亏,可实际上吃亏的却是雨。 刚刚他这一刀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本以为在砍断对方手中钢针的同时,应该能直接一刀毙命。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李秋远之间的差距绝非是一星半点。 对方能用钢针架住他的刀,那就完全有能力在一击之间取他性命。 想想电刚刚的惨状。 他们进门之后还没看清对方的行踪,身为杀手之一的风,便先被对方挑瞎了一只眼睛。 他之前只是看李秋远身形孱弱,所以才将其当成了文弱书生。 可能在此处统领大军作战。并能在战场之上游刃有余的李秋远,又怎会像他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雨知道自己刚刚有些轻敌,为了弥补自身的错误,他当即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两名杀:“都别愣着了,一起出手,杀了他!” 闻听此言,其他三名杀手不敢怠慢,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刀,并直朝着李秋远冲了过来。 能让雨如此忌惮,这说明面前的李秋远绝非是一个善类。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又和守军军营相差不远。 他们的行踪随时都可能会被那群守军发现,而一旦被他们发现,那等待他们的边疆是死路一条。 他们虽然是死士,但却也并不是淡漠生命之人。 如果能够在活着的前提下执行任务,那他们自然也不愿意白白送命。 三人左右包夹将李秋远团团围住,而躲在角落处的宋徽此时则暂时逃避了危险。 可即便如此,宋徽也不再敢像之前那样想方设法的逃离,因为外面可还有一个已经被剜瞎了一只眼睛的风。 如果他真敢轻举妄动,那对方一定会将他砍成肉泥。 风之所以没有加入战斗,是因为现在需要一个把风的人。 况且他已经受了重伤,战斗力大打折扣,如果在此时加入战斗,那很可能会成为同伴们的拖累。 这四人分工十分严密,现在虽然少了一人,可仅凭三人却也能够和李秋远斗上一番。 李秋远被三人围在中央,可气势却并没有丝毫衰减。 他手中的一只钢针辗转腾挪,不断刺向对方眼睛,胸膛等要害部位。 虽然一次都没有得手,但却还是让对方颇为忌惮,不敢靠近。 他可以出现无数次失误。 可只要有一次得手,那对方便会落得一个重伤垂死的下场。 不过李秋远虽然暂时抵挡住了三人的进攻,可现在的情况却仍旧不容乐观。 这三人的实力虽然都不如他,可奈何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在三把钢刀的围攻之下,李秋远一时也有些自顾不暇。 他边战边退,一路推到了胡万生的棺椁旁边。 就在这时,雨突然抬脚踹向了他的胸膛! 第293章 不得冒犯 第293章 不得冒犯 这一脚李秋远本来完全可以躲开,可是他的身后就是胡万生的棺椁,如果他真的躲开,那胡万生的棺椁必然会被踢中。 这口棺椁本就是粗制滥造,质量并不过关。 如果真实打实的挨了对方这一脚,那这棺椁很可能会被踹碎。 他可不希望胡万生死后还要沦为笑柄,更不希望有人打扰胡万生的安宁,所以在对方这一脚踹过来的时候,他张开双臂护住了身后的棺材,并用自己的胸膛硬挨了这一脚。 这一脚踹在李秋远的身上,直踹的李秋远一阵呼吸困难。 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一阵腥咸,将头转向一旁,随即呕出了一口鲜血。 见他这副模样,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李大人,我看您的身手倒也不弱可缺,为什么非要护着身后的这口棺椁呢?” “因为这里面盛敛的是胡万生,胡将军的遗体!” “胡将军之前为了给我们争取机会,不惜率领手下精兵只身犯险,将敌军的大部队全都吸引离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艰难赢下了之前的第一场战争,要不是因为胡将军的牺牲,这座城池此时早已经被攻破了!” 李秋远此时的气息已经变得不再稳定。 他扶着棺材勉强站了起来,并对面前的三名杀手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杀八皇子,我也知道咱们之间的这场战斗恐怕是必不可免。” “不过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咱们能到外面去一决生死,这里毕竟摆放着胡将军的棺椁,我不希望他死后还要受人冒犯!” 他本以为对方应该会答应他的要求,毕竟他们也是晋国人。 可谁知道这四名杀手压根就没将胡万生的生死放在心上,在听到了李秋远的提议后,打头的雨率先摇头笑道:“胡万生的生死与我何干?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你的要求,与你一同出去决战,那你要是跑去营地求援我们又该怎么办?”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吗?如果真的到了野外,那我们未必能够追得上你!” “八皇子还在这里,难道你们认为我真的会逃跑吗?” “这可说不定,毕竟没了八皇子,你还可以扶持梁王,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梁王之间的关系吗?这次将你除掉之后,我们便会将目标锁定在梁王身上,任何对太子构成威胁的人,都将要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 说到此处,雨又看了一眼被李秋远护在身后的棺椁:“我之前虽然也听说过胡万生的大名,不过没想到这个胡万生竟然如此愚忠。” “晋国都已经腐朽到这种程度了,他竟然还愿意为了这样的国家力战而死,只可惜到头来为他进行吊唁的也只有你们这几个人而已,至于京城那边,甚至都不知道胡万生已经战死的消息!” “你知不知道胡万生作为武将集团的主导,有多少官员恨他入骨?” “他死了也好,起码不用再担负那些莫须有的骂名,否则这座城池一旦沦陷,所有的问题都将会被归咎到他的身上,只可惜他最后死的竟然这么不体面……” “谁说胡将军死的不体面,能够为国尽忠,这就是一个军人最好的死法,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样,一心只想着内斗,一心只想着做攀附权贵的狗吗?” “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最可悲的,而胡将军要远胜于你们千倍万倍!” 面对李秋远的讽刺,雨并不在意:“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攀附权贵的狗,早在归顺了太子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人了。” “但是这又怎么样?现在是你处于劣势,而我们处于优势,我随时都可以挥刀取你性命,至于你身后的八皇子,他也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 “不管我们是人是狗,但起码我懂得审时度势,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与我不利,所以我便攀附上了一根高枝。” “我不像你们这样,明明知道这座城池已经被人割让,可你们现在却还死守在这里,你以为你们牺牲的是什么?你们牺牲的是那些无辜百姓家的孩子!” “就算这座城池真的沦陷,那些百姓也可以带着他们的家人远离此处,虽然可能要背井离乡,但起码能够保全自己的小家。” “可你们现在这样一意孤行,非要和辽军开战,你们这样只会断送那些无辜百姓们的性命,如果辽军真的被你们激怒,一旦这座城池被攻破,那他们很可能会进行屠城。” “等到那个时候,这城中的百姓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到时候你们也要抱着你们所谓的忠君爱国之心,来为这座城池陪葬!” 雨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这番说辞就能打击到李秋远。 却没想到李秋远对于他的说辞并不在意,反而是笑着摇头道:“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只会为自己的理由找借口。” “不光你们如此,太子也是一样。” “可是即便如此,你们同样无法打消我守城的志愿。” “我不仅要守住这座城池,我还一定要打退辽军的进攻,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八皇子重返京城,我一定要辅佐他坐上皇位。” “我倒是要看看你口中所谓的太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我倒是要看看在天意与民心面前他又能做出怎样的挣扎!” 李秋远越说越激动,可雨却在此时又踹出了一脚。 面对这踹出的一脚,李秋远同样无动于衷。 他被踹的朝后列切了两步,就连他身后的棺椁也朝着后方滑落下去。 李秋远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但他却并未被动挨打。 在对方踹出这一脚的同时,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钢针,并持朝着对方的大腿刺了下去。 在对方抬脚的时候,他便顺势伸手抱住了对方的小腿,雨的小腿此时还没来得及缩回去,被他这么一拽,当即朝前踉跄了两步。 这一针直接刺穿了雨的大腿,而李秋远玄即又在他的大腿里猛的一拧。 这一下直接在雨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而胡万生的棺椁此时也已经滑落在地,棺盖也已经被摔开。 第294章 真正的实力 第294章 真正的实力 眼见着同伴受伤,雷,电两名杀手当即朝着李秋远冲了过去。 李秋远在感知到胡万生的棺材已经被摔开之后,便下意识的朝着后方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扫视他才发现,胡万生的棺材里竟然还放着一把刀! 这把刀就是之前跟随胡万生冲锋陷阵的战刀。 身为胡万生的生前好友,左承前知道这把刀对于胡万生的重要性。 为了能够让胡万生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他便在封关之前将这把战刀放在了胡万生的棺材里。 本意是想让这把刀随胡万生一同陪葬,却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救了李秋远一命。 李秋远虽然被刚刚那两脚踹的不轻,可他却还是强撑着身体滚向了一旁。 在朝旁边滚出的同时,他顺手抓起了地上的战刀。 雷手中的刀已经直朝着李秋远的脑袋劈了下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秋远一把抓起地上的战刀,并将其横挡在了自己的肩颈之间。 雷这一刀本就是为了斩首而来。 李秋远恰好借此机会将刀背在了背上,所以他这一刀便砍在了这战刀之上。 这几名杀手所使用的虽然全都是百炼钢刀,不过为了使用方便,同时为了缩小目标,他们所使用的钢刀全都是小巧袖珍。 胡万生所使用的这把战刀乃是一把特制的马刀。 这把刀的厚度足有几毫米,而且锻打工艺也是极为复杂。 之前在战场之上,这把战刀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胡安生甚至曾借助这把战刀将对方的重甲骑兵一分为二,连带对方胯下的战马都被一刀砍死。 这便足以说明这把战刀的锋利程度! 在挡住了对方这一刀后,李秋远将手中的战刀横握,猛的朝着对方的胸部挥砍而去。 见此情景,雷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这战刀虽然坚韧锋利,只可惜长度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雷的身手虽然比不过雨,可是他的反应速度却是极快。 在李秋远挥刀劈砍的时候,他便已经提前察觉,而他后退的这个距离恰好让他堪堪躲过刀锋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他的胸部还是被刀尖划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瞬间便顺着他腹部的伤口流了出来。 要不是他刚刚反应及时,这一刀足以让他肠穿肚烂! 他朝后退了几步,弯腰看向自己的腹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被砍伤。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同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电。 电将手中的长刀并拢,随后用力一掰,这把双刃长刀竟然变成了两把匕首。 风,雨,雷,电四名杀手分别掌握这四种不同的能力。 风攻击凌厉,迅捷如风。 他之所以能够排在四大杀手中的首位,不只是因为他的年龄最大,同时也因为他的实力够强。 至于雨,虽然他的实力要略微逊色于风,可是他的攻击却可谓是迅猛狂暴,如同雨打芭蕉。 这四个人中,雷的攻击最为狠厉,这一点从他刚刚发动攻击时的方式就能够看得出来。 其他人的攻击首先都是先对李秋远的实力进行试探,只有他在交手的时候便直接动用全力,准备一击将其毙命。 而在这四名杀手中,电不仅仅是最小的一个,同时也是隐藏最深的一个。 看似他所使用的是一把双刃短刀。 可实际上这把短刀确实有两把匕首拼接而成。 他的绰号之所以叫电,就是因为他的攻击最为迅猛,如同闪电一般追求一击毙敌。 他双手握住匕首,目光凌厉的紧盯着面前的李秋远。 见此情景,李秋远眉头微蹙。 他也一直在提防着对方的进攻,同时防备着对方可能的偷袭。 风,雨两人都已经被他重创,就算还能动手,实力也已经大打折扣。 雷刚刚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厉害,刚才那一刀已经足以让他心惊,所以短时间内他不敢继续靠近。 现在唯一他所需要面对的杀手就是这个之前一直没怎么交手的电。 正是因为接触的太少,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怎样的实力,他现在只能小心防备着对方,生怕对方可能会突然对他打出蓄势一击。 电朝他来回绕了两圈,随后突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挥动手中的匕首朝他刺了过去。 他的身体半跪在地,借助冲势滑向了李秋远。 见此情景,李秋远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万没想到对方的攻击竟然会如此刁钻怪异,不过对此他也早有防备。 在对方刺出这一刀的同时,李秋远当即腾跃而起。 既然对方要在地面对他发起进攻,那他索性就脱离地面,避免与对方缠斗。 练了这么久的拳法,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在这三名杀手的夹攻之下坚持到现在。 就在他腾跃而起的同时,他双手握住战刀的刀柄,以一招力劈华山的姿态直朝着下方的电劈了下去。 这把战刀甚至能够破开重甲骑兵的甲胄。 想要随便将一名杀手砍成两半,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刀的恐怖,所以他并没有恋战,在李秋远腾身而起的同时,他连忙用手中的匕首插进地面,借此延缓了自己的势头。 在李秋远这一刀劈下来的同时,他已经朝着一旁退去。 李秋远这一刀劈在了地面上,直接将地面劈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这一刀如果披在对方的身上,那面前这几人恐怕没有一个能顶得住。 看着地上这道巨大的沟壑,面前几人全都面面相觑。 这几人中为首的雨,此时也已经皱紧了眉头。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视李秋远,而是以一种极为郑重的姿态对其问道:“李大人,恐怕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 “不过是些许皮毛而已,想来应该震慑不住几位高手吧?” “我们之前所得到的资料一直说您是一个文臣,却没想到您的身手竟然也这么好!” “我也不过是被你们逼到了绝境而已,否则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失态!” 第295章 罪行累累 第295章 罪行累累 李秋远一边在与几人搏杀,一边在与他们反唇相讥,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明显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以雨为首的三名杀手万没想到李秋远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本来他们只想杀掉八皇子送辉,却没想到宋徽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李秋远。 李秋远虽然的确也对宋飞的皇位构成了一定的威胁,可是臣子就是臣子,只要宋飞能够成功上位,只要他一句话,便能将李秋远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是因为制衡他的手段多种多样,所以在场几人才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们万没想到,这个李秋远不仅仅用兵有方,就连身手也是如此强悍。 他们三人与之缠斗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未能从对方手中讨到半点便宜,如今不仅仅是风被挑瞎了一只眼睛,其余几人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反观一直以少敌多的李秋远,此时则是站在原地岿然自若,似乎丝毫没在面前的几个人放在眼里。 就在这三名杀手准备休息一下,再行动手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风突然开口说道:“营地那边似乎有人正在朝这边过,你们赶快速战速决,不要继续拖延时间!” 身为死士,风的忍耐力已经远超李秋远的想象。 他能在被挑瞎眼睛的时候一声不吭,这便足以说明此人平日里所经受的训练有多残酷。 在风对其他三名杀手下达命令的同时,他也离开了门口,转头来到了屋中。 四名杀手对面前的李秋远形成了包夹之势。 李秋远一手夹着刀刃,一手握着刀柄,同时目光冷冽的看着面前几人。 