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为后》 第1页 [古装迷情] 《本宫为后》作者：禾刀【完结】 简介: 她是百年难遇的将才，是边家独宠的小女儿，亦是战场上威武杀敌的边将军。 可，她不爱红妆，只爱戎装。 殿堂前，她凯旋而归，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她站在那个世人闻风丧胆的暴君面前，不卑不亢。 进宫为后， 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场换了场地的战场。 那个性格阴冷的少年皇帝，那个被称为祸国红颜的前朝公主。 不过就是下一个她需要攻克的敌人罢了。 于是， 她站在她的面前，莞尔一笑。 从今日开始，本宫为后，而你是妾。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丞相勾结外番，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废除楚皇后皇后之位，灭九族，钦……娘娘……」 宣旨的太监还没有说完，就只见那着一身凤袍的女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楚容不由分说搡开了侯在殿外的太监，推开了门，直接闯进了养心殿。 透过幔帐，是男女间一阵皆一阵的谈笑之声。 「你若喜欢，朕让人给你寻来便是。」 心，骤然一紧。 銮殿上那一身黄袍的男人怀抱着那个娇俏的美人可真是好生开心。 可为什么心会如此难受，就好像刀绞一般。 成婚三年，连正眼都捨不得看他一眼的男人，竟也有如此笑颜的时候。 她吸了口气，「噗通」一身跪在地上。 「陛下，臣妾父亲勾结外番可有罪证？」 可那个男人就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沉声对着身边候着的太监说道。 「李安，朕的养心殿什么时候变成什么人想闯都能闯的进来的了？」那声音冰冷的竟似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一般。 李安听闻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将她轰出去。」 轰出去？ 她是一国之母，被判死罪连辩论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将她轰出去？ 「陛下，就算要死我也想死个明白，臣妾父亲一生为了南国兢兢业业，可为何要顶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沈宣站起了身来，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眉头紧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心一紧，楚容埋下了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只是单单一个眼神，她便如此害怕。 李安见状立即差人将楚容给拖了出去，可沈宣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还显得更加的阴沉了些。 「陛下。」孟倾城走上前去轻声唤道。 可未换来任何的回应，良久，那位九五至尊冷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人，「你要的东西，直接告诉李安让他给你准备便好。」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而那位曾经的一国之母被推推搡搡的关进了大牢，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华服下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摊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你好狠啊。 「我要见陛下。」牢房里楚容换了一身白色的囚服，浑身上下尽是血淋淋的鞭痕，她趴在牢门前面目狰狞，纤纤玉手满是淤青。 「娘娘，陛下他是不会再见你的。」一向凶神恶煞的狱卒看着楚容这样也委实不忍心，他的口气也显得稍微柔和了些。 他看着楚容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她哪里还看得见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楚皇后的模样。 她本是楚丞相独女，子陵城出了名的才女，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大小姐，可如今竟沦落到这个地步，浑身上下遍布伤痕，整个人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之人，陛下他，可真的是狠心啊。 行刑日。 整个刑场哭声连绵不绝，整个楚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跪在邢台前，而此时的楚容就像是灵魂被抽走的木偶一般，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哭泣。 刑场外那些围观的人群无不可惜，曾经的子陵城第一才女，南国第一宰相一家上百口人竟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时辰到，行刑。」 令下，监斩牌落地，早已候命的侩子手举起了大刀。 那一刻，楚容拼尽了全身力气，声嘶力竭，「沈宣，孟倾城，我诅咒你这个昏君还有妖妃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刀起，鲜血染透了整个刑场。 至此，南国再无楚皇后，再无楚相一家。 第一章 选秀 三年后 「莫大人，那依你的意思，是要朕另娶新后对吗？」 金銮殿上，那着一身红色袍子的男人一边抚摸着抱在胸前的小猫，一边挑眉看着台前的一众大臣。 俊美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他看着那群大臣，嘴角上扬。 众人屏息凝神，大家看了眼莫子高然后面面相觑，这莫大人是今年新晋的官员，虽都说年轻人气盛，可是这莫大人未免也太过胆子大了些吧。 这举国皆知，他独宠孟妃一人，现在莫大人居然敢让他新娶皇后，这不是...... 可莫子高并不觉得不妥，他潺潺道来，「如今中宫凤位空悬，后宫无主，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现如今后宫未显凤相，微臣斗胆请娶新后，定后宫啊。」 第2页 「未显凤相？」沈宣斜眼看了莫子高一眼，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众人唏嘘，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莫子高，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只听一声尖叫，沈宣一把扔开了抱在怀里的猫，从皇座上站了起来。 「莫大人新上任还不懂宫中规矩，请皇上息怒。」 「请皇上息怒啊。」 众大臣纷纷吓得跪地叩首，莫子高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宣，他是生气了吗？ 「哈哈哈……」 转而，沈宣笑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莫子高，面带笑意，「那你倒说说，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匹配的上这新皇后的位置？」 「此事微臣不敢定夺，微臣只知能被称为一国之母的人一定是能母仪天下之人，也当然只有皇上您说了算。虽说南国名门佳丽云集，可这宫里也是许久未举行过选秀之典了，不知陛下认为重新选秀可妥？」 选秀，沈宣剑眉一挑，看了眼殿前的莫子高，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冷声说道，「是吗？那就如此好了，此事就交由莫大人全权负责了。」 说罢，沈宣衣袖一摆。 「退朝。」 御花园。 莫子高正侯在一旁，俯首作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纵使满头的银髮，可依旧显得精神十足。而老妇人一边观赏着盛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一边嘴角洋溢出了笑容。 「太皇太后，他已经同意选秀了。」 话毕，老妇人脸色的笑意更深了。 她便是太皇太后，亦是当今圣上的亲奶奶，先帝早逝，她一个人独自将当今圣上抚养长大，将江山交给了沈宣之后她便去了九黄山颐养天年。她操劳了一辈子本想就如此安静的安度晚年。 可现如今沈宣独宠妖妃，接连两个皇后都出了事，往日里的开国元勛另加上举国百姓现在都是怨声四起的，若是再任由那个女人如此猖狂下去，怕是这江山都会毁了。 不得已，她便重返子陵城。她深知沈宣对妖妃用情至深，也知沈宣的性子，和她这个皇奶奶之间也有不少的隔阂，若是强硬的赶走妖妃，也只会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僵硬。 立后，也不过只是安抚人心，煞煞这妖妃的气焰。 「子高，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第二章 孟倾城 思忖片刻，莫子高潺潺道来，「虽说孟妃是子陵城出了名的美人，可这子陵城当中还有四位常与这位孟妃一同被大家津津乐道之人。」 「哦？还有这样的人？」这倒是激起了太皇太后的兴致来，她毕竟避世了些时日，这些消息自然没莫子高来的灵通，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莫子高，「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人？」 「算起来，这五位皆非普通人家的女子，也都分别在琴棋书画剑上各有各的造诣。这五位当中除了边老大统领的孙女边小姐一直随父兄征战沙场之外，显少露相之外，另外那三位据说家门口都快要被子陵城求亲之人踏破了。既然能与那位孟妃一同被人谈论，想必这几位都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再加上都还未出嫁，自然是这次选秀宴当中的重头戏。」 「孟倾城不过就是个前朝的余孽罢了，若不是宣儿，她怕是早就不知道葬身何处了。」谈话间，太皇太后竟显出对于这位孟妃的不满意。 当年两朝交替时，多少英勇之人死在前朝那群阴险小人的手下，她每每想到这些就痛心不已，而陛下他现在居然忘记那些血恨之仇，如此宠爱那个前朝的余孽。不仅如此，荒废政业，为了那妖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出格之事，这是她万万不能忍的。 妖妃定要除，可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除掉。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良久她看了莫子高一眼，轻声说道，「子高，你是昱儿亲荐的，哀家自然是信任你的，日后这些事只得再劳烦你多费费心思了。」 「微臣定不辱太皇太后所望。」 芙蓉阁 虽说只是后宫偏殿，可它的富丽堂皇之色依旧令人膛目结舌，堪比皇后居住的仪凤宫。 不仅如此这芙蓉阁的所有陈设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只因这个偏殿里住着他最宠爱的女人。 貌若天仙的孟妃娘娘，孟倾城。 可此时孟倾城坐在梳妆檯前一脸震惊，那张绝色的美貌上却带着不该属于的阴劣之色。 「你说他居然答应选秀了？」 孟倾城柳眉一挑，本来拿着梳子的手停止了动作。 「今日早朝的时候他便允了选妃的事，让莫子高大人全权负责，现在整个后宫都传遍了。」丫鬟小绿战战兢兢的恭候在一旁，孟倾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她的声音应跟着越来越小， 「娘娘，您没事吧？」 「该死的。」孟倾城一把将手上拿着的梳子狠狠的摔在了梳妆镜上，满脸遍布的都是怒意。「这个该死的老太婆，我就知道她回来了就没有好事。」 「娘娘息怒。」一众丫鬟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侯在殿前，可孟倾城哪里顾及这些，她将梳妆檯前的所有能见着的东西都砸了，那些玻璃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还划伤了几个丫头。 但她的怒意丝毫不减，依旧不断的砸着东西，眼里满是怒意，她恶狠狠的说道，「我绝不会让第二个女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第3页 第三章 择期 选秀之日，秀女云集。 每一个秀女都是莫子高亲自挑选的，这些人不单单是身份显赫的王贵小姐还是子陵城出了名的才女，无论样貌还是才华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看样子这一次势必要他抉择出皇后之选。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的宁丞相已来来回回在自家大厅里踱步多时了，宁夫人也是一脸焦虑之色。 「老爷，当真要玉容进宫参加选秀吗？」宁夫人担忧的问了起来。 「这个莫子高，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宁安无奈的嘆了口气。 「要不你去跟太皇太后说说，你也知道玉容的性子，要是硬要把她送进宫去的话肯定是不妥的。」 宁相爷思量片刻，一边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一边是圣命，他还是换上了官服去了趟宫中。 「你说的那三位可都来了？」太皇太后看着一众秀女，脸上笑意不减。 莫子高便侯在一旁，沉声说道， 「相府千金宁玉容身体抱恙，无法面圣，缺席此次选秀。」 「哦，是吗？反正这也只是初次面圣，无妨。」太皇太后安心的说道，「我看那紫衣服倒是长有仙气的，旁边那个也还不错，她们是何人？」 「回娘娘，那便是三位当中的另外两位，紫衣服的那个便是知府千金郑月如，写的一手的好字，她旁边绿衣服的就是李翰林的妹妹李莹小姐，六岁便开始下棋，棋艺精湛，宫里的很多棋师都未必能赢得了她。没来的那位宁小姐，善舞，且能边跳舞边作画，见过其画作之人皆认为其画巧夺天工。」 「是吗？听你这样说来，确实都挺不错。」太皇太后满意的笑了笑。 跟在一旁搀扶着她的苏蓉姑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娘娘今日看着气色真好。」 「这宫中许久没有喜事了，可不让人高兴吗。」可半晌她环顾空空的龙位，「陛下怎么还没有来呢？」 「许是路上有些耽误了，可能一会就来了，毕竟这次是他亲自应允的选秀。」苏蓉站在太皇太皇太后跟前安心的说道。 可日过三竿，沈宣却迟迟未来，各家的千金在日头下被晒得有些乏了。 众秀女议论纷纷。 「莹姐姐，你说他为何一直不来呢？」郑月如拉着李莹的手轻声说道，明明她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可就是迟迟未见他的身影。 李莹瞥了眼空置的龙位，她轻轻拍了拍郑月如的手，轻声说道，「他日理万机，许是在忙吧。」 都说他独宠孟妃，无选妃之心，难道今日也是因为孟妃娘娘所以准备不来了？ 这边秀女等的着急，那边太皇太后娘娘本来的喜悦之色逐渐消失，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她还未来得及让人去找沈宣，李公公便已经过来了。 「皇上口谕，今日有要事在身，选秀日择期举行，请各家小姐回府吧。」 众议纷纷，盛装旗鼓的选秀便就此无疾而终。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 「奴才叩见太皇太后。」 第四章 允诺 李公公宣完口谕后便跪在太皇太后跟前。 「平身。」 「谢太皇太后。」 「李公公，陛下去做什么了？」 「他……」李公公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口，见状，太皇太后的口气更生硬了些，「陛下到底去做什么了？」 「昨夜和孟妃娘娘赏花的时候，孟妃娘娘不小心跌倒湖里，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陛下他现在还守在芙蓉阁呢。」 李公公说完的时候还忍不住瞥了太皇太后一眼，只见她脸上笑意全无，尽是怒意。 好一个孟倾城，还真是想尽一切办法再阻挠立后，这一次她可真是疏忽大意，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让宣儿选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她心中对孟倾城的怒意也就更深刻了些。 等到宁相爷到时选秀之宴已经散了，若是再办，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可是玉容的事始终是拖不得了，他便又火急火燎的去了太皇太后的偏殿。 此时太皇太后正坐在亭子里纳凉，她见着宁相爷过来了，沉重的脸色显得稍微明亮了些。 「微臣参加太皇太后。」 「宁相爷不必多礼，请坐吧。」太皇太后沉着的看着宁相爷，「想来哀家和你也是许久未见面了，自打哀家去了九黄山之后，这子陵城当中的很多事哀家都不大清楚了。昔日里，先帝还在时，你就深得先帝的青睐，现如今自家女儿也教导的如此之好，哀家也甚是欣慰啊。」 闻言，宁相爷先是愣了愣，然后沉沉的跪在了地上。 「宁相爷，你这是做什么？」太皇太后一惊。 「太皇太后，微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要求您的，求娘娘取消小女于选秀之列。」终于，宁相爷还是将心头的话说出了口。 「这是何故？」 「小女从小体弱多病，从小到大都是待在家里修养身体，若是这副身体进了宫中怕是伺候不好皇上，惹动怒啊。」 「宁相爷是担心这个后宫是非多吧。」 「微臣不敢。」 「宁相爷，先帝在世时你就跟在他的身边了，先帝也一直很器重你，哀家也知道你的担忧。虽说莫大人当时提及了其他的女人，但是哀家还是希望的那个人是宁相爷你的女儿。」太皇太后看了眼宁相爷，「但是哀家允诺你，若令千金进宫，哀家一定会护你女儿以及整个宁家的周全。」 第4页 「可娘娘，陛下他如此宠爱孟妃，就算当真立了后，也未必能改变的了什么啊？」 「这一回不同以往，玉容身后的是宁家，是开国元勛族群，而孟倾城，她不过就独一人罢了，纵然宠爱也最多就是个宠妃罢了。」 可，就算如此，宁相爷心中还是很是担忧，他深知玉容的性格，就算有强大的背景，可她进去当真熬的下来吗？ 「江山不能再被那个女人折腾下去了，若是在这样下去，先皇和你们苦心拼来的江山可能都保不住了啊。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情到深处，太皇太后再也止不住，两滴清泪流了下来。 选妃立后，真的只是无可奈何之举了。 第五章 争论 是何等无奈才会让这个老人家重返宫中来操这些心，他也深知陛下他现在有多宠爱这个孟妃，若是再如此，辛辛苦苦的基业怕是都会毁了。 女儿重要，可这南国江山也是极为重要的，如此两难该让他如何抉择啊？ 宁相爷咬了咬牙，「微臣遵命。」 他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心却如同刀割。 金銮殿上众大臣面色凝重。 自子陵国推翻前朝以来，一直在收復边域各国，如今也基本上融并了绝大部分国家，可还是有不少国家与西邦国为盟。 西邦国和与盟国家本就地属蛮荒之地，各个将士都勇勐无比，这场仗打了数年都不还见的划上句号。 而现如今子陵国与西邦盟国番国之间的大战又是如火如荼，子陵国大将接连败退，众臣也是满怀担忧。 「陛下，前方战事吃紧，那番国将领勇勐无比，接连伤了我军几方大将，就连身经百战的边虎大统领和边易川大统领都被那番国所伤，现如今形势紧迫啊。」大臣禀报着前方的最新状况。 话毕，众大臣面色各异，心中感想颇多可却无一人站出来，良久，文臣陈志昂大人站了出来，他看了宁相爷一眼，然后缓缓道来。 「这西邦本就是蛮荒之地，西邦的将士各个都力大如牛，勇勐无比，怕是这一仗不好打啊。」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现在边虎大统领和边易川大统领又受了伤，没有合适的将领能够挂帅了。陛下，若是在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会更多的。微臣斗胆请陛下退军吧。」 说罢，陈志昂跪了下来。 「求陛下退军吧。」 见状不少大臣跟着跪了下来，纷纷表态。 「求陛下退军。」 可沈宣只是手撑着头斜眼看着跪在跟前的一众大臣，并无表态。 而宁相爷看了眼这些大臣，心中强忍着怒意，他跪在朝前，浩然正气，可眉宇中却是挡不住的担忧之色。 「微臣认为退军不妥。边家军从无退军之说，这么多年来，边家军征战在外，收復了多少领地，打了多少次胜仗，现如今不过只是对手稍微难缠了些，若是此番退军必会让士气大减，万万不可退军啊。微臣相信这场战边家军一定能胜。」 「宁相爷，虽说你和边大统领是好友，可是现如今都如此战况了，这战怎么可能反败为胜，再战下去也只会伤亡更重，我们应当及时止损。」陈志昂素来和宁相爷不对盘是众所周知的，可这一回他反对更甚。 就这样大臣基本上分为了两派，在整个朝堂上争论不休。 他们许是忘了，沈宣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 可沈宣竟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人争论，既不阻挠也不发表意见。 良久，他缓缓站了起来，看了眼朝堂前的那群人，「等你们争论出结果再来找朕。」 说罢，转身就走了。 「退朝。」 「陛下，你有心事吗？」 这几日沈宣既不上朝也不去做其他的什么，日日夜夜待在芙蓉阁里，眉宇间的愁容一直未消散。 第六章 一门忠烈 他看了眼孟倾城，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你和朕一起离开这皇宫可好？」 孟倾城巧笑着将手里的樱桃餵进了沈宣的嘴里，满脸笑容，「陛下，你又说笑了，你是南国的天子，当然是该待在这宫里的。」 沈宣脸色露出落寞的神色，「那朕日日待在你这芙蓉阁可好？」 臣妾当然高兴了，只是怕是那些人又要说臣妾是妖妃了。」 「谁人敢说，朕斩了他。」 见状，孟倾城搂住了沈宣的肩膀，眼含泪珠，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本就貌美的容颜再增加一分娇羞更是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陛下你对我真好，若是日后立了皇后，……」 「爱妃，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负你。」难得，沈宣竟也有如此深情的时候。 「陛下。」禀报声扰乱了两个人的温情时刻，沈宣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过了这些日子不要打扰朕的吗？」 「陛下，这…这是前…前方送来的信。」候命的公公吓得跪在地上，拿着信的手还瑟瑟发抖。 真是不争气的东西，沈宣看了眼跪在地上之人，然后一把将信拿了过来。 陛下亲启。 这几个字倒是写的不错，笔底有力又有几分隽秀。 我军与蛮番交战虽接连败北，可胜负乃兵家常事，息军多日，元气大復。边家军誓立效国，不惧生死。现今，前方战事迫在眉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战，不得不战。奈何父兄身负重伤，我与父兄征战多年，且边家无犬将，此战我请命挂帅出征。我边家军定于番国血战到底，不胜不归。我此战不胜，以死谢罪。 第5页 边江儿。 「边江儿，那不是边虎大统领的小女儿吗？怎么能让她带兵出征。」 「对，怎么能让女人挂帅出征？」 「是啊，难道我国没有男人了吗？让个女人挂帅，这成何体统。」 朝堂前，以陈大人为首的众卿议论纷纷。 宁相爷看着这群人气不打一出来。 「前方战事本就紧张，为何你们偏偏在这个时候添堵。边家一门忠烈，边老大统领是开国元勛，为剿灭前朝余孽，边老大统领和边老夫人为国捐躯。」 「边虎大统领的大哥大统领、三弟边要大统领，还有长子边易阳大统领全都在收復领土时命丧沙场。」 「边家多少虎将为国捐躯，你们损失了什么，人家边家是赔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在为这个国家付出，你们不能上阵帮忙便就算了，怎么还能在背后拖人后腿啊？」 宁相爷说着说着情绪逐渐高昂起来，这些日子，这些人只知道劝退军，而陛下他又闭不上朝，边大统领还守在疆场上蓄势待发，若不是江儿她拖人送来了这封书信，难不成还要一直等下去。 宁相爷一番话，众人哑口无言。 「边家是一门忠烈，可这边家小女不过也就年方十八，一个小女孩上的了战场吗？」陈志昂依旧力争。 宁相爷走到了他的跟前，将头上帽冠拿了下来放在地上，「江儿她虽年幼，可深得边老大统领遗传，英勇威风。今日老夫就以帽冠为证，若她不胜，老夫陪命边家。」 「你…」一时间，连陈志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第七章 对峙 看着一众人群此般吵闹的摸样，沈宣竟觉得分外的有趣，如此正经的场合可他却如此不正经的像是看戏剧一般的看着，这可比说书的还来的有趣一些，这一张生动的嘴脸。 「哈哈哈……」只听得沈宣笑了起来，他看着一众大臣，那张绝色的容颜上挂上了久违的笑容，「倒也真是精彩的好，精彩啊。」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陛下。」还没来得及喊住，沈宣便已退朝。 他这是何意啊？ 「李公公，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宁相爷留住了沈宣的贴身公公。 陈志昂有些讥讽的说道，「陛下他当然是让退军了。」 李安看了陈大人一眼，然后说道，「宁相爷，陈大人，前些日子陛下收到边小大统领的来信的时候便书信一封送去了前线，快马加鞭，想必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已经回信了？ 「陛下他是何意？」 「信上写的什么奴才就不大清楚了，但是陛下曾说女子挂帅也是蛮有意思，试试看也无不可。」 看样子，陛下应当是批准了边家的请求，合着他今天只是为了看这一齣好戏，陛下他可真的是….. 宁相爷拂袖扬长而去，而陈大人紧跟在身后闷闷不乐的走开了。 三军面前，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那便是边江儿，边虎大统领的小女儿，亦是整个边家唯一的闺女。 她手拿长戟，面向一众兵将。 「三军得令，我军在外征战多年，此战为边域最后一战。本次大战告胜之日便是我们重返子陵城之日。此战，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不胜不归！不胜不归！」 各个将士斗志昂扬，一个个冲上阵前，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一个接着顶替上去，纵使浑身是伤，可表情依旧坚毅不可动摇。 战马上，一身盔甲的边江儿举起长戟，直捣敌寇，数十个敌寇将她团团围住，刀光剑影，空气中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那不长眼的刀剑在她的手臂上也落下了深刻的痕迹，血腥味顿时瀰漫开来，可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反而越战越勇。这一次对峙决不能输，不，她不可能输，她看着敌军悄然一笑，手里捏着的长戟更加紧了些，敌方倒下的尸首也越来越多。 趁着势头正勐，边江儿细密布局让各将领分队绞杀，众将士连番击溃蛮番军队，骏马上边江儿英气十足，击杀蛮番。 擒贼先擒王，边江儿又率领最精干的小队突围蛮番重重袭剿，一举取下蛮番皇帝的首级。 群龙无首，整个蛮番军队六神无主，四处逃散，而边江儿却冲着准备乘胜追击的将士下令，「收兵！」 众将领不解，「边大统领，我军将士明明现在势头正勐，为何不乘胜追击？」 她抬眼看了眼那四处逃散之人，沉声说道，「穷寇莫追，况且此次战役番国也已死了不少勇勐壮士，剩下些老弱妇孺，不如留些余地，且放他们一条生路。」 第八章 重返子陵城 年方十八，随军征战多年，这位边小大统领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行动刷新了他们对女子的看法。 正式女子如花一般的年龄，可她却将一腔热血都抛洒在了战场上，如此胸怀大义，如此英姿，这哪里看的出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子，反倒是颇有当年边老大统领征战沙场时的风采。 谁说哀兵打不了胜仗，这一场仗反而是哀兵必胜。 蛮番一破，西邦联盟也就彻底瓦解。 边江儿看着四处倒塌的番国大旗，地上死伤的无数两军尸首，深深的唿了一口气。 这便是战争，残酷而又无情，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最后也逃不了归尘的命运。两军交战，他们各自背负自己国家的命运和希望，谁胜谁负，结果不同都可能会变成一个国家的变更。 第6页 为了他们国家的百姓，他们不能输。 这一战他们赢了，终于这场长达半年的战争结束了，这数年来的努力也告了一个段落。 若是天下太平，再无战争该多好。 可哀愁之色也只是半晌，边江儿平復了情绪，恢復了之前的神色，向众将士高喊。 「众将士今日大胜蛮番，为犒赏三军，城中已备好好酒好菜，众将士今夜一醉方休，待修养几日后我们就班师回朝，重返子陵城。」 「重返子陵城！重返子陵城！重返子陵城！」 「哈哈哈……」帐篷里边虎爽朗的笑声不绝，明明深受重创反而还笑的格外开心，他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自家女儿满是自豪，「好啊，当真好。今日老夫真是高兴，你爹和你哥都没拿下的小子居然被你给拿下了，不愧是我边虎的女儿。」 边易川十分认同，他这个妹妹不单单是空有一副皮囊，能文善武，才思敏捷，他随即附和道。 「那是当然，虎父无犬女，边家无犬将。」 「若不是父亲和哥哥的铺垫，怕这场仗也未必能轻易的胜利，能赢此战，多少还是有些侥倖的因素。」褪去了盔甲，边江儿坐在营帐内显得极为的安静。 谁又能想得到那厚重的盔甲下隐藏的竟也是如此好看的样貌，年芳十八，正值芳华。 昔日里关于边江儿的传闻不少，但大家大多以为一个从小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女孩，一个武艺高强能带兵杀敌的女人，定也是如同边虎大统领那般充满男子气概之人。 大概在边夫人刚生下这个女儿的时候就十分欢喜的，小女娃袭了她的美貌，五官端秀。一直想着这个女儿长大之后定能成为一颦一笑都倾国倾城的温婉女子，可哪曾想到，竟扎进了男人堆里，干起了男人干的事情起来。 可也正如边老大统领所言，边江儿是个习武带兵的好材，虽说边夫人心中万般不捨得，还是将这个最宝贝的闺女送上了战场。 如今边江儿立下如此战功，边家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宽慰的。 看着营帐外的篝火，边易川不由得感嘆了起来，「这场战争打了这么久，终于算的上告了一个段落。」 第九章 宁相千金 「西邦联盟一瓦解，沧溟国再想一统盟国与南国抗衡怕是不易了。」边虎举起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此番江儿未对番国赶尽杀绝，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日后若是能交好也好。战争若是继续也只会让百姓不得聊生，两方皆是种损伤啊。」 「听闻新上任的沧溟国新帝不同往日里的帝君的做派，虽说年轻，但心思细腻，有勇有谋，而且一直有双方议和的想法。」边易川突然提了起来，不过他转而一笑，「日后的事该如何，只有看我们那位陛下如何定夺了。」 宣帝继位以来，国家政事他显少过问，反倒是日日沉浸在温柔乡里，虽说心中为这样一位帝王拼尽全力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是他们维护的是南国的江山，维护的是南国的百姓，维护的是老祖宗用血泪拼下来的江山，纵使君主不理想，但是这都是他们的使命。 显然，边易川对于这位宣帝不是很喜欢。 前方战事告捷，朝廷当中众人皆喜。 太皇太后已经在九黄山住了多年，今年初回宫中，又正值西郊苑牡丹花开的正好，她便亲自设了宴，邀请王孙小姐一同赏花。 一来赏花二来也算是为之前选秀之事对大家聊表歉意。 宴会还未开始，但受邀之人也算是来的差不多了，大家就等着太皇太后来了之后正式开席。 赏花盛宴当日，那位之前一直未出现过的宁相千金宁玉容也来了，肤如凝脂，那一袭青紫色薄纱衣衫穿在身上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那时郑月如正好和李莹交谈，可看见宁玉容进来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虽说她们都是被大家一同讨论的对象，可宁玉容确实是更好看些，就算站在那位被称为有天仙般的美貌的孟妃面前也丝毫不逊色。 孟妃来的时候，众女子还是显得有些担忧。 她们想不到为何这位妖妃也来了赏花宴，大家都知道，这位孟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陛下的第一任皇后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第二任皇后楚皇后一家又被扣上了叛国通敌的名号，举家被抄斩，都与这位孟妃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说起这位孟妃，身世也是波折，她是前朝皇帝的女儿，当年前朝被灭国之后，辗转沦落成为歌姬，却被陛下他亲自挑中，带回了宫中，从此集万千荣宠于一身。 虽说大家对这位前朝公主确实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敢对她多加得罪。 那时孟妃身后跟着一群丫头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她趾高气扬的从宁玉容的身旁经过，可她还是停下了步伐，冷眼看了眼宁玉容，脸上的笑容颇耐人寻味。 「想必这位就是宁相爷的千金宁玉容小姐吧。」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红唇微启，「宁小姐当真是生了副好皮囊。」 「臣女参加孟妃娘娘。」宁玉容微微颔首，向孟妃请了礼。 可那孟妃显然不太想轻易放过她，众人皆替宁玉容吸了一口气，真是倒霉，竟然撞在这个妖妃的身上了。 第十章 好样貌 可大家也只是旁观，没有人敢走向前去。 第7页 「听闻宁小姐擅长舞中作画，今日不知可否有幸一见？」语气里竟是不屑的味道，堂堂相爷千金，就被她当作是了个献舞的舞姬一般。 「咳咳。」宁玉容突然咳嗽了起来，「娘娘恕罪，臣女近日感了风寒，今日可能只有辜负娘娘了。」说罢，玉容跪在了地上。 就在两人僵持在那里的时候太皇太后携了莫子高走了过来，此时献舞的风波才算平息了下来，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玉容，看着她和蔼的笑了起来，然后拉着她的手一同入了席，丝毫没有把孟妃放在眼里。 沈宣来的时候高坐上座，那位孟妃就坐在他的身边，大多女子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宣帝，传闻中喜怒异常、阴晴不定的宣帝。 今日他穿了身赤红色的缎子衣袍，袖口绣着金色的镂空龙纹，如墨般的头髮馆的正合时宜，仅是简单的玉簪却也相得益彰。 怪不得曾经有女人说过，明知他是沼泽，可依然控制不了陷进去。宣帝这副好样貌，在整个南国都未必找的几个能与之媲美的男子。 他气定神闲的端坐在上座，抬眉看了眼坐席，他的左边坐着太皇太后，而右手边还设了座，可坐席空无一人。 他嘴角一挑，轻声说道，声音冰冷凉薄却又声声入耳，「真是可惜了皇祖母的此番用心，看样子昱王爷这一次也不会来了吧。」 话毕，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的阴冷了一些。 「昱儿他怯生，日后还需要陛下你这个做兄长多多教导才是。」太皇太后镇静自若，看着沈宣轻声说道。 可沈宣并未回答，只是勾起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笑容。 这场赏花宴算办的尚妥，也未发生过什么，可唯独陛下他全程对底下的那群女人视若无睹，只将孟妃放在了眼里。 纵使底下大家伤心一片，可也觉得陛下他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其间想进宫的念头又多了不少。 待所有人散后，莫子高侯在了太皇太后跟前。 「娘娘当真认为，玉容小姐更适合皇后之位？」宁相的女儿还是太过温婉了，就好像当年的楚皇后一样，战战兢兢过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列的下场，若是她当真当上了这皇后，怕依她这性子也熬不了多久。 太皇太后并无担忧，反而一副泰然自若，「子高，你可还记得当时你有给哀家说过这子陵城的五位女子。」 「自然，宁小姐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子高没想到过她的性子远比传闻中还温婉了些。」 「子高，当日选秀时为何只来了三位？」 「边家军常年在边疆，那位边小姐的话一直随父兄征战沙场，这种选秀她自然是参加不了的。况且这边家也比不得其他人，那位是被边家当作儿子般养大的闺女，贸然让她参加选秀怕是也不大妥当。」顿了顿，莫子高又继续说道，「这不才胜的那场战，就是那位边小姐挂帅大破番国，如今，这威名响彻各国，这种选秀她就更不可能参加了。」 第十一章 将才 闻言，她看着莫子高的脸上露出了满是深意的笑容，「昔日里，边老大统领在世时最喜欢的便是他的这个孙女，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把她带到哪里。她的确和别的小女孩不同，可能别的小女孩还在练习书画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熟读兵书了。」 这一点莫子高也是听过些传闻，都说这位边小姐颇有当年边老大统领的摸样，他应和说道，「虽说大多人都不知这位边小姐究竟是个何样的人，但关于她在战场上威风杀敌的模样还是有不少人津津乐道，上陈杀敌不在话下，带兵领将也得心应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太皇太后一边品着茶，一边回忆着过去之事，那时她还在子陵城时便见过几次边江儿。 「看样子，娘娘对这位边小姐很是满意。」 太皇太后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她看着面前，目光如炬，「中宫凤位，那人，只能是她。」 「可娘娘不是意欲立宁相千金吗？」莫子高有些不解，他委实捉摸不透其中的关系。 太皇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她看着莫子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边家军大胜班师回朝，朝中大设宴席，犒赏三军。 迎接战士的队伍从城门口排到了皇宫前，边疆五年，收復失地，大破蛮番，众将士浴血奋战才换回了今天的成果。 子陵城大家对边家军唿声极高，一众百姓见到以边虎大统领为首的将领之后皆诚心跪拜了在了地上。 那浩浩荡荡的阵仗算得上空前绝后，宫外，以宁相爷为首的一众大臣皆侯在宫外，就为了迎接凯旋而归的边家军，宁安一边捋着鬍鬚一边兴致昂扬的看了眼陈志昂，只见陈志昂有些傲气的转过了头，他不过就是觉得女人不能上战场嘛，哪知道这个边小大统领有如此能力。 顾不得他人，此番大战告捷，宁安心中自然是心中欢喜，唯独心中有些不畅快的便是当今圣上，此种场合，那位君王竟去照拂他的孟妃去了。 心中只有女人，那些为他拼死拼活打江山的人竟受如此的对待，每每想到这里，宁相心中还是十分难受。 沈宣早已在宴席前落了座，今日的他一改平时的随性风格，衣着和髮型加了几分庄重之感，孟妃就坐在他的旁边，而他坐在那里目光冰冷，看不出喜怒。 第8页 太皇太后满心欢喜的笑了起来，那时莫子高心中也甚是兴奋，他早就对这位太皇太后钦点之人充满兴趣了。 宴前，边虎带着众将领脱下甲帽跪在上座跟前。 「臣等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加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厚重的甲帽一脱，一抬头，大臣皆看愣了眼。 双眸明净清澈，秀丽的容颜当中透漏着一股子的英气，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掩不住绝色的容颜，那个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边小大统领竟然是如此的佳人。 一时语塞，众人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这位边小大统领的确是大出他们所料，想着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女孩，又是边老大统领亲自调教过的，必然当是如同汉子般的姑娘，可却想不到是个如花似玉若天仙般的美人。 第十二章 第一美人 虽一身戎装，但也难掩那番容颜。 昔日里，边夫人曾是族里的第一美人，看样子，她的这些孩子们都秉承了母亲的好样貌，生的一副好皮囊。 就连孟妃一时间都晃了神，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看了眼沈宣，可沈宣面色沉静，看不出有任何的起伏之色。 「边家军边疆征战多年，为南国收復失地，立下汗马功劳，赏。」那一声冰冷而又生硬的声音倒是吸引了边江儿的注意力。 她抬起头看了眼坐在上座的沈宣，如此场合，他竟好像在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众爱卿此番辛苦了，这是宴席虽是庆功宴但大家不必拘束，就当作寻常家宴便好。」太皇太后正襟危坐，沉声说道，众人皆落了座。 说是寻常家宴，可这种场合怎么能真当作寻常家宴，但却真有人十分不长眼，孟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边江儿，「江儿妹妹，本宫有一件事有些好奇，不知你可否解答一二？」 江儿看了上座的女人一眼，肤如凝脂，形态中竟显魅惑之相，想必这就是陛下的第一宠妃孟妃了吧。 「娘娘请说。」她坐在席位上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本宫想着，江儿妹妹你一个女人家想必在军营里生活十分不便吧？」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摸样。 她话里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她一个女人生活在一群男人堆里还真是行事大胆吧。 孟妃的话让边家众将领都有些不高兴了，说的就跟他们不是去打仗的，是去做什么的一样，还如此针对他们的小大统领。 边江儿眉头微皱，这种场合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样子，这位孟妃脑子好像不大好使？ 她看见台上不少大臣脸色都变了，连太皇太后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好，但她依旧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站起了身。 「边家军一向纪律严明，再加上男女有别，臣女平时既要遵守礼记，又要生活，日子确实不如做闺房中的千金时过的轻松。昔日里爷爷在世时，便一直教导臣女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臣女不单单是个女子，还是南国的子民。南国从不缺一腔热血甘愿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之人，而臣女不过也就是千千万万人当中的一个罢了。」 她看了眼孟倾城，语重心长的说道，「所谓轻松，众多将士谁又算的上过的轻松呢，在边疆的时候，我们日日夜夜提心弔胆，提防敌军偷袭。我们吃的每一顿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有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顿饭最后一口水。」 她目光灼灼，抬眼看向孟妃，「胜利不易，每一场战争胜利都是站在无数具枯骨和无数之人的血泪之上的。若无战争，百姓安康，又何须顾虑这些，不便二字也是要有可讨论的条件才有说出口的余地。」 战争艰苦，胜利不易，虽说众多文臣未上过战场，但也能明白其中的辛酸，这场宴席上，那众多的将领哪一位身上不是都或多或少都还挂着伤呢。 又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边江儿虽说是女流之辈，若不是为了南国又怎么会身上都挂着伤痕。 第十三章 责难 好好的庆功宴算是被孟妃的一句话搞得气氛有些不大对了，上座上的沈宣这时才仿佛进入了些状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边江儿，看样子这伶牙俐齿的功夫也不浅。 见孟妃实在下不了台，沈宣终于开了口，「此番大战告捷，各位劳苦功高，边小大统领功不可没，不知可否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倒还真是如同传闻中那般维护孟妃，边江儿乔然一笑，「陛下给的赏赐已经够多了，望陛下日后也还是如这次这般支持我们便好。」 她看着上座的那位帝王，眼神里不带一丝怯懦之色，纵使那位是传闻众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君王，可她却连一丝的惧怕都没有。 倒是挺有胆量的，沈宣勾起一抹笑容，昔日里还没有过其他的女人敢如此看他。 「好，朕允诺你。」 莫子高也终于晓得太皇太后为何会偏偏选中边江儿的深意，她，确实与其他的女子不同，今日这种场合下敢如此对孟妃的女人她怕是独一个。 宴席散后，苏蓉搀扶着太皇太后回了寝殿。 「这么些年没见，江儿小姐倒是生的越发的好看了。」一边走着苏蓉一边感嘆，她也有很久没有见到过边江儿了，虽有变化但庆幸都是朝着好的方向，这性子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 第9页 太皇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泰然自若的斜靠在坐榻边上，可就在刚靠到坐榻上时她便勐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 摊开的手绢满是赤目的血色。 「娘娘，奴婢去叫太医过来。」苏蓉担忧的说道，可太皇太后拉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不要惊动太医了。」 「可是娘娘……」 「哀家的时日没多少了。」她嘆了口气对着苏蓉说道，「苏蓉，按照原定的计划加快进度吧。」 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大的起伏之色，她活了很久了，再活的长短也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了，只是这世间上还有些事她还是放不下。 宴席一散，各自打道回府，边江儿刚踏进家门，边夫人就走了过来将她揽入了怀里。 「娘亲。」 「我可怜的江儿。」 见着她的那一瞬间边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好好的闺女出去之后却弄得伤痕累累的回来了，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没多一会儿，众位姑姑婶婶跟着一同扑了过来，围绕着江儿痛哭流涕。 「爹，咱们家的女人怎么都这番德性啊？」 「你懂什么，她们是好久没有见过江儿，自然想念了些。」 「我感觉我就是捡回来的一般。」边易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能跟江儿比吗？江儿多可爱多懂事，哪像你这个混小子一般那么不省心。」边虎没好气的说道。 他这时候倒是中气十足，可等到饭后就开始了他的责难大会，以边夫人为首的多位女眷将他团团围主，展开了一次语重心长的家庭会议。 「二哥，你不是说话不会让江儿受伤的吗？你看她这回回来这身上的伤，我看着都心疼。」 第十四章 活剥 边四妹没好气的第一个发了声。 可边虎委实是委屈至极，明明他和易川的伤更重啊，再加上战场上本来就刀剑无眼的。 「我们江儿明明生的一副好皮囊，偏偏剑走偏锋，做上了那不该女子做的事情来，若是乖乖待在家中，就凭我们江儿的才性样貌，子陵城的公子怕是都要把我们的家门给踏破了。」江儿的大婶子随即符合说道。 屋里一群女人喋喋不休，而此时的边江儿和边易川躲在门口窃窃私语。 看着此番架势边易川不由得嘆了口气，「我觉得咱爹在战场上没被别人砍死，倒是回来了快被咱家的这群女人给活剥了。」 「只有委屈爹爹了，我们还是躲远点的好。」边江儿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们可就顾不得什么大仁大义了。 「倒是二哥，你若是这番模样出现在宁姐姐的跟前，她怕是要心疼死吧。」边江儿感嘆了一番。 虽说她是不懂得爱情这种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算是耳濡目染了多少年，朝中大多的大臣府里都是三妻四妾，唯独他们边家都是一夫一妻相敬如宾，且对喜欢的人都是极好的，就像她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爹爹唯独对娘亲温柔至极，亦或者像是自己二哥这般没正形的公子哥唯独对宁姐姐却情根深种。 嫁人什么的，她现在还没有想过，若是非得要嫁的话，她大抵想着估计要求还是要定的高一些，估摸着按照边家女眷的性子这个择婿的标准应当还是比较高，至于细则是什么，她现在也还没有琢磨透。 当然这种事情切忌操之过急，免得引火焚生，这一点她还是清楚晓得的。 「公子，这些都是我们牡丹园里最美的姑娘，您看看，可还满意？」 空气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脂粉香气，面前排开了一群着着颜色各异衣衫的女子，跟前那个着一身墨色衣衫的翩翩公子一边手拿摺扇，一边抬眼沉思。 众女看着面前的公子爷竟都面露喜色，今日若是能陪陪此等样貌娇好的公子哥，也算得上是一桩喜事。 只见那位翩翩公子哥右手捏着的摺扇轻轻的敲着左手手心，然后一个个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昏昏醉梦间，梦醒梦又来，美酒在手，美人在怀，美梦叠叠。 昔日里师傅在的时候最爱念叨，像他那般风流的人，也大抵都喜欢些风流的地方，他总爱说些不正经的话，按照他的说法，人生短而苦，唯有美酒美人美梦不可辜负 她久经沙场，又许久为沾染这尘世俗气，虽说平日里和那没正形的师傅相处惯了，但这种风月场所她并且也算的上头一次涉足。 但一回生二回熟，总不能让人看出第一次来，随即她的神色又较之前更沉着了些。 「公子，今日准备选我们哪一位姑娘呢？」老鸨笑脸如花。 见边江儿气宇不凡想着许是个有钱的主，老鸨巴不得将整个牡丹园生的好看的姑娘全都给送了过去。 第十五章 蓝衣人 她轻咳一声，然后淡然自若的环顾一周，摺扇轻轻的点在了一紫衣女子的肩头，「就她了。」 选中的姑娘满脸喜色，未被选中的姑娘黯然神伤的离开了房间。 待所有的女人都出去了之后，房间里独剩下了她二人，连空气都暧昧了不少。 「夜已深了，奴家伺候公子你歇息吧。」紫色女子满心欢喜的朝边江儿走了过去，可刚走到身边就被她一掌给噼晕了。她将她抱上了床，而后坐在了凳子前边吹熄了灯。 第10页 昏暗的房间中，边江儿一边饮着酒，一边静候时间。 早前和番国交战的之际，当时潜入番国的密探曾在部族首领帐落外听到了这牡丹园，虽说现在这番国大势已去，但是对于这牡丹园究竟藏了什么，边江儿一直放在心里。 她之前早就想过等到回了子陵城一定要探一次这牡丹园，现如今便趁了这暇余时间来了。 待夜色已深，她戴上了黑色的面罩，打开了门。 牡丹园里每个房间几乎都歇了灯，看样子早已进了梦乡，她顺着房间一间一间的打量，或是安静，或是些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早知如此，她当时该让她大哥来的。 可当走到转角房间的时候几个男人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怎会有几个男人聚集的房间，她眉头紧锁凑了过去。 「谁？」 一声清冷而又薄凉的声音从房间当中传了出来，她不过才再门口停留，房间当中显然有高人。 既然已被发现，她也顾不得其他，推开门沖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只见的两个男人跳窗而跃，剩下几个紫色小卒待在房间里面，她不假思索直接拿起摺扇追了上去。 那几个小卒就紧跟在身后，紧追不放。 男人当中其中一蓝衣人停了下来，他戴着银色的面具，嘴角露出了挑衅般的笑容，然后举起手里的长剑就朝边江儿袭了过来。 招招利落且狠劣，这等身手，绝非简单人。 边江儿没有料想到此人竟是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她虽只拿了把摺扇但还是硬着头皮和眼前的男人打了起来。 可光和这个蓝衣人打就算了，那群紫色小卒一直在身后攻势不断，前后夹击，让她有些吃力起来。 蓝衣人一剑砍开了她手里的摺扇，眼看着男人的长剑就要刺中她的时候，只见另一把剑挡在了她的跟前。 那一袭黑色的衣衫，坚毅的目光中带着些哀凉。 只见那个黑衣男人拿起手里的剑，轻松的从几个人当中略过，顷刻间那几个小卒都倒在了地上。 蓝衣男人见多了个帮手立即用了光雾弹，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黑衣男子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可他没有多做其他，只是收好了手里的剑，那时黑色的面罩恰好掉落在了地上，他回头淡淡的看了眼边江儿。 冰冷而又哀凉的神色。 男子没有说什么，拾起了面罩重新系了起来，然后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为何是他？ 边江儿愣在那里，显得惊慌失措，等回过神来她又哀哀的嘆了口气，早知道刚刚道谢一声就好了，不过他怕是也不知道她是谁。 第十六章 打草惊蛇 那日之后接连几日牡丹园中都不曾再有过那群人，想来也是，她此番既已打草惊蛇，至少短期内这群人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的。 她来来回回去上了牡丹园好几次，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异常。她试想，可能园子并无异常，只是碰巧。 牡丹园云龙混杂，在这里大家大多隐去了身份背景，也没什么人追根究底，便自然而然选了这。 虽说没牡丹园没太大的异常，但也实非算的上什么安宁之地。 那日边江儿从牡丹园出来时，便看见一群人团团凑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热闹一般。 正巧此时的春望楼上两个人正在饮酒吃菜，楼下的熙熙攘攘也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群硕壮的男子将一个女子团团围住，两个男子还将她的手给压了起来，可女子冷着一双眸看着眼前之人，「你不说只要我寻来了银两便将东西给我的吗？」 为首的男子笑的异常猥琐，他一边笑着一边色迷迷的朝女子走了过去，他手里拿着玉佩看着女子笑着说道，「等你嫁到我府里来，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何苦像现在这般吃不饱，穿不暖。」 「这南国的首府子陵城看样子不大太平。」春望楼上一着灰色衣衫的男子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边仿若无奈般的摇了摇头。 「殿下，这南国建国也不算太久，再加上这位宣帝向来不理政事，自然管辖有些漏洞。」坐在灰衣男子对面之人笑了起来，长相俊美，一股子的书卷气息。 这两人，那位着一身灰衣英俊不凡的男子正是沧溟国新帝夜溟，而他对面的那位书生之气的便是沧溟国的丞相周文双。 夜溟撑着头看着面前的吵闹，然后轻声说道，「南国的女子都似这般的吗？」 周文双看了眼被那群男人围住的窘迫女人，而后笑了起来，「南国礼节规矩众多，和我们沧溟国还是有些不同的，南国的女子向来讲究个才艺双绝，大多时间都待在家里专研琴棋书画，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娇弱许多。」 「毕竟两国民风习俗不同，孕育之人自然也有区别。」对此看法，夜溟也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 「但终归还是有女子有些与众不同的。」想了想，周文双又如是说道。 夜溟好像心领神会一般看了眼周文双，「你说的可是那位边小大统领？」 「正是。」 「这位小大统领性格洒脱，为人豪迈，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性子倒和殿下你蛮合的来的。」 「哦，是吗？」夜溟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那群热闹的人群。 那女子被几个恶霸逼的无奈，面色惨白，若不是受了伤，今日这些人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她，她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几个人，不卑不亢。 第11页 眼见就要被这帮子人拖着之际，一着白色衣衫的翩翩公子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几个大男人如此欺负一个小女子，难免又些失了风度吧。」 边江儿一手摇着摺扇，一边走了过来，她走到跟前，拿起手中的摺扇挑起那个女人的下巴，笑的有些轻佻，「倒是个小美人。」 第十七章 灾星 青娣暗自转过了头，满是倔强和不甘心。 「你是什么人？」几个恶霸怒了，光天化日还敢和他们抢人了不成。 「南国向来以法治天下，强抢民女，你可知何罪？」 「笑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管得着老子不成？」说罢为首恶霸的一个示意，一群人朝边江儿围了过去，可也不过瞬间的功夫，一群人皆倒在了地上。 边江儿看着这群人一改平日的笑脸，厉声说道，「你既为南国子民，便要遵守南国的礼仪法纪，若是他日再见你如此作恶，那不管你是谁，你也该去好好的吃吃牢饭了。」 几个恶霸正想逃走的时候，边江儿伸出了手看着他们，「既已收了钱，东西该拿出来了吧。」 为首的还是将玉佩交了出来，临走前他有些不甘的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个灾星，你帮了她你会后悔的。」 说罢，便灰熘熘的跑走了。 边江儿转眼看了眼青娣，「姑娘家家，还是少和这些恶霸往来的好。」 「我只是想拿回我该拿的东西罢了。」 「你可知信誉这种东西就算要讲也得和有信誉的人讲，不讲诚信之人，你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青娣不语，暗自垂下了头。 「虽说你我萍水相逢，但是既已相逢，证明多少有些缘分。你要的东西给你，日后好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在陷入是非当中了。」说罢，她将手里的玉佩放在了青娣，「世间险恶，凡事多带个心眼。」 话毕，她摇着摺扇扬长而去。 「这种场景果然免不了救美的英雄，若是美人再跟上去，就完成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了。」夜溟笑了起来。 但是周文双，有些讶异。 「你怎么了？」 「殿下，那位就是边小大统领，边江儿。」 「你说他？」夜溟有些狐疑，刚刚那位不是个男人么，言行举止和沧溟国那些纨绔子弟差不了多少。 「正是，昔日里我曾去番国之时曾有幸见到过这位边小大统领，不单单有勇有谋，还是个一顶一的绝色美人。虽说今日着了一身男装，但是这位边小大统领确实样貌极好，我这一眼，便就认出她来了。」 虽说讶异，夜溟还是笑了起来，不再多言，将手里端着的酒一饮而尽。 这位边小大统领，确实挺有意思的。 牡丹园恐怕暂时探不着了，既然如此不如趁此好好休养，本想着懒懒散散的昏睡个几天，可宫中又传来了消息，让她和边易川陪圣上狩猎，狩猎她自然是喜欢的，可是那位圣上出现的这种场合，肯定又少不了的事情，她只是不大喜欢这一点罢了。 可圣意难违，边易川伤还未愈，延邀两人若是都不去怕拂了皇家的面子，她便只身一人去了狩猎场。 可到了之后才发现来的人远不止她，连宁姐姐也来了，还有几个听说是之前参加过选秀的秀女。 边江儿站在猎场边上看着这群人露出狐疑的眼神，这般气氛，不像是单纯的狩猎，她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大统领。」 一声好听的男声打断了边江儿的沉思。 第十八章 宁姐姐 她转过头来便看见那穿着一袭紫色骑马服的男人，之前设宴时倒是见过，当时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 「微臣礼部侍郎莫子高，小大统领有礼。」 「莫大人有礼。」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朝中之事她向来显少接触，虽说是南国破天荒挂有官职的女人，但她绝大多数日子都是在疆场上度过的，对于不熟悉之人她向来喜欢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朝猎场中间扎堆的那群女人走了过去，可也不知谁驯养的马突然发起怒来，在猎场上奔跑了起来，眼看就要扑倒站在猎场最边上的女子时，边江儿腾空而跃，一把揽过了面前的女人，将女人放在了安全之地，而后轻身一跃，勒住了奔驰的烈马。 青衣墨发，明明是个女子，却有几分英气，若他是个男子，不知子陵城又该有多少姑娘又会伤心了。 那刚刚被拥在怀里的女子站在边江儿跟前，娇羞的低下了头，「子陵城知府幼女夏知节谢小大统领救命之恩。」 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她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笑了笑，「区区小事罢了，无需记挂在心。」 「江儿。」玉容走到了江儿跟前，随即她又四处张望起来，没多久又垂下了头问了起来，「易川，他如何了？」 自从边家回来之后她还未曾见过边易川，听说受了重伤，她心中一直记挂着，本以为今日能见着他的，可他今日却没有来。 她心中担忧的神色更甚。 「宁姐姐。」看着她如此担忧的模样，边江儿安心的拉了拉她的手，「你也知晓，大哥他骁勇善战又身体健硕，他能有什么事，只是想休息休息罢了。」 「他当真没事吗？」 「自然，准备修养几日就要去找你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嫌他烦。」 第12页 「若没事，我就放心了。」宁玉容低下了头，可她眼底中的忧伤之色却显而易见。 「宁姐姐，你怎么了？」 她向来是那种心思比较简单的人，大多的情绪都会显现在脸上，虽说担心大哥是自然的，可是应该不单单只有这件事，就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皇室的狩猎她从未参加过，只是大概知晓，这种狩猎的场合不过就是将王公贵族聚集在一起，公子们在女子跟前展现自己风采的时候。 毕竟女子大多都是崇拜英雄的，既能展现在马背上的英姿又可能展现自己的狩猎技艺。 可她好像是个例外，她是唯一一个作了男子打扮来猎场的女人，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个会去狩猎的女人。 其他的女孩子大多都穿了漂亮的衣衫，想要尽情展现自己的美，她倒是落得一身潇洒。 不过也无妨，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 沈宣和孟倾城来的时候，几乎大多数的女子和男子都愣在了那里。 那位孟妃着了一件紫色的薄纱袍子，走在沈宣的旁边，步伐婀娜多姿，眉眼间竟是风情。 气宇轩昂的沈宣再加上倾城美貌的孟妃，无疑是整个猎场上最为惹眼的存在。 第十九章 献舞 边江儿看着那位一袭红衣的宣帝，又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牡丹园外冷清的那张脸。 她还是不大想的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还竟出手搭救了她。 可不管如何，他也是真的救了她的。 她向来不喜欢欠着别人的，虽不好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份恩情她还是记在心里的，终有一天她是会还去的。 待太皇太后到了后，这场狩猎盛宴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开始。 夜营篝火，免不了饮酒作乐。 今日宁相千金亲自献舞，传闻中的琴棋书画剑当中的画中作舞今日虽见不到，但毕竟这位宁小姐的舞堪称一绝。 燃起的篝火中央，宁玉容着了一身红色的衣裙，被一群伴舞的女子团团围绕，虽都是红色的衣衫，但她独为艷丽。 在那忽明忽暗的火焰当中翩翩起舞，红衣似火，轻盈的舞步宛若仙子一般，那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边江儿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宁姐姐，手指时不时的在桌上敲了起来。 她看见众人大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位翩翩仙子，也看见上座上的那位孟妃娘娘凌厉的眼神，倒也不奇怪，那个女人善妒且心思颇多。 但这都不是她关心的。 她知宁姐姐向来善舞，可她性格谦卑，向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是绝不可能会主动献舞的。 那时正巧莫子高坐在她的身边，他一边赏着舞一边感嘆了起来。 他自认为见过不少女子跳舞，但是如同这般惹人注目的还是头一位。 「今日这舞小大统领认为如何？」莫子高突然看向了边江儿。 「绝代佳人。」边江儿勾唇一笑，看向了莫子高，可惜，这等美人最后也会变成他们边家之人，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开心。 「英雄所见略同。」说罢，莫子高举起了酒杯敬了边江儿一杯，又继续说道，「小大统领一直在疆场可能不大清楚，下官近日里来有幸替皇上操持选秀立后的事宜。」 「那莫大人倒是需要多费心心思了。」 「自然，毕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这件事一直很关心。」顿了顿他又说道，「她倒是挺喜欢宁小姐的，听闻她善舞，前些日子里特意託了下官去告知宁小姐今日献舞之事。」 「哦，是吗？」边江儿饮了一口酒，「那太皇太后是意欲立宁姐姐为后吗？」 「她老人家的心思，下官作为臣子的也不好猜测，不过是私下和小大统领说道说道。」 「莫大人倒是挺有原则的。」她笑着看了莫子高一眼。 回以她的是莫子高同样的笑容，过了会儿他又笑着问了起来，就好像开玩笑一般却又带着点认真的味道。 「这皇后的位置，小大统领有兴趣吗？」 皱起的眉头稍纵即逝，边江儿饶有深意的看了莫子高一眼，「莫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介武夫罢了，若说兴趣，这胜仗后的一口美酒倒是更加的合我心意。」说罢，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便未在多说什么。 第二十章 美人计 看样子这个莫子高也是有他的一番心思。 一曲罢，太皇太后笑颜满满的看着宁玉容拍起了手，随即掌声绵绵不绝。 她慈爱的看着宁玉容，笑了起来，「哀家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如此曼妙的物资，玉容不仅温婉这舞也是跳的一绝啊。」 「太皇太后谬赞，玉容实不敢当。」宁玉容谦卑的低下了头，眉眼之中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忧伤的神色。 江儿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显然很喜欢宁玉容。 而那位宣帝也并无露出太多的不满之色。 他一边撑着下巴一边看着这一切，就如同看好戏一般，脸上勾起了笑容。 但毕竟看好戏的想法单单存于他的内心当中，他的这番笑容在别人的眼里竟领会出了些其他的味道。 大家都猜测着是否这位宁相千金会成为南国的新皇后。 第13页 她既生了一副绝色的容颜，又是宁相爷的独女，若她当皇后比起其他人而言，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莫子高环顾一周，太皇太后的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大多都有了些变化。 今日那子陵城的五位美人都来了，看得出来，她们当中还是有人对宣帝颇有想法。 譬如知府千金和李翰林的妹妹，毕竟之前关于沈宣的说法大多都是传闻当中，近日里当真见到之后发现他也并无传闻中那么恐怖，而且还长得好看。 孟妃就更不用说了，她见着沈宣看宁玉容的时候脸都快绿了。 这五人当中恐怕除了宁玉容和边江儿，其余之人都对沈宣颇有想法。 他看的出来，那位宁相千金确实是对皇后之位或者沈宣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而边江儿，她过于的高深莫测，实难猜透她究竟做的什么打算。 一场宴席，各怀心思。 今日的收穫不浅，美酒好肉吃了不少，觉得撑了些，本该回帐休息的时候边江儿走去了湖边散步。 可刚走到湖边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粉衣少女在那里鬼鬼祟祟。 那位是？知府千金郑月如。 只见她蹑手蹑脚的在四处张望，然后一下就摔倒在了湖边，动作过于的迅速了些，她都还没大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委实把她给吓了一跳，看着她跌倒在跟前，她正准备过去扶她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着一身红衣的男子也愣在了跟前。 许是跌倒的太过突兀，他也被吓了一跳。 两人一前一后就站在那看着郑月如，只是边江儿离得稍微远些，再加上夜晚比较黑，可能也没太注意到她。 见着沈宣来了，郑月如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却还是娇弱的倒在了地下，「陛下，臣女本想出来透透气，但是不小心跌倒了。」 好像是早就料到沈宣来了一般，郑月如一边坐在地上一边用手绢擦着眼睛，就好像当真就要哭出来一般。 这深更半夜的不好好待在帐篷里，竟然跑出来演了这么一出跌倒的戏码。 好一出美人计，这都被她给撞见了。 郑月如站起了身，娇弱的站在沈宣的面前，发出娇滴滴的声音，「臣女若是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第二十一章 偷听 是个男人大抵都喜欢那种说话娇滴滴，然后又长得好看的女子，郑月如虽然不及孟妃貌美，但好歹也是长了一副堪称绝色的容颜。 她如此这般娇弱的样子，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去关怀几分了，反倒是沈宣看着她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感觉郑月如憋在心头的万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但她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她话锋一转，「陛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 「朕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沈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郑月如一愣，她本想着借着机会和沈宣亲近一番，却没想到的时候反而换来的是沈宣冷漠又无语的表情。 「陛下，是臣女不该多问，臣女知错了，求陛下原谅臣女。」见着沈宣有些生气，郑月如赶紧跪在了跟前。 可沈宣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冲着她无情的说道，「那你还不走？」 话一出，郑月如双目满含冷水。 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许是觉得打击大了些，哭哭啼啼的就跑了。 怪不得传闻都说宣帝冷血无情，除了孟妃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冷冰冰的，如此对待女孩子确实有些冷血，就连她这种不懂风月之人都想去爱惜几分，沈宣竟然如此。 这个皇帝还真是有些特别。 说他喜欢美人，像是郑月如这样的美人他也压根不放在心上，说他不喜欢女人，像是孟妃那般的女人他又为了做出了许多出格的事情。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悄悄走掉的时候，只见沈宣回过了头，冷着一脸看着她。 双目对视，边江儿心中打起了鼓，他看样子不大喜欢别人打扰他，待会儿不会也跟着训斥她几句吧。 可良久，沈宣看着她开口说道，「看不出，你还有偷听的喜好。」 虽声音冰冷，可也并无生气之意，可能觉得就算她听到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臣只是路过，若是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许是刚刚受了郑月如的影响，边江儿故意压低了三分声音。 沈宣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了天边的圆月，侧脸中透露着一丝哀凉的气息。 哀凉，不知为何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便想到这个词语。 那个人虽然为九五之尊，尊万人之上，享荣华富贵，可好像从来不快乐一般。 纵使他在笑，可总觉得笑容都有些哀凉的气息。 那也可能只是她的多虑罢了。 她显少参进宫中朝政，那位宣帝，她对他的了解也大多都是通过旁人的言论。 被世人非议，说他是冷血无情又荒淫无道的君王，说他只知祸害忠良又昏庸无能，几乎对他都是负面的评价。 而她的爹爹和大哥对这位宣帝也不是很喜欢，只是因为他是先帝的子孙，他们边家就是为了南国而生，为了沈家而战的。 她对他谈不上讨厌也沾不上喜欢，他是君，她是臣，她只要守好边家的抱负就好了。 第14页 「小心。」 第二十二章 死尸 边江儿战场上待的久了，一向很机敏，她刚刚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就提高了警惕性。 没多一会儿，只见那草丛中窜出几个黑衣人，拿起大刀就朝他们砍了过来。 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沈宣的跟前，将沈宣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沈宣微眯着眼睛看着边江儿的背影，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在这种时刻一个女人反而还护起他来了。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边江儿和那几个黑衣人厮打起来，对方看样子并不是一般之人，虽说人少，但是功夫不错。 可边江儿也非寻常人，她虽赤手空拳却步步紧逼，几个黑人未伤到她半分，还被她的勐攻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正在边江儿差一点抓住活口的时候，那些护驾的侍卫乌泱泱的赶了过来，那群眼见要被抓住的时候那些人统统饮刀自尽。 侍卫跪在沈宣跟前，「陛下，卑职救驾来迟，求陛下恕罪。」 沈宣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边江儿。 若是寻常女子且不说能在他身前护他，这种时候看见这几具尸体说不定都吓晕了。 但是她倒不一样，极为沉着，还蹲了下来翻了翻那些黑衣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兵器也是普通的兵器。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呢，怎么就都自杀了。 只见她懊恼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死尸不满的嘟囔起来。 这个时候倒还有些小姑娘的模样。 「陛下。」人还未到那娇媚入骨的声音便已到了，孟倾城哭啼啼的跑了过来走向了沈宣。 她一脸担忧的望向沈宣，「陛下，你没事吧？」 沈宣看向孟倾城，眉眼稍微柔和一些，但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无碍。」 他回过头时，却早已不见了边江儿。 边江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听见孟妃的声音赶紧趁着黑夜走了。 若是这个时候被孟妃看到她和陛下在一起那岂不是又要徒增是非了，且不说以她的性子，单这深更半夜的两个人在这湖边，是个人都会有些多想的。 也确实不出她所料，那位孟妃确实生气了。 只不过不是她，只是她知道了郑月如故意引沈宣来此之事，虽说为闹起来，但是也算是记挂在了心中。 辗转到了次日清晨，边江儿早早的回了家。 刚回家还没休息多久，宫中便传来了圣上口谕，宣她觐见。 她又赶紧换了身衣服匆匆进了宫。 可刚进宫便看见数十个禁卫军被绑在宫殿门外，一个个面色难堪。 宫中的侍卫就算再怎么责罚也该交由内务处，为何直接就皇上的御书房旁开始了责罚。 「发生什么事了？」她凑了过去，问起了那些个公公宫女。 闻声，那些人先是一惊。 虽说确实不该讨论，但是还是有胆大的公公直接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禁卫军统领今日和孟妃娘娘争执起来了，惹怒了娘娘，陛下罚了他们杖责四十大板。」 「孟妃怎么和禁卫军争执起来了。」 「听说是因为昨夜之事。」 第二十三章 臣子 昨夜之事，难不成是因为陛下遇刺之事，虽说确实有刺客，但是这些禁卫军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而且当时陛下也并无责怪之意，为何偏偏今日要责罚起这些人来。 「昨夜不知道哪家的小姐私自相邀陛下，孟妃娘娘将怒气都发在了这群禁卫军的身上，自然他们是不服的，所以可能语气稍微重了些，便惹恼了孟妃。」 莫不是因为郑月如的事情，她倒是可以，直接责罚起这群禁卫军来了。 边江儿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进了沈宣的銮殿。 「臣参加皇上。」抬眼，眼神中坚毅无畏。 沈宣坐在龙座上，看了眼边江儿，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嗓音。 他言简意赅，直接说了目的，「昨日你护驾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这是臣的职责，谈不上要什么赏赐。」边江儿说道，可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若是陛下当真想赏赐的话，不如借着这番好兴致放了那些禁卫军如何？」 许是她带兵打仗惯了，边家军向来立法严明，断不会因为这种私事而贸然责罚将士，所以她自然有些见不得。 她刚说完，沈宣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他冷眼看着边江儿。 「你认为朕凭什么听了你的放了他们？」声音薄情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那群人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般。 她深吸了一口气，「陛下为一国之君，那些都是衷心耿耿为了你的侍卫，若是因他们当真犯了事责罚是自然的，可若只是因为私怨，如此责罚他们，怎么能让人信服？」 就因孟妃的嫉妒之心，便罚了数十个侍卫。 她贵为臣子，这番话说出来不妥，可正因她是臣子，她才不想见到当今的君主是这番模样。 今日，她知晓，是她自己失了分寸，但她心中一直坚信，沈宣绝不是传闻中那种昏君。 可她这番话换来的却是沈宣的盛怒。 「边江儿，你好大的胆子。」他薄唇微抿，眉眼中带着刺骨的寒意，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边江儿。 闻声，旁边侍奉的宫女和太监统统吓得跪在了地上，身子禁不住的发起抖来。 第15页 他们都知道沈宣性格易怒，一发起脾气来是顾不得其他的。 「臣只是觉得陛下是深明大义的君王，这些事应当秉公处理。若是因为臣所言惹恼了皇上，还望陛下恕罪。」 她跪在跟前，竟无一丝惧怕之意，只是似平常一般说着事情。 「边江儿，平日朕和善了些，你就当真以为朕好说话了？」 沈宣眉头一皱，不悦的看着面前之人。 「你认为朕该是什么样的人？」 「臣一直坚信陛下是个仁君。」 「仁君？」沈宣眉毛一挑，眼神里的寒意很甚之，他看着边江儿浑身散发着戾气，「你可知你是第一个如是说的人？」 他的眼神冰冷而不带一丝的感情，他又用他那低沉的嗓音朝着李安冷声说道，「将禁卫军那群人杖责八十，然后逐出南国，永不能踏入南国国境。」 心，一紧。 