风一边靠近一边说道:“虽然你刚刚挑瞎了我一只眼睛,不过不得不说你的实力的确很强,为太子执行了这么多次的暗杀任务,你是第一个能将我伤到这种地步的人!” “看来你们这几条忠犬之前没少替太子卖命,只是不知道你们都替太子杀过什么人!” “前任中书省门下侍郎,兵部侍郎,户部尚书,这几位大官当初全都死在我们兄弟的手中,而他们的死因就是因为向陛下进言,希望能够废除太子!” “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难道就不怕朝廷有所察觉吗?” “有所察觉又能如何?他们能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我们每次杀人都会将现场伪造成意外身亡,况且这些官员本身也不干净,前任中书省门下侍郎,贪淫好色,常常出入烟花柳巷,我们找了一个本来就应该被处斩的地痞无赖,将他们两人伪造成了相互械斗,一人惨死的局面。”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能够逃过追查!” “至于兵部侍郎,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漏习,但却偏爱打猎。” “我们混进了他的打猎队伍当中,并在射杀猎物的时候,一箭射穿了他的后心。” “这件事情最后被归咎为是围场失误,虽然他的随从最终全都落得一个被处死的下场,但是我们四人却得以全身而退,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至于户部尚书,此人最为可惜。” “他乃是当年的进士出身,为人清廉,没有任何的污点。” “虽然替国家坚守国库,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监守自盗的行为,我们当初只是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点污点劣迹,想要借此将他打入牢狱当中。” “却没想到任凭我们如何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人身上的任何污点。” “最终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从他喜欢喝酒的这一点出发,在他一次宿醉之后,将他丢到了九孔桥下,让他溺毙而亡。”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鱼虾吃掉了一大部分,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凭借身上的官服辨别出了他的身份,恐怕这个案子最终将会被定性为一桩无头悬案。” “虽然朝中一连死了这么多对太子不利的官员,可是因为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所以那些官员也压根奈何不得太子。” “陛下虽然也知道太子私下在做这些勾当,可是奈何太子背后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 “再加上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就算真的要废除太子,那也要先经过皇后的同意。” “正因如此,所以这件事情才一再搁置,直到现在闹成这样!” 说到此处,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不过现在陛下已经被太子软禁,太子也即将登基上位。” “这几年间,太子已经将属于自己的心腹安插到了朝廷各处,而你和八皇子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暗杀目标。” “我虽然被您挑瞎了一只眼睛,不过这不是我杀手生涯中的耻辱,而应该是我最大的荣幸。” “此生能够与您这样的高手交手,我们兄弟四个足以自豪了!” 双方虽然正处于敌对的关系当中,可是李秋远的实力却得到了他们几人的认可。 听到他们的恭维,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正是应该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阁下这么恭维在下,倒是让我有些不忍下手了。” “不过念在阁下这么会说话的份上,稍后我一定会留你一具全尸,绝对不会让你落得一个太过凄惨的下场。” 虽然这四名杀手已经站到了一起,可是李秋远还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自从卷入这场战争开始,他就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就算真的死在这四名杀手里,他也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可惜。 况且军营那边现在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双方虽然间隔着一段距离,可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过来。 只要能在这段时间内坚持下来,那宋徽应该就能脱离危险! 双方经过这一番交谈,雨,雷,电三人的体力均已有所恢复。 至于之前被剜瞎了一只眼睛的风,现在也已经借助随身携带的药粉止住了眼眶流出的鲜血。 李秋远刚刚一连挨了两脚,此时气息尚未恢复。 不过他也知道,面前这四名杀手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败面前的四人,或是被他们四个杀死。 第296章 以一敌四 第296章 以一敌四 李秋远手提战刀,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面前的四名杀手此时按照一字形排开,并挡住了李秋远的去路。 他们现在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却仍然没有信心能够打败李秋远。 如果李秋远真的想要放弃宋徽从这里逃离,那他们四个是绝对留不住的。 不过李秋远的性格他们也很清楚,既然他之前已经答应了晋皇要扶持宋徽上位。 那就绝对不会在此时将宋徽丢弃在这里。 所以他们完全不必担心李秋远逃跑,他们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那群士兵赶来之前将他们二人彻底斩杀,永绝后患。 如果这次杀不了李秋远,那他们四个就可以自裁谢罪了。 因为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那对宋飞的声誉一定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等到那个时候,宋飞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想到此处,四人不再犹豫,他们相互对望一眼,随后口中发出一声暴喝,直朝着面前的李秋远冲了过去。 李秋远凛然不惧,口中大喝了一声:“来的好!” 他双手握住战刀,刀柄同时猛的朝着面前挥砍而去。 正面迎敌的风见状连忙举刀格挡。 双方兵器相互接触,风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短刀一阵震颤,连带他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他低头看一下自己的右手虎口,这才发现自己的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正从虎口中流出。 李秋远先是一刀震伤了风。 紧接着猛的侧转刀身,将手中宽大的战刀当成了拍子,直朝着风的胸膛拍了过去。 风一时躲闪不慎,被李秋远一刀拍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腥咸,紧接着便侧头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本来就有旧伤在身,如今自然不是李秋远的对手。 雨眼见着大哥受伤,自然是要上前支援。 虽然他的腿上还有伤势,可他现在却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就在他朝李秋远冲过来的同时,李秋远脚尖点地,猛的从地上腾身而起。 还不等雨反应过来,李秋远便一脚踩在了他腿部的伤口上。 锥心的刺痛,疼的雨的脸色一阵惨白。 他挥刀砍向李秋远的小腿,可李秋远却借着他的大腿再次腾身而起,同时用脚尖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雨被李秋远一脚踢飞,重重摔在了身后的空地上。 顷刻之间,他便一连解决掉了两名杀手,并让对方没有再战之力。 雷,电两名杀手见此情景不再犹豫。 分别朝着李秋远夹击而来。 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漠的微笑,在从半空落下的时候,他以一招力劈华山的姿态将手中的大刀朝着雷的脑袋兜头劈了下来。 因为李秋远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雷此时已经无法闪避。 他将手中的短刀架在头顶,试图以此抵挡李秋远的进攻。 可在两把兵器的接触之下,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手中的刀刃便从中断成了两截。 战刀下劈的力量虽然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因为这把战刀打磨的实在太过锋利,所以这一刀还是砍下了雷的半个脑袋。 雷的脑袋就像是烂西瓜,直接朝着旁边滑落下去。 只剩半颗头颅的尸体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态。 鲜血瞬间弥漫开来。 直至在被斩杀的前一刻,他的眼中仍旧闪烁着恐惧。 刚才那一刀挥落的同时,他便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虽然再从被太子招募的那天开始,他们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是他们万没想到,他们会死在这最后一次的任务之中! 雷用自己的生命为电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在李秋远一刀砍死雷的时候,电也从一旁再次偷袭。 宋徽想要提醒李秋远,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双刀直接刺进了李秋远的肋部,李秋远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电,眼中闪过了一丝凛冽的杀机。 电用足力气想要扭动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现在已经插进了李秋远的体内,只要扭转一下便能搅的李秋远肠穿肚烂,等到那时,李秋远必死无疑。 他本想为三哥报仇,却发现李秋远的眼中此时已经闪过了近乎实质的杀气。 还不等他双手反转,李秋远便先反握刀柄,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用手中战刀撩砍。 几乎只是顷刻之间,电的手臂便被李秋远斩断。 电朝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情。 不过身为受到过严格培养的死士,哪怕是面对如此痛苦,他口中也没有发出半点痛苦的呻吟。 李秋远朝后退了两步,同时用左手扯住了插在自己肋骨处的刀柄。 他猛地将这两把匕首拔了出来,同时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一连重创了三名杀手,并将其中一名斩杀。 这个战绩已经足以自傲! 看着刚刚重创自己的电,李秋远的杀机再难掩饰。 他手提大刀迈步向前,同时挥刀直朝着电的脑袋砍了下去。 就在风和雨的紧张注视之下,电的脑袋被李秋远一刀砍落。 这个号称速度最快的杀手,和他三哥一样命丧在那里秋远的刀下。 而风和雨此时也已经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场暗杀似乎是他们这辈子所做出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他们之前便已经监测到了宋徽的行踪,知道宋徽准备来此为胡万生守灵。 他们之所以没在半路上下手,就是为了能够享受一下杀戮的快感,能够在这里杀死更多的人。 他们早就听说戍卫边关的李秋远也是一名武林高手,甚至听说过江湖传闻,说是梁王也曾和李秋远一同学习过拳法。 正是因为这个传闻,所以才激起了他们的好战之心。 与其说是他们想要与李秋远切磋,还不如说是想要借此机会一争高下。 在他们看来,他们毕竟占据着人数优势,而且这么多年的训练也让他们的身手远超常人。 就算对方真的是一名武林高手,面对他们四人的围攻,最终也难免要饮恨当场。 只是他们万没想到李秋远的手段竟然会如此狠辣,就连他的实力也远非己方四人所能相比! 第297章 全都得死 第297章 全都得死 之前那句留你全尸的玩笑现在仿佛已经成为了现实。 风和雨已经不再想着为自己的两位弟弟报仇。 他们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李秋远的攻击下活下去! 看着面前已经新生退役的两名杀手,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二位,刚刚不过是热身而已,现在咱们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你们不是喜欢枉杀忠良吗?那今天就让我为惨死于你们手中的各位大人报仇!” “你们刚刚不是还在对胡万生将军不敬吗?那我现在就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别以为杀了几个没有防备的文官腐儒就能成为第一杀手,在我面前,你们什么都不是!” 李秋远说着,提刀便朝着面前的风,雨二人跑了过去。 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只有这样才能将危机彻底化解。 虽然之前练习过过能够改变体质的太极拳,但这也只是让他的身体灵活程度超于常人,他毕竟不是铁人,即便是修炼了在这个世界可以堪称为神技的太极拳,那也无法让他变得刀枪不入。 他之所以能够扛住刚才那一刀带来的伤害,那是因为他的胸中始终提着一口气。 这口气就像是以前那些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真气。 不仅能够提振他的实力,同时还能够减缓伤势给他身体带来的透支。 不过这并非是长久之计,李秋远此时已经感受到了生命力在自己的体内不断流失。 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的话,那用不了多久,他胸中的这口气就会散掉。 等到那个时候,他将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面前这两名杀手处置。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真的落到了这两名杀手的手里,那他所要面临的情况肯定要比死亡更加残酷! 风刚刚被拍了一下,此时的气息尚未调匀。 至于雨,也被李秋远刚刚一脚踹成了重伤。 眼见着他再次朝着两人走来,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的神情。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风,同时沉声对其说道:“大哥,咱们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可是我有件事情始终没和您说。” “其实早在被太子招募之前,我的家中还有一个妻子和一双儿女。” “我这么多年为太子执行暗杀任务,为的就是能够在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让妻儿过上富庶的生活。” “只是如今看来,我的这个愿望似乎是无法达成的,这个李秋远的实力实在太强,咱们已经折损了两个兄弟。” “如果咱们全都死在这里,那不仅这次的任务将要前功尽弃,就连太子也无法获悉这里的情况。” “兄弟一场,我最终为你争取1点时间,你赶快从这里离开,并将这里的情况全都转告给京城!” 说到此处,雨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拖着自己的那条伤腿朝着李秋远重来,似乎真的是想为风争取时间。 眼见着对方主动找死,李秋远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既然你要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秋远淡淡说了一句,紧接着提刀便朝着雨冲了过来。 双方接触的瞬间,雨也提起了手中的短刀。 只是在他即将刺中李秋远的时候,李秋远突然猛的侧身,这一刀只是刮伤了李秋远的手臂,但却并未刺入李秋远的胸膛。 至于与李秋远对冲的雨。 此时则是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胸膛,发现自己的胸膛处正连接着一把刀柄。 那把战刀已经完全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李秋远,却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被鲜血灌充。 此时他所看到的一切场景全都是红蒙蒙的一片。 李秋远就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别挣着了,你们谁都活不了!” 李秋远如今已经动了杀心,他必须要将所有的危险全部攘除。 今天这四名杀手,他不能放任一个离开,否则接下来等待他的必将是接踵而至的危险。 依照太子那毒辣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放任任何危险因素存在。 如果真的知道了这几名杀手全都死在了李秋远的手里,并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已经被他们泄露。 那太子一定会追杀他的天涯海角。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远在临江的陈家恐怕也会遭受波及。 就在说话的同时,李秋远挥掌拍在了刀柄上。 