边江儿惊慌的看向了沈宣，「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第二十四章 哀凉 「边江儿，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人。」 「若陛下因臣所言生气，大可以惩罚臣，而不是发难其他人。」她不过只是想求情罢了，可反而让沈宣更加的生气。 「朕本就是个绝情之人，这世间上的所有东西朕都不关心，南国的未来如何，与朕没有干系。而朕，素来讨厌多管闲事之人，别以为你们边家立了些功劳，朕就要待你们好。若是有朝一日你惹怒了朕，朕定要你们边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眼看着她，眼底里是冰冷如死水一般的神色。 宫门外是一声声哀嚎声，那声声就好如割在她身边的刀一般。 边江儿心中分外难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重重的跪在沈宣的跟前，额头都磕红了，她看着沈宣，一字一顿，「臣鲁莽，求陛下恕罪。」 她那么骄傲视红尘俗物为空无之人，就算是敌军的刀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得眨一下眼睛之人，还是卑微的跪在了他的跟前。 他是天子，南国天子，而她只是臣子。 边江儿已记不大清楚是什么时候出的銮殿。 凉风习习，她的心哀凉到了谷底，纵使沈宣免去了对那些人的责难，可是他说的话却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头。 她只是觉得，他不该是这样之人。 她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言，说他昏庸无道，沉迷女色，可她，从不是相信谣言之人。 她一直认为他不该是那样的人，不顾及朝中阻碍，能允她出征。 而那日在牡丹园也是他真真切切的救了她，若他当真是那么狠心绝情之人，他断可以袖手旁观的。 可今日，他那般模样还真是将传闻中的德性给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只觉得有些哀凉。 许是因为和自己想的大相迳庭有些失望，许是觉得那个人就不该成为那样的人而觉得有些伤心。 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御书房，可她还未来得及出宫，太皇太后便差人叫了她过去。 「臣参加太皇太后。」 她一身男装站在太皇太后面前，面色清冷，许是还未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劲来。 这番于平常女子而言确实不大合规矩，但她毕竟身份特殊，既是将领又是南国的女官。 南国向来对兵将衣着无太大的约束，这一点倒是让她觉得格外的自在。 她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实在拿捏不准今日太皇太后叫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皇太后笑着拉着她的手坐在了石凳上，她一边看着江儿一边笑的格外的开心。 「江儿，你与哀家也有十多年未见了吧。」此时的太皇太后一脸的和蔼可亲，倒不像是君臣之间的相处，反倒是如同亲切的奶奶一般。 她看着江儿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昔日里爷爷在世时，江儿随爷爷进宫几次。」 「哀家记得，边老大统领最疼爱的便是你这个小孙女了，走到哪里都喜欢把你带着。」 太皇太后饮了一口茶，又想起了不少的前程往事。 她活了很久了，歷经的多了，看的也多了。 第二十五章 南国皇后 从南国建国以来，风风雨雨也不过数十年的光景。 只是边家是从建国便一直走到现在，边家大大小小都有一颗精忠报国，义薄云天之心。 她年少时与边老大统领就曾是好友，当时南国还未建国，后来南国与列国拼杀才得了这个天下，南国建国边家功不可没，虽说君臣有别，但在她心中，边家还是特别的。 「哀家还记得当时他要带你去战场的时候你娘亲极其反对，边家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还要送到那险恶的战场上，换作哪个母亲，都会捨不得的。本该经歷着寻常女子欢乐的时光，却偏偏在疆场上抗阵杀敌。」太皇太后面露忧伤，看着江儿认真的问了起来，「江儿，你后悔吗？」 江儿看了眼太皇太后，坚定的说道，「臣不后悔去战场，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臣认为那便是臣最大的价值。」 太皇太后看着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你可知为何你们在战场杀敌且危在旦夕之际，这宫中又办起了选秀之宴？」 「许是形式所需。」她回答的极为轻巧，只是所需二字。 太皇太后对于这个答案像是显得还是有些满意，她又笑了笑，「前两任皇后的死的蹊跷，天下人都认为有冤屈，可唯独陛下他从不以为然。」 第16页 「陛下心中应当有自己的判断。」 「你当真如此认为吗？」 江儿没有说什么，她虽说和他相处尚浅，但她只是依稀觉得陛下应当不至于是那么昏庸之人。 「虽说前两任皇后未能站住脚跟，但是立后大典却也是迫在眉睫，哀家也是思考了很久。」太皇太后如是说道，「你可知哀家意欲立谁为后？」 太皇太后意欲立宁姐姐为后的事现在算的上是满城皆知，可她为何偏偏单独找她来此说起此事。 她问的蹊跷，而江儿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她绝非简单的邀她进宫闲聊而已，选秀之事她大可以不必和她讲的。 再加上前些日子莫子高的奇怪言论，她又更笃定了些。 只是她还不敢确定，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臣不知。」 「江儿，南国皇后，只能是你。」 终，她还是说出了口。 心一沉。 她虽未惊讶，只是脸上的情绪还是有些不大好了起来。 前些日子莫子高曾经问过她是否有想法参加选秀之事。当时顾念在莫大人既然操持选秀的事，自然费心的较多，虽说没有多言其他，但是这件事还是放在心上了。 原来太皇太后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 「臣惶恐，毕竟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她面露难色。 「看样子你好像早就知晓？」 见边江儿丝毫没有讶异太皇太后也有些吃惊。 照理说大家都认为太皇太后准备立宁玉容为后，突然说道是她，她应当很惊讶的，可她却并无震惊，就好像早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昔日就听爷爷讲过，太皇太后虽是个女人但是行事慎密，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第二十六章 封后大典 她绝不单单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而是个步步为营智谋满身的精明之人。 「娘娘是否是介怀陛下他独宠孟妃吧，怕影响朝政，是想让臣赶走她？」 「确实如此。」 「娘娘大可以不用有这种担忧，边家在一日，定会护这南国江山一日，若她单单一个女流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的。」 「江儿，无论是否有孟妃，陛下这身边始终是需要有人的，我们沈家亏欠陛下的太多了，我想要的不仅是一个能赶走孟妃的人，而是日后能够待在陛下身边辅佐他，能母仪天下之人，而你，便是最合适的人。」 「若是臣不愿意的话，娘娘是否准备让宁姐姐成为皇后？」 「你是唯一一个看出哀家心思之人。」太皇太后笑了起来，「若不是你，那就是她。」 她从未想过让宁玉容成为皇后，只是她知晓边江儿大哥和宁玉容之间的关系，以此事相逼，边江儿重感情，定然肯定会应承下来的。 「哀家知道一时半刻让你下决定很难，可哀家不想强求你，你回去想想吧。」 不强求？用宁姐姐进宫相逼这不是让她被迫选择吗？ 早前沈宣对她说的那番话还歷歷在目，他看样子也不大喜欢她，若是知晓她可能成了他的皇后，不知道作何反应。 成为南国的皇后，那个人的皇后，她又当真能介于那两个人之间吗？ 自那之后，边江儿便再也没有去过皇宫。 她不大喜欢将事情放在心上，只是那两件事确实还是有些突兀，虽影响不了她多大的情绪，但是心中偶尔还是会拎出来思量思量的。 后来些日子，皇上尊太皇太后的意思亲自下了道圣旨，下月十六，将举办封后大典，可那被立后之人却迟迟未公布。 子陵城众说纷纷，皆认定了将立宁相千金宁玉容为新后。 唯独她那位哥哥，好像压根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那哥哥本就是个直线条之人，心思简单，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为人耿直爽快，可这也是个弊端。 他是那种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太皇太后年轻时便是那种雷厉风行之人，她向来有自己的谋算，而且设好的局从不会妥协。 那日的话还萦绕在脑海里，许是担忧，许是出于其他，她看着自家哥哥倒是将心中的话给问了出口，「大哥，你就不担心宁姐姐进宫成为皇后吗？」 那时，边易川一边擦着自己的大刀一边回过头看着边江儿，就好像听到笑话一般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怕什么，大不了老子和那狗皇帝拼了。」 他还真是，想的很简单。 「若是爹爹知道你这番言论的话，肯定会好好收拾你一番的。」 「那个沈宣本就是个昏君，昔日里征战沙场时我心中还觉得愤懑呢，为了这样一个狗皇帝拼死拼活，太不值得了。他要是敢，我就砍了他。」说罢，他还当真扬了扬手中的刀。 看样子，她这个哥哥对沈宣的意见当真很大，虽说父亲也不大喜欢这位宣帝，但是念及先皇的面子上，他还是拥护着他的。 第二十七章 允诺 若是有朝一日真要因立后之事惹出什么是非，那到时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心中那种担忧感还是无法打消掉。 但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太皇太后病重，卧在床榻，怕是已经命不久矣，可她依旧还是下了道懿旨，无论发生何事，封后大典绝不延期。 第17页 封后大典不延期，只是皇后人选还不知道是谁？ 莫子高来的时候江儿正在荷塘边小憩，她看着慌慌张张跑过来的莫子高，面色一沉。 她一直都很相信的，该来的总归躲不掉的。 「小大统领。」 「今日来此，莫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如今太皇太后生命垂危，太医说恐挺不了多久了，但是太皇太后她一直将封后大典的事情记挂在心里。」顿了顿他又说道，「太皇太后让臣准备了两份懿旨，第一份是立宁小姐为后，而第二份是立你为后，如何选择就交在你的手里了。」 请君入瓮。 边江儿挑眉一笑，不管如何，倒是帮她谋划妥当了。 见她没有回话，莫子高又说道，「小大统领，南国多统领领，你们边家多少人死在前朝那群小人的手里，你难道就不想除掉那个女人吗？」 「莫大人，她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 「若是这样下去，国都不保了，你们边家拼死护着的还有何意义呢？」 「可就算进宫又有何实际的意义呢。你若说带兵打仗我带还算的上得心应手，若要我去讨陛下的欢心，那怕是很难。」 「小大统领，进宫，不过是另一场战争，而你的敌人就是孟倾城。你再大的仗都经歷过了，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罢了罢了，你们都已经设好了局，不就等着我跳进去，现在再来问愿不愿意有何意义呢？」 「小大统领…..」 「莫大人，我会进宫的，你放心。」她冲着他笑了起来，「我既然答应做，定然会认认真真的去做。」 此时，太皇太后的寝殿，一众人等忙前忙后。 那位老人已经虚弱的快说不出话来了，可她见着沈宣来了，还是挣扎着努力唤醒了神智。 她虚弱的看着沈宣，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了沈宣的手。 「陛下，哀家知道咱们沈家愧对于你，可自打你已经能独立开始，哀家便彻底的将整个南国给了你。」 沈宣不语，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老人。 「哀家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哀家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请陛下一定要答应。」 「何事？」 到最后了还想着要让他承诺，他眼底里的凉意更多了一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太皇太后。 「立边家小女边江儿为后，无论发生什么，永不可动边家。」 她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番话，然后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满是哭啼之声，可他好像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心中依然是一片严冬，泛不起一丝波澜。 他看着那具苍白的尸首，默默的蹲了下来，轻声说道，「好，朕允诺你。」 太皇太后驾崩，但尊太后懿旨，立后之期绝不延误。 第二十八章 中宫凤位 待葬礼完后便是立后大典，立边家小女边江儿为南国新后，执掌中宫凤位。 皇后之选一确定，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边夫人在接到圣旨之后差一点没晕了过去。 他们边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江儿她才大难不死，从战场归来，现如今竟然还要进宫成为皇后。 那么好的闺女，为何偏偏要进宫成为皇后。 整个边家上上下下笼罩在一团阴郁当中。 比起边家，芙蓉阁更甚之。 孟倾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梳妆镜前，今日的她竟连砸东西的气力都全无。 立边江儿为后，边江儿。 为何皇后之位偏偏是她，偏偏是那个女人。 她趴在镜前失声痛哭。 她苦心经营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一切，不，不可以，她绝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她的东西。 那个边江儿不过就是个粗人罢了，不过就是想凭她边家的背景来威慑她的，她不可能赢得了她的，不可能。 自新后之人确定之后，宁玉容终于来了边家，她满脸担忧的看着边江儿，欲言又止。 看着她半晌才说了出口，「江儿，你为何答应要嫁？」 边江儿看了她，笑的洒脱，「我本就是南朝子民，既然太皇太后她瞩意于我，进宫也并无什么不可。」 「可是江儿，那是皇宫，那个男人只喜欢孟妃，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她神色忧伤，满心的担忧。 可边江儿只是笑了笑，轻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些不过是谣言罢了，况且，陛下他长得不错。」 「江儿，我……」宁玉容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虽然江儿不说，但她知道她会进宫肯定是有她的原因。 本来因为爹爹的话，她都准备放下一切进宫了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皇后之选竟突然换了人，若不是因为她，以江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进宫。 可边江儿只是看着她，笑的风轻云淡，「宁姐姐，虽你和我大哥尚未婚嫁，但是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们家的人了。」 「江儿，对不起。」 「宁姐姐，我从不做让我自己后悔的决定。」她看着她，目光坚毅，「日后，我那不成器的大哥就只有托宁姐姐你多加照顾了。」 那些宫中的风风雨雨就由她来承受便好。 入夜，荷塘边。 边江儿蹲在池塘边发起了呆，许久，轻风徐来，一声轻浮的笑声响了起来。 第18页 「如此花好月亮，如此妙妙佳人，怎在如此池塘，唉声连连，这让尔等翩翩公子岂不生爱怜之意？」人还未到，声音便已先到，言语之言竟是一股子的轻佻的味道。 边江儿抬头看着眼前那位白衣的翩翩公子一边摇着摺扇，一边走到了她的跟前。 一袭白衣倒是越发的衬托的他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她抬眉一笑，看见面前之人露出了笑容，「你这番来可是专程来嘲笑我的？」 「听闻你要嫁给我那英俊不凡的皇兄，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我，我跟来凑凑热闹。」一把摺扇轻轻点在了边江儿的头上，「江江，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这么几年不见，你就是如此迎接我的吗？」 第二十九章 昱王爷 「学生恭迎昱先生。」说罢，她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这位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昱王爷，亦是教导她琴棋书画的师傅。 传闻中的昱王爷显少出现在公众的场合，生了一副绝色的容颜，比女子还娇媚，女子看了都汗颜。 琴棋书画无不擅长，且精通博学，知识渊博。 可谓才情俱佳，风度翩翩，无论男女老少，见过他容颜之人皆无不陷进去的。 生了一副绝美脸庞，可他却又是个一等一的风流之人，说起情话，逗起女孩子来得心应手，可却从未真正将什么女孩子放在过心上。 「看样子昱先生此番游歷应当不错，面色气韵都比以前更好了些。」 「那是自然，万花丛中过，岂不沾点花，若是这般都还沾不了花，那不显得我太没本事了些。」 纵使多年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 虽说是同胞兄弟，但是他们二位的性子委实差别有些大了，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冰冷如雪，唯独心底里那实打实的冰冷凉薄却又有些相似而已。 「看样子先生找到良人了？」 「那些不过逢场作戏罢了。这世间红尘俗世万丈长，我这才哪里跟哪里呢。」说完他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自顾自恋，「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幅美貌，自然是委以我要将它发扬光大的重任。」 「先生有这番觉悟自然是好的。」江儿苦笑。 倒是沈昱有些不争气的看了江儿一眼，无奈的说道，「我若是你，何苦苦兮兮的在战场厮打，就做个祸难国家的绝代妖姬，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好容颜。」 「昔日里不是先生责难我，如此不学无术的样子，将来是要做个依仗身份背景的纨绔小姐么？」边江儿再度提起往事，那些往事她可都还歷歷在目。 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沈昱有些宽慰的笑了笑。 「昱先生什么时候回的子陵城？」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太皇太后驾崩，他为皇室子孙自然会来的。 可沈昱并无反常，摇着扇子轻声说道，「不长不短，也就几日，倒是你，江江。」 「我怎么了？」 「人生苦短，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你若不喜欢大不了拒了。我这皇奶奶啊，老爱做强人所难的事，你不应承也无妨。」 「我既然答应了，那若做不到，岂不是成了那种不守信诺的人。」只是，唯独脑海中浮现那个人冰冷的眼神时，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揪了起来。 「其实你若不想嫁，我帮你。」 「你要如何帮我？你这手无实权的风流王爷还不如我手中的令牌来的好使。」 「看样子，你对我误解挺大。」沈昱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边江儿又继续说道，「昔日里，我都是在疆场上带兵打仗，如今进了这皇宫，这不失为一次有意思的战争。」 进宫，也没有什么不可，若皇室都没落了，那还需要他们去战场上做什么？ 「你当真这样想？」 「这南国江山得之不易，若只因一个前朝的余孽，便沦落至此未免太可惜了些，我若能出些什么力量，倒也无妨。」 第三十章 后台 「你可要想好，我那皇兄对孟倾城很特别。」 「我意已决，若是日后发生点什么，不还有你这位当今的昱王爷做后台吗？」她笑的欢脱，就好像说着平常的事情一般。 他知道她不可能不明白，那皇宫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向来都是这样，她若决定了的事情，她会一条路走到底。 夜幕下，沈昱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感想万千。 他怕，怕她一腔热血付诸东流。 那个人是不能招惹之人，怕到时候只会弄的一身是伤。 「陛下，昱王爷他回王爷府了。」 李安侯在沈宣跟前如是说道。 可沈宣并未作出什么反应，依然看着手里的奏摺。 倒是李安心中还是有些担忧，这位经年不出现在皇家场合，连太皇太后葬礼也只是匆匆而现的昱王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种举动确实让人有些疑惑。 他终日週游四方，不爱拘束，风流成性，居然这番回来还住进了王爷府，而且还是准备久住的样子。 很多人都不由得猜忌了起来。 过些日子，便是封后大典，虽说刚刚办了太皇太后的葬礼，但是这场封后大典是太皇太后在世时的唯一遗愿。 第19页 尊太皇太后懿旨，这一次的册封典礼空前绝后，比昔日两位皇后时还要盛大几分。 边夫人将凤袍拿过来时，边江儿就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那艷红色的凤衣嫁袍，眉眼清冷，她又似往常一般拿起了手中的摺扇，然后随即又放了下来。 「江儿，为娘一直都觉得进宫确实为难你了。」她并不希望她进宫，虽说皇命不得不为，可她还是捨不得。 皇宫不该是束缚她的地方，她那样洒洒脱脱之人，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进了宫，自然比不上以前的潇洒。」江儿看着她倔强的转过了头，将眼眶的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娘亲，这世间从没有该或不该的事情，有的事是机缘使然。」 她未在多言其他，手朝那身凤袍伸了过去。 銮殿前，那位曾经的巾帼女大统领，现在只能用惊艷二字形容。 这也大抵是她生这么大以来，独一次女性的衣着打扮，倒也是应和了倾国倾城四字。 她一袭红色的凤袍，至为奢华的首饰和妆容，眼神坚毅却又清冷。 她在万众瞩目当中，穿过朝拜的众臣，一步一步的朝沈宣走了过去。 步履从容淡定，竟让人完全想不到那毕竟不过才是个年方十八的小姑娘而已。 早前，莫子高总爱提及凤相，那时大家还不大有什么概念，但今日见着边江儿却都不由得想到了凤相。 这样子大抵就是所谓的中宫凤相吧。 那位皇后，当真艷惊四座。 沈宣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起伏之色，只是站在那里静候着那位女子和他一同比肩而立。 而那个女子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从容的站在了他的跟前，而后看着他勾起了嘴角，那一笑，风华绝代，摄骨铭心。 入夜，已到寝夜。 红色幔帐下，边江儿坐在桌边，一边看着兵书，一边吃着糕。 第三十一章 擅做糕点 就好似平时一般，丝毫想不到今夜竟是她的新婚之夜。 入宫前，边家女眷们虽围着她说了不少关于这新婚之夜该讲究的事情，那时她一心想着沈宣不可能会和她有过多的牵扯，便一直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事实也正如她想的那般，沈宣确实不想和她有点什么。 沈宣来的时候依然是冷着一脸，他看了眼边江儿手里拿着的兵书，又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酒杯，再看了看桌上残缺不全的糕点，还有她脸上残存的糕点残屑，眼神中好像有些惊讶又好像有些无奈。 「臣妾参加陛下。」她一改平日的做派，今日也竟有几分女子的娇弱气质。 而沈宣无多言，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可知朕为何会立你为后？」 又要她猜，她就有些纳闷了，是不是沈家人都喜欢问同样的问题。 边江儿恭顺的埋下了头，「陛下决定的事自然都是顾虑好的，臣妾自然不知。」 今日的她竟和平日里有些不同，难不成就因为换了身女装，行为举止也更像是个女子了不成。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她那嘴角上沾的糕点还真是让人有些在意。 「朕，不喜欢你。」可也不讨厌，但那后半句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儿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也知道他不喜欢她。 「前些日子，陛下说的话，臣妾都还记在心里。」 他脸色一沉，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既然记着，那便好。」 「臣妾这个人没有太大的执念，从不喜欢强求。因为我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从不妄想将它变成是我的。今后定不会失了分寸，陛下大可以放心。」 她说的淡定，却无一点伤心之意。 若是换做别的女孩子，新婚之夜，你的夫君对着你说不喜欢那可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可她反倒是落得一身轻松一般。 沈宣看着她欲言又止，随即摆了摆手，「罢了，日后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你的皇后就行。」 这是当然，她又不是进宫来吃闲饭之人，她就差没怕胸脯保证了。 「陛下放心即可，你有你的思虑，而臣妾也有臣妾的思虑，既然成为南国之后，那臣妾必定会担起这皇后的责任。」 「那便好。」说着沈宣站起了身，刚走出房门之际，他便回了头，看着边江儿深情的说道，「宫中御膳房新换了厨子，擅做糕点，手艺一绝，你若好这口，大可以让他们多送些来给你。」 这又是何意？ 沈宣看着她指了指脸，「再怎么好吃也得慢慢品。」 看着边江儿欲言又止又懊恼的样子，他满意的走出了门，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大婚夜，自沈宣走了之后，边江儿就没有再见到过这位皇上，但她既不闹皇上也不找事，倒是日日夜夜待在这仪凤宫。 她前十几年的光景大抵都爱着一身男装，轻巧又便于行动，平日里生活起居也不需要什么人来伺候，向来都是自己就搞定了。 第三十二章 贴身丫头 但今时不同往日，承了这皇后之位，不单单要扮起这皇后的样子，还要受的起这位置。 虽说世人大多都以为边家之人都是那种只知道战场上和别人拼杀的莽夫，但其实不然。 第20页 而她姑且还是有个特点，就是适应环境还是很快的，算不上八面玲珑，但也多少还是有些昱先生的性子。 现在的日子，喝喝茶，看看书，日子倒也算是过的格外的悠闲。 只是这仪凤宫中确实算不上冷清，来来往往之人还是不少。 「娘娘，这些新送来的首饰您挑选挑选。」 「娘娘，这些进贡的布匹你挑挑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娘娘，这批是新进宫的宫女，您先挑选挑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先留下来。」 往日里，这宫中后妃的住所当中算的上孟妃的住所最为奢华，吃穿用度都是一流的。 虽说沈宣不喜欢她，但还算的上给足了她这个皇后颜面，该添置的一样都不差。 其实现在仪凤宫之人已经很多了，但还是给她又重新挑了不少的下人进来。 她抬眼看了看站在跟前的宫女。 本想随便选选的，倒是人群当中一个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是她？ 她手里的摺扇一边轻轻敲打着手心，一边朝女子走了过去。 生的是亭亭玉立，性子是冷冷清清。 正如往日一般，她拿起手中的摺扇挑起了女子的下巴，轻声说道，「叫什么名字？」 青娣微愣，看着边江儿恭敬的说道，「青娣。」 「倒是个好名字。」边江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眼叫做青娣的宫女，眉眼不卑不亢。 思忖片刻，「本宫正好缺个贴身的丫头，就你了。」 「娘娘，这贴身丫头怎么能让一个新来的宫女来呢。」 倒也不是不符合宫中的规矩，只是管事的嬷嬷担心新来的丫头伺候不好这位尊贵的皇后。 可边江儿并无他意，笑了笑，「本宫觉着她很合本宫的眼缘。」 为何皇后偏偏挑中了一个新晋的宫女，虽说大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加揣测。 倒是之前大家本以为这位皇后进宫之后能与孟妃抗衡一二，怎么反而躲了起来，都以为她难不成是怕孟妃不成？一时间还是众议纷纷。 「皇后娘娘她可当真是耐得起性子啊。」 「那可不是，昔日里哪一位皇后不是刚进宫就日日面见圣上，可娘娘她倒是乐的自在，既不叨扰皇上，也不寻事。」 「本以为娘娘来了能改变些什么呢。没想到她竟比前两位皇后还惧怕孟妃。」 「那可不是，照理说后宫妃嫔不说日日来，总该来几次早拜娘娘，这孟妃倒好，一次没出现，娘娘也不责罚她。」 「是啊，我还以为她不同呢。」说完，神色中竟还有些无奈的表情。 「是手中的活做完了，还有时间在这里妄议主子？」 一声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宫女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冷着一张脸的青娣。 心中一紧。 看着青娣表情严峻还带着怒意的样子，两个宫女赶忙低着头走开了。 第三十三章 怕她 宫中莲池边，边江儿品着茶看着书，眉眼中看不到一丝焦虑。 青娣侍奉在跟前。 脑海中老是想起两个宫女说的话，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开了口。 「娘娘，您贵为皇后，可孟妃她如此嚣张，您就不准备教训教训她吗？」 边江儿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了青娣一眼。 青娣有些错愕，她看着边江儿，难道娘娘生气了？ 也确实，她不过就是个新来的宫女罢了，凭什么能问出口这句话。 良久，边江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初来乍到，当你摸不准敌军的情况的时候，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她并无怒意，反而说的真诚。 「可是娘娘，这样孟妃会误以为你怕她。」 怕她？她笑了起来，那就姑且当作是怕她吧，她喝了口茶，「该来的她终究会主动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青娣看着边江儿只觉得有些纳闷，虽说颇有道理，但她还是搞不清究竟娘娘打得是什么主意。 芙蓉阁，孟倾城大发雷霆。 「陛下为什么要将那些东西送到那个女人那里去？」 昔日里那些外邦进贡的首饰统统是往她宫里送的，可现在都送去了仪凤宫。 宫女小绿颤颤巍巍的侯在跟前，那些东西都是献给皇后的，自然会往仪凤宫送。 只是昔日里没有皇后，陛下就差人送了过来。 可她断不能如此说，若是如此说了孟妃她绝对会很生气。 她思考了半天，开口道，「娘娘，您别生气，陛下不过就是看在边家的面上才如此待她罢了，她不过就是个莽夫，她没有资格和娘娘你争的。」 「没资格？现在什么好事都给她了。」 皇后的位置，外邦进贡的珠宝。 「娘娘，你要想边家本就刚刚大胜归来，势头正盛，若不是陛下他出于这层关系，他怎么可能立这样一个女人为皇后，她哪里都比不上你。」 这番话说的绿儿自己都觉得有些违心，那位边皇后出生大统领世家，家族势力庞大，又生的国色天香，整个南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她那般的美人。 只是皇上对孟妃娘娘她特别罢了，若是换作其他人肯定想都不用想，定是选这位边皇后的。 可她就是知道皇上对孟妃特别，才如此说道，毕竟她是侍奉在孟妃跟前的人。 第21页 那些话在孟妃的耳里也听起极为妥当。 终究，孟倾城还是按捺不住了，她盛装艷抹，着了身最美的华服就朝仪凤宫走了过去。 她定要煞煞边江儿的威风。 孟倾城来的时候，正好几个公公将进贡的珠宝给抬到了边江儿的面前，青娣也侯在身边，她看着盛怒的孟倾城微眯起了眼睛。 这般风情的模样，定是那位孟妃吧。 娘娘可真是高瞻远瞩。 那孟倾城见着边江儿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双眼中散发的怒意让旁人不觉而厉。 她眼里紧紧的盯着边江儿手中拿着的珠钗，然后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珠钗，那珠钗抽的太快，划破了边江儿的手。 可边江儿依旧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起伏之色。 第三十四章 姐姐 「妹妹常年带兵打仗，这些女性的玩意儿怕是不大喜欢吧。」她笑的妖娆，就如同以往那般。 「江儿妹妹，这些东西给了你，陛下他就当真喜欢你了吗？」她一边把玩着珠钗一边挑衅的说道，「大婚之夜，陛下本该陪陪你这个新皇后的，可是他一心只有我，也不过匆匆敷衍了事就来了我的芙蓉阁。」 边江儿看着她，眉眼之间满是深意，仿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一般。 那孟倾城当作是她的怯懦，俯视着边江儿，「你以为陛下他当真是喜欢你吗？若不因为你们边家手握兵权，你以为陛下他会娶你吗？就算你当了皇后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 竟敢这般对皇后娘娘，众人唏嘘，如此大胆之举，也果然只有孟妃做的出来。 不但伤了皇后，居然还口出狂言，虽说她平日里素来嚣张跋扈，但是今日这次确实是过分了些。 可边江儿只是斜眼看了孟妃一眼，未作声。 到底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孟倾城以为是她怕了，胆子又更大了些。 孟妃她挑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仗着陛下撑腰，素来都是此般横行霸道的。 在场的公公宫女都屏息凝神，唯独青娣，她直直的站了上前，毫无畏惧的看向孟倾城，「大胆，你岂敢和娘娘如此说话？」 「主子再说话时，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突入其来的，孟妃一个巴掌就扇在了青娣的脸上，众人皆惊。 可下一秒，众人更为惊讶。 「啪」，边江儿一掌就扇在了孟倾城的脸上，那孟倾城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通红的脸看着边江儿。 「你竟敢打我？」 一直未开口的边江儿站了起来，边江儿看向孟倾城，微眯着眼睛，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孟倾城，扬起的手还未放下。 眼神冰冷，略带杀气。 孟倾城捂着通红的脸看着边江儿，慢慢的爬起了身，可她正准备还手的时候，边江儿扬起了手，孟倾城的另一边脸也变得通红。 她狼狈的看着边江儿却有些犹豫不敢向前。 边江儿毕竟是武将出生，出手力道绝对不浅。 孟倾城一边捂着脸一边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 她一边害怕可一边却更加的生气了，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任何人敢对她多言。 昔日里的那两位皇后哪一个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可这个边江儿居然敢打她？ 不但如此，边江儿一步步的朝孟倾城走了过去，眉眼之中的薄凉让人不由得有些震慑起来。 「孟倾城，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冷眼看着孟倾城，「本宫上面现在只有一个哥哥，本宫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个你这般的姐姐。」 她看着她，眼神冰冷，深不可测。 十八岁，不过只是年龄罢了。 她自小就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在敌军勐寇面前眼睛都不得眨一下，区区一个女人就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还敢动手打她的人。 而她偏偏就是护短，容不得自己的人受欺负。 第三十五章 本宫为后 不过温顺了一番，她就真把她当作了好欺负的小白兔了不成？ 「孟倾城，你是不是觉得这后宫当中所有人都惧你，怕你？」 她步步紧逼，眼神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前几天本宫没有理会你，你就当真以为本宫怕了你不成。」顿了顿她又说道，「本宫不是怕你，而只不过是不想搭理你罢了。」 「陛下知道你如此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叫的声嘶力竭，心中所有的怒火都被边江儿给勾了起来。 「你认为你是何人？」边江儿笑了起来，「本宫为后，而你就算是再受宠，也不过就是个妃嫔罢了。换作寻常人家，你就是一个妾罢了。」 「你......」 「妾就要守好妾的本分，拿捏好自己的身份。」 转而，边江儿看着她莞尔一笑，「孟妃，南国向来讲究礼法，你既深受圣宠，更应当做好这后宫妃嫔当中的表率，又怎么可以主动挑起是非？」 「虽说本宫初来乍到，你想着本宫是个新人不来早拜就罢了，可你今日抢东西伤了本宫，还打伤本宫的下人，不但如此，还擅自妄论皇上揣测君心，你说你如此，本宫不施以训诫，往后如此让后宫嫔妃信服啊。」 话刚说完，便见着沈宣从门口走了进来，孟倾城就像是找到靠山了一般朝他扑了过去。 第22页 「陛下。」孟倾城带着哭腔看着沈宣。 沈宣冷着一张脸，看了眼边江儿还有身边娇弱的孟倾城。 昔日里，这话本子里争风吃醋的场景今日还真是都让她赶上了。 刚刚那番话她就是听到沈宣的脚步声，故意说的那般大声。 经久锻鍊出来的敏捷，想不到在这深宫中竟然派上了用场。 「发生什么事了？」沈宣揽着孟倾城轻声说道。 「皇后她嘲讽臣妾，说臣妾换作寻常人家不过就是个妾罢了，还打了臣妾。」她捧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那般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啊，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想去保护一番。 沈宣冷着一张脸，面色阴沉，他看了眼边江儿。 可还未开口，边江儿便先开了口，「陛下不是说要臣妾履行好做皇后的职责么？」 她笑的娇媚，照理说那般矫情的模样应当是与她不搭的，可是竟也显得颇有风情，她看着沈宣丝毫无惧怕之意。 沈宣不语，刚刚那番话他也确实都听到了，约摸知晓个大概的情况。 他斜眼看了眼侯在一旁的公公，问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公公看了看皇后看了看孟妃，万般犹豫，哪一方得罪了都不是好事，他当真想晕过去算了。 他踌躇半天，支支吾吾的说道，「奴才…奴才本来给皇后娘娘送珠钗过来的，可…孟妃娘娘一来…一来就抢了皇后娘娘的珠宝，还弄伤了皇后娘娘，又…又大致说了些话，还打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皇后娘娘许是有些生气，才动了手的。」 「大致说了些话？」沈宣冷声说道，「说的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本分 「说…说的是陛下…陛下娶娘娘就是因为边家的势力，说娘娘是个傀儡皇后。」罢了罢了，那小公公一股脑全部说出了口。 反正平日里常常受孟妃的欺压，今日看样子皇上也不是一味的偏袒孟妃，他便不顾一切的说了出口。 「你胡说。」孟倾城盛怒，眼见就要朝那个公公打了过去。 「陛下恕罪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啊。」那小公公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求陛下为皇后娘娘作主。」青娣深深的跪在了皇上的跟前。 紧接着仪凤宫中的那一众公公宫女竟都统统跪在了地上，「求陛下为皇后娘娘作主。」 孟倾城一脸惊讶，明明被打的是她，为何要为边江儿那个女人作主，她到底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魅力。 边江儿迎了上前，站在沈宣面前，「陛下勤于政事，昔日里后宫之事没有人操持，臣妾竟然承了这皇后的位置，自然是要主持这后宫内务。皇上定天下，而臣妾自然不能拖后腿，应当安这后宫。」她笑的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孟妃姐姐虽得圣宠，可是也不该这般对臣妾，不管怎么说，臣妾都是皇上你钦定的皇后，皇上居然钦定臣妾，自然是觉得臣妾这个人可以，而不是因为这身世背景。」 虽说沈宣的性子阴晴不定，但是他断不会不明事理到这个地步，如此一众人都站在她这边，他断不会公然为了孟倾城对她做些什么。 边江儿正是笃定了他这一点，才敢如是说道。 「陛下，不是这样的。」孟倾城紧紧的拽住了沈宣的衣袖。 沈宣并未生气，只是看着她说道，「你先回芙蓉阁。」 虽说不情愿，但是毕竟沈宣都开了口，孟倾城愤愤的离开了仪凤宫。 孟倾城怎么也想不到边江儿竟然耍起手段来这么厉害，她还当真是小看她了。 可这也算是彻底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战争。 孟倾城走后，沈宣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 而她看着他笑的温婉，「陛下可是想责罚臣妾？」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朕说过，让你守好自己的本分。」 「本分？」她巧笑着看着面前之人，「陛下认为臣妾身为皇后教训下不守规矩的妃嫔也是不守本分吗？」 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宣，无一丝惧怕之意。 转而她神色哀怨，语气中仿佛还带着嘤嘤的哭腔，「臣妾不过就是想做好这个皇后罢了，没想到竟惹皇上如此生气，都是臣妾的错。」 说罢她还当真要哭了起来。 许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样子，沈宣有些错愕，这般模样确实与平日里的她大相迳庭。 「陛下宠爱什么样的女人臣妾不在乎，也不会奢求陛下一定要待我如何，但是那天晚上臣妾也说过，臣妾定会尽好这皇后的职责。」 「罢了罢了，此事就此作罢。」难得，沈宣竟也不计较了，换作其他时候，只要和这位孟妃沾上关系的，陛下都不会妥协的。 可今日居然还真的妥协了下来。 「陛下，你尽管放心，只要臣妾身在这后宫，为后一天，臣妾定恪尽职守，端正后宫六纪。」 他看了眼她，未再多言，便匆匆走了。 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 首战，告捷。 第三十七章 别有深意 入夜，青娣独自一人鬼鬼祟祟的从冷宫走了出来。 她满面愁容的站在门口，可她刚走出冷宫门口，一声呵斥声让她愣在了原地。 「是何人私闯冷宫？」 第23页 巡视的夜卫看见异常赶了过来，数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站在原地。 「你是哪个宫里的，胆敢擅自闯进冷宫？」 冷宫乃后宫禁地，她本就身份不明不白，此番定是要被这群人盘问一番。 就算动手，只会招来更多的夜卫，她斗不过这么多人的。 今日不仅什么都没找到，还惹祸上身。 「你到底是何人？」为首的夜卫已经不耐烦起来，手中的刀也捏的更紧了些。 青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见她如此模样，夜卫也瞧见了异样。 为首的朝后退了几步，他笃定了青娣就是是个刺客，正准备提刀朝她刺过去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参加皇后娘娘。」夜卫见是皇后娘娘，都下跪行了礼。 「免礼，这是在做什么？」边江儿看了眼夜卫轻声说道。 为首的夜卫沉声说道，「娘娘，卑职怀疑这个宫女是身份不明的刺客，她刚刚从冷宫出来。」 「那个丫头是本宫贴身的宫女，本宫在这附近丢了枚髮钗，正让她帮本宫寻呢。」 转而她看向了青娣，「青娣，本宫的髮钗还没有找到吗？」 青娣先是一愣，随即默默的低下了头，「回娘娘，还未找到。」 「可是，娘娘……」夜卫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如此鬼鬼祟祟，倒是不像是来找东西的，但是像是来打探些什么的。 「本宫这位丫头刚进宫又不大擅与人沟通，自然会让人觉得可疑了些。」 她说的自然，连夜卫也没有觉得不妥，虽说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念及边江儿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当真有什么问题，都自行散开了。 待夜卫都散开了之后，就只有两人站在了冷宫的门口。 「娘娘，我…..」青娣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番模样，任谁看来都是别有深意的吧。 「我们回去吧。」边江儿说道，然后径直朝凤仪宫走了回去，青娣就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宫里，只有她二人。 青娣有些担忧的看着边江儿，「娘娘，青娣不是故意的。」 她跪在了地上，忧心忡忡，若是被赶出了宫，那她又该如何去寻找她的姐姐。 可没想到边江儿并没有生气，她搀扶起跪在地上的青娣，让她坐在了凳子上。 她又拿起了桌上的药膏轻轻的涂在了青娣的脸上。 凉丝丝的，却很舒服。 青娣有些侷促的坐在那里，其实就算皇后娘娘责怪她也没关系。 她身为皇后身边的侍女，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也会连累娘娘的。 可娘娘这般，她心中委实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是见着了她的堂皇，边江儿看了眼青娣意味深长的说道，「青娣，你可知我为何偏偏将你留在身边？」 第三十八章 青玉 青娣踌躇半晌，看着边江儿默默的摇了摇头，「青娣不知。」 「初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我很有缘，你的眼神和曾经的我很像。」她笑着看着青娣认真的说道，「隐忍不甘而又不愿意服输。」 那番话像是对着青娣说的，又像是对着自己说的一般。 只是看着她时，依稀记起了不少往事。 「娘娘。」 边江儿没有多说什么，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字帖放在了青娣的跟前，而后她看了眼青娣，轻声说道。 「听闻当年陈皇后和别人私通，陈家深怕牵连其中，陈侯爷举家告老还乡，离开了子陵城。那之后陈皇后孤身一人被打入了冷宫，当时唯有一位宫女一直侍奉在她跟前，不离不弃。直到陈皇后去世，她也一直伴在身旁，可惜天不怜悯，这个宫女在陈皇后去世没多久之后也染疾而亡故。」顿了顿她看了眼青娣，「那位叫青玉的宫女虽不过短短一生，但也当真算的上可歌可泣。」 她那番话一出，青娣心都揪了起来，她本就为此而来，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竟无法接受。 「不，不可能。」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边江儿不断的摇着头。 「所有进宫之人，无论生死大抵都会留下文书字帖，那张字帖里装的便就是她的一生了。」 话毕，青娣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字帖。 上面记载的那个叫做青玉的宫中一生，一字一句她看的格外的认真。 看着看着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短短一生也算是都详尽了，到死都是那么悲凉。 「寥寥冷宫，生死也不过只是寻常事罢了。」她看了青娣一眼，而后缓缓又说道，「这宫中不比宫外，你既已找到自己想要的，也该出去了。」 那句话她说的平静，看不出一丝起伏之色。 她这一生大抵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生离死别对于她而言，都是常事。 她非绝情，只是她知道她不该待在这宫中。 她初见青娣时就留意到了她手中的玉佩，那个纹样不似寻常物件，反倒像是宫中之物。 而后又见她进宫成了宫女。 她碰巧喜欢追根究底，便去寻了个真相。 她知道青娣进宫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姐姐青玉，可那位宫女早已病死了在了宫中。如今心愿已了，她也不该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第24页 边江儿走了出门，殿内只留下青娣独一人泪流满面。 月下，边江儿拿起了酒杯甑满了酒，一人坐在庭子里，独饮。 面上却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愁容。 她向来算不上烦恼过多的人，只是到了这宫中之后才发现所有之事都好像牵扯的太多。 未回子陵城之前，她对沈宣，对他那些周遭的莺莺燕燕从不曾关心过。 可现在却反而搅合了进来。 她从未想过，那两位昙花一现般的皇后皆爱沈宣爱之入骨，尤其是那位陈皇后，她对沈宣一往情深。 明明可以求得更好的姻缘，可却偏偏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当了这皇后。 陈皇后一生大抵都是个端庄守本分的女子，委实和那与人私通的女人扯不上关系。 她就算进了冷宫也依旧对沈宣念念不忘，只盼着他有一日能记起她来。 直到她死，也再未见过沈宣一次。 可能于沈宣那样的性子而言，死的不过就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娘娘。」 第三十九章 你很聪明 一声轻唤扰乱了她的思绪，她抬头便看见那位站在她跟前目光如炬的女子。 「明日早晨，我差人送你出宫。」她看了眼青娣淡淡的说道。 可只见青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青娣自幼起受尽旁人冷眼，幸得娘娘几次三番搭救，青娣无以为报，愿意一生一世留在娘娘身边。」 青娣跪在地上认真的说道。 边江儿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搀扶了起来，她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还年轻，这深宫比不得外面，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挂。」 青娣有些紧张的看着边江儿，她以为她是觉得她身世不明，她担忧的解释了起来。 「青娣非子陵城之人，昔日里住在边疆。当年父母因战乱而亡，我和姐姐一路流落到子陵城投奔舅舅。好不容易寻到了舅舅，可是才住进去没多久，舅舅家就出了事。姐姐为了替舅舅还债进宫当了宫女，而我就一个人待在舅舅家被当作灾星受尽冷眼相待。」她认真的说道，「青娣想一直跟在娘娘的身边，求娘娘留下我。」 她说的极为认真，看不出一丝虚假。 这番话于她确实是真心，她想留在边江儿身边也是事实。 「你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姑娘，怎么非得要做这小宫女，不大适合你。」边江儿看着她如是说道。 「青娣习过一段时间的武，比起其他弱不禁风的女子，像是我这般的更适合娘娘。」 她是打定了主意留在边江儿的身边。 她初次救她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位英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声名在外的巾帼英雄边江儿。 她是她心中的英雄，又是她的恩人。 这世间她已没了其他的念想，若能留在她的身边也算是知足了。 看着她如此恳切的样子，边江儿终究还是点了头，将她留在了身边。 那日，沈宣也不是当真算了，只不过是为了去追孟妃而匆匆走了。 边江儿来的时候他正斜靠在龙塌上，手里百无聊奈的把玩着手中的小猫。 「臣妾参加陛下。」 闻声，他抬眸，看见那个站在他跟前的女人。 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坐吧。」 冰冷而又简单的二字。 边江儿站起了身，在旁边的坐席上坐了下来。 刚落座，那冰冷凉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可知朕为何要叫你来？」 她思忖片刻，看向沈宣。 「臣妾是陛下的皇后，来这养心殿也是自然之事。」她不卑不亢，眉眼坚毅。 沈宣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朕没有想到你适应的还挺快的。」 沈宣的性格多变，向来让人拿捏不准，她虽不知他今日的目的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多少还是和那天教训孟妃的事有点干系。 「孟妃于朕很特别，与这后宫当中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同。」沈宣平静的说道，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果不其然，他果然还是因为那天的事。 「臣妾知道。」边江儿看着他说道，「可正因为如此，孟妃姐姐才要更加的要做好这后宫的表率。」 「你很聪明。」沈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可朕素来不喜欢太过聪明又多管闲事之人。」 边江儿看着他，目光坚毅。 第四十章 寻求真相 「臣妾不认为这是多管闲事，臣妾既为皇后，便愿意替陛下分忧。」 「朕会愿意立你为后，确实和你们边家有一定的干系。」他毫不避讳，说的直接，「朕念你们边家一门忠烈，在朕的所有皇后当中，朕唯独对你稍微放纵了些。可你也不要误认为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才会这样。朕不喜别人弄虚作假，凡事皆喜欢寻个真相。」 她凝眉看着沈宣，虽说这番话听着也并无不妥，但是这个宣帝确实和她想像中的又不大一样了。 他能自然而然的提起昔日里的皇后，又能想到边家一门忠烈。 寻求真相？虽倒是不大符合他的性子，但也不像是假话。 若是这般样子，也至少不会是那种残杀忠良的昏君，她对他的好奇心又更多了一些。 「陛下能念着我们边家的好，自然是臣妾的福气。」她笑的自然，也未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一般。 第25页 「你为何要进宫？」 沈宣撑着头看着她饶有深意的说道，嘴角还挂着有些…奇怪的笑容。 看着沈宣狐疑的表情，她心中打起了鼓。 难不成因为她那天突然间对他撒娇，就以为她是准备来后宫和其他的女人一起争风吃醋的。 她也不是那种贪念美色之人啊，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这人大致也算是通晓很多东西，但是唯独在情爱二字上极为不开窍，她误以为是那天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那般德性，可能表现的不够好，被沈宣当作在争宠了。 看样子以后还得多跟昱先生讨教讨教才行。 「臣妾进宫只是为了替陛下分忧，陛下不必担心，臣妾绝对不会对陛下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沈宣有些诧异的看着边江儿。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来，听着也好像不是很让人高兴。 没有非分之想是好事，他也懒得应付女人。可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也未免太无用了些，自己的女人居然说出对他无非分之想的话语来。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相对无言，各自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一个在思考着如何提升一番自己的魅力，一个思考着如何提高提高作为女人的胸襟。 孟倾城绝对不是那般轻易就算了之人，她一定静待时机准备还击。 那日，正值边江儿在荷塘边赏莲，本来心情正好，却只见那一身紫衣，风情万般的女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孟妃不请自来，自然是准备做些什么。 边江儿虽不想理会，但她还是迎了过来。 孟倾城巧笑盈盈，竟显媚态，就好像那天那件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看着她这般笑盈盈的样子，边江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后孟妃佯装一番柔弱的模样，对着边江儿一番说道起来，大抵讲了些她和陛下之间感情如何深刻之类的云云种种。 她说的时候神色当中都带着些幸福的神情，可说着说着，突然间没了兴致。 边江儿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一边吃着瓜果，一边饶有兴致的听着。 孟倾城觉得心中有些不畅快，她又不是来给她说书的。 昔日里，她对那两位皇后如此说道的时候，她们二人皆是满面愁容，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还让她心中有几分畅快。 可这边江儿…… 她看向了边江儿，「臣妾本以为皇后娘娘听到这些心中会不是滋味呢。」 第四十一章 怕水 闻言，边江儿笑了起来，她走向了孟倾城。 「陛下能如此深情对待自己的女人，本宫甚是开心，又何来不是滋味呢。」 她确实不生气，沈宣喜欢什么人终究和她没多大的干系。 可这番话却引起了孟倾城的怀疑，她总觉得边江儿就是故作大度。 她不可能不喜欢沈宣那般的人的。 思量片刻，她开了口，「昔日里，若是哪个人欺负了我，陛下他都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但这回就如此算了，皇后娘娘可知，这是为何？」 话语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边江儿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那你倒说说是为何？」 「陛下曾和我说过，他娶你是因为他答应了太皇太后，不但立你为后，而且定不会让你们边家出事。陛下他这人向来重承诺，自然对你大度了些。」 这位孟妃说的话七分像是真话，可又有三分像是假话。 太皇太后确实说过就算她进宫，自然也是和前两位皇后的境遇是不同的。 而且依着沈宣对她的宠爱，自然这些话是会对她说的吧。 正当她思考之际，孟倾城突然勐地拉住了边江儿的手，声音也故意抬高了几分。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不要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与她拉扯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荷塘。 临跳前，她放开了拉住边江儿的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闻声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这位孟妃还真是硬拉着她演了一出苦肉计，看样子之后的麻烦事也会接踵而至了。 而后，果然一声熟悉的盛怒之声响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沈宣慌张的走了过来，看着边江儿眉眼冷冽，就好像下一秒就能用眼神将她撕碎了一般。 他看了眼荷塘里挣扎着的孟倾城，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了站在面前的边江儿。 跟着纵身一跃，跳进了荷塘。 「来人呀！救驾！」 两人上来时，浑身都已经湿透，候着的宫女赶忙将披风给披在了二人的身上。 可沈宣只顾着怀里的女人，一脸担忧。 他浑身湿透，神色慌张，难的沈宣那样高高在上之人竟还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而那娇弱美人躺在沈宣的怀里，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 边江儿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沈宣恶狠狠的眼神已经瞄上了她。 「谁让你碰她的？你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水吗？」 她就纳闷了，她怎么会知道她怕水。 倒是孟倾城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狠，连对自己都如此狠心。 她什么也没做，她就当着她的面跳进了荷塘，她能怎么着，拦都拦不了。 第26页 芙蓉阁，边江儿守在一边。 床榻前是满面愁容的沈宣。 他看着孟倾城毫无血色的脸，心都揪了起来。 转而他看向边江儿，见她不说话，心中的怒意更大了。 他冲着她戾声说道，「你为何要推她？」 像是疑问，可却早就被他笃定了答案。 「她不是我推的。」这句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沈宣的脸色更青了。 他就好像极为失望一般看着她，冷声说道，「朕没有想过你居然是这般的女人。」 「陛下，为何你一定认为是臣妾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敢这般对她。」 第四十二章 禁闭 他看着她眼里竟是怀疑，带着些愤怒甚至还有些厌恶。 边江儿愣在了那里，她不再多言，既然如此就权当是她做的好了。 可那般沉默却被沈宣当成了默认，他冷脸看着她，「待她醒来，你亲自向她谢罪。」 谢罪？ 边江儿微愣，她看着沈宣，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着他，神色深沉，一字一顿，「我为何要如此？」 声音中夹杂些无奈的味道。 可沈宣却执意已定，「你犯的事难道不该担起责任？一向公正严明的边家竟也有你这般敢做不敢当之人？边江儿，要是你当不好这个皇后，你就赶紧滚回你的战场上去。」 都说这位宣帝绝情，说起凉薄的话来确也当真是冰冷无情。 那番话一出，边江儿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说要寻求事实的是他，可蛮横无理的也是他。 好像只要牵扯到那位孟妃的时候，他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良久，孟倾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虚弱的看着沈宣。 「你没事吧？」沈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就好像所有人都掺不进去两人之间一般。 边江儿就在那里看着两人情深意浓。 半晌，沈宣转过了头，一改温柔的模样，冲着她冷冽的说道，「还不谢罪？」 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愣在了那里。 如此这般不又垫下了皇后娘娘的地位。她为一国之母，竟要和孟倾城请罪？ 那不是又和昔日两位皇后一般了，早前还不容易打下的形象全都毁于一旦了。 众人低着头，又不敢看向皇后，心中有些替皇后娘娘不值得，他们皆知道这孟妃是什么性子，只是唯独皇上他看不见罢了。 若是娘娘此番当着孟倾城示弱了，依照她的性子，日后定然会站到皇后娘娘头上来的。 只见边江儿未做声，她看了眼面前之人，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她垂着眸走了向前，站在孟倾城的床榻前。 犹豫片刻，然后作了揖。 暗暗嘆了口气，这位娘娘又会沦落到昔日的境界去了。 而后，边江儿抬头说道，「孟妃娘娘，此事都是本宫的错，演戏演不了全套，不然一定陪你将这场演到底。」 她冲着二人笑的张扬。 这一番举动将沈宣最后一点耐心都消耗光了，他冲着跟前的人大声吼道。 「将皇后送回仪凤宫，罚禁闭半月。」 一声令下，几个宫人有些犹豫的走了向前。 那时只见边江儿泰然自若的转了身，走出了门。 全然不顾那面色铁青的沈宣还有一脸讶然的孟倾城。 这番的举动任谁都没有想到。 都知那位宣帝是出了名的阴劣之人，这么些年来，显少有人忤逆过他。 可她，边皇后竟然敢如此对他说话，不惧不畏，反而是一番堂堂正正。 不少人心中还是有些痛快的。 不愧为将门之女，那番泰然自若还当真是这后宫当中的第一人，比起昔日里的太皇太后更甚之。 禁闭半月，她还当真闭门不出，于她而言，也乐得自在。 第四十三章 皇嫂 月下独酌，青娣作陪。 又是一声浪荡公子的笑声响了起来，抬眼，便是那位昱王爷。 他一身白色衣衫，手摇摺扇，朝她翩翩走来。 青娣见此便退下了，独留下二人。 她笑了起来，挑眉看向沈昱，「你不好好待在王爷府，怎么来了这皇宫。昔日里，你不是最讨厌皇宫的吗？」 「碰巧今日刚好来了。」沈昱看着她笑的洒脱，倒无何异样。 「这孤男寡女月下独酌，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可当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江江，这可和往日的你不大一样。」 「若论辈分，你现在应当唤我一身皇嫂。」 「老师在前，姻缘在后，你我之间的关系早就先入为主。再叫这皇嫂，不妥，不妥。」沈昱笑面如花，一副翩翩公子气。 他一边盯着边江儿，一边淡淡的说了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些玩笑的意味，「听闻你早前被我那皇兄狠狠的骂了一顿。若是换做其他女人早就吓哭了，你倒是淡定的好，还有闲情逸緻在这里喝酒赏月。」 「那不然呢？我要像个怨妇一般哭哭啼啼？」 「你不伤心？」 「伤心倒是没有，毕竟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他为了一个喜欢的人和我争执我也觉得无妨。只是觉得有些憋屈罢了，竟被孟倾城给摆了一道。」 第27页 沈昱双眼迷离，自顾自的甄起了酒喝了起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突兀的问了起来。 「对了，你不知那位孟妃怕水么？」 她手撑着头看着他，面若桃花，「我为何要知道她怕水？」 「这倒是，这些事也轮不着你担心。」 「你也觉得我做的？」 「虽说的你的性子确实比较不服输，但你也不是那种主动挑起是非之人，这一点我还是笃定的。 「那你这个老师算是没白当。」 「你这话说的。」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那皇兄待孟倾城不一般。」 「看的出来，确实不一般。」怪不得昔日的他那些个女人都不得善终了。 见她在思考，沈昱又问了出口，「江江，你后悔了吗？」 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又不是一辈子困在这宫中了。」她笑的洒脱，就现在而言，这些东西还困不住她，她进宫不过也就是牺牲了点时间来和他们作陪罢了。 沈昱看向她，神色中仿佛还带着些许担忧。 「其实我那皇兄虽说声名狼藉，但也确实算的上是个重恩重情，又信守承诺之人。」他如是认真的说道。 重恩重情？信守承诺？ 她又想起了白日里孟倾城说的话，重恩重情许是对孟倾城，信守承诺可能是因为应了太皇太后。 她苦笑一番，然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也不反驳而是应和说道，「这点确实。」 「你认为朕做的有些过分了些？」 夜里辗转，白日的事沈宣终究还是记挂在心中。 一旁的李安吃了一惊，陛下做事做了就做了，后时显少会去纠结事情的对错，可今日这出乎意料的疑问，倒是将李安给惊在了那里。 他如是说的，应当是白日里对皇后娘娘说的话吧。 第四十四章 欺负 看的出来，陛下对这位皇后娘娘还是比较特别的。 他低声说道，「奴才认为，娘娘今日如此可能只是着急了些。娘娘她毕竟将门出身，这将门中人向来秉承个士可杀不可辱，自然都傲气了些。」 「是吗？」 「皇后娘娘她带兵时声名在外，又战功赫赫，这种时候自然和别的女人是有些不同的。」 她确实和其他的女人都不大一样。 正说着，沈宣也刚好走到了仪凤宫。 他正犹豫着是否进去的时候，欢笑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亭子上边江儿笑的很是欢愉，那番模样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样子，而他旁边坐的是他的那位皇弟。 「他为何在这里？」 李安一惊，那位不是昱王爷？ 顿了顿，他颤颤惊惊的说道，「今日昱王爷来宫中收拾文书，稍微晚了些，便多留了一会儿。」李安看陛下这番模样，好像是，生气了？ 「他们认识？」 「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 他看着两人，月下饮酒，满是笑容。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她笑的洒脱，不带一丝的负担。 和平日里他见过的她有些不同，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她。 「陛下，奴才去通报一声。」 沈宣冷声说道，「罢了，回养心殿，今日权当朕没有来过此处。」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可身上却仿佛多了些冰冷刺骨的寒意。 「陛下，臣妾失礼了。」 孟倾城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尽显病态，她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被沈宣给拦住了。 「你好好休养，不必在意这些。」他看着她眼神中还是夹杂着一些担忧，只是依旧是那般冷漠的模样，他好像一直都是这般，无论何事都异常冰冷。 看着沈宣这番样子，孟倾城双目含泪，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是前朝公主，这天下之人皆认为臣妾是祸国红颜，陛下为了臣妾还要承受天下人的骂名，臣妾深知愧对陛下。」 他看着孟倾城，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你不必在意这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陛下，边家不少人都死在我们孟家的手里，臣妾知道，娘娘她一直都厌恶臣妾，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臣妾的。」 「你不必担心，朕一定会护你周全。」 说罢，沈宣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芙蓉阁，独留下了孟倾城一人暗自神伤。 世人都说她受沈宣独宠，任天下有多少女人，沈宣独爱她一人。 可她从来看不懂他，他对她好是自然，可也只是对她好而已。 自从边江儿进宫之后，她每日每夜都格外的担心，陛下从未对其他的女人像是她那般容忍。 她没有子嗣，陛下他又从不肯在她宫中留宿。 边江儿不同，她有边家的背景，又曾是受人尊敬的女大统领，若再抢了陛下，那她当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宣为了孟倾城罚了边江儿禁闭的事，没多久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这边厢边江儿倒是悠然自得，乐得逍遥，但那边厢边易川却是坐不住了。 啪。 只听得一声巨响，边易川一掌拍碎了跟前的石头桌子。 这个昏君，居然为了那妖妃将江儿给关了禁闭，和那般女人为了个男人私斗，是他那般傲骨嶙峋的妹妹能做的事情吗？ 第28页 纵使三千美男敌军站在她跟前，她都照杀不误之人，岂会为了个男人如此这般。 边虎一边没好气的看了眼怒气沖沖的边易川，一边慢悠悠的打开了宫中送来的书信。 「爹，干脆我们杀进宫中去，好好收拾一番这个昏君。」 「你这混小子，岂敢如此言论？」边虎气结，他怎么生了这般鲁莽的儿子出来。 「可是江儿她都被欺负成这般了。」 边虎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书信给递了过去，「日后要是让我再听到这番言论，我先收拾你。」 书信上寥寥几字，刚劲有力。 宫中尚好，胜负乃兵家常事，宫中云云，女儿皆能应付，勿念。 他这儿子虽生了一副文质彬彬的聪明样，但是做起事来向来都是三大五粗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可他唯一一个省心的闺女居然也做了如此不省心的事情来。 他暗自嘆了口气，虽不知前途如何，但依照江儿的性子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唯独不知是否当真如江儿说的那般，待真相揭露时，便是一切重回原点之日。 短短半月，对于边江儿而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估摸着沈宣后续可能还会做些什么。 毕竟那位孟妃也当真是他那般绝情之人所唯一在意的。 她又想起昱先生说过的话。 第四十五章 精于算计 这样看来，比起前两位皇后她当真算是运气好了些，多了太皇太后的照拂。 正当她在思考的时候，便看见匆匆而来的沈宣。 他依旧冷着脸，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将一封诏书直接递了过来。 他看着边江儿目光冰冷刺骨，如同寒潭，「若你不想留在宫中，大可以不用留在这里。」 他这又是何意？ 沈宣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笺，幽幽说道，「虽说没有这个先例，但是朕特意给你开了个先例。这封御旨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回战场了，弃了这皇后之位便行。」 照他的意思来看，这个应该便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废后诏书，只是这废后不是进冷宫，也不是赐死，而是送她重新做回她的大统领之位。 南国建国几十年来，这种诏书还当真是前所未闻。 不过，倒也不错。 她并无生气，笑看着沈宣，然后接过了沈宣手中的御旨，谦恭的低下了头，「臣妾谢主隆恩。」 抬眼，神色自然，气定神闲。 可那番样子却让沈宣的心中更加的不畅快起来，他冷着眼看着面前之人，「待你想通了就拿着这道御旨来找朕。」 说罢，面色一沉，扬长而去。 他越发的有些看不懂她究竟是在谋划什么。 她不似其他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泰然自若的样子，她不争不抢，可她却事事谋划。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有目的一般。 或许正如孟倾城说的一般，她留在宫里，只是为了扳倒孟倾城这个前朝余孽罢了。 毕竟他们边家多少人都死在前朝的手中，她心中定然是不服气的。 若不是念在他们边家一门忠烈，为南国洒下一腔热血。 她推了孟倾城下水，他又怎会只是责备几句。 况且，这么些年来，他从不给任何人留余地，唯有给她留下了一条后路。 边江儿将御旨好生的收捡了起来，没想到倒是等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沈宣不知，后宫尊宠，皇后之位亦或者扳倒那位孟妃终究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她会出宫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莫子高来时，沈宣正在御书房，他看着跪在跟前的莫子高，微微抬起了头喃喃说道，「自选秀之后，就显少见到你了。」 自太皇太后驾崩之后，他被削去礼部侍郎一职，任职翰林院闲散小职，自然朝堂之上难得看到他的身影。 他虽不知这位帝王为何忽然召见他，但依旧故作镇定。 颔首，作揖。 「臣现在任职翰林院，大抵都是以日常文书为主。况且选秀过了，也不好来过多来叨扰皇上了。」 算命的说他仕途大好，但是只是大好那么短短些时日，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匆匆而过。 沈宣对他现在的职位看样子不是太感兴趣，他撑着头看着他，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听闻你是昱王爷亲荐的？」 莫子高一惊，他抬眼看向沈宣，宣帝和昱王爷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些复杂，这两位虽说是兄弟，但是显少出现在同个画面当中。 今日居然召见他过来问起了有关昱王爷的事情，他疑惑的看了眼沈宣。 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抬眼看着他，神色中夹杂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吸了口气，镇静的说道，「昔日里臣的老师与昱王爷是棋友，臣有幸和昱王爷下过几回棋，在臣任职礼部之后，昱王爷便亲自在太皇太后跟前推荐了臣。」 他说的实诚，算得上毫无隐瞒。 「他倒不像是会推荐人之人。」沈宣神色中夹杂了些冷漠之色。 闻言，莫子高又潺潺道来，「昱王爷他向来不会主动参与这些事，只是当时臣的老师求了昱王爷，他才特意帮了这个忙。」 「朕这皇弟素来不大爱管闲事，没想到近日来倒是什么事都有他的身影。」 第29页 沈宣手指有节奏的在书桌上敲了起来，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像是对着莫子高说的可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而后，他又继续问了起来，只是话锋一转，突然说到了边江儿的身上。 「朕看你和皇后好像也是熟识？」 「皇后娘娘她声名在外，臣也只是听过她的英勇事迹，待她回了子陵城才有幸打过几次照面。」 「哦，是吗？」沈宣又说道，「那你对她可了解？」 「昔日里太皇太后有意立她为后时臣还是有些好奇，便多加了解了些。大抵都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传奇故事。」 莫子高思考了一番，虽说昔日里老师时常赞赏他聪慧，但是他还是琢磨不透这皇家之人的心思。 陛下这兜兜转转的问了昱王爷又问了皇后娘娘的事，他估摸着陛下难不成是知道了昱王爷和皇后娘娘之事。 他想了想便开口道来，「算起来，这昱王爷和皇后娘娘之间倒是有些师徒的缘分。」 「师徒？」 「当年正巧昱王爷在边疆住过些时日，昱王爷本就爱钻研琴棋书画，文才博学都是极好的。那时又正值皇后娘娘在边疆随军，正是学习的时候，便有了这有了这师徒的因缘。」 沈宣看向了莫子高，饶有深意，「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听闻皇后娘娘一直尊师重道，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娘娘估摸着对昱王爷应该还是极为尊重的。」 这番话像是特意对沈宣说的一般，许是怕沈宣误会，有些刻意的解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那你认为皇后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沈宣挑眉看向莫子高。 难得这位帝王今日居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但是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就好像在套他话一般。 但是这种时刻弄虚作假也不适合他这种书生的做派，他实事求是，就按照自己所闻所见说了 「皇后娘娘昔日带兵打仗的时候，就是个纪律严明的主。但她又不单单是严苛部下，她向来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别人做的到的她会去做的更好，别人做不到她也要去做到。倒是个公正严明，刚正不阿的将领。」 「她确实足智多谋，可也精于算计。」 第四十六章 议和 沈宣说的时候故意看向了莫子高，他盯着他，看着他准备继续说下去。 而莫子高却没有附和他的话，倒是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皇后娘娘虽说是个女人，大多数人或都有些误解，莫不是利用了女人的特点。但她本人反倒是有不少英雄的气概，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都有自己的判断。大抵不是那种仅凭一己私慾做些个私事的人。