巨大的惯性拍的刀柄直接贯穿了雨的胸膛。 雨的胸口处被撕裂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他喷出一口鲜血,轰然跪倒在地。 而在战刀飞出的同时,李秋远猛的朝前跑出两步,伸手抓住了飞出的刀柄。 这刀柄虽然已经被鲜血浸湿,可是李秋远却仍将其稳稳的握在手中。 此时他面前只有已经变成了独眼龙的风。 看着躺在一旁的三具尸体,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痛:“我们三人虽然并不是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却已经让我们情同手足。” “没想到啊,没想到,只是执行一次任务,竟然会让我们兄弟四人阴阳两隔,我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却没想到天外有天!” 听到风的这番感叹,李秋远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杀手,那就应该做好随时赴死的觉悟。” “当初那些被你们暗杀的朝中大臣,想来也正在阴曹地府等待你们团聚呢!” “我被你所伤,那是因为既不如人,我杀他们,那也是为了秉公行事,就算他们真的在阴曹地府里等我,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分胆怯。” “李大人,依照你的身手,就算离开了八皇子,日后也绝对能够位极人臣。” “八皇子现在所面临的阻碍绝非是你能够想象的,你何必非要执着的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选择另觅良主呢?” “我入朝为官为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这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八皇子性格敦厚,如果他能成为皇帝,那日后百姓们也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如果真的让太子掌权,那百姓们日后必将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太子当权!” “不过我还记得刚刚对你的承诺,我已经说过要留你一条全尸,你,自裁吧!” 第298章 拼死抵抗 第298章 拼死抵抗 听到李秋远说要让自己自裁,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曾经为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死法,但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说到此处,风抬头看向面前的李秋远:“李大人,我可以按照您的要求自裁,但是在此之前我也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有要求尽管提吧!” “我们之前一直在为太子办事,杀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现在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是我们死有余辜,我们谁都怪不得。” “但是俗话说的好,祸不及家人,我知道您在八皇子面前有着极高的威信,我希望日后八皇子登基大位的时候,您能帮忙劝诫一声,千万不要对我们的家人下手!”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杀手全都是冷血无情之人,却没想到你们心中竟然也会惦记家中妻小。” “可你们既然知道家中老小需要人照顾,那为什么又要去杀害其他的无辜之人?难道他们就没有妻儿老小,他们就不需要人照顾吗?” “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可以不让八皇子对你们的家人下手,但至于朝廷会不会对他们进行追责,这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你们之前残害朝廷命官这些事情,八皇子也已经全都听到了耳朵里,如果朝廷真的要对此事进行追究,那你们的妻儿老小就算能够留得一条性命,最后恐怕也要被打入奴籍。”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插手此事!” 他们之前可谓是罪行累累,而被他们杀害的那些官员,有许多全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正是因为他们助纣为虐,帮助太子残害忠良,所以现在晋国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朝廷绝对不会停止对他们的追究,至于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并不公平,但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肃清政法的作用。 更何况他们四个本就是杀手,如果真的任由他们四人的后人科考,入仕,如果他们的子孙后代想要为他们翻案,那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又要有无数的无辜官员将要因此遭受牵连。 所以即便他们能够逃得死罪,最终也将会被打入奴籍,生生世世沦为奴隶。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话,风无奈的将头垂了下来:“早在成为杀手的那天开始,我便应该想到自己的后果。” “只可惜我刚刚还答应他们要帮他们照顾他们的家人,现在看来恐怕是要食言了!” “你放心吧,等到他们被打入奴籍之后,他们的主人也同样会对他们悉心照料,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你们恐怕早就过了奈何桥了!” 经过刚刚的一番鏖战,李秋远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心中始终提着那一口气,也正是这口气才让他坚持着逼迫风自杀。 眼前的这名杀手可是这群杀手中的头目,如果真的任由对方逃离,那接下来他们说不定还要面临多少危难。 尤其是这里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到京城,否则太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秋远正是心中抱着这个想法,所以才一直坚持着没有倒下。 风不再辩驳,而是缓缓的提起了手中的刀,就在李秋远以为他真的想要自杀的时候,封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凛然杀机。 紧接着猛的将刀朝着李秋远的胸膛刺了过来。 李秋远早就预料到了风可能会有这一手,所以在他抬刀刺向自己的时候,李秋远抬脚便踹在了他的手腕。 这一脚踹到风的手腕上的时候,李秋远听到了一阵咯嘣嘣的骨裂声。 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他却借着这个机会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 他的身上虽然还带着沉重的丧尸,甚至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可他此时却仍挣扎着想要逃离此处。 他明白如果自己留在这里,那他的下场将会和他的三名伙伴一样,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报仇,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离开这里。 李秋远和他之前暗杀过的所有目标全都不同。 之前那些目标给他的感觉就是没有任何威胁,哪怕之前被他们杀害的那些兵部官员,那些所谓的将领,在他们的面前也同样是不堪一击。 正是因为他们三人曾经联手暗杀过许多所谓的高手,所以太子这次才会如此放心的将行次任务下放给他们三人。 原本风以为自己应该能够率队顺利完成这次的暗杀任务,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踢到了一块铁板。 李秋远刚刚就像是天神下凡,短短瞬息时间便将三人全部斩杀。 如今只剩他一个,他还要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京城。 如果不能将这个消息带回,那等待他们家人的恐怕将是太子的清算,依照太子那心狠手辣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的。 想到此处,风决定背水一战。 他先是用刀劈开了面前的李秋媛,紧接着猛的腾身,朝着身后的房门撞去。 他刚刚准备围攻的时候便已经关上了这扇门,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开门的时间。 那扇已经朽烂的破门如何能够抵挡住这样一位武林高手。 他的身体刚撞上去,那扇破门便直接碎裂成了木屑。 撞碎了面前的破门之后,风便朝着一旁的空地疯狂逃窜,为了防止身后的李秋远会抛刀刺杀,他还特地选择蜿蜒行进。 只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是徒劳。 早在风逃出去的同时,李秋远便已经锁定了他逃跑的方向。 他预测到了风的行动轨迹,并顺势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在风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心中的警惕已经松懈的时候,他猛地将手中的长刀丢了出去。 而就在长刀接触到风的同时,风恰好跑到了长刀锁定的那个点位。 这一刀直接刺穿了风的后心。 但是却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这一刀虽然盯穿了风的左侧胸腔,可是风的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他的心脏长在右侧! 第299章 逃离 第299章 逃离 被刺穿了胸腔的风,身体猛的一震。 就在李秋远认为其即将倒地身亡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已经贯穿自己胸腔的刀刃,紧接着猛地将其推了出来。 那把沉重的战刀摔落在地,而风的身体则朝前列切了两步。 李秋远提起最后一丝力气追出门外,可风却转头朝他流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容。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风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惨白,如同鬼脸一般。 在月光的映射下,这个笑容可谓是十分渗人,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李秋远,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同样感觉不寒而栗。 风将手伸到嘴中,同时打了一个呼哨。 李秋远还不明白风的这个举动为合意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战马嘶鸣。 紧接着便是一阵噼啪的马蹄声响,一匹红棕烈马竟然来到了风的面前。 风勉强伸手按住马鞍,紧接着翻身直接骑了上去。 单单是骑马的这个动作便已经抽空了他身体的全部力量,他趴在马背上,头无力的垂了下去,仿佛已经昏迷。 李秋远还想上前追击,可刚跑出两步,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痛感。 风虽然已经昏迷,可是那匹马却仿佛得到了他的指引,直朝着远处平远奔腾而去。 李秋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力量都已经被抽空,之前提在胸口的那口气,也已经因为风的逃离而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自己便被人扶了起来。 扶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躲在角落处的八皇子,宋徽。 他将李秋远扶了起来,同时将头低下:“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太过懦弱,这才导致杀手逃离!”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怪不得你这几个杀手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莫说是你了,如果今晚在这里守灵的换做旁人,他们恐怕也难以抵御这几名杀手的进攻。” “李大人,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与旁人交手,怎么不知道你的身手竟然如此强悍?” 李秋远虽然深谙兵法之道,可是他之前去只与雄霸交过一次手。 即便是那次交手,二人也只是点到为止,李秋远那次赢的虽然轻松,可众人却都以为那只是因为雄霸的家传刀法实在太过孱弱。 但是他们全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雄霸的父辈和祖辈当初可都是镇守此处的大将军,如果他们的刀法真的孱弱不堪,那他们又为何能够坚守此处近百年? 李秋远之所以能够轻松打败雄霸,那是因为有着太极拳的加持,所以他的实力要远超寻常武者。 雄霸实力虽强,但却始终没有超过武者这个限度。 所以打败一个区区雄霸,对于李秋远来说自然算不得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群人一直都将雄霸带入到了那个弱小的角色里,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李秋远只是一个儒将,并不是战场上的悍将。 听到宋徽的询问,李秋远笑着摇了头:“你们之前就是将雄霸想的太简单了,其实他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弱小,他的家传刀法之所以会比不过我的棍法,那是因为他并未将披风刀法练到极致。” “如果那套刀法真的被练到极致,那将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即便到了战场之上,那也是可力敌百人的刀法。” “不过他的刀法虽然没有练到大成,可想要打败他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起码在此处负责守城的几位将领,应该无一人能够轻松将其打败。” “幸亏今晚是我守在这里,这才救了你一命,如果真的换做是其他将军,那你今天恐怕就真要死在雷雨雷电这四大杀手的手里了!” 风虽然已经逃离,可是四大杀手已去其三,仅凭他一人难以有什么大的作为。 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风会将消息传递给远在京城的宋飞。 宋飞一旦知道了宋徽并没有被杀死,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天知道宋飞的手底下还有多少像风雨雷电这样的杀手。 如果他再派出几批这样的杀手,那就算是李秋远在此坐镇,恐怕也吃不消这样的车轮战! 宋徽将李秋远扶回了灵堂。 随后又想将胡万生的那把贴身配刀拿回来。 这把佩刀可是胡万生身边的唯一一个遗物,如果不能将这把佩刀带回到胡万生的身边。那就连宋徽的心中也将留有遗憾。 可是等他找到这把战刀的时候,他却发现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很难将这把战刀拿起。 宋徽虽然在宫廷中养尊处优,但毕竟是一名壮年男子。 他费尽力气将这把战刀提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把战刀起码要有六七十斤重。 宋徽自幼便学习诗文,所以身体孱弱。 面对这把战刀,的确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将战刀拿回的时候,宋徽有些无奈的对李秋远说道:“看来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我甚至连胡将军的贴身配刀都拿不起来,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您在身边,恐怕我就真的要饮恨当场了。” 听到宋徽这自嘲似的发言,李秋远开口对其说道:“你现在之所以会面临这么多的危险,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登上皇位。” “等咱们到时返回京城,等你到时候登上皇位,你就不会再面临这么多的危险了。” “我大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没有杀死我,那他肯定会派出更多的杀手,你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对于权力有种变态的偏执!” “从他软禁地下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偏执有多变态,只是我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 “而且这次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和我也有很大的关系,是我以为这里的防守足够严密,所以才没有在这里增派足够多的人手。” “我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辽国的士兵可能会来抢夺胡将军的尸体,却没想到今晚竟然会有杀手登门,意在你我的项上人头!” 说到此处,李秋远无奈叹了口气。 第300章 截击 第300章 截击 今天负责在此处驻守的全都是这城中守军中的精锐。 他将这些精锐安排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防止辽国可能会来窃取尸体。 只是他万没想到他没有等来辽国,反倒是等来了宋飞派来的杀手。 如今一连阵亡几名守军,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影响。 幸亏李秋远这次拼着重伤,斩杀了三名杀手。 否则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会对军心造成重大的打击。 为了防止还会有其他的杀手卷土重来,宋徽便提议要去寻找赵刚等人让他们即刻加派人手,保护灵堂。 可在听到宋徽的提议后,李秋远却连忙阻止:“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那个风虽然已经逃离,但是并不确定他现在是躲藏在某处疗伤,还是已经逃回了他们之前蛰伏的地方。” “对方虽然已经被我重创,可是杀你的能力却还是有的,如果你真的逃离此处,并被对方发现,那我今天晚上所做的努力就都将白费了!” “你就待在这里,我相信今晚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杀手来此骚扰,如果太子真的有如此远见,那咱们刚刚早就被一群杀手在此围杀了!” 李秋远虽然知道宋飞对于权利有多渴望,知道他有多盼望宋徽的死亡。 但是他相信今晚肯定没有其他的杀手再会登门。 如果宋飞真的派出了足够多的杀手,那今晚就不应该是风雨雷电四人亲自动手,而应该是先派其他的杀手来此进行骚扰。 这四名杀手虽然实力不低,但他们却并非是鲁莽之徒。 这一点从他之前临阵时的表现就足以看得出来。 如果他们真的有多余的人手,那一定会被派出来排雷,而他们四人是绝对不会以身犯险。 不过李秋远现在还是要小心提防可能隐藏在暗处的风。 李秋远虽然已经散掉了,胸中的那一口真气,可是风的伤势绝对要比他更加严重。 况且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军营那边应该也早就已经有所察觉,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应该就会派人来此检查情况。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就能脱离险境了! 两人就这样一直做到了天色蒙亮。 宋徽靠着火盆昏昏欲睡,而李秋远身上的伤势则已经缓解了很多。 他之前虽然一连被踢了几脚,而且肋部还被电刺了一刀。 不过因为他的修为要远强于几人,所以他所受的伤势并不算太重,至于之前那一刀也并没有伤及到他的要害。 那一刀虽然刺伤了他的肋骨,影响了他的行动,但却并不至于让他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只不过受了这次的伤势,他的确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短时间内恐怕难以上阵杀敌。 现在京城那边的情况也已经变得晦涩不明,如果他们就这样贸然返回京城,那等待的必将是太子宋飞对他们的残害。 正好这里的情况现在还没有解决,只要切断这里与京城的联系,那接下来无论如何处理,都不会受到朝廷的干涉。 晋皇被太子软禁,这几乎是已经做定的事实。 越是如此,聚雄关就越不能丢失。 想要返回京城已经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他们现在必须要将这里打造成属于宋徽的大本营。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宋徽很可能就要屈居在这里,并想办法对付宋飞,而晋皇能否重获自由,还要看他们能否抵挡得住来自京城的压力! 双方现在已经撕破脸皮,李秋远就必须要为原在临江的陈家考虑了。 他一直思考着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压根就没有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势。 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这阵脚步声响起的还有金属铠甲摩擦撞击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李秋远便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一直在殷切盼望的守军。 守军们本来是想在今天早晨来此换房,却没想到刚一到此便发现了横躺在地上的那些战友们的遗体。 一看到地上的这些遗体,他们立刻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他们知道昨晚在此守灵的是李秋远,于是便连忙跑到屋中。准备探查李秋远的情况。 结果他们刚一跑到屋中便看到李秋远此时正盘膝坐在地上,而八皇子宋徽此时就依靠在李秋远的身边。 见此情景,这一众守军纷纷跪倒在地:“卑职等人换防来迟,致使李大人和八皇子遭受危险,还请李大人降罪!” 闻听此言,李秋远缓缓将头抬起。 他所受的伤势虽然还不至于致命,可是他的脸色此时却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煞白一片。 他的脸上勉强勾勒出了一丝笑容,同时开口对面前几人说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们,是我害怕胡将军的在天之灵受到打扰,这才故意将灵堂设在了距离军营这么远的位置。” “不过昨天晚上这里的确发生了一些意外,如果你们能够早些过来,那意外也不至于发生!” 说到此处,李秋远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就是他挣扎的这个动作,却使得他身上的伤势被再次牵动。 见此情景,一旁的一名士兵连忙伸手扶住了他:“李大人,您没事吧?” “我们昨晚遇到了刺客,我在与刺客鏖战的过程中被对方刺了一刀,不过那四名刺客也被我斩杀了三名,尸体就在胡将军的棺椁旁边。” “你们先将这三名刺客的尸体带到军营,准备将其示众。” “至于昨晚阵亡的这些守军遗体,一定要妥善处置,将他们好好安葬!” 这些守军全都是为了给胡万生守灵而死,如果就草草处置,那很可能会含了这些守军们的心。 为了精心考虑,李秋远只能命令他们将这些尸体厚葬。 至于昨晚被斩杀的三名刺客,那自然是要将其示众,这样不仅可以提振军心,同时也能给那些阵亡士兵们一个交代。 而且这样也能证明朝廷现在已经出现了分裂,如果还想回到长安,那就必须在这里拼死抵抗。 现在情况就是如此,如果这座城池真的被攻破,那他们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便会成为过街老鼠,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第30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30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随着几具尸体被拖走,李秋远也被一众手下带回到了营帐。 本来他觉得自己的伤势并无大碍,可等到军医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昨晚的这场鏖战,李秋远身上被留下了十几道伤痕。 其中有几处伤痕全都被留在了上半身,只不过因为肋部的剧痛致使他忽略了身上其余的伤势。 而李秋远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势也就是电给他造成的! 匕首几乎贯穿了他的半边身体,如果那匕首的长度再长一些,那李秋远的身体都很可能会被刺穿。 不过幸亏他的内力深厚,在提着那口气的时候,也让他的内脏全都被提振起来,这才让那一刀避开了他的周身内脏,只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过即便如此,李秋远也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内他恐怕是无法上阵作战了。 李秋远并没有将自己的伤势放在眼里,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昨晚那群卫兵可有活口。 要不是他昨晚错过了形式,导致只在灵堂周围安排了几名卫兵,那群卫兵也不会全军覆没,而他也不至于被四大杀手围攻。 李秋远拼死抵抗,虽然就得送回一命,可却导致那几名卫兵全部阵亡,这件事情同时也对军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这个影响并不是负面的,而是正面的。 李秋远凭借个人过硬的身手,以一敌四,强杀三人,这对军心无疑是极大的鼓舞。 至于那三名杀手的尸体,则按照李秋远的要求,全都悬挂在了营地外的旗杆上。 为了能够让那些死去的士兵安心,李秋远专程派人将这三名杀手的皮给剥了下来,并用草填实。 至于那三名死者的血肉,则全都被喂给了城外的野狗。 那三具被剃去血肉的皮囊看起来就像是三面旗帜,随风飘扬。 在营地中出入的所有士兵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能看到在天空中飞舞的三具皮囊。 而这也昭示着李秋远立下的赫赫战功,也意味着朝廷已经与他们撕破了脸皮。 如今晋皇已经被软禁,李秋远也并未隐瞒这件事情。 如今被派镇守在此处的将领,除去仅剩的左承前之外,其他将领均来自于各地藩王。 他们之所以会被调派到这里,主要就是那些藩王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实力。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皮之不在,毛将焉附。 这些藩王平日里虽然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斗争,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深知合盟的重要性。 朝廷还没有正式与这些藩王撕破脸皮,不过镇守在此处的这些将领却都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嘴脸。 就连他们此时吃穿所用的粮食和军饷,也都是远在临江的梁王千辛万苦调运过来的。 朝廷表面上说是支持他们与辽国开战,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对他们起到一点帮扶。 反倒是在关键时刻派杀手前来暗杀李秋远这个高级官员,试图从内部瓦解整个聚雄关的指挥层。 只要李秋远还活着,那这座城池就不会落入到辽国的手里。 只要他还在一天,这里的士气就不会涣散,这里的这些将领就不会想着投降。 可是李秋远一旦被暗杀,那这里的情况就将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秋远现在不仅仅是铜陵此处的官员,同时也是这些将领和士兵们心目中的精神图腾。 他不贪图享乐,能够做到与民同甘共苦。 胡万生战死的时候,他能亲自率领数十名骑兵,赶赴雪峰谷,在敌方数千名骑兵的围困之下带回胡万生的遗体。 他能为了表达自己的哀思而放下身段,为胡万生整夜守灵。 更能为了保护八皇子宋徽的安全而与四名杀手近身搏斗,最终落得一个重伤如此的下场。 从他所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 李秋远与朝廷中的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并不相同。 他能亲自披甲上阵,与敌军厮杀。 也能礼贤下士,与士兵同甘共苦。 如果那几名杀手真的得手,那就意味着聚雄关将会与朝廷撕破脸皮,这座边关城池恐怕会因此独立于大晋之外。 等到那个时候,朝廷所面临的情况恐怕将会更加被动。 宋飞之所以会选择将这座城池割让给辽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座城池的重要性,为何从前唐开始,聚雄关就一直归属于中原版图。 那是因为这座城池对于中原来说实在太过重要,这就是辽国入主中原的一块重要的跳板。 如果这块跳板真的落入到了辽国的手里,那整个中原都将会成为辽国的囊中之物。 聚雄关外,是辽国的万顷草原,是辽国的万千铁骑。 聚雄关内,则没有几座大型城池,如果这座城池真的被迫,那辽军将会长驱直入,不会受到半点阻碍。 只可惜身为太子宋飞实在太过短视,他根本不知道这座城池对于大晋来说有多重要,他只知道将这座城池割让,就能够得到辽国的支持,却不知道这座城池一旦沦陷,那整个晋国都将会成为瓮中之鳖。 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辽国的军力较之之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现在的辽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面对晋国的胁迫拱手称臣的辽国。 现在的辽国已经拥有了能与晋国一较高下的实力! 李秋远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他命令城中众人必须要三缄其口,绝对不能将自己受伤的消息透露出去。 而两天之后就是胡万生出殡的日子。 只要胡万生出殡结束,那他们与辽国就会再次发动战争。 等到那个时候,双方之间的关系恐怕将要再度恶化。 李秋远之所以不允许手下透露自己的伤势,就是为了防止辽国可能会在此时趁虚而入。 这天早晨,陈晴墨为他端来了一碗汤药:“受伤了总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吧,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为了城中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听到陈晴墨的调侃,李秋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今天可是胡将军出殡的日子,如果我不出面,辽国一定会看出端倪!” 第302章 装模作样 第302章 装模作样 李秋远自然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但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多重要。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逼不得已必须出面。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之际,两名小将抬着一套甲胄走进了营帐。 看到那套沉重的盔甲,陈晴墨不禁皱紧了眉头:“你身上的伤势未愈,难道是准备穿这沉重的甲胄为胡将军吊唁?” “今天情况特殊,况且我身上的伤势未愈,如果穿着的衣服太薄,我担心可能会有血迹顺着伤口渗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辽国方面今天应该也会派出将领为胡将军吊唁,胡将军虽然是我大晋的将领,双方现在又正处于交战阶段,可是图贾诨身为老将,总不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我要真的在辽国将领面前显露出了已经受伤的状态,那他们肯定会借此机会乘虚而入我军现在的情况就已经不容乐观,如果真由辽国在此时趁虚而入,那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情况恐怕将要更加棘手!” 李秋远对于眼下的情况有着自己独到的分析。 而且他已经有所预感,今天辽国前来吊唁的将领十之八九就是之前的陈牧之。 图贾诨派出将领前来吊唁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风度,同时也是可能是为了想要刺探一下聚雄关现在的状态。 如果被他们发现聚雄关现在正处于军士疲软,无力再战的状态,那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乘虚而入。 至于为什么能猜出图贾诨会派出陈牧之,那是因为陈牧之本就拥有汉人血统。 派他过来也能避免激化交战双方眼下的矛盾。 不过这一切也都只是李秋远此时的揣夺而已。 他也不能确定图贾诨是否会按照他的设想行事! 陈晴墨知道自己拗不过李秋远,于是只能从一旁拿起了一套棉麻衬衣:“既然非要穿这套盔甲,那就穿上这套我从京城为你带来的衬衣吧。” “这套衣服比较厚实,能避免铠甲摩擦你的伤口!” 陈晴墨帮助李秋远穿好了衣服,随后又替他拿来了甲胄:“这甲胄实在太沉重了,这一套恐怕要有三四十斤重吧?” “放心吧,我这一路上都会骑马,之所以要穿着这套甲胄,就是为了避免走太多的路,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那今天理应是我为胡将军扶灵!” 李秋远重伤在身,实在不便做出太多动作。 他之所以要穿着这套沉重的铠甲,主要也是为了避免引起陈牧之的怀疑。 穿戴好了铠甲之后,李秋远便在陈晴墨的陪同下一同走出了营帐。 马匹此时已经被签到帐外,而仅仅是走了这几十步路,李秋远便疼的脸色煞白,双腿打颤。 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再加上身上的甲胄太过沉重,走路的时候甲胄难免会牵动伤口。 现在他每走一步,伤口都会剧烈抽痛。 此时左承前等人都已经等在营帐门口,眼见着李秋远来到,众人纷纷迎了上去:“李大人,您没事吧?” 李秋远虽然脸色惨白,但却还是笑着摆了摆手:“各位不必担心。下官并无大碍!” 雄霸看出了李秋远的故作坚强,于是便开口对其规劝道:“师父,要不您还是留在营地好好歇息吧,为胡将军出殡的事情,您就交给我们去做吧!” “不行,图贾诨老谋深算,一定会借此机会对我军的情况进行刺探,我如果在此时还不出面,那一定会被他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李秋远说着,看向了站在身旁的几名将领:“各位,能不能劳你们帮忙,将我扶上马背?” 若是换做以前没有受伤的时候,穿着铠甲跃上马背,对于李秋远来说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现在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只能由身边的其他几人帮忙代劳。 左承前和赵刚两人分别托住李秋远的马靴,在两人帮助之下,李秋远一脚踩上马鞍,紧接着翻身骑上马背。 而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疼的李秋远脸色煞白,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甲胄缝隙渗了出来。 一见着李秋远的伤口再次渗血,众人立刻手忙脚乱。 