若是这般的人，以边家军那般的性子，就算她是边家人，大抵也不会对这位小大统领心悦诚服。」 「你倒是对她评价甚高。」 「臣和皇后娘娘也没见过几次，臣不过就是转述一下这些日子来了解到的种种。」 「若照你说的，像她那般的人当了皇后不是可惜了？」他看向莫子高眼神冰冷，深不可测。 沈宣突兀的话语，连莫子高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可惜，可惜是自然的，若是在战场上搞不好后续依然是战功赫赫的女大统领。 但是进了宫中，且不说能不能得到陛下的欢心，单是陷入这女人堆里来，这之后还当真是前途未卜。 「臣认为，皇后娘娘当真撑的起这皇后之位，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 前途虽未卜，但她亦是最适合这中宫凤位之人。 沈宣未多言，只是若有所思。 良久，他冲着莫子高冷声说道，「明日开始，重新做回你的礼部侍郎。」 君无戏言。 北辰国。 虎皮王座上，一大鬍子男子正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新来的歌姬献舞，脸上时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便是北辰国王君北辰海，既爱美酒又爱美人。 期间，有侍卫迎了上前，口中说出的却是一个不该在这种场合出现的女子名字，「王君，前方传来消息，那边江儿同嫔妃争宠被罚了半月的禁闭。」 「半月禁闭？」 北辰海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起来。 可回答他的是笃定的声音，「正是，现如今还在禁足呢。」 随即，北辰海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又更深了些，紧接着换来的是他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这倒不失为一桩好消息。」 奈她边家，边江儿再有能耐又如何，进了后宫还不就跟寻常女人一般了，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看她日后还怎么神气。 「可是王君，夜溟君那边？」侍卫有些犹豫的问了起来。 「他既邀宴西邦六国，本王岂能不给他些面子。」突然话锋一转，北辰海的脸都变得阴劣了些，他笑道，「但是谁说的，此番前去就一定得议和，夜溟君他议他的和，本王倒是先去亲自探探这南国的虚实。」 随即，南国迎来了西邦六国王君和大使的来访。 这倒当真算的一场大事。 昔日里，南国和西邦六国大抵都是水火不容的状态，自上次边江儿给番国留了一线生机之后，也算是为诸国之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再加上那位夜溟君一直念想的就是各国交好，国泰民安。 此番来南国的都不可小觑，沧溟、北辰、西凉、番、奇、陈六位君王及他们的亲信都来了。 第30页 等于西邦联盟皆来了，若是当真为了议和而来的，倒也算的上是诚心诚意。 不然也不会来的皆是一国之上人。 可此时前来即算的上是时候又算不上时候。 南国和西邦之间战争本就太久了，也该止战了。 可不巧的是，沈宣刚刚许了将领养精蓄锐，又边江儿还在禁闭当中。 本来设宴之事照理说这些事该皇后来操持的，可没想到沈宣还当真是说一不二，禁闭就是禁闭，就算不合规矩，他也没有让边江儿来。 不得已，这次宴席便由孟倾城来操持。 孟倾城主的是歌舞宴，舞姿妙曼就是多少还是有些红尘气息。 西邦一众人大抵还是听到过些这位孟妃的故事，沈宣独宠，骨子里透着魅惑的气息，长得又是貌若天仙。 今日一见，确实也和传闻当中差不了多少。 看着她坐在沈宣跟前巧笑嫣然的模样，不少人还是眼睛都看直了。 反倒北辰海这般的人而言对这宴席、这美人竟然也出乎意料的不关心。 他现在心中所念想的，竟是那沈宣与边江儿的关系究竟如何。 边江儿向来是国之大事放在首位，可这次倒是有些奇了怪了，就算禁闭也好，没想到竟然连这种场合也不出现了。 难不成当真不和？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珠，一边凝眉思考。 良久，异声突起。 「此番宴席有劳孟妃娘娘费心了。不过怎么今日未见边皇后？」北辰海的一番话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力。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这位北辰国王君哪像是询问，分明就是话中有话。 沈宣冷着眸看向他。 可还未开口便被孟妃给接了过去，「皇后娘娘她身体不适，这等场合出现怕是惊了诸位王君和使臣，便没有来。」 此话一出，不知情的西邦联盟诸人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这种喜宴寻常都是由皇后主持的，今日却是一个妃子主持，还面都不露，莫不是瞧不起他们不成。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败于她边家或她的手下，虽说有议和的念想，但是这番又何算不上是是委屈求全。 那位边皇后究竟是不屑于这一桿人等，亦或者不敢出现？ 毕竟昔日里在边疆的时候就只知道这位边皇后带兵打仗是一绝，但若说作为女人，确实有些难想像。 不少人猜忌起来，唯独夜溟。 第四十七章 擂台 夜溟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看向孟倾城。 这种场合一个妃子竟如此频频插话。 照理说能让沈宣独宠，这位孟妃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唯独长的娇媚了些就别无其他了。 他不由得划过一抹冷笑。 六国在子陵城三日都不见这位皇后出现。 终，第四日，不长不短的半月禁闭期满，她终于出现了。 而宴席也从寻常的歌舞宴变成了擂台。 但这场宴席毕竟还是孟妃主持，皆按照她的想法布置开展。 可当这擂台和规则成型后，却是惊了不少人。 这，擂台怕是不大合适吧？ 南国众大臣看着面前之擂台有些面面相觑，委实搞不清就究竟要弄些什么。 西邦明明是有议和的想法，居然搞了这么个比武擂台来，这番大动干戈若是伤了和气，这擂台终究是不妥当的。 西邦诸国来前没多久皇上才特赦众将领安心修养，暂可不必参加这种场合。 大多将领现在皆在家养精蓄锐，待重新出征。 此番西邦又来的大多都是带兵打仗之人。 若当真比起来，这不是故意丢面的吗？ 孟倾城那性子果然也成不了什么事，竟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虽说大家都有些着急，但唯独沈宣依旧是那番风轻云淡的模样。 伴随着大家的讶异当中，那几日都不得一见的边皇后终于出现了。 她一身华丽的凤袍，缓缓走来。 她在六国本就是风云人物，但是大家对她的认知都是战功赫赫的女大统领。 可如今，那走来的分明就是绝代风华的倾世佳人。 她未在时，都还觉得这孟倾城美的亮丽，可她一出现，那周遭所有的女人都愣是被比了下去。 当中有不少人曾和她交过手，可皆有些不可置信。 实然想不到这个佳人竟是曾经战马上带兵打仗的女将。 她缓缓走向尊座，在沈宣的旁边坐了下来。 目光坚毅，不卑不亢。 可，擂台依旧持续，输赢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几回合下来，西邦联盟果然胜较多。 一提着大斧头的壮硕男人站了出来，身高八斗，目光如狼。 那人便是北辰海身边最厉害的亲信班泽。 他的哥哥曾是昔日里边疆上让世人闻风丧胆的鬼大统领班南。 他抬眼望去，脸上竟是不屑的笑容。 一群败寇。 这南国真不怎样，大抵还能成点事的都送去战场了，留下的都是些弱小。 连他的手下都敌不过，不知有什么可惧的？ 他咧嘴一笑，看向那尊座，字字铿锵，「皇后娘娘昔日里在边疆可是英勇无比的女英雄，今日不知可否和末将切磋切磋？」 第31页 切磋？ 且不说今非昔比，就他如此一般的壮汉和娘娘这般的女子也没什么切磋的必要啊。 「皇后娘娘贵为国母，这怕是不大妥当吧？」宁相如是说道，向来他便是极其维护边家且有大局意识之人。 那番话一出，竟被班泽当成了怯懦。 边江儿如何，他都是听别人说的，他没见识过。 可单是看那尊座上俏丽美人的模样，断然想不到她能有多了不得。 他站在擂台上又迎了一步，那硕大的肌肉仿佛都快唿之欲出，众人吸了口凉气。 「娘娘是声名在外的巾帼英雄，比武切磋带兵打仗何分什么男女？况且昔日我们北辰国女帝在位时也时常练武切磋，莫不是娘娘有什么担忧不成？」 他看着边江儿，目光炽烈，就好像她是怕了不敢出来一般，一直在激她。 这倒是，盛情难却。 虽说边江儿不是那种逞匹夫之勇的人，只是今日这番总不能让这西邦诸国看了南国的笑话。 「本宫倒是不介意同班大统领领教两招。」 边江儿莞尔一笑，借了御前侍卫的长刀，便气定神闲的走向了擂台。 他看了眼她一身华丽的凤袍和那多余的珠钗，竟露出不屑的笑容。 一声吶喊便提起大斧头噼了过去。 他招招致命，并不单像是比武切磋，倒像是打定了主意殊死一决。 这是他和她的孽缘。 曾经，他那英勇无比的哥哥就死在边江儿的长戟下，今日他就要她成为斧下魂。 边江儿看着班泽提着大斧步步紧逼。 大抵都看的出来，这班泽分明下的是死手，仿佛就是来夺命的一般。 一身蛮力。 若论力气，她是断然抵不过他的，可比武不单单只是靠的力气。 她借用巧劲避开了班泽的攻击，然后用刀背狠狠的在班泽背后一击。 奈何他班泽想拼命站起身来，也终究是倒在了地上。 众人唏嘘，没见识过的也大抵能理解为何她的威名在外，单凭武艺和机智就不是一般人能较量的。 那时沈宣直勾勾的看着擂台上，神色复杂。 「混帐东西。」 御花园一声怒斥之声响了起来，北辰海看着跪在地上的班泽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在这种场合下手如此之狠，既然打了还不如当真就除掉这个后患，可既打了还输了，输的又如此之惨。 还好沈宣那人对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向来无视，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越看这班泽越是怒意十足。 「求王君恕罪。」班泽低着头，顾不得后背传来的隐隐疼痛。 「北辰君这是做什么？不过就是输了场比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四十八章 联盟 声音中仿佛还带着些嘲弄的意味。 北辰海抬头便看见朝他走来的夜溟君和他的文臣周文双，还有番王景熙。 他面色有些难看，看着走来的三人虽苦着一张脸，但还是佯装无碍的模样。 「班泽大统领他虽说是输给了个女人，但是那位不是普通的女人，输了也没什么关系。」周文双这番话倒一点不像是来宽慰的，反而像是来数落的一般。 只见北辰海有些不屑的说道，「她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如今成了皇后，只能窝在那深宫，南国皇帝有只爱孟妃，对她不闻不问。今日这种擂台她上了场还无所谓的模样，还不是不受宠。」 随即他嘴角露出一丝道不明白的笑容，「男人大抵都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小美人，她这般的只会让沈宣感受到威胁。」 「看样子北辰君还当真是有些生气。」景熙如是说道。 西邦联盟素来以沧溟国为首，只是不久前老沧溟君去世之后，这王座便由他的嫡子承了。 这位夜溟君年纪轻轻，性格洒脱，深受百姓爱戴，且有一颗仁义之心，他一直都想议和，只想结束这终年民不聊生的日子。 番王景熙与夜溟君年岁相当，不同于番国之人粗壮的体格，站在夜溟君身边都显得有些娇小，这位帝王不善武艺，喜文。倒也算的上文质彬彬 他本就一心求和，且边江儿曾给他族留下一条后路，未斩尽杀绝，多少念在这层关系上他自然是站在夜溟君这边的。 其实这些年来，西邦联盟的势力被瓦解了不少，再加上战乱带来的贫瘠越来越甚，他们也深知，若是这般下去只会耗尽。 南国与西邦诸国大战持续多年，也该是时候了解了。 「这位边皇后当真是名不虚传。」周文双不由得感嘆了起来。 这番话引起了北辰海的不满。 他虽爱美人，活了这么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像是边江儿那般的美人，可她不行。 她再声名在外，只会显得沈宣更加的昏庸无能，沈宣那样的昏君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比他自己还得民心的女人。 之前他还不敢定论，但今日沈宣的态度他就看出来了，他笑了起来，「今日终于知道，为何沈宣偏偏独宠孟妃了。边江儿那般的女人待在沈宣身边久了就像是威胁一般。」 沈宣的冷漠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确实不喜欢这位皇后。 来了这南国之后也听到了不少沈宣为了那个孟妃责难皇后的事情，譬如她为何接连几日都不曾出现，就是因为惹了孟妃而被罚了禁闭。 第32页 一直未开口的夜溟君终于开了口，只是一语惊人。 「威胁？北辰君说的怕是自己吧？你若觉得敌不过她就自然是个威胁。」 「夜溟君，你。」 北辰海气结。 他夜溟君敢爱敢恨，敢做敢当，性格洒脱，他认为好的百般都好，他若不喜的，任凭旁人百般说道都左不了他的心思。 娇弱美人又如何，功高震主又如何，只要懦夫才会执着于这些个事情。 最终两帮人还是闹得个不欢而散。 正巧如是争论的时候，边江儿就站在旁边，那番言论全数都进了她耳朵里。 她笑了起来。 威胁？可以看作是他们对她能力的认可么？ 听到笑声，夜溟君回过了头，看见不远处那个一身华服的女人。 他顾不得其他，就直直的朝她走了过去，以为她听到那些话可能有些不快，便未多做什么，直接解释起来。 「北辰君像来就这般性子，你不必在乎他说的话。」 「夜溟君莫不是以为我伤心了不成？」那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话，笑的洒脱。 那明媚的笑容竟让夜溟一时慌了神。 可他故作镇定，带着些试探的口吻问了起来，「今日那些人如此你可有生气？」 「今日对我口出狂言的或多或少和我有些瓜葛，自己或者有关系之尔尔昔日里都曾败于我手下，对我有些意见不也是寻常事吗？亦或者自认为我在宫中不受宠自然胆子大了些。」 她说那般话的时候是看着夜溟君说的，眼神中不见得一丝伤心。 「那你为何不好好教训一下班泽，反而饶了他？」 「两军交战，必有死伤。若因此非得要追根究底，斩尽杀绝又何江湖仇杀有何区别。况且人大抵都是有私慾，换作何人，心中多少都是会有些结的。」顿了顿，她又看着他如是说道，「倒是夜溟君，如此和本宫议论西邦联盟诸人怕是不大妥当吧？」 「本君此次本就为议和而来，既不同心何来联盟？」 他的性子倒也算的上是洒脱爽快，边江儿笑着看向他，「夜溟君倒是和传闻中一般，是个爽快之人。」 「你倒是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哦？是吗？」 「你这般的人应当留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不是被困在宫中。」 那番话后，她面色也变得落寞了些。。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哀声道来，眉眼中带着些落魄之色，「本宫曾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万千具枯骨上堆积起来的。若无战事，两相交好，亦无死伤，又何必要建功立业呢？」 「议和，亦我心之所向。」 边江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御花园。 第四十九章 心怀大义 「殿下，怎么了？」 夜溟君向来不喜将事藏在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 可他一直都是那种平平淡淡，显少大喜大怒之人，可今日这模样？还真的是从未有过。 见他如此痴笑的摸样，周文双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开了口。 可只见夜溟的嘴角时不时的露出笑容，且连声嘆了起来 「美人，美则美矣，又胸襟开阔，为人坦荡，寻常女子有的她都有了，寻常女子没有的她也有了，真不知像她这般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才匹配的了。」 他说的莫不是那位边皇后？ 虽说疑惑，但他还是说道，「陛下，她是宣帝的皇后啊。」 可夜溟并不在意，他有自己的想法。 宣帝的皇后又如何，今日擂台上他那番冷漠的模样，全然都未将她放在心上，成了他的皇后又如何？ 「南国宣帝，宠溺妖妃，斩杀忠臣，无心政事，残暴无情，像她那般好的女子，这位昏君般配不上她。」 「殿下，世间女子众多，你为何非得喜欢那位呢？」 「昔日里不是你说本王和她合的来么？」 周文双是说过这般的话，但是那时那位小大统领还未成为皇后，只是，今非昔比，她已经做了南国的皇后，又怎么可能和殿下之间又后一步的继续呢？ 而且那位宣帝看起来也并不是对边皇后那般的冷漠。 他向来擅长洞察人心，今日在擂台上时他明显有看到那位宣帝不悦的神色，只是一直未表明罢了。 他不认为，宣帝当真对这个皇后有那么的冷漠。 只是这些事都不重要，他比较担心的是他的这位殿下，他心思简单，又是那种他认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之人。 他看着兴致正好的夜溟君，不由得嘆了口气。 未来的事，还真是实难估测。 虽说有议和的想法，但是谁终究都没有主动提出来。 这些时候双方其实都在互探虚实。 终第七日，西邦联盟吃喝玩耍也差不多了，表明了此番最终的目的。 夜溟君迎了上前，沉声说道，「此行我西邦诸国主要为了议和之事而来，愿奉上我西邦六国共有的边界城池，求西邦与南国之间永修安好。」 「求西邦与南国之间永修安好。」 那一众人皆同声说道。 可尊座上那位九五至尊，神色中透露着些寒意，他直勾勾的看向一众人等。 而后他的视线投向了北辰海，嘴角划过一抹邪肆的笑容，「北辰君也如是想的吗？」 第33页 闻声，一惊。 他这又是何意？ 送上城池，难道还不够吗？这沈宣难不成想狮子大开口不成。 「北辰国愿与南国永修安好。」 到底是沈宣，那个性格阴戾，反覆不定的帝王，不过就是安静了几天，他们还真是误会了他的性子。 他笑了起来，「你说议和朕就一定要议和吗？」 那句话一出，下面之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件普天同庆之事，可他居然不答应。 沈宣高傲的看着他，「你北辰国不过就数万人，还当不上南国一座城池，你认为你是站在什么位置和朕谈议和？」 他依旧是他，从不顾及别人的心情。 一句话堵的北辰君无话可说。 不知为何早前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一提到议和的事他就如此态度。 西邦诸人都显得有些不愉快起来，虽说沈宣说的确实没错，可大抵都是战场上出生之人，见沈宣如此，也不想委曲求全。 「此番西邦诸国前来就是为的和南国交好，就算陛下你不想议和，也不并如此伤人，这样子终究不大合规矩。」虽说生气，但是北辰海还是冷静了再说的话。 可于沈宣而言，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规矩只和懂规矩的人讲，可看起来，你们好像是不大懂得规矩。」话锋一转，「目的是求和？可朕怎么总觉得你们倒是像来徒增是非的呢？」 他这番话又是何意思？ 「陛下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北辰海不解。 「算起来，西邦诸国多年大战也算是确实死伤了不少勐将，如此议和，你们当真是甘愿的吗？」沈宣明知议和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形势所迫，可他依旧开了口。 沧溟国和番国议和的心思一直都比较坚定，虽说夜溟君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番王还是开了口。 他想了想，站了上前，「两军交战，必有死伤，况且皇后娘娘昔日里在边疆的时候未斩尽杀绝，给了我族一条后路，倒不存在什么甘愿不甘愿。皇后娘娘既都能如此大度，又何必一直要拘泥于过去之事。」 这一点，沈宣还是比较认同，他认可的点了点头，「江儿她心怀大义，和那种过分执念的人自然是不同的。江儿她无论是大统领还是皇后，都做得很好。」 话一出，众人皆惊。 江儿？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唤她。 第五十章 前缘 边江儿看着沈宣有些讶异，今日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了。 这当真是那位独宠孟妃，对所有人都异常冷漠的宣帝？ 周文双也算是明白了，他也大抵知道究竟沈宣为何如此动怒了。 他这番怒气不是针对西邦诸国的，而是之前那些个对边江儿口出狂言的人，他果然对这位皇后并不是那么的冷漠。 只是之前没有说道罢了，其实那日的事一直被他放在心上了，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做文章罢了。 他丝毫不在意周遭的视线，只是百无聊奈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丢下了这奇奇怪怪的一番话之后，就走了。 这次议和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但是大家都以为南国和西邦诸国的梁子就此结下了，再一次奠定了沈宣那昏君的名号。 入夜，思忖半晌，她还是去了御书房。 「臣妾参加陛下。」 她走进去的时候沈宣独一人在批阅着奏摺，凝着眉，格外认真。 倒是和平时的样子大相迳庭。 她慢慢的走了向前，站在了他的跟前。 她不解，西邦六国甘愿送上城池议和，为何他要给他们难堪？ 可她又不觉得他是因为昏庸才如此。 沈宣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昔日里你显少会来主动找朕。」 他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可是为了朕给你的那道圣旨来的？」 「不，我是为了白日里议和的事来的。」 只要战争休止了，边疆百姓就再不会再遭受如此苦难，兵将也不会日日提心弔胆。 他笑着看向她，「你也觉得他们都是真心想议和吗？」 语出，一惊。 她太过急于求和，竟然都忽略了这些。 没想到，沈宣竟然能顾及到此事。 他们确实不是全想议和，有的可能只是一时的迫于无奈。 今日的勉强，日后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沈宣他，不是那般昏庸无能之人。 「陛下深谋远虑，倒是臣妾想的浅薄了。」她笑了起来，「西邦六国虽为联盟，但是想法和做法自然还是有些区别的，近些年来换了新君，更是不比昔日了。」 看着她浅笑的模样，沈宣眯起了眼睛，只是恍惚间又想起那夜亭子里她和沈昱的模样，他皱起了眉头。 心中只是觉得好像有一些不大是滋味。 可，只见边江儿又开了口。 「虽身在后宫，但我从不想发难任何人，我虽算不上什么大仁大义，但我也不是那种拘泥小事之人。」 他不是听不出她说的是孟妃之事，只是他没有过多的回答。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孟倾城她曾差些被淹死她对水比谁都来得恐惧。 而那日又是落水。 第34页 孟倾城毕竟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那般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伤害自己的事来？ 正在他沉思之际，边江儿又说了起来，「臣妾与陛下之间相处时间甚短，陛下不了解臣妾也是自然的，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日后陛下会明白的。」 这禁闭的半月里，她还是想明白了不少，有的时候她太过急于求成了。 然而这是后宫，不是战场，她所面对的也不是彪悍威勐的强敌。 昱先生早就说过，陛下他对孟倾城很特别，只是她压根忽略了这些。 她的这番话倒是激起了沈宣的兴致，他微眯着眼前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些笑容。 看样子，她是准备一直留在宫里。 只见着她又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跟前，目光灼灼。 「自幼爷爷就告诉我边家儿女生死不惧，无论发生什么，皆愿为南国为沈家抛洒热血。为臣时，上阵杀敌，纵然为后，也不会改变这初衷。陛下，你给的那封圣旨臣妾收起来了，臣妾愿留在宫中，替陛下分忧。」 分忧？ 此话一出，沈宣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算的上一腔热血。 感觉不像是他的皇后，反倒是有些像他身边衷心耿耿的侍卫一般。 他撑着头，看向边江儿，「那你觉得在这后宫当中如何抛洒热血？」 「若是想，自然有千百种办法。」 「朕，拭目以待。」他对于她的回答倒像是比较满意。 他盯着她，嘴角的笑容不减。 那就好好的留在宫中，让他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倾城大怒。 陛下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如此维护边江儿。 她本就视她为死敌，可今日在众臣面前沈宣居然说出了这般的话。 昔日里除了她又有哪一个女人有过这般的待遇，不，就连她都不曾享受过。 擂台之樱花国想着让她出丑，可非但没有出丑，反而让大家对她更加的刮目相看。 「娘娘，你没事吧？」 绿儿看着孟倾城小心翼翼的问道。 孟倾城收敛了怒意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这张貌美的脸，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个女人就当真有那么好？」 绿儿微愣，孟妃娘娘说的应该是皇后娘娘吧？ 她不大明白，陛下除了孟妃娘娘，其他的女人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那位边皇后，陛下也一次没有在仪凤宫中留宿过。 可为何娘娘她就那么惧怕呢？ 「皇后她自然和娘娘是不同的，陛下的心中只有娘娘一人。」她说的却也是事实，若是陛下喜欢，也断然不会将她罚了禁闭。 孟倾城苦笑，所有人都不会知晓她心中的苦以及她的担忧。 若不是因为前缘，她又怎么可能能留在他的身边。 可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想的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知晓。 第五十一章 赏花宴 「娘娘，你怎么了？」 青娣难得见到边江儿神色恍惚的模样，不由得问了出口。 一席话，倒是扰乱了边江儿的思绪，她看着青娣笑了起来，「无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青娣看着她有些不解，总觉得娘娘仿佛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顿了顿，她问了起来，「娘娘，明日的赏花宴，你要去吗？」 赏花宴？ 应该是为了孟妃而办的那场吧。孟妃爱荷花，宫中便设了荷花宴，延邀了不少王孙贵族前来赏花。 那位孟妃当成是集陛下荣宠于一身。 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可也只是随即而过。 沈宣若是个明君，自然是件好事，可是他对谁如何，终究和她又有多大的干系呢。 她笑着看向青娣，「自然要去。」 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少得了她呢？ 她还未到，便听到一阵阵欢笑之声。 那时，沈宣还未来，皆是一帮妃子，还有寥寥几个王孙公子小姐。 见她来了，所有人肃然而立。 虽说前些日子她因孟倾城被罚了禁闭的事算的上闹得沸沸扬扬，但是众人对她的那份尊重依然是少不了的。 且不说其他，就单单皇后二字，就足以可惧了。 只是，孟倾城看着众人对她如此，心中又有些不大是滋味了。 她一如既往的语气颇为高傲，「臣妾倒是没有想到娘娘居然会来今日的赏花宴。」 一席话，惹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位孟妃又要准备做些什么？ 孟妃的德性他们还是知晓的，楚皇后还在时的荷花宴她直接抢了皇后的上座，就坐在沈宣跟前，全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再早些时候，也是赏花宴的时候，她竟和陈皇后大打出手，当时陛下当着众人之面还狠狠的责备了陈皇后一番。 她昔日的丰功伟绩可当真是数都数不清。 他们都有些好奇，这位边皇后会以何种方式来对待这位孟妃。 可只见边江儿看向孟倾城，淡然说道，「有劳孟妃记挂了，这种场合怎么能少的了本宫呢？」 她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那孟倾城却是咬住了就不肯放口之人，嚣张的话又更甚之，「臣妾一直以为，狩猎的场合可能才与我们的皇后娘娘比较般配，至于赏花，怎么想可能终究都是有些不搭的。」 第35页 她巧笑盈盈，虽似说着平平淡淡的话，但大抵还是再嘲笑她是个粗人罢了。 皆认为边江儿是那种善武不善文之人，常年在边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老师。 她所擅长的可能莫不过就是舞刀弄枪罢了。 这种宴席毕竟以文为主，像她那般的粗人怎么可能适合。 边江儿也没有生气，她坐在上座，不争不怒，「无论是狩猎还是赏花宴，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该来，何来搭或者不搭？」 她说的轻巧，但是语气中竟带着些威严之意。 一席话堵的孟妃不知如何开口，在这后宫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还没有别人欺负她的。 可就在本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这时沈宣来了。 可也是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来之人给吸引了。 走在皇上身边的那位不是...... 「那不是昱王爷，他怎么来了？」 这么些年，宫中大大小小的宴席，就从未见他出现过，今日居然来了。 这倒是让众人都有些讶异。 都说宣帝和昱王爷素来不和，今日两人不但一起来了，还谈笑间露着些愉悦之意。 沈宣看着一众人，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他走向上座，自然而然在边江儿身边落了座，只是他看向她，神色复杂。 倒是她毫无负担的朝着他笑了起来，就好像以往一般的泰然自如。 见皇上落了座，那位昱王爷也跟着一同落了座，他一袭白衣，风度不减，依然是那个子陵城的翩翩王爷。 席宴间，不少王孙小姐，见了这位昱王爷大多都颇有想法。 昱王爷比陛下少两岁，虽说是出了名的风流王爷，但至今未纳个一房二妾，那正王妃的位置到现在都还是空置着的。 这般的男人，何不吸引人。 人已齐，宴席便开始了，可此赏荷又非单单赏荷。 孟倾城狭着眼，看着那高台上放好的玉琴，站起了身。 上次狩猎时，宁玉容一只舞落的个满堂彩，她本就对此有些耿耿于怀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艷惊四座。 那一袭紫色薄纱衣衫翩翩朝高台走去，风姿绰约，颇有一些仙子的韵味。 不管怎样，她也毕竟是世人眼中貌若天仙的祸国红颜。 她也是这么多年来，独一个深受沈宣宠爱之人。 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去种种，其实若不夹杂任何的家国天下，必然也算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宣帝自登基以来，便显少理会政事，终日闷在养心殿，对于朝中大小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谓忠臣，何谓奸臣，他向来不在乎这些。 尤其在太皇太后退居九皇山之后，他便更甚之。 那时的他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性格阴戾，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出宫的时候便遇到了这个孟妃，他那般从来对女人视若无睹之人居然跳进了湖中救下了落水的孟妃。 自那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孟妃的身世也是颇为复杂，她是前朝公主，辗转沦落成献艺的歌姬，可即便如此，沈宣还是不顾一切阻挠将她带回了宫中。 孟倾城娇纵蛮横，仗着沈宣宠爱，无恶不作，不但在后宫当中作威作福，就算对朝堂上那些个大臣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只要她不喜，就免不了责罚。 可这些事，沈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如此，为了那位孟妃他两位皇后都以死为终结，落得个悲惨至极的结局。 这第三位皇后，虽未得沈宣宠爱，但毕竟多少还是震慑住了这位孟妃了的。 至少，孟倾城在她面前还不敢过于的放肆。 第五十二章 玉饰 高台上，琴声悠扬，紫衣美人眉眼娇媚。 确实是个美人，边江儿看着高台上的孟倾城自然的点了点头。 虽说孟倾城顶了个祸国红颜的骂名，但是她的才情确然是不浅的。 且不言其他，单孟倾城这琴技在整个子陵城未必能找的出几个，对此，毋庸置疑。 可上座上那位喜怒无常的九五之尊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边江儿，而不是那位深受荣宠的孟妃。 他看似平静的眼神下却藏着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突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不如趁着今日雅兴，皇后也献上一曲。」 语一出，众人皆惊。 皇后娘娘她还会弹琴？ 这大抵让众人都有些意想不到，她明明自幼就在战场上，擅的也应当是兵器，怎么还会弹琴。 这可当真是从未听过。 看着他这般模样，边江儿会心一笑。 他对宫中之事还真是瞭然于心。 她也不矫情，走向了高台，款款落了座。 玉手轻佻，抚上琴面，屏息凝神间，涓涓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 清清冷冷又刚毅，既高昂又不突兀，就如同她性子一般。 曲毕，掌声擂动，可余音未尽，还缭绕在心头。 沈宣看着边江儿鼓起了掌来，「皇后这琴技倒是惊艷，定是名师所教吧？」 她恭敬的迎了上去，「谢陛下谬赞，臣妾昔日里承在昱王爷名下，这琴艺也都多亏了昱王爷的教导。只是臣妾资质平平，也不过就是他芸芸众学生当中的一个，便从未当着他的名号行事。」 第36页 她倒是毫不避讳的说了出口。 反正隐瞒又有什么意义，扭扭捏捏的指不定日后还要徒增什么是非呢？ 昱王爷的门生？ 那位王爷确实是满腹才学，七岁作诗，十二岁出师，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是南国少有的才子。 昔日里不少王孙公子哥都成拜在他名下。 这样想来，边家夫人和昱王爷的母妃又曾交好，倒也不是不可能。 席座上的沈昱看着沈宣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饶有深意，「初回子陵城还有些诧异，臣弟这位学生竟成了当今的皇后。本想着皇后娘娘性格洒脱，可能有些迎不了皇兄的性子。但现在看来都是多虑了，看着皇兄和皇后娘娘之间如此的恩爱，臣弟也甚是替皇兄你高兴。」 他倒是还没有想过广而告之，他这位皇兄就已经擅自帮他决定了。 但也正好，此时的坦坦荡荡更让有多余心思之人无话可言。 他说完这番话，众人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性格洒脱倒是不假，但是和陛下恩爱，这他们还当真看不出来，毕竟前不久才闹出了那一档子事。 沈宣看向沈昱没有多说什么，既不反驳，面色也未看出什么波动。 沈昱话锋一转，「前些日子，臣弟寻了块稀世古玉，想着呈给皇兄和皇后娘娘，今日正好趁着这宴席，将东西带来了。」 话毕，宫人便将古玉呈了上来。 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玉饰，简单雕琢，玉色通泽，看的出确实是块上等的好玉。 沈昱的脸上带着些笑容，可看着他那般嬉笑的模样，又想起那日晚上在亭子当中，沈宣的心中有些不畅快，连带呈上来的玉都讨厌了几分。 可也是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近日里来臣妾特别钟意这些玉饰，要是能赏赐给臣妾就好了。」 她眉眼低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她也未免太过不守规矩了吧。 那些玉饰明明就是献给皇后娘娘的，就算她在受宠怎么敢做出如此逾越之举。 荷花宴是沈宣特意为孟倾城而设之，仗着这份宠爱，每每荷花宴的时候她都会与皇后争抢一番。 自然每一次都是赢了的。 可这一次也毫不意外，沈宣也应允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孟倾城，薄唇微启，「准。」 那一字一出，宴席间的气氛又肃静了些。 看着沈宣将玉饰允给了孟倾城，昱王爷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可也只是稍纵即逝。 可那孟倾城得了皇上的允许，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些，她看着边江儿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她走到玉饰跟前伸出了手，可又将手收了回来，有些害怕的看着上座。 「陛下，这玉饰是昱王爷献给皇后娘娘和你的，臣妾不敢拿，怕娘娘怪罪于我。」她面露难色，就好像她当真拿了这玉饰皇后就会责罚她一般。 她还真是，恃宠而骄。 要的是她，又说怯的也是她。 「陛下怜惜嫔妃，后宫相处和睦，本宫自然是欢喜的，又何来怪罪可言呢？只是，昱王爷的这份心意，本宫只有心领了，玉饰也只能借花献佛了。」 「无妨，送给娘娘，那便就是娘娘的，怎么处置都可以。」昱王爷迎合着她说笑道。 不过就是块古玉罢了，她本就不喜欢这些。 边江儿笑着看向孟倾城，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沉声说了起来，「孟妃，既然你亲自讨要了，那本宫同陛下想法一样，这玉饰就赏给你了。」 语气里威严分明，竟显皇后的尊荣。 都说边皇后虽然是将领出生，又年纪尚浅，但是德品兼具，不争不抢，且识大体，是当真承的起这皇后之位。 虽说在宫中因孟妃的事闹出了许多事故，但多少在别人的心中，对于这位皇后还是极为认可的。 不单在朝堂之上，尤其民间，她是世人所讴歌的好皇后。 虽不得皇帝荣宠，但是却深得百姓爱戴。 席散，独留下沈宣和沈昱二人。 沈昱这般轻佻的性子看见他这位皇兄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生出一些怯意。 那位让人见而生畏的君王开了口，「多年未见，你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唱的一齣好戏。」 他目光冰凉，眼神中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可沈昱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多年未见皇兄对我依旧如此不满？」 看着他那般轻佻的样子，沈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既已回宫，那日后时常来宫中走动走动吧。」 走动走动？ 他笑的莞尔，看向沈宣，「臣弟以为陛下要说让我来多陪陪皇后娘娘呢？」 这般话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昱王爷敢这么说了。 他定然是知道了他和江江之间的关系，不然今日也不会特意的演这样一齣戏。他是有过不少学生，但是唯独江江是和他待得最久，也最像他的一个。 第五十三章 受伤 只是，那些话再宴席上他只口不提。 空气肃静。 良久的沉默后紧跟着的是沈宣的大笑，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沈昱，「朕的皇后何须你来陪？」 这时候倒是把皇后挂在嘴边了，送东西给别人的时候倒是爽快的很，怎么全然不想想她是皇后。 第37页 沈昱虽说不满，也只是在心中。 「若是皇兄能记挂着她的好自然是好事。」 他想了想，又说出了口，「她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自幼便上了战场，本该享受寻常女儿家欢乐的时候，大抵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的。比起一己私慾，她心中更多的是家国天下。她不是那种所有的事都要分个输赢的人，她争强好胜不假，可也要看分什么事情。」 她还不至于为了和孟倾城争夺什么而争风吃醋，亦或者陷害她什么。 她虽说洒脱，但是毕竟还是受了委屈，他这师傅看了心中还是很不爽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身份不一样，他也没机会给她出头罢了。 沈宣沉着脸看向他，神色复杂，但却是突兀的三个字，「朕知道。」 而后，他转身意欲离开，临走前看了眼沈昱，「沈昱，你既回来了，还是做好你的王爷，别老是没个正形。」 说罢，他就当真走了。 沈昱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苦思，虽说他是他的皇兄，但是越发的觉得他真的是捉摸不透。 沈宣来的时候，边江儿刚好褪去华丽的妆发，着了素色的单衣坐在亭子里休憩，她倒是一直这般，不施粉黛，单爱素色。 他示意让宫人退安，直直走了过去。 「陛下？」 她一惊，看着面前之人站了起身，「臣妾参见陛下。」 他淡淡了回应了一番，就在她跟前坐了下来，然后将手里的箱子放在了石桌上。 「这是什么？」她斜着头看着面前之人，委实有些不大明白他要做些什么。 「朕给你的。」 给她的？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打开了箱子。 这个是...... 「陛下赐的这一箱美玉可否是弥补刚刚那块古玉？」她看着那满箱子的玉器笑了起来。 可沈宣突然看着她认真的问了起来，「这些玉和刚刚的那块你更喜欢哪一个？」 他这话，怎么听着有那么些别有深意。 这些玉确实不差，可她素来对玉器又不是特别的喜爱，真要分个输赢还真不好分，毕竟她觉得都就那样了。 因为她都不喜欢。 可又不好驳他的好意。 想了想，她婉转的说道，「臣妾觉得，属于我的才是最好的。谢陛下赏赐。」 她也不扭捏，直接接过了箱子，然后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沈宣看着她这番模样，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他慢慢的站起了身。 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臣妾恭送陛下。」她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可沈宣走到一半，却突然回过了头，「上次狩猎的时候朕见你倒是挺高兴的，过些日子再去一次好了。」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这还是她初次见到他这般的模样，和以前的笑都有些不同，是淡淡的却像是真诚的笑容。 心中有些复杂。 然后她也不再多言，沈宣也走出了仪凤宫，只是嘴角上挂着的依旧是那丝淡淡的笑意。 沈宣的话不假，没多久竟真的弄了场狩猎。 只是这一回并未延邀过多的人。 但大家只当做是寻常的狩猎，并未觉得有什么别样的，毕竟这位宣帝除了家国大事不喜理会，其余的事倒是时常掺和一番。 这一次那位昱王爷却没有来，听说是被陛下他委以重任。 殊不知，这次昱王爷回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近了那么多，全然不像外界传言般的那般不和。 皇后她换上了她单爱的素衣男装，眉宇间依旧是那副英气十足的模样。 她正欲走向凤辇时，便看见那探在龙辇跟前一身紫衣薄纱的孟倾城。 看样子，她是想坐进陛下的龙辇。 先帝在位时，君王出游，向来龙辇当中不乘妃嫔。 一是君王的尊重，二是不想树给世人君王沉迷女色的姿态。 可，她若未记错的话，上次狩猎的时候，那孟倾城也是坐的沈宣的龙辇。 她虽不明白她和沈宣之间究竟有着多深厚的感情，但是孟倾城向来都是持宠而娇。 从不顾及他人，想到什么就做做什么，还作的大多都是让世人更加认为沈宣是个昏君的举动。 这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关于沈宣的传言。 见她硬上了沈宣的龙辇，她也没多言，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凤辇。 这时还不想和她大动干戈。 宫闱外的皇家围城，树高茂林，飞禽走兽不少。 她骑上烈马的那一刻，心中竟有些失落。 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又仿佛回到了战场上的时候。 一心精忠报国，脚下皑皑白骨。 如今战为止，国还未定，她心中那种担忧又怎可能少的了。 进宫为后，她舍下的是她自幼便树在心头的抱负。 她的担忧从未减过，除非等到前朝余孽已清，一统西邦，她才能真正的喘口气。 她的种种反应，尽被沈宣收在眼里。 而他看她的种种神色，又被孟倾城看在眼底。 围场上马匹嘶鸣声声不绝，飞箭如雨。 她在马匹上那副英气的模样又仿佛看了那个战功赫赫的巾帼英雄。 不管怎么说在宫中憋了许久，难得找回些属于她的安宁。 第38页 可，安宁终究是短暂的。 密林深处一声尖锐的叫声，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她骑着马走了过去，便看见被一群黑衣人给团团围住的沈宣和孟倾城。 只见沈宣剑抵一群黑衣人，而那位孟妃害怕的躲在沈宣的身后。 他一直手挡着身后的孟妃，神色中又满是担忧的望了望她，就像那日在荷塘边一般。 可他的神色中却有一些犹豫，那举着的剑似乎始终无法下得了手。 她看了眼二人又看了看面前的刺客。 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马匹，提起剑就挡在了二人的跟前。 沈宣一愣，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可只见她回过头来笑的洒脱，「陛下，你先送孟妃回去吧。」 沈宣思量了片刻，还是带着孟妃上马离去。 恍惚间，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竟有些...... 有一些，落寞。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她居然晃神了。 她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提剑就将那几个黑衣人给杀了。 待她回营帐时，沈宣早已替孟倾城召来了御医。 边江儿站在营帐外，掀开了帘子。 营帐里的二人看着确实感情甚好，沈宣依然是那般担忧的模样。 孟妃并未受伤，只是惊吓过度。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好像把她放在首位，他真的把她当中珍宝一般。 她有些落寞的放下了帘子，走出了营帐。 第五十四章 召见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的狩猎怎么会遇到刺客，青娣刚刚听到消息就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她看到边江儿胳膊上的血痕的时候心就如同揪起了一般，「娘娘，你怎么受伤了？」 可边江儿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妨，不过小伤罢了。」 她看着娘娘有些落寞的神色，心中觉得有些难受。 她知晓，刚刚陛下遇了刺客，是娘娘垫后，陛下和孟妃先回来。 孟妃压根没受伤还如此兴师动众，可自家娘娘却…… 她垂着眸，低声说道，「青娣去召太医。」 「罢了，一点小伤，你替我包了便行，就不要惊动他人了。」 她拉回了青娣，走回了她的营帐。 青娣一边替她包扎，却一边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看着青娣，笑的温婉，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青娣，留在这宫中你后悔吗？」 「既然做了，青娣便不会后悔。宫中虽寂寥，但是能伴在娘娘身边，青娣便知足了。」她坚定的说道，目光灼灼。 确实如同边江儿说的那般，青娣某些时候和她确实有几分相像。 可青娣转而又嘆息了起来，「陛下对孟妃还真好，娘娘你就不会难过吗？」 她有些替自家娘娘不值得，就算没有荣宠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因为那孟妃被责罚，不但如此今日还因为她而受伤，陛下却一心只想着那个孟妃。 看着她那般生气的模样，边江儿笑了起来，「孟倾城如此对我，说不定是因为她在害怕？她担心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怕我夺走。我又何苦因为一个她而难过呢？」 她说的轻巧，就好像压根不在意这点小伤一般，可是越是这样，青娣的心中越是有些难受。 娘娘是战马出生不假，可她也是个女儿家，她越无畏，却让人觉得心疼。 「娘娘，为何这些刺客如此猖狂，屡屡闯到皇家的围场上来了。」青娣想了想，始终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不假，边江儿自然也知道，她目光深沉，看向远处。 她也很想知道，就当真有那么巧合吗？ 偶遇刺客再加上孟妃娘娘受了惊吓，狩猎之宴也就不了了之了。 匆匆收拾之后，便准备回宫了。 营帐里，都留下孟倾城和边江儿二人。 孟倾城便得意洋洋的站在边江儿跟前，全然无了刚刚的虚弱。 「臣妾看着娘娘就觉得有些愧疚，陛下特意为娘娘办的狩猎就因为臣妾就取消了。虽说今日不算尽兴，但是日后终有机会的。」 语气中，故意加重了特意二字。 她无非就是想说，陛下为了她可以不顾其他。 可边江儿看着她这般模样反而却笑了起来，这番笑容让孟倾城都有些摸不清其中含义。 「孟妃对本宫倒是一直都挺关注的。」 「虽说陛下他终究还是看不见娘娘，将一门心思都放在臣妾这里，但你终归还是南国的皇后。」她笑的妩媚，言语听不出一丝惧怯。 她能如此还不是仗着沈宣的尊宠，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护她。 边江儿也要早就习惯了她的做派，她并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只是对着她说道，「你既知道本宫是皇后，那便要做好你嫔妃的样子，你喜争风吃醋是你的事，本宫不介意。只是你也要明白，南国的皇后，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自然。」 「对了，孟妃。」突然，边江儿直勾勾的看向了孟倾城，「本宫倒是有些纳闷，为何陛下每次落单的时候总会有刺客出现，就好像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似的。」 她一惊，有些错愕。 虽晚了半拍，但还是不肯承认，「臣妾一心向着皇上，是断然不可能做这些事的。」 第39页 「本宫不过就是问问，你怎么知道本宫就是在怀疑你呢？」 「臣妾只是觉得娘娘应该是在怪罪臣妾，陛下为了救臣妾陷入今日的那种险境。」 「本宫看你平日里不也经常不守规矩，做些扫皇家颜面之事吗？你是不是想着，这样子就能让世人都认为陛下他比起朝政更加的喜欢你了？」 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那番骨子里透露出的威严气息还是让孟妃愣了一下，她本想反驳，可却被边江儿盯的有些没了底。 她，心虚了。 她肯定和那些人有牵扯。 边江儿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本宫和前人不同，本宫会一直坐在这位置上，恪尽皇后的职责，而你若有逾越之举，本宫也定不会轻易的饶过你。」 她看着她莞尔一笑，「孟倾城，本宫会好好盯着你的，最好不要被本宫抓到你的把柄。」 那时，正好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两人一同走出了营帐。 孟倾城依旧站在沈宣的龙辇前，可只听得边江儿对着身边的宫人开了口，「差人将孟妃的马车收拾收拾，她想坐自己的马车。」 沈宣没有多言其他。 而那孟妃也不反驳，真的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你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平淡，虽有人来了，但他还是一直注目着手中的奏摺，并未抬眼。 诺大的御书房就只有他们二人，连个侍奉在跟前的人都没有。 边江儿也不明白，为何他总喜欢在御书房召见她。 淡淡的墨香混杂些女儿家特有的芳香，边江儿自然而然的在他远处落了座。 可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坐的那么疏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陛下召见臣妾是有何事呢？」 她也难得婉转，直接简明扼要的表明了想法。 「今日的狩猎不了了之，你可有失落？」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摺，认真的看向了他。 他叫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失落？ 胳膊上的伤口虽不大，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看着沈宣，神色复杂。 狩猎没有了倒是不失落，只是看着二人离去的时候会有一些失落，但只是有一点点。 「狩猎之事，日后随时都可以再有。」 沈宣薄唇紧抿，眸子里仿佛多了些温柔之意，他柔声说道，「这一回，当朕欠你一次，日后补给你。」 她看着他，其实心中有百种疑问，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 第五十五章 侍寝 因为她不知，若他问了他又是否会当真的回答她，亦或者又觉得她又在多管闲事？ 沈宣看着她这般模样，笑了起来，「既然朕许给了你一个承诺，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报答朕呢？」 这样看来。 陛下，他有的时候怎么略微有些脸皮厚。 哪有男子主动讨要报答的，就连昱先生那般喜欢调戏女孩子的人都没有真正的去要过什么报答。 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那陛下想要什么？」 「朕身边倒是缺个研磨伴读之人，不如就皇后你来吧。」他说的极为认真。 可这就有些不大对了吧，缺，诺大的皇宫，人才济济，怎么可能连个研磨的都找不到。 整个皇后皆知陛下喜欢在御书房独处，向来不需要人来研磨伴读，今日怎么提起这一茬了。 昔日里有嫔妃闯了他的御书房，他还大发雷霆，将嫔妃赶出了宫。 他莫不是逗她的？ 见她冥思苦想的模样，沈宣也不等她回应，便独自决定了，「那便这样说好了，从明日开始，每日晨起就到朕的御书房来。」 她本来想着沈宣只是说笑的，但是没有想到，他还当真将这件事记挂在心上了。 她还在犹豫去不去的时候，晨起，便有他身边的宫人来了仪凤阁。 他还真是把她给盯上了，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活。 接连几天，她还当真就在御书房当中陪着他。 其实他安静的时候也不会显得有那么的阴劣，她初次在御书房见着他的时候，一句话，他便大动干戈，那时候的事，她还歷歷在目。 他阴晴不定，所以她不知道会不会那一句话没有说对，而又罚了其他的人。 边皇后和陛下之间走的如此近，对于大家而言，自然是件好事。 她是个深明大义，又品行端庄的皇后，和那位恃宠而骄，娇纵蛮横的孟倾城不同。 怪不得之前昱王爷还说陛下和皇后之间恩爱。 早前他们还有些不大相信，但是近日皇后都日日去御书房伴着皇上了，那这关系自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恶劣。 若是日后再添个皇子，那真的是举国之大喜。 沈宣称帝多年，可至今膝下却无一儿半女，除了孟倾城之外也从未宠幸过其他的妃嫔。 现在看来，未来仿佛又有了希望些。 养心殿外，孟倾城一直侯在那里，等着迟迟归来的沈宣。 她特意着了件粉色的衣衫，画了个精緻的桃花妆，娇媚中更平添几分小女人的气息。 脚步声响了起来，她欣喜的看了过去。 月色下，那张五官分明的的脸依旧如同雕刻一般，俊美绝伦。 沈宣缓缓朝她走了过来，而她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眼前的那人。 第40页 「陛下。」 「怎么了，倾城？」他看着面前之人眉眼温柔。 可孟倾城顾不得其他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委屈的说道，「陛下，你喜欢皇后吗？」 她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害怕，害怕他说喜欢。 沈宣看着她柔和的表情不见了，面色也冷了些，他苦笑，「你又何苦非得执着于这些？」 他竟没有回答，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陛下，今夜要臣妾侍寝吧。」月色下，本就娇媚的她显得更加的妖冶，她望着他，狭长的眼中满是媚态。 可沈宣却下意识的推开了她，反而有些不悦的说道，「朕说过，朕给不了你你想要的。」 他丢下那句话后便径直走进了养心殿。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然后跌跌撞撞的朝芙蓉阁走了回去。 「孟妃娘娘，看样子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挺舒适的。」 这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孟倾城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她颤抖着看着面前之人，声音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大...人。」 那戴着鬼面的紫衣男人没有多说什么，绕过孟倾城，径直坐在了床榻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孟倾城。 他拿起茶杯，细细端详，却不说话。 孟倾城无奈打破沉寂：「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现在的日子倒是过得很悠闲。」他放下手中茶杯，转头看向孟倾城，「日子久了，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沈宣的宠妃不成？」 「我，我只是.......」她神色躲闪，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之人。 可他全然不顾她眼里的那份恐惧，直勾勾的看着她。 「少主恩泽，让你一如此下作之人能留在宫中。成为贵妃，是为了盯住沈宣。你倒好，日日光做争宠的事情去了。你不过就是个替身，若你连这些都做不好，那不如换个人来。」 「不，不要，我会好好做的。」她顾不得其他，着急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好好做？」他笑了起来，「呵，晚了。」 他站起了身，嫌恶的拍了拍衣服，冷声说道，「你仰着如此好的背景，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将沈宣拿下。少主等不了了，该有其他人进来了。」 他不再多说，径直走了出去。 跪在原地的孟倾城，听着他推门出去之后，终于瘫坐在地上，泪模煳了那精緻的桃花妆。 此时的仪凤宫，却是一片祥和。 华泉汤池，边江儿正欲沐浴。 这仪凤宫中，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华泉汤池，据说是陈皇后在世极为喜欢温泉，便专门建了这个华泉汤池，可还未用上，便已经被打入冷宫，香消玉殒。 她也算的是沾了前人的光，如此浴池确实当真是舒服。 边江儿着一身粉色的薄纱，整个人浸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泉池当中。 茵茵水汽上升，薄纱紧贴着白如凝脂的肌肤，那墨色的青丝散落在身后。 伺候的宫女看着浴池中的边江儿，都不由得愣住了神，娘娘当真是生的好美，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为何一定要去带兵打仗，委实可惜。 这世间少有的绝色美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许是觉得周遭的视线太过浓烈，或是想要清净，边江儿遣走了所有的伺候之人，一个人独享着这上好的华泉汤池。 昔日里行军打仗，在一群男人堆里确实有诸多不方便。虽然日子苦了些，但她都熬了过来。而且行军在外，无拘无束，哪像现在，她总觉得自己都快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想着，想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黑影从泉边一闪而过。 「何人？」边江儿从水中一跃而起，顿时拉过挂在一旁的罩衫披在身上，几秒的时间，便已用佩剑拦在黑衣人的前面。 她冷着眼看着面前的黑衣之人，那人见着她的时候，明显一愣，但随即又恢復正常的神态。 此时的她，随意的将衣服绕在身上，便和那黑衣人缠打起来。 黑衣人显然是个高手，边江儿看着那露在面罩外的冷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几个回合下来，连边江儿都觉得有些吃力。 许是着急了些，那黑衣人一把勾过了边江儿的脖子，然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了屏风后面。 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让人浮想联翩。 黑衣人压低声音：「先让这些夜卫离开，便放开你。」 第五十六章 博弈 这声音，似乎有些莫名熟悉，犹豫一下，边江儿还是点头答应了黑衣人。 这时门外吵嚷的声音传了进来。 「来人，搜！」巡逻夜卫粗狂的声音传了进来。 正当要闯进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青娣的厉声喝斥。 「大胆，皇后娘娘在里面沐浴，你们胆敢往里面闯。」 「刚刚有刺客闯进了汤池。」 「胡说，里面就我们家娘娘一个人，你们胆敢闯进去。」 「可是，这……」夜卫面面相觑，带头的守卫站出来解释：「刚刚那个黑衣人确实闯进了汤池，若是刺客到时候再伤了娘娘，我们担待不起。」 这时汤池中传来了边江儿的声音。 「青娣，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夜卫说有刺客闯进了汤池，可有惊着娘娘？」 第41页 「此处就本宫一人，何来其他人。」声音中仿佛还带着些怒意。 此话一出，夜卫连忙请了罪，重新寻到其他地方去搜寻刺客。 忽明忽暗的灯光，茵茵缭绕的水汽。 屏风后，狭小的空间里，边江儿和黑衣人贴得极近，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刚刚沐浴后的芳香，那雪白的少女的肌肤，尽入眼帘。 那黑衣人明显唿吸加重了些，显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此时，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还勾在边江儿的脖子上，空气里夹杂了些暧昧的气息。 换作是其他男人定然是受不住的，如此绝色佳人在怀，难免不想入非非。 可显然黑衣人的定力还是不错，他虽觉得燥热了些，可也并无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边江儿斜过头来，看着黑衣人些许不自然的神态，她狠狠地踩了身后之人一脚，男人吃痛的看着边江儿，眉头紧皱。 这个色狼。 若不是自己这般模样，刚刚才不会赶走那群夜卫。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种欺负，今日非得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刺客。 此刻的她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过了身，和黑衣人扭打了起来。 混乱当中，她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而黑衣人忙着还手，措不及防的一伸手就拉下了她系在身上的衣衫。 两个人面面相觑。 边江儿面色通红，一把扯下了旁边的幔帐裹在了身上。 「陛下？」 她一边生气，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沈宣未作声，淡定自若的捡起了面罩带了起来，冷静的走到了门口，然后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青娣进来的时候，边江儿呆呆的愣在那里。 看着自家娘娘这般模样青娣瞬间傻了眼。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当真有刺客？」她担心的问道。 「枉我一世清誉，就被他给毁了。」边江儿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上，满腔怒火萦绕在心中。 他？他又是何人？ 青娣站在那里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娘娘，娘娘也不过才十八，哪里什么一世清誉，她当真是有些看不懂。 入夜，辗转难眠，边江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华泉汤池那一幕还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沈宣为什么会来这华泉汤池，还被夜卫当作了刺客，而且他功夫不浅，根本就不是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皇帝。 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功夫，不理政事，宠爱妖妃，斩杀忠臣。 可现在看来，很多事与传闻中的确实不大一样。 明明武艺高强，却非得装作不喜刀剑之人。那日在在牡丹园时，还有昨夜，他一个帝王绝不该做这般的事情。 还有最关键的点，他为何闯了进来，还扯了她的衣服。 她活了这么久，虽说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但是从来都是界限分明，就算是受伤了也有随军的女军医。 可今日居然被沈宣…..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皇上，就因为是他的皇后，她又不能杀了他，也不能挖了他的双眼。 越想越来气。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边江儿顶着通红的双眼坐在床边，无精打采。 「娘娘，你怎么了？」青娣吃惊的看着她。 她好歹活了整整十八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失眠。 从愤怒到不甘到纠结，然后开始思考沈宣到底是在做什么？ 虽说是郁闷了一整个晚上，但是边江儿还是镇静自若的去了御书房。 她看见正倚在龙塌上的沈宣，这泰然自若的神情，好像昨日之事未曾发生。 「今日晚了些。」沈宣镇静的说道。 她心中郁结，既然沈宣都如此淡然，那她也断不能自乱阵脚，沉声说道，「陛下看样子也还没睡醒。」 她一边候在沈宣的跟前磨着墨，一边看着沈宣写字。 期间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未再提起过，就好像昨晚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居然只口不提，倒是沈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虽说她是和其他的女子不大一样，可这冷静的也太过分了些吧。 当然他自然是不会知道边江儿整整一夜未眠之事。 他一边写着字一边问了起来，「你不好奇朕在做什么？」 她歪着头，星星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认认真真的说道，「说不好奇都是假的，可是就算我好奇陛下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沈宣勾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边江儿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喃喃道，「所以我何必要自讨没趣呢。」 沈宣看着她这般模样，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和他之间的对话倒是不像是寻常男女之间的沟通，反倒是像一场博弈一般，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整个御书房都显得安静了几分。 突然，一声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 「为朕这般的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是不是觉得可惜了些？」 他难的流露出真性情。 可像是感嘆，又平平淡淡。 这句话却让边江儿愣住了，她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她看着沈宣认认真真的说道，「在我心中，陛下一直都是个好皇帝。」 第42页 「朕不过就是世人眼中昏庸无能的皇帝罢了。」 「世人眼中的你并不代表全部的你。」 若不进宫，她自然不会知道其实他不似外界传闻的那般性格阴戾，残暴无情。 他不是昏庸无能，他更好像再隐忍。 可他却藏得很深，深的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中既然时时刻刻惦念起他来，一次又一次。 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和别的女人开心的样子在她心中来都会有些不是滋味。 「陛下你做的事你后悔吗？」 「朕从不后悔，这世间做的所有的事未必一定要别人认可才去做。」 边江儿看着他， 「陛下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沈宣看着她意味深长。 许是说完这些话，边江儿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过了头，她侧着头刚好看到一旁堆着的一大堆古籍。 这又是什么？ 「陛下，还爱这些东西吗？」 沈宣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偶尔闲暇时会想看看。」 那笑意却是格外的意味深长。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宣便突兀的问了起来，「你喜欢什么？」 第五十七章 欺负你 喜欢什么？ 他那般的人居然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笑了起来，「陛下使唤了我这么久，难不成是觉得良心有些不安了？」 「或许是吧。」回以她的是沈宣同样的笑容。 思忖片刻，她说道，「过几日，臣妾准备回一次边府。」 他笑的自然，爽快的应允了下来，「可以，按照你想的来，你想做的去做便行。」 可那份爽快竟让她有些无法适从，她扬起了头看着沈宣，「陛下突然对我如此好，就不怕有朝一日臣妾喜欢上陛下吗？」 「你看起来不像那种会将心轻易交付之人。」 「陛下倒是看的挺明白。」 她眉眼低垂，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的感觉。 可能宫中待得久了，她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吧。 想来，她在宫中确实待了不少时日，这些日子来虽说是知晓了不少过去种种，但终究大多都是流传的那般。 除了沈宣。 他和流言中的他有些大相迳庭。 传闻中他既不爱早朝，也不怎么批阅奏摺，大多的奏摺都是送内务院去批阅的，他自己手中每日批阅的也不过寥寥几个。 可这几日，他在御书房基本上都是亲自审阅那些奏摺。 那数量倒像是正常的数量，而不是寥寥几个。 只是她从未见过有人从他的御书房出入送来过那些奏摺，这一点倒是颇为奇怪的。 除此之外，沈宣这人看似什么都不管不顾，却对南国天下，朝中大事都好像了若心中。 这一点，也很奇怪。 只是，他若故意隐瞒，她开了口也不大妥当。 还不如，待她先弄清楚事情原委，再和他亲自谈谈。 若是他们为的皆是同一件事，那自然便是好的。 只是他当真能相信她吗？ 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一趟家。 自她和沈宣大婚后，她那爹爹和哥哥好像故意躲着一般，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照理说皇后出宫省亲是件大事，回个家还要遵循大礼。 她觉得不大喜欢这样，便没有兴师动众，仅带着青娣着了身男装就回了家。 刚走回去，心中酸楚便涌上心头。 「江儿。」 边母看见边江儿的那一刻，终忍不住，泪流了下来。 「娘亲。」 边母紧紧的抱着面前的女儿，心中十分难过。这些日子皇宫里发生的种种，他们皆知道，都知道她受了不少的委屈。 可她依然笑的自然，看不出有何不悦的样子。 她自小就这样，报喜不报忧。 闻声，那一群边家女人全都跑了过来，又抱着江儿哭哭啼啼起来。 「爹，你说为何咱家的女人都是这般的爱哭？」边易川暗自庆幸，还好当时江儿跟着他们在战场上，不然要是跟了这帮女人，那岂不是又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娘们了。 可他一转头，他爹那样的九尺大汉居然也是满脸的泪水。 这一大家子，可真的是…… 这样看来，这个家中唯一冷静些的就是边易川了，可这被边家一群人归结为他粗线条，没有这些心思。 于是，在边江儿从边家那群女人的包围当中出来之后，她那粗线条的哥哥将手里的大刀往石桌上一扔，就在边江儿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回来了？」边易川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回家一趟不也是正常的吗？」 边易川看了看她，担心的问道，「那狗皇帝又怎么欺负你了？」 「他对我很好。」 「怎么可能，他为了那孟妃责罚你的事可是闹的满城皆知。」 她那哥哥当真爱操心，责罚是不少，但其实算起来沈宣对她也算不得太差。 她笑了起来，「若是欺负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回来了。」 「当真？」 「自然当真。」她笑着说道，「这番回家，我还准备小住些时日。」 第43页 见她如此笃定的样子，边易川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边江儿问了起来，「刚刚姑姑还拉着我在说你同宁姐姐之事，说是这些日子来，她都没有怎么来过我们家。」 闻声，边易川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了下来。 而后他轻声道来，「她一姑娘家，还没有嫁娶，老是往我们家来那怎么可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去了战场，那当真的是生死由天。国未定，战未止，若当真成了亲，日后再有些意外……」 她又该如何呢？ 一去无归期，生死两茫茫。 他很平静，就好像说着寻常的事情一般，看不出悲喜。 边江儿看着他有些感伤起来，她那二哥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看似莽撞，实则也会心思细腻。 就好像那时他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笃定的话语，「江儿，这场战一定会终止的。」 是，这场战一定会终止的。 他们边家一生的抱负，多少个将领多少士兵一点一滴走到的今天。 生离死别，生死相隔，那是他们自幼开始便经歷过来的。 就算现在，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的起来，那些过往的一目目。 那场差点击垮他们整个边家的战役。 那场战，他们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亲人。 那一场被奸臣逆贼阻挠之战。 当年的那场战，本不该死伤如此惨重，可就因为和前朝有关联。 西邦和前朝相勾结，朝中大臣又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押送粮草迟迟未到，派遣的军机大臣又从中作梗。 本不该战死的，可统统被陷害，死在了沙场。 她最为尊崇的爷爷，她的叔伯、姑父，还有她的大哥。 她的大哥…… 心，如同针扎一般。 她那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大哥，她和二哥敬仰的榜样。 大哥他天资聪颖，又善谋略，若是堂堂正正的放在战场上，他一定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大统领。 那是他的首战，他怀揣一身的抱负出征。 可，却无辜枉死。 那时她和二哥还年幼，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具具亲人的尸骸躺在跟前，冰冷的尸首上满是伤痕。 她还不过就是个小姑娘，哭的如同一个泪人一般。 那时依靠在她身边的就是她的二哥，他看着面前的尸体，强止住了泪水。 他看着她笃定的说道，「江儿，这场战一定会终止的。」 二哥他知道自己不聪颖，也无法所有的事都做的好，他那般喜文的人，放弃了文，从了武。 他自幼体弱多病，可为了能够上战场带兵打仗，他一遍一遍的训练，一遍一遍的摔倒，又站起来，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熬了下来。 就算他成不了有勇有谋的将领，但他一定会在战场上拼尽全力。 每一场，都是将生死给置之度外。 时间太久了，打到现在，边家只剩下一群孤寡女人，而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也成了边家仅存的男人。 但现在的局势依然动盪，何时会再次上战场，他们谁也不知道。 若是上了，下一回还会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 可能又多了一条战功，也有可能便又是一具白骨。 哪来的什么的常胜大统领，有的不过都是险里求生。 边家的女人想着的只是简单的为边家延后，可她哥哥想着的是不能拖累宁姐姐。 她看着边易川，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二哥。」她笃定的说道，「这场战，一定会终止的。」 第五十八章 虎纹 就算青娣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但是整个边家对她都很好，虽说是武将世家，但是却待人真诚，不拘泥小结，和宫中那群人不同。 她想了想，站了上前。 「娘娘，青娣准备回那个家一趟。」 边江儿转过头看向了她，青娣来宫中是匆匆而来的，若是这般，那个家中肯定还要好好了解一番，她开口道，「我随你去吧。」 青娣一愣，赶紧说道，「不用，娘娘。此事就不劳烦娘娘了，青娣自己去便好。那个家中，还有些昔日里姐姐留下的东西，青娣准备取了回来。」 也该和他们之间有个了断了。 她走的匆匆，还有很多东西未拿回来，回去免不了争执一番。但是她不想麻烦娘娘。 可边江儿看着青娣，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忧。 「你这个死丫头，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 青娣刚回到家中，迎来的便是舅舅和舅妈噼头盖脸的责备。 她没有回答，直接朝自己住的茅屋走去，而舅舅和舅妈就跟在她的身后。 「你这个死丫头，是哑了吗？没听到我们在和你说话。」说着说着舅妈就想要动手了。 可青娣压根不想理会他们，她只想赶紧收拾了东西离开这里。 姐姐带来的所有的贵重东西不是被卖了就是输了，她所想取回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昔日她和姐姐逃难时穿的麻布衣衫。 这大概是她和姐姐之间最后的回忆了。 舅舅舅妈只觉得是一堆破布，便也不是很在意，一直没有动过它。 青娣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走了。 见她如此，舅舅更加的生气了，他上次赌钱输了不少，正等着青娣回来将他卖给周员外，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 第44页 不由分说，就一把拽住了青娣的包袱。 「不要碰我。」她冷着一张脸说道，姐姐在世时，就已经给了他们够多了，现在还要来向她索取。 那一男一女拉扯着青娣，包袱散落了一地，男人扬起的手随时都准备朝青娣打过去。 看样子他们应该便是青娣的舅舅一家了。 「住手！」 一声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袭素色衣衫的女子就站在了他们跟前。 