就在雄霸准备去叫军医的时候,李秋远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军医,去给我拿块湿绢布过来,我擦拭一下这甲胄上的血渍便可!” 胡万生的灵柩已经被抬上马车,按照胡万生的遗愿,他将被埋在聚雄关的城外。 眼见着李秋远执意相送,众人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他们也并未任由李秋远一意孤行。 虽然同意了李秋远出城相送,可是却安排了四名将领一路跟随在李秋远的身边。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防止辽军有人趁乱偷袭。 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李秋远牵动伤势,栽落马下。 他们自然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李秋远应该出面,但是他们却担心李秋远的伤势可能会因此加剧。 胡万生的出殡仪式可谓是十分隆重。 除去以左承前为首的几名将领为之扶灵之外,还有百名骑兵护送,近万名百姓出城送行。 聚雄关此时虽然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局面,可是那纸钱却仍然是洋洋洒洒,如同雪花纷飞。 灵柩走在队伍的前端,而为灵柩开路的,则是李秋远和其他四名将领。 身穿甲胄的神机营士兵,跟随在棺椁的两侧,步幅整齐划一。 城中送行的百姓们全都头戴白纱,哭嚎之声震天。 为了能够让胡万生走的安心,他们已经提前在城外选好了墓地位置,并已经挖掘好了墓坑。 此处距离聚雄关并不算远,而且还是一处山丘之上,正好可以远眺聚雄关。 因为此时已经临近冬天,所以这里昨晚下了一场小雪。 等众人上山的时候,他们发现这山上竟然被人提前留下了马蹄印记和脚印。 见此情景,跟随在李秋远身边的一名将领当即皱起了眉头:“李大人,这山上似乎有人来过,该不会是辽国派人在此埋伏咱们吧?” 闻听此言,李秋远摇了摇头:“图贾诨行事不会如此卑劣,吩咐送葬队伍上山吧!” 第303章 吊唁 第303章 吊唁 双方虽然处于敌对状态,可是李秋远相信对方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他相信这山上的脚印应该是图贾诨派出的吊唁队伍,所以他才会命令送葬队伍继续上山。 反正他们这次总共就带出了一百来名士兵,如果对方真的提前在此埋伏,那他们最终也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李秋远赌的就是图贾诨不会如此不要面皮。 而他也的确没有胆量将所有的宝全都压在一起。 李秋远顾不得骑马可能会牵动身上的伤势,一马当先,登上了这处山丘。 等他来到山顶的时候,他发现身穿白衣的陈牧之此时就站在山巅之上。 他的身边站着那匹银白色的战马,而在他的周围则还站着十几名士兵。 这山上并无树木,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而这座山丘总共也仅能容纳几百人。 山丘上的景象一览无余,李秋远刚一上山便确定这里只有陈牧之和他率领的十几名亲兵。 眼见着李秋远已经上山,陈牧之笑着对他说道:“我原以为李大人可能会投鼠忌器,不会亲自上山,却没想到李大人竟然会一马当先。” “难道您就不怕遭受我军的埋伏吗?”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我相信图贾诨元帅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相信陈将军绝对不会如此卑劣。” “如果你真的想要杀我,那之前在雪峰谷中,你完全可以将我和聚雄关一同斩杀,不必将我们两人放回聚雄关。” “虽然咱们现在处于敌对角度,可是我仍然相信陈将军的为人!”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回答,陈牧之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得不说,李大人对于人性的揣测果然已经到达了极致。” “我这次为胡将军吊唁,奉的就是图贾诨元帅的命令。” “您说的没错,咱们双方虽然正处于敌对势力,可是我们元帅却仍然对胡将军的死感觉万分悲痛。” “贵国现在虽无能战之将,可是胡将军却一直是我们辽国心目中的一员悍将,如果咱们没有开战,那我和胡将军应该有很多的话好说。” “人活百年,终有一死,胡将军现在虽然早我们一步而去,可是你我日后却终究要与他相见。” “现在咱们是敌对势力,可是等到那个时候,咱们说不定可以握手言和,您说呢,陈将军!” 再度见面的两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反倒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老友,开始闲谈起来。 李秋远的心情并不像是陈牧之这样轻松。 他的话语间充斥着对于胡万生的悲痛和缅怀。 陈牧之也感受到了李秋远话语中的这番含义,所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说笑,反而是面容严肃的对李秋远说道:“元帅派我前来吊唁的时候,也担心我可能会受到贵军的埋伏。” “不过我的想法和李大人一样,我也相信李大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也不会在这里提前埋伏人手,只为偷袭陈某。” “现在看来,陈某果然赌对了!” “你我二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那是因为咱们为人都是一样的,光明磊落,不论在战场之上动用怎样的计策,那也是各为其主,都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 “不过现在咱们双方已经休战,那我自然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试图削弱贵国的实力。” “更何况我也不希望我的对手在战场上表现的太过孱弱,这样会让我失去战斗的乐趣!”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棺椁也被抬上了山坡。 这里原本的确有一些树木杂草,不过为了让胡万生被埋葬在这里之后还能够看清聚雄关的全貌,李秋远派人将这里所有的树木全都砍得一干二净。 与其说是一座山头,还不如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小平台。 他们就是在这平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准备将这里留作胡万生的埋骨之地。 至于用于修建墓葬的石料,也全都是从这里就地取材。 这座墓葬的规模并不大,而且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随葬品。 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随葬品,那就是被放在胡万生棺椁里的那把战刀。 李秋远之前就是凭借这把战刀一连斩杀了三名刺客,保护宋徽不受侵害。 接下来就是庄重的礼仪,在场众人,包括陈牧之在内,全都对胡万生表达了深切的敬意和缅怀,而自始至终,李秋远都始终没有下马。 对于李秋远的态度,陈牧之似乎并不感觉惊讶。 而跟随在李秋远身边的就是一脸严肃的雄霸。 雄霸一直为李秋远牵着马匹,就像是一名忠实的护卫,一直跟随在李秋远的身边。 等到棺椁入土之后,负责运送的士兵全部下山,而这山上便只剩下李秋远,雄霸以及陈牧之。 那十几名亲兵也全都被陈牧之一同打发到了山下。 眼见着众人都已经下山,陈牧之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 他先是捂嘴清咳了两声,随后满脸歉意地对李秋远说道:“李大人,虽然聚雄关守军现在还有重孝在身,不过我们将军也希望咱们双方之间的战争可以速战速决。” “之前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已经与贵国停战数日。” “现在咱们双方是不是应该取消停战,再度开战了?” 闻听此言,李秋远笑着点了点头:“图贾诨元帅说的没错,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大晋的新年了,我们的确是想要速战速决,好能在过年之前搬师回朝。” “既然图贾诨元帅已经等不及了,那就请您转告元帅一生就说从明天开始,咱们双方再次开战,辽国有什么手段都可以在战场上用出来,而我们也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 “究竟谁胜谁败,就让咱们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吧!” 对于重新开战这件事情,李秋远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仅凭胡万生一人的阵亡是绝对无法换来永久的和平的。 而他现在虽然重伤在身,但他却绝对不能在对方的面前显露出半点的怯懦! 第304章 再度开战 第304章 再度开战 听到李秋远的这番回答,陈牧之笑着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李大人会这样回答,也知道贵军绝对不会因此认输。” “看来我对李大人的揣度果然没错,李大人果然是我想象这般强硬!” “陈将军实在是说笑了,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恭维在下,在下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面对战争,我也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渴望能够早些结束。” “只是现在贵国已经兵临城下,我就算再想早些结束,也绝对不能在此时怯战。” “辽国现在兵强马壮,可是我晋国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李某的身后可还有十几万名需要我们保护的百姓,如果这座城池真的被你们攻破,那我巨聚雄关的这些百姓又将何去何从?” “况且图斡台元帅也的确是死于我们之手这件事情,我也的确应该给图贾诨元帅一个交代。” “请您回去帮我转告元帅,就说接下来咱们各凭手段,争取胜利,如果元帅真的能在战场之上将我挫败,那这座城池我们将会拱手相让。” “不仅如此,到时李某还愿将这颗项上人头拱手奉上,元帅不是一直想用我的人头来为图斡台祭奠吗,只要能够打败我,那就什么都好说。” “不过接下来我们也将动用全部手段,毕竟中原有句老话叫兔子急了也咬人,我们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不容乐观,不过我们同样不会束手待毙。” “我聚雄关现在虽然只有守军不到十万人,可是我拼得这十万人的性命,也一定要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秋远说出最后这番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陈牧之,在面对李秋远的这个眼神的时候,也同样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交代完了以后,李秋远对陈牧之拱了拱手,随后便转头下了山。 看着李秋远离去的背影,陈牧之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李秋远啊李秋远,你以为我不知道晋国现在的情况如何吗?为何你生性如此执拗,就是不肯向我们投降呢!” 如果李秋远愿意投降,那他陈牧之也愿意拼死保全李秋远的性命。 晋国内部现在已经出现了夺权和动乱,这件事情陈牧之自然也早有耳闻。 他这次之所以会亲自前来,而且只带了十几名亲兵,为的就是能够借此机会劝说李秋远投降。 李秋远如果真的愿意投降辽国,那他一定能受到新任辽王耶律祁的重用。 耶律祁现在真可谓是求贤若渴,毕竟整个辽国也没有几个能够派的上用场的谋士。 李秋远能够凭借一个文臣之名调度数万大军,而且还能一连抵御辽国的数轮进攻,这便足以说明李秋远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如果此人真的能够为辽国所用,那辽国日后定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到时真的能够雄霸整个中原。 只可惜李秋远的性格实在太过执拗,哪怕如今已经落得如此境地,他却仍然不愿意向辽国低头。 宁愿同时得罪太子和辽国,也一定要扶持八皇子宋徽。 可这对于陈牧之来说,却始终是一种愚忠。 听到陈牧之的低语,一名卫兵上前问道:“将军,您为什么一直期盼着李秋远投降?难道您不想在正面战场上将其挫败吗?这可是一个很难得的敌人!” “你说的没错,李秋远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敌人,但他却也是一个难得的帮手,如果此人愿意归顺辽国,那辽国日后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只可惜此人实在太过愚忠,哪怕晋国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他却还是要陪伴着这艘破船,一同沉没于海底。” “我实在是搞不清楚那个宋徽究竟有什么好的,区区一个废物皇子,真值得他如此付出吗……” 回到军营,李秋远被人从马背上搀扶了下来。 之前骑马上山再度牵动了他的伤势,这导致他原本缠绕在腹部的纱布已经被完全染红。 鲜血已经顺着甲胄的缝隙渗了出来,只不过那时他一直侧身面对陈牧之,所以并未引起陈牧之的注意。 被搀扶下马之后,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李秋远扶到了营帐。 李秋远平躺在床上,一名军医快步上前,想为李秋远换下纱布。 不过因为这纱布缠绕的时间实在太久,而且那甲胄又实在太过沉重,所以这纱布早已经紧贴在了他的皮肉之上。 这军医想要剥离纱布,却发现李秋远疼的脸色煞白。 见此情景,军医不敢动手,只是呆愣愣的站在一旁,李秋远似乎看出了这军医的为难,于是便伸手按住了自己腹部的纱布,紧接着猛的伸手一扯。 这一下不仅扯下了纱布,同时还带下了他伤口处的一块皮肉,李秋远疼的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从他的伤口中汩汩流出。 军医见此情景,连忙拿起已经准备好的草药和纱布,重新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军医又对其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包扎,而李秋远此时则已经疼的脸色惨白,险些背过气去。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转头看向守在身旁的几名将领:“告诉你们一个十分沉重的消息,辽国已经准备和我军重新开战,接下来你们需要整军备战,我想这场恶战恐怕不可避免了!” 闻听此言,赵刚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们刚刚杀了胡将军,现在又要对我军用兵,这不明摆着是蹬鼻子上脸吗?” “既然他们非要开战,那咱们这次就和他们斗到底,末将主动请战,希望李大人能够应援!” 眼见着赵刚主动请战,站在他身旁的黄玄也连忙说道:“陈大人,末将也主动请战,希望能够与赵将军并肩作战,一同为胡将军报仇!” 见两人如此严肃,李秋远笑着摇了摇头:“就算双方真的开战,咱们此时也正处于劣势的一方。” “接下来的战斗,咱们还是以守城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不能与他们短兵相接,你们明白吗?” 第305章 李秋远的顾虑 第305章 李秋远的顾虑 如今大战将军,可是李秋远却并没有对聚雄关的守军进行动员。 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算再浪费口舌,也难以逆转如今的败局。 如果真的将这些士兵们的好战之心激发,那接下来的战斗很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 李秋远现在需要的是守住这座城市,并慢慢将时间消耗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图贾诨的手下坚持更长的时间。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只要朝廷的风头因为宋飞的所作所为出现逆转,亦或者是辽国方面出现内乱,那他的目的就能够达成。 耶律杰虽然还在聚雄关,可是对于李秋远来说,这位辽国三皇子的作用却并不是太大。 他原本的确想要将耶律杰扶上辽王之位。 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耶律杰身上的成果全部套用在宋徽的身上。 如果他能成功推举耶律杰,那就能够成功将宋徽一样并推上皇位。 毕竟二人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无比相似,而耶律杰所面临的情况甚至比凤辉更加复杂。 宋徽这前面虽然有一位把持朝政,早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宋飞。 可实际上宋飞在朝中却并没有那么多的支持。 相较于宋徽,他的根基虽然深厚,可却并非是不能撼动。 但是耶律杰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却不相同,耶律杰现在所面临的当真是必死之局。 耶律祁现在不仅已经登上了辽王之位,而且还得到了辽国大部分臣公的支持。 而这之中就包括他手掌重权的外公,图贾诨。 图贾诨虽然已经年迈,可是他在辽国中的地位却不低。 辽国现役的这些将领,绝大多数全都经受过图贾诨的扶持和栽培。 正因如此,所以只要得到了图贾诨的支持,那就意味着得到了军事上的支持。 依照耶律杰现在的实力,想要打败耶律祁,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就算有李秋远的支持,这也是很难达成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李秋远也并不打算放弃。 现在他已经被逼迫到了这个程度,就算继续辽国为敌,情况也不会继续恶化。 况且辽国现在已经将主力军队全都放在了对付聚雄关的上面,用不了多久,辽国内部就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等到那个时候,想来图贾诨也会被迫撤军。 