舅舅和舅妈愣在了那里，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 可也只是一时的愣住，舅舅立刻吼了起来，「你是什么人，居然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来了。」 「她既要走，你何苦将她强留在这里？」 「我供他吃穿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凭什么说走就走。」舅舅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边江儿并不准备和他们过多的纠结，她站了向前，将手中的银票扬了起来。 看着那么大的银票，舅舅和舅妈眼睛都直了，要是有了这些，之前欠的那些赌债肯定都可以还了。 舅舅伸手就准备去拿，边江儿见此就将银票递给了他，然后沉声说道，「这些银两你拿着，自此之后，青娣，便是我们边家的人了。」 边家人？她是？ 舅舅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子陵城边家，出手如此阔错，又生的如此貌美。 难道她是皇后娘娘？ 看着二人如此的反应，边江儿笑了起来，「既然银两你们已经收下了，日后，青娣和你们两不相干，再勿叨扰她。」 说罢，她弯下身替青娣收好了散落的行囊，然后带着她走了出门。 全然不顾身后诧异的二人。 「娘娘，青娣愧对于你。」 刚回边府，青娣便低着头，满是歉意。 又因为她，娘娘捲入了这种纷争中来。 看着她这般模样，边江儿拉着她的手，笑的温婉，「青娣你不是我的人吗？」 她依旧是那般，若是换了其他主子定少不了一番责备，可她却待人和善，真心真意。 边江儿看向青娣，然后突然间冷静了起来，「不过青娣。」 青娣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娘娘？」 「这枚银簪子是何处来的？」边江儿举起了手里的那枚银簪子，是她刚刚替青娣捡起的物品里面的。 那枚簪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有些混乱，她也没来得及注意这些。 「那个簪子是之前姐姐从宫中带回来的，但是后来姐姐回来寻过，一直没有找到。当时以为是舅舅拿出去还赌债了，没想到居然落在了包袱里。」青娣有些紧张的问道，「娘娘，这个簪子是怎么了？」 边江儿将簪子捏在指尖，细细端详起来，而后开口道，「青娣，你瞧着这个纹样像是什么？」这她还当真从未仔细瞧过。 她凑了向前，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个纹样初看的话像是牡丹花，但是细细一看，却有几分像虎。 「娘娘，这个簪子上的花纹看着有些像虎。」 「南国的银钗都是以花鸟飞燕为主，从未有过虎纹的银钗。」边江儿冷声说道，「反倒是北辰国，喜虎，多数装饰都以虎为主。」 青娣一惊，那这样的簪子为何会在她姐姐那里。 「娘娘，昔日里姐姐只说过这枚银簪子是主子拿错了的，我姐姐她不会和北辰国有牵扯的。」 「青娣，你不必担心。」边江儿拍了拍青娣的肩头，「你姐姐手里的自然是陈皇后的东西。若你不介意的话，将这枚簪子先借给我几天。」 「娘娘若是需要尽管拿去就好了。」 边江儿用丝绢将手中的簪子好好的给包了起来。 「前些日子，昱先生不是还说要时常来宫中叨扰，怎么说着说着就未见你人影了。」 沈昱看着面前一袭男装的女子时，又轻佻的笑了起来，「这不是事务缠身嘛。」 难得她主动来了一回他的王爷府。 边江儿看了眼沈昱桌上堆积如山的古籍，这不是前些日子陛下整理出来的古籍么？ 看了眼沈昱桌上抄的满满当当的字迹，她有些纳闷了起来，「你这是抄来做什么？」 「这不就是我那皇兄给我安排的好事。前几日，他突然对我说我字写的好，让我将这些古籍重新整理成册。想着他难得说几次好话，我便应允了下来，哪曾想送往我府中的古籍就从未断过。」 看着他如此认真懊恼的模样，边江儿笑了起来。 特意给他安排这些事，许是陛下他可能是觉得昱先生他太过清闲了吧。 第五十九章 仁君 「你是为了何事而来？」他直截了当，向来二人之间都是这般的相处模式。 边江儿也毫不顾忌的开了口，「想了想，此事还是只能劳烦你了。」 「你是准备让我做些什么？」 「去一趟青州。」 「青州？」他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好端端的去青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我总觉得陈皇后和前朝有些关联，这堆古籍我替你写好了，你也知道整个子陵城就属我仿你的字仿的最好了。」 「你是仿的了我的字，那我这人你可是仿不了。」沈昱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江江，你最近对我皇兄的事有些过于上心了。」 第45页 她看了眼他，轻声笑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待你回来我们再说此事。」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昱还是应承了下来，陈皇后之事他倒是从未想过就追究个根底，毕竟他那皇兄对女人怎样他也算是清楚。 就算狠心，也不过只是正常的事罢了。 一连几日，边江儿都闭着耳目待在沈昱的府里，仿着他的字抄写着这些古籍。 可宫中的古籍一直源源不断的送来，怎么抄也抄不到尽头。 终于在她劳作完最后一份古籍之后，那位昱王爷又翩翩的出现了，倒是看不出风尘僕僕的模样，反倒是如沐春风。 他一见她，便有些欣喜的开了口，「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算是给你办妥了。」 然后他坐在石凳上，故意卖起了关子。 见状，边江儿赶紧甑了杯茶递了过去，恭敬的说道，「先生，辛苦了。」 沈昱满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猜我这回过去见着谁了？」 「当年陈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后，陈侯爷举家都搬回了青州。青州乃贫瘠之地，一年到头显少又外城之人到访，自然是个避世的好去处。这样的地方能让你如此吃惊的必然不是普通之人。」 沈昱又饮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确实不是普通人，我见着那位陈侯爷的女儿了。」 「女儿？」边江儿一惊。 那陈侯爷就陈皇后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女儿？ 「虽说是隐了真实身份，但是我打听了一下，她确实是陈侯爷的女儿，说的是陈侯爷和外房生的女儿。」良久，他又饶有深意的问了起来，「对此，你怎么认为呢？」 她愣了愣，然后开口道，「也有可能，她是真正的陈皇后。」 她看着沈昱说的平静，之前她只是觉得陈皇后的事还是有些蹊跷，但是始终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但是当她看到那枚珠钗之时，她便开始怀疑关于那位陈皇后真正的身份。 都知，陈侯爷对陈皇后视若掌上明珠，可却在她被打入冷宫之后，他们一家为了避嫌就匆匆搬回了青州。 就算再绝情也断不至于连个招唿都不打，就匆匆搬走了。 也许，那位皇后并非他真正的女儿。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真的，那陛下他的昏庸可能也都只是假的。 她有些苦涩的看着沈昱，开了口，「昱先生，为何这天下人都说陛下他昏庸无能？」 「那你也认为他当真如此吗？」 「我倒不觉得，只是觉得陛下他和其他的帝王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那皇兄自幼在宫外，年少才回宫中，初见他时，他便说过，他不想当这皇帝，一切都来的太过突兀了些，他性子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 这些事，她多少还是听过一些。 他自幼就随生母在宫外长大了，先帝病重时，才将他接回了宫中。 那时她也正式开始了她戎马边疆的生活，所以她对他算不上有多了解或者熟识。 顿了顿，沈昱突然说道，「真不知道我那皇兄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他其实一直都不懂，这江山都给了他，可他还是如此分外疏离。 边江儿微微嘆了口气，她沉声说道，「陛下他如此或许并不只是昏庸，可能他心中的担忧甚多吧。少年称帝，又独自一人，朝堂尔虞我诈，换作何人，都不可能能表露真心吧。」 她彷佛开始有些能明白他了，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以诚相待，很多东西可能都只是虚假的。 「我不是他的后盾么，可他真的是全然不记得我。」沈昱有些郁闷的说道。 「就你那终日里在外晃荡的，你给他做了什么后盾？」 她说的不假，虽说都说给他支持，但是从未有一个人真真正正的陪在他的身边，说是将权力都赋予给他，倒不如说是把多大的一个摊子丢给了他一人处理。 「你知道我为何会进宫吗？」她突然转身沉声说道。 突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让沈昱微微一愣。 「这倒是从未听你提起过。」 「我一直在追查前朝的势力，昔日里和北辰国交手的时候就偶然听到过孟家未绝，除了孟倾城还有人活着。我进宫，不单单为了孟妃，也不单因为太皇太后的相逼，而是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宫中，我想彻底的剷除前朝余孽，永绝后患。」 先帝在位时为表大度，择了不少和前朝有牵扯之人进宫来，以为是贤明之举，殊不知也是养虎为患。 前朝本就未彻底缴覆。除了孟倾城，整个朝堂之中，甚至是后宫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和前朝有着牵扯。 那些人一心想着復国，到处拉拢关系，不止是西邦联盟。 若不根除，势必成为国之祸患。 陈皇后、楚皇后虽在世人眼中都是冤屈的，可现在看来其实他们陈家、楚家都应该和前朝有着或多或少的牵扯。 南国的天下中不知还有多少这般的人。 他本就在宫外长大，又成为了天子，独一人留在宫中，既无外戚相帮，前朝余孽又未清，又怎么可能不处处提防，事事小心。 身为帝王，却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想来，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仿佛能理解了，她心中一紧，想起他冷漠的样子，就感觉有些心疼。 第46页 「看样子你对我皇兄的事还是挺上心，你倒算得上独一个觉得他是个仁君之人。」 「他算不上是个昏君。」 无论她猜的真假，他当真都不算得上是一个昏君。 若是昏君，那真的就只会沉迷女色，不顾朝政。 可他，并不是这样，那些奏摺每一份他都看的格外谨慎，认真，那样子不像是虚假的。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昱只觉得有些苦楚，她还从未对何人如此在意过。 他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分，又像是突然感嘆一般说了起来，「不过你若说和前朝有牵扯，那世人第一个想到的定然是那孟倾城。」 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是前朝公主，定然会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边江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只要我在宫中一天，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孟倾城她，对于皇兄而言很特别，算起来也是唯独特别的那一个。」沈昱认真的说道，神色众带着一丝落寞之色，「曾经我那皇兄让她进宫时算得上是受尽重重阻挠，就连远在九皇山的皇奶奶也是极力阻挠。可你可知我那皇兄说了什么，若不让她进宫，那这江山他不要也可以。」 无论如何，此事在他心中也算得上是耿耿于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江山社稷在他眼中也不过儿戏而已，还当不上一个女人。」 听完，她仿佛喃喃自语又像是应和一般，对着沈宣说道，「他对她倒是挺特别的。」 她明白，孟倾城对于沈宣的特别，这份特别是无论谁都替代不了的。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中好像对于这些事情会开始有些难过了。 第六十章 公孙公子 凉风习习，边江儿走在湖边，眉头紧锁。 不知道为何，昱先生说的话老是萦绕在心头，有些难解。 「娘娘，可是有心事？」青娣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问道。 边江儿转头看向青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青娣，你觉得陛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娣一愣。 这些话说出口，倒不像是边江儿的作风了，她显少会说这种话。 今日这是怎么了？ 可看着娘娘有些忧伤的神色，她心中很是不忍。 她有些时候真的替娘娘不值得，为何非得成为那个人的皇后。 娘娘自从回边府以来，陛下他未做些什么就算了，连句音信都没有。 就好像无论她回不回都无所谓一般。 青娣只觉得有些难受，她开口说道，「陛下他算不上个贴心之人。」 看着青娣严肃的模样，边江儿打断了这种气氛。 她用手中的摺扇轻轻的在青娣头上一点，「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挺直接的。」 今日是来吃酒赏景的，说这些，好像不大应景。 怎能让这些思绪给扰了今日的好兴致，她笑了笑，带着青娣便准备去坐游船。 只是有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娘…...」莫子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边江儿用摺扇堵住了嘴。 还真是有缘分，竟在这里遇上了。 「莫先生，好巧。」边江儿笑了笑，看着莫子高说了起来。 此处人较多，莫子高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行了小礼，和边江儿一同上了游船。 游船上大抵都是些公子哥，观湖赏月，二人也就如同寻常人一般落了座。 待到稍微清净了些，莫子高才开了口，「娘娘来这种地方，若是陛下知道了终究还是不大好。」 上一回他不过就说了她和昱王爷的干系，当时陛下就已经很是不悦了，若是知道娘娘再来此，想必他会更生气的。 不大好？ 她做些什么他可能并不关心，她笑了起来，看向莫子高，「今日这景，权当你我是寻常友人，来此附庸风雅，其他的不必多虑。」 她笑的洒脱，一身男装倒真的有几分像个俊美的男子。 「过些时日，又有些新的贵人送进宫中。」就好像特意一般，莫子高专程提了起来。 可回以他的是边江儿的浅笑，「看样子莫大人又要开始操劳此事了。」 「娘娘你就没有想过同那孟妃争一争？」莫子高开口道，他看的出来，陛下对皇后娘娘还是有心思的。 只是她向来不争不抢，也不主动献殷勤，若是她主动些，指不定陛下...... 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莫子高，「本宫身为皇后，就算争或者不争又如何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莫子高赶忙说道，「臣失言了，望娘娘恕罪。」 边江儿笑了起来，「今日何必如此严肃，就该吃吃酒，赏赏这美景。」 就像是无所谓一般，将这话给跳了过去。 莫子高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她规矩可她又不像是寻常皇后，她是承的起后位，但她又不是那般死守礼记之人。 洒脱，就如同那位昱王爷一般，生性潇洒，坦坦荡荡。 他只是觉得若是皇后娘娘当真去争一争，指不定那个成为君王心尖宠的人便会成了她。 可，她却全权不在意这些个东西。 星月相映，那湖中的一叶孤舟上，青衣男子盘膝而坐，髮丝随风而舞，衣诀飘飘。 好一翩翩美佳郎。 第47页 观景的诸人都被眼前的男子给惊艷了。 「他是何人？」莫子高忍不住问出了口。 渔夫看了眼他，幽幽说道，「清平侯的次子公孙戟。」 「就是传闻中那位琴艺双绝的公孙公子？」 「正是。」 那船家像是习惯了一般，笑嘻嘻的说道。 这位公孙公子偶有几日爱在湖中心，泛湖弹琴，哪一次不是惹得众人注目。 生的是相貌堂堂，这琴声又一绝。 公孙公子？ 边江儿看向那湖中的男子。 对于这位公孙公子她还是有所耳闻，时常被拿来同昱先生比较。 一个是温润如玉，一个是柔情似水。 似水的那位是昱先生，如玉的便是这个公孙公子了。 两人皆擅琴，喜文，风度翩翩，又显少露面，难免不拿来被比较几番。 没想到今日倒是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好一个堂堂公子。 这瑟瑟琴声，还当真是妙韵天成。 可却仿佛蕴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幽恨之意。 昱先生说过琴声便是心声，他一翩翩侯门公子，怎么俨然一副饱尝世间磨难的模样。 湖中心的公孙戟，抬眉望向游船，神色复杂。 差不多几日，她还是回了宫。 她一如既往的收拾了一番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可却全不见沈宣的影子，她看了眼李安问了出口，「今日怎么没有看到陛下？」 「回娘娘的话，这几日孟妃娘娘身体不适，陛下他白日里在芙蓉阁陪她，夜晚才回来御书房。」 她有些诧异，「孟妃她怎么了？」 「孟妃娘娘她身子骨虚，听闻小时候落水的时候落下了旧疾，时不时会有几日疼的厉害。」 孟倾城病了，也难怪这几日他都未曾联繫过她。 想来，还是那位孟妃最为重要吧。 她又算的了什么呢。 「娘娘，要不您先在御书房等等？」李安低声说过，陛下曾经交代过，若是娘娘回来了，可以随意的进出御书房。 只是这事还是不好声张。 边江儿没有多说什么，她沉声说道，「无妨，本宫这次来也是来请辞的，近日有些乏正准备好好休整休整，既然陛下刚好不在，那也不必通报了。」 他如此之劳碌，她又何必非得揪着他不放呢。 说完，她便离开了。 只是心中那种落寞的感觉更甚之。 第六十一章 停下来 她刚走了没多久，沈宣拖着一脸倦容便走了过来。 「奴才参加皇上。」李安谦恭的说道。 可沈宣只是四处看了看，开了口，「皇后呢？」 「娘娘说她这几日有些疲惫想休息休息，本来准备今日来给陛下说的，只是看着陛下没在，就回去了。」李安大概将边江儿的意思传达了出来。 只是沈宣，他的面色又更加的冷了些。 他疲惫的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脸上竟有些失望。 他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手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见状李安赶紧迎合的说道，「这些都是昱王爷送过来的手抄，陛下送过去的那些他都抄完了。」 沈宣拧着眉，随手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可看着看着，眉头却更加的皱了起来。 这字？ 这字像是沈昱的字不假，可是为何有几分却像是她的字。 她出了趟宫，就为了帮他做这些吗？ 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宫中，仪凤宫的宫女小彩便缠着青娣一直说个不停。 青娣忙着将名册送给娘娘，便和她边走边说道起来。 小彩踩着小碎步跟在跟前，脸上带着些激动的神色，「听闻孟妃娘娘求得皇上恩准，近日里正在寻找高明的琴师学习琴技。」 这些天，她们离开宫中之后的种种都是她盯着，大概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全数的说出了口。 青娣反问道，「她怎么突然热衷上琴技了？」 「还不是上一次荷花宴。自从上次我们娘娘高台展现了琴技之后，孟妃娘娘一直耿耿于怀。她本就擅琴，可没有想到那日竟然被娘娘夺了风头，她心中很是不甘。」小彩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都骄傲了些。 她们娘娘自然是厉害的，寻常妃子怎么可能比得上。 她比青娣早来宫中，对于宫中的传言动态什么都掌握的特别快。 再加上她又很喜欢皇后娘娘，做起这些差事来自然也是十分顺心的。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了娘娘寝殿的门口，便请了安一同走了进去。 「娘娘，礼部送来了新晋贵人的名单，让先送来给娘娘过过目。」青娣一边说着一边将名单给奉了上去，「莫大人说让娘娘看看有没有哪些个不合适的，给先择了。」 「他倒是尽职尽责。」边江儿接过了青娣手中的名薄看了起来。 「......翰林院李江亲妹李莹......郑知府嫡女郑月如......」 这些个不都是子陵城赫赫有名的美人吗？ 这也算的上是南国的传统，几乎每隔些时日，礼部就会尊重各家的意愿，择些才貌俱佳的女人送进宫中来。 只是初进宫也不过个贵人身份，算不上有多尊宠。 照理说这两位不该在这名单当中的。 第48页 青娣有些感慨了起来，「照理说都是世家小姐，才情不浅，不进宫上门求亲的都踏破门了，怎么还是想着进宫。」 她毕竟还是有些不大能理解这些人千方百计想进宫来的心思。 这些女人是赶着往宫里来，可娘娘的心，好像从未在这宫中。 小彩听着青娣这般说辞，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在宫外她们嫁的再好也不如成为皇上的妃子好，皇上的嫔妃和这寻常人家相比，且不说其他，这荣宠都是不一样的。」 她在宫中生活了不少时日，虽说陛下风评不大好，但是生的样貌英俊，又是一国之君。 大抵女子还是忍不住想成为他的妃子，哪怕是恩宠短暂也好。 「荣宠，也要他给了才有。」久违说话的边江儿说了这句话，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名薄，又转头看向了青娣，「这些名册我这边没有什么需要择的，让莫大人自行做主便好。」 陛下登基这么久以来，嫔妃不少，可至今未有一儿半女。 无后之事却是也算是迫在眉睫。 送些个贵人进来，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小彩看着边江儿笑了起来，「还是我们家娘娘大度的好，昔日里这些名册送到孟妃娘娘那边去审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直接撕了的。」 看着小彩这般模样，边江儿笑了起来，轻佻的说道，「若是陛下像是对孟妃一样对我，指不定我也会把名册给撕了。」 她那般语气就像是说着玩笑话一般，毕竟她平日里偶尔也会像是这般开开玩笑。 只是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大度，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该多去介入他的事情。 毕竟她和他之间还从未有过什么进展。 「不过，近些日子孟妃忙着苦练琴技，倒是无暇理会其余之事，后宫中也算是稍微太平了不少。」小彩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至少最近孟妃也没有来过仪凤宫找茬，其实一般她还是显少来仪凤宫找茬的，可能还是有些惧怕娘娘的。 青娣突然说道，「但是这琴师怕是不太好择吧？」 边江儿听着两人的谈论笑了起来，「孟妃择这琴师，自然标准是不同于一般之人。她自己本就擅琴，不过也就是再锦上添花一番，若是普通的琴师，她定然是瞧不上的。」 「自然，听闻她瞩意于昱王爷，但是被昱王爷一口给回绝了。」小彩又说了起来。 「他倒是这般的性子。」 昱先生的这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八面玲珑，但是他向来只做他想做的事。 「真是可怜我们的李大人了，皇上居然将这门差事给嘱託给了他。」小彩说的就是那位李大人，就是那位翰林院的院首，李莹的兄长。 「这等差事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妥的。」这一点青娣也表示很认可，确实不是个美差。 这一回，她没有主动去御书房，反而是沈宣差了人来。 她从容淡定的走进了御书房，沈宣随手将一副古画递给了她，「听闻你的画不错，这幅画就交给你临摹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两人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继续如同以往一般。 沈宣依旧批阅他的奏摺，她临摹着她的画。 良久，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摺，看向了她，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所做的事，停下来吧。」 一句话，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了他。 他知晓说的不是她现在正在摹的画，而是其他。 可她故意有些不甘的说了起来，「这幅画不是陛下让臣妾临摹的？」 她以为他不会再继续，可他开了口就没有停止的打算。 「朕说的不是这个。」沈宣看着她神色复杂，「这些事，不该你去参与进来。」 「那陛下认为什么事才是我该参与的？」她看向他，眉宇中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坚毅。 他看着她，艰难的开了口，「关于朕的过去，朕所做的，或者朕想做的，都是朕的事，你不要再为此纠结了，也不要再去了解倾城的过去。」 不要再去了解倾城的过去。 所以，他担心的只是孟倾城吗？ 她神色黯淡了起来，可她依然说道，「无论陛下做什么，臣妾从不反对，不会怀疑，更不会多问，可陛下为何就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臣妾呢？」 他知道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可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朕只是不希望你太过多的去纠结这些事，包括孟妃。」 「那她如果就是有復国的念头呢？」 第六十二章 国母 她终究开了口，那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还是说了出口。 「就算如此，朕也会护她。」 「就算被天下人误会也要执意如此吗？」 「朕是天子，承受这些算不了什么。」他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何起伏。 「那......」她吸了口起，问道，「若是我一定要扳倒孟倾城呢？」 沈宣看着她坚定的说道，「朕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心，一紧。 一席话，却让她心凉到了谷底。 她只知道他护她，可从未想过竟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不再多言，将心中过多的思绪都收了起来，她不会轻易的放手，她决定的，她一定会坚持到底，无惧生死。 第49页 她继续拿起手中的笔，然后头也不抬的继续临摹着手中的画，口中幽幽说道，「这是老祖宗辛苦拼下的江山，臣妾一定不会看着它被任何人破坏。纵然臣妾现在成了陛下的皇后，但也依旧是陛下的臣子，南国的百姓。」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宣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神色有些落寞，心中有些难受，他本只是不希望让她一个女儿家来承担这些。 可她的心中，她至始至终心中所想的不过就是尽了臣子的义务罢了。 一席谈话，终未达成什么好的结果，反而让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不少隔阂。 又过了些时日，宫外呈了株千年何首乌上来。 向来消息灵通的小彩有些纳闷的在边江儿身边说了起来，「娘娘，昱王爷他是准备养生吗？」 「何出此言？」她问了起来。 「奴婢见着昱王爷在收集药材所以有些纳闷。」 边江儿笑了起来，「他平时还爱捯饬些药材，要这些也是自然的。」 小彩顿悟般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听闻昱王爷一直痴缠着陛下讨要一株千年何首乌，纠缠了好几日，陛下都没有给他。照理说陛下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就是不肯给昱王爷？」 小彩还是有些不明白，陛下明明一直都不喜这些东西，还不如给了昱王爷。可这一回不知如何怎样都不肯给昱王爷。 千年何首乌？ 昱先生要得话，应该是为宁姐姐讨的。 昔日里昱先生替宁姐姐看诊的时候便说过，她这体虚需要用上等的药材调理，而这千年何首乌，至少能调理个大半。 昱先生他还当真一直将此事给放在心上了。 后来几日，昱先生依旧是索要无果，她终究是按奈不住了。 她进宫这么些时日以来，和沈宣之间的相处虽说是较之前缓和了不少，但是他好像从未将她当做是皇后，他们之间还是很生分。 她跟着沈宣的步伐缓缓的在御花园走着。 而沈宣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开了口，「近日来，你帮朕临摹了不少画，劳苦功高，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闻声，她笑了起来，看着沈宣认真的说道，「若是臣妾要了，陛下都会给吗？」 难得见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沈宣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她思量片刻，便开了口，「臣妾想要那株千年何首乌。」 边江儿自进宫以来显少找沈宣求过什么，但这一回她还是开了口，沈宣第一次看她如此主动，只觉得有些稀奇，他本想着既然她要了给她便是，可不知为何他却多问了一句，「你拿它可是准备交给沈昱？」 本只是无心的提问，可不想迎来的却是她的默然。 她没有否认，有些恍然的看着他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是。」 她以为昱先生都告诉他了，可不知那一字一出，沈宣的脸色都变了。 他看着边江儿面色冰冷，「何首乌太医院有不少，若是你需要直接去拿好了，这株何首乌朕留着还有其他用途。」 若不是千年何首乌，她拿来又有何用？ 「臣妾不求全株，给臣妾分一部分也可以。」为了宁姐姐，她不想轻易的放弃。 可沈宣看着她却打定了主意，「朕说了，朕另有用途。」 她苦笑了起来，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陛下不是答应只要臣妾要都会给吗？」 「唯独这个不行。」 「陛下主动问臣妾想要什么，可是又有哪一次是当真给了臣妾的？」上一回也是这般，主动问她要什么，最后还是责备了她。 她在他心中，就如此的随便吗？ 她显少会在他跟前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守着本分还有距离，可这一回，还是将心中的愤懑给表现了出来。 可在沈宣看来，以为是她着急替沈昱要到此株何首乌，又想起她为他所做的，心中的不悦更加多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 她心中堵着的万般言语统统都给咽了回去，她不再多言。 而沈宣只是冷漠的丢下一个背影便离去了。 看着边江儿怅然若失的神色，青娣心就如同针刺一般。 可过了几日，更让她生气的事发生了。 娘娘苦求而不得的何首乌陛下他竟然全让太医磨成粉，给了孟妃娘娘滋养头髮。 边江儿站在芙蓉阁的门口，远远的看着孟倾城，面色平淡，心中却无比苍凉。 她苦笑了起来，她终究只是他的臣子，顶了个皇后的虚名。她也不是孟妃，她要便是无理取闹，她要就是顺理成章。 她用来救命的，可他权当用来讨他宠妃欢心的。 「近日里来，这宫中还真是乐声不断。」芙蓉阁的几个小宫女一边端着果子一边议论起来。 「李大人还是有些能耐，整个南国琴艺不错的他都邀的差不多了，就是一直没有我们娘娘中意的人。」 「我们娘娘本就擅长琴技，寻常的琴师她肯定是瞧不上的。」 「不过陛下他当真是宠爱我们娘娘，娘娘想要琴师他不惜大动干戈，娘娘求千年何首乌陛下问都没问就直接给了，听说那个何首乌皇后娘娘和昱王爷都去求了，但是陛下都没给的。若是哪个女人能活成她这般也算是知足了。」 第50页 平日里，大家都惧怕孟妃娘娘的紧。 但是近日里来，孟妃娘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止发脾气的次数减少了，连对待下人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时常赏赐大家。 再加上娘娘本就是后宫当中最受宠的妃子，娘娘得宠，他们整个宫的待遇都要比其他的宫还好。 这些种种，让她们平日里也更加的神气了些，对孟妃的成见也没有先前减了不少。 几个宫女的谈论声如数传到了边江儿的耳里。 青娣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她本想去阻止那几个谈论的宫女的，可边江儿却示意她不要去。她倚着栏杆，不急不躁的翻着手里的书。 待几个宫女走远了，青娣忍不住开了口，「娘娘，芙蓉阁的宫女竟如此妄议主子，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 她替娘娘感到难受，她不争抢可是别人却事事想着站在她的头上来。 昔日里，她带兵打仗，英勇骁战，可如今竟在这后宫受尽了陛下的冷落。 她见不得芙蓉阁之人春风得意的样子，更见不得娘娘如此落寞的样子。 她看的出，娘娘的心中分明就是装着陛下的。 「青娣，你说我为何要争呢？」她依旧沉稳，看着青娣如是说道。 「因为你是皇后，是南国的国母。」 第六十三章 琼华公主 她笑了笑，「我从未想过要开始，因为我终究要回到战场上。若是逾越了这条线，我可能就无法心安理得的做他的臣子了。」 她和沈宣之间就连最基本的坦诚相待都没有，她这种时候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他对她的好，她何必强行介入其中，她要得不过就是国泰民安。 「娘娘，你就不会不甘吗？」 「从未得到过又何来甘或不甘，若说不甘，等我得到了却又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不甘吧。」她笑着看向青娣，「青娣，你不是也说过，更想和我一同上阵杀敌吗？」 青娣默言，她看着边江儿，心中觉得有些难受。 「青娣，于我而言现在这般才是最好的，若是有一天我当真得到了，有的东西可能就会变了。」若是得到了又失去，她可能会恨他吧。 孟倾城生辰，宫中设宴，宴请诸臣。 宴席风格都是按照她喜欢的类型办的，她喜欢荷花，所有的餐食器具都是以荷花为主。 可是生辰当日那位皇后娘娘却连面都未曾显露。 众人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是为妃子而设的宴，皇后若不想参加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为了这个宴席，沈宣特意请了南国最好的乐师为孟倾城庆贺生辰，那一群带着面罩的乐师翩翩落了座。 指尖的旋律潺潺而来，那位为首的琴师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轻轻拨过，扬起了美妙绝伦的声音。 不愧是南国最好的乐师，众人皆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连一向挑剔的孟倾城都听得愣了神。 曲毕，她竟突然的赏了那琴师一百两黄金，昔日里她对他人一向责罚比较多，这般举动之前可显少有过， 想来，她对这个琴师是很满意的。 琴师站了起身，行了礼，声音凉薄，「谢娘娘赏赐。」 可就在他弯腰的时候，啪嗒一声，他戴在脸上的半截面具跌落在了地上。 明显的，琴师身子一僵，但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头。 抬眉间，那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明眸皓齿，温润如玉，仿若周身都带着些仙气。 曲子是倾世绝曲，人又仿若天仙。 就连孟倾城看着眼前之人都看愣了眼，不单单是她，几乎所有人都看愣了眼。 见此，沈宣也未恼，反而是看着面前之人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难得，他也会有对一个男子好奇的时候。 那琴师低垂着头，轻声说道，「草民，公孙戟。」 公孙戟？ 那不就是清平侯爷的次子，吏部公孙大人的弟弟吗？ 昔日里只是听说此人琴技精湛，又和昱王爷时常被人并论，今日一见倒真的是俊美少年郎。 沈宣笑着说了起来，「倒是弹得一手好琴。」 连沈宣都吐露了赞美之言，这倒真不像是他平日里的性子。 可唯独坐席上的一人全程面色深沉，公孙平看着公孙戟脸早已黑的都快拧出了水。 公孙平面色铁青，他看着面前公孙戟一副淡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公孙戟虽说是他弟弟，但是不过就是个旁室庶出的弟弟，若不是公孙家男丁稀薄，他哪里轮得上这二公子的名号，他和他哪里来的什么感情。 而他这个弟弟居然今日在朝堂上做起琴师来了，还被孟倾城那种女人打赏，真是丢尽了清平侯府的颜面。此时的他也顾不及还在宫中，直接责备起来。 公孙平黑着一张脸不悦的看着他，「你既然要来就该悄悄的来，还如此大张旗鼓，清平侯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可公孙戟只是冷着眸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见他如此，公孙平心中的怒气更甚之，「公孙戟，就算你是庶子，也不该如此抹杀我们公孙家的颜面，堂堂男子汉，竟做些女人家才做的事情。」 「若我不做这些……」公孙戟缓缓的开了口，「那我要和你一同分分这朝堂当中的位置吗？」 第51页 他眼神寒冷，冷彻入骨。 看着他这位大哥，连一丝情感都算不上。 而公孙平却突然笑了起来，「公孙戟，你认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又凭的了什么同我争上一争？」 说着，他高高的扬起了手。 「住手。」一声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话毕，一穿着粉色衣衫的粉嫩少女走了过来。 她怎么来了？ 公孙平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可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颔首行了礼，「臣参加琼华公主。」 面前那位便是琼华公主，平南王爷的小女儿。 只见琼华公主满脸不悦的抱怨了起来，「平哥哥，这是宫中，你怎么可以如此作为？」 唤他一声平哥哥不过就是因为两家的姻缘，她的大姐嫁给了眼前这位公孙平，不然她才不想理会他呢。 今樱花国想好好教训一下目中无人的公孙戟，可是却被这丫头给打断了。 公孙平可不打算和这个琼华公主过多纠缠，她本就仗着自己是平南王最爱的小女儿，平日里娇纵蛮横惯了，也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低着头沉声说道，「是臣失礼了，臣还有事，便先行告退。」 说完，赶忙的就走了。 见公孙平走了，琼华开心的迎上了公孙戟，满脸笑容。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戟哥哥都是生的如此好看，她一脸讪笑的问了起来，「戟哥哥，你没事吧？」 可他只是冷眼看了琼华一眼，声音凉薄，「怎么？你是在怜悯我吗？」 她心子一紧，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之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来管。」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连背影都显得苍凉无比。 她这戟哥哥，虽是个温润公子，可有的时候却是分外疏离。 宴席办的再为盛重，仪凤阁中也依旧是清雅。 边江儿着了身最爱的素色男装，在院中舞起了剑来，而青娣就和小彩伴在一旁。 虽说未去成宴席，但是席间种种还是传了过来，小彩一边看着娘娘一边和青娣说道起来，「听说今日那公孙公子可当真是惊艷了不少人，连孟妃都痴了。真是可惜了，这般生的好看的男子，我也想见见呢。」小彩有些感嘆道，而后回过头看着青娣问了起来，「青娣姐姐，公孙公子当真有生的那么好看吗？」 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不知为何，她脑中蹦出的便是这几个字，确实是生的绝美，就好像不该这世间俗人一般，更该像是画中人。 可对于男子长得如何，她确实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看着边江儿舞剑的身影笑着说道，「算是好看吧。」 见她这般敷衍的样子，小彩无奈的嘟起了嘴，青娣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大像是寻常女子，连基本的女儿家的心动都没有。 「参加昱王爷。」 没等来皇上，倒是等来了昱王爷，这些日子来，这昱王爷来仪凤宫的次数怕是都比皇上还要多。 小彩和青娣识趣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沈昱依旧是一副随意的模样，也不顾及什么约束，径直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今日正巧送册子进宫，想着还是与你见见面。」 「倒是许久未见着你了。」闻声，边江儿收起了手中的剑，朝他走了过来。 「你这古籍看样子是抄不到尽头了。」想到这里，她又感嘆起来，前些日子帮他抄的那些还是有些费劲的。 沈昱微微嘆了口气。 「感觉皇兄是打定了主意好好的折腾我一番。」说着他自顾自的倒起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又看着她，面色显得有些凝重，「你最近这气色可是大不如以前。」 不如从前？那是自然，竟日里老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沈宣之事，然后有些辗转难眠，气色自然应该会比以前差了些，她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可能终日里太过于游手好闲，自然比不上以前。」 第六十四章 风险 沈昱直接拉过了她的手，自然而然的诊起了脉来，「平日里还是对自己好些，你现在是皇后，没必要还像昔日里那般对自己严苛。」 她看着沈昱，笑的如同个小孩子一般，「严于律己不是件好事吗？」 「罢了，罢了，你总有你的道理。」沈昱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前些日子的那株何首乌，我特意寻了进贡之人分了一小株，玉容之事你也不必太过记在心上了，不管怎么说，我这平日里捣弄药材也不是白弄得。」 「有劳你费心了。」虽说他从不喜挂在嘴边，可这事她知道他一直惦记在心上的。 沈昱看着她嘆了嘆气，又突然正经的说道，「江江，对自己好些，别受伤。」 空气肃静，难得从他嘴中蹦出这样的话来。 可他那正经的模样也只是片刻，而后又轻佻的笑了起来，「行了，我还要回復继续抄古籍呢，你得空了还是出宫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说罢，就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便走了。 可不知，这一切都被沈宣给看在了眼中。 他神色中带着些哀凉，就远远的望着两人，可他究竟为何如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心中拧巴，却道不清原因。 他唤来边江儿时，心中堵了一大堆话，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反而却说出的事无关紧要之事，「过几日朕准备去一趟乌山别院，届时你一同吧。」 第52页 他不是尊求她的意见，而是已经帮她给决定了此事。 她知道，他是因为孟妃才去的那里，因为孟妃喜荷，乌山别院的荷色又比御花园的一汪莲池更甚之，早些时候就听到孟妃吵着要去了。 可，她还是有她的顾虑。 「近日来刺客如此猖狂，若是过去怕是不大妥吧？」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可沈宣只是笑了笑，笑的淡然，「无妨，怕他们做什么。」 「陛下，一定要去吗？」 他不可能不知道危险。 他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对，要去。」 「是因为孟妃一定要去吗？」她知道不该问，可她还是问出了口。 沈宣看了眼她，回以她的却是肯定的点头。 「若是臣妾让陛下不要去呢。」她显少会有这样的时候，这番话竟不像是她平时会说出口的话。 可是她担心，时局动盪，乌山又路途遥远，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沈宣有些无奈的说道，「朕已经答应了倾城，朕不想辜负她的期待。」 因为孟倾城的期待，他的不忍拒绝，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就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后，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人朝前走的。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可两个人却好像不在意一般，自顾自的走着，直到宫人撑起了伞。 终究还是去了乌山别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乌山别院。 显少生病的边江儿还是病倒了，可能正如昱先生所说的因为心中有些郁结解不开，自然而然也病了起来。 她躺在床榻上脸色有些惨白，青娣担忧的看着她问了起来，「娘娘，你没事吧？」 「无妨，可能路上颠簸了些，我休息休息便好。」这时候她倒像是个矫情的女子了一般，只是她这般狼狈的模样，除了青娣可能也没别的人看到了吧。 她也顾及不了其他，便休息起来。 「娘娘，不好了，陛下和孟妃出事了。」 依稀到了下午之际，青娣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房门。 此时整个乌山别院已经闹成了一团。 果然，不祥的事情发生了。 她撑着身体从床榻上起了身，冷静的问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白日里孟妃说要出去逛逛，可路遇山贼被绑了去，陛下去寻她了，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一边听着青娣的话一边换上了她带着的红色男装，辗转来到了大堂，此时的御前侍卫正准备全权出动去搜寻陛下和孟倾城的下落。 「陛下他出什么事了？」青娣只知陛下不见了，可又不知道其中原委。 为首的将领左高见了边江儿便迎上前去，跪在跟前，「娘娘，是卑职等疏忽职守，为护好陛下的周全。陛下他本不想大动干戈，怕那些山贼伤了孟妃，他就带了十几个侍卫出去，可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 他面色都是担忧，深怕皇后会怪罪于他，又担心皇上当真出个什么意外，「娘娘，卑职率众侍卫，不惜一切定要找到陛下和孟妃。若陛下出点什么差错，卑职以死谢罪。」 说罢，他们转身欲走，那一群浩浩荡荡的侍卫统统都做好了不找到陛下誓死不归的想法。 「等等。」边江儿面向诸人，沉声说道，「此事切不可着急，陛下失踪与你们无关，只要寻回他便可。」 她面向一众人泰然自若，而后又说道，「不可全都出去，留一部分人镇守在乌山别院，别给了敌人偷袭的机会。左护卫，你再差几个人去趟乌山县衙，调拨些人马守在别院，另一批人出去搜寻，本宫随你们一同。」 她未显慌张，反倒是依旧冷静的模样，话说完她便提起了佩剑。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亲自去寻他。 可侍卫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动作。 娘娘一同，这怎么可以。 左高直接上前，跪在跟前，「娘娘，此事卑职等去便行，您是皇后，万尊之躯，万不可冒这风险。」 那一众御前侍卫极力阻挠，娘娘毕竟是皇后，怎么可以去犯这种风险。 她看着众人，泰然镇定的说道，「当下之际，重要的是找到陛下和孟妃，此事不分尊贵与否。」 她去意已决，带着一众御前侍卫出了门。 此时的乌山山洞中，沈宣被一群山贼给团团围住，那一群山贼身材魁梧各个勇勐，而孟倾城的脖子被刀尖抵着，泪早已哭花了脸。 她看着沈宣瑟瑟发抖，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刀剑不长眼，她生怕那些个山贼的刀就朝她袭了过来。 而沈宣依旧沉着，看着眼前的山贼，沉声说道，「放了她。」 他手中的剑上沾满了鲜血，不过不是他的，而是这群山贼的，他带来的十几个侍卫统统都死在了这群人的手下，唯独他还好好的站着。 他本不想显露他会功夫之事，可如今也是万不得己。 就连孟倾城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昔日里她一直以为陛下是不会功夫的。 可就算他武艺再为高强又如何，那些个山贼倒也不惧怕，毕竟他们手中还有一个王牌。 「狗皇帝，你的宠妃在我们手里，你若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放了她，不然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说着为首的山贼示意让手下递了杯酒向前，而此时另外的山贼逼着孟倾城的剑有紧了些。 第53页 他们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看样子是有谋而来。 脖颈上一丝凉意，孟倾城悲切的唤了起来，「陛下，救我。」 第六十五章 浴血奋战 沈宣看了眼孟倾城脖颈上的血，又看了看山贼手中的酒，「好，朕答应你。」 他扔下了手中的剑，而此时的山贼也将孟倾城推了过来，沈宣未多言将酒杯接了过来，一口饮了下去。 他一手扔掉了酒杯，一手将孟倾城给拽了过来，冷着脸看着一众人。 「哈哈哈哈.......」那为首的山贼突然大笑了起来，「沈宣，你这个狗皇帝，宠溺妖妃无恶不作，三年前你为了妖妃屠了我兄长赵又一家，今日你和这妖妃终于栽倒我的手上来了。」 赵又？他依稀记得此人，当时楚容为后时，深受她信任之人，可因通敌叛国被判了个满门抄斩，他从不知晓那个赵又和孟倾城之间还有什么干系。 那些山贼步步紧逼，刚刚那杯毒酒的劲已经上来了，他一直靠内力忍着，看着那群山贼说道，「你们想要什么？」 「要你的命。」 「朕可以给。」他沉声说道。 而后只听得一声尖叫，他一脚将掉在地上的剑给提了起来，将身旁几个人统统给杀了，然后笑着说道，「可你们要的起吗？」 「搜！」 边江儿率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山贼窝，满地都是尸首，却全不见沈宣和孟倾城。 这时突然间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沖了出来，朝他们袭了过来，她提起剑就将几个人统统给斩杀了。 动作一气呵成。 这些人不像是山贼，反倒是像是另一拨人马，更像是之前偷袭沈宣之人。 如此局面，她依然镇静，不慌不乱，抬眼间颇有将士风范。 「左护卫，我们分头去搜，务必找到陛下和孟妃。」她收好剑带着青娣就冲出了山贼洞。 大抵都知道她曾经是战场上威风堂堂的大统领，可她之事迹几乎都是在别人的传闻当中，她虽成了皇后，可她身上的大将之风却依然不减。 虽不该有这种思绪，可不知为何左高心中竟觉得有些惋惜。 若是这位皇后娘娘在战场上，定然比在后宫来的痛快。 数百个流寇将沈宣团团围住，他一手提着剑，一手将孟倾城牢牢的护在身后，他胳膊上被砍了几刀，血渗透了衣服。 而此时的孟倾城就躲在他的身后死命的拽住他的衣角，深怕他丢下她一般，她一边害怕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陛下，臣妾怕。」 「放心，朕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沈宣拍了拍孟倾城的手坚定的说道。 那些流寇各个勇勐，提起手里的刀剑就直接朝他们二人围了过去，刀光剑影当中沈宣不止要和流寇斗争还要护着孟倾城，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可刀剑无眼，且流寇招招都是下了狠手的，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法应付眼前的这群人，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虚弱的跌倒在了地上。 孟倾城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他若是倒下了那她该怎么办啊？她满是担忧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着沈宣倒下了，那些流寇的厮杀更来了劲些，眼看着那剑朝他胸口刺过去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那一袭红色衣衫的女子就那样挡在了他的跟前。 她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刺向沈宣的利刃，那血潺潺的沾满剑稍，又顺着剑稍不断的滴落了下来，她加重了右手的力道，握住的剑一剑刺向贼寇的心脏，整个动作一气喝成，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为何要来？」沈宣虚弱的看着面前之人显得有些诧异，未曾想到，她居然来了。 「这种打架的场合怎么少的了我呢？」边江儿看向沈宣挑眉一笑，就像是说着玩笑话一般，笑的风轻云淡，然后直接提起了剑直接朝那些流寇厮杀了起来。 打仗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怕过，但是每一次都是运筹帷幄，提前布局，她显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今日比较特别。 此时的沈宣已经没什么气力了，还要护着孟倾城，算起来，真正还能拼杀一番的也只剩下了她和青娣二人，可如此拼下去，到时候只会耗尽气力。 她看了眼沈宣，此时的他已经站不起身来了，可纵使如此他还是紧紧的护着孟倾城，他对她可当真是用情至深。 她思忖片刻冲着青娣轻声说道，「青娣，待会儿我会撕出一条口子来，届时你送陛下和孟倾城出去。」 「娘娘，那你怎么办？」 「你们先出去，等你们走远了我随后就跟上。」 「不行，娘娘。」青娣不愿意，她不满的说道，「敌寇众多，陛下他一心只为了那个孟妃，娘娘你为何要承受这些，今日一战青娣和娘娘共存亡。」 边江儿看着青娣莞尔一笑，「不用担心，好歹我也是曾经带兵打仗之人，我从不做没把握之事，你们先行离去，我随后就跟上。」这番话说的好像成竹在胸的事情一般轻松。 但青娣还是有些犹豫，娘娘确实身经百战，可若是他们走了，只剩下她一人，当真能应付的下来吗？ 她是娘娘的人，她宁愿跟着她在这里共进退，同生死。 「青娣，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娘娘，我……」 第54页 「放心，等我回去还要和你一同喝酒呢。」她笑了起来。 沈宣提起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站在边江儿的旁边，撑着虚弱的身体，「就算要出去，朕和你一起。」 他手中握着的剑力道更紧了些，他一手揽着孟倾城，一手提着剑，颤颤巍巍的站在边江儿的身旁。 「陛下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若你们在这里我是护着你们还是和敌人拼杀呢？」 她看着沈宣眉眼之间尽是笑意，「陛下现在自顾不暇，若你当真想救你的孟妃的话，还是请你们先行出去吧，这些流寇还奈何不了我什么。」 她说的轻松，也好像能轻松解决一般。 沈宣看了眼边江儿又看了眼孟倾城，他思量片刻对着边江儿说道，「朕带她出去，再来接应你。」 「好。」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的分外的洒脱，只是很快便收敛了笑容，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流寇。 许久没动过筋骨了，今日正巧活动活动。 她撕下衣角随意的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利剑，剑锋直抵敌寇，硬撕出了一条口子，她面色一沉，冲着青娣大声吼道，「赶快走。」 她格外慎重的交代道，「青娣，护他周全，无论如何定要将陛下送回宫中。」 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他周全。 直到看到三个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时她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心中，为何竟有一丝的难过。 可这个时候也压根没时间顾得了难过。 这场战，可能比以往的都还要艰难，可纵使知道是以卵击石，她也一定竭尽全力拼死一搏。 就算是死，她一定要拖住这群人，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逃走。 能让他安全回到别院。 她挡在那群流寇跟前，阻挡着他们追击的念头，那些不长眼的刀剑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浴血奋战，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这个词，照理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不过只是她以一人对百人，悬殊过于大了些。 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多了些，自己也不自觉的瞎想了起了很多东西。 她知道她现在只需要再拖一炷香的时间。 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应该就能回到别院，到时候就安全了。 第六十六章 逃走 沈宣走了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 「陛下，怎么了？」孟倾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可沈宣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青娣，替朕送孟妃回宫。」他正欲转身离开时孟倾城一般拉住了他的衣角，哀怨的说道，「陛下，你要做什么？」 沈宣没有多说什么，他将孟倾城手举起又放了下来，准备转身回去。 他从未想过要丢下她一个人，只不过是为了送孟倾城出来，无论如何，他愿意同她一起共生死。 可他摇摇晃晃还未走几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彻底的晕倒在了地上。 他喝下了那杯毒酒竟还能撑如此之久也是个奇蹟。 届时，左高率领的侍卫在别院附近发现了受伤的沈宣和孟倾城。 陛下中毒已深。 顾不得其他，一大群人赶紧护着沈宣赶回别院，而一小部分人赶忙去支援皇后。 刚将沈宣护送到别院，便一大群人开始围剿别院。 乌山别院腹背受敌。 也不知哪里涌出了如此多勇勐之人，连武艺高强的御前侍卫也有些吃力。 大战如火如色，眼看快要不行的时候，刚刚去请兵的御前侍卫带了一大波人马赶回来了别院，扳回一局。 这时护送沈宣之人都算是安全了，可去支援皇后的半路就被一群蒙面之人给绞杀了。 那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冷眼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一众尸体，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过了身。 那黑衣人和紫衣男子又站在远处，看着厮杀的场景。 「怎么就只剩下她了？」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声音冰冷。 「少主，沈宣已经逃走了。」 被换作少主的黑衣男子皱起了眉头，他苦心设下的局，居然这都被沈宣给逃走了。 他未多言，一袭黑衣仿佛快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那一袭红衣显得格外的刺眼。 又是她。 本来沈宣为了孟倾城喝下了那杯毒酒，这批杀手可以轻易杀掉他。 居然又被她给挡住了。 此时的她一人对峙百人，依然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少主，她怎么办？」 黑衣男子面色阴沉，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眉眼深沉。 若是留着也只会成为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杀。 他冷漠的转过了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不知那一字一出口，他和她之间终将什么开始都不会有了。 空气中瀰漫着血腥的味道，她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她自己的血还是那些流寇的血，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她看着脚底下的那些尸骨，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一场仗她又赢了。 看样子她这把剑还没有锈，能一人杀掉这数百个人，等她回去又可以给爹爹炫耀一番了，不愧是边家的女儿。 第55页 估摸着大概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吧，他们应该都回去别院了吧。 她提起剑步履蹒跚的走着，只是她感觉视线仿佛越来越模煳起来，终于脚底没站稳跌下了山坡。 她一头栽进草丛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青娣在房间里来回徘徊，一边是娘娘的嘱託，一边是心中挂记娘娘。 看着孟倾城哭啼的样子，她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娘娘，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出宫找我们娘娘。」她实在等不及了，陛下昏迷不醒，娘娘生死未卜。 她不能守在这里了。 「我同你一起。」左护卫心中也是挂记着皇后娘娘，这些贼人心狠手辣，娘娘又单一人，那些支援的兄弟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可他还没走一步，便被一声厉斥之声给叫住了，「站住！」 孟倾城走了过来，歷声说道，「左护卫，你可是陛下的贴身侍卫，皇上现在生死未卜，你们若是去了，大敌若是再袭来该怎么办？」 他本就不喜欢孟倾城，她这般德性，他看着眉头更加皱了一起。 「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陛下醒了也会责怪的。」左高不满的说道。 「皇后娘娘她毕竟戎马出生，几个贼子奈何不了她的。」顿了顿她又说道，「陛下是南国天子，他的命便是最重要的，其余都可次之。」 她声音凉薄，满脸的劣气，左护卫敢怒不敢言。 忘恩负义，娘娘如此救了她，她还这般。 青娣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天子又如何，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娘娘更重要。 左高放心不下，安排了几十个兄弟随同青娣一起。 山尖上，瀰漫着沉重的血腥味，处处都是尸首，却找不到娘娘。 青娣一边担忧一边四处搜寻着边江儿，她心中担忧不减，心一直提着。带来的侍卫也快搜遍了整个乌山山头，可依旧不见娘娘。 「娘娘，你到底在哪里？」青娣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你说过你还要教青娣练剑，带青娣上战场的。」 「青......娣.....」草丛中传来虚弱的声音，青娣赶忙沖了过去。 「娘......」 「嘘......」青娣话还未说完，便被边江儿捂住了嘴。 青娣看着边江儿满身的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娘娘，青娣带你回别院。」 她不能回去，若是这般模样被爹和二哥知道，定然会闹出点什么事来的。 她进宫，他们本就意见颇多，若是看到她这样，定会心中不是滋味，他那二哥指不定做出什么莽撞之事来。 「别院我就不去了。」她虚弱的说道，「前些日子，昱先生说过他会来此处寻何首乌，你替我去请他一趟。」 她知道娘娘担忧，可她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牺牲自己，「娘娘这个时候还顾及什么，你何苦委屈自己处处替他人着想。」 她满身的伤痕，就像是个血人一般，那孟倾城和陛下都好好的待在别院中，就唯独娘娘一个人藏匿在这草丛中，还浑身是伤。 「宫中的御医再好，始终敌不上昱先生。」她扯起了一个笑容，青娣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她带着泪默默的点了点头，「好，我立刻就去找昱先生来。」 「昱王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娘娘吧。」 沈昱看着青娣这般模样，二话没说就直接差人驾着马车就去了乌山山头。 他找到边江儿时她已经晕了过去，他顾不得其他，直接抱着她就上了马车。 而后他转头对着青娣说道，「你们家娘娘就交给我了，你回别院，后续之事你按着江江的意愿打点便行。」 他知晓若不是怕损了皇兄，她断然不会差这个丫头来唤自己的。 说完这话，他匆匆就走了，可还是有几个侍卫恍惚间看到了沈昱的身影。 第六十七章 忘忧 「你来了。」 月夜下，那素衣女子瞧了眼提着酒走来的白衣男子，又自顾自的斟上了一杯酒。 「是不是觉得我的王爷府还不错，有一直住下去的想法？」他故意说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自从从乌山回来，这小半月来她一直待在他的王爷府，虽说伤好的差不多了，可她却皱起的眉头却从未减过。 「确实还不错。」可回以她的是她淡入水般的笑容。 沈昱笑了笑。 将手中提着的酒放到了桌上，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庆祝你重伤初愈，我特意了拿了我窖藏的珍酿。」 说完，还将酒瓶朝她推了推。 她挤着笑容，接过了酒，倒进了新的杯子中来，又端了起来，却迟迟未咽下。 她放下了手中杯子，看向沈昱，「昱先生，陛下他如何了？「 「宫中传来消息，皇兄的毒已经解了，他已经无碍了。」 「他可有提及到我？」她转头看向他，看着他竟有些期许。 可沈昱没有说话，自己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就好像刻意躲避她的眼神一般。 听宫中传来消息，他自乌山回去之后稍加调理便已经好转了，只是好转后，他又立即开始张罗起贵人进宫之事了，可这些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也知道，宫中之事我也算不了有多清楚。」 第56页 看他这般模样，她也还是明白了二三，沈昱没有说话，边江儿也算明白了个二三，她再将酒杯拿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终究吞了下去，「这酒，叫什么名字？」 「忘忧。」 忘忧，忘却世间之忧。 无论她在做什么，他其实好像都不关心，就算不回去，可能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看起来，他应该也不记得她了。 她一口将剩下的酒也吞进了肚中，苦着脸，「这酒，可真苦。」 说着，她就连面色也跟着苦涩了几分。 她趴在桌上看着沈昱醉眼惺忪，「昱先生，你说这世间当真有忘忧之物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他看着她，心中疼惜，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边江儿只是趴在桌上，看着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若是有的话，你一定要替我寻一株。」 她如此模样和昔日里都不相同，却更让人心疼。 他看着她，佯装镇静，「前些日子里你不是还信心满满的说什么一定要除掉孟妃的，怎么现在不止没有动静了，整个人还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她又倒了杯酒，可入嘴中依旧苦涩，「我以为这场仗和以往的一般，只是换了战场。可是我忘了，以前我打的每一场仗都是冷静的，可当战争中参杂了儿女情长，这打起来也自然不大得心应手了。」 「江江，究竟是怎么了？」 从他带她回王爷府来，她对那日之事一直只口不提，他知道她不是鲁莽之人，不可能自己将自己弄成这般德行。 她会如此定然与他皇兄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她吸了口气，终于开了口，「前些日子在猎场的时候遇到刺客，我为他们二人善后时受了伤，这种小伤按照以往的话我都根本不去在意的，但是后来回来的时候看着二人如此甜蜜的样子，我竟有些矫情起来，觉得伤口特别的疼。这一次伤的很重，那时候，我一度以为我可能熬不下去了，我虽擅长打架，但是我其实从未试过一个人和数百个人打架，当时其实眼前的人影都有些模煳了，我都是依靠着本能在和他们战斗，但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还熬了过来，活了下来。其实当时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的时候竟有一些羡慕，也有些心疼。」她抬起了手拭掉了眼角的泪水，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却遮不住眉眼中的忧伤，「这一次算我命大，若是命浅的话可能今日也坐不了这里同你一同喝酒了，也许你就只能对着一堆坟包饮你这捨不得拿出来的珍藏了。」 她不同于其他的女孩子，他认识她开始，她便像个男孩子一般，如此儿女情长的模样他第一次见着，也从未想过她会这样。 可若是良缘，他自然是替她欢喜，她这般的模样他又怎么开心的起来。 他有些无奈，有些难受，口中幽幽说道，「你大可以不用这样的。」 本想伸出去的手还是停留在石桌上。 「昱先生，你知道吗？」她突然沉声说了起来，「我想过很多种未来夫君的模样，想着大抵要按着我们家严苛的条件去找，可是后来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便进了宫，我算不上执念太多的人，不是我的，我从不会强求。可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更小了起来，「我从记事开始就在战场上长大，我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不会再受伤。一次次受伤流血结痂，到最后都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我怕，长久以来我都习惯了依靠自己，可我怕我会去羡慕，当我开始羡慕了，我感觉我就变得脆弱了。」 「江江，你不一定要同别的人一样，你就是你。」 「但是我大概还是有些羡慕孟妃的吧，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陛下会去救她。大抵每个女孩子都想像孟妃过得那般吧，被男人捧在掌心里，而不是像是我这样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可能不大适合待在宫中吧，还是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战场伤上可能更加的适合我，我果然还是做不了什么寻常女人。」 他嘆了口气，「今日这样倒是不像是你了。」 「情爱二字，世间疾苦。」她看着天上的圆月勾起了嘴角，只是眼眶里就好像住了一条小河一般。 她终于算是明白了，她对沈宣早已过了臣子的界限，她喜欢他。 所以她比关注任何人都还关注他，可是他又不可能属于他，她只能一个人如此无力。 她又将那瓶酒整个提了起来，灌进了嘴里，口中喃喃道，「最难受的不是我喜欢他，而是我因为喜欢他连他喜欢的人也要去维护。」 今日的她好像借着酒劲好像约摸着参悟出了些什么叫做情爱的道理。 「昱先生，你说若是这世间上若真的有忘忧该多好，我只想做个简单之人。」 「江江，你醉了。」 「无妨，让我再醉个几天，然后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她一口口的喝着酒，直到醉倒在桌上。 而沈昱就守在一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心中更不是滋味。从未想过她会伤的如此之重，她打仗时向来有自己的谋划，从不会去做奉人头，己所不能及之事。 可这一回，她竟然不顾悬殊，将自己弄成这般德行，若是晚一步，可能连命都没了。 身子受伤就罢了，连心，也给伤了。 看着沉睡的她，他终究伸出了手像是以前一般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呢喃，「江江，若是真的有那么难受的话，就结束这一切吧。」 第57页 他抱起了石桌上的她朝屋里走去，她的眼角分明还挂着泪珠。 第六十八章 花灯节 他躺在床榻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终于醒了过来，左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你终于醒了。」 沈昱面色苍白看着左高缓缓的坐了起来，可他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其他，而是，「皇后她如何了？」 他神色中的担忧之色不减，他这一回中毒很深，昏迷了小半月，可等他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边江儿。 左高沉声说道，「娘娘她在边府。」 边府？她一个人怎么就直接回了边府，那日如此多的贼寇，依她的性子绝不会让个丫头给个交代就直接走人。 莫不是，她出了什么事了？ 他满是担忧，可一起身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着急的看着左高「你可有去确认过？」 左高一心担忧着陛下，根本没有时间思虑这些事，他当时只是想着既然是娘娘身体的贴身丫头，断然是不会说谎的。 他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 「皇后身边那丫头呢？去把她给朕叫过来。」 「今日她正巧去宫外接娘娘回宫。」左高如是说道。 接她，当真没事吗？ 沈宣皱起了眉头，对左高轻声说道，「你派个人跟去看看。」 他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左高应了命令就差了个人出去，「属下领命。」 「陛下，按照你之前安排的，贵人进宫之事也是如期举行的，您受伤昏迷如此久之事除了郑太医和李公公还有属下之外无人知道，就连孟妃娘娘都不知晓。」左高说道，还好之前陛下早就交代了下来。 陛下他恐此次去乌山定会惹些是非，提前给安排了下来。若他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一定不可让外界知道。 若是知道了，这天下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乱子。 这些事，他还是办的很妥的。 可是沈宣现在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他一心想着的便只有边江儿，他担心，若是她出了点什么事。 出了事的话，那他又该如何呢？ 「娘娘。」见到边江儿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泪水，直接就跪在了她跟前。 还好，娘娘好好的。 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她真的无法接受。 「你这是做什么？」她扶着青娣的手想将她拉起来。 可她却一直跪在地上，「青娣是娘娘的人，无论生死青娣都想跟在娘娘身边。」 而不是去护着其他人。 乌山的时候若是她能留在娘娘身边，能替她挡个几刀也好啊，可是却独留下娘娘一人，受了那么重的伤。 看着青娣这般模样边江儿无奈的笑了起来，一边扶起了她，「日后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的。」 青娣看着边江儿依然是泪眼婆娑。 「你这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青娣只是替娘娘不值得，娘娘为了救陛下受了那么重的伤，可陛下他贵人进宫之事一刻都没有耽搁。」 那日昱先生和娘娘走之后，她遣走了搜寻的侍卫，称娘娘回了边府，府中有些事需处理。 这般看起来漏洞百出的谎言，可竟真未有人怀疑，包括陛下他。 陛下他更是自回宫之后就未再出现过，听闻养心殿里夜夜歌舞昇平，谁都在享乐，可又有谁还记得了她们娘娘。 她看着青娣笑了起来，「我这不是好好的，昱先生这医术可不是宫中御医所能比的。再说，贵人进宫，不过就迟早之事。」 她就好像往日一般笑的洒脱，看不出有任何的伤心的样子。 青娣来了，她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她特意画了个精緻的妆容，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衫。 这番举止倒不像是平日的做派，可这粉色也是极为适合她的，论之天仙之容，也不足为过。 沈昱看着她，眼神里却依旧是遮不住的担忧。 「你还伤心吗？」这些日子来，她那般忧愁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可边江儿看着他认认真真的点了个头，「伤心。」 「你倒是回答的爽快。那这样你还要回去？」 「自然是要回去。」 「这些种种，你皆能放下吗？」 「执念放下了，只是欢喜还在心中。可是人生苦短，何必执着于求而不得的事。」她看着沈昱笑了起来，又是昔日里那般洒脱的模样，恍惚间他又仿佛看到了曾经无拘无束的她。 看她上了马车，他心中依旧担忧，若是这般下去她定会将自己的身体折腾的还不如以前了。 「陛下，皇后娘娘她回宫了。」左高从门外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她可安好？」他原本拿着的药都没喝，看着他着急的问了起来。 「娘娘她无碍，只是......」 听着无碍他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可左高的一句只是却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只是什么？」 「只是她不是从边府出来的，她是从昱王爷府中出来的。」顿了顿他又说道，「早前乌山的时候曾有侍卫依稀看到过昱王爷，当时属下只以为他看花了眼，可是现在看来许是之前那个人确实是昱王爷。」 砰..... 沈宣手中捏着的药碗掉到了地上，他神色哀伤，可却顾不及其他，落寞的坐在了床边可刚坐下又咳了起来，李安着急的迎了过去，「陛下，你要保重龙体啊。」 第58页 那绢白的手帕的血色都还带着些乌黑的模样，陛下这一回中毒很深，虽说解了毒，可这身子却虚的很。 切不可大悲大喜。 左高还是觉得皇后娘娘她不是那般的人，她能为了陛下不惧生死，又怎会和昱王爷有点什么，肯定也有着些机缘巧合罢了。 「陛下，要不奴才去邀娘娘来养心殿？」李安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沈宣皱着眉头说道，「罢了，她既然安好便无妨，此事日后再谈。」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娘娘，新进宫的贵人过来请安了。」 回了宫中，依然是那些减不了的繁文缛节，她应了声收拾了番才来到堂厅，这伤还未算的上痊癒，也不想让这些人看到自己这般憔悴的样子。 她坐在凤位，看向一众人。 大抵都是貌美又娇羞的姑娘，她才多久没回宫中，这后宫的美娘子倒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边江儿倒也不见得生气，自然而然的和一众贵人谈笑起来。 昔日里行军时她见的最多的便是随军的厨娘和女军医，各个都是英气十足。 而这后宫中的女人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周身都散发着女人家的芬芳，看起都是娇滴滴的我见犹怜。 诸多美人，可沈宣依旧独宠孟倾城一人，这一点她还是想不明白。 至今，她也没看出来这个孟倾城身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而不如新进宫的这些贵人来的让人印象深刻。 正逢早晨，大家都还没有用早膳，正好宫人呈了些糕点上来，倒也是来的正是时候。 不过这些糕点是？ 「娘娘，这些是莹贵人特意做的，还新鲜着呢。」侍奉跟前的公公轻声说道。 李莹低头谦卑的说道，「是臣妾现拙了。」 这位莹贵人生的确实生的花容月貌，人也是温婉可人。 边江儿笑了笑，「这糕点倒是挺为别致的。」 然后随手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味道也不错，莹贵人有心了。」 