图贾诨如今年事已高,就算这次还能支撑着。这次还能强撑着出征,可以难保日后的情况又会如何。 所以他们接下来所能做的就只有坚持,尽量坚持到辽国被迫撤军,坚持到晋国内部出现不同的声音。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取胜的机会,否则一旦放弃,那就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要因此而前功尽弃! 李秋远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可心中却一直在想着以后的事情。 陈晴墨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而是前往军营和从京城来到的大夫们一起照顾伤员去了。 其他几名将领正按照李秋远的要求,各自排兵布阵,就在这时,李秋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转头看向门外,发现来人正是他之前一直在担心的宋徽。 为了避免宋徽遭遇危险,哪怕是今天为胡万生出殡,李秋远也并未让宋徽跟随。 如今见宋徽主动来找自己,李秋远挣扎着想从床上起身。 可就在他挣扎之间,腹部的伤口再次被牵动,李秋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再次躺倒在床上:“嘶!” 见李秋远如此痛苦,宋徽连忙迎上前来:“李大人这是何苦呢?本宫又不是外人,您何必非要起床相迎!” “你我既是君臣,那就应该秉承君臣之旅,殿下来到,微臣如何能不起身!” 宋徽毫不见外,坐在了李秋远的身边:“今天本是胡将军出殡之日,可是本宫却并没未出面,我始终觉得这有些不太合适啊!” “陛下的情况,城中的各位将军全都了解,对于此事他们并无任何意见。” “李大人,您身上的伤势如何?疼痛可疼有所缓解?” 李秋远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承蒙殿下担心,微臣的伤势并无大碍!” “之前那一刀并没有伤及到要害,现在只是行动略有些困难!” “如此便好,我之前还一直在担心您的伤势!” “我的伤势倒是并无大碍,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可能会对您不利。” “也怪我之前太过轻敌,这才错放一名杀手逃离,早知道此人天生异于常人,那日我便应该直接将其斩杀,不应该放任其逃离此处!” 风乃是四大杀手中的头号人物。 早在那天一刀未曾将其刺死的时候,李秋远便察觉到了此人的身体构造异乎寻常。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风应该是镜面人,也就是重要器官,全都长在与常人相反的方向。 如若不然,单单是刺穿心脏的那一刀,便足以让风影恨当场。 只不过对方即便还活着,一身武功恐怕也将尽数消失。 就算真的能够逃回京城,太子也不会留其性命。 不过现在风的暗杀行动已经失败,那就意味着太子之前的所有策划全都已经前功尽弃。 而这也就意味着李秋远和太子已经完全撕破脸皮,双方已经再无斡旋之余地。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可能会通过其他的渠道继续暗杀宋徽。 这城中虽然猛将如云,可是能比得上李秋远的却没有几个。 况且他现在也是身负重伤,就算将宋徽日夜留在自己的身边,对方一旦动起手来,恐怕他也没有保全宋徽的实力。 眼见着李秋远如此愁闷,宋徽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大人,咱们两个虽然都在担心太子可能会有其他的手段,可是咱们两个担心的方向明显有些不同。” “您觉得太子很有可能会再派人来暗杀我,那您可就小看太子的手段了。” “我非常了解我这个大哥,同样的手段,他是不会动用两次的,这次你侥幸助我逃生,我担心他接下来可能会转而对付您,他甚至还有可能会对父皇动手!” 第306章 宽慰 第306章 宽慰 闻听此言,李秋远当即皱起了眉头:“陛下毕竟是宋飞的父皇,他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吧?” “若是换做其他人,那肯定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您别忘了,他可是宋飞。” “这么多年,他一直受父皇的压制。” “这也导致他的内心已经极度扭曲,对于权力也是异常渴望。” “只要能够得到权利,只要能够坐上皇位,那就算做出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也一样在所不惜。” “况且父皇现在已经被他软禁,接下来想要怎么处置,那还不是要任由他的心意。” “我刚刚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很可能会对父皇不利,到时他可能会借奔丧的名义强行调你回京。” “你虽然在担负着守土戍边的重任,可是你毕竟是父皇亲自册封的官员,如果父皇真的突然驾崩,那你必须要回京吊唁。” “可是你一旦回了京城,接下来等待你的恐怕就是他对你的全方位报复了。” “如果你不回京城,那他就可以以此作为理由,认定你是心生谋逆,等到那个时候,你的下场恐怕要比现在更加凄惨!” 宋徽虽然从未参与过权谋之争,可是身为皇家子嗣,他又岂会如此简单。 他早就设想到了宋飞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而这也让他对于晋皇接下来的遭遇变得更加担心。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情况真的如他所说这般,那他还真是避无可避。 说到此处,宋飞无奈叹了口气:“李大人,这整件事情全都是因我而起,要不然我还是重返京城吧。” “只要我落到了太子的手里,那太子就绝对不会对父皇和你不利。” “这样虽然是白白送死,可是起码可以保全祖宗留下的基业,这样一来,宋飞也就没有理由不支援聚雄关了!” 为了能够保全这座城池,同时为了能够保护李秋远的安危,宋徽竟然打算自投罗网。 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李秋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现在回了京城,宋飞也一样会将你当成是皇位的竞争者。” “而且如果你现在回了京城,那朝廷中肯定会出现其他不同的声音,等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公开表态要支持你。” “而这样一来,宫中的情况就会变得更加严峻,陛下的情况也将变得更加危险。” “如果你真的有杀身成仁的打算,那最好的机会就应该是风雨雷电之前行刺的时候。” “只有将你的人头带到了京城,才能让太子彻底打消对你的顾虑。” “不过现在四大杀手已去其三,剩下的一个也已经变成了废人,就算你现在重返京城,太子也只会将你的行为当成是对他的挑衅,而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怜悯。” “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收起你的这些心思吧。” “既然这场战争已经进展到了这个程度,那咱们现在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算你现在将脑袋送到太子的面前,太子也会认定的其中有诈。” “至于陛下的事情,恕我直言,陛下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那也是因为他当初偏听偏信。” “他就是因为当初听信了皇后的枕边风,所以如今才会落得这不同的如果他当初不将宋飞册封为太子,那如今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了。” “不过你别忘了,陛下之前的遗诏乃是为了扶持你上位。”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那就绝对不能辜负陛下之前的托付。” “况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扶你上位才是最佳的选择。” “如果真的任由宋飞坐上皇位,那接下来整个大晋恐怕都将落入到生灵涂炭的境地。” 宋飞为了得到皇位,现在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仅派人暗杀自己的亲兄弟,甚至还将自己的父皇软禁起来,为的就是能够顺利登基。 宋徽之前的顾虑虽然很有道理,而且已经引起了李秋远的警惕。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化解之策。 如果宋飞真的心狠手辣到了这个程度,真的能用自己父亲的性命作为要挟,那他身为臣子,也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 至于是否要在对方的胁迫之下反京,这还要看他到时的具体情况。 不过李秋远的心中此时已经做出了一番取舍。 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放弃扶持耶律杰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够凭借一个辽国皇位的纠纷换取聚雄关日后的安稳。 那李秋远也只能选择背刺盟友,答应图贾诨的要求了。 李秋远看出了宋徽心中的忧虑,于是便对其开解道:“其他的事情你都不必考虑,你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千万不要被太子派来的杀手发现,一定要活到我们打败辽国,并重新返京。” “就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拖延下去,短时间内辽国的军队肯定无法打破聚雄关的防御。” “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被迫撤军,毕竟辽国目前的情况也并不明朗,他们的内部也同样充满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至于你,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来,并且要学会如何与百姓相处,学会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就算宋飞真的登基坐殿,想要一统整个晋国境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全国各地的藩王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小心思,之前推行的削藩政策尚且没有成功,他一个刚刚登基,立足未稳的新帝,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说服各路藩王。” “况且你的背后还有梁王的支持,我相信梁王绝对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李秋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宋徽加油鼓劲。 他可不希望宋徽因为眼下的压力而崩溃。 不过他也知道宋徽的性格就是如此软弱,若非如此,晋皇当初也不至于将皇位传给宋飞。 晋皇就是因为童年所受到的欺压所以才对宋徽如此排斥! 第307章 宋飞的阴谋 第307章 宋飞的阴谋 这边,李秋远还在想方设法宽慰宋徽。 另一边,宋飞正站在巨大的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龙袍。 这副龙袍是他特地命人定制的,所选用的材料全都是晋国境内最好的材料。 他之前穿着的虽然也是龙袍,可是那龙的爪子却只有四只。 而他现在所穿的才是真正的五爪龙袍。 这也是他天子的象征。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玄色龙袍,宋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多少年了,我终于穿上这身龙袍了,只可惜母后终究是没有看见我登基坐殿!” 闻听此言,跟随在宋飞身边的一名小厮连忙说道:“太后虽然没能亲眼看到陛下登基,可是我相信太后的在天之灵一定时时刻刻关注着陛下。” “况且陛下登基还要祭祀祖庙,等到那个时候您就可以亲自告知太后了!” 这小厮跟随在宋飞的身边已有几年时间。 对于这位太子爷的喜怒无常,他的心中也是早有了解。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终究不敢离开宋飞身边半步,因为他深知这位太子爷的手段有多毒辣。 当初与他一同陪伴在宋飞身边的几名小厮现在便只剩他一人了。 至于之前的那几个同伴,早已经被宋飞打死,甚至连尸骨都不知被掩埋在了何处。 只有他凭借这一张巧嘴,还有那双能够审时度势的眼睛,这才能够在宋飞身边任职。 宋飞如今心情正好,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嗯,你说的没错,母后的在天之灵现在一定在关注着我。” “当初要不是有母后为我禁言,我如今也不会身穿龙袍站在此处。” “对了,父皇的情况现在如何?” “陛下最近几日一直昏迷不醒,宫中御医虽然已经多次查验,但却始终没有锁定陛下的病情。” “依照那些御医所说,陛下现在很可能是已经油尽灯枯,就算再做挣扎,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闻听此言,宋飞的心中一阵窃喜。 可是心中虽然高兴,但他却并未在表情上表露出来。 他捂嘴清咳了两声,并对身边的小厮说道:“父皇如今病重,朝廷又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我若不在此时登基,那朝廷上下又有谁能力挽狂澜?” “陛下说的没错,您现在登基正是民心所向,满朝文武对于此事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是当真没有意见,还是有意见也不敢提啊?” “这一点殿下尽管放心,赵敬忠赵大人之前已经与那些官员私下洽谈过了,这些官员对于您要登机的事情并无半点意见!” 闻听此言,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赵敬忠的确有些办事能力只是希望他不要好心办坏事,千万不要触怒到了这些朝廷官员,毕竟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利也不容小觑!” “这点陛下尽管放心,现在满朝文武无一人胆敢违逆您的意思,您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您就是天!” 听到对方的这番恭维,宋飞的笑容变得更加放肆,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同时将头凑到对方耳边:“你今天说话很中听嘛!” “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嗯,去领赏吧,朕赏你一千两银子,你先在京城安家落户,日后好能安心为朕办事!” 晋国物价虽然较高,可是这一千两银子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小厮虽然一直陪伴在宋飞的身边,可是借机榨取银子的机会却并不多。 至于他平日里所能得到的那些赏赐和俸禄,每年加在一起也不过仅有几百两银子而已。 这笔银子虽然足够他在京城吃穿用度,可是除此之外,却不够他再成家立业,养家糊口。 听到宋飞对他的赏赐,这小厮心中窃喜,当即领赏谢恩。 但是他却并没有察觉到宋飞话语中的那番深意,宋飞让他在京城安家立业,说是要让他日后为自己更好的办事,可实际上却是想用他的妻儿老小作为威胁,让他日后只能为自己所用。 宋飞如今登基在即。 他自然是要在朝廷中安插几名自己的心腹,不仅要借此监督着那些朝臣,同时还要借此扶持自己的党羽,让自己的根基能够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如果太后没有离世,那他还能得到来自外公那边的支持,只可惜现在太后已经离世,他就算想要取得支持,那也无法绕过各地就藩的宋氏藩王。 为了避免引起这些藩王们的骚乱,宋飞决定还是暂且安稳下来,只要能够当上这个皇上,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可以慢慢进行。 赵敬忠的贪婪虽然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可他现在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所以还是要将赵敬忠留下。 就在他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阵脚步声,宋飞心声不满,他眉头微蹙,转头看向身后:“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宫中要放慢脚步,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陛下,我有大事禀报!” “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登基的事情更加重要?” “您之前派出的四名杀手已经传回消息了!” 闻听此言,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他们应该是得手了!” “不,风已经传回口信,他们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闻听此言,宋飞不禁脸色一变。 就在此时,那人再度开口说道:“他们不仅失败了,而且还损失惨重,除去现在幸存的风之外,雨,雷,电三名杀手都已经被李秋远尽数斩杀。” “哪怕是侥幸留得一条性命的风,此时也已经身受重伤,他之所以会派人传回口信,主要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做好其他的准备,根据风的口信所说,那个李秋远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之前以一敌四却能不落下风,并且一连斩杀其中三人,如此看来,此人的实力似乎和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有所出入!” 