这糕味道确实不错，比起御膳房的都更甚之，而这花纹也是极为别致的，边江儿看着李莹露出淡淡的笑容，「这花纹倒是挺别致的。」 李莹颔首，笑颜间带着温柔的气息，「过些时日，便是花灯节了，臣妾这糕点是仿着花灯做的纹样。」 花灯节？ 边江儿放下手中的糕点，心中思绪颇多。 南国的花灯节向来都很热闹，放一盏花灯，为家人祈福，亦或者为心上人祈福。 可这些离她都相距甚远，自她去战场之后，花灯节是什么，她都快忘记了。 看着边江儿有些落寞的神色，李莹心中仿佛又想到了些什么。 刚从仪凤阁出来，郑月如就缠着李莹起来，「莹姐姐，你这糕点可否教我也做做。」 刚刚荧姐姐做的糕点深得皇后娘娘和众人的喜爱。 若是她做了呈给陛下，陛下应当也是欢喜的吧。 之前那次失败，她一直都认为是太过突兀了些，自然惊着了陛下，但是今非昔比，她现在既然进宫了，自然要珍惜好机会。 皇后又如何，只要得了圣宠，还不是为所欲为，就和那孟妃一般。 李莹看着她笑了笑，自然的应了声，「可以。」 御书房外，一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宣有些欣喜的看向门外，是她来了吗？ 他有些欢喜的打开了门，可看到门外之人时，他的脸黑的都快拧出水来。 「臣妾亲手做了些糕点，特意送来给陛下尝尝。」门外，郑月如特意穿衣打扮了一番才站在门口，眉眼间都是柔情。 可沈宣的脸色却越发的不太好起来，他冷眼看着走过来的公公一眼，「朕的御书房什么时候变成谁想来就想来的了。」 声音凌厉，带着怒意。 闻声，郑月如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臣妾莽撞，求陛下恕罪。」 又和上次一般，再一次惹恼了陛下。 可难得今日的沈宣并不想追根究底，反而只是冷着脸扬长而去。 他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仪凤阁，思忖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明明都在宫中，可自乌山之后两人便再为见过，他看着她心中有万般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而她看着他依然是笑的那般洒脱，「臣妾参加陛下。」 沈宣看了眼她，就在她旁边落了座，薄唇微启，「显少有女人遇到危险时，会站在朕的跟前的。」 他像是感嘆可又像是叙述着平淡的事情一般，只是眼神一直时不时的瞥向她。 可她神色未有多大的变化，「陛下是南国的天子，臣妾尽的不过就是南国子民该尽的责任罢了。」 他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冷着眼问了起来，「只要是南国之君，无论是何人，你都会这般？」 「对。」她巧笑着将沈宣的手给握住又放在了桌上。 这次回来，她和他之间总感觉疏离了不少，她就好像刻意的和他之间保持距离一般。 他看着她，依然是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庞，心中又想起她和沈昱之间的纠葛，心中更觉得有些难受。 他站了起身，刻意的背对着她，「此次乌山皇后护驾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 又有哪一次她想要的她当真给了她，她做的再多终究敌不过孟倾城的一句话，她沉声说道，「臣妾只是尽的本分，别无他求。」 第59页 话中，尽显疏离。 沈宣苦笑一番，回过头看着她又突然说了起来，「朕意欲给昱王爷赐婚，你可有推荐之人？」 昱先生曾经说过，身在皇家不得不为，他那般喜爱自由之人，竟也逃不出被这不得不为给约束的时候。 见她未说话，沈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朕那皇帝至今还未立个正妃，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也该收收心了。」 边江儿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他倒不是那般喜欢被束缚之人，兴许这样他更欢喜呢。」 「那你可是认为朕在强人所难？」他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见着他的神色有些生气，她想着他兴许不喜欢她太过介入他们家之事。 她想了想，开口道，「这是陛下和昱王爷之事，陛下应当是和昱王爷商量，臣妾怎能妄议。」 又是不欢而散，沈宣冷着一张脸从仪凤阁中走了出来。 正巧与准备进仪凤阁的李莹迎头相撞。 李莹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跟着跪在了跟前，「臣妾莽撞，扰了陛下，求陛下恕罪。」 沈宣冷着一张脸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花灯，问了起来，「你来仪凤阁做什么？」 「是臣妾莽撞，着急给皇后娘娘送去花灯，不曾想扰了圣驾。」她颔首，细语绵绵。 沈宣对面前之人谈不上什么兴趣，只是好奇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花灯，他冷声开了口，「皇后她要这花灯做什么？」 李莹低声说道，「前些日子去娘娘宫中，偶有提及花灯节之事，见娘娘对花灯节比较有兴致，臣妾特意去寻了盏花灯想给娘娘送过去。」顿了顿她又嘆了口气，「娘娘她经年在战场上，想必这花灯节她应当是显少去过的，应当还是有些兴趣的。」 这似乎也是，毕竟还是个女儿家。 自幼在战场上长大，这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她应该都显少接触过吧。 沈宣看了眼李莹一眼，也未责罚，便转身离去。 沈宣坐在榻上，眉头紧皱，他看了李安一眼，开口问道，「最近皇后在做些什么呢？」 「回陛下，娘娘她近日里都在仪凤阁，要么练练剑要么看看书，倒也是没什么大事。」李安应声答道。 可沈宣的表情依然显得有些严肃，又问道，「她最近就没别的事吗？」 陛下可是觉得娘娘身为皇后有些太闲了。 李安想了想，回道，「皇后日常处理的内务娘娘倒是处理的挺妥当的，一般晨日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宣，可他依旧眉头皱着，看起好像并不关心此事。 思考了一番，他缓缓道来，「倒是近日里莹贵人时常给娘娘送些点心过去，娘娘倒是欢喜的很。」 点心？ 这句话倒好像是激起了沈宣的兴趣，他嘴角带着些笑容，「是什么样的点心？」 说着李安就将桌上的那盘点心给端了起来，算起来，莹贵人也送过好几次来了，但是陛下从未留意过。 沈宣看了眼他端着的点心，又拿了一块细细观察，看的差不多了他便将点心送入口中。 不甜不腻，恰到好处。 这点心倒是不错。 不过，沈宣开口问道，「这莹贵人是哪一位？」 看样子陛下他还当真未将这宫中的妃嫔给放在心上，真是可惜了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李安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在仪凤阁门外扰了圣驾的那位便是莹贵人。」 那不就是说起给皇后送花灯之人。 莹贵人？想来，她倒是挺合的上她的性子。 沈宣不由分说的直接说道，「宣她过来。」 李莹侍奉在跟前，正合时宜的将手中的茶给呈了上去。 沈宣端着茶品了起来，清新脱俗，倒不似宫中其他茶，他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茶？」 「三月春。」她浅笑盈盈，眉间温柔竟显，「摘了春日开得正盛的花，便有了这三月春。这茶能呈上来，还多亏了皇后娘娘。」 沈宣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此话怎讲？」 「臣妾昔日里虽说爱捯饬这些东西，但大抵都是独自一人，进了宫中呈了这些给皇后娘娘，幸得娘娘赏识，也让臣妾这般的人有了现拙的机会。」 她句句不离皇后，好像对这位皇后很是喜欢。 这倒是和其他的女人有些不同。 「倒是好茶。」他看着她满意的笑了笑，「看样子，你挺喜欢皇后？」 「娘娘她为人大度，对宫人和妃嫔都很好，自然深受大家的爱戴。」她如是说道，轻声细语。 沈宣撑着头，想起她的种种，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李莹低着头还是看到了他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又轻声说道，「前些日子，送过去的花灯娘娘一直挂在仪凤阁中，看起来倒是当真喜欢这花灯节。」 她这话就像是故意给沈宣说的一般，特意的将她的喜好透漏给他。 「是吗？」沈宣淡淡的说道。 虽说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中已经开始谋划起来。 转眼便到了花灯节。 沈宣邀了边江儿出了宫，这一回竟难得未邀孟倾城，就他二人。 可边江儿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陛下，前些时候才乌山遇险，今日又何必非要去呢？」她看着他有些不解。 第60页 第六十九章 叶清欢 他笑了笑，无论何时，她总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从不曾索取过什么，他看着她柔声说道，「子陵城中遍布御前侍卫，出不得什么大乱子。朕只是从未感受过花灯节，想感受看看，难不成皇后不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她眉眼低垂，未再反驳，跟着他一同到了闹市。 夜色下灯火通明，湖中竟是盏盏花灯，景色是极美的。 「喜欢吗？」 「喜欢。」她应了声，倒像是个小女孩的样子，她又嘆了口气，「想不到这宫外也是美女如云。」 「是吗？」沈宣看着她敷衍的问道。 看着他这般模样，她却笑了起来，「难不成陛下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他一字一顿。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压根就未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那陛下是更喜欢这宫外的美佳郎？」 「朕不喜欢。」 她嘆了嘆气，又调侃起他来了，「那陛下你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该不会是......」 她瞅了身边的公公一眼。 「朕喜欢你。」他平静的说了出口。 「陛下可是想调侃我虽为女子却似男子。」她反而笑了起来，又继续说道，「这玩笑可开不得，万一我当真了就不好了。」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等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说出这般话，她竟如此。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两人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情绪生了出来。 这话便就不了了之了，没多久那莫子高也跟了上来，还有沈昱。 怎么又是他。 「你来做什么？」沈宣冷着一张脸看向沈昱。 可沈昱只是笑了笑，一身白衣，倒像是个仙子一般，「皇兄都来了，我为何就不能来。」 话里行间，仿佛还带着些莫名的怒意。 他倒是还是理直气壮了。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闹了起来，这时候倒是不像是皇上与王爷了，反而有些孩童的气息。 边江儿和莫子高无奈的跟在二人身后，可莫子高却一眼在人群当中看着那粉色的身影。 那不是，清欢表妹。 「清欢。」莫子高有些欣喜的迎了过去，可她却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看着莫子高失落的样子，叶青欢露出浅浅的笑容，「莫哥哥，我尚在闺中，同男子太过亲近自然不大合规矩。」 莫子高愣了愣看着面前之人，特意朝后退了两步。 正巧沈昱和沈宣都回了头，那是叶清欢初次见到沈宣，夜色下那黑衣竟显得如此好看，就好似心中某些花朵开了起来。 「清欢姑娘，好巧。」倒是沈昱一眼认出了叶清欢，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依旧是那般浪荡公子的气息。 叶清欢颔首，「清欢参加昱......」 他手拿摺扇堵着了她的嘴，看着他笑了起来，「这是宫外，不讲这些。」 见着他们二人交谈起来，边江儿凑近莫子高笑了起来，「看样子，那姑娘还是莫大人的意中之人。」 可回以她的却是莫子高有些落寞的神色。 他虽有心，可她心中却从未有过他。 他嘆了口气，「清欢她看样子不是很喜欢我。」 「她可是叶清欢，叶大统领的女儿？」边江儿又问了起来。 「正是。」 叶大统领曾经也是一位在战场上拼杀的勐将，可也是因为战争，叶家独留下了叶清欢和叶清名两兄妹，叶家的主母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们叶家唯一的独苗上战场。 那位叶清名自幼就为学武，一直从文，现在任职翰林院。 虽说同是将门出身，但两家终究还是有些区别，所以她和他们叶家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 昔日里倒是显少听说这位叶清欢姑娘，今日一看倒是生的挺灵动的。 只不过看起来倒不像是表面一般清纯可人，前才说男女保持距离，后就快跟昱先生黏在一块了，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沈昱。 可这番模样被沈宣竟收眼底，他朝着她轻唤，「江儿，过来。」 他叫她最多的便是皇后，还未曾这般叫过，心中有些惊吓，还是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许是估摸出了一二，叶清欢赶紧行礼，「清欢参加陛下，参加皇后娘娘。」 她倒是挺机灵的，未表明身份，自己倒是猜了出来。 沈宣看着她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叶清欢。」 沈宣满意的笑了笑，「看起来倒是和昱王爷挺般配的，正巧昱王爷后宫空置，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看着沈昱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这时候边江儿觉得他和太皇太后真的是极像的。 她看了眼他，神色中有些讶异，而他却一手将她给勾了过来，看着她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江儿，你说是吗？」 是或者不是，也不是她该说了算的啊。 她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却未作声，而他也自然而然的将她拉在手里。 两人四目相对，竟有些异样的情愫生了起来。 沈昱看着二人有些稀奇，他这皇兄今日是开始抽哪门子的疯了。 可沈宣压根不顾及这些，将她的手紧紧的拽在手心里。 第61页 可这好气氛没维持多久便被赶来的侍卫给打断了，「陛下，孟妃娘娘她来了。」 她怎么来了？ 沈宣看了眼侍卫问了起来，「她在何处？」 「孟妃娘娘刚刚在闹事扭伤了脚，在前面休息着。」 他神色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又看了边江儿一眼对着她轻声说道，「朕去去就过来，等朕。」 她看着她笑了笑，淡淡的点了个头。 然后，沈宣匆匆离去。 可他一去就不见得再回来。 沈昱看着她反倒是调侃起了她来，「你倒是挺平静的。」 「这不就是常态么？」她苦笑。 刚刚那异样的情愫顿时间荡然无存，他啊，果然还是那个一心装着孟倾城的人，她又产生那些错觉做什么。 沈昱不解，「那你早前为何不拦着他？」 「何必呢。」她看着沈昱笑了起来，他把她放的那么重，她又何必去阻挠他呢。 「你倒是恢復的挺快，也不枉我那珍藏之酒。」沈昱看着她笑了起来，而她看着他也恢復了笑脸。 「昱王爷，我想成为陛下的妃子。」 沈昱皱着眉看向面前之人，可这番话，「你和我说做什么？」 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双目含泪。 她是打定了主意让沈昱帮她一把，因为她知道，沈宣是不会主动让她成为他的妃子的，唯有昱王爷能帮的了这个忙。 「陛下有意将我赐给你，求昱王爷成全。」 他沈昱浪荡多年，还有一次遇到这般求他不娶之人，虽说他是不想娶她，但是这样子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这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可真是我见尤怜。」 闻声，那一袭男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清欢参加皇后娘娘。」 「行了，不必多礼。」边江儿看着跪在地上之人走了向前，「清欢姑娘，你若不想成为昱王妃你应当是去找陛下说道，怎么反倒是再这里痴缠起昱王爷来了？」 「皇后娘娘，我......」 「行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可是她和昱王爷还没有说好了，要是再不早些了结，怕是可能来不及了。 「放心好了，昱王爷他不会娶你的。」边江儿笑着看向她。 叶清欢面色显得有些难堪，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匆匆离开了昱王府。 边江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这个叶清欢虽长的一副楚楚可怜小白兔的模样，可还真是将男人都玩弄于掌心之间。 前些才将莫大人那怀春之心给勾了起来，下一刻就来了这昱王府。 「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难不成搅扰了你的好事不成？」边江儿喃喃道，「不过，看样子她并不喜欢你。」 「她为何要喜欢我？」 沈昱就纳闷了，他虽受女人喜欢，但也不是这天下的女人都要喜欢她。 「你想让她当你的王妃吗？」 「怎么？难不成你吃醋了？」他眉眼之中仿佛还待着些期待的意味。 可她依旧是她，淡静自如的看着他，「当然不是，只是觉着她这样的人和你终究不适合。」 「但是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娶她。」 「昱先生，我为什么要逼着你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她有些疑惑，委实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沈昱看着她笑了起来，「若我不娶她，她可是会嫁给我的皇兄。」 「她既想成为皇上的妃子又何必阻挠她，况且他除了孟妃也未必当真会将何人放在心上。」 话毕，明显看到她脸上划过一丝落寞的表情。 沈昱也不再多言，「今日你来此是来做什么？」 「我碰巧回了趟家，正好路过昱王府，来瞧瞧你老人家。」 「这个时候你不怕人言可畏了？」 「反正我俩这师生关系也算是昭告天下了，有何可畏惧的？」 「我这皇兄近日里来对我的婚事还真是关心的紧。」 「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他了？」 沈昱看着边江儿，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可能是吧。」 她笑着看了看，「不如你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择一个你欢喜的女人。」 沈昱脸上有一丝落寞之色，可也只是稍瞬即逝，他笑了起来，「这世间如此多女人，何必非得要择一个放在家里。」 「轻浮。」 边江儿嗤之以鼻，倒是沈昱笑了起来，可笑颜中分明带着一丝哀凉。 边江儿走后，莫子高一脸落魄的来了昱王爷府。 他有些失落的坐在沈昱跟前，看着他这般样子沈昱反而是笑了起来，「怎么一副丢了东西的表情？」 他是丢了，丢了他十几年来的爱意，他苦笑着饮了口酒。 沈昱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延邀你是过来下棋的，你倒是像是来用酒买醉的。」 莫子高微微颔首，「是臣失礼了。」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个洒脱之人呢，果然还是逃不了情字。」 「情至深处，却也伤人。」莫子高不由得嘆了起来，他这十几年的心思终究还是无疾而终，她的心中从未有过片刻的他。 他只不过是她一个碰巧有着联繫的远房表哥罢了。 第62页 看着他如此落寞的样子，沈昱给莫子高斟上了一杯酒，然后又说道，「罢了罢了，今日这棋不下也罢，你尽管一诉苦思。」 莫子高看了眼他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漫入嘴中的尽是苦涩的味道。 他苦笑着看着沈昱，「难道昱王爷你就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他神色黯淡了起来，脑中浮现的是那个笑的洒脱的女子。 可随即沈昱笑了起来，手拿摺扇挑起了面前之人的下巴，笑的轻佻，「人生苦短，何必执着于求而不得的事。」 是呀，人生苦短，又何必执着于求而不得之人。 「清欢参加皇后娘娘。」 「你怎么来了？」边江儿抬眼看了眼面前的女子，神色平淡不见起伏。 可面前之人却久跪不起，开了口，「但求皇后娘娘，清欢想成为皇上的女人。」 砰…… 边江儿手中拿着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叶清欢一惊，有些紧张的看着边江儿，「清欢是真心喜欢皇上的。」 真心喜欢？真心喜欢的多了去，可那又如何呢？ 她冷眼看着叶清欢，「清欢姑娘，本宫念你将门之后，还是奉劝你一句，这后宫妃嫔诸多，纵然你来了也不过云云众人当中的一个，你当真想要进宫？」 陛下的心中除了孟倾城，又怎会有其他的女人。 「哪怕只能得到皇上片刻的荣宠，清欢也就知足了。」 「一朝荣宠，一朝枯骨。他给了才算的上宠字，他不给又何谈宠。不过都是缥缈的，今日有，他日可无。」 「就算如此，清欢也想进宫，求皇后娘娘恩准。」 她见她如此坚决，看向她神色又更加冷了几分，「叶清欢，你当真是想成为这深宫庭院无趣女子当中的一人吗？」 「你当真觉得这深宫庭院无趣？」沈宣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二人走了进来。 「清欢参加陛下。」 沈宣冷眼看了眼叶清欢，沉声说道，「先退下吧。」 他面上的怒气未减，眼中就只见得边江儿一人。 可她却毫无惧意，看着他认真的答道，「后宫应当稳重，无趣些是好事。」 他似乎有些期待的问她，「看样子，你对朕的事还挺关心。」 「总不能凭白占了这皇后的位置。」 凭白占了皇后之位，就因为是皇后才这般，可沈昱，那又为何屡屡站在他的身边。 他冷着脸，看向她，「你就那么不希望她成为昱王妃？」 她未曾多想，而是认真的答道，「她和昱先生之间终究是不合适的，她那般的性子不适合昱先生那般的人。」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昱先生向来眼光比较高，这个确实不好定论。」 「那她就适合朕吗？」 为何她能替沈昱拒绝掉叶清欢，可却从未想过他，她只会将别的女人推向他，而她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陛下向来心中有自己的判断，什么样的人适合，臣妾断做不了主。」她颔首低声说道，可就算这般，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就好像刻意的撇开和他之间的关系一般。 沈宣冷着脸看向她，「好，朕会如你所愿。」 说罢，他扬袖而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家清欢，性行温良，克娴内则，贤良淑德，着即册封为叶贵妃，钦此！」 这就是他说的如她所愿，边江儿苦笑，别的女人当他的妃子又怎是她的所愿。 直接跳过了贵人，妃嫔，直封贵妃，这番待遇又岂是别的女人有过的。 一道圣旨，几家欢喜几家愁。 莫子高他主持大礼，这一回却亲自主了自己心中人之礼。他终究将所有的心思都埋在了心中，他知晓，他和她终究只是陌客。 孟倾城从未想过沈宣身边之人一个一个多了起来，若是日后别的女人入了他的眼，她是不是即将就成为那一个弃子。 养心殿内，沈宣看着坐在床边的叶清欢，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不想他要的，他给要了，他自己都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是在和谁赌气。 「陛下，臣妾侍奉你歇息。」叶清欢迎了上前。 「滚。」单单一字却将她给吓着了，她胆颤的看向沈宣，明明花灯节时他对皇后如此温柔，可为何现在这般模样却真的像是传闻中的暴君那般模样。 沈宣冷眼看着她，「接下几日你每晚来朕养心殿，若殿内之事你告诉他人，朕斩了你。」 他声音冰冷，看着她连一丝的感情都没有。 叶清欢吓得愣在一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多久，李安便带着了叶清欢，给她安了偏殿的住所。 殿内暖炉香帐，殿外大雨滂沱。 边江儿站在养心殿门外，心中好似刀割，她一直以为沈宣不过就是因为独爱孟倾城，所以才会对她视若无睹。 可如今看来，他会接受其他的女人，唯独就是接受不了她。 叶清欢，她所谓的荣宠她终究都是得到了。 而她，不过就是个可悲而又可怜的虚壳皇后罢了。 第七十章 调戏 「娘娘，我们回去吧。」青娣担忧的看着自家娘娘，明明乌山之伤才刚好，娘娘又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又该如何是好。 第63页 边江儿看着青娣笑了笑，「我们回宫吧。」 好像是释然一般的笑容，他不喜欢她，她又何必非得揪着他不放呢。 一时间，宫中谣言四起，都说册封当日，沈宣便亲自宣了叶清欢进养心殿侍奉。 一连几日，夜夜都是宣的叶清欢，众人皆知，沈宣极宠这位叶贵妃，宠爱之度，和孟妃不分伯仲。 不知何时起，这位孟妃显得低调了不少，和昔日里有些大相迳庭。 近些日子来，也倒未闹出过什么事来。 而且，她的琴师之事也终于给办妥了。 「李大人居然把那位公孙公子给请进了宫，做了孟妃的老师，也是能耐。」莫子高不由得感嘆了起来，一边将手中的棋子下在了棋盘上。 沈昱笑了笑，看向莫子高，「且不说清平侯府对前朝的敌意。再加上那公孙公子可是被琼华公主给相中之人，若是他这番进了宫，他们二人这姻缘怕是就该止了。」 看样子还是昱王爷这消息要灵通些，莫子高饶又兴致的问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来？」 「为何来就不得所知了。」沈昱笑了笑又说道，「他母家出生寒微，母亲是青楼女子，一直没给过名分，后来因公孙家子嗣单薄才被带回到了清平侯府，刚出生就和母亲分离，再他走后母亲更是郁郁而终，而位公孙公子天资聪颖，五岁成诗，十岁博通古今，若走仕途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莫子高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可是，「可听说大公子和侯母对他很是忌惮，显少给过他好脸色，更是硬生生的断了他的仕途。」 「说不定他是在报復呢。」说着，沈昱将手中的棋子落了子，然后笑了起来，「本王又赢了。」 算起来，这公孙戟也当真是个可怜之主。 顿了顿，莫子高有些担忧的说道，「昱王爷，陛下这一回派你去忘州，路上免不了颠簸了。」 「本王本就在外的时间多了去了，又何惧这些颠簸。」沈昱笑了起来，「若你心中还有执念，不如随本王一同，路上搭个伴也好。」 莫子高婉拒，「小生的执念已经藏在心中，也算是释然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笑了起来，「此去，本王亦有一些事想知道。只是宫中若皇后娘娘有何所需的，只能劳你帮衬了。」 他却忘州倒是无所谓，只是唯独担心的便是江江，虽说她不是那般需要别人操心之人，但是他只怕她对皇兄之情执着太深，消不了那执念。 乌山之后她虽伤口好了，但是剑锋带毒，体内余毒一直未清，他当真有些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忘州虽险要，但多了很多奇珍药材，若是能寻得一两味，也能替她给调理调理。 「自然，定不辱昱王爷的嘱咐。」 「既然昱王爷无立妃之意，朕便让他去忘州歷练一番。」这番话，沈宣是看着边江儿说的。 忘州时局动盪，昱先生此去免不了遭些苦。 她不明白，为何沈宣偏偏对昱先生这般，昱先生虽说轻佻可却一心向着他。 纵然有些隔阂，可也不该如此三番四次的折腾他。 「臣妾求陛下收回成命。」她不想此事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更深。 「他去何处与你又有何干系，他自己都认了，你又何必为他说道。」他看着她，不悦的说道。 因为是他开得口，他自然会答应。 「陛下可以为了孟妃，可以为了其他妃嫔，可为何唯独对我却是这般。」终究，她还是将心中的不满爆发了出来。 面对她的质问他却偏偏避了开来，她对他仅是君臣之间的界限，而他早已逾越了这条线。 他是天子，可也不过就是孤家寡人，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将所有的话都藏在心中。 他自恃多年心思平稳，未被何人带动过内心想法。也未有一寸软肋被别人抓住，可如今，他变得都快不像是他自己了。 「朕意已决，皇后请回吧。」他冷声说道，竟丝毫的余地也不曾给她。 宁愿她恨他，他也执意如此。 边江儿看了眼他，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她又何必老是去自讨没趣，做好臣子，不再逾越便好。 殿外，那些王孙公子见着公孙戟都不免发出一声嗤笑。 虽说昱王爷也弹琴，招收了不少弟子，但他收的大抵都是王孙后代，且他拨弄的是附庸风雅，连昔日里的皇后娘娘都是他的门生。 这个公孙戟侯门出生，做琴师就罢了，还进后宫做了那个妖妃的老师。 「真是丢我们侯门公子之脸。」 「不过一个母家卑贱，一个本就卑贱，倒也是合得来。」 说完那群公子哥又笑了起来，可唯独公孙戟看着这一群人旁若无视，眉宇中的那骨子傲气不显尽露。 「娘娘，那不是公孙公子。」青娣低声说道，便看见那被众公子哥给包围的公孙戟。 可边江儿只是冷着眼看了眼那群人便转身离开了。 可没曾想到，那公孙戟随后也跟了上来。 他看着她却笑了起来，笑意竟带风月，「娘娘见了此景，都不会阻止么？」 边江儿笑了笑，「看起来你游刃有余，倒不需要别人来帮你。」 这倒是出乎意料，公孙戟笑着说道，「这世间乏不了怜悯我之人，娘娘看着我这般都不会心生怜悯吗？」 第64页 「公孙公子一生才华，反倒是羡慕颇多，何来怜悯？」他这般的大好青年，虽说家中有些委屈，但也不至于说让人怜悯，加之她心情欠佳，也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 可刚走了两步却失了足，险些摔着在地上。 那双强有力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识的夺过他腰间的摺扇一扇子击在他的头上。 人也自然而然的朝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她嗤笑了起来，「在下一直以为娘娘是个冷美人，却不想性子倒是挺活泼的。」 「本宫也一直以为公孙公子是个温润公子，没想到倒是个浪荡公子。」 有意思。 公孙戟看着她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扇子就送给娘娘了，权当见面礼。」 他笑着走开，全然无了刚刚那般冷傲的气息。 这公孙戟怎么和昱先生一个德性，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相像。 看着娘娘这般样子，青娣站在一旁笑了起来，娘娘虽说是皇后，但还是更像个小女孩的性子。 回了宫中，边江儿想了想，又拿出了柜中的木箱子。 「青娣。」她轻声唤道，从箱中掏出匕首交在了她手中，对着她说道，「这匕首是昔日里我带兵打仗时随身的物件，替我交给昱先生，一来做个防身用，让他此行多加小心，二来昔日里随爷爷昔日里的部下也隐退于忘州，若是昱先生当真遇到些什么了，让他带着这把匕首去忘州林家。」 他能对她倾囊相授，可她却终究是无以为报，连皇上都劝阻不了，到头来也就赠的了个防身之物。 此去波折，只盼他能安好。 青娣领了命，就匆匆出了宫。 可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中。 「陛下，叶贵妃来了。」李安话刚落，叶清欢便走了进来。 可沈宣看着手中之书，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可叶清欢也未生气，将刚刚煲好的汤给呈了上去，「陛下日日为国事操劳，臣妾特意熬了些汤，替陛下补补身体。」 她说着就自顾自的呈起汤来，可沈宣却并未搭理她，良久，才缓缓接过她举在半空中的汤，可下一秒却将碗摔得远远的。 「你好大的胆子。」沈宣看着她，眉间怒意不减。 吓得叶清欢赶忙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只是特意给你送汤的。」 「送汤？」他冷眼看着她，「朕早就说过，朕召你进养心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动这些心思，只会让朕更加的厌恶你。」 他立她为妃，却不过只是给了她个妃子的名分，她要的又怎么是这些。 看着他如此冷漠的样子，她哭着嚷了起来，「那为何皇后她做什么都可以呢？」 「你和她能一样吗？」他眉眼间满是刺骨的寒冷。 她不明白，她不解。 「陛下心中再装着皇后又如何，她心中的一片净土不过就是昱王爷而已。她能做好皇后，可终究做的只是一个皇后罢了，她有将陛下你放在心中过吗？」 沈宣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皱着眉看着她，「你说什么？」 「昱王爷去忘州，皇后让贴身宫女赠予随身信物，她将陛下的颜面至于何处，她这皇后又算得了个什么皇后，她配不上陛下如此用心。」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沈昱。 心中只剩下些难受，他也懒得理会面前之人，沈宣收回了手，冷着脸看着面前之人，「她再如何，你也及不上她万分。」 「臣妾不过就是喜欢陛下罢了。」 「喜欢？」他笑了起来，眼神凌厉，「有多喜欢？若朕让你死你可也愿意？」 他说的认真，不像是假话。 早有耳闻，南国昔日两位皇后都是死在他手中的，他指不定当真做的出来， 她不过就是想力争他，却不想闹成这样。 「臣妾……」她胆颤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沈宣看着她冷笑了起来，「同为将门之后，你同她云泥之别，若日后再在你口中听到她一句不是，朕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说罢，他再也不理会那跪在身前的女子。 只是心中苦涩。 到头来，连个刚进宫的女人都看穿了她的心思，唯独她，心中好像一直未有过他，有的不过就是南国天子罢了。 他冷眼看了眼叶清欢，还是从殿内走了出来，面色的怒意不减。 一声声悠扬的轻声入耳，他竟有了些平和，这曲子不是那天江儿演奏的那一曲。 看着陛下有些好奇的样子，李安说道，「那琴声好像是从莹贵人的住处传过来的。」 「是吗？」沈宣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李莹的住处。 这曲子还当真是她弹得。 曲子是一样的曲子，就连这弹琴的模样就都和边江儿有几分相似。 看着她这样，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曲毕，李莹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宣，她赶忙请安。 可沈宣却只是冷冷的回应了她一声，就在一旁坐了下来，对着她说道，「刚刚那曲子，你再弹一次。」 他屏息凝神，听着那缓缓琴声，面色平静，可却看不出喜怒。 那日之后，他时不时会宣李莹来他殿中弹一曲，每每都是同样的曲子，但几乎都是弹完了便让她回宫了。 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第65页 芙蓉阁。 「娘娘，今日要去养心殿吗？」小绿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昔日里娘娘时常会去陛下寝宫，可是近些日子来，不知怎了，终日在寝殿里顾影自怜。 虽说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但是现在这般还是让人有些习惯不过来。 孟倾城拿起了手中的珠钗，可就是拽在手中，然后下一刻便扑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又一会儿，她抬起头来，镜中美人泪眼婆娑。 为何？她眉眼低垂，神色凄凉。 沈宣的身边娇滴滴的小美人越发的多了起来，他是和边江儿看着性子偏差颇大，可其他的女人就好像都迎合上了他的喜好一般。 她倒宁愿他身边的女人都像是郑月如一般，可终究一个比一个生的可人。 而其中，那个替代她的人她连是谁都不知道。 少主他派来之人究竟是谁？ 他在朝中势力众多，连她都不知晓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人。 不，她连他是谁都不知晓，他那般疑心重之人，是断然不会让其他人发现他身份的。 「娘娘，你没事吧？」小绿担心的问了起来。 孟倾城擦拭干了脸上的泪水，对着她说道，「替本宫传琴师入宫。」 就算新来了人又如何，她不能输，纵使得不了皇后之位，沈宣的独宠，只能是她。 月色下，那青衣美佳郎翩翩落了座，他看着孟倾城眉眼清冷，看不出什么思绪。 这也算的上是她第一次召唤他，可居然是在晚上，确实还是有些不大合适。 孟倾城在亭中伴着月色饮了不少酒，可公孙辑倒并无他想，落了座，准备抚琴起来。 她看着他，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难得诚恳的说了起来，「本宫想要琴技胜过莹贵人还有皇后。」 公孙辑看了她一眼，也未多言，便自顾自的拨弄起琴来，良久幽幽说道，「纵使弹的了一首好琴，也未必就能得到荣宠。」 孟倾城看着他心中那种怒意全都涌了出来，「你一个小小琴师凭什么对本宫如此，若不是本宫你以为你能进的了宫吗？本宫召你不过就是抬举你。」 抬举？他冷着一张眼看了她一眼，可眼神凌厉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他低声说道，「那若孟妃娘娘不喜，在下便先回去了。」 说着，他还当真收起了东西来。 「等等。」孟倾城还是唤住了他，「罢了，本宫懒得和你计较这些，还是说弹琴之事好了。」 他放下了收好的琴，又开始拨弄着琴弦，「男人喜欢女人，或是志趣相投，或是以色诱之，都弹得一手好琴不都平平无奇，孟妃娘娘可有想过以色诱之。」 以色诱之？她又何尝未如此这般，可他终究还是未对她动过什么心思。 「宁相千金擅舞，以舞撩拨的一众正人君子成了好色之徒，孟妃娘娘何不试试看？」他笑着说道。 她眉眼低垂，她舞过，可他眼中也没有一丝心动。 公孙辑看着她这般样子反倒是笑了起来，他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对着她说道，「娘娘若不介意，倒可以伴着在下的曲子舞一曲。」 月色下，那青衣美佳郎竟亲自指点起那绝代妖姬之舞，孟倾城看着那张生的清冷的脸，心跳都有些加快起来。 风华正茂的公孙辑，生了一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皮囊。 她今夜又多喝了些酒，月色下她显得可能有些醉了，看着眼前的男子都开始有些心动起来。 临别，她反而拉着了他的手，「今夜，到芙蓉阁陪本宫可好？」 看着她这般模样，公孙辑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了身。 「可惜，在下只卖艺不卖身。」他看着她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便走了开来。 边江儿站在原地进退不是，她身为皇后，若是撞见妃子大晚上的私自幽会别的男人，她自然是该去惩戒一番的。 可是这般场面委实有些香艷，且不说孟倾城是个何等风姿的女人，这公孙辑的撩拨之术，她瞧着比昱先生还更厉害。 可正巧公孙辑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跟前的边江儿，瞧着她面色有些绯红，他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朝她靠了进去，可她却朝后退了几步，她故作镇定的对他说道，「公孙公子如此调戏皇家女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娘娘准备如何责罚我呢？」他看着她眉眼间都是笑意。 第七十一章 短暂的自由 可她却冷着一脸，正经说道，「若下次抓个现行，那就只能请公孙公子出宫了。」 他没有生气，反而又朝她走近了进步，「娘娘放心，日后我绝不调戏其他的女人。」 说完，他便笑着走开了。 可这话怎么还是听着怪怪的。 后些日子，孟倾城传唤公孙戟的时候多了起来，届时为了方便，公孙戟已搬到了宫门旁处。 这样来往宫中也方便了不少。 大多都是晨来，宵禁走。 而沈宣对此倒是不闻不问，好像她做些什么都可以。 边江儿倒是没有想到，这公孙戟来给孟妃授琴，反倒是他二人之间的沟通也多了起来。 她时而会生出些错觉，他就好像是第二个昱先生，可说像是有些像，可有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像。 而公孙戟，虽然四周嘲讽不断，可他却全然不顾在眼里，就连一直钟情于他的琼华都有些不解了。 第66页 明明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偏偏去给那个妖女当个琴师，倒是更像是一个戏子一般。 「戟哥哥，我不想你在去宫中。」她开着他直接开了口。 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见他要走，她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服，一着急就说了出口，「你可知道那些人怎么说你的？」 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怎么说的？」 语气中是不容拒绝。 「说你。」她咬了咬牙一股脑都说了出口，「说你好好的侯门公子不做，非要进宫做个戏子。」 戏子？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那你也这样觉得吗？」 琼华有些抱怨的说道，「我也委实不理解你为什么非得进宫陪那妖女，还有传闻说你和妖女之间有点什么。」 他朝她走进了几步，逼问道，「那你觉得有点什么？」 孟倾城生的那般妖媚，就算戟哥哥不为心动，指不定孟倾城看到他的美色反而被勾住了，她本就歌姬出生，骨子里都是媚态，若是朝夕相处，指不定…… 「戟哥哥，我不想你和那妖妃待在一起，也不希望那些人老是说道你的坏话。」她直接说了出口。 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她，「日后公主还是少和我这般卑贱之人走的近才是，免得辱了你这尊崇的身份。」 说罢，头也不会的走了。 刚进宫中，公孙戟便瞥见正在亭中的边江儿。 她虽刻意的撇开了和他的距离，却未想过他反而是一步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娘娘是怕我么？」他自然而然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那一句话吓得她差点未将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她镇静说道，「本宫有何可怕的？」 「那我怎么觉得娘娘老是躲着我？」他看着她，脸上带着些看不透的笑意。 他的眼神倒是挺犀利的，连这都看出来了，可看出来就罢了，他居然还要问出口。 他是太过聪明呢，还是故意装傻呢。 他见她未说话，眼底里的凉意又更多了些，又是那般哀凉的神色。 可转而他又恢復了常态，他看着她眉毛向上，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好似一直都是这般，唇角边总好像带着一丝笑意，可似笑，又非笑。 他爱笑，昱先生也爱笑，可他的笑和昱先生又不同，昱先生那般风情的人笑的时候也是真真切切的笑。 而他笑着，在那双眼中却好像看到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忧伤。 「娘娘可喜欢这宫中？」他看着她淡淡的问道。 而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并不讨厌。」 看着她如此，公孙戟笑了起来，「那娘娘可是觉得我有些让人生厌？」 她轻笑起来，「你我交情尚浅，本宫怎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个让人生厌之人。」 她虽身为皇后，骨子里有着那股威严，但好像从不会自视过高。 他又举起茶杯，淡淡的喝了口茶。 「终其，我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 他淡淡的说道，不喜悦，可也看不出悲伤。 边江儿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滋味，，不知为何，每每看到他时，就算在笑，也会觉得心底却是有百般苦楚。 她其实也算不是那般冷漠之人，时而还是会生些莫名的柔情，「本宫其实偶尔也会喜欢演奏几曲，那依你这样说不是也成了这宫中的戏子不成？」 他看着她竟有些认真起来，「可娘娘身份高贵，而我却是个卑微之人。」 顿了顿他望向天边嘆了起来，「我就不该背着这身份活在这世间。」 那一句话他虽说的平静，可却比往日里的每一句都听着还为真实。 「皇后又如何，身在将门，自然就得背负这些，若生在寻常人家，或许便也过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做这琴师并无不好，本宫倒是一直挺羡慕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昔日里还老有人说本宫不过就莽夫而已。」 她好似嘆了口气，却又说的很自然，「身份二字，没有该或不该。这世间没有该或不该，你又何必执着身份二字。」 他苦笑，「我时而倒是想有了尊崇的身份，可时而就觉得这样也正好。」 话出口，他才显得有些惊讶，他居然也有吐露真心的时候。 可随即，也只是苦笑了一番。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都说昱先生和你相似，可其实不然，昱先生那人是出了名的洒脱，而你，终究是太过于执着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尊贵与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公孙戟看着边江儿，唇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日，虽未喝些酒，但公孙戟还是借着机会和她说了许多，那时候她仿佛才有些看到了真实的他。 这世间云云，各有各的苦楚。 公孙戟虽轻佻不着调，但是也是个苦楚之人，那时候她也觉得和他之间好像也没有那么生分了。 看着从门外气定神闲走了回来的自家娘娘，小彩都不由得嘆息起来。 明明是个绝色佳人，怎么反倒是被陛下冷落起来了，她不解。 近些日子，陛下除了孟妃，还时常宣叶贵妃和莹贵人。 可唯独一次都未召见过他们娘娘，明明娘娘就生的比那些嫔妃要好看的多。 第67页 小彩实在纳闷，她一边替娘娘摘下头上的花簪，一边感嘆了起来，「这宫中女子为了争圣宠，大多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娘娘生的国色天香，可有想过，同别的妃嫔争上一争?」 若是娘娘当真争上一争，指不定就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了。 可边江儿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自己，嘆道，「以色事人，终是浅薄。」 再加之他从未将她放在过心上，生的再好看又如何。 哎。 小彩跟着嘆了口气，这些日子虽没了孟妃找茬，可这日子终究还是算不得好过的。 「娘娘，宁小姐来了。」通报的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 边江儿欣喜了起来，算起来，她也好些时日没见过宁姐姐了，她笑着迎了过去。 宁玉容看着她笑的格外温婉。 「宁姐姐这次来宫中，可是受了我那二哥的嘱咐？」她笑着问了起来，一开头便点出了来意。 宁玉容笑了笑，也没否认，「照理说不该随意来这宫中，但是确实拧不过易川，加之我也有些担忧，便还是来了一趟。」 「二哥他真是爱操心。」她说的有些无奈，但是心中还是欢喜的。 看着她如此洒脱的模样，宁玉容心中更不是滋味，「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进宫了。」 「宁姐姐，这怪不得你，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么，再说，就算不因你，我指不定还是会进这后宫。」她说的自然，眉眼之间无任何的不悦。 可宁玉容就是觉得难受，她在宫中的种种她还是听说了不少。 沈宣本就是世人眼中的暴君，性格阴晴不定，伴君如伴虎，她那般直爽洒脱的性子在他身边指不定会受些什么委屈。 边江儿看着宁玉容眉眼低垂的模样，知道她定是在心中自责， 她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笑了起来，「宁姐姐，皇后之位可是天下多少女子想要都得不来的位置，我却能坐上这尊重，有何可难过的。再说，陛下他深明大义，对我也不差，这不也是件好事。若是姐姐实在觉得愧对我，不如带我出宫一趟，这愧疚之情就算了了。」 她笑的自然，倒像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宁玉容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江儿，你这是想去何处？」 「不做什么，就和美佳人一起去江中泛个湖。」 上一回的江中泛湖倒是颇有意思，可是若是她自己再贸然出宫，沈宣肯定是不允的，这一回拿宁姐姐当个挡箭牌，也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一回了。 三人一船，青娣摇船，边江儿和宁玉容倚在船边。 湖中波光瑟瑟，边江儿一边赏着月景一边嘆了起来，「如此美景，甚好。」 「没想到，你竟喜欢这些？」宁玉容看着她开心的模样笑了起来。 算不上喜欢，只是在宫中憋得久了，时而也想出来拥有短暂的自由。 「宁姐姐，近些日子边府可好？」 「近些日子西邦诸国安分了不少，也没了什么战争，但你二哥他这练兵之事一刻也未停歇，片刻的宁静，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她嘆了口气，虽说她只是个柔弱女子，但是心中还是清如明镜。 她虽显少参杂国事，但很多事她多少心中还是明了。 边江儿看着她，笑了起来，「宁姐姐，劳烦你转告我爹爹和二哥，北辰未定，多加劳心。」 宫中耳目众多，许多话她也不便在宫中说道，借着此时的清净她也将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 上一回议和之事看得出北辰国心思颇多，又特意託了昱先生去了趟青州查了下陈皇后的身份背景，加之她近些时候在宫中了解到的陈皇后的种种行径。 她基本上能断定那陈皇后非陈侯爷的女儿，而应当是北辰国之人。 虽说现在平和，但是总觉得这北辰国迟早会弄出点什么事，也该做好准备了。 只是她现在身在深宫，此事也唯有仰仗她爹和二哥了。 此时湖中的另一条船上，一男一女竟争闹了起来，确切的来说，是那女子一人的执着。 琼华看着公孙戟，心中那种情绪全都涌了出来。 她对公孙戟的心意自幼就种在心中，初见他时便被他的美貌所震惊，那时她便打定了主意，让这个生的好看的哥哥成为她的驸马。 无论爹爹给她找多好的人，她都瞧不上，一心就只等着公孙戟。 可他却不顾清平侯府的反对，不顾及平南王府，成了那孟倾城的琴师。 若是在这样下去，爹爹一定不会在应允这门亲事的。 她看着他，问了起来，「戟哥哥，你为何就不肯娶我？」 她声音悲切，她爱了他多少年，可他却从未将她放在过眼里。 公孙戟依旧是那般清冷的样子，他冷声说道，「琼华公主，你我终究不是一类人。」 琼华看着他，心中异常难受，她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就算他出生卑贱，可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可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顾这些，拉着他的衣袖，仿佛是最好的挣扎，「那你是喜欢那个妖妃吗？不顾所有的人阻挠都要进宫？」 公孙戟看着她这般闹腾的样子，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还有一种莫名的厌恶之情生了出来。 他不解，为何女人都是这般德性，除了喜欢二字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第68页 他不想理会他，重新摆好了被琼华踢到在地上的琴拨弄起来。 可看着他对自己不闻不问，琼华更加的生气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在手心中的，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待遇，为什么她一个公主，他不过就是一个庶子，还如此给她脸色看。 她气的直接拔出了侍从手中的剑架在了公孙戟的脖子上。 呵。 公孙戟眼神更加的冰冷了起来，他淡定自若的看着琼华，冷声说道，「琼华公主，逼婚不成，现在是要斩了我不成？」 他那般轻佻又不屑的语气，琼华认定是对她的侮辱。 她本不想，可是奈何不住心中的怒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性格霸道了些也是正常，可在公孙戟跟前却屡屡碰壁。 她看着他，说道，「本公主命令你离开那个妖妃，不然今日就砍了你。」 砍了他？ 公孙戟笑了起来，然后缓缓的站了起身，看着琼华，「公主的命令，在下恕难从命，公主还是砍了在下吧。」 琼华看着他，心中犹豫，可看着船上的一众人，她一个公主竟被人当中羞辱到这个地步，她实在难以忍受，提剑。 可就在剑朝公孙戟刺过去的那一刻，一素色单衣的少年就挡在了跟前，那剑虽被她的摺扇挡了大半，但还是划破了她的胳膊。 边江儿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女人，「琼华公主，你身为公主，怎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兇？」 她语气平平，可那种威严之态却不容动摇。 「参加皇后娘娘，臣女一时失手，求娘娘恕罪。」琼华跪在了地上，看到那鲜红的伤口时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她将过错都归结于刚刚多喝了几杯酒，她没有想过会闹到这般局面的，她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边江儿。 今日她伤了皇后，若是被爹爹知晓一定会打死她的。 不，若是她当真追究了起来，她一定也免不了责罚。 这时候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本来只是想吓吓公孙戟的，却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突然闯了过来。 边江儿也未多加怪罪她，这个琼华公主，她还是多少知晓的。 仗着自己是平南王爷最宠爱的小女儿，撒娇蛮横，性格确实骄纵了些，但是今日这种失态的事倒应该算是第一次。 她蹲了下身，凑在琼华耳边轻声说道，「南国以礼治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当真罔杀了无辜，定是要以命偿的。」 见她有些愧疚的模样，她也不想多加计较，她看着一众人，轻声说道，「罢了，今日之事，就权当不曾发生。」 一是保全琼华公主，二来也免得平南王爷追究公孙戟的麻烦，再加之她若是做这种事，被沈宣知道了，总感觉他日后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出宫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旁人，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她全然不顾胳膊上的伤口，又腾空几步，回到了自己的渔船，倒不像是皇后，反而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气息。 看着她的背影，公孙戟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沈宣坐在御书房面色凝重，可全然无心手中的奏摺，他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窗外，又时不时的嘆上一口气。 好不容易赶走了沈昱，可他和边江儿之间反倒是越走越远了起来，她看起来也全然不知晓他的心意。 「陛下，可是有心事？」李安唯诺的侯在一旁。 昔日里还难得见到陛下这般模样。 沈宣看了眼李安，开口问道，「你说一个男人若是想讨个女人的欢心该做些什么？」 第七十二章 醉酒 沈宣打量了他一番，倒是李安那一刻都有些挺直了腰板。 他打小就在宫中长大，这后宫中的女人多了，他耳濡目染，了解的也不见得少。 可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宣摆了摆手，冲着李安说道，「算了，这个你可能也不大懂，你还是替朕找莫子高进宫来。」 空气肃然。 李安哀怨的看了陛下一眼，就走出了养心殿。 那个莫大人还未嫁娶，他能懂得了什么，指不定还不如他呢。 莫子高颔首，「陛下召见微臣可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的？」 沈宣坐在上座拿着奏摺一边看着一边瞟了眼莫子高，然后又缓缓的将奏摺给放了下来。 「这宫中有好些日子没有办过什么宴会了，你向来比较擅长这些，你说说这女人家一般比较喜欢什么样的。」 莫子高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想着办宴会了，定是近些日子有些冷落孟妃了，想要办宴会讨讨她欢心。 若她的话可能比较喜欢歌舞宴，这个不错。 「近日子陵城来了些西邦的舞姬，那舞倒是不错，倒是可以宣进宫来。」 歌舞宴？ 她那般的性子应当不会喜欢这些吧，若是又去狩猎她肯定也会担忧，还是罢了。 他看了眼莫子高，说道，「歌舞宴有些腻了，换个其他的。」 可孟妃最喜欢的不是荷花就是歌舞了，如今荷花已谢，歌舞又不行，还能有什么？ 「臣记得孟妃娘娘一直偏爱歌舞，应当不会腻吧。」他试探性的开了口。 他冷脸看了眼莫子高，他什么时候说的是倾城了，这后宫中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第69页 他手指不耐烦的在桌上敲了起来，「除了孟妃喜欢的，换个其他的。」 咦？莫不成陛下说的不是孟妃？ 不是孟妃？难道是为了叶贵妃亦或者莹贵人。 沈宣看了眼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这个宴就交给你了，办成女子会喜欢的那一种。」 这样说，他应该明白了吧。 沈宣也没有多想，便放心的继续批起了奏摺来。 只有莫子高一脸茫然的走出了御书房。 他又不好贸然开口，但他也是绝对想不到陛下他说的那个女人不是他人，而是皇后娘娘。 他就全然按照叶贵妃或者是莹贵人综合的喜好去准备了。 沈宣看到那一群一边弹奏一边颂诗的女人时，脸色都快绿了起来，他瞅了眼莫子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她喜欢这种的？」 叶贵妃或者是莹贵人，这两人平日里喜的东西还是差不多，清欢她爱风雅，这种自然是和她喜好的。 而莹贵人她平日里也是修心养性。 此种奏乐，于二人而言都是在合适不过的。 他笃定有自信的点了点头，「自然，臣可是专程打听过了。」 沈宣诧异，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在边江儿身旁坐了下来，他看着她有些怀疑的问了起来，「你喜欢吗？」 喜欢？ 她看了看那群女人，又看了看这柔情似水的色调，笑的很勉强，「喜欢。」 陛下什么时候有这种喜好了，这倒不像是孟倾城的做派，难不成是为了逗叶贵妃或者是莹贵人开心？ 期间，边江儿觉得有些无聊，她百无聊奈的打起了盹了。 可就在半梦半醒间，那些舞姬当中竟有人举起了利剑。 「护驾！」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将沈宣团团给围了起来。 可那舞姬竟朝叶贵妃给袭了过去，正在此时，站在旁边的李莹迎了过去，那一剑划破了她的胳膊，而刺客也被拿了下来。 刺客准备对自己下狠手之际，却被左高给挡住了。 好大的胆子，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起来，可却不像是昔日里偷袭陛下的那些人。 边江儿习惯性的先看了看四周。 可孟倾城见着此情此景竟有些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她这番举动未免也太过于异常了些。 这场宴会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样也好，她委实也没什么兴致。 莹贵人的伤已经宣了太医诊治，看样子也应该无大碍，不过也多亏了她替叶清欢挡了这一刀，不然这一刀可能扎进的是叶贵妃的胸膛，届时就不单单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大殿上，就唯独剩了几个人准备审问这舞姬。 那舞姬屡屡想自杀可都被左高给拦了下来。 左高戾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舞姬硬是咬着牙不开口。 沈宣面色阴沉，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边江儿端坐在上位有些百无聊奈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慢悠悠的站了起身，朝着跪在地上的舞姬走了过去，她笑的莞尔，而后下一秒，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是谁派你来刺杀陛下的？」 舞姬有些惊讶，可还是憋着不开口。 边江儿看着她又问道，「派你来的人肯定很失望，刺杀陛下兜兜转转居然伤了叶贵妃。」 明显的舞姬皱起了眉头，原来她伤的那个人才是叶贵妃，虽说阴差阳错，自然还是找对人了，她神色也变得有些开朗起来。 「看起来你倒是挺开心的。」边江儿笑着问了起来。 「那是她该死。」 「哦？」边江儿看着她笑的从容，「看样子你倒是更像来刺杀叶贵妃的？」 「这是我和叶贵妃的私人恩怨，与你何关。」她嗤笑道。 私人恩怨，她什么时候同别人结怨了？ 叶清欢就纳闷了，她都快气的跳了起来，「胡说，本宫都不认识你，能有什么恩怨。」 那舞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边江儿诈她，她有些不屑的说道，「想不到堂堂皇后也会使出这些个骗人的手段？」 这时叶清欢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边江儿依旧气定神闲，一脸从容，她轻声说道，「本宫不过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若你能说出幕后主谋，陛下他一定会饶你一条生路。」 她笑了起来，有些不屑的说道，「那好，我就告诉你一人。」 边江儿看了她一眼，不是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舞姬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指使我来的人是......你做梦去......」 边江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拍了拍舞姬的肩膀，又好像同她呢喃起来。 然后，她慢慢的站了起身。 左高还是不相信，那个舞姬不可能那么轻易说出来的，莫不是在逗娘娘不成，他有些惊讶的问道，「娘娘，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边江儿看着上座的沈宣笑了起来，「陛下认为臣妾该不该说？」 沈宣皱着眉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可看着她，他还是点了点头。 转而，边江儿神色变得凌厉起来，她看向孟倾城厉声说道，「孟倾城，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公然在宫中行兇起来。」 闻声，孟倾城盛怒，说着就提起身边侍卫的剑准备朝地上之人刺过去，「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第70页 她提剑的那一刻，明显的沈宣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可下一秒却被边江儿用剑给挡住了。 那跪在地上的舞姬泪流满面，却一言发不出口。 看着这般场景，孟倾城失魂落魄的跌在了地上，她又输了。 她看着边江儿苦笑起来，「你又赢了。」 不曾想，这种闹剧的始作俑者竟是孟倾城，前些日子她知晓莫子高受陛下嘱託为叶贵妃办这场宴席，她终究淡定不住了，才出了如此下策，可居然被边江儿给发现了。 可上座上那位却迟迟未开口。 她知晓，他一直都是这般的维护她。 边江儿看着左高沉声问道，「左大人，纵凶行刺，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左高对这位皇后娘娘又更加佩服了几分，他说道，「宫中行刺，按律当斩。」 当斩？ 陛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当真斩了她？ 那龙椅上的九五之尊面色阴沉，却未发一言。 这时，包好伤口的李莹走了过来，她跪在殿前，苦求皇上，「臣妾的伤都是小事，今日宴席都来的是自家人，既然未造成什么大碍，求陛下饶过孟妃娘娘吧。」 她眉眼低垂，倒是顺势给陛下找了个台阶，她知晓陛下并不想处罚孟倾城。 可边江儿却不认为，孟倾城她就是被陛下纵容惯了，无论做什么，陛下都会护着她。 她直接迎上沈宣，问了起来，「若不惩戒，何以服众？」 良久，沈宣终究开了口，「将舞姬收押地牢听候发落，而孟妃，罚一个月的禁闭，俸响一年。」 自孟妃进宫这么久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受罚，谁也想不到那话居然是从沈宣的嘴里说出口的。 可边江儿却不见得有多欢心，一个月的禁闭，他对她还真是不同于他人。 沈宣看着那群人，轻声说道，「朕累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边江儿依旧站在那里，她看着沈宣，问了起来，「陛下可是觉得臣妾做错了？」 他不言，只是看着她说道，「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看着他，竟有些陌生起来，她苦笑道，「就算陛下埋怨臣妾，但臣妾不过就是做了身为皇后该做的事罢了。」 说完，她转身走开，心中苍凉之意更甚之。 沈宣还是去了芙蓉阁，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她自进宫来，骄纵蛮横也好，任性妄为也罢，就算天下之人皆以为她便是祸国妖妃，可他从来不以为然，他就只当女孩子任性些也并无不妥，依旧只是想尽力给她最好的。 她虽骄纵，可这么多年来，却从未有过像是今日这般逾越的举动，竟大胆到了行兇的地步。 他不解，看着她神色复杂又有些无奈，「你为何偏偏要这样？」 看着沈宣冷毅的脸，她心中就好像被什么堵着一般。 她泪眼婆娑，跪在沈宣跟前，泪如决堤，「为何陛下就看得到别的女人，却偏偏看不到臣妾？」 面对她的质问，他依旧平静，神色冰冷，甚至有些无奈，「倾城，你当真爱朕吗？」 孟倾城看着他，却愣了起来。 可她一会儿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陛下，你是质疑臣妾吗？」 「朕再次遇见你时，朕便说过不会再让你受欺凌，你要的朕都会尽全力满足你，现在也是，你没必要耗费心思在朕的身上，你何不离开深宫去寻个爱你之人，过得幸福些不好么。」 幸福，她能有吗？ 她眉眼低垂，看着沈宣竟显凄楚，声音中都带着些颤意，「陛下也是觉得臣妾只不过是个骯脏之人吗？」 骯脏？ 那一幕幕又在他脑海中徘徊起来，他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的愧疚和不忍再次涌上心头。 而孟倾城又站了起身，紧紧的抱住了他，「臣妾什么都没有了，臣妾只有陛下了，难道陛下也要这般对臣妾吗？」 她不能没有他，她只剩下他了。 他终究还是不忍了，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一些，「行刺之事，朕也不会再多加追究了，你先好好反省些时日吧。」 沈宣依旧放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芙蓉阁。 她知晓，他心中对她是会不忍，可是若是知道她并不是那个她，他或许，或许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庇护她了。 不，或许像是对别人一般对她冷漠。 这都怨边江儿，都怪她偏偏捅破了她的好事，她不该来这宫中，屡屡坏她好事。 若没有她，一切都不会这样。 她来这宫中太久了，太过于陷入宣帝宠妃这个位置了，弄得她都快忘了她究竟是谁了。 从芙蓉阁出来，沈宣依旧愁眉不展。 应当说，出来之后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李安侯在沈宣身边，可见着的只是这位主子紧皱的眉头还有若有若无的嘆息声。 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他知道陛下他纠结的不是孟妃娘娘就应该是皇后娘娘。 陛下虽从未说过些什么，但是他还是看的出来陛下对这位皇后娘娘确实是不大一样的。 虽说今个对孟妃的惩戒也是因皇后娘娘的强硬才开了尊口，但是他倒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孟妃在宫中横行霸道多年，很多事情只是陛下不清楚罢了。 第71页 其实这样惩戒她一番也好。 陛下为了孟倾城也算是背了这个好色的昏君名号很久了，皇后娘娘进了宫中也是好事，多少还是压制住了些这位孟妃的气势。 沈宣愁眉不展，心中若有所思。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又想起在这皇宫中的种种。 嘴角划过的又是那般无奈的苦笑。 纵使称帝，却身不由己，事事从不如他所愿，比起以前又能强的了多少。 而他不过就是想讨一次她的欢心，可却每一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他就连这一点小事好像都做不好。 心中满是愁丝。 入夜，一丝细微的动静惊醒了边江儿，半梦半醒间她看到那个站在跟前的黑衣男子。 她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嘆了口气。 可那黑衣的男子站到她跟前，一开口，那酒气便迎了上来，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竟醉到闯了仪凤阁来。 伴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得清他的模样，又是那般哀凉的神色，他薄唇微启，轻声说道，「朕累了。」 此时的他倒不像是个天子，倒像是个迫切需要人关怀的孩童一般。 她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而他也顺着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她正准备起身，可却被他给压在了床上，那张稜角分明的脸就近在咫尺。 空气中是他稍显沉重的唿吸声，她轻声唤道，「陛下，你醉了。」 而他却全然不顾，将她整个的拥入怀中，呢喃道，「若朕只是个寻常百姓，那该多好。」 他显少会有这种吐露真心的时候，她深知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可他清醒时从未告诉过她。 许是不够信任，亦或者只是觉得生分。 她不求其他，能为他分担一些也好。 他怕是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般醉态的时候吧，若是明日醒了，他可能也不记得了吧。 亦或者知晓自己来的是这仪凤阁找的是她，会有些惊奇吧。 她苦笑了起来，手轻轻的从他的脸上滑过，「陛下，你要找的当真是我吗？」 还是只是醉了酒，误闯了。 他闭着眼睛，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她说的花，只是借着酒劲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自然而然又将她揽得紧了一分。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嘆息起来。 「若你再这样，要是有一天我收不了又该怎么办？若是开始了，我可能就无法收手了。」她轻声说道，看着那张脸，心中却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清晨，沈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坐了起身。 昨夜的酒喝的多了些，现在头还有些隐隐作痛，可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了身边，他又四处打量，可环顾完之后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这是仪凤阁没错，他依稀记得昨夜他明明是将她拥入怀中才睡了过去，可一起来，却独不见了她的身影。 他起了床，推门而出，看着迎过来的丫头，冷着一张脸问道，「皇后呢？」 小彩低着头说道，「娘娘她有些后宫内务的帖子未处理完，昨夜在书房看了一整夜。」 第七十三章 等不及 她真不知道娘娘为何非得要她这般说，陛下和娘娘一同就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真不知娘娘为什么要躲在书房不肯出来。 她看见陛下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就走出了仪凤阁。 昨夜他去了仪凤阁之事居然无一人知晓，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起宫中侍卫的能力了起来。 他这么个大活人不在了，居然这些人都毫不关心。 被皇后冷落就算了，这些人还居然坚定的认为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些什么。 他看着就像是那般不为女人所动心之人吗？ 但这不重要，昨夜他都将自己亲自送去了她的床榻，她居然还去书房待了一整夜。 他冷着眼看了眼李安，有些不解的问道，「朕看起来就那么没有吸引力？」 李安吃了一惊，赶忙说道，「这怎能是陛下没有吸引力呢，是陛下眼光高，普通女子瞧不上。」 不普通的女子也瞧不上，只是李安不敢开口。 他跟了陛下这么久，他自己都不清楚陛下他究竟喜不喜欢女人，有的时候他也有些怀疑陛下许是有些特别的喜好。 可却从未验证过。 罢了，答非所问。 沈宣只当李安不懂这些，也懒得和他计较。 入夜，天气微凉，青娣奉上一盏暖茶。 可边江儿坐在亭边一边看书一边却咳嗽了起来。 「娘娘，你没事吧？」 青娣将随手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担心的问了起来。 边江儿看着她笑了笑，「许是天气有些凉了，没什么大碍。」 她不想让她担心，只是觉得最近这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她看着天边幽幽的嘆息了起来，「不知昱先生如何了？」 忘州地处南国和番国交接之处，匪贼四行，走兽遍地，那般蛮荒之地，不知昱先生可否安好。 青娣笑着说道，「昱王爷那般睿智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虽机敏，但是始终寡不敌众，又怎能不担心呢。 「只望他能安好。」她又嘆了口气。 而青娣却失了笑容，看着她的侧颜眉眼哀伤。 明明那般硬朗的身子却为了陛下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第72页 她都不知娘娘究竟为何非得要这般折腾自己。 昱王爷走前交代过，乌山之时，娘娘虽然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刀剑带毒，体内寒毒未清，必须多加调理。 他这一趟去忘州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去寻些药材回来替她调理身体。 他不想她过多的担忧，便从未将此事告诉过她。 昱王爷说，她那般做梦都想着回到战场上的人，若是告诉她要修身养息，她又怎么按捺的住。 何不如瞒着她更好些，所以他走之前就只交代了她，留下了些之前未用完的何首乌，日日掺在娘娘的汤食当中。 昱先生，他当真是用心良苦。 可娘娘的心却一直都在为陛下担忧，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是日日夜夜为了陛下之事所操劳，她怎么可能休养的了身息。 她看了眼青娣笑了起来，「青娣，替我备些酒，我想去亭中坐坐。」 娘娘怎么又想起饮起酒来，她有些担忧的说道，「娘娘最近身子比较虚，还是少喝些酒。」 可她始终还是拗不过娘娘，按照她的吩咐备好了酒菜。 夜色澜珊，亭子中央，边江儿一人独自饮起酒来。 借酒消愁不过只是愁上加愁。 良久一声轻笑响了起来，她回过头便看见那一席青衣的翩翩公子。 「这夜深人静，娘娘不陪着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亭子中央喝起闷酒来了。」 今夜的酒喝得有些多，有些醉人，她都显了些醉态，她有些酸意，笑着说道，「他在陪他的莹贵人呢。」 「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真是可惜了娘娘的一番深情。」 他看着她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似在说笑又好像显得极为认真。 而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不以为然，「陛下为皇上，三宫六妾不也是自然？」 公孙戟朝她一步一步的逼了进去，声音轻佻带着些凉薄，「娘娘当真如此想的吗？」 他挑起了她的下巴，朝她靠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 她一手推开了他的手，冷着眼看向他。 公孙戟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若是孤单，我倒不介意陪陪娘娘。」 她看了他一眼，神态中有些震惊。 公孙戟看着她这般模样笑了起来，「上一回娘娘救了在下一命，我也没什么好拿的出手的了，看样子只能以身相许了。」 咳咳。 边江儿差点没被呛到，可她还是故作镇静，「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倒是你，本宫看你最近是进宫久了动了红鸾心。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若有合适的本宫替你搭个桥。」 她说的爽快，就好像把他当作了昔日打仗时的将领兄弟一般。 他埋头浅笑起来，抬头，笑若灿阳，「这取决于你，娘娘是什么样的，臣便喜欢什么样的。」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可不喜欢你。」 「后宫寂寥，若是娘娘缺个暖床，臣不介意承了这位置。」 他笑的轻佻，眼神暧昧不明，语气有些认真，可看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只不过，这些话边江儿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只当他轻佻惯了，随口而出的话罢了。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输，她露出略微轻浮的笑容，「那你说你用什么来诱我？」 公孙戟笑了笑，镇定说道，「美色。」 「单单美色二字，也未免太浅薄了些，用色留人，终究是短暂的。」 「可我除了这美色也好像没什么拿的出手了。」 「可本宫从不喜美色。」 她说着站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笑着离开了，全然不将他说的话放在心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 陛下在皇后寝殿留宿的事终究还是被孟倾城给知道了。 梳妆檯前，小绿走了向前，沉声说道，「娘娘，陛下今晨是从仪凤阁出来的。」 闻此，孟倾城笑了起来。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 她落得一身失意的下场，可她反而却独受陛下的宠爱。 为什么偏偏都是她。 不，为什么偏偏她要出现。 从一开始，陛下待她就是不同的，从她那封军令状开始，便是不同于寻常人的态度。 若是他们二人真的成了那事实上的皇上皇后，那还轮得着她什么事呢？ 湖边，孟倾城见着迎面走来的边江儿边堆着笑脸，迎了过去。 「臣妾参加娘娘。」 边江儿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孟妃不是在禁闭吗？」 孟倾城笑了起来，「陛下怜惜臣妾，免了臣妾的罪责，臣妾又是自由之身了。」 