听到这番禀报,宋飞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万没想到自己辛苦栽培的四名杀手,最终竟然会折损在一个三品御史的手里! 第308章 第二套方案 第308章 第二套方案 宋飞转头看向那名禀报消息的士兵,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风现在的情况如何?” “根据送信人所说,风的一侧胸膛已经被完全刺穿,要不是他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恐怕那一刀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风正在固安城养伤,是否还要留他一条性命?” 听到这名士兵的询问,宋飞点了点头:“他这次虽然办事不利,但毕竟是为了给朕办事。” “如果就这样将他抛弃,那着实是有些不太合适。” “更何况对于那个李秋远的底细,现在也只有他一人了解。” “我之前虽然听说此人擅长一些拳脚功夫,却没听说此人的实力如此强劲,这四大杀手可是朕这些年来悉心培养起来的,怎得在他面前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说到此处,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迟疑。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对自己之前的决断产生了怀疑。 听到宋飞的自言自语,这名士兵低声说道:“据固安城传来的消息所说,这个李秋远的实力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陛下之前之所以会将它册封为三品御史,并让他代表晋国出使辽国,那是因为此人生了一张巧嘴。” “可是除此之外,他的功夫同样也不容小觑,据说此人乃是一名武林高手,之前也曾在战场之上冲锋陷阵。” “但这些都只是传闻而已,我们也并没想到,此人的实力竟然真的如此之强!” 说到李秋远的实力,这君臣二人明显都有些不可置信。 宋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同时喃喃自语道:“既然这李秋远如此厉害,那就不能派出杀手暗算他们了。” “风雨雷电四大杀手,一同出手都险些全军覆没,如此看来,那些寻常杀手就算派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这样,你先去将赵敬忠叫来,就说朕有事要和他交代!” “卑职遵命!” 这士兵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离开了东宫。 宋飞虽然已经为自己定做了龙袍,并且已经为登基仪式做好了准备。 但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晋国的皇帝,所以他还只能住在东宫。 此时的宋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顾影自怜的心思,他随手脱下身上的龙袍,并将其丢到了一旁的床榻上:“李秋远啊李秋远,你还真是每次都能给我带来不同的惊喜。” “只可惜你我毕竟处于敌对身份,所以即便你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我也还是不能留你。” “若你能踏踏实实的为我所用,那咱们二人说不定还能共创一番盛世,只可惜你现在已经选择了宋徽那个废物,那本宫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宋飞随意坐在一旁,并摆弄起了桌上的几只茶杯。 片刻过后,御林军统领赵敬忠急匆匆赶到此处。 眼见着此处四下无人,赵敬忠顿时变得随意起来。 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宋飞的对面,随后笑眯眯的对其问道:“我听说你之前派出的四名杀手全都折损在了聚雄关?聚雄关的那些将军里究竟有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让风雨雷电吃这么大的亏!” 对于赵敬忠提前获悉消息的事情,宋飞并不觉得惊讶。 赵敬忠好歹也是御林军统领,算得上是一位将军。 况且他也是此事的亲历者和策划者,他能从中得到消息,宋飞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听到赵敬忠的询问,宋飞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风雨雷电之前的确吃了不小的亏,不过让他们吃亏的却不是聚雄关的守军将领,而是李秋远!” 闻听此言,赵敬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一连咳嗽了几声,随后满脸惊讶的对宋飞问道:“你没和我开玩笑吧,我之前也曾经见过那个李秋远,并没看出此人有什么异样。” “风雨雷电可是你特地培训出来的杀手,为的就是帮你对付那些武林高手以及戒备森严的朝廷命官。” “之前这么多次他们都没有失手,怎么这次偏偏就在李秋远这里翻船了?” “那是因为咱们之前将李秋远想的太过简单了。” “父皇之前将其册封为三品御史,咱们就全都将其当成了文臣。” “可实际上此人却是一名实打实的武林高手,之前甚至还曾带领军队在两国交战期间冲锋陷阵。” “我之前还一直在怀疑他是如何压制住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将,又是如何能让胡万生心甘情愿赴死的。”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李秋远的实力甚至要远超于聚雄关中的那些守将。” “他之所以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凭借的恐怕也是自身实力。” “我这次叫你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动向,想要暗杀恐怕是不可能了,聚雄关现在应该已经早有防备。” “况且除去风雨雷电之外,我的手下也再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杀手,这些杀手杀些普通人还可以,可是想要杀死李秋远这样的高手却是天方夜谭。”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亲自派兵去将他抓回来?” “这就更不可能了,李秋远现在可是那些将领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如果你真的派兵强行抓人,那很可能会导致军队哗变,等到那个时候情况对咱们将会更加不利。” 说到此处,宋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记得你和盘顶山的天师似乎有些渊源吧?” 听到宋飞的询问,赵敬忠点了点头:“没错,盘顶山的毛天师当初曾是家父的结拜义兄。” “两人虽然已经多年未见,可却一直有着书信往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父皇现在的情况每况愈下,我准备召集盘顶山天师为父皇举行一场祈福仪式,只是要举行这场仪式,那就需要所有的臣子到场,哪怕是正在边关负责守卫的李秋远也不例外。” “这可是为父皇祈福的大事,李秋远他身上就算有再繁忙的军务,那也必须要听从朝廷的调遣!” 说到此处,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明天你就去盘顶山请毛天师主持祈福大典,到时我自会修书,宣李秋远回京参加!” 第309章 亲临盘顶山 第309章 亲临盘顶山 闻听此言,赵敬忠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请毛天师下山可以,只是毛天师近些年来深居简出,与我父也不过是书信往来。” “家父前些年身体抱恙,毛天师甚至都未曾出面,如果陛下真的想请毛天师主持法事,单凭我这一个小辈恐怕是无法请动天师。” 闻听此言,宋飞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想让我这一国天子亲自去他的道观?” “如果陛下真的想将李秋远从边关调回,那恐怕就真要自降身段,前去拜访毛天师了,毛天师乃是先皇钦封的天师,如今天下许多道观都将毛天师奉为正统。” “您初登大宝,如果能够礼贤下士,亲自前往盘顶山天师府,那天下道门一定会对您表示支持!” 大晋幅员辽阔,但是却并没有受到其他教派信仰的入侵,唯一的国教就是道教。 而在听了赵敬忠的这番解释之后,宋飞便也意识到了得到毛天师支持的重要性。 如果毛天师真的公开支持,奉他为帝。 那宋飞的确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最起码天下百姓会在毛天师的影响之下奉他为主,并将他当做是天赐之君。 如果毛天师真的愿意为宋皇主持这场祈福大典,那李秋远是必须要回到京城参加的。 而李秋远一旦回到了京城,那到时再想回去可就由不得他了。 想到此处,宋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朕还真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毛天师。” “不过如你所说,这位毛天师和你父亲乃是故交,那要不要将你父亲一同带上,让他们兄弟二人得以团聚呢?” “家父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折腾,如果陛下真的有心,我可以让家父写一封信,先做通知。” “等到时咱们驾临盘顶山,毛天师也能够提前做好准备,接待陛下!” 宋飞闻言,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的父亲了,不过切记一定要叮嘱毛天师,千万不要让他办的过于隆重,朕这次不过是为了探访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师而已,并不是为了讲什么排场。” “况且朕这次乃是为了给父皇祈福而去,如果毛天师真的愿意主持这场法事,那朕到时一定会对他大加封赏,让他将道场开到全国各地!”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毛天师谢过陛下了!” 毛天师本名毛广军,自幼出家,拜入盘顶山天师府门下。 因为其本行端正,再加上对于修行之事的确有些天赋,所以才会得到前任天师的赏识,并获传天师之位。 毛天师早年下山历练的时候,曾与赵敬忠的父亲有过一段同行的经历。 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才会让命运迥异的两人得以相识。 那时毛天师尚且年轻。 而赵敬忠的父亲也还未入朝为官。 毛天师奉师命下山度化凡人,降妖除魔。 赵敬忠的父亲那时则是学有所成,想要进京赶考。 两人相识之后携手而行,一同前往京城,最终赵敬忠的父亲成功入仕,入朝为官,为了感念当初的陪伴之恩,他特地请求晋皇批款,兴修盘顶山天师府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影响,所以道教才会成为大晋国教! 可以说毛天师与赵敬忠的父亲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也正是因为年轻时的那番经历,才会使得兄弟两人的感情如此深厚。 在赵敬忠父亲重病卧床的那段时间,毛天师也正逢重病,兄弟二人无缘相见,这才书信往来。 如今赵敬忠的父亲年事已高,哪怕是有朝廷出面,恐怕也无法登上天师府。 正因如此,所以赵敬忠才会对宋飞的提议婉言拒绝。 他可不希望父亲因为这次登顶天师府而加重病情,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 若不是宋飞主动提起此事,赵敬忠是万万不会提起的。 虽说赵家和天师府的确有些关联,可是他也深知毛天师的性格十分强硬,如果毛天师真的知道了宋飞之前的所作所为,那他是断不会和朝廷合作。 至于他要陪宋飞上盘顶山,那是为了防止宋飞做出什么有伤天师府的事情。 天师府虽然只是一个规模并不算大的道观,可是这里却影响着全天下百姓的信仰。 如果朝廷真的对天师府下手,那很可能会引起民间的不满,等到那个时候,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 两人商谈完毕之后,赵敬忠赶忙回到家中。 赵父此时正坐在躺椅之上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眼见着儿子急匆匆赶回家中,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既然你非要选择宋飞沆瀣一气,那我赵炳志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回这个家中,你我之间也不用再以父子相称!” 赵炳志身为朝廷命官,对于朝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了解。 早在宋飞被选为太子的时候,他就觉得此人甚为不妥,但他并不是因为宋飞的品行不端而反对,毕竟那时宋飞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他主要反对的是宋飞的生母,也就是前朝皇后。 宋飞的外公乃是朝廷重臣,文臣之首。 大晋之所以会落得一个武将地位如此之低的境地,就是因为当初有宋飞的外公从中作梗,借文士集团的力量疯狂打压武将。 赵炳志虽然也是文臣,但他却深知武将立国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先例,所以他才会对宋飞的母亲如此不满。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一直上奏劝解此事。 只可惜晋皇性格偏执,就是不肯听从他的意见,所以才会导致出现今天这样的问题。 宋飞如今已经将晋皇软禁,就连他这个老臣也已经无力回天。 可是身为文臣,他有自己的风骨,即便无法劝解此事,他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与此事有所瓜葛。 所以他才会将赵敬忠拒之门外,甚至扬言要与赵敬忠断绝关系。 闻听此言,赵敬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爹,我这次回来是有大事要和你说,太子宋飞已经准备前往盘顶山了!” 第310章 暴怒的赵炳志 第310章 暴怒的赵炳志 闻听此言,赵炳志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他要去盘顶山干什么?” “他要去盘顶山拜会毛天师,而且还说要让我同去!” “毛天师的天师之位虽然是由陛下册封,可是近些年来,天师府和朝廷已经并无瓜葛,他此时要去盘顶山,真的是为了拜见天师吗?” 说到此处,赵炳志缓缓转头看向了面前的赵敬忠:“这件事情该不会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爹,这件事情和我还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咱们赵家和盘顶山有渊源。” “这不是陛下最近病重,所以他才想要去请天师亲自为陛下主持一场祈福大典吗!” “真的是要主持祈福大典吗?还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赵炳志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赵敬忠:“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和你有什么瓜葛,那你可就是万古不易的罪人了!你应该知道毛天师的性格脾气,如果真的被他知道了,宋飞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与朝廷合作的。” “依照宋飞的性格,到时他很可能会做出什么对毛天师不利的事情!” “现在宋飞虽然软禁了陛下,可是想要登基却也没这么容易,毛天师的门徒遍布天下,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闹大,那到时天下百姓也会推翻大晋。” “等到那个时候,你就没有半点逆转的机会了!” 赵炳志看着站在面前垂头丧气的儿子,心中的怒火愈发上涌:“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一定要离他远一些,千万不要与他有什么纠葛。” “可是你看看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你不仅和他沆瀣一气,他之前软禁陛下的时候,你甚至还动用手中的权力调走了御林军!” “赵敬忠啊赵敬忠,我赵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叛徒!” 赵炳志指着赵敬忠的鼻子一顿臭骂。 赵敬忠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可面对父亲的责骂,却丝毫不敢顶撞。 他深深的将头埋低,同时无奈地对赵炳志说道:“爹,现在宫中的情况就是如此,陛下早些年间贪图享乐,早就已经导致晋国的千疮百孔。” “况且宋飞之所以能够夺得太子之位,那不也是全靠陛下当初一力扶持吗?您当初也曾几次三番向陛下上书,可是陛下又何曾听从过您的意见?” “我如今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咱们赵家好,否则您当初递上的那些奏折就足够咱们父子人头落地的了。” “宋飞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如果我现在不和他沆瀣一气,那日后等他登基,咱们赵家就只有被清算的份儿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宋飞竟然会将主意打到盘顶山毛天师的身上,我这次之所以回来找您,就是担心宋飞可能会将事情闹大。” “毛天师的性格我自然是十分清楚,而且我也了解毛天师的身份有多尊崇,如果毛天师真的在朝廷的影响之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放过咱们。” “我现在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想找您帮忙,希望您能够尽快给毛天师写上一封书信,那他提早得知此事,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赵炳志虽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可毕竟是血浓于水,他又怎能忍心责怪赵敬忠。 他坐在躺椅上无奈叹了口气,随后幽幽的对赵敬忠问道:“太子的性格我的确很了解,我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关心陛下而亲自前往盘顶山,他所说的祈福大典应该是为了给自己铺路吧?他到底是想借此机会邀买人心,还是另有其他的图谋?” “爹,实话和您说了吧,宋飞这次既不是准备邀买人心,也不是为了给陛下祈福。” “他这么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除掉八皇子和李秋远。” “李秋远在边关抵御辽国的进攻,这已经对他的图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他之前还曾派人前去暗杀八皇子宋徽,只是因为有李秋远保护,所以宋徽才逃过一劫。” “如今宋飞之所以会想要邀请毛天师举行这次祈福大典,其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此机会调李秋远回京。” “毕竟这次的祈福大典所用的名义是为了给陛下祈福,李秋远的这个御史之位乃是陛下亲自册封,陛下如今病重,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而只要他一回来,那就会立刻落入到宋飞的圈套之中,等到那个时候宋飞绝对不会放过他!” “宋飞为了权力已经不择手段了,大晋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文武兼备的忠臣,可他竟然想要这忠臣的性命来为自己铺路。” “依我看来,如果真的被他登上皇位,那他日后的行径比之陛下恐怕还要犹有过之!” “只可惜我现在已经远离朝堂,而且手中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如若不然,我一定要在朝堂上将他骂醒!” 听到赵炳志的这番感慨,赵敬忠的无奈变得愈发深切:“爹,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您当初任职时的那样。” “现在的朝廷已经完全成为了宋飞的一言堂,自从陛下被软禁以后,他便开始接管朝政,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现在却已经出现了把持朝政的情况。” “现在朝廷中的各位官员全都对他为之如虎,根本没人敢对他的意见提出异议。” “至于之前出现意外而死的兵部尚书等人,其实也全都是被他豢养的杀手暗中处决,早在三年前,他便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夺权之路铺路奠基。” “辽国之所以会突然对咱们发动进攻,那也是因为得到了他的许诺,为了能够坐稳皇位,他已经决定将聚雄关出卖了!” 面对自己的父亲,赵敬忠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宋飞的所有图谋全都说了出来。 而在听完了这番话后,赵炳志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 “雄家苦守聚雄关几十年,难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要将其出卖吗?” “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他了,如果真的被他坐稳了这个皇位,那整个大晋都将葬送在他的手里!” 第311章 暗通书信 第311章 暗通书信 说到此处,赵炳志被气得一阵咳嗽,脸颊也因为剧烈的咳喘而变得通红。 见此情景,赵敬忠连忙上前拍打赵炳志的后背,为其顺气:“爹,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像是李秋远这样的官员已经受不到重用。” “现在宋飞就是因为觉得他碍事,所以才要将其处死,如果我也选择和他走一样的路,那现在受到波及的肯定还要有咱们赵家。” “我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宋飞,主要是为了保全咱们赵家,您当初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位置,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赵家的家业就这样葬送吗?” 赵敬忠自以为自己的劝告能够得到父亲的理解,却没想到赵秉志此时突然瞪大眼睛,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赵敬忠武将出身,身体强健,可却还是被这一巴掌给打的眼冒金星,朝后趔趄了几步。 赵炳志指着赵敬忠的鼻子骂道:“畜生,知道我为何会给你取名敬忠吗?为的就是能够让你秉承为父的志愿,敬重忠良!” “自从太祖皇帝开国至今,有多少能臣志士为了大晋抛头颅洒热血,又有多少人死在了战场之上,马革裹尸?” “你口口声声说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全赵家的家业,那我问你,当初战死的那些忠臣志士的家业又由谁来保全?” “你以为你做的没错,可实际上你却是大错特错。” “赵家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并不是为父的努力,靠的是那些忠臣志士为国抛洒的鲜血。” “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吃的一口一口的都是饭吗?你吃的是用他们的鲜血灌溉出来的果实!” “如今大晋千疮百孔,身为朝廷官员,你理应想着应该如何弥补这些漏洞。” “可是你呢,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你想的是如何借此机会获得更大的利益,如何能够保全赵家现有的这些基业。” “李秋远不过区区一个三品文官,之前就算谈判不成,他也完全可以撤回京城。” “可是他呢,他却选择留在了聚雄关,在守军不足的情况下甚至前往雁荡城借兵,那也要与辽国斗上一场,而不是要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 “你,你身为朝廷命官,堂堂七尺男儿,你想的不是保家卫国,却是如何和宋飞一道坑害忠良,你这个畜生,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炳志越说越气,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家的堂屋供奉着一把宝剑,那是晋皇当初赏赐给他的上方宝剑。 这宝剑虽然有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说法,可实际上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赵炳志就算有再大的胆量,也不敢拿着这把所谓的上方宝剑去砍了宋飞。 只是他虽然不能杀宋飞,但却能杀赵敬忠。 不管赵敬忠在朝廷担任多大的官职,可在家中他却始终都是自己的儿子,就算真的将其砍杀,朝廷也无权过问。 赵炳志之所以想要杀人,完全是因为赵敬忠的所作所为辜负了他的寄托。 赵炳志磊落一世,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就会如此不堪! 赵炳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堂屋。 赵敬忠也想上前搀扶,可是他却明白自己父亲的脾气。 赵炳志如果真的认准了这件事情,那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他现在上前搀扶,很可能真的要人头落地! 就在赵敬忠考虑自己是否要逃跑的时候,赵炳志的脚步突然停住。 赵敬忠还以为父亲是念在父子亲情的份上,准备放自己一马。 却见赵炳志身体朝后踉跄两步,紧接着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赵敬忠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却发现赵炳志的脸色已经面如金纸。 他伸手指着赵敬忠的鼻子,刚想说话,却呕出了一口鲜血。 “你这畜生……” 赵炳志最后骂了赵敬忠一句,随后便昏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父亲昏迷,赵敬忠哪里还敢耽搁? 他一边将父亲送回到房间,一边命令管家赶快去请大夫。 他也没想到这区区一件小事,竟然会勾动赵炳志的旧伤。 赵炳志早年曾从马被跌落,受了暗伤。 年轻的时候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可是随着现在的年龄增长,他的病情确实愈发严重。 前两年卧病在床,也正是因为原本的伤势。 从那时开始,大夫便叮嘱赵炳志一定要控制脾气,千万不能动怒。 只是赵炳志性烈如火,嫉恶如仇。 入朝为官多年,依旧没能改变自己的性格。 如今得知儿子做下如此措施,这又让他怎能不生气? 因为这次的怒气过重,导致他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再次昏迷不醒。 赵敬忠一边派管家去请大夫,一边则坐在赵炳志的床前,等待父亲苏醒。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回忆着赵炳志之前所说的话。 他这么做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能够维持赵家的基业。 可是除此之外,他却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当初是凭借赵炳志在朝中的关系地位,这才混得了一个御林军统领的官职。 这个官职看似风光,可实际上手中掌握的权力却是极小。 赵敬忠是一个极富野心的年轻人,他又如何能愿意屈居人下?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想借宋飞的权利,再往上爬一爬。 区区一个御林军统领的官职,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 他也想和朝中那些大官一样平起平坐,而不想像现在这样做宋飞身边的看门狗。 只是赵炳志昏迷前的那番话已经将其点醒。 他之所以能够拥有今天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赵炳志在朝中的权利和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当初的那些有志之士也曾像李秋远这样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他在后方不仅什么都没做,而且还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坑害李秋远。 还想和宋飞一起变卖祖宗打下的基业。 想到父亲已经因为此事而被气的昏迷不醒。 赵敬忠顿觉心中一阵懊悔。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呢喃:“你如果当真有心悔悟,那就赶快写一封书信送到聚雄关,让李秋远早做防备,否则聚雄关一旦沦陷,你就是大晋的罪人!” 第312章 临终前的请求 第312章 临终前的请求 听到父亲的嘱咐,赵敬忠仍然不愿离开。 眼见如此,赵炳志当即对其怒骂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冥顽不灵吗?难道你非要将我气死不成?” 听到父亲的厉声呵斥,赵敬忠无奈起身。 “父亲,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从您的安排,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宋飞即将登基,李秋远必须要死!” “陛下之前已经命大太监刘怀将一封无字诏书带往了聚雄关,刘怀是什么人?您应该清楚,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 “只要李秋远能提携宋徽登基,那封诏书立刻就会成为真正的继位诏书,陛下之前便已经在上面按下了御玺。” “我辛苦图谋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扶持宋飞登基,为的就是能让咱们赵家有机会飞黄腾达,如果我现在真的写了这封书信,那不仅是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要灰飞烟灭,就连宋飞也绝对不会放过咱们赵家。” “爹,我知道你已经为了大晋忠孝了一辈子,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您不能再为国家考虑了,你也要为咱们赵家考虑考虑。” “您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朝中的官员也已经更替变迁,就算您真的能在此时力挽狂澜,日后又有谁能记得住您?” “您之前在朝中留下的不过是些许虚名而已,辅佐晋皇那样的皇帝,您无论如何都积累不下盖世功名!”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宋飞也已经决定亲自前往盘顶山,李秋远的确给我们之前的计划造成了太多的阻碍,所以这次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爹,我知道您肯定对我意见颇深,等到宋飞登基之后,我一定会回来亲自向您道歉!” 赵敬忠说完,起身便离开了赵炳志的卧房。 看着赵敬忠离开的背影,赵炳志被气得一阵咳嗽。 见赵炳志咳嗽的如此剧烈,守在门外的管家,立刻匆忙跑了进来:“老爷,您没事吧?” 听到管家关切的询问,赵炳志无奈摇了摇头:“我一生清廉为官,却没想到这一世英明,最终竟全都要葬送在这畜生的手里!” 说到此处,赵炳志再次咳嗽起来。 管家老赵见此情景,眼中不禁流下了热泪:“老爷,少爷已经入朝为官了,有些事情他有自己的判断,您既然干涉不了,那就尊重他的意见吧!” 闻听此言,赵炳志再次发怒,他猛地一推床前的管家,并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啊,自从老夫进京开始,你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个忠孝仁义的管家,却没想到你竟然也和那畜生沆瀣一气!” “你也给我滚!” 赵炳志脸色涨红,如同羊肝,他先是剧烈喘了两口粗气,紧接着便觉的胸口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胸口,紧接着便呕出了一口鲜血:“噗……” 这一口鲜血直接染红了锦缎被面,管家见此情景也是脸色铁青,他连忙扶住赵炳志,同时将其放倒在床上:“老爷,您没事吧老爷?” 赵炳志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最后一抹神采也已经消散。 他声音颤抖着对管家说道:“敬言,老夫当初进京科考的时候,你还只是街边乞讨的一个乞童,老夫入仕晚,进京赶考的时候便已经是年逾三旬。” “这些年来,你我名为主仆,可实际上我待你却如亲生孩子一般,若非如此,我断不会将你起名为赵敬言!” “你和敬忠虽为主仆,可是你在我的心中却并非是我赵家的仆人,而是我赵秉志的孩子!” “早在我当初辞官的时候,我便已经将家中的房产地契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就是想要在百年之后交付给你。” “按理来说,凭借我在宫中的权势,哪怕为你谋求个一官半职也并无问题。” “只是敬忠已经入朝为官,我也是一时起了私心,所以才想将你留在身边。” “如今看来,我这个主意似乎是错的,我若不将你留在身边,而是推举你入朝为官,那你今日的眼界也不会如此短浅!” 赵炳志所说的句句皆为肺腑之言。 赵敬言跪倒在赵炳志的床前,此时早已经是泪如雨下。 “老爷,您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只是区区一个小乞丐,又岂敢攀附于您!” “敬言,你陪在老夫身边已经将近四十年的时间,老夫是什么性格你应该十分清楚。” “我如果真当你是一个乞丐,那我当初又何必送你和敬忠一起去私塾读书?我又何必提拔你为管家?” “如今敬忠明明已经做错,你就应该纠正他的错误,而不是助纣为虐,让他一错再错。” “他自以为只要攀附上宋飞这棵大树,就能够让赵家飞黄腾达。”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仅凭宋飞这个宫门都未曾踏出半步的二世祖,他又拿什么和李秋远斗?” “李秋远看似是在戍边保国,可实际上却是想将聚雄关打造成为宋徽的后方。” “有他的协助,宋徽日后说不定真有与宋飞一较高下的机会!” “现在宋飞软禁了陛下,的确是有机会继位,可日后宋徽一旦回京,就凭他二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宋徽又岂会放过他?” “敬言,如果你还将赵家当成是你的家,那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意思去做,赶快取来纸笔,写上一封书信,并派人送往聚雄关。” “图贾诨这次动兵,距今已经过了十日时间,辽国内部政权更替,现在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没有解决。” “图贾诨将辽国所有军队全部抽调出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返回辽国,等到那个时候,这场战争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只要李秋远能够守得住聚雄关,宋徽日后就有八成的机会能够登上皇位。” “敬忠之前已经铸成大错,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挽回,如果你不写这封书信,老夫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说到此处,赵炳志定定的看向赵敬言:“敬言,你愿意答应老夫这个请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