她语气中分明还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兜兜转转，结果就她一人执着罢了。 心，骤紧，不适之意席捲上来。 可她依旧临危不乱，泰然自若的说道，「陛下仁义，对你如此你应当感恩，孟妃日后请守好自己的本分，别在做这些有失品格之事。」 她只是将自己放在了南国皇后的位置上，也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沈宣宠爱至极的女人。 她冷着眼看了孟倾城一眼，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些什么。 不适之意又袭了上来，她不想和孟倾城过多的纠缠，便准备离开。 可见她要走，孟倾城反而还堵住了她的去处。 第73页 看着她一瞬而过的失落，孟倾城更加得意的朝前走了两步，然后一把抓住了边江儿的手，她看似亲昵的举动，可转而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你说，若是你和我一同落了水，你认为陛下他是会救你，还是会救我呢？」 她笑了起来，她已经走到了今日的这种地步，她不介意再博上一搏。 而边江儿看着她竟有些恍惚起来，她不想和她争执，可她可下一秒却一把拽着她，两人一同栽进了水里。 入了寒季，湖中的水都更刺骨了几分。 而那刺骨的湖水竟好像利刃一般，她昔日里也不怕这些，可这个时候却好像有如刀割一般疼痛。 或许痛的不是身体，而是那个男人游向的是孟倾城。 他又带着她先走了。 而她又开始矫情起来了。 上岸时，孟倾城早已晕了过去，沈宣有些着急的看着她，又和上次一般，他转过头看了眼边江儿。 他该不会是又认为她在针对孟妃吧。 她看着他轻声说道，「昨日下了雨，臣妾和孟妃不小心失了足。」 她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不小心，全然未将孟倾城挑衅她的事说了出口。算不上不想说，只是知道就算也不会有多大的意义。 可能又弄得上次一般，毕竟她不是孟倾城，她若禁足，那便是实实在在的禁足。 沈宣看着她有些柔和的问了起来，「你没事吧？」 她笑了笑，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疏离，「臣妾无妨，自幼习武，身体还算结实，这点水算不得什么。」 她这算是将他彻底的推了出去，也给了他可以顺理成章照顾孟倾城的理由。 只是唯有她一人，失魂落魄的回了寝殿。 青娣见着一身湿哒哒的走进门来的娘娘，心都提了起来，整个仪凤宫中忙成一团。 边江儿在喝完了青娣奉上的药汤之后，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的明媚，「青娣，我怎么觉得近些日子你把我当得如此精贵？」 青娣有些心虚的低头起来，可依旧面不改色，「娘娘本就精贵。」 不过就是呈了皇后的位置，她算得了什么精贵。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没多久，小彩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公孙公子来了。」 她看了眼小彩说道，「宣他进来。」 「娘娘，你刚刚落了水，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公孙公子改日再见吧。」青娣担忧的看着她。 可边江儿只是笑了笑，「无妨，我也没什么大碍，本就约好的何必改日。」 可看着她这般模样，青娣眼中却满是担忧。 她知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也该告诉昱王爷了。 公孙戟自然而然的走了进来，而边江儿也差人将早就备好的古琴给呈了上来。 指尖从琴弦划过，一声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琴，确实是好琴。 可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古琴，「娘娘这是做什么？」 「前些日子，你给我的书看的差不多了，倒是没想到你有这些好东西，我也不是凭白拿别人东西之人，这个古琴是早前我寻到的，比起我这游手好闲，还是你这般的人用着更般配些。」她自然而然的说道。 公孙戟藏了不少古书，好些古籍都是如今寻不到的。 他能捨得将这些好书赠她，送个古琴倒也并无不妥。 一物还一物，她像是特意撇开和他之间的关系一般，他也知晓，她其实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娘娘客气了，何必非得给我这些东西。」他看着她，眼神中看不出喜悦，「娘娘救我的时候，不也是没要回报吗？」 「那不过刚巧遇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说的风轻云淡，没想到他还将此事记挂在心上。 公孙戟看着她认真的问道，「若当日那剑偏了一些，那可就不是伤了胳膊那么简单了，娘娘挡剑的时候就未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那要本宫眼睁睁的看着那剑扎进你的胸膛吗？而且照理说本宫应当不至于被伤了，只是可能许久未练过，有些生疏。本宫迎上去，自然也是有些把握的。」 她又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记挂于心，若换作其他人本宫也会如此，只是刚巧那天之人是你罢了。」 她说的平淡，可是他心中的想法却颇多，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只是看着她脸上有些苍白的模样，径直问了出口，「娘娘看起若此虚弱，是发生什么了？」 「我能怎么，不都和平日一样吗？」她笑了起来，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 公孙戟看着她说了起来，「在下昔日里习过医术，若娘娘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替娘娘诊治诊治。」 边江儿看了看他，笑了起来，「想不到公孙公子也会医术。」 只是她笑着说道，「不过我应该无大碍，若是真有点什么，到时候宣御医便可，就不劳烦公孙公子了。」 她笑的自然，可却是过分的疏离。 虽说她和他是走近了不少，但是最多只是算个偶有聊的来的两人，她会刻意的保持距离。 不过也是，她毕竟是宣帝的女人，又是皇后，又怎会和别的男人走的如此亲昵。 他笑了笑，自然说道，「在下这雕虫小技自然是当不上宫中御医的。」 第74页 「公孙公子擅长之事颇多，其他人自然也是比不上你的。」 他倒是几分认真的说了起来，「娘娘倒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时而觉得娘娘有些过于依靠自己了些，其实有的时候依靠些别人也并无不妥。」 他故意加重了依靠二字，然后饶有深意的看着她，「这后宫中的哪一个女人不是想尽办法的讨皇上的欢喜，又或者不是仰仗着别人的帮助，可唯独娘娘却从不争不抢，就好像心中连怨恨都没有一般。」 可他偏偏不信，这世间上真有那般的女子。 「若我抢了，就是我的了么？」她看着他问了起来。 公孙戟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若不抢，怎么知道就不会是你的？」 她眉眼自然，说的时候也只是平平带过，「若你全然将希望寄之于他人身上，你又怎知那人能回报你所期的。况且，这世间上的一切，不是抢了，便是你的。」 不是抢了，便是你的。 那几个字就好像刺一般，让他有些不舒服。 又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公孙戟心中还是有些不悦涌上了心头。 难得，今日公孙戟没有轻佻一番，接过了边江儿赠予的琴便出了仪凤阁。 昱先生，他回来了。 边江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那副轻佻的模样，确然是昱先生没错。 可明明陛下就未宣他回来，他这番怎么就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有些诧异。 见此，沈昱笑了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自然而然的在她身边落了座。 「难不成我要一直住在忘州不成？」沈昱笑着说道，「不过你这皇后当得可比你昔日里当大统领时脓包不少，怎么又被那孟倾城给欺负去了？」 看样子，落水之事他应该是知晓了。 这一回她倒没有反驳，只是嘆了口气，「你说我留在这宫中有何意义，叛逆之事迟迟未有进展，但是自己却每每陷入纠纷。」 她低着头，神态落寞，全然无了士气。 他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当真的听到了心里去，她从未有过这般不自信的样子，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会怯懦之人真的是她吗？ 沈昱沉着了片刻，又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也怪不得你，纷争这种东西你身为皇后自然会被捲起去，而捉拿叛逆之事，你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他们隐藏了如此久，若是轻易被发现，也不会到如今这种局势了。」 「可我等不及了。」她抬头，看着沈昱，有些慌张。 第七十四章 好皇后 「你着急什么，在宫中做好你的皇后不也挺好吗？」沈昱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可她只是苦笑起来，眼神黯淡，「可我，做不好这个皇后。」 「在世人眼中你还是那个受人讴歌的好皇后，她孟倾城亦或者其他妃子再得宠又如何？」 好皇后，就因她不争不抢。 她笑着有些无奈的看向沈昱，「若我去争了是不是就匹不上这好皇后的身份了？」 沈昱默言，但是边江儿嘴角苦笑不减，「孰为好皇后，品行端良，贤良淑德又循规蹈矩，过分生疏，又过分冷静？」 「这倒未必。」沈昱淡淡的说道，「若做了皇后确实要牺牲不少，但你就是你，你就做你喜的那种皇后便好。」 喜欢的那一种？她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哪一种的皇后，但是我恐怕不能成为那种世人讴歌的好皇后，若他是我的，我断然不愿意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我这个人比较善妒，是我的，我只想他一心一意。」 她说的很认真，也是心中所想。 可别说一心一意，他现在心中竟一点她都没有。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昱故意逗弄起她来，「你让他一个皇上摒弃三千后宫，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正是因为无稽之谈，我宁愿不要开始，若是逾越了这条线，我可能就无法心安理得的做他的臣子了。」 「这还当真是你，那若我皇兄当真能如此做呢？」指不定也有这样的可能。 她垂着头，她想像不到那一天，毕竟，「这我还真未想过，毕竟孟妃在他心中的位置太重了。」 孟倾城她纵使如此，他依旧待她如初，荣宠不减，而她又拿什么和她争呢？ 江江。 看着她这般垂败的模样，沈昱心中就好像针扎一般。 她曾是那般骄傲洒脱的人，怎么将自己折腾这番模样了。 他习惯性的伸出手，可还未摸着她的头，一生愠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一转头便看到了带着怒气走过来的沈宣，而孟倾城就跟在他的身边。 这番模样怎么倒颇有一种来捉姦的气势。 沈昱还是站了起身，给他这位皇兄请了安。 而沈宣的视线却一直牢牢的盯着两个人，早前孟倾城和他说江儿和沈昱在仪凤宫中举止亲昵，他还不信。 他知道她会守好皇后的本分，可如今居然被他撞到了这一幕。 强忍着的怒意，他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 其他的妃子和别的男人走的近也好，就算孟妃入夜都要召唤那位琴师也好，他都不介意，可唯独她，他终究是忍受不了了。 第75页 他就像是头髮怒的狮子一般，紧紧的盯着二人。 站在一旁的孟倾城嘴角露出些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沈宣冷声说道，「都给我退下。」 诺大的殿内，就独留下了他们三人。 沈宣看着两人，神色复杂，「他是南国昱王爷，你是皇后，就算是师生，可你这般和他如此亲昵，是将朕放置于何处？」 他看着她冷着一张脸，不知为何就说出了这般凉薄的话。 心中一惊，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宣，「我和昱先生之间不过就是寻常往来，何来亲昵？」 她从未和别人有过半分逾越的举动，为何他要这样。 「你身为皇后，就应当和别的男子保持距离。私自相赠信物，又举止亲昵，形同夫妻，你把朕放在什么位置？」 又是这般，丝毫不听她的解释，她苦笑了起来，「臣妾自幼沙场长大，不懂的这些，若陛下觉得臣妾品德不端，大可以废了臣妾这皇后。」 她反驳道，也不想继续解释下去。 一句话，让沈宣心中更加的不悦起来，她居然连皇后之位也不要了。 沈昱实在看不过去，站了出来，「皇兄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定论？」 这一下，彻底的将沈宣心中的怒火给激了出来，他一把抽出旁边的剑架在了沈昱的脖子上，「你给朕闭嘴，罔顾圣旨，自私回宫，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眼神寒冷彻骨，带着几分杀气。 可沈昱只是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笑了起来，「你准备如何治我的罪？赐我一杯毒酒还是砍了我呢？」 看着两个人闹成这样，边江儿着急的站了向前，她看着沈宣，泪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沈宣看着她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心竟有些疼痛。 而她这么久以来的悽苦都显了出来，她苦笑，「陛下为何就从来不肯相信我？」 她心中郁结，沈宣的不解，只觉得心口一疼，然后晕倒在了地上。 「江儿。」 「江江。」 「让开，她是朕的皇后，轮不着你。」沈宣直接推开了沈昱，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边江儿抱了起来。 沈昱看着他，心中的怒意也被激了出来，「皇后？陛下有一天把她当作过皇后吗？」沈昱铁着一张脸，是平日里都不曾有过的样子，「乌山山头，她为了救你和你的宠妃将自己折腾个半死，你倒好，美人美酒照常不误。你不喜欢她就算了，可还要时不时的误会她。 折腾个半死，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宣看着沈昱冷声说道，「乌山那日明明就是你带走了她，现在你还给朕说这些？」 沈昱无奈的看着他，「江江她敬我为师长，乌山那日被数百贼寇伤的遍体鳞伤，她怕若是自己这般回宫，怕边家不满，怕世人不满，她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想要保全你的名望。她自进宫以来，从来不争不抢，纵使爱你至骨，她也不会用救你之事挂在嘴边来示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她喜欢朕？」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从来不知晓这些事情，而她也从来未提起过，他一直以为她是跟着沈昱走了。 「喜欢你又怎么样？你从未相信过她，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误解她。落水时，你却偏偏救了孟倾城，你可知乌山时她本就中了寒毒，这湖中的冰冷更是将她体内的余毒给逼了出来。」 沈宣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他抱着边江儿怅然若失，心中分外难受。 沈昱却一直紧逼，「我真是替她不值，为了你这样的人甘愿去死。皇兄既已有了孟倾城，何必又再揪着江儿不放呢。你如此误解她还不如放她出宫，她不该是被困在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雄鹰，而不是该被禁锢的金丝雀。」 他冷着眸看着他，「这是朕和江儿之间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他不顾沈昱的嘶吼，只是抱着她朝房间走去。 可沈昱就在身后，厉声说道，「皇兄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将她困再宫中，她走了不更好吗？你就可以和你心爱的宠妃长相厮守了。」 回应他的只是沈宣冰冷彻骨的声音，「谁说朕不喜欢她？」 话一出，沈昱都愣住了，他居然说他喜欢她？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宣已经带着边江儿回了寝殿。 床榻上，边江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宣。 难得他如此平和，可就仿若梦境。 她环顾四周，此处也不是她的仪凤宫，她缓缓的坐起了身，虽说心中郁结，但是也不好贸然开口。 「江儿，你醒了。」沈宣看着她竟有几分欣喜。 沈宣非但没有责备，还一改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此时的他甚至还有几分柔情。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前还误解她和昱先生，现在怎么又这般模样了。 难道她是在做梦？ 她想了想，还是没大弄明白其中原委，但又不可轻易开口。 回想起晕倒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还是过激了些。 纵使沈宣从不曾信任过她，她也不该迎头而上。 眼下，可能只有顺从片刻才能缓下来，她看着沈宣虚弱的问道，「陛下，臣妾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还当真打动了沈宣，只是她不知，全因是她。 第76页 他看着她微眯着眼睛，想不到她这性子也变得极快，或许只是一时委屈求全。 他看着她笑了笑，自然而然的说道，「朕还要问你呢，前日里你落了水，感了风寒，为何不好好休养？」 反而语气中还有几分责备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她什么时候脆弱到这般模样了。 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适当的示个软才才能救的了昱先生。 她顾不得心中的难受和委屈，看着沈宣嘆了口气，试探性的问了起来，「陛下不是要责罚吗？」 倒是沈宣看着她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责罚也不会罚你。」 「那就是罚昱王爷了？」她问道。 看着她这般模样，他有些讶异。 「你为何如此担心他？」突然，沈宣的脸沉了下来。 好像又说错话了，边江儿堆着笑脸，自然而然的说道，「陛下不是要治他的罪吗？他是臣妾的老师，臣妾自然多问几句。」 看起来，他并不喜欢她多提昱先生。 沈宣看着她，微眯着眼睛，「朕让他重回子陵城，之前的事这么久不追究了。」 「当真？」 「君无戏言。」 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欢愉，看着沈宣依然面色平静。 可沈宣却看出了她的这份佯装，轻声问道，「江儿，你怕朕吗？」 伴君如伴虎，他总是如此阴晴不定，连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总不能说她怕他，若是说了，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高兴，她笑了起来，「臣妾自然不怕陛下，只是担忧陛下生气。」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你可变了不少。」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她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因为臣妾反省过了，早前的态度太恶劣了些，确实不该。」说着还显得有些懊恼的模样。 虽说知道她说的都是谎话，可他点了点头，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面前的女人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这笑，虽说好看，可是有些瘆人。 她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在笑什么？」 「朕只是看着你觉得开心。」 今日的他太不正常了。 她准备从床上下来，「时候不早了，臣妾该回仪凤宫了。」 可她刚起身，就被沈宣一把给拽住，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她轻声说道，「今夜就由皇后亲自来侍寝吧。」 咳咳。 她就晕了一次这是发生了些什么，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服个软可以，但是她还没到要做到侍寝这个地步吧。 说着，沈宣真的还朝她倾了过来。 她一跃身就站到了床边，看着沈宣笑了起来，笑容明媚，「今日臣妾不大舒服，今夜就让李公公宣莹贵人或者叶贵妃来侍寝吧。」 别的女人都是着急来侍寝，她倒好，着急的将他往外推。 「那明日如何？」沈宣笑着看着她。 「明日可能臣妾也好不了。」她嘆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 「那就后日。」 「后日也不行。」 「那再往后挪一天。」 …… 「臣妾这病怏怏的身体怕拖累了陛下，陛下还是重新找个貌美年轻的可人儿吧。」 他今夜是怎么了，虽说平日里也有几分戏虐，但从未想今日这般。 难不成他觉得平白让她当个皇后，他也断不能吃了亏去。 「你如此拒绝朕，就不怕朕误以为你和你老师有些什么，然后一起之下砍了他吗？」 「陛下，你刚刚明明说了赦免他的，君无戏言。」 「可朕早前也说过要杀他啊。」 …… 陛下他有的时候好像看着真的略微有点脸皮厚。 沈宣看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在不远处坐了下来。 「日后离沈昱远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那陛下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不过他这样子该不会吃醋了，可照理说他不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他该不会喜欢她？ 她大了大胆子，果断的朝他坐了过去，然后一手挑起了沈宣的下巴，笑了起来，「陛下，你该不会喜欢我？」 沈宣看着她笑了出来，「这天下人都说你既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又是宠辱不惊的国母。朕倒是觉得你三分英气，七分流气。」 「臣妾可以认为陛下在夸我吗？」 她笑了起来，眉眼自然，不再是昔日里那般防备的模样。 这一点他倒是挺满意的。 可她正准备收回手时，沈宣去抓住了她，笑着问道，「那你可喜欢朕？」 怎么倒是被他反问了起来，她看着他认真说道，「算起来，我对陛下的执念不浅，我深知帝王家美女三千亦是常态，但我终归不大愿意成为那诸多女人当中的一个。」 「那就你一个可好？」 「陛下又在说笑了。」她神色中有些失望，可这些举止都被沈宣竟收眼底，他直接将她揽了过来，凑在耳边呢喃道，「朕喜欢你。」 她看着那张脸，笑着站了起身，几分认真，「陛下，可是当真？」 沈宣看着她，笑的自然，「自然时真话，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第77页 谈话间，她已走到了门口，她看着沈宣认真的说道，「我从不执念求而不得的东西，但是若我得到了，依我的性子我，我断然不会轻易的放手，日后若有朝一日你负我，我会恨你的。」 若是逾越了这条线，我怕我再也无法安心重新做回你的臣子了。 沈宣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她心中欢喜，可却未太过表露出来，但是那欣喜的模样还是被沈宣给瞧在眼里。 话刚说完她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门口，深怕他今夜当真要她侍寝，就算喜欢，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看了眼沈宣，其实早已面色绯红，她故作镇静的说道，「陛下，我认床，还是回仪凤宫中睡得比较安稳，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就好像逃跑一般的熘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宣笑了出声，只是笑着笑着眉眼中有几分认真，他看着空荡的门口，轻声呢喃，「江儿，朕只喜欢你。」 孟倾城算尽一切，可却未曾想过算盘居然落空了，她本以为陛下肯定会责罚沈昱，然后和边江儿之间也会因此事变得疏远起来。 可不曾想，因为此事他们二人反而还走到了一起。 沈宣对边江儿的心意她从未想过滋长的如此可怕，她知道他对她不一样，可却不知究竟有多喜欢。 边江儿是将门之后，又是巾帼英雄，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她那张脸，都赢过了她。 「娘娘，陛下他又去仪凤阁了。」 小绿的话，她听进去了，可却神色落魄。 她将手中的药给推了上前，小绿看着面前之物有些茫然。 「娘娘，这是？」 孟倾城冷笑起来，「她不是中了寒毒，这些至阴至寒之物加在她的餐食中，我倒是看她能活多久。」 若她死了，陛下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小绿看着孟倾城，有些犹豫，虽说她是芙蓉阁之人，可那位毕竟是皇后。 孟倾城看着她，沉声说道，「此事就交由你了，若做不好，你自然是知道你的下场的。」 她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只是吩咐下去。 小绿深知孟倾城的狠辣，既不敢违背，只得乖乖的按照她的吩咐做了下去。 毕竟也算不着下毒，不过就是在餐食中添些寒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第七十五章 莫芊芊 江边夜色醉人，可黑暗中却有两具修长的身影隐匿其中。 「参加少主。」月色下，那紫衣人径直跪在黑衣男子面前。 黑衣男子平静的看着他，冷声说道，「起来吧。」 良久，薄唇微启，那黑衣男子冷声问道，「宫中如何了？」 「一切按照计划实行。」说着，紫衣人面色中带着些欣喜，「孟倾城她倒是沉不住气自己动了手，她在那边江儿的餐食当中动了手脚。边江儿寒毒未愈，若是久治不愈，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 黑衣男子面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 紫衣人笑着说道，「復国的路上又少了块绊脚石，真是可喜可贺。若她死了，那边家必定和那狗皇帝之间有间隙。」 可，黑衣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 紫衣人有些诧异。 少主这番模样倒是有些奇怪，他从未有过犹豫的时候。 无论是谁挡在他面前，他绝不会手软，可今日好像有些犹豫。 「少主可是有所顾忌？」他看出了黑衣男子的愁态，以为他有着什么谋划，有些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边江儿，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为我所用，那终将是个威胁。」他冷声说道，依旧是那般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 心底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当真要她死吗？ 念着边江儿的身子，沈宣不得已还是将沈昱传唤进了宫，他这个皇弟虽说不学无术，但是医术还是很高明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看着他全程紧盯着他的双眼，沈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皇兄，不是还要去早朝么？」沈昱看着他笑着问道。 可沈宣就是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边江儿轻笑起来，「陛下，忙自己便好，臣妾无碍。」 沈宣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了，临走前瞅了沈昱一眼，莫名之中就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沈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近些日子你倒是显少来宫中了。」看着沈昱，边江儿又不由得调侃了起来。 「上回被我皇兄闹那么一场，我可是有些怕了，不敢了。你看他刚刚那模样，恨不得把我吃了。」沈昱一边诊脉，一边无奈的说道。 可这脉象，怎么丝毫不见好转，照理说日日都如此滋补，应该无大碍，可却怎么一点也不见好转。 看着沈昱紧皱的眉头，边江儿不由得问了起来，「我这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竟要劳烦你来诊治。」 她一开口，沈昱心中就开始有些慌张了。 皇兄不想让她知道她深中寒毒之事，但他还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能有什么大碍，不过就是落水之后你自己不照顾好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还不是怪你自己。」 他笑的轻巧，又说起了另一档子事来，「终得到了你喜欢的，你应该是欢喜，可怎么愁容不展？」 第78页 她嘆了口气，「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了些。」 「突然些不好么，你要想我那皇兄难得喜欢上一个人。」 就算难得喜欢，她还是心中没底，以往她受伤之时，都是她一个人，可他现在竟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始终还是没有底气，「他现在如此待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沈昱又调侃起来，「你为救他屡犯陷阱，他不过就是对你好些，有什么受不了的。当初你受伤之时，就应该向他撒个娇，就没其他女人什么事了。」 「可若用救他来换他欢喜，他也不过就是出于报恩罢了，这种相处还没的不知道来的洒脱。」她说的认真。 沈昱也听的认真，怪不得皇兄不让他告诉她知晓这件事了。 没想到，他竟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沈昱无所谓的笑了起来，「你啊，承的起他的喜欢，想那么多干嘛。」 边江儿看着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可是心中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公孙戟看见一人独坐在亭子边江儿，犹豫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 「听闻娘娘大病未愈，怎么又吹起凉风来。」 她看了眼公孙戟，笑的平淡，「你来了。」 公孙戟自然而然的在旁边落了座，「陛下和娘娘如此恩爱，娘娘为何还如此哀愁。」 沈宣对边江儿如何之事，宫中早已传了个遍，说是歷代皇后都未曾有过的尊宠。 边江儿抬头看了眼天，眼神有些黯淡，「总感觉置身梦境。」 恍若梦境，不知真假。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了些，她都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若是梦，一直做下去也好。 他看着她有些错愕，又苦笑了起来，「我一直认为像是娘娘这般的人断不可能喜欢像陛下那般的人呢。」 她看着笑了起来，可那脸色却越发的苍白起来，「喜欢还需要分什么样的人吗？」 说着慢慢的起了身，「公孙公子，就不打扰你去授琴了，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去，可就连背影看起都那么虚弱。 公孙戟望着她离去，心中复杂的思绪再一次涌上心头。 「娘娘，今日这药膳是陛下特意差人做的，说是换了新的口味。」说着小彩有些欣喜的将药膳给呈了上来。 这些日子，陛下就差没搬到仪凤阁来，日日嘘寒问暖，昔日里连孟妃娘娘都不曾享有这般的待遇。 小彩心中欢喜。 这日子，娘娘终于给盼来了。 陛下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老铁树开花。 「娘娘陛下待你如此，你也总该还些个东西回去吧？」小彩见惯了宫中娘娘争宠的手段，只要娘娘再努力一些，自然就轮不到其他女人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身子确实好像比以前恢復了不少，算起来确实多亏了沈宣，可表达谢意，他又什么都不缺，她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她看着小彩有些茫然，「那送些什么？」 「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以前宫中娘娘时不时会给陛下亲自做几道小菜奉上去。」 边江儿笑着点了点头，一扇子敲在了小彩的头上，「本宫，最不擅长便是这厨艺。」 小彩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娘娘，一回生二回熟，况且陛下又什么都不缺，您大可以试试的。」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陛下对娘娘这般，一定要把陛下留下来不成。 在小彩的死缠烂打之下，边江儿呕心沥血的做了些糕点出来。 可她站在一旁，双手插着看着那些糕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小彩，把这些糕点丢了。」 「丢了？」小彩有些讶异，「娘娘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丢了做什么？」 「我觉得今天这宴可能不大适合，丢了。」她认真的说道，然后就转身走出了御膳房。 娘娘难得下一回厨，这点心定要给陛下给奉上去，怎么能丢。 娘娘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像小女子做的事情，不符合她往日里的性子。 沈宣感情上春风得意，就连政事上性格都柔和了不少。 或多或少，大家还是感受到了沈宣的转变，昔日里他是世人闻风丧胆的暴君，为了那孟倾城时不时做些出格的事情出来。 但自从皇后娘娘进宫之后，还是许多事有了不少的变化。 昔日里，他连正眼都懒的瞧的群臣，竟延邀了他们赴宴品茶。 边江儿从御膳房中出来便换了身衣服去了宴席，可正巧那一袭紫衣的孟倾城也朝她走了过来。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边江儿看着她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孟倾城看着她笑了起来，「真没想到，阴差阳错，娘娘竟得了陛下的宠爱。」 语气中的酸意竟显之，边江儿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孟妃这喜凑热闹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 她看着孟倾城冷着一张脸，颇有威严之意。 孟倾城不甘，「就算现在有陛下给你撑腰，你也不能对我如何？」 有意思。 边江儿看着她走进了几步，薄唇微启，「孟倾城，陛下给谁撑腰是陛下的事，而本宫若是想对你怎么，本宫自有千百种办法，明的不行暗的也可，你认为你究竟凭什么和我斗呢？」 她笑着看了眼她，「前些日子，本宫对你太过放纵了些，日后就没那么好得逞了，若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第79页 说罢，边江儿转身便先行走了。 宴席开始，几个宫人将糕点小菜都呈了上来，可当看到那盘糕点的时候，边江儿的表情明显都愣住了。 沈宣看着边江儿，眉眼间都是笑意。 诸臣子又不敢轻易动筷，那一众人面面相觑，陛下都还未用，他们岂敢？ 良久，沈宣开了口，「无妨，用膳吧。」 然后他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拿在手中细细看着，却迟迟不肯下口。 「这糕点是谁做的？」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做的。娘娘最近在琢磨厨艺，刚巧拿这糕点试试，正巧逢宴，御膳见着便经了娘娘的允许，特意呈了上来。」 皇后做的？ 沈宣看了眼边江儿，可只见着她有些无奈的点了个头，她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她居然还擅长厨艺？」沈昱一脸惊讶表于形。 沈昱坐在一旁笑的自然。 台下之人又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无论何事都做的有声有色，想必这厨艺也定是惊艷绝伦。 糕点刚送入口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糕？不，这真的是糕吗？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吃过如此难吃的玩意儿 咀嚼如蜡，越在口中越为复杂。 众人眉头紧锁，既不敢吐出来，又不敢下咽。 看着众人如此样子，边江儿开了口，「本宫不擅厨艺，这点心想必味道也不大好，还是撤了好些。」 可只见沈宣将糕点送入了口中，面色平静的咽了下去，他冲着边江儿温柔的说道，「好吃。」 那一眼，尽是温柔。 见着皇上如此，诸臣就算再难吃也还是都咽了下去。 看着这一切，孟倾城心中却更加的不是滋味。 他总爱沉着一张脸，遇到有趣之事的时候他会笑，大抵都是勾起嘴角的邪肆一笑，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可是近日不知是怎么了，老是托着腮看着她发出痴痴的笑容，这般模样倒全然无了往日里高冷的样子，倒是更像是昔日昱先生调戏姑娘时时那副神情。 不过她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兄弟，神情举止偶有相似也是正常之事。 她看着他这般模样，还是开了口，「我是知晓我的厨艺的，依你的性子，大可不必勉强自己的。」 她说的比较委婉，她知晓沈宣是那种若不喜的别人如何强迫他都不行。 今日为了给她个台阶下，硬是将那难吃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可沈宣看着她，笑得温柔，「你给的，朕都喜欢。」 「陛下突然如此，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的。」 沈宣笑了起来，「习惯了便好。」 诺大的殿内就他二人，连空气都变得暧昧了些。 他看着她，目光炙热，盯的她有些闯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撇开了头，可他却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向他。 双目对峙，她只觉得连空气都有些燥热起来。 「陛下，我......」 她话还未说完，那迫切而又深刻的吻朝她袭了过来。 吻的她快喘不过气来，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回以别扭的吻。 他先是一愣，随即将她整个人都快融入了自己怀里一般的抱着她。 她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是在男人堆里，自然是不会有人和她说这些的，出嫁之前边家女眷提起时她嫌没意思也不可能，也就避开了。 早知道当时就该好好取取经了。 这种场面她可还没领会过呢，要是待会儿表现不好，说不定又落的一番笑话了。 虽说照理说这种事不必分个你强我弱，但是她就是赌气一般，总觉得自己得赢。 他那么多女人，自然颇有经验，她也断不能输。 「疼。」她有些不满意的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些淡淡的疼痛。 而沈宣看着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朕以为你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随即她又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对其他人也是这般？」 「这个朕就不清楚了，朕还没试过，你是第一个。」 「骗人。」 「朕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你宫中有那么多宠妃。」 「有她们就一定会知道么？」沈宣看着她，眼神暧昧，透着些魅惑的气息，他朝她走了过去，「干脆你今夜就留在养心殿吧。」 唰的一下，边江儿面色绯红，她看着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仪凤宫后厨的药还炖着呢，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边。 「等等。」 沈宣还是唤住了她，她有些尴尬的转过了头。 「后厨之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介皇后亲自去盯着了？」他倒是一点都不留余地，步步紧逼。 边江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不是陛下赏赐的么，如此尊贵，臣妾必须得亲自盯着。」 「是吗？」他看着她笑的很柔和，而后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今夜就放你回去，不过日后，皇后若是和朕这般生疏，朕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边江儿看着他扯出一个笑容，然后一熘烟跑了，连头都不回的那一种。 照理说边江儿服了那么多的寒物，应该身体越来越差才对，可怎么感觉她比以前都恢復了不少。 第80页 孟倾城有些怀疑的看着小绿，「你当真将东西放到她餐食当中了？」 小绿吓得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每日确实都是放进去了的。 她句句属实，她亲手放进去，又亲眼看着宫人给边江儿端了过去，不可能会有差错的啊。 琴声潺潺可孟倾城压根没有心思练琴，她明明就换了餐食，可为何她却死不了。 她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公孙戢先生的身上。 「别弹了，什么破琴。」她跌跌撞撞一把推翻了公孙戟的琴。 「既然孟妃今日不方便，那在下便先走了。」公孙戟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女人。 连个琴师都敢这般对她，她好歹也是南国的娘娘。 「你这个卑贱之人，凭得了什么同本宫还嘴。」她高高扬起了手。 可下一刻，却直接被公孙戟捏住了手腕，扔了开来，「只有没脑子的女人这种时候才知道攻克女人。」 他说的平平，只是冷着一张眸看着孟倾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倾城微愣，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下毒那东西是我给换的。」公孙戟淡淡的说道，面色平静，看不出起伏。 什么？ 是他换的，他凭什么换她的药。 难不成他是边江儿之人，之前就有看到过两个人有些牵连，现在看样子没错了。 边江儿这个贱人，当真是四处勾搭男人。 「你这个卑贱之人，是不是勾搭了边江儿那个贱人，故意来和本宫作对的。」说着孟倾城的眼神中都带起了杀意。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公孙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未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而这却将孟倾城给激怒了，她厉声说道，「今樱花国宫就斩了你。」 说着，她还当真准备宣侍卫过来。 那时，公孙戟看着她眼神冰冷，仿佛有着刺骨的杀意，「莫芊芊，你好大的胆子。」 第七十六章 怕甜 孟倾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莫芊芊，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她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声音柔和了不少，「你究竟是何人？」 公孙戟看了她一眼，径直在她跟前坐了下来，「不成器的东西，当初就不该送你进宫。」 声音冰冷，带着几分绝情。 他，他是少主？ 孟倾城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奴婢参加少主。」 公孙戟连看都懒得看地下之人一眼，他站了起身，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柔情，「从今之后，你就好好待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他这是要彻底的将她抛弃吗？ 他已经寻了合适的人进宫中替换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是将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给否了吗？ 「少主，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她深深的跪在了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可换来的不过是公孙戟的薄凉之言，「事情都做不好之人，我拿来有何用？」 他起了杀意，她亲眼看到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人命在他面前不过就是草芥而已，他从不会给任何人留一丝的余地。 孟倾城怕了，她哭着，颤抖着使劲磕着头，「奴婢还能为少主效力，奴婢可以凭自己这张脸为少主倾尽全力，日后少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就当我是少主养在宫中的一条狗也可以。」 一条狗？ 哈哈哈哈…… 公孙戟笑了起来，看着面前之人，「那日后，就让我好好看看你怎么当好这条狗。」 「奴婢多谢少主。」孟倾城磕着头，那惧怕之意尽显其中。 她从未想过，那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少主，居然是公孙戟。 看着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孟倾城斗着胆子问了出口，「少主，奴婢不解，你为何要救边江儿？」 明明杀了她不更是一件好事吗？ 他嗤笑起来，冷眼看了她一眼，「我的事轮得着你一贱婢来过问吗？」 说着，他拾起地上的琴，转身离开。 为何救她？ 月色下，他依旧是那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面色平静，心中也好像起不了波澜。 边江儿，权当一命换一命，你救了我一次，我还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娘娘，昨夜芙蓉阁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听说孟妃她对公孙公子百般刁难。」小彩一边将蜜饯给呈了上来，一边说道。 闻此，边江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孟倾城她还当真是一如既往，昔日里，陛下眼中就看得了她一人，如今，身边莺莺燕燕不断。 她定是又将心中的委屈撒在别人身上了。 边江儿嘆了口气。 小彩看着娘娘这般模样，才意识到多说了话。 娘娘大病初癒，又为着其他事烦心起来。 早知道就不说这些了，小彩有些懊恼，转而特意将手中的蜜饯推了过去，「娘娘，这是御膳房新做的蜜饯，您尝尝。」 边江儿看了眼那色泽明亮的蜜饯，随手拈起一颗，放入嘴中。 浓郁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这蜜饯倒是做的不错。 此时，正好公孙辑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了亭中来，只是今日的他更加的苍凉几分，「在下参加娘娘。」 第81页 他看着她眉毛向上，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好似一直都是这般，唇角边总好像带着一丝笑意，可似笑，又非笑。 他爱笑，昱先生也爱笑，可他的笑和昱先生又不同，昱先生那般风情的人笑的时候也是真真切切的笑。 而他笑着，在那双眼中却好像看到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忧伤。 边江儿心中有些难受，她也仿着小彩的模样，将盘中的蜜饯给推了过去，「每每见着你都是一脸愁思，这新出的蜜饯我看比起我来，更适合你。」 公孙辑看了眼蜜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将面前的盘子推了开来，沉声说道，「我不喜欢蜜饯。」 不喜欢蜜饯。 「为何？」 「怕甜。」 他笑了笑，语气认真，看着不像是假话。 怕甜？她长这么大都是听说怕苦的，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怕甜。 她笑着推了过去，「你放心，算不上很甜。」 他笑了笑，还是拒绝了，「甜的尝多了，可能就吃不了苦的了。」 许是因为身份背景，许是总将自己藏了起来，他总是那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可是那苍凉二字却也都在他身上体现了出来。 她看着他，眼神也不再像昔日里那般疏离，「若未试过，又怎知道吃不吃的了苦。」 只是，公孙戟依旧是那般哀凉的模样。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他看着边江儿，语气淡淡，「在下还要去芙蓉阁，就不打扰娘娘了。」 今日的他比起昔日里，看着更让人觉得忧伤。 看着娘娘又和公孙公子说道起来，小彩有些担忧的说了起来，「娘娘，陛下不是说了让你和别的男子离得远些。」 离别的男子远些，她又未做些什么出格之事。 她浅笑，「这公孙公子算不得别的男子，他好歹也算半个知己。」 只是交情尚浅，因了男女有别，也因这身份背景，只得疏离。 若她是个男子，定然愿同他结交。 「毕竟宫中，约束更多了些。」小彩幽幽说道，「不过奴婢一直很好奇，娘娘昔日离带兵打仗时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 往日里的一幕幕涌上了心头，她笑了起来，「算不上什么好德性，但终归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没有太多的约束，也不需连自己都要骗自己几分。 她语气平平，可分明看着有一些凄凉。 正好此时，青娣也泡好了茶，端到了亭中来，她一边倒着茶一边幽幽说道，「无论娘娘什么模样，在青娣心中都是最好的娘娘。」 她语气真切，看着边江儿诚恳而言。 小彩也随即附和了起来，「自然，我们家娘娘是这后宫当中哪一位都比不上的。」 看着二人这般模样，边江儿又笑了起来，她勾着唇，又拈起一块蜜饯放入嘴中。 甜的尝多了，可能就吃不了苦的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上一回，沈宣以为莫子高应该深晓讨女孩子欢心的办法，可自他搞出那一出之后，他开始对他深表怀疑。 今日，他再三思考之下，便将那位自称阅女无数的沈昱拉到了他的阵营。 曾经这个被他当作情敌的和他向来不对盘的皇弟，今日竟成了他的参谋。 咳咳。 沈宣用咳嗽之声开了场，「算起来，你与江儿应该认识了不少年吧？」 虽说这话说的委婉，可他那皇兄的语气一点也不委婉，颇有镇压他的意味。 但是这也是破天荒，他那皇兄居然也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这感觉倒是还不错。 沈昱有些开心的说了起来，「自然，我和江江自幼就认识了。」 江江？ 他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他都还未这样叫过她，他沈昱居然敢如此叫她。 但他此时只是心中有些不爽，未多说些其他，反倒是继续问了起来，「那你自然知道她喜欢些什么了？」 「她啊，琴棋书画是学，但算不得上有多喜欢，刀枪棍棒倒是样样都精，女红厨艺这就是完全不通了，上次那厨艺你也见识过了。她也没什么特大的抱负，就想国泰民安，若战争止，天下太平她自然是欢喜的。」 闻此，沈宣笑了起来，这倒是她，从初见到后来一直都将家国天下挂在嘴边。 看着沈宣的笑颜，沈昱都觉得有些惊讶，他何时见到过皇兄有过这种时候，笑的如此甜蜜，就连见着那孟倾城时也从未有过这般。 想来，皇兄他应该是喜欢江江的吧。 那时江江晕倒的时候，他担忧的一直守在她身边，若是江江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抬头，浅笑，看着沈宣幽幽说道，「她自幼战场长大，边家之人也不会多说个其他，一直想着精忠报国，当个忠臣。」 「她倒确实是胸怀天下。」沈宣有些赞许。 「可皇兄不是一直都不想做这皇位么，如今怎么倒是好像很开心？」见着关系进了些，沈昱开了口。 倒是沈宣也没有生气，一边喝着茶一边幽幽说道，「不喜欢如何，朕倒是想着不管更好，可有的人一提到这位置跑的比朕还快。」 他看似平静，可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不减。 第82页 他这皇兄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这担子还是太重了，他担不起来，但是赔个笑容还是可以的，他挤着笑容说了起来，「其实皇兄现在做的挺好的。」 「是吗？」沈宣看了他一眼，「朕可是记得，不久之前有人可是对朕的举止义愤填膺，满腔热血说要将朕扳回当个好皇帝。」 话一出，沈昱一惊。 他昔日里醉酒说的话，没想到他还记挂在心上。 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啊，皇兄他本来做事让人捉摸不透，就连昔日那两位皇后之事也是，都以为他是因孟倾城才将二人弄到那般田地。 可又有谁想得到，他都是事出有因。 若不是江江让他去查这一两次，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现在你倒是肯信朕了？」沈宣反问了起来。 只见沈昱郑重的点了点头，「自然信。」 「看样子，那青州你也算没白去。」 这话一出，沈昱更加的惊讶了，「皇兄，你都知道了？」 「你这大张旗鼓的去一趟青州，朕能不知道吗？」他笑的平静，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 怪不得昔日里皇奶奶总是说他着皇兄不可小觑，定能扳回这南国天下的局面。 看似昏庸，可实则好像谋划在心。 「不过你是怎么想着去青州的？」这一点沈宣倒是不曾得知。 沈昱笑了起来，「臣弟做的都是江江亲自交代的，她呀，被称为不可多得的帅才之人自然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听到这里，沈宣笑了起来，然后应和着点了点头，他看上的人，自然不会差的。 他也未多纠结，反而看着沈昱问了起来，「现在看来她体内的寒毒但是都解了，但怎么还是如此怕凉。」 沈昱嗤笑了起来，「虽说她看着身强体壮的，但是她还有个弱点，就是怕凉，和寒毒无关。」 「哦？是吗？」沈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确实，沈昱他比起其他人要靠谱的多。 沈宣缓缓的站了起身，今日之话到此便好，他看了眼沈昱，轻声说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虽说你性子洒脱惯了，但日后朕和你皇嫂一定会好好的关照你的。」 说罢，他拍了拍沈昱的肩膀，嘴角的笑容不减。 过了几日，昱王府中沈昱的悲愤声绵绵不绝。 他虽喜欢女子，但是像来都是他在花丛过，不沾一朵花。 可这些日子来，昱王爷府中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一群群莺莺燕燕来来往往他府中，美其名曰，皇上特地为他广招纳妃。 他这昱王府被群群女人包围，而他更是在这群女人当中奋力求生。 那宣旨的公公兴致勃勃，还特意传达了沈宣的话，「陛下说昱王爷平日里洒脱惯了不大懂宫中的规矩，特意寻了子陵城的贤良女子，让昱王爷好好择一位能够助昱王爷早日熟悉皇家礼数之人，也好早些弄明白这宫中规矩，尤其是这称唿该如何称唿。」 他不就是对他那江江二字耿耿于怀吗？ 沈昱当真是敢怒不敢言，万般苦楚都自己一人吞进了肚子中去。 「青娣姐姐，你说以前陛下不来仪凤宫的时候，我总想着若是陛下多关注我们娘娘就好了，可是如今陛下天天过来，我怎么反而倒是希望他还是不要来的那么频繁些好。」小彩不由得感嘆了起来。 今个儿天还没亮，陛下不知道想着什么了，径直就来了仪凤宫，她都还在梦中呢，看到这位九五之尊突然来了，吓得人都懵了。 陛下他不管见几次都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可能他是天子，她连靠近都有些不敢靠近。 青娣看着她这般模样嗤笑了起来，「若是陛下不来，你肯定又会一直念叨了。」 这个好像也是，陛下常来仪凤宫，自然说明陛下喜欢娘娘，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能这天子的威严她还没适应过来。 边江儿还在睡梦间，那有些模煳的沈宣样子出现的时候，她虽惊讶但是困意不减，她有些迷煳，「陛下，这么早来此所谓何事？」 沈宣将刚刚从宫中带来的暖袋塞在了边江儿的手中，又用被子将她团团围住。 「今日早起觉得天气凉了些，想着你怕凉，特意给你备了个暖袋。」说着，又将她裹在身上的杯子拉紧了些。 「陛下可真是贴心。」她笑的含煳，一心只想着在被窝中再躺个片刻。 沈宣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将准备的薰香亲自给点了起来。 她睁着迷煳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待沈宣回头时她已然是一脸平静，只是眼角还挂着刚刚哈欠后的点点晶莹。 这点小事，她居然都如此感动，看样子她真的像沈昱说的那样很喜欢他。 回到养心殿，沈宣脸上的笑容不减，连李安都好奇了起来，「今日陛下看着心情倒是挺好的。」 是挺不错的。 「想不到皇后竟如此喜欢朕。」他不由得感嘆了起来，「朕不过就是早起看看她，她竟感动的流泪了起来。」 看着陛下欢喜，李安也跟着欢喜，他迎合着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对陛下情谊深刻，陛下如此关怀，心中定是感动的很。」 沈宣满意的笑了笑。 看样子，沈昱确实要比莫子高强了不少，果然他这风流王爷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 第83页 这个时候，他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些他这个皇帝的优点究竟在何处了。 院子里，边江儿招招凌厉，虽在宫中，可看得出，她心中的热情从不曾减少。 别的女人爱的是琴棋书画，而她真的如沈昱说的那般偏爱刀枪棍棒。 不过，这样的她，他也喜欢。 听着动静，边江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剑给收了起来，然后朝沈宣走了过去。 「臣妾参加陛下。」 她着了一身男装，看着他眉眼低垂。 沈宣微微皱起了眉头，倒还是生疏的很，看样子，还需好好教教。 他笑了笑，朝前走进了些，「你我若在民间算是夫妻，何必如此拘束？」 看着她拘谨的模样，他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可她却勾起一抹笑容，躲了开来，见此沈宣又将手伸了出去，如此这般，两个人竟缠斗了起来，吓得小彩连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摔在了地上，还好青娣过来一把接住了茶杯。 她看着小彩笑了笑，「他二人这样正好，还是莫要打扰了。」 说着带着小彩退了开来。 几回合下来，也没分个输赢。 边江儿巧笑盈盈，「看不出来，陛下武艺不错。」 语气中仿佛还带着些讥讽的味道。 倒是沈宣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自然，只是你见着朕的时候刚好不巧，比如那一晚主要你衣衫不整，阻了朕的发挥。」 第七十七章 过去 咳咳。 他提起那些事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搞的她倒是面色绯红。 她故作镇静，「陛下今日怎么想着主动提起这事了，昔日里你对此可是从来只口不提的。」 这时，沈宣也朝她走了过去，一手揽着她的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因为是你想知道的事。 他心中想到，只是到嘴边却换了种说辞，「那你好奇吗？」 他在她耳旁轻声呢喃，边江儿只觉得心跳都快了起来，她将他轻轻推了开来，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这一回陛下准备告诉我了？」 「当然。」沈宣看着她认真的说了起来，「这武艺朕自幼在学，不过那时候为的不过就是保命。」 陛下的过去无人知晓，但必然没什么光鲜亮丽的说法，她看着他格外认真，而他说起的时候眼神都还有些哀凉。 过了会儿，他又对着她说道，「过些日子，你陪朕出宫一趟吧。」 「好。」她眉眼低垂，神色柔和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 看着她如此神采奕奕的模样，他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终到了出宫的日子，沈宣带着的竟是左高，不对，面前之人虽生的和左高一副面孔，可左大人是个直性子。 眼前之人看着机灵多了，虽说如此说着有些愧对左大人，但却也是事实。 她一边上了马车，一边有些感嘆道，「这位是？」 「左高。」 「不可能。」她才不信。 沈宣笑了起来，「这你也能看的出来，看样子你还是挺聪慧的。」 这话引起了边江儿的不满，「我一直都很聪慧。」 沈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人是左高胞弟，唤做左影，藏匿于朕的那群终日蒙面的夜卫当中，左高在明，而他在暗，因生的相似，大抵都是被人混淆的，竟没有想到你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他语气带着感嘆，可神色中却连一丁点的惊讶都没有。 说着说着边江儿又凑近了些，「陛下此番带我一人出来，孟妃不会吃味吗？」 虽说最近孟倾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但是这一回还是让她有些意外，早前说让她一同出宫时，她都做好了和这个孟妃一同的准备。 可今日竟压根没有她的身影，就连马车都是从宫外租来的。 沈宣带了左影，而她带了青娣，就他四人径直奔赴京州。 沈宣看着她笑了起来，「那你可是想她了？」 「我想她做什么？应当是陛下想她才是。」 「既然有你作陪，朕还想着旁人做什么？」 风流，他还真是对女人格外感兴趣。 边江儿不满的坐了开来，可又不想让沈宣觉得她小气，她坐在一旁开口道，「既然此番陛下只延邀了我作陪，我定不辱陛下的期望。」 看着她如此模样，沈宣笑了起来。 京州。 介于南国与番国边陲之间，长期遭受番国骚扰，后时，番国势力衰败，京州才逐渐恢復了平稳。 再加之上次大败番国，如今已经显少有骚扰了。 边江儿记得清楚，当时打败番国班师回朝没多久时，沈宣便特意拨了银款重建灾城。 想来，他时而做的都是利国利民之事，也当真算的上体惜民情。 可许是百姓对前朝的怨恨太大了，被孟倾城给佐了判断。 前朝云国末代皇帝在时酒肉，百姓苦不堪言。 若不如此，也不会被颠覆。 那孟倾城是前朝的公主，又加之任性妄为，仗着沈宣维护，时常借着沈宣做些不可理喻之事，也因此给沈宣落下了这般烙印。 这般出宫，依着沈宣的说法，主要是想看看这灾城建的如何了。 确然，这银两也是用到了该用之处，早些时候那破败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楚。 第84页 那时候城中百姓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现如今看来已经恢復了繁华，见此，她嘴角边挂着她淡淡的笑意。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宣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二，要一间上房，两间寻常房间。」左影也未多说，直接就将房订了下来。 「不，两间上房。」边江儿着急的打断了他。 左影有些疑惑的瞅了自家主子一眼，听大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感情不错，干嘛要分两间房，他不解。 看着左影纳闷的样子，沈宣轻笑起来，「就要一间上房。」 「你我夫妻，要两间房会惹人生疑的。」他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还未等她反应，房间之事便敲定了下来。 边江儿心中不悦，感觉又被他给带走了节奏，一边又有些担忧，难不成今日晚上......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有些忐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投栈的时候已差不多夜深，晚膳边江儿也未用几口，青娣特意给边江儿奉了些桂花糕便退下了。 此处糕点不错，娘娘又喜爱这口，虽说深夜，但是也可以浅尝几口。 看着那盘糕点，边江儿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青娣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懂她了。 「长夜漫漫，你我不如做些什么？」 心，提了起来。 她光想着糕点，竟忘了沈宣。 沈宣凑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面色绯红，低垂着头，心中勾勒出各种画面，若实在躲不过今日从了算了，毕竟她终归是他的人了。 可是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想了想，神色都亮了起来，开口说道，「那我们来讲故事吧。」 「讲故事？」沈宣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准备讲什么故事？」 她又不是昱先生，也不擅长讲什么故事，这可真是为难她了。 见她冥思苦想的模样，沈宣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那不如朕给你讲讲朕的过去。」 过去，她有些讶异的看着沈宣，他居然捨得告诉她了。 可他还当真是准备告诉他。 沈宣薄唇微启，缓缓道来。 「南国建国之初，父皇作为宗祖唯一的儿子被立太子，朕的母妃早于太子妃诞下皇子，依照惯例，长子为先，若父皇荣登大典，朕便是那下一任的太子。可成华皇后嫉妒朕的母妃，不甘让朕坐上那位置，处处针对母妃，更是胆大到一把火烧了母妃寝殿。朕本该随母妃葬身那场火海，可母妃带着朕竟逃出升天。」沈宣神色黯淡，他的过往一直都是他心中之结。 边江儿看着沈宣，难受在心中。 那时，边江儿还未出生，但听说过这回事，不过她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听闻的是陛下的生母曾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生的貌若天仙，可当时宫人失手，寝殿走水，至此两个人下落不明。 可从未想过竟是成华皇后做的孽，那位皇后品性端庄，受人敬仰，万般人都想不到她能做出这般的举动。 沈宣看着她轻声问道，「你信吗？」 「我信。」她说的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沈宣看着她神色缓和了不少，又继续说道，「那场大火，将母妃容貌竟毁，她带着朕在民间苟且偷生。而宫中，母妃家族薄弱，讨不了什么公道就罢了，他们趋炎附势，屈于成华皇后之下。狠心的父皇一次都未想到过找寻朕和母妃。」 他说着说着却平淡了起来，恨了许多年他也累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母妃带着朕颠沛流离终究撒手人寰，而朕独自一人苟活于世，战乱时朕是流寇，是难民，朕吃过树皮，同野狼抢过吃食，什么天子骄子九五至尊，不过就是个落难之人罢了。」 他轻嘆口气，时隔多年再回顾起，心中已平和了不少。 看着他如此模样，反而边江儿更加的难受起来，她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沈宣温柔的拭去了边江儿眼角的泪水，「你哭什么，看样子朕不该和你说这些。」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她拽着沈宣的手，仿佛还带着些哭腔。 沈宣心中窃喜，可脸上却依旧是那般凄凉的神色，他嘆了口气，幽幽说道，「后些时候，成华皇后病故，而沈昱不喜朝政，父皇无奈之下四处打听终找到了朕，然后朕被接进宫中，成了那沈昱的替代品。好的事情他们从不会念着朕，朝政被父皇搞得一团乱，倒是想着让朕来当这倒霉皇帝了。朕被抛弃了十余年，若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让朕这个曾经过的如此悲惨之人坐上这位置？」 他看了眼她又说了起来，「你不是问过朕为何和沈昱之间如此生分吗？有了这么牵扯，朕和他之间又怎能不生些间隙。」 看着他难受，她也更加的难受起来，她将沈宣的手紧紧的拽着，「可这些事陛下终究放下了不是嘛吗？」 沈宣看着他悲切的转过了头，「这都是朕和沈昱之间的孽缘，但这也怪不得他，他年岁尚小，这些事都是不知情的。在这样一个步步为营，不知真假的世界，你让朕如何快乐的起来？」 陛下...... 边江儿难得哭着一张脸，看着沈宣时都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看的出陛下虽说怨恨，但是其实已经释然了，不然如今也不会如此平静的和昱王爷相处。 她眼中闪着泪光，又更加的笃定了些，「所以在我心中，陛下一直都是个好皇帝。」 第85页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也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前两个皇后可都算的上因朕而死。」 「北辰国以假乱真，让探子做了皇后之位，那陈皇后的下场也是她该得的劫数。楚相一家私自勾结前朝和番国，意图颠覆前朝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世人眼中给陛下刻上了印记，便都认为陛下的错。」当然也许还有孟倾城从中作梗，只是她不知这些事该如何说出口。 他知道她知晓，这话也是故意说得。 沈宣他撑着头，看着她有些认真的问了起来，「你既然都清楚，为何从不主动向朕提起？」 边江儿赶忙说道，「我清楚是我清楚，我是想等到陛下真正能信任我亦或者想告诉我的时候。」 「陈家不想让女儿进宫，最后找了个替身没想过居然是北辰探子。而楚家，番国王君与前朝势力勾结，靠楚相私通准备灭了南国，为了灭掉楚相一家朕顺带借着这个昏庸的名头直接让他满门抄斩，也算是给番国和前朝一个警告。后来，你斩了那位王君又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念着这些番国也算是终于结束了与前朝的合作。」 他一直认为当年先帝驾崩时，若不是昱王爷无心朝政，是断不可能将他接回宫中坐上这皇位的，他不过就是让他们守住沈家江山的质子罢了。 他回宫之后从未有人真心待过他，都认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的上皇上，总觉得他抢走了沈昱的位置，他虽为天子可不过是个可怜的傀儡罢了。 他算个外来之人，身边没有亲信，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早就受尽了世间冷暖，回到宫中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 他那父皇弄下的一大堆烂摊子竟都丢在了他的手里，他是想着归隐山林不顾这些，可是终究还是不忍，留了下来。 他昏庸无能的这些年里，一直都在默默追查前朝势力。 可这都不过算前程往事，他对沈昱其实心中也没有那么芥蒂了，他芥蒂都是其他之事。 顿了顿，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边江儿认真说道，「朕现在可都告诉你了。」 良久，边江儿吸了口气，想到沈宣歷经的种种仿佛比他还感到难受。 她看着他格外认真，「陛下，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沈宣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看着他笑了起来，「朕都告诉你了，你准备如何报答朕？」 「陛下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她问了起来。 而沈宣微微嘆了口气，勾起手指在唇瓣上轻轻滑过，面露笑容，「其实，朕倒是挺怀念那日的。」 他说的应当是那日的吧，想到亲昵的模样，她心中觉得害羞，但是气势不能输。 她一脚站上了凳子，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然后蜻蜓点水一般从他唇瓣落下一吻，只是看着有些别扭，但是她自认为气势上是没输的。 「就这样？」沈宣狭着眼，看了她一眼。 「点到为止，哈哈哈......」她红着脸尴尬的笑了笑，手做扇状扇了起来。 他侧过脸，轻笑出声。 平日里老是不肯服输，这种时候倒也才会害羞几分，看着她这番害羞的模样，倒是越发的像个小女孩。 边江儿气着撇过了头，见此，沈宣将一块桂花糕塞入她的嘴中。 她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问了起来，「陛下这是做什么？」 「讨你的欢心。」他说的平静，可唇边那淡淡的弧度丝毫未减，反而又更深刻了些。 就一块桂花糕就讨她的欢心，他也太随意了些，她嘟囔起来，「臣妾有的时候觉得陛下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确实有些不大高明。」 她唇边还带着些桂花糕，见此，沈宣嗤笑起来。 大婚之夜，他也是这般讥讽她的，她正欲用手拭掉唇边的糕点，他的吻袭了过来，将唇边的糕点食入口中。 看着她面色绯红的模样，他笑的明媚，「那朕日后倒是要多同你讨教讨教。」 他笑着，可真好看。 边江儿看着他不由得愣了起来。 空气中，夹杂了些暧昧的气息，沈宣看着她格外认真，「夜深了，歇息吧。」 她竟应和着点了点，「好。」 今夜如果实在要做点什么，那就做好了。 笃笃。 一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夜溟君？ 边江儿看着站在门口之人时有些讶异，倒是夜溟看着边江儿眼神都变得明朗了些。 议和当日，本来沈宣当众拒绝议和之事，他心中是极为不畅快，但何曾想到沈宣借着还礼的空档说了日后的规划。 明则拒绝议和，实则只是为了扯出与前朝有纠葛之人。 夜溟君看着面前女子，心中窃喜。 他看着她欣喜不减，眼中的喜欢之情，就连沈宣都看了出来。 倒是她，没有多大的反应。 此番来京州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其他，便是为了议和后续。 那北辰海被拒后，倒是欣喜异常，他本就不打算议和，他想和云国之人联手灭了南国。 虽说西邦诸国以夜溟国为主，但其实各有各的盘算。 尤其是北辰海之想法，异常明白。 只是夜溟君也搞不懂究竟这云国有何人支撑着，竟让北辰海那种满身傲骨的人都服了软，确实不明白。 第86页 沈宣借着查看灾情的名头，主要是亲自会会夜溟君，谈谈后期的部署，以及如何将那人给引出来。 他不知道，这些事告诉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想让她知晓的就是，议和之事他其实一直记挂在心中。 但他不愿意，她再以身犯险，知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 看着他有些为难的样子，她也没有不悦，反倒是先开了口，「臣妾想起和青娣还有些事要交代，就不打扰陛下了。」 沈宣想了想，开口说道，「待会儿朕来找你。」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门。 锁上门的那一刻，苦笑起来。 早知如此，又何必非得弄个一间房出来，两间房不正好吗？ 第七十八章 小心眼 沈宣寻了她半天，可她既没在房里，也没在院中，反而一个人去了湖边。 她看着走来的他轻声说道，「夜溟君走了？」 「当然走了，怎么你想见他？」沈宣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吃味的说道。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陛下莫不是吃醋了？」 只见沈宣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吃醋了。」 然后一手将她拉了过来，「夜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她笑着拉开了他的手，「此处夜景正好，难得安宁，倒不如赏赏月色。」 他苦着一张脸看向她，对于她扔开他的手之事心中还是耿耿于怀。 她就那么不想和他同住一起，都怪夜溟，偏偏择了这个时候过来。 沈宣有些懊恼的走在了前头。 而她一边走在他的身后，一边幽幽开了口，「陛下心思缜密，倒是被旁人误解了不少年。」 他回眸，看着她笑的温柔，「这不也是件好事，朕越是这般，这些人越不会觉得朕能做的出什么事来。」 边江儿笑了笑，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纵使麻衣素簪花，可那清丽的容颜却美的让人无法移目，昔日里他倒从未在意过她生为女子，竟生的如此好看。 怪不得，那些男人总喜欢盯着她看，日后还得多防着点才行。 她浅笑盈盈。 月色下，明眸皓齿，朱唇微启，「陛下想寻得可是那前朝太子？」 她说的平静。 可沈宣却愣在了那里，他想瞒她，却从未想过她竟知晓。 边江儿面色平静，看不出有多大的起伏，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宣。 她其实从初进宫时，便想着若沈宣若真的是为了巩固江山，她愿意成为他的助力，可是，过了很久，他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事。 如此，再瞒着也毫无意义了。 「朕是想寻他，虽不确定究竟是否有这个人。」沈宣缓缓道来。 这个前朝太子，确实也只有有耳闻，却从未见过其人。 二十五年前，前朝云国彻底覆灭，皇族后代仅存幼女一人逃亡在外，那幼女便是孟倾城。 可后些时候，意图颠覆云国之徒曾传闻道云国皇上有一宠妃曾诞下长子，当时被封太子，可却被皇后使计赶出宫外，那太子自幼流落民间。 借着这位太子的名号，那群云国势力一直妄想復国，重新让那太子登上龙座。 这些消息只是偶有传闻，但是其中真假一直未能论证，而这位所谓的太子更是从未出现过。 但空穴不来风，这位太子估摸着也是当真存在的，那每每出现的刺客也像是早有谋划好的一般，可遇到那么多人，却从未有一人透露出过幕后之人的行踪。 行事周密，幕后之人定然算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沈宣看着边江儿笑了起来，「朕没想到，你倒也能猜透朕的心思。」 她想了想，然后开了口，「那可有想过从孟倾城入手，那前朝太子是孟倾城的兄长，她总归是知道他的去处的。」 她一说完便直勾勾的看着他。 可沈宣只是淡淡的说道，「倾城，她不知道。」 脸上的失望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她问了起来，「陛下就那么笃定？」 「朕信她。」 回答她的就是沈宣短短的三个字，不过也足矣表明了她的心意。 看着她有些失望的模样，沈宣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他伸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你和她不一样，朕信你，也喜欢你。」 她也未再多提孟倾城之事，而是看着他有些认真，「有多喜欢？」 「是朕从未有过的喜欢。」他说的也是真心，他自幼都是靠自己一人走了过来，却从未想过她会走进他的世界，还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她笑了起来，「那我为陛下找到此人可好？」 「不。」他摇了摇头，「你难不成当成以为朕是处处需要躲在女人身后的脓包皇帝不成？」 他不希望她过多的去知晓这件事，因为他知道那人太过危险，他不希望她掺杂进去。 「算起来，陛下曾经也救过我一次。」 沈宣有些茫然，他怎么不记得了。 只见边江儿笑了起来，「芙蓉阁外，你拔刀相助，那威风的模样我至今都还记得。」 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就开始慢慢的有些不一样了，只是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今天。 「看样子，你那时候起便开始关注这些事了。」沈宣嘆了口气，说了起来。 第87页 「交战十余年，爷爷、大伯、三叔、小姑父、大哥，还有数万个兄弟全都命丧沙场，我眼睁睁看着那一具具尸首倒在了我的面前。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是他们毕身的志向，离家数十余载为的不过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天。南国天下，多少具枯骨堆积而成，我想给他们一个交代，给我边家人，给那些葬身战场的兄弟，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她说的认真，眸中泪光闪烁，「所以陛下，天下人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无情也好，无论何人，只要威胁到南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除掉她。」 就算那个人是你所爱之人，就算你恨我也好。 她看着他，眼神坚定。 而他只当是她又回忆起了伤心之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朕，一定会让那一天快些到来的。」 京州之行，草草收了尾，皆因宫中传来了消息。 本以为又和那孟倾城相关，毕竟昔日里但凡她和沈宣走的近了些，那孟倾城必定会闹腾一番。 这一回来了京州，路途遥远，她又怎么可能放的了心。 不过，这一次宫中的急事是左高找来的，和孟倾城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如此稳重，倒不像是她了，反而有什么阴谋一般。 倒也无妨，他本就为君，这是理所应当。 归途，沈宣看着马车中的她有些认真的问了起来，「你可觉得朕又毁了你我之约？」 毕竟，每一次好不容易单独相处，总会生出不少的是非出来。 她看着他这般模样，反倒是笑了起来，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那陛下准备如何补偿我呢？」 听此，沈宣还当真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补偿？ 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起来，「不如就赔你当一辈子的皇后？」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了她，「难不成陛下是想将我一辈子拴在宫中不成？」 「难道你不想？」他看着她，神色中仿佛有些担忧。 倒是她，嘴角带着笑意，有些玩味的说道，「若陛下这后宫唯我一个人我倒不介意。」 见着沈宣有些微愣的样子，她笑了起来，「玩笑而已，陛下不必当真。」 可这时沈宣却抓起了她的手，嘴角边挂着笑容，「若你喜欢，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帝王家，哪来的什么后宫独一人。 她只当他是说笑，压根就没将这回事当真，毕竟她不信他真能将那孟倾城给撵出宫去。 沈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朕很有魅力。」 闻此，她笑了出声，可瞅着沈宣阴沉的脸她又说道，「陛下一直都很有魅力，只是日后若不天天怀疑臣妾和旁人会发生点什么，我觉得陛下更有魅力的。」 「朕是那般的人吗？」他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她却郑重的点了点头，「臣妾偶尔觉得陛下略微有那么点小心眼。」 小心眼，谁叫她和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的，还说他小心眼。 「朕有些困了，朕先休息会儿。」他有些不悦的依着马车闭起了眼睛。 这种时候，她不应该来认个错，然后给他撒个娇吗？ 可等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沈宣心中暗自焦急，可就是不见她有所反应。 良久，终于听到他想听的声音了。 「陛下。」 他心中窃喜，可表面上还是风情云淡，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很郑重其事的看着沈宣，沈宣以为她是认错，也更聚精会神了些。 可她反而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打算，「其实我昔日里在军营的时候也和将领们称兄道弟的，真不像是陛下想的那般。」 见沈宣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昱先生对于我来说就和我大哥一般，这一路走来，他帮了我不少忙，若我不知恩图报，岂不是忘恩负义。」 她看着他，眸子里仿佛都有星星一般，一直还在解释着她和沈昱的关系。 她还在解释这事，看样子她真的很介意上次那回事。 罢了，念着她如此极力解释，他也没必要非得那么纠结这些的必要，也不要成为她口中所说的小心眼的男子。 沈宣认真的对她说道，「朕相信你，日后你想做什么就按照你说的来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她听着心中还是颇为开心的。 只是良久，她又嘆了口气。 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悦的，她说他小心眼，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想着既然作为皇后，应该大度些，不该太过小气。 只是一想到回到宫中，后宫的那群女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大开心的。 这一回回宫，必然他身边又是那堆莺莺燕燕围绕不断了，帝王家的独宠，又谈何容易。 她自己这般模样，变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她神色中的起伏，沈宣尽收眼底，后宫独她一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样倒还落的清净，毕竟那些女人他向来都不钟意。 只是还需要时间，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定满足她所愿的。 天气寒凉，平日里边江儿喜在亭子中休息片刻，可如今，这冷飕飕的天气，她连出门都懒得出了。 第88页 她偏偏不喜欢这冬日，寒风瑟瑟，刺骨寒冷。 可，今日她思忖一番，还是去了凉亭。 若是再这般娇弱下去，她日后干脆就老死在这深宫算了。 她一边差小彩煮了壶暖茶，一边一个人顶着寒冷看起了书来。 一阵凉风吹来，整个人都仿佛清醒了不少。 见此，一声嗤笑声响了起来，边江儿看着面前之人神色又变得欢愉了些，「公孙公子，这多日不见，怎么看着气色这么差。」 公孙戟笑了笑，径直在跟前坐了下来，「自然想娘娘想的。」 哎。 她嘆了口气，「若你能改改这轻佻的言语，必然更招女孩子喜欢。」 就比如昱先生，最爱说些风流轻佻之话，但也不一定逗得所有女孩子都喜欢。 有的姑娘家更喜欢那种沉默寡言，风度翩翩的公子。 太过风流轻佻，只会让人觉得不着调。 公孙戟看着她郑重的说道，「那在下日后试试看。」 「孺子可教也。」边江儿满意的点了点了头，然后又随手给他斟上了一杯暖茶。 可公孙戟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心事重重。 不过此刻倒是显得格外的安宁，边江儿看着那些萧条的树木若有所思。 本来明朗的笑容，此刻又显得落寞了几分。 良久，朱唇微启。 「公孙公子可有想过重回仕途？」她看着面前之人勾起一抹笑容，然后说了起来，「如今翰林院缺一文职，若公孙公子不介意，本宫倒是可以给你做个保。」 昔日里，他本该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有个好的去处，但是一直被侯母和大公子从中作梗，每每到手的位置最后都不了了之。 再加之琼华公主一心将他拥为驸马，养于闺内，仕途之事全然没了机会。 但如今，他若愿意，她不介意替他做这个保。 公孙辑冰冷的神色有了些缓和，浮起一抹轻佻的笑容，「若娘娘给在下做保，那不是又应了在下依着女人朝上爬的说法。」 她笑着看着他，「进入宫中，各凭本事，你有什么输给别人的？」 「若娘娘这般，别人会误会娘娘和我之间有些什么牵扯的。」他低垂着眼眸，好似当真在担心她一般。 可她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本宫不介意。」 「可我介意。」他笑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嘆了口气，「公孙公子一身才华，落在这芙蓉阁太可惜了些。」 他跟着嘆了口气。 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可惜不可惜，一切都是命定的劫数。 转而，抬头看着面前之人，「娘娘，可有想过下辈子？」 下辈子？ 这辈子都过得身不由己，还想下辈子。 她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了起来，「下辈子，这我倒不曾想过，若非要有的话，那我宁愿身为男儿，精忠报国。」 不，这样也不好。 她又笑了笑，「若有下辈子，我倒愿意生在个安宁盛世，做个简简单单的渔人也好。」 安宁盛世，国泰民安，便是她毕身所向。 她眉间笑意不减，「那若有下辈子，公孙公子会如何呢？」 他眉眼凌冽，语气温柔，「若有往生，我倒希望娘娘你是个寻常女子，而我也是个寻常男子，你我能做个寻常夫妻，再......」 「打住。」她一摺扇轻轻敲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将扇一边收回来，一边无奈的说了起来，「你又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浪荡公子。」 她并未当真，许是见着昱先生这般不正经的模样多了去了。 这种事情，她显少放在心上。 昔日里同别的兄弟一同讨论如何讨女人欢心时倒是津津有味，但是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招点什么桃花。 她觉得沈宣本来就不可思议，更不会将旁人想到自己身上去。 见此，公孙辑也收住了此话，只是看着她，哀凉不减，「这一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那若有似无的嘆息，却让边江儿心中的悲切更甚之。 她怜惜这位公孙公子，只觉得他这般的人如果如此终究太可惜了些。 假山背后，沈宣牢牢的盯着面前的二人，面色阴沉。 左高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只见沈宣阴着一张脸开了口，「他是何人？」 「他是清平侯府次子公孙戟，亦是孟妃娘娘的琴师，之前陛下还夸过他的，陛下不记得了嘛？」 沈宣皱起眉看向左高，说了起来，「朕需要记得吗？」 一句话顿时堵的左高说不出话来，说到底，陛下居然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照理说，陛下对孟妃娘娘那么好，她身边环绕着如此男子，他应该颇为吃醋才对。 如今竟然连有这个人之事都不清楚了。 他都有些搞不懂陛下他究竟对孟妃娘娘是什么情谊了。 「沈宣眼睛牢牢的顶着二人，又问了起来，「江儿她怎么同这人走的如此之近？」 「皇后娘娘同他应当也只是偶有聊得来而已，算不上多近。」左高说道。 可沈宣脸色却丝毫未缓和，他冷着脸看着左影说了起来，「给朕盯好这人，少让他接触江儿。」 「可陛下，您为何不亲自出面，皇后娘娘她必然是听您的。」 第89页 「朕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他嫌弃的看了左高一眼。 左高愣了。 陛下，难道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沈宣看了他一眼，又说道「盯好他。」 「卑职领命。」左高唿了一口气，还好这位陛下今日没有大动干戈，不然又有的折腾了。 上一回，陛下为了夜探后宫内鬼，竟亲自探起了后宫起来，那时夜卫内鬼为除，又不敢轻易暴露身份，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愣是追杀起他来。 还好没被发现，若是发现了那真的是可惜了陛下那么多年的隐忍。 第七十九章 军营 湖中孤舟，凉风瑟瑟。 那平日里喜青衣的男子今夜着了身黑色的装束。 那紫衣人径直跪在跟前，「少主，北辰海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些时日就会集结西邦诸国重新发起战争，届时朝廷必定会派边家出征，到时候城中败落，我们再率城中兄弟，内外夹击，这南国就破了。」那紫衣人义正言辞，面罩下的欣喜之色不减。 他等这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多亏少主步步为营，才终于等到了如今的局势。 沈宣昏庸无能，少主他睿智机敏，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天子。 只是，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近些日子里来倒也没什么异常，唯独沈宣那边。 那紫衣人思忖片刻开口道，「少主，如今沈宣眼中全然只看得见边江儿一人，这边家在整个南国影响不浅，他这般下去倒大有得民心之势。」 虽说他昏庸，可若是利用好了边家大可能有扭转的局势。 他昔日里主要是因个孟倾城，还有他那别扭的性子才闹的民怨四起。 可如今，孟倾城失了宠，他又同那边江儿去了京州一趟。 世人对他的美誉已经多了起来。 若是这般下去，日后边家全然归顺于他的阵营，民心所向，对他们的復国大业是大为不利的。 这倒是一齣好戏。 公孙戢笑了起来，「这沈宣看似昏庸，可实际上好像没看到的那么简单。」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戢拧着眉，他也委实看不懂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说他不喜欢这帝位，可时而却做的津津有味。 他难不成在隐忍？ 可他所做的若说隐忍，未免也太深沉了些。 孟倾城潜在他身边多少年，都没有发现异常，也不该。 他这人还得继续观察才是。 紫衣人有些担忧的说了起来，「若是这般下去，日后边家全然归顺于他的阵营，怕不好对付啊。」 不好对付？ 那就想办法让他二人之间生点间隙，那边家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拥立沈家，可若是得不到君王的信任，怕也挺不到什么时候去。 公孙戟缓缓说道，「她和他之间算不得有多信任，只要稍稍做些什么，容易生些间隙。」 他看得出来，那沈宣并未完完全全的将所有之事告诉边江儿。 他那般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别人真心起来。 想起他过去的种种，他又笑了起来。 沈家让他落得如此下场，受尽折磨，他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想让这个国家越变越好。 还有那沈昱，一个害的他如此悽惨的女人的儿子，他二人之间哪有那么容易说好便好。 紫衣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只是不知道少主说的生间隙到底怎么个操作法？ 只见公孙戢勾起一抹笑容，「你可知他的软肋是什么？」 软肋，他能有什么软肋。 「贪好女色？」不然怎么会如此偏爱美人，紫衣人有些怀疑的说了起来。 「孟倾城。」 公孙戟轻声说道。 这也是为何他还将她留在现在的原由。 他喜欢极了孟倾城那张脸，可她那小心眼的性子换作是何人都不会喜欢的，但是无论如何，沈宣就算不碰她，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又看向紫衣人，颇有大将的风范，「战争之事可以推进，但不可掉以轻心。」 那紫衣人坚定的应了下来。 那日，正巧边江儿随沈宣一同在御花园中散步。 可宫人急沖沖的赶了过来，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边江儿的心中都揪了起来。 自他们班师回朝之后，二哥他大多时候都在军营当中练兵，为的就是做好完全的准备随时应战。 可那军营中竟然有人潜了进去，伤了大哥。 她看着宫人焦急的问道，「我二哥他如何了？」 她脸色满是担忧之色。 宫人畏畏缩缩的说道，「边大人他手被砍伤了，但军医已经诊治，没什么大碍。」 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见着她这般模样，沈宣也开了口，「朕随你去一趟军营吧。」 她身为皇后，本不该出入军营之处，可是沈宣念着她思念兄长心切，便特别应允了她去军营，还是他亲自陪同，并且还特意安排了宫中最好的御医随行。 她着急的走在前方，而他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显少看到她如此焦急的模样，他听沈昱说过，她一直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战场上那一次次的噩耗看似没有打垮她，可在她心中早已落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为何那么想天下太平，便是不想让家中之人受伤。 第90页 当初会进宫中来，她美其名曰是为了太平而做的抉择，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太皇太后以宁玉容之事相逼。 宁玉容是她二哥爱之入骨的女人，她宁愿用自己来换取二人的幸福。 她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她二哥，心中难忍，径直走了过去，「二哥。」 边易川看着沈宣站了起身，然后沉声道，「臣参加陛下。」 沈宣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他语气平淡，强忍着心中的那一丝泛起的激动，「边大统领，免礼。」 这算是他初次和边易川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他自回子陵城之后大多时候都在军营当中，两人真正有过交流的时候显少。 倒也是相貌俊美，英勇不凡。 眉眼中也和江儿有几分相似。 虽说沈宣来了，但是气氛却是尴尬了不少。 沈宣何时来过军营一次，昔日里他一直嫌弃军营粗鲁，从来都是待在他的金銮殿当中，显少出来的。 反正他只管做好他的皇帝便是，其余的人如何与他何干。 这也是边易川不大喜欢沈宣的原因之一。 他们边家军为了南国拼死拼活，昔日里先皇在时都会亲自到场，犒赏三军，激烈将士。 可沈宣倒好，日日夜夜在宫中歌舞不断，哪里管的了将士们是死是活。 再则，他又宠溺妖妃，听闻经常为难宫中侍卫。 江儿入宫之后，还受了不少他的欺负。 这些事加起来，边易川对沈宣的意见还是有些大的。 「二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边江儿看着他有些责难的说了起来。 倒是边易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那般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和边江儿很多时候都有些像。 见此，沈宣轻笑起来。 可就是那一瞬而过的笑容被边易川看到了，他凑在边江儿耳边嘀咕起来，「他来做什么？」 边江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受伤过来看看不行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不满的说道。 看样子，她这二哥对沈宣的意见当真是很大。 哎，她嘆了口气，转而又说道，「伤你的人呢。」 「喏。」他指了指门外。 顺着他指的方向，边江儿看了过去，那黑衣人早已被就地阵法，边江儿翻了翻那具尸体。 可看着看着就有些疑惑起来，盯着那具尸体有些纳闷。 这些不是之前刺杀沈宣之人，今日怎么反而刺杀起他二哥来了？ 她冥思苦想的样子，沈宣看在眼里，而他看见地上那具尸体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边江儿问了起来。 「眼看被我捉住，然后就服毒自杀了，挡也挡不住。」边易川无所谓的说道。 连手法都如出一辙。 还好边易川只是受了轻伤，也没有什么大碍。 边江儿终于松了口气。 边易川也看了，确然没什么大碍，他们也该回宫了。 看着他们要走，边易川心中滋味有些复杂，一是窃喜，毕竟他和沈宣同框多少还是让他心中有点不舒服，二是失落，他这唯一的妹妹他才见了多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悦。 许是看出了他的不悦，边江儿笑着冲着他说道，「二哥，过些时候我要回家一趟，届时我要的酒你可得给我备好。」 她全然没有了昔日里刻意的模样，反而真真切切，如同小女孩一般。 而边易川那七尺男儿竟温柔的应了下来，「好。」 说完，她和沈宣便走出了营帐。 可边江儿并不打算如此就走，许久未来了，她还想四处晃晃。 这一草一木太过熟悉，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了。 「昔日里，你也是这般练兵的么？」沈宣看着高台上操练将士的模样，问了出口。 边江儿笑了起来，「差不多是这个模样，不过我出师时间短，还没练过几次就进宫了。」 眼神中一些失望一闪而过。 「江儿，你后悔吗？」他开了口，认真的看着她。 「陛下，每一个决定都有它的原因，而我既然做了，便不会后悔。自己决定的，再苦也会承受。」她看着他，眉眼清澈。 今日出来，沈宣着的是普通的衣衫，这些将士大多都征战在外，其实也没多少人见过他，自然也没有多少人认出他来。 但是边江儿，走到军营当中，到处都是绵绵不绝激动的声音。 「小大统领，您什么时候回来？」 「小大统领，您今日怎么来了？」 那一声声的小大统领倒是叫的格外的亲切，全然忘记了她皇后的位置。 反倒是这个大统领的职位更加的让人记忆深刻。 那些人看着沈宣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也压根没有想到过他是九五之尊。 毕竟那位皇上一心只喜欢美酒佳人，才不会对他们这些人有所关心呢。 「江儿姐姐。」一声清脆的男声响了起来。 边江儿一转头便看见那个身着戎装，笑的正欢快的少年。 「小阿成。」她眉间中笑容不减，看着那少年笑的格外的温柔。 那少年走了过来，她伸出手来准备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才发现他已经长得比她高了，她笑了起来，「这才多久没见，你都长得如此高了？」 第91页 被唤小阿成的少年笑了起来，笑颜清澈不减。 沈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之人，她同这人可当真是亲昵。 倒是小阿成看着面前之人抠了抠脑袋，这位又是谁？ 能和江儿姐姐一同来军营，必然是关系匪浅的人。 「这位哥哥是？」他看着他问了起来。 边江儿正欲回答，只见沈宣唇角挂起一抹笑容，一把将边江儿给揽了过来，笑着说道，「朕是江儿姐姐的夫君。」 夫君？ 江儿姐姐是皇后，那面前这位哥哥就是，就是皇上。 他正欲跪下之时便被沈宣给拦了下来，「嘘，这是秘密。」 传闻中的宣帝是个昏庸无能贪念女色的皇帝，怎么会是生的如此好看的一个哥哥，和江儿姐姐站在一起时也是极为登对的。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沈宣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你多大了？」 「回陛下，我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那也算不少多小，江儿她也不过十八而已，才长个三岁，就要被她如此对待，他倒是不解了。 心中竟然还有些吃味起来。 「陛下？」边江儿试探性的叫了叫他，可沈宣皱着的眉头丝毫没有平缓的样子。 难不成，他又吃醋了？ 这时沈宣才反应过来，他可是要做大度的男子之人。 他笑着看着小阿成说道，「这小傢伙倒是挺精神。」 「陛下，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小阿成着急的辩驳道。 只见沈宣轻笑起来，「到底还是个小毛孩子。」 他轻笑的模样看着却很平和，一点也不像是难以相处的模样。 边江儿看着笑了起来，「不如，今日陛下趁此机会也慰问慰问三军，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什么都好，唯独就是现在世人对他的误解太深。 可话刚说完，沈宣的神色就变了。 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了起来。 他想了想，又看了眼边江儿。 冷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朕还有事，朕先走了。」 说完，当真丢下边江儿一个人走了。 她站在那里，心中有些难受。 小阿成看着她一脸茫然，陛下这是什么个情况？ 还真是如同传闻当中的一般，喜怒无常。 他有些担忧的问道，「江儿姐姐，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得罪陛下了。」 看着小阿成，边江儿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她嘆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安慰的说道，「陛下又要紧的事处理，本来来军营耽误的久了，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小阿成似懂非懂的默默点了点头，陛下日理万机，应该很忙吧。 不远处，边易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中的怒意不减，嘴角露出嗤笑。 还当真以为这沈宣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那般德性。 他唤住了边江儿。 「江儿，过来。」他冷着一张脸，心中十分不悦。 「怎么了，二哥？」边江儿吃了一惊，让小阿成先去忙，自己朝她二哥走了过去。 「陛下呢？你们不是一同回去的？」他看着她反问了起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边江儿猜测二哥他估计是看到了些什么，她赶忙说道，「陛下还有些事先行回宫了，他走了也好，我留这里陪陪你还不好吗？」 她越是这个模样，边易川心中越是难受。 平日里他都是直言不讳的性子，可是今日万句话藏在心中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他嘆了口气，幽幽的开了口，「你喜欢沈宣吗？」 看得出，她眼里有他。 她默默的低下了头，淡淡的应了声，「喜欢。」 边易川嘆了口气，看着边江儿有些难过起来。 「江儿你知道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直接看她。 他这个唯一的妹妹，每每想到他就会觉得心痛无比。 她从未享受过寻常女孩子的欢乐，身上背负的使命和艰难也不是寻常女孩子所能承受的。 「你自幼和我们一起征战沙场，别的女孩子在家中学习绣工女红的时候，你却拿着长戟。你一个女孩子，拿着那比你都还重的长戟时，连站都站不稳，你吃了多少苦，我是最清楚的。」说着，他心中更加的难受了起来。 他深深唿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但这是我们边家的使命，因为我们身为边家人，有义务做到如此。我就想着有一天，待我们大获全胜之后，你能重新过起寻常女孩子的日子。听曲看戏都可以，这些都是无所谓的。无论是爹还是我，还是我们边家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看到你过的幸福。」 见此，她努力的笑了起来，「我这不是过的很好吗？」 他看了眼她，更加的痛心。 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将苦楚都隐藏在心中，他冷静的说了起来，「江儿，你已经不像是昔日里那般洒脱了，有的时候我倒更希望你能够任性一番，就像是别的小女孩一般。」 正因为她太过的懂事，从小就不会索求什么，不会大哭大闹，遇事沉着冷静。 不要什么就算了，还老是默默的付出，这般模样，才会更加的让人心痛。 十八岁，年华正好，却事事为他人付出，为他人考虑。 第92页 为了别人，将自己折腾的一身是伤。 他怕，怕她只会委屈自己，将所有的苦楚往自己的肚中咽。 第八十章 削髮为尼 「二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她拍了拍他那没受伤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不受委屈，沈宣那般的态度。 「那沈宣是如何待你的，我都听到了，今日也看到了，你还说不受委屈。」 他不想拐弯抹角，江儿在宫中被那孟倾城欺负就算了，沈宣还处处护着孟倾城，她昔日里被边家视若珍宝，战场上骁勇善战，何来的什么人欺负的了她。 到了宫中，到成了个受气包了。 换做谁，谁都受不了。 话一边说着他一边怒意更甚之，「早知如此还不如拥立昱王爷称帝。」 他气极了，那大逆不道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话一出，他二人都愣了起来。 「二哥。」边江儿厉声说道，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如此大声对他吼起来。 她这二哥平日里性格爽朗，说话口直心快这是事实，可这般谋逆的言论竟然从他嘴中说了出来，她看着他心中难过。 「我们边家誓死效忠天子，无论那人是谁，都是我们所要效忠的人。」她义正言辞，眉眼清冷。 边易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知晓他们边家的信念，也知晓他们的使命。 只是看着刚刚沈宣待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才说出了这般话，他背过身去，嘆了口气，「罢了，今日权当我说错了，日后我不会再提，这仗又不是为了他一人打的。」 语气中带着些低落。 看着他低垂的模样，边江儿心中不是滋味。 都是为了她，让他二哥对陛下有如此大的成见。 「陛下他是先帝亲择，名正言顺登基的帝王，他担的起这位置。」 她看着边易川的背影，坚定的说道，「他是个好皇帝，是值得百姓拥立的好皇帝。」 不管他待她如何，但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可边易川却丝毫没有动摇。 看着他如此模样，边江儿轻声说道，「二哥，今日我就先回宫了，过些时日在回家看你们。」 到最后他也是嗯了一声。 她心中难受，转身走出了营帐。 直到她走去，他才回头，牢牢的盯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儿离去的背影，心中难受。 好不容易见了面，竟因一个沈宣争执了起来。 御书房。 一回宫中，沈宣就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中。 直至夜深，那黑色身影才走了进来。 沈宣阴郁着一张脸。 左影候在跟前，片刻才开了口，「陛下，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支支吾吾的开了口，看着沈宣还是犹豫。 「你说。」 简单二字开口而出，沈宣也没看他，只顾着拿起手中的画作细细的看着。 这些画是江儿她在御书房时临摹的。 那时候还是初夏，荷花开得正好。 可现在，冬日也都将过了。 算起来，她来宫中也快一载了。 他为给她过什么好的东西，可她每一次为了他都是倾尽一切。 左影提着胆子开了口，「陛下隐忍了那么多年，眼看就要收网的如何，可如今如此同皇后娘娘走的近怕是不大妥当。」 不大妥当？ 沈宣眉头皱了起来。 见此左影着急的说道，「属下不是说娘娘不可靠，而是前朝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这般下去，这些人更会提高警惕，届时就不能一举打压了。」 左影不同他的大哥，他大哥憨厚老实，而他心思比他大哥多些，机敏一些，所以向来暗中之事时常都是交由他做的。 他能洞察局势，也能估摸猜的出沈宣的大部分心思。 陛下他定然是知晓这些事的，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怕之前的付出毁之一旦。 沈宣轻嘆了一口气，不妥当，他当然也知道是不大妥当。 只是她对他已经生了成见，若是再疏远她，他怕她会走了。 她那般好强的性子，本就心中有芥蒂，若是再不抓住她，她若走了该如何是好？ 他这么些年来，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唯独她。 他竟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她。 可又不敢所有之事都告诉她。 他那日说的不过也只是大概。 若是知道了他那么可悲可怜，又做了那么多坏事，她肯定会厌恶他的吧。 她们边家都是那般正直，眼中揉不得沙子又嫉恶如仇之人。 知道他的所有，肯定会心生厌恶吧。 看着沈宣垂头的模样，左影只觉得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若不是先皇先后在世弄出了那么多是非，他们陛下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模样。 喜欢的不能说喜欢，讨厌的不能说讨厌，被世人唾骂，日日夜夜提心弔胆，提防这宫中之人。 不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只能伪装自己。 左高和左影是在陛下进宫称帝之后的次年进的宫中。 一个是御前侍卫，一个是夜卫。 他们和沈宣结交于宫外，沈宣于他们两兄弟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沈宣他们二人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了。 第93页 当年沈宣还在宫外时，偶遇了快被抢了食物险些被恶霸打死的二人。 那时他也不过是少年，但还是挺身而出，为救二人被打的一身是伤。 毕竟战乱时期，生死不过常事。 他们寻觅了这救命恩公数年都了无音讯，还以为他已不在人世。 后来赶巧遇上皇宫招募侍卫的公告，二人便兜兜转转进了宫中。 他们找寻多年的救命恩人，居然是一朝成为了南朝天子。 二人，至此便跟在沈宣跟前。 为了沈宣，他们不惜一死。 所以这么些年，陛下所做的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他们看在眼里，所以更加的难受。 陛下身上肩负了那么多，反而昱王爷终日里花天酒地，做他的风流王爷。 他见陛下未开口，便又继续说道，「卑职不明白，为何他们从未对昱王爷做过些什么，反而都是盯着陛下你不放呢？」 他不敢逾越，可是却陛下不值得。 沈宣听此也无怪罪的意味，他是知晓他们二人的忠义之心的。 他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起来，时而看着手中的画册发呆。 听到此话，他手中动作不减，低声说道，「沈昱他看似游刃有余，可也单单只是在情爱之事。他实则心思单纯，又善于相信别人，比起朕自然对他们的威胁少了不少。」 顿了顿，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前方，「除掉朕后，下一个人便是他了。」 原来如此，左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陛下对昱王爷一直都不差，乌山之后，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昱王爷。 可也因如此，发现了昱王爷同皇后娘娘关系不浅。 他自己的毒息本就才调理好，还时常操心不减。 真不知陛下这番苦心，昱王爷什么时候才知晓。 只是，还有一事，那些人好像开始在对边家下手了。 莫不是忌惮边家手中的兵权，想分弱边家势力。 他沉声问道，「陛下，那边易川大统领和边家那边是否需要安排些人手？」 沈宣皱起了眉头，这才是他最为担心之事。 若是她成了他的势力，他们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阻碍。 边家的名望下，他被世人接纳了不少。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又何尝不知晓。 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就是不想自己羽翼未丰时就被那些人给打压了下来。 若他死了，下一个人必然就是沈昱。 然后就是南国之君的位置。 沈家男子如今也就只有他和沈昱二人。 多年来，他虽和沈昱之间有不少间隙，但是始终暗中派人留意着他的行踪。 他对他他觉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过不是为了他。 只是因为他们身体中留着同样的血，再不济他也是他的弟弟。 他想了想，开口道，「不用。」 左影有些不解，他看的出来陛下是极为在乎皇后娘娘的，可为何就不派人去保护他们。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朕了。」沈宣将画收了起来，看着左影幽幽说道。 他怎会不知道那些人会怀疑他。 现在如此也是试探他究竟心中有没有判断，是真的是昏庸无能，还是隐忍。 左影恍然大悟，敌人在暗，而他们在明。 如此这般就可以测试陛下是昔日里所做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若是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他们定会察觉。 陛下能够如此作为，定然不是真的昏庸无能，不在乎一切了。 届时，可能皇后娘娘还会成为陛下的弱点。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那日后该如何是好。 陛下现在和娘娘现在才走的近了些，正值甜蜜。 沈宣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气后，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军营之时，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比起得到她，他更希望她的周全。 他冲着左影说道，「明日开始，朕自会和她疏远。」 说完，他禁闭着双眼，倚在座椅上。 究竟何时他的身边才能当真寻个清净，那些人，若是逼急了对她出手，那若是这样他又该如何是好。 「娘娘，今日陛下怎么不见着过来了？」小彩一边替边江儿梳着头一边有些纳闷的问了起来。 昨日也是，陛下和娘娘一同去了军营，居然扔下娘娘一个人就先回了宫。 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前些日子陛下可是大早上的先来仪凤宫的。 该不会是陛下这么快就厌倦了吧，都说帝王无情，难不成真的是这样。 「陛下他，始终是有事要忙的。」 她说的平静，面色看不出一丝起伏之色。 只是昨日确实闹得有些不愉快了些，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将她弄的不高兴了。 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掺和朝中之事太多了些，心中生了些不满。 不，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娘娘，郑贵人来了。」门口，青娣通报了起来。 这郑月如屡屡被陛下嫌弃之后，一直都是低调至极，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她看了眼青娣，轻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经边江儿应允之后，郑月如走了进来。 她一见着边江儿就径直跪在了地上，「臣妾参加皇后娘娘。」 第94页 「你这是做什么？」边江儿正欲搀扶起她来。 可郑月如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求娘娘恩准臣妾落髮为尼，下半辈子长留庵内替陛下祈福。」 话刚出口，边江儿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 郑月如和她同岁，是郑知府的掌上明珠，生的又貌美。 如此年华正好的美人才哪里到哪里，竟想到落髮为尼。 她不解，「你这是为何？」 「一入皇宫深似海，这宫中终究不大适合臣妾。臣妾既然得不到陛下的喜欢，与其这样看着又得不到，还不如彻底了打消了自己所有的念头。长留尼姑庵，了此一生。」她嘆了口气，好像说的是真的一般。 回想起来，她进宫只是因为喜欢沈宣，可爱而不得她多次使计，讨不了他的欢心就罢了，还遭受他的厌恶。 如今，和她一同进宫之人或者比她晚进宫之人都得了陛下的青睐，唯独她，独守深宫，对天嘆息。 她见着边江儿不为所动，就直接在地上磕头起来。 「臣妾知道进了宫中就是陛下的人，此生此世都出不了宫，就算陛下不要了厌弃了，也都只能在冷宫了却此生。但臣妾求皇后娘娘帮臣妾一次，此份恩情，臣妾会永远铭记在心，决不忘记。」 她看着边江儿格外诚恳，可眼神中那抹慌张还是被边江儿给发现了。 她冷着一张脸，看着她问了起来，「究竟发生何事了？」 郑月如看着她眼神躲闪起来，又不敢抬起头来。 她只得更加深的磕头起来，那一声声的磕在地上，连额头都红了起来。 「求娘娘帮臣妾一次，臣妾想长留庵内。」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看得出来，她也是当真的不想留在这后宫当中。 郑月如虽说会用些小计谋，就像是之前狩猎时她使计骗沈宣出来一样。 她这个人实则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不过就是因为太过沈宣，才会如此。 可她怎么可能因为得不到沈宣，就要削髮为尼，于情于理，她都觉得不大对劲。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边江儿制止住了她。 若有所思的说了起来，「你这样子，本宫还以为这宫中有人欺负了你，你想躲起来呢。」 她说话时就紧紧的盯着郑月如。 她那慌张之色更加的明显起来，可随即又摇了摇头，「臣妾在宫中不得宠爱，也没有旁人会多加理会臣妾，何来的欺负。」 她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罢了。 边江儿连着逼问了几次，可她就是咬着牙不肯开口，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肯说出事情原委。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生疑惑。 看样，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边江儿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看了她一眼，应了下来，「出宫之事，本宫会找陛下商谈的。」 见此，郑月如暗暗的唿了口气。 千恩万谢后走出了仪凤阁。 她走后，边江儿看了眼青娣，吩咐了下来，「青娣，这几日你替我盯着她。」 青娣应了下来。 倒是小彩纳闷了起来，「娘娘，这郑贵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怕她惹了什么麻烦。」 不然，她怎么会轻易的开口说出这些话来。 眼神中的害怕是骗不了旁人的。 看着娘娘深思的眼光，小彩更加纳闷了，娘娘讨陛下欢心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做起其他事情来都是步步为营，感觉颇有计划。 可能娘娘她带兵打仗惯了，和其他的莺莺燕燕不同吧。 想到此，她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这样才是她们家娘娘。 早朝完后，沈宣就一直留在御书房中，就连李安都有些纳闷起来。 平日里陛下都恨不得搬去仪凤阁，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当真有那么多的政事未处理完，待他批完奏摺，已是傍晚。 一群太监浩浩荡荡的跟在他的身后，他倒是颇有闲情逸緻的逛起了御花园来。 李安有些纳闷的问了起来，「陛下，今日不去皇后娘娘那里吗？」 可沈宣不为所动，他随手拈起一片新出的嫩芽在手中，说了起来，「春日也快来了。」 他看了眼李安，又说道，「今日就不去了。」 李安有些疑惑，这倒是破天荒，但是见着身后一群人跟着，他也不便多问些什么。 点了点头，又径直走在沈宣的身后。 一声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难不成是孟妃娘娘。 她苦练琴技，到现在都还未给陛下展现过一次，而且她近些日子特别的低调，低调的他都快忘了宫中有这么一个娘娘了。 「听声音好像是从前面凉亭传来的。」李安低头说道，「难不成是孟妃娘娘。」 沈宣的面色没有多大的起伏，他看了眼李安说道，「去看看。」 说着还真的走了过去。 月色下，那凉亭中间，那着了一身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应着这月景拨弄琴弦。 修长的手指缓缓从琴弦划过，那潺潺声音流了出来。 弹琴的女子面若桃花，显得格外的清丽脱俗。 李安有些讶异，「那不是莹贵人？」 第95页 第八十一章 出事 「臣妾参加陛下。」 见着沈宣过来了，李莹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径直请起安来。 沈宣看了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免礼，你继续弹你的琴。」 李莹又继续拨弄起手中的琴弦起来。 沈宣便坐在一旁，饶有深意的看着面前之人。 那李莹一边弹着，一边低垂着眉。 她算得上子陵城鼎鼎有名的才女，仅仅屈于宁玉容之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生的也是样貌可人。 兄长李达才高八斗，状元郎出生，进宫短短几年就坐上了翰林院院首的位置。 一曲毕，她娇羞的坐在一旁，又不敢抬起头来看向沈宣。 倒是沈宣满意的笑了笑，他看着走过来的李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面若桃花，生的正好。 「生的倒是越发可人了。」 他轻笑起来，李莹明显愣了一下。 昔日里陛下虽说是会经常唤她，可分外疏远，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见着她的模样，沈宣故意朝前走进了几步。 嘴角调戏的意味不减。 「承蒙陛下赏乐，臣妾献拙了。」她低声说道。 好似一直都是这般，颇有闺门女子的气质。 「琴技精湛，人也生的楚楚动人。」沈宣笑了起来，又问道，「这宫中你可适应？」 「甚好。」她低声说道，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前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还替叶贵妃挡了一刀。」他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 而她看着沈宣，笑着说道，「都是宫中姐妹，没什么委屈。」 沈宣嘆了口气，看着她说了起来，「若是朕身边的女人都像你这般善解人意该多好。」 「臣妾惶恐，皇后娘娘她才当真算得上善解人意。」她说了起来，又是以前那般老是把皇后挂在嘴边。 可听此，沈宣却皱起了眉头，虽说稍纵即逝还是被李莹看在了眼中。 他又不由得嘆了口气，「女子还是如同你这般较弱些的好。」 他也没有说边江儿不好，也没有说她好，只是若有所思的感嘆了起来。 后些时候，沈宣简单的和她聊了两句。 他看了看夜色，冲着李莹说道，「夜里风大，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里行间，都是柔情。 丢下这番话，他便转身走了，只是刚转过头又是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庞。 李安倒是纳闷了，今日陛下怎么如此这般柔情似水，难不成是喜欢莹贵人这种知书达礼的姑娘。 但是看起来今日这模样，也不大像是陛下平日里的做派。 月夜风高，青娣只见着那黑衣人径直就闯进了郑月如的住处，她急忙跟了上去。 可正在此时，她身后却涌出了一个黑衣人，同她打斗起来。 他们二人打的如火如畲，根本分不了闲心去顾及郑月如，她只得大声唿唤了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 没多会儿一群夜卫乌泱泱的从四面八方沖了出来，可也就是此时，那郑贵人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郑贵人出事了。 边江儿看着倒在地下的尸首时，站在一旁。 心中有一丝难受。 她懊恼的捶了捶身边的柱子，面色阴沉。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放任她回去，好端端的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她只想着她在这后宫当中许是惹了什么祸事，没想到竟是杀身之祸。 这些人显然也是袭击陛下的那帮子人，她就纳闷了，诺大的皇宫这些人当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真不知道这宫中究竟有多少他们的眼线。 她那模样，被沈宣尽收眼底。 可他瞧着地上的那具尸首时，眉眼清冷，仿佛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他看了眼青娣，转头看向边江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骚乱平后，宫中大多嫔妃都赶了过来，可青娣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 且她还是第一个发现刺客之人。 他话刚说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上了边江儿。 倒是青娣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去御膳房给娘娘拿了些汤羹，碰巧遇到的。」 这倒也是事实，刚刚那打斗的地方还有着汤羹的残屑。 沈宣看了她一眼，直接说了起来，「朕不过问问，皇后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沈宣那狐疑的眼神还是被众嫔妃收在了眼底。 陛下他向来疑心比较重，显少信任他人，她们本都还以为皇上对皇后娘娘喜欢的不得了。 可今日看来，再好的女人，他都终究是信不过的。 边江儿看着他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晃了神，为何陛下他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仪凤阁。 青娣跪在地上，「都怪奴婢，被这些黑衣人偷了空。」 边江儿将她搀扶了起来，看着她放心的舒了口气，「说这些做什么，还好你没有受伤，若是受伤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一回是我大意了。」 娘娘看起来情绪不大对，莫不是因为刚刚陛下的话，亦或者是因为郑贵人之事。 青娣宽慰的说了起来，「娘娘，今日确实是我太突兀了些，不然陛下也不会如此的。」 好不容易，娘娘才和陛下走的近了些，她不想这些事影响娘娘的心情。 第96页 边江儿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是些小事情，何必记挂着。」 看起来，她好像一点责怪沈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青娣隐约觉得娘娘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宫中又死了个贵人，算起来，沈宣身边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妃嫔。 这就罢了，这么多年来，他连半个子嗣都没有。 昔日里他独宠孟妃，可那孟妃到最后也未给沈宣生下过任何子嗣。 陛下若是再这般喜好分明，那南国的未来可当真是堪忧啊。 借着此事，不少文臣统统上奏，望陛下填充后宫，让皇家血脉绵延。 此事，自然也是传到了边江儿的耳中。 她为皇后，为沈宣生个一儿半女自然也是个常事。 可当她看到沈宣当真为了此事来找她时，她竟直接拒绝了他。 昔日里，沈宣对女人并不有多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便是孟倾城。 可后来，他又同叶贵妃还有莹贵人走的极近。 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她就是心中不是滋味。 她又不是专门来替他延绵皇家血脉的。 「劝谏的事臣妾已经知晓了，若是陛下想多纳些妃子，臣妾倒是没有意见。」她低着头说了起来。 可看着她这般模样，沈宣心中有些难受。 他走了过去，将她勾了过来，嘴角浮着笑容，「难道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他看着她，仿佛再等着她的回答。 可她只是淡淡的说道，「陛下为皇上，三千佳丽亦是常事。」 「难道你都不曾想过替朕生个一儿半女？」他这话真切，仿佛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她却冷着一张脸，「不想。」 这时候她倒又是率真洒脱了，他知道她开始失望了，他心中的担忧也开始浮了起来。 他就看着她，心中难受。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可这时正巧有嫔妃走了过来。 他直接一甩衣袖，走了开来。 留下边江儿一人看着沈宣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天夜里，沈宣直接宣了莹贵人侍寝。 夜色阑珊，殿内薰香不减。 李莹着了身淡紫色的衣衫坐在桌边。 她低垂着头，眉眼羞涩，看着沈宣不禁轻唿，「陛下。」 那眸中仿佛都闪着波光，摄人心魄。 他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顺着那面颊抚摸起她略带红润的脸颊。 低声唤道，「今夜，你真美。」 那张绝美的俊脸就在李莹面前，那低沉的声音也正恰到好处。 除去他那性子，他当真算的上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她盯着他，眉间都是温柔，眼波流转，「陛下今晚可要留下来？」 他伸手将她头上的髮簪抽了下来，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嘴角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莹面色绯红，直勾勾的盯着沈宣。 见此，他笑了起来，「朕都来了，还会走吗？」 李莹跟着笑了起来，盯着沈宣，含情脉脉。 这个男人，生的可真好看。 沈宣难得散出温柔的笑容，一边将酒送水嘴中，然后将面前女人给勾了过来。 顺着嘴，那酒流进了她的喉咙里。 李莹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看着沈宣也越发的迷离起来。 「爱妃，良宵苦短。」他嘴角勾起醉人的笑容，换作任何女人见着定然都会情不自禁。 她伸出粉臂紧紧环住沈宣的脖子，满脸都是娇羞。 月色下，边江儿也就着月景喝起了酒来。 又是侍寝。 那般温柔可人的女人才当真讨的了他欢心吧。 青娣侯在一旁，可娘娘依旧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她想阻挠，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娘娘心中难受，她是知晓的。 边江儿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她醉眼迷离，「他是不是觉得我同别的女子相比，终究是矜持了些？」 三番四次也未和他之间有些过多的进展，他毕竟是个男儿，更何况他还是南国的天子。 他要的其实也不过分，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愿照着他的想法去做。 「娘娘，少喝些酒，伤身子。」青娣担忧的说了起来。 看着青娣边江儿直接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的灿烂，「还是你最好。」 哎。 青娣嘆了口气「娘娘，陛下他未免也太过阴晴不定了些。」 陛下他是好是坏，她也看不懂他究竟是真是假。 说他不喜欢娘娘，可是看着娘娘的样子若是不喜欢是装不出来的，说他喜欢娘娘，可又总是若即若离。 「他就是那般的性子。」入宫快一年了，她也算是深有体会。 边江儿饮了口酒，看着手中的酒杯嗤笑了起来，「青娣，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看着特别的傻？」 青娣摇了摇头，「青娣知道娘娘心中自当有自己的决断。」 是吗？ 她苦笑起来，决断什么的她当真有吗？ 养心殿。 沈宣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嫌恶的擦了擦嘴，眼神也更加的冰冷了些。 李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衣衫不整，那雪白的肌肤都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换个寻常男子看着必然会怀不轨之心。 第97页 可沈宣全然不在意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径直朝刚刚的坐席上走了过去。 也就在他的示意下，李安走了进来。 「陛下。」他轻声请了安之后便径直走到床榻跟前，褪去了李莹的衣衫。 而沈宣只顾着给自己斟起一杯酒饮了起来。 「陛下，这又是何苦呢？」再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就算发生点什么陛下也不吃亏。 不过也是，若是陛下真的和其他男子一般，昔日里也不会误认为有龙阳之癖了。 沈宣开了口，「江儿她怎么样了？」 「刚刚听左影大人回的消息，皇后娘娘她在院中吃酒吃的多了些，被丫头搀扶着回房歇息了。」李安一边说着一边都觉得难受。 娘娘看样子是当真很喜欢陛下的。 「陛下莫不如将一切都告诉娘娘，她会理解的。」李安又继续说道。 她自然会理解，可是他却唯独不能全部告诉她。 他苦笑了起来，「你知道吗？若是朕想要的，她一定会倾尽全力替朕寻了来。」 他又怎么敢全都告诉她呢？ 怪就怪他没用，至今还未将局势扭转过来。 芙蓉阁，孟倾城独自一人顾镜自恋，一声笑声传了进来。 那着着紫衣的面具人就直接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又是直接坐在了孟倾城的床榻上。 她看着他，眼神里依旧是害怕的神色。 「大，大人，你怎么来了？」她战战兢兢的说道。 可那紫衣人今日的性子倒是平和了些，他看了眼孟倾城又幽幽的说了起来，「你不是说沈宣他不喜欢女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是何意。」 「男人始终躲不了美人关，看样子沈宣他就只是不喜欢你罢了。」紫衣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他说的定然是昨夜莹贵人侍寝之事，一夜之后从贵人变成了妃子。 看着孟倾城失魂落魄的模样，男人直接用手捏着她的下颌，细细端详。 「你说你空长了一副美貌，可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他又直接甩开了她的脸。 孟倾城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泪就那样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这些时日来，她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深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从未去找过一次陛下，可陛下他竟然就好像想不起他一般。 他知道他不喜欢她，可不知道他竟全然看不见她。 紫衣人看着她这般模样，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你看看你这样子，真是惹人生厌。」 她强忍着擦了擦泪，问了起来，「大人，奴婢心中有一件事一直不得解，求大人赐教。」 他沉声说道，「何事？」 「奴婢就想知道边江儿和少主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少主会救她？」 少主杀人时从不顾及，只要挡了他的路的人他绝不会放过，可是居然会亲自出手救了边江儿。 无论如何，她都想着知道其中原委。 「少主尊贵，他做些什么，轮得着你这贱婢操心吗？」他笑了起来。 「奴婢不过只是想替少主分忧。」她低声说道，也不见得生气。 只是紫衣人笑了起来，「就凭你，能分得了什么忧。」 紫衣人对孟倾城一直成见颇多，第一是觉得她这人太过卑贱，第二是她那更是卑贱到骨子里的性格。 只不过今日她问的事他其实也有几分好奇。 少主同那边江儿之间究竟有些什么关系。 平日里少主计谋颇多，他为何如此他其实也看不透。 他又想起来什么，冲着面前之人说道，「再说，那边江儿生的是何等貌美，你要是长了她那么一张脸，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美人，是个男人皆爱之，那边江儿确实生的是极美，可惜她是边家之人。 当年云国覆灭，这边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少主那牙呲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她，亦或者真的和她之间有点什么。 听此，孟倾城神色更加的落魄了些。 她就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 紫衣人的这番话在她心中激起重重涟漪，也让她心中对边江儿的怨恨更加加重了几分。 她生的好看如何，将门之女又如何，她一定不会让她轻易得到陛下的。 紫衣人看着孟倾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直接开了口，「再过些时日，你也差不多该出手了。」 「奴婢遵命。」 南国气数将尽，他们云国很快就可以翻身了。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小彩怀疑的看着边江儿，只见她差了些宫人在仪凤阁中立起了不少木桩。 她委实搞不懂这是要做些什么。 边江儿看着小彩笑了起来，「练武。」 单单二字，可小彩更加的纳闷了起来，「娘娘练这些做什么？」 「功夫，日久必疏。」边江儿笑着说道，「近些日子里来，我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弱，这般下去可不行。」 她说的神采奕奕，又仿佛恢復了活力模样。 那宫人没多一会儿就将木桩统统给立了起来，她提着剑轻轻一跃，径直站在了木桩上。 第八十二章 大逆不道 难得她今日着了一袭红衣，提起剑就站在木桩上练了起来。 第98页 「不错。」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蓝衣的男子跟着一同跃上了木桩。 他拧着眉看着青娣说道，「青娣，将刀给扔上来。」 好一个美男子，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彩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男子一手接过刀，然后和边江儿比试起来。 「青娣姐姐，他是何人啊？」未免也太过英俊了些。 青娣看着她笑了起来，「边易川大统领。」 他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果然和娘娘一般生了一副好相貌，还英勇不凡。 今日可以看到精彩的场景，小彩眼巴巴的盯着木桩兴致勃勃。 刀剑摩擦声声入耳，那二人就在木桩上打的如火如荼。 昔日里，娘娘都是一个人练剑，今日比试起来，娘娘的精神都好像更充沛了些。 剑剑利落，招式犀利，仿佛能想像到的到她昔日里在战场的英姿。 两人斗的是旗鼓相当，胜负难分，边易川一刀朝她给噼了过去，边江儿有些吃力的挡开了那刀，但是险些掉落在地上。 她撑着身子重新站回了木桩上，边易川看着她笑了起来，「你可弱了不少。」 听此，她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那可未必。」 紧接着她提剑朝边易川刺了过来，他正欲挡剑的时候，她朝后退了几步，一个翻身，就直接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你输了。」她浅笑盈盈。 终究还是边江儿川技高一筹，险胜了这局。 「今日怎么有闲情来了宫中。」边江儿一边收好剑，一边问了起来。 那边易川依旧冷着一张脸，有些愤懑的说道，「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在宫中是如何被旁人欺负死的。」 边江儿无奈一笑，「二哥，我是那般的人吗？」 「是。」他点了点头。 她这妹妹什么都好，唯独有的时候太过死心眼了些，她若上了心，定然不惜一切，轰轰烈烈。 她现在毕竟当了皇后，想着如今的身份确实也不好时常来宫中。 但是自从上次见着她之后，一直放心不下，他也顾不得其他，还是来了宫中。 看着她初心不减，他心中还是很宽慰的。 「二哥，不如我带你在宫中晃晃。」她岔开了话题，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结，边易川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点了点头。 他们才刚走没多一会儿，就被孟倾城给看见了。 她看着边江儿的背影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她巧笑盈盈的走了过去。 「臣妾参加皇后。」她低垂着眉，又是以往那边笑的叵测。 她总是这般，看着好像消停了一会儿，可过不了多久又会想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今日，看来也是找茬的。 边易川拧着眉，看着面前之人，那笑容竟是妩媚，这不是沈宣那宠妃孟倾城。 孟倾城见着边易川嘴角笑意更加深刻了起来，「这不是边大统领，今日怎么想着来宫中了。」 到底是边易川，他看着孟倾城冷哼一声，愣是一句话都没开口。 后边，小彩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边大统领可真是硬气。 虽说孟倾城吃了瘪，但她也不见得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妖媚了些。 「昔日都是远远的看着边大统领，只知道英勇不凡，今日一见倒是一表人才。」 她笑的妩媚，换作旁的男人心中多少会泛起点涟漪。 奈何她二哥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看着孟倾城露出了更加鄙夷的神色，她眼神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说到底，边易川其实并不想理会孟倾城。 他和沈宣不同，沈宣能如此心大让一个前朝的余孽跟在身边，可他不一样。 他们边家多少人死在前朝小人的手里，就算现在不想杀了她，但是看着她也是不悦的。 许是感受到了边易川的讨厌，孟倾城的笑意也渐渐的消散开来。 她嘆了口气，低声说道，「臣妾留在这宫中从不想和娘娘争些什么，边家战功赫赫，势头正盛，而臣妾不过就是孤身一人。臣妾留在这宫中全都是仰仗陛下的恩宠，求娘娘给臣妾一条活路。」 她那样子楚楚可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边江儿怎么欺负她了一般。 这孟妃究竟又要做些什么。 下一刻，她抬头看着边江儿说了起来，「臣妾知道昔日里陛下为了臣妾多次责备娘娘，娘娘心中芥蒂臣妾，但是臣妾当真不想和娘娘争夺这些。」 她今日就是故意在她哥哥面前说道这些。 把那些前程往事都翻了出来。 「皇后娘娘，臣妾只想在宫中求个安稳，求娘娘给条生路。」她又继续说了起来。 只见着边易川的脸色越发黑了起来，他冷眼看着地下的孟倾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孟倾城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面前二人。 连边易川都愣了，他何时见过这般场面。 边家那群女人虽说偶尔任性了些，话多了些，可个个都行的直，站的端。 何时有过这种场面。 江儿竟然能在这种环境待的下来，他都有些感嘆起来。 可这时那孟倾城跪在地上哭泣起来，「求边大统领饶命，我不过就是个弱女子，求边大统领不要杀我。」 第99页 她的声音越演越烈，惹来了不少之人围观。 「啪。」 边江儿终究忍不住，一巴掌朝孟倾城给扇了过去，那白皙的脸蛋顿时红了起来。 可就是此时，正好沈宣也走了过来，他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孟倾城，看着边江儿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身为皇后，不过就是教训些不守规矩的妃嫔罢了，难道有错吗？」她眉眼清冷，看着沈宣不卑不亢。 今日她倒真心想看看沈宣的抉择，可沈宣沉默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边江儿，说了起来，「她不过就是个弱女子罢了。」 心中，满是失落。 她是失了分寸不假，可她也不过就偶尔想那么任性一次，以为也会得到沈宣的包容，可是他并没有。 边易川心中的怒火都被勾了出来，他直接怼了回去，「弱女子做错事了，就不用惩罚吗？难道这就是陛下的治国之道，因为是弱者，所以要倍加关怀？」 他字里行间都是挑衅的意味。 别人怕他沈宣，可他不怕。 众人唏嘘。 李安也吓得不浅，但还是厉声说道，「大胆，边大统领怎敢如此和陛下说话。」 他们只是不知，他虽说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但是极为宠爱他这个妹妹，就是见不得她受委屈。 边易川站的笔直，眼神直逼沈宣。 沈宣见此笑了起来，看着他反而问了起来，「那若堂堂男子欺负一弱小女子，以强凛弱，这就是边家治军之道吗？」 二人竟对峙起来，众人又不敢上前阻挠。 反倒是边江儿径直跪在了沈宣跟前，「刚才是臣妾过激了些，边易川大统领担心臣妾不由得语气沖了些，他常年在沙场，不懂宫中规矩，若是陛下责罚，臣妾一已承担。」 她眉眼低垂，沈宣看在眼里十分难受。 他又怎么可能当真怪罪他，他是她的兄长，性子爽朗维护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压根就没有责罚的打算。 可她居然当真了，他不再开口，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皇后起来吧。」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万般话都堵在了心中。 他也没有多做些什么，只是转身走了。 倒是边易川心中愤愤不平，不满的说了起来，「你为何要容忍这些？」 「二哥，我是南国的皇后。」她说了起来，至少背负了这个名号，她就不该任性妄为。 「什么该死的皇后，你如此他又能明白你的真心吗？」 她无奈的垂下了头，就算不明白，只要在这宫中一日，她都该履行好皇后该做的。 都说江儿洒脱，可是为何竟在此事上如此偏执起来。 他看的出，她明明心中抱负不减，可竟然躲在这后宫遭受这等欺负。 他问了起来，「江儿，你还想重回战场吗？」 可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看向她那哥哥，「不想。」 那二字说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入夜，边江儿正欲入睡，可沈宣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径直坐在她的跟前，看着她深情不减，若是可以，真想时时刻刻的看着她，可是不能。 她挤了个勉强的笑容，问了起来，「今日陛下怎么来我宫中了？」 沈宣直勾勾的看着她，「今夜，朕就想来你这里。」 她笑了笑，又说道，「恐怕臣妾又要让陛下失望了。」 她缓缓的站了起身，可沈宣却一把将她给拉住了，「朕不求其他，只要能看着你，一会儿也好。」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她苦笑起来，「后宫佳丽三千，你若再增些，我也不介意，你又何必来寻我这般无趣的人呢。」 昱先生说过，女人可以矜持，可是矜持久了，男人自然会没什么兴趣。 其实想来，他说的那些话其实都还是颇有道理的。 沈宣默言，他知晓他近日来做的事让她失望了。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他盯着她认真的问了起来，「你信朕吗？」 她愣了愣，看了沈宣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信。」 她自然是信的，她不曾怀疑过他。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现在这般很讨厌？」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深怕她厌恶自己。 可她只是笑了笑，「臣妾知道陛下所做之事自有自己的判断，都是为了一个好的发展。」 她说的认真，丝毫没有假的意味。 见此，沈宣仿佛松了口气一般，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待一切尘埃落定，朕定给你个解释。」 「好。」 她笑着点了点头。 沈宣也满意的走出了寝殿。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那笑容却停止在了那里。 她信他做的一切，唯独不信他是当真喜欢她。 因为若是真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边易川和沈宣宫中争执之事没多久就闹得沸沸扬扬，边虎气的差点没拿起刀将自己这孩子给砍了。 一众边家女人好不容易将他给拦了下来。 边夫人又坐在一边哭了起来，「川儿他打小就是这性子，难不成你还真要将他杀了不成？」 边虎无奈的嘆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哀声连连，「慈母多败儿，他这番德行就是你惯出来的。」 第100页 边易川就不明白了，江儿在宫中如此受欺负，他们就当真看的下去吗？ 「明明是那沈宣…..」 「住嘴。」话还未说完，便被边虎厉声吼住，他看着他有些生气的说了起来，「你这不是给你妹妹难堪吗？她好歹是皇后，你如此这般，这不是让他二人心生间隙吗？」 难堪，明明就是那沈宣再给江儿难堪。 一个前朝的余孽他视若珍宝，江儿她宽厚，他竟处处欺负她，究竟是谁在给谁难堪。 他不明白，「为何我们要如此忌惮沈宣，就因他是先祖的子孙，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吗？」 边虎点了点头，说道，「对，正因他是先祖的子孙，是先帝亲择的皇帝，所以就算死，我们边家也绝不能做那大逆不道之人。难道你要让我们边家做那不忠不仁不义之人。」 边易川沉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边家世代为沈家而战，纵使死伤无数可从未有过异心。 他也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是看着沈宣如此对江儿太过生气了些。 看着他神色黯淡的模样，边虎默默的嘆了口气。 他这儿子是什么模样的人，爱憎分明，喜欢的人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 可正因为他过于的心思简单，战场上排兵布阵他就差几分灵活，反而是冲锋陷阵绝不再话下。 江儿不一样，她心思细腻，能将所有的思绪藏在心中，亦有自己的判断，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那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不痛心。 送她进宫，他又怎么可能捨得。 若她在战场上必然大有一番作为，这样的女儿，轮到如今的地步，他心中又何尝不怨呢。 可那是沈家，他们边家世代守护的人。 他既为父，可也为臣。 就算不甘，也只有将心中的苦楚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不日起，北辰海就会发起骚乱，可唯独担心若是边家出征，势必会损失惨重。 紫衣人谦卑的站在公孙戟面前，沉声说道，「北辰海那边请少主下达战起时间。」 公孙戟笑了笑，自然说道，「五日之后，西邦起战。」 而后他看着紫衣人又说了起来，「此次出征，挂帅之人换个旁人。」 「旁人？」可这齣征不像来都是边家沖在最前头，而且也属他们最熟悉西邦的情势，沈宣他怎么可能捨得换其他人。 公孙戟嘴角笑意不减，直接开了口，「朝中不是有个叫苏护的吗？」 「陛下是想让他挂帅吗？」 「对。」他沉声说道。 紫衣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少主这般用意确实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北辰海屡次败在边家手下，比起这边家，自然是一个泛不起什么波澜的大统领出征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可这种决定，沈宣他当真会同意吗？」 「他当然会同意。」公孙戟说的淡然，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少主，今日可还要去宫中？」紫衣人又问了起来。 回应他的只是公孙戟冷淡的点头。 犹豫了半晌，紫衣人还是开了口，「少主，属下斗胆，你和那边江儿之间？」 其实不是孟倾城怀疑，就连他有时候都会怀疑，因为少主对边江儿确实稍微特别了些，可是少主可是身负復国大任之人，怎么能和这边家之人扯上关系。 公孙戟看了眼紫衣人，他下意识的把头埋得更低了。 少主他，莫不是生气了？ 公孙戟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看着紫衣人直接说道，「不过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二人罢了。」 他语气冰冷，丢下这话便直接走了。 紫衣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少主心中一心只有復国大业。 公孙戟径直走在御花园当中，心中涌起种种思绪。 她于他是什么人？ 他其实心中也不大明白。 正当他踌躇之际，便看着那华服的女子正巧走了过来。 「在下参加皇后娘娘。」他低声轻唤，抬头间便看见那面色从容的女子。 她看着他浅笑盈盈，「公孙公子倒是来的勤的好。」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自然，我既应了这琴师的位置，自当恪尽职守。」 「公孙公子确实尽职尽责。」她淡淡的回应起来。 「娘娘看起来倒是心事重重。」瞧着她这般模样，公孙戟直接开了口。 边江儿笑了起来，神色自然，「我能有什么心事。」 「看着可不像这般。」他笑的自然，「在下本以为娘娘是个无欲无求之人呢。」 他似感嘆，又带着些轻笑。 而她看着他直接开了口，「世人都有所求，只是我不想执着于求而不得的东西。公孙公子，难道就没有所求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看着她，说的极为认真。 那几个字脱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愣在了那里。 第八十三章 亡魂 随即，他跟着笑了起来，半戏虐的看着边江儿，「不过看起来比起我，这更是娘娘心中所向。」 「可我即为皇后，这便是强求而不得，我从不执着。「她说的极为认真。 但是公孙戟浅笑起来，「娘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第101页 他将她曾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听此，边江儿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挺会学以致用。」 见着她的笑颜，公孙戟默言。 心中就好像总有些什么异样的情愫悄然而起，可他分明知道面前之人于他只会是个绊脚石。 可他心中却不时会涌起一丝希望。 他看着边江儿，抬头浅笑，「今儿个就不叨扰娘娘了，在下还要去芙蓉阁。」 他语气淡淡，回头时眉眼低垂，无尽哀凉。 看着他的背影连青娣都嘆了起来。 「青娣姐姐不解，为何娘娘能和公孙公子走得如此之近？」 像是他这般的男子和娘娘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契合，反而两人还走的挺近，倒不像相识短短，反而像是熟识多年的深交一样。 「虽说相处时间甚短，可在这宫中无尽凄凉的日子，这公孙公子他也算是给了我不少宽慰。」她笑了起来。 公孙戟他虽然时而言语轻佻，可每一回她因沈宣感到痛心难过之时，他都会给与她不少慰藉。 他看似无欲无求，但应该心中执念不浅。 「青娣，人生漫漫，知音难觅。」算起来，有的时候公孙戟他其实比起沈宣而言还更懂她。 看的出来，娘娘确实还挺欣赏公孙公子的，三番四次都想将他举荐进朝廷。 和他攀谈起来也是格外欢愉，只是还是刻意保持了不少距离。 她嘆了起来，「可娘娘虽说欣赏公孙公子，但是多少还是生分不少。」 「那自然。」她笑了笑，「我好歹还是南国的皇后。」 月夜风高，包厢内，边易川独自喝起酒来，良久那翩翩白衣男子才推门走了过来。 他笑着将手中的摺扇一边放在了跟前一边径直给自己倒起一杯酒来。 「怎么想到今日在外面约我喝酒。」 「若是约你回家，我那爹又要闹腾起来了。」边易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极像的。」看着边易川的模样，沈昱笑了起来。 倒是边易川依然喝着酒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看着沈昱嘆了口气，「你说要如何江儿才能不当这皇后？」 不当这皇后，他有些讶异。 江江她可从未说过不当这皇后。 「她不是现在做的挺好的。」他有些不解的问了起来，况且皇兄确实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伴君如伴虎，她跟着那般阴晴不定的皇帝，只会让她过得越发的委屈。」他阴沉着一张脸，心中很是难受。 若不是为了他这哥哥，为了玉容，她根本就不会去当什么皇后。 顿了顿，沈昱说了起来，「江江她其实很喜欢我皇兄。」 「可他并不是良人。」 见着边易川如此执着的模样，沈昱也跟着嘆了一口气，「江江那性子你也是知道，她决定要做的，谁也阻挠不了。」 「可她明明就还想回战场。」她那期待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本就是洒脱自由的人，这皇后就像是个诺大的囚笼，反而将她给囚禁了起来。 那日和她比斗时，明显又看到了她回到了昔日里意气风发的时候。 就算没有战乱，她也可以在宫外过得洒脱自在，而不是现在这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皇兄应该是很喜欢江江的吧，若是强硬将两个人拆开好像也不大妥当。 他想了想，直接说道，「还是给江江一些时间吧，你也知道她向来心中都自有一番判断。」 边易川没说话，又自顾自的倒起一杯酒喝了起来。 突然间，一大堆带刀的侍卫直接从门外沖了进来，将二人给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的领头之人见着二人明显一愣，这不是昱王爷和边大统领。 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今夜接到秘报，有敌国之人在此沟通谋逆之事，怎么推开门来确实这二位。 而且，这月黑风高，两个大男人怎么在这外面见起面来。 翌日，沈宣正巧在御书房和几位大臣商量要事，那昨夜巡查的侍卫通报后便走了进来。 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是引起了沈宣的注意，他沉声问道，「人，可抓到了？」 不日前，他们抓到一个刺客，身上带着的书信清楚的写着会在子陵城的望风楼商议叛国之事，正好是昨夜，所以他专门派了些侍卫去抓个现行。 可那侍卫有些紧张的说道，「陛下，昨夜谋逆之人倒是未抓到，但是.....」 「但是什么？」一直未发声的陈志昂反倒是开了口。 「但是昨夜遇着了昱王爷和边易川大统领。」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毕竟一个是陛下的亲弟弟，一个是当今的国舅。 什么？ 陈志昂看了眼侍卫一眼，「这深更半夜的他二人怎么凑到了一块？」 莫子高跟着也开了口，「昱王爷和边易川大统领本就是好友，一同喝酒也是常事，又有和奇怪的。」 他直接开了口。 但是陈志昂冷哼了一声，「这天下当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明明说的是谋逆之事，可这二人又刚好在此，实在也太奇怪了些。 陈志昂本就视宁家为眼中钉，加之边家和宁家向来走的很近，自然被他逮到了机会，他肯定要做些文章出来。 第102页 而莫子高与昱王爷关系不错，且又是真心钦佩边家，两人为此你一言我一言的争执了起来。 倒是沈宣高坐上座，看着二人的争执，反显出一副百无聊奈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他开了口，「朕累了，都散了吧。」 「可是陛下，昱王爷和边家之间......」 「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他直接打断了陈志昂的话，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知道他肯定是厌烦了，几个臣子便退了出去，但到了外面还是争执不断。 御书房内，李安问了起来，「陛下，您也怀疑昱王爷和边大统领吗？」 沈宣冷着脸，没有开口。 看样子，已经等不得了。 这幕后之人心思缜密，事事都被他给算计了进去，若放任下去，只会愈演愈烈。 「娘娘，不好了。」青娣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边江儿看着她问了起来。 「昨夜御前侍卫本去望风楼抓谋逆之人，可却遇到了易川少爷和昱王爷，早前易川少爷又和陛下有过争执，现在城中不少闲言碎语，都说这二人之间有些什么牵连。」 边江儿手中的杯子险些没拿稳，为何事态演变成了这样，究竟是何人在从中作梗？ 这一回，边虎竟未生气，他站在祠堂背对着边易川，仿佛连背影都苍老了几岁。 他嘆了口气，「川儿，你可知边家现在势头正盛，朝中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一举一动若是被有心人给盯着了，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文章出来。」 边易川有些自责的说了起来，「爹，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 「你是当真讨厌当今的圣上？」边虎径直问出了口。 边易川跟着也嘆了口气，然后开了口，「我只是不喜欢他如此对江儿，我替江儿不值得。」 「那依你说的，江儿不该更讨厌他吗？」他转过了头看着边易川，「那她为何屡次三番救他于水火？」 为什么？ 他想了想，开了口，「许是因为江儿她喜欢他的。」 「哎。」这一回边虎的嘆息声更大了些，他又问了起来，「若按照你说的什么都要分个喜好，我们边家多少人葬送在前朝手中，那江儿她是不是就该杀了孟倾城？」 边易川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若是换作是他的哈，孟倾城在他跟前那么得瑟，他早就提刀直接将她给砍了。 边虎开口说了起来，「行兵打仗不是惩匹夫之勇，也不是行私人恩怨。若是这般，那只能叫莽夫。上一回，我们同番国交战，江儿挂帅，照理说可以斩尽杀绝为我们边家报仇，可是她没有，她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边易川默言。 边虎又继续说道，「我们边家列祖列宗从来都不喜争个输赢，我们会战是因为我们希望靠我们的力量保卫我们的家人，保卫我们的国家。」 边易川直接跪在了跟前，垂着一张脸，「爹，孩儿知错了。」 「爹知道你心中不平，可你可有想过，若陛下他当真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他又怎会在众人反驳的时候站在我边家这边，放心让我边家去战。还有，不管如何，他毕竟是先祖的子孙，先祖对我们边家有恩，我们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边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们边家是为了这国泰民安而战，我们切不可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也不可被那些个小人给钻了空子。你妹妹她做事自有她的判断，她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的。」 「好。」他笃定了点了点头。 「哈哈哈.....」一声笑声从公孙辑的居处传了起来，那身着黑色衣衫的清秀男子，笑的格外开心。 他一边笑着一边感嘆起来，「多亏了少主的计谋，现如今城中早已起了不少流言蜚语，这边家这一回算是栽了。」 他的心中越发的对少主佩服起来，少主他果然是运筹帷幄。 可公孙辑只是淡定的将手中的棋子给落了下来，「这只是开始，边家多年基业和美名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毁的，况且此事又不是当真证据确凿，还奈何不了他们什么。」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早前还担心少主和边江儿之间有些什么，会影响復国大业，可如今看来，少主做事还是一如既往。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沈宣看样子还是极为喜欢女人的，那天晚上也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点了什么，这种东西可假装不了。看样子，他不碰孟倾城，可能只是心中芥蒂吧。」 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是吗？」公孙辑淡淡的说了声，然后落了最后一颗棋子，笑了起来，「你输了。」 他面前的男子跟着笑了起来，「不愧是少主，又赢了。」 公孙戟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你那妹妹到底不是你，替我盯好她，我怕她到时候比孟倾城还沉不住气。」 「属下领命。」 他应了下来，然后缓缓说道，「毕竟不是亲妹妹，自然性子有所差别。」 抬头间竟是一张容貌清秀的面庞，那人便是翰林院院首李达。 他隐忍五年，在这南国潜了下来。 看似不擅武艺的文弱书生，实则是公孙戟身边最为心狠手辣的杀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 第103页 李达看着公孙戟又说了起来，「待少主崛起之人，定要将这公孙一家千刀万剐。」 当年南国与云国开战之际，皇后身怀六甲正待产，那时其实是诞下了龙儿，只是皇上念及如今形式，便将这事隐了下来。 一则是怕南国将少主作为软肋，二则若云国当真覆灭，也算是为云国留一方血脉，待日后有重新復国之人。 所以那时皇上他对外宣称那龙儿已经夭折，实则皇后娘娘刚刚诞下龙儿，奶娘便带着这龙儿逃出宫中。 奶娘带着少主一路朝西，杀了真的公孙戟，让少主承了这身份，从此开始了公孙戟的一生。 少主他虽流落宫外，受尽苦楚，但他是云国皇上皇后嫡出之子，也是天命所选的太子。 那时皇上本准备战争止了后将少主接近宫中，可不曾想这仗打了数年，就不见得结束。 后些时候，南国直逼宫中，一举攻下云国皇宫，皇上皇后被逼而死，自此云国覆灭，南国沈家成了这天下新的主人。 而他便是奶娘的亲生儿子，他们家世代都是孟家之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少主身边，只待覆国之日。 为了重新復国他不惜一死。 少主便是他毕生侍奉的主人。 少主假借公孙戟的名义虽说活了下来，但是受尽公孙家的欺辱，若是復了国，定然将他们一家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良久，公孙戟突然开了口，「明日，你随我去趟青州。」 青州？ 李达不解，少主此去青州是何意，那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可少主做事自有自己的谋划，李达虽不解但还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青州，陈侯爷府。 公孙戟径直坐在上座，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一众人露出刺骨的寒意。 陈侯爷吓得一直磕头，他躲了这么多年，可为何他还是偏偏找上了门。 「太子陛下，我陈家这些年一直待在青州安安分分的不曾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啊。」陈侯爷老泪纵横，他深知面前之人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找上门的。 公孙戟斜眼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径直开了口，「听闻昱王爷倒是来了府中一趟。」 他语气平平，可却仿佛带着嗜血的怒意。 陈侯爷一惊，昱王爷来青州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未来过他府邸当中，他直接磕头起来，「昱王爷他从未来过我府中，求太子陛下明察秋毫。」 「是吗？」公孙戟百无聊奈的把弄起手中的玉器起来，好像听进去了，可又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站了起身，宽慰的拍了拍陈侯爷的肩膀，「放心，我不过就是来见见你这个老朋友。」 转瞬间，他收回手的那一刻李达一刀从他脖子上抹了过去，陈侯爷倒地不起。 「爹。」一声凄楚可怜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低垂着头的娇俏美人声音都那么楚楚可怜。 闻声，公孙戟伸出手来勾起她的下巴。 面容姣好，生的水灵，这陈侯爷之女到底还是个小美人。 少主居然没有多说什么，莫不是看上她了不成？ 只见公孙戟看着面前的女人问了起来，「你，怕吗？」 她看着公孙戟眼眶中都满含泪水，「求太子陛下饶命。」 那美人落泪，看的更是让人心中如同蚂蚁在挠一般。 就连李达那般的人看着这样的姑娘心中都有些波动了起来，这种美人若是留着倒也不错。 只要少主喜欢，留下个小美人也不错。 公孙戟放开了手，然后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来。 李达手中举着的刀犹豫了起来，他有些疑惑的问了起来，「少主，她该如何？」 可他只是冷着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声说道，「杀。」 语气冰冷，不见得有和缓和之意。 也是，少主怎么可能有心软的时候，这种美人于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他从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倒是他自己想法颇多了。 然后，手起，刀落，那生的貌美的美人也不过成了一具亡魂。 紧接着一声声的哀嚎连连，陈家上下数十口人统统都倒在了地上，然后大火滔滔中，公孙戟带着一众黑衣人踏着夜色走了出门。 第八十四章 生死由天 「陛下，青州知府求见。」李安一声通报，沈宣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来了？ 「宣他进来。」 一声令下，青州知府径直跪在了跟前，「陛下，昨夜山贼偷袭了陈侯爷一家，一夜之间举家被灭，数十个人全都葬身火海啊。但臣认为此事绝非山贼所为。」 知晓此事之后，青州知府一刻也没有耽误，昨夜便匆匆赶路，直奔子陵城。 不管怎么说那陈侯爷毕竟是曾经陈皇后的爹，这与皇家攀上关系之人，他怎么着都得上子陵城一趟。 沈宣看了眼他，将手中的奏摺给放了下来。 他冷着眼，低声说道，「你怎知是不是山贼所为？」 那青州知府的头埋的更低了，「若是山贼自然就是抢夺金银珠宝，亦或者女人，可昨夜情形来看，既不劫财也不劫色，还杀了那数十口人的性命，断然不像是山贼所为的。」 听此，沈宣面色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些，「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第104页 「臣不敢妄议。」青州知府的头埋的更低了些。 可却又说道，「臣惶恐，此事让百姓对陛下的非议不浅，所以臣才特意赶来子陵城。」 沈宣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有何非议？」 好似专门唿了一口气般，青州知府径直开了口，「众人多说，陛下跟前所有皇后都会遭遇叵测，是上天在责罚陛下。」 陛下克皇后，他身边的每一个皇后都落得了个结局悲惨的地步，唯独这边皇后，自进宫之后，反而让他被世人美誉了不少。 可如今，陈侯爷家一死，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被翻了出来。 民间关于陛下的非议绵绵不断。 听此沈宣也未见着生气，语气平平，看着青州知府，「所以你觉得是谁做的？」 那青州知府硬是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开口，沈宣不耐烦的手指在桌上敲了起来。 终于，他鼓起勇气看了口，「早前臣听过些非议，不少人都说这事会不会是昱王爷所为，毕竟前些日子他确实也专程来了趟青州。」 他一王爷走到哪里都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多少双眼睛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一声巨响，沈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吓得青州知府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小人只是听到别人是那么说的。」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宣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出去吧。」 青州知府得令，逃一般的走了出门。 若是惹他个不高兴，指不定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沈宣依靠着龙椅，面色阴沉，没多一会儿左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向来夜晚的时候出现的较多，陛下显少会在白日里宣他。 他迎了向前，「卑职参加陛下。」 见着沈宣低垂的样子，他直接开了口，「陛下可是还在想那青州陈侯爷之事。」 沈宣嘆了口气，「如今看来，这南国不乏以为朕和沈昱不和之人。」 「陛下可是有担心？」 「若是沈昱当真想做，那又何须等到这个时候。只是如今形式不利，再加之连边家都遭了影响。」 左影开口，「陛下，可是为皇后娘娘担心。」 「他们辛辛苦苦一手建立下来的威望，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她肯定也会很难受吧。」沈宣嘆了嘆，又将手中的药瓶推了向前，「李莹那里拖不得了，能套出什么话来就套什么出来。」 早前他曾让左影试过宫中女子，这李莹虽说看起是个温柔又知书达礼之人，那日为救叶清欢，还被伤了，看起来倒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那日左影夜中将屋顶瓦片踢倒之时，她竟轻巧的躲了开来，那灵敏的身手倒像是习武之人。 他故意让她侍寝，又在她酒中掺杂了不少东西。 只是他委实对这般女人起不了多大的兴致，后续的事只得交给左影继续了。 意乱情迷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然能听得到个二三。 左影接过药瓶，点了点头，「卑职领命。」 终日缠绕在沈宣和沈昱两人之间，那些言论又不断，边易川越发的觉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这朝堂之中还当真是复杂，还是战场上好，一心只想着如何赢，还免得对付这些人。 他跟着嘆了口气。 「易川，你怎么了？」宁玉容看着他这般模样直接问了起来。 他挤出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宁玉容径直伸手手来，想要抚平他的眉纹。 可他却刻意朝后退了些，「我无妨的。」 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名分，自从这一回回子陵城开始，他仿佛不自信了许多。 宁玉容也没有生气，看着他笑了起来。 「易川，我们成婚吧。」 她再也不想这般等了下去。 可边易川却撇过了头，「不行，国还未定，我随时都有可能重新上战场，若是死在了战场上，那你又该如何是好。」 「我不介意，我这一生只认你一个人。」 她自幼学习女子之道，也知晓女子该矜持，可她知道，易川他绝不会主动开这口。 他怕，怕他有个什么意外，怕他给不了自己幸福。 可他不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这一生只想成为他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玉容看着他又认真的说了起来，「你若不娶我，那我就终身不嫁，你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 他知道她是说到做到之人。 他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娶你。」 面容中都是浅浅的笑意。 边易川终于抱得美人归，他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奈何他常年征战沙场，可也阻不了二人之间的情分。 宁相千金，宁玉容，生的是花容月貌，又是子陵城赫赫有名的才女。 曾经，多少上京名门贵公子踏破宁家门槛，也博不得美人一笑。 可她一心念着边易川，虽未嫁，但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一人。 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和。 边家娶媳，宁相嫁女，同是子陵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婚宴办的极其盛大。 满城都是喜庆的红色，十里红妆，一路蜿蜒宛若金龙般浩浩荡荡。 仿佛整个城中都映上了漫天的喜色。 第105页 那俊美的红衣少年郎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喜色。 见此，边江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浮了起来。 好些时日没见过她这般的笑颜了，见此，沈宣心中也是欢喜的。 「参加陛下，皇后娘娘。」那一众人等看着二人皆跪了起来。 沈宣依旧淡然自若，「平身。」 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伴随着那众人的目光，执起边江儿之手穿过漫天的喜色，朝上座走了过去。 众人唏嘘不断，他们是断然没有想到，陛下他竟亲自来了这婚宴，更没想到，两人在人前也是这般恩爱的模样，而且这二人站在一起也是极为登对的。 婚宴上，边易川看着沈宣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不管如何，他毕竟是南国的天子，纵使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但至少不再像往日那般争锋相对。 直至夜幕，这喜宴才算结束。 暮色下，边江儿一边走在熟悉的地方，一边看着那挂在府中的红色，心中感想颇多。 兜兜转转，二哥和宁姐姐终究还是成婚了，她看着这漫天的喜色，眼角竟有些湿润起来。 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沈宣看着她温柔的拭掉了她眼角的湿润，可想了想，他手又僵在了那里，他正欲抽回手时却被她拽在了手里。 她笑着看向沈宣，「陛下，我喜欢你。」 他笑了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朕知道，朕也喜欢你。」 她轻笑着默默的转过了身。 沈宣只当她害羞，只是他不知，转过头时，她的神色早已变得暗淡起来。 不知是谁煽动起了舆论，民声四起，朝中人心惶惶。 也就藉此机会，北辰海发起了战争。 终究这些人按捺不住了。 殿内众臣子议论纷纷。 既然战争起，必然要派人出征，可这边易川才和宁相千金结成良缘，新婚燕尔却出征未免还是残忍了些。 这事一直未得到沈宣明确的回覆。 后些时候，陈志昂径直带了几个朝官去了沈宣的御书房。 「陛下。」 沈宣冷着眸看了那几人一眼，然后直接开了口，「陈大人可是为了出征之事？」 陈志昂见陛下已猜到就直接开了口，「此番臣等前来是劝陛下这回大战决不能派边家出战。」 他看着面前之人笑了起来，戏嚯问道，「为何？」 「宁相和边家如今缔结姻亲，如今在这南国更是一只独大，且边家又同昱王爷颇有来往。 若这番再让边家出征，剿灭前朝，那这百姓必定心中有所决断。」陈志昂说的是句句真情，他就是摆明了不想让边家和宁家的名望更高。 故意在中间使个绊子。 沈宣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面前之人，「那依照你的意思，这边家定然和昱王爷之间有点什么干系了。」 「这是众人皆知的，求陛下三思啊，莫不可让边家出征。」 沈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样子看着就好像是在贊同他们的说法一般。 莫不是陛下当真也开始怀疑昱王爷了。 良久，沈宣又问了起来，「那你可有合适之人举荐的。」 果然，沈宣还是芥蒂边家和昱王爷的关系，陈志昂直接开了口，「苏护大统领虽比不得边家名望，可也算的上是机敏睿智，不如这次剿敌的重担就交由他？」 沈宣看着跟前的那几个老狐狸一唱一和，也没有生气。 只是过了很久，他才笑了起来，说道，「传朕御旨，这次出征由苏护挂帅职，带三万精兵，而边家军留守子陵城，守卫皇城。」 门后，边江儿默默的转过了身，然后头也不回的渐行渐远。 好一个守卫皇城，美其名曰守卫，实则就是在削弱他们边家的军权。 可既是军命，又不得不为。 苏护，不过就是个读了些兵书，又碰巧在和山贼之争之中小赢几场的将领罢了。 可西邦诸国擅谋略，他一中庸的将领怎么可能打的了胜仗。 果不其然，前方战事接连败退。 朝中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马前往支援也不见得好转。 御花园，江儿直接拦在了沈宣跟前，开了口，「此番北辰作祟，陛下为何不让我们边家出征？」 他嘆了口气，看着她有些无奈的说道，「江儿，此次战争危险，边家又何必要做那打头阵之人。」 当真是这样吗？ 她看着他眼神冰冷，径直问了出口，「陛下为何要替我们边家做抉择，还未战，你就料定了我们边家会败吗？」 她看着他，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边家从不惧生死，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死得其所。」她冷着一张脸看着沈宣，然后有些失落的嗤笑了起来，「莫不是陛下不信任我们边家，也认为我边家和昱王爷之间走的更近些？」 「朕从未怀疑过边家。」 「是吗？」 她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那陛下可有想过，这一回不出征，不是更让边家扣上了这大逆不道的帽子？」 「他们敢？」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跪在沈宣跟前，「前方战事接连败退，这几十年打下的基业容不得如此糟践，也容不得那么多人无辜枉死，求陛下让边家出征。」 第106页 她跪在地上，一字一顿，话语铿锵，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战场不是儿戏，那是无辜的生命，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边江儿开了口。 「难道只有你们边家才打的了胜仗吗？」沈宣将脸冷了下来。 可这话一出，边江儿心中难受，直接开了口，「至少这场战，边家不得不战。」 见着她如此倔强的模样，沈宣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拂袖离开。 他不想让他们去，那些人摆明了针对边家，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陛下，娘娘她已经跪了一夜了。」李安开了口，他知晓陛下肯定心疼，连他看在眼里也格外心疼。 沈宣嘆了口气。 她是哪般的性子，他又何尝不清楚。 她认定了的，打破脑袋都一定会坚持到底，若是不应允她，她定然也不会放弃的。 大雨滂沱，早已将她浑身淋湿，沈宣撑起纸伞替她挡住了大雨。 然后将她拉了起来，「行了，不要再这般糟蹋自己了。」 话虽严责了些，但是都是满满的担忧之意。 她缓缓抬头看着沈宣，「求陛下让边家出征。」 他看了眼她，心中心疼难忍。 她又继续开口道，「战场生死由天，与其等死，还莫不如当真就死在战场上，就算陛下护的了一时，又护的了一世吗？」 她从不是争匹夫之勇的人，他们边家也不是。 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他们坐在这里安享其成，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无论如何，这场战他们边家一定会去。 她意志坚定，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 他看了眼她，沉思片刻沉重的点了点头，「好，朕应允你。」 沈宣将跟前的女子紧紧的揽入了怀中，「你所愿的，朕都会给你。」 若是当真出了点什么差池，朕一定会让那些人以命作陪。 当夜，沈宣下了边家出征的诏书之后，就直接将莫子高宣进了御书房。 他看着他直接说道，「此次出征，所有粮草物资都由你亲自押运。」 莫子高微愣，他一礼部侍郎，押运粮草怕是有些不妥吧。 可沈宣好像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说道，「朕赐你为御使，届时左高左影会同你一起，务必保证不出任何差池，押送完后，左影你就留在军中做个照应。」 左高微讶，直接开了口，「可陛下你......」 他直接说道，「朕无妨。」 但这一回势必保证这番出征没有任何差池。 他不惜将亲自身边所有信赖之人都调去了前方，他就是怕，怕前朝那些人此次会对边家做些什么手脚。 香纱幔帐，粉衣少女，那娇嫩的肌肤就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可公孙辑看着面前的女人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良久，他皱起眉头问了起来，「你邀我来此为了何事？」 琼华娇羞的垂下了头，然后朝公孙辑靠了过去，「辑哥哥，我这番主要是为了上次之事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他笑了起来，看着她直接说道，「公主千金之躯，而我不过就是个卑贱之人，何须公主亲自来道歉。」 「我是真心的。」 他戏嚯一笑，看着她，「真真假假又如何，我和琼华公主毕竟不是同类人。」 琼华也不见生气，她一边斟酒，一边故作媚态。 都说男人喜欢极致魅惑的女人，辑哥哥他会做孟清楚那妖女的琴师，定也是因为她生的娇媚无比吧。 所以今日她特意的着了这身淡粉色薄纱。 美酒佳肴，香屋美人，这应当算是诱惑了吧。 哪一个公主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般地步，她的用心，他应该明白了才对。 公孙辑瞥了眼她斟的酒，可是却迟迟不肯下口，他那般疑心重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喝下别人递来的东西。 第八十五章 抉择 见此，琼华也不劝，反而自己将那酒给饮了进去。 可，下一刻，她直接勾住公孙辑，然后顺着嘴将酒给他灌了下去。 公孙辑怒了，一气之下将面前的女人狠狠的推在了地下，「你这是做什么？」 可倒在地下的女子见着他这样反而笑了起来，「辑哥哥，今夜之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不好。 公孙辑开始有点犯晕起来，刚刚他没躲过琼华，那酒被他咽下了不少，看样子酒中定是加了什么东西。 浑浑噩噩间，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月色下，沈宣正欲回寝殿，而届时边江儿也碰巧走了过来。 边江儿开口唤住了他，「陛下。」 他示意赶走了宫人，独留下二人在御花园当中走了起来。 「此番出征，多谢陛下相助边家。」沈宣安排之事她是知晓的，不管出于什么，她心中还是很感激他的。 可沈宣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见此边江儿开了口，「孟子义，云国太子，就藏匿于子陵城当中。」 「是吗？」沈宣淡淡的说道，面色平静。 她费尽心思，发动不少昔日里的部下四处搜罗才寻回的这个消息，可她满心欢喜的告诉他时，他却见不得任何欣喜之色。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第107页 她苦笑起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沈宣直接开了口，「前朝太子之事，你也莫要再管了，你只管安心的留在这宫中便好，这些事，朕定能解决。」 他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紧紧的拽在手心，那人太过危险，她不该去靠近，不然后果他都无法想像。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江儿姐姐。」一声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边江儿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剑，回眸便看见兴高采烈朝她走过来的少年。 「小阿成，你怎么来了？」她心中欢喜，看着他笑容也多了起来。 随即，沈宣跟着走了进来，如今边家又重新回了战场，唯独她一人还留在这宫中。 他怕她想念军中生活，特意让小阿成进宫，可以时不时陪陪她。 沈宣不是不知，这成毅和江儿之间的关系。 成毅的父亲当年是边老大统领手下的一员勐将，那次边家损伤巨大的战争中他跟着一同葬身沙场。 而成毅是他的独子，自幼一直随军操练，一心想要成为像他父亲那般的将领。 和边江儿感情深刻，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边江儿一直将他当作亲弟弟一般对待。 虽说看着她现在和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种办法能让她的心定在这里了。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管他是什么小子，绝对不让他靠近她半步。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中所想，开口就变了个口吻，「日后他会时常来宫中陪你的。」 她看着他勾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陛下倒是想的周到。」 而他也没有多想，转身就走了出去。 见沈宣走后，连小彩都不由得感嘆了起来，「娘娘，陛下对你可真好。」 「是吗？」她笑了笑。 再好也不该将她像个囚犯一般的派人给盯着。 可若说惆怅，成毅才是当真把惆怅二字写在了脸上。 江儿瞅着成毅有些落寞的神色，问了出口，「你可是可惜这回怎么还没有上战场？」 果然，江儿姐姐猜出来了。 成毅点了点头，「还是江儿姐姐最懂我，不知道为什么易川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上战场，我也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她轻笑出了声，又直接对他说道，「你还小，日后会有机会的。」 成毅不解，直接问了出口，「可是江儿姐姐你像我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上战场了啊？」 她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抿着唇，显出一副慈爱般的表情，「小阿成，你那武艺，若再不勤加练习，就别想上战场了。」 他还太年轻，学艺不精，若是这般上战场不过就是去送人头的，再多练个几年，他必然能担起一方之地。 成毅点了点头，他一直都是极为信服边江儿的，他确实练习的少了些。 日后他会更加努力练习，早一点去往战场。 沈宣刚从仪凤阁走了出来，便看见孟倾城独自一人坐在凉亭。 她瞧见沈宣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甚至有些跌跌撞撞的朝他走了过去。 她看着面前之人，眉眼低垂，「臣妾参加陛下。」 沈宣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色，看不出高兴，亦或者是生气。 可孟倾城却有些着急的抓起了他的手，「陛下，现在是讨厌臣妾吗？」 见她这样，沈宣嘆了口气，看着她温柔的说道，「朕不讨厌你。」 听此，孟倾城才舒了一口气，可她又继续问道，「陛下曾经说过要带臣妾出宫，这话还算数吗？」 沈宣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将手从她的怀中抽了出来。 曾经他是想过离开这皇宫，重新开始寻常人的生活。 只是后来，她来了宫中，看到她还有数不清为了和平而不惜一切拼尽全力之人，心中竟打定了要守护好这江山的准备。 这江山来之不易，无数条人命和鲜血堆积起来的江山，他怎么能够将它轻易的给葬送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孟倾城，「倾城，那些都过去了。」 「是因为边江儿吗？」孟倾城直接问了出口，自从她进了宫之后陛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陛下他应该是永远站在她这边的。 他想了想，确因她，他想通了不少东西，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因为，朕放下恩怨。」 孟倾城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熟悉，可又让她觉得格外的陌生。 她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有仇必报之人，她了解他的过去，也知道他遭受了不少委屈。 他都当了天子，明明就该将曾经伤过他的亦或者和伤他人有关之人全都杀了。 为什么要原谅那些人。 「难道陛下就不恨吗？」她径直开了口。 而沈宣只是看着她缓缓说道，「关是恨，从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不该是这样的。 孟倾城缓缓开了口，「所以陛下是喜欢皇后吗？」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看着孟倾城直接说道，「朕喜欢她。」 「那陛下就从未爱过臣妾吗？」 他毫不犹豫的开了口，「从未。」 从未。 那两个字就好像针一般深深的扎在了孟倾城的心上。 第108页 她怅然若失。 沈宣看着她这般模样，不忍的开了口，「倾城，朕早就说过，欠你的朕会想尽办法弥补你，可是这喜欢朕做不到。」 他说的极为认真，绝不是假话。 他也只是扔下了这番话还有孟倾城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开来。 她不过就是个最大的笑话罢了，她所有的荣宠都源于沈宣的愧疚和弥补，什么宠爱，什么喜欢，从来就不曾有过。 那不过在他身边才短短出现了那么些时日的边江儿竟然却在他的心中刻下那么重要的位置，她怨，她不甘。 当初，她就该千方百计的阻挠这个女人进宫来的。 边江儿，便是她的克星。 沈宣以为让小阿成陪着她就能让她的心定了下来，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心不是那么说定就能定下来的。 就比如仪凤宫外那些暗中盯着她的一众人。 她以为她能够一直沉得住气，但是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直接进了养心殿。 她看见上座上的那位天子，直接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沈宣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着他认真的问了起来，「陛下可是准备将我囚在这宫中？」 沈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朕只是怕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他其实压根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双眼，说的格外认真。 「朕知道是多余了，可朕就是害怕。」害怕有个万一。 她撇过头，不敢看向他的双眼。 此时，成毅也正巧来了仪凤阁，可偏偏边江儿去了皇上的养心殿，半晌还未回来。 他自知这个时候不该去打扰，于是便准备改日再来。 可他刚走出门没多久，便看见那紫衣衣衫的女人笑盈盈的朝他走了过来。 养心殿内，两人僵持不下，沈宣也终于松了口，「朕会让他们撤走的。」 「君无戏言。」 她来的目的很明确，不管如何，她也不想那些人每日就像是做贼一般的盯着她，不管他出于什么想法，她本就像是生活在牢笼当中了，这一折腾，就更加像是失了自由一般。 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之后，她看了眼沈宣，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门。 为何？沈宣突然开始觉得她已经开始和他生分起来。 从养心殿从来的时候，边江儿暗自嘆了口气。 不知为何，心中开始越发的难受起来，她会变成现在这样，连她自己都有些想不到。 「娘娘，你回来了。」青娣见着直接说道，「刚刚成少爷过来了。」 「是吗？」她一边坐了起来，一边问道，「那他走了吗？」 「刚走没多一会儿，就在你那之前些时候。」 正巧这时，小彩也从门外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娘娘，我刚刚看到成少爷同孟妃娘娘走了。」 什么？ 她诧异的看着小彩，手中的杯子没捏住，径直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站起了身来，就准备往外走。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去芙蓉阁。」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步伐，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直接涌上了心头。 孟倾城衣衫不整的跌落在地上，她的旁边是倒着的宫女，而小阿成也躺在地上嘴唇发白，边江儿顾不得其他，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颈息。 还好，气息未尽。 「传太医。」她冷着眸，看着青娣直接说道，「青娣，再去将昱王爷请来。」 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之后，她才想起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看着她眼神冰冷，一步一步朝她逼了过去。 早前是见过不少她兇狠的模样，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可怕的眼神，就仿佛带着嗜血的怒意。 她站在孟倾城跟前，躬着腰身，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孟倾城，本宫早就说过，若你做些什么一定会将你给杀了。」 她直接抽出身边侍卫手中的剑，直逼孟倾城，「孟倾城，你不分是非，残害忠良之后，今樱花国宫就要杀了你以正纲纪。」 这么久以来，她纵使再不喜欢她，也从未扬言过要杀了她。 如今，她是真的踩到了她最后的底线。 她，竟敢大胆到如此地步。 孟倾城有些哆哆嗦嗦的看着边江儿，可她容不得她说些什么，就直接举剑朝她刺了过去。 「砰。」 只听得一声，匆匆赶来的沈宣同样抽出侍卫的剑挡住了边江儿。 那突然其他的力道将她的手震的有些疼痛，可面前这人才更是让她心寒到了谷底。 那孟倾城也是找到了靠山，哭哭啼啼的就朝沈宣扑了过去。 「陛下。」 沈宣直接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 「臣妾知道最近皇后娘娘心情不大好，不过就是想邀这位成公子喝杯茶了解了解，哪曾想这位公子直接朝臣妾扑了过来，我那丫头一心护我，情急之下一刀朝他刺了过去。那些个侍卫进来，也没问其他，以为我那丫头是刺客，就径直将她给杀了。」她哭的楚楚动人，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第109页 这般漏洞百出的谎言，沈宣竟然好像信了。 边江儿可不顾她这些，手中提着的剑丝毫没有准备放下的打算，「一刀刺过去，可为何会中毒？」 她盯着孟倾城，那眼神仿佛就像是牢头审问犯人一般，格外的可怕。 孟倾城躲在沈宣身后，软声细语，「臣妾也不知道啊，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沈宣任由她躲在他的身后，然后看着边江儿，半晌开不了口。 「我今日就是要杀了孟倾城，陛下可是准备要阻挠我？」 沈宣嘆了口气，又看了眼孟倾城，可还是会不忍。 他看着边江儿认真的说道，「江儿，算了吧。」 算了？ 她冷笑起来，看着沈宣，目中晶莹，「我从未想过陛下护她竟护到了这个地步，小阿成一心想要上阵杀敌，若不是因为年轻学艺不精，他现在应该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搏。他一心想成为他爹爹那般的将领，可一切还没有开始，就被孟倾城给害了。」 「你说算了，你要我如何算了？」 她不再多言直接举起了剑朝孟倾城刺了过去，可沈宣却提剑和她缠斗起来。 宫人何时见过这种场景，皇上和皇后居然提剑相向，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又不敢朝前走近，生怕误伤了他二人。 然后她突破沈宣逼向了孟倾城，也将剑架在了孟倾城的脖子上，而此时的沈宣的剑也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心，凉到了谷底。 她看着沈宣，「陛下今日可是准备杀了我？」 沈宣看着她，心中也分外难受，「江儿，朕不想伤你。」 「那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她呢？」 「不要动她。」沈宣开了口「算朕欠你的，此事就此作罢。」 可看着他的确实边江儿不解，「欠我的？陛下为了她已经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是朕亏欠倾城的，她于朕有恩，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朕一定会护她。」 「是吗？」她嗤笑起来，「看样子这恩情可真大。」 她笑了起来，看着沈宣，可那笑容却看的让人越发心疼，「陛下身为天子，更应秉公处理，陛下就不芥蒂遭受天下人的骂名吗？」 「朕不介意。」 想来也是，这么些年来，为了孟倾城所受的非议也不小，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真真假假又如何，反正他都护她护到了如此地步，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是做什么？ 沈昱和御医赶到时，瞧着面前的场景也慌张了起来。 看着边江儿这般模样，沈昱知道她定然是生气了，可皇兄这剑怎么直接朝她给架了起来。 定然不能让局面如此僵持不下，沈昱走了过去，然后轻声唤道，「皇后娘娘，现如今救人要紧，其余之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他说完，便差了人匆匆将成毅给架了出去。 边江儿看着沈宣又问了出口，「若非要在我和孟倾城之间择一个，你会择谁？」 可沈宣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回答她的却是另一种说法，「朕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下小阿成给你一个交代。」 可她早已全然不在意。 她看着沈宣，眉眼冰冷，「陛下不需要给我交代，你是天子，天下之事都由你说了算，我等不敢逾越。」 她扔下了手中的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昱先生，小阿成如何了？」边江儿着急的问了起来。 「这事你交给我便好。」沈昱开了口，「他虽中了毒，但是中毒尚浅，还有救治的余地，只是很多药材只有我府中才有，我会将他带回府中，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第八十六章 放手 小阿成她一直视若胞弟，如今出了此事，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都怪她，若不是因为她，他就不会进宫，更不会被那孟倾城给害了。 见着她要跟去，沈昱直接拦住了她。 「你先留在宫中好些冷静冷静，其余之事就别担心了。」沈昱宽慰的拍了怕她的肩膀，然后又继续说道，「我皇兄如此定然也有他的无可奈何，他那人实则是极为看重感情的。」 边江儿看着沈昱，「昱先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他。」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孟倾城看着沈宣认真的说道。 可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当真是冤枉的吗？」 他语气中竟是疏离和怀疑，这么久以来，无论她做什么，他从来都是相信的，从不曾怀疑过她。 可这一次，他竟然已经不信她了。 「陛下，我......」 「过些时日，朕会亲自送你去乌山，那别院权当朕最后赠与你的。」 最后。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宣，「陛下是要抛下臣妾吗？」 「倾城，朕累了，再也护不得你了。」 沈宣冷着脸走了出宫，孟倾城径直跌坐在了地上。 待边江儿重新回来芙蓉阁时，拾起地上刚刚伤了成毅的匕首之时。 孟倾城看着她手中拿着的匕首，有些害怕的看着边江儿。 可她就像是瞧不见她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不解，直接开了口，「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闻声，她笑着看向孟倾城，可那笑容中分明竟是失意，「孟倾城，你赢了。」 第110页 赢了又如何？ 她赢了这一次，可却彻底的输了沈宣。 她站在身后笑了起来，然后看着边江儿突然说了起来。 「若是当初没人阻挠，你早就死在我的手下了。」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在身后吼得声嘶力竭。 死在手下，莫不是那些她中毒的时日。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这话是何意？」 「你可知道，你这命算是少主给你保下的，当初若不是少主给你添了解药，你如今怎么可能活在这世上。」 少主？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直接开了口，「你说的可是孟子义？」 可那孟倾城就像是疯了一般，看着她只是傻笑起来，却始终不肯将话继续说完，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娘娘，你没事吧？」跟在身后青娣看着娘娘这般神情恍惚的模样，也委实吓到了。 边江儿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青娣，「替我送去昱王府。」 说着，转身欲走。 「娘娘，你准备去哪里？」青娣着急的唤住她。 「寻人。」 琼华公主府，地牢。 公孙辑被铁链捆在牢中，青丝散开，满是落魄。 阴冷湿润的寒气袭了上来，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那一身华服的女人就站在他的跟前。 「辑哥......」不，他不是辑哥哥，他是前朝太子。 公孙辑看着面浮笑容，那张脸风华绝代，恰似仙子。 可眼神冰冷，终究把他那阴冷的性格给暴露了出来。 果然，沈宣这人不容小觑，一切都是伪装的。 琼华看着他心疼难忍。 面前这男子可是她喜欢了十多年，一心想让他伴她走一生之人。 若不是皇帝哥哥，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面前这人不是公孙辑，而是孟子义。 她走了向前，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辑哥哥，只要你放下昔日的仇恨，我定去求皇帝哥哥，让你做我的驸马。」 笑话，他为何要做她的驸马。 「你既知道我是何人，那你认为我为何要放弃呢？」 琼华看着他直接开口，「皇帝哥哥本让我杀了你，可我私自将你囚在这公主府中，只因我喜欢你，捨不得让你送死。」 「可那又如何？」话语间，竟是冷漠和疏离。 既然都知道他是谁了，那也无需再隐藏了。 琼华看着他，泪不禁流了下来，「八岁那年，我在清平侯府第一次见你，你站在人群之后，可却比寻常男孩子都还生的好看，那时候开始我便喜欢你。这么多年来，纵使提亲的人不在其数，可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有变过。这一回为了你，我不惜骗了皇帝哥哥，犯下欺君之罪，不过为的就是能够和你在一起，我捨不得你死。」 那些用尽真心的表白可于孟子义而言，不过就像是可有可无的笑话一般。 区区几句话，他就会心软了吗？ 他嘴角笑容不减，看着琼华，「既然被你们抓到了，要杀要剐随你们高兴。」 「我不想伤你。」 「我都如此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他脸色冰冷，就好像面前之人是个陌生人一般。 他们明明相识了十几年，也有了十几年的情谊，可他待她比陌生人还不如。 门外，一声声打斗的声音响了起来，孟子义勾唇一笑。 只见的李达率着那一群黑衣人攻了进来，琼华站在那里惊慌失措，可李达他们很快的就杀进了地牢之中，将琼华给擒住了。 「少主，属下救驾来迟。」李达自责道，都怪他没有及时找到少主的下落，不然也不会让少主受如此多的委屈。 孟子义被解下镣铐之后，一边揉着手，一边朝琼华走了过去。 他戏嚯一笑，看着琼华，「怎么办？看样子这驸马是当不成了。」 「辑哥哥，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子义给打断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我是孟子义，可不是你的什么辑哥哥。」 随即他提剑就将跟前之人一刀给斩了下去，那鲜血飞溅起来，青色衣衫上竟是点点血迹。 他伸手擦拭掉粘在脸上的血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神色冰冷。 李达赶忙将怀中的手绢给奉了上来。 可孟子义刚好擦拭完脸上的血迹时，那红衣女子紧跟着从门外闯了进来。 「公孙辑。」 她刚唤出他的名字，倒是看到了好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公孙辑，那神色着急的模样，像是特意赶过来的一般。 明显的，公孙辑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 可下一刻，也正好两人发愣的时间，李达直接走了过去，点了边江儿的穴道。 边江儿站在那里神色黯淡。 而孟子义看着她勾起嘴角，笑的明媚，「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她愣了愣，看着面前之人，「孟子义。」 那三字从他口中而出时，他愣在了那里。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来？」他看着她满是不解，明明她就该和沈宣站在一边，可她却好像全然不知情一般。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得来了这一趟。 听了孟倾城那番言论之后，她想起公孙辑的种种异常，便估摸着他便可能是孟子义，她大费周章特意寻到琼华公主府为的就是寻个真相。 第111页 她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时，心中不好的预感也顿时生了起来，她也顾不得其他就径直赶来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翰林院李翰林，清平侯府公孙辑，不就是一年前外芙蓉阁密探的二人。 最大的敌人原来一直都潜在身边。 「若你能归顺我的阵营，我定能给你们边家所有的荣宠。」孟子义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可她只是冷哼一声，「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边家死就算是都是南国的臣子。」 纵然在此刻，她还是那般的倔强。 其实孟子义心中也清楚，就算这天下人都叛了国，可唯独她不会。 只是，心中仿佛还带着些希望，「若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为何今日特意赶来寻我？」 边江儿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寻得不过只是一个叫公孙辑的故人罢了。」 「那若我今日当真被囚在这地牢当中，你会救我吗？」 她沉默，没有说话，因为她自己都不清楚。 而她也盯着他问了起来，「那你为何要救我？」 他笑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至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 孟子义这一生都是为了復国而生。 从生下来开始，他便是云国最后的希望。 假死，苟且偷生，沦落到公孙家，受尽府中冷漠及针对，他被世人嘲讽，还要忍辱偷生，他手中沾染鲜血无数，从来不对任何人心软过片刻，所有人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他都从不曾犹豫过。 为的不过就是国雠家恨，为的不就是身上的担子。 日子久了，他连恨都忘了是什么，他所做的究竟是不是他想做的他已经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肩负着的是众多人的希望。 而她却是他最大的敌人。 可如今竟说出一句两不相欠。 他闭上眼，然后一掌将她给噼晕了。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思绪复杂。 李达不敢轻举妄动，他试探性的问了起来，「少主，既然她不肯站在我们这边，不如杀了她，免留后患。」 可孟子义却瞪了李达一眼，直接说道，「我们走。」 走？李达诧异了，少主他何时给过什么人过机会，明明现在就是最好的能够除掉边江儿的时机，少了她不知道少了多少祸患。 可他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了，可他又不敢忤逆少主，还是不甘的跟在少主身后走出了地牢。 如今沈宣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这再隐藏也藏不下去了。 「少主，现在该如何是好？」 「同北辰国和云国士子合力一举攻下南国。」他下定了决心殊死一站。 只是唯独放过了边江儿。 他还是捨不得她死。 他站在城门口，看着这座城池默默的嘆了口气。 他以为他隐忍多年运筹帷幄，可没想到沈宣居然隐忍如此多年，一切都是假的。 而那个人，一心念着的只有沈宣。 边江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他日相见，你我各自为营。 床榻上，边江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宣，他看着她冷着一张眸，「你既然将那人放出来。」 他一进地牢便看见倒在地上的她，处处都是尸横遍野，唯独她一个活口。 他真的担心至极，深怕她受点什么伤，可一想到她竟为了那个人时，心中就无比难受。 她和那孟子义之间竟亲近到那个地步。 定是那人骗了她，他直接问了起来，「你可知晓他是谁？」 「前朝太子。」可回应他的只是她平静的四个字。 原来她都知道。 他有些失望的看向了她，「朕苦等他多少年，好不容易抓着了他，你竟放了他。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不喜欢朕了，就可将朕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边江儿竟也没有否认，没有交代事情的原委，反而故意说道，「臣妾不过还他一个恩情。」 可这一句话却是彻底击溃了沈宣，她为了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是在拿天下苍生还这恩情，孟子义隐忍多年，你放他回去便是放虎归山，朕一直以为你冷静睿智，从不会因私情影响你的判断，可如今看来，朕对你太失望了。」 失望？ 她笑了起来，「陛下为了孟倾城所做的那些时，可有想过天下苍生会失望？」 「她不一样。」 「可在臣妾眼中都是一样的。臣妾闯的祸，臣妾自然会弥补回来。」 「你要如何弥补？」 「孟子义是我放的，我定会和他争个胜负。」 她说的认真，绝不像是假话。 可沈宣只是一声令下，「来人，替朕将皇后娘娘看好。」 他竟要将她软禁起来，可她看着他眼中却都是绝望，「你可是觉得边家功高盖主，威胁到陛下的位置了？」 他不想她去战场，宁愿他误会她。 「既然知道，你就更应该留在宫中，做好你的皇后。」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生气的让人生畏。 「臣妾闯的祸，臣妾自然会收拾个妥当。」 可沈宣只是冷漠的说道，「此事不需要你来收拾。」 「我欠孟子义一命，我还他一命，可于你看来却是儿女情长。你欠孟倾城的，倾尽所有，你为何不觉得是儿女情长？」 第112页 沈宣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 而她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最后的执念也彻底的放了下来。 沈宣，我想过喜欢有很多种，可没想到陪你演这场戏，居然也是喜欢的一种。 我只是有点希望，捨不得放弃，便想努力装下去试试看，可是，这好像一点都不适合我。 他以为将她禁锢了起来，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繫，她就会消停。 可谁知，她竟开始绝食起来。 沈宣确实不忍心，还是打消了禁锢她的念头，他也特意宣了沈昱进宫。 「你这又是何苦呢？」 沈昱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确实觉得难受。 可她只是着急想知道小阿成的情况。 沈昱不忍，直接开了口，「你也知道我这医术，小阿成他没有什么大碍了。」 「当真？」 「自然是当真？乌山之时你伤的那么重，我都救了下来，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小阿成近日可能需要好好修养修养。」 「那就好。」边江儿默默的垂下了头。 良久，朱唇微启。 「如今才发现，我自以为运筹在握，实则都是我自以为是，若我不是这般自以为是，很多事都不可能弄得一团糟吧。」 她嘆了起来，想起了这些时日里来的种种。 她总以为所有的事她能做好，可是到头来，却事事都未做好。 「你这人生才刚开始，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没有说话，依旧将头低垂了下来。 过了很久，她终于又开了口。 「昱先生，瞒的很辛苦吧？」 她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看着沈昱格外认真。 沈昱有些讶异，可又不知她究竟说的什么，他只得故作镇静，「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啊。」 「是吗？」她笑了笑，神色黯淡。 顿了顿又说了起来，「你说若不是我为了救陛下中了寒毒，我现在和他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形同陌路。」 她，她都知道了？ 沈昱愣了起来，赶忙说道，「皇兄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是为了报恩。」 可换来的不过只是她的苦笑。 哪里有那么多真的喜欢，她最看不透的便是他的心了。 「那你说，若我非要他从我和孟倾城中抉择一个，他会选谁？」她笑着看向沈昱。 沈昱坚定的开了口，「他自然会选你的，他看你看的重，于孟倾城才不过是恩情。」 「都是恩情，何来轻重之分？」 她知道陛下他做不了抉择，不然也不会被她问的开不了口了。 沈昱急了，他有些着急的说道，「这些事你该亲自找皇兄说道，听听他心中的想法。」 他的答案，她已经听到了。 就是，无论孟倾城做了什么，他绝不可能会让她受到应尽的惩罚。 可对她不一样，孟倾城害的那个人是她视若胞弟之人，可她却连手刃她的办法都没有。 「皇兄他许是因孟子义之事有些吃味，你也知道孟子义这人心思缜密隐忍多年，是最大的祸患。」他还是想着为沈宣辩解，他多少还是知晓皇兄待江江的心意的。 只是这些话，边江儿早已听不进去了。 可能说的谎言多了，她都不敢再去相信了。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将头上的凤钗给取了下来，放在一旁，「我以为得到了又失去才是最难受的，殊不知，那个人，我从未得到过。不过就算这是短暂的梦也好，就算因为其他种种也好，我得到过了，我也该放手了。」 第八十七章 帅印 「你这是何意？」 「你不觉得深宫中的我终究还是比不得昔日的我，少了魄力，倒是多了不少犹豫。我装傻了太久，也该停止了。」 她看着他浅笑盈盈，可分明那笑容都是哀凉。 她嘆了口气，朝房内走了进去。 既然我做的孽，我也定会解决。 殿堂前，她退下了凤袍，着一身戎装。 正如他初见她时那般，目光坚毅，不卑不亢。 「如今前朝与西邦勾结，臣身为南国子民，边家儿女，请缨赴前线。曾经皇上立下圣旨，若臣有一天择将领之位便可摒了皇后之位。求陛下废后，臣本就戎马出生，愿赴战场，誓死效忠南国。」 殿中譁然，众臣子看着皇后娘娘皆无不惊讶的。 好好的皇后不做，竟又奔赴那前线，一则觉得这皇后当真是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一则是确实不解，她为何非要如此。 可更让众人觉得有些胆颤是那位龙座上九五之尊带着些怒意的模样。 还有那废后的诏书，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看着沈宣没有否认且有些讶异的模样，再加之早前也听过不少二人不和的传闻，大抵这份诏书也是沈宣亲笔写下的无误了。 边江儿依旧泰然自若，又仿佛回到了昔日那般光彩时候的模样，可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多了不少疏远。 他看着她，只觉得心中委实堵得慌。 不，他不想她去。 可她恨他，若依她的性子，不让她去，她可能会更恨她。 但他还是不愿意让她前去。 沈宣缓缓的开了口，「成家公子视皇后如长姐，如今身染重疾，皇后且留在宫中做个照应。废后之事，他日再议。」 第113页 边江儿默言，只是看着沈宣，眉眼清冷。 「他如何了？」沈宣看着床榻上的小阿成担心的问了出口。 可沈昱却摇起了头来，「毒入膏肓，难啊。」 「你不就擅长这医术？」他看着沈昱有些着急了起来。 可此时沈昱还改不了轻佻的模样，「你这话说的，我琴棋书画样样擅长，医术不过就是个业务爱好罢了。」 沈宣冷着脸，「总之，不惜一切，你一定要救活他。」 沈昱不满的嘆了口气来，「你当时用这个理由不就行了，怎么非要当着她的面去维护孟倾城，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 「朕只是看着她为别的男人担忧有些烦躁罢了，况且不论如何，孟倾城曾救朕一命，朕应该还她。」 「果然还是恩情，那你就该和她说清楚，你这越说不清楚，她心中越是煳涂，现如今，那孟倾城你准备如何处理？」 「朕会差人将她送去了乌山，至此之后，生死由天。」他冷声说道，他已经仁至义尽，对她做到该做的了， 也该到此为止了。 终于，他要结束了。 沈昱有些感慨，「其实，江江她......」在沈宣的眼神压迫下，他还是改了口。 「其实皇嫂她她不需要依附别人，她一个人也能做的很好。她要的也不是你视她若珍宝，只是求个真相。」 沈宣默默的点了点头，「等他醒了之后，朕亲自找她解释清楚。」 可就在此时，宫人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 「陛下，皇后娘娘她消失了。」宫人跪在地上，将诏书奉了上来，「娘娘留下这个之后就消失了。」 那个是，废后的诏书。 心中郁结，他拿起诏书怅然若失。 他忘了，她始终是她，谋划在前，成事在后。 还有那封书信，字迹娟秀，「此仗，臣定赴尽全力给陛下一个交代。臣去意已决，陛下切勿阻挠，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她唤自己臣，她又将自己摆回了曾经的位置。 看样子她时铁了心的去打这场仗了。 她虽看似深明大义，可她那倔脾气也算是随了她爹爹，她认定的一定会做到底，无论生死。 心中疼痛难忍，沈宣跌在了地上。 「陛下，您没事吧？」 看着沈宣，沈昱幽幽开了口，「皇兄，你是当真喜欢她吗？」 现在想来，他待她一直都是不同的，只是这个思绪一直藏在心中，现在才发现罢了。 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他不知道他又那么的喜欢她。 爱她至骨，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 三军面前，她手拿长戟，着一身戎装，骑着骏马与边虎还有边易川并肩而立。 终于那位英姿飒爽的边小大统领又回来了。 她目视前方，眉眼清冷，那骨子里都透着英气。 这一战，必要分个胜负。 「陛下，您没事吧？」李安着急的侯在一旁。 这又是何苦呢？ 沈昱站在一旁，默默的嘆了口气，「你明明也中了寒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到现在的。」 乌山那一回，他以为只有江儿中了寒毒，却没有想到他竟也一样。 只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忍着，直到今日。 可沈宣就好像全然听不到他说的话一般，跌跌撞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皇兄，你可是要去前方？」沈昱直接问出了口。 他不见回答，可是看样子确实是这个想法。 可若是他当真去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清楚？」沈宣直接开了口。 「朕至少可以护着她。」 沈昱笑了起来，「皇兄，她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拦着她，如果你去了，反而是她的阻碍。这一战未必她就会败，你为何就不能相信她一回？」 见沈宣沉默，他又继续说了起来，「她失望的不单单是你不信她，还如此将她禁锢在宫里，她不是金丝雀，她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 他不过想的就是能让她周全罢了，可她却不是这般想的，她想着的是她作为南国的子民，想的是能够换来天下太平。 她和别的女子不同，不惜轰轰烈烈，不顾生死。 「陛下，不好了。」门外的公公赶忙走了进来，满是慌张的神色。 沈宣冷眼看着面前之人，直接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 「孟妃娘娘和莹贵人争执起来了。」 闻言，沈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想着女人打闹的样子，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起来，他委实没有和这些女人再多费口舌的心情，哪知她们二人竟跟着一同闯了进来。 「求陛下为臣妾作主。」那孟倾城又是那般娇媚的模样，看着沈宣楚楚可怜。 沈宣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发生何事？」 见他如此，孟倾城更加的得意了些。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明，那李莹便直接开了口，「她根本就不是孟倾城。」 她知晓她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沈宣也对她从未有过任何的感情。 可她进宫来如此之久，被孟倾城欺负了那么久，就算死，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她不是孟倾城，沈宣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们。 第114页 连孟倾城也慌张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过原来李莹竟然也知晓。 「真正的孟倾城早就死了，她是少主寻来的替身，只因为和孟倾城生的一模…..」 孟倾城慌了，她提剑就刺向面前的女子，那鲜血在她脸上溅了开来。 她跪在沈宣跟前，「陛下，她是孟子义的人，这些都是她陷害臣妾的，臣妾一心只喜欢陛下，又怎么可能骗陛下呢？」 沈宣缓缓的开了口，「孟子义不是你的皇兄吗？」 孟倾城愣了下来，她过于着急了。 可是此时沈宣看着她的神色已经带着怀疑了，这么些年她所有的美梦都碎了。 「你究竟是何人？」他看着她眼神冰冷，仿佛还带着杀意。 她跌坐在地上苦笑了起来，「对，我不是孟倾城，我不过就是孟子义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就因为我生的和孟倾城一样，所以才被送到的身边来。可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真的孟倾城你又会对她如何呢。」 她笑了起来，又继续说道，「真的孟倾城已经死了，为了救你，被那群地痞羞辱而死。她出生尊贵，可为了一个你，将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可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个过去有恩情之人罢了，你还不是嫌弃她，嫌弃她脏。」 她进宫这么久以来，从未向这般对沈宣说过话，可这一次，却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她。 她在沈宣面前一直佯装自己，她可以负天下人，唯独对沈宣，她是当真打心眼里的喜欢。 沈宣闭上了眼，深深的嘆了口气。 真的孟倾城已经死了，所以他最后就像个傻子一般，折腾到这个地步。 他看着侍卫开了口，「将她押起来。」 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因为她不是孟倾城，所以他就再也不顾及任何的情谊。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对，我不是孟倾城，我是莫芊芊，一个下贱之人。」孟倾城笑的更邪肆了起来，她那悽厉的笑声迴荡在殿内，「而你呢？」 「我以为陛下能懂得我们这种人的心情，可陛下果然是帝王，做事还是那么的狠心。」孟倾城笑了起来，那时就连那笑都是如此悽美。 她做尽坏事，想的不过就是能够一直留在沈宣的身边，明明她有那么多次机会朝沈宣下手，可她却一直没有动手。 只是因为她喜欢她，如今所有的真相都摆在了面前，她知道她的美梦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侍卫押走孟倾城后，沈宣一人跌跌撞撞的坐了下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也心中十分难受。 「皇兄你没事吧？」沈昱担忧的问了起来。 可沈宣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那莫芊芹还是送她去乌山。」 沈昱有些讶异，他看着沈宣有些不解，「她都已经不是皇兄要找的人了，为何还要做到如此。」 「莫芊芊她是孟倾城的亲妹妹。」他嘆了口气，直接开了口。 他知道孟倾城一直有一个亲妹妹，同她生的一模一样，可从未想过这个人居然当真是莫芊芊。 看样子，只是他对她太过不熟悉了些。 沈宣有些吃惊，「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孟倾城她本就不是云国真正的公主，她自己也一直知晓，云国皇帝把她养在身边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她自幼受尽苦楚，她恨极了云国之人，所以这也是为何朕断不会相信她会站在云国一方的原因。」 可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傻了些，竟被骗了如此之久。 沈昱还是不解，皇兄为了那孟倾城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明明为了她做了不少让他都无法理解之事。 又想起刚刚那个莫芊芊所说的话，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开了口，「皇兄与那孟倾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问了出口，他以为沈宣不会回答他，可这一回他竟然真的开口了。 那些昔日里一目目凄楚的场景就那般浮现了出来。 「朕一曾经厮混街头的地痞竟也能摇身成为这南国最为尊贵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可笑？」 不，他从不觉得。 「臣弟一直以为皇兄是南国当之无愧的君主，也从未有过任何想要和皇兄争夺的想法。」 「朕知道。」浅浅的三个字。 而后，他也说起了那段他确实不想提起的过去。 「朕幼时，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那时为了生存同地痞一起厮混，抢过银两，杀过人，只要能活下来，朕什么都可以。直至过了很久，朕仿佛也想明白了些什么，活着又有何意义呢。也是那时，朕想彻底的划清和那些地痞之间的界限。」 这些他从未告诉过边江儿，她自幼在边家长大，世人对边家都是美誉，而她就是尊贵的边家小姐。 可他不同，他现在为帝王，可昔日里就是一个卑微而又下贱之人。 说着他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当年，孟倾城在朕最落魄时给了朕一块馒头。后些时候，那些地痞要和朕之间有个了断，朕被打的半死，她为了救朕被那些人给侮辱，可她硬生生的斩断了船上绳索，朕趴在船舱上，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侮辱，然后船只渐行渐远。」 他进宫之后，差人寻过她多次，可一直都无疾而终。 后来遇见了莫芊芊，她也认了孟倾城这身份，他不敢多问她的过去。 第115页 只觉得她沦落到歌姬的地步都是他害了她，为了弥补她他有应允给她富贵荣华。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就想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嫔妃。 所以不管她做些什么，他都显少怪罪她，只因心中对她的愧疚太深了，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可如今看来，当年她居然被那些人害死了，权因他。 他心中的愧疚更加的深了起来。 他嘆了口气，看向沈昱，「你说，当年她能为朕做到那个地步，朕又怎么敢怀疑她？」 其实很早前在他疑惑皇兄过去之事，江江曾经说过，「那你认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如何能生存的下来？」 他从未想过，皇兄他的过去会如此悽惨。 可他昔日里遭受的苦楚，又都是因为他的母后。 沈家愧对皇兄。 他对他芥蒂，对沈家芥蒂也是自然的。 沈宣没有再开口，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他站了起身，然后摇摇晃晃的又倒在了地上。 本不该如此的，可接二连三之事，却打击的他彻底倒了下去。 前方，战事紧迫。 苏护带兵时连连败退，就连自己的独子都葬送在了沙场，不管如何，这就是战场，从不会有任何的心软。 如今边家出徵才将那苏护打的一团糟的战扳回了不少，只是依然很是吃力。 若只是北辰海，这场仗打起来也不会那么吃力，可偏偏，领头人却是孟子义。 那人心思缜密，用兵用的极妙，对边虎和边易川的战术像是早就琢磨过了，处处牵制他们。 导致这场战打得格外艰难。 连战三日，双方损失惨重,可胜负依旧难以区分。 冲锋陷阵，边虎和边易川都受了重伤，又是面临这般场景，边虎执意将帅印交给了边江儿，请帅的文书由边虎亲笔提下。 这一战，至关紧要。 江儿领军时间短，章法新奇，还能与那孟子义博上一搏。 这一决定，亦是他深思熟虑后定下的抉择。 「爹，我恐承不了这位置。」边江儿第一次竟有了退却。 宫中一年，竟将她所有的信心磨得差不多了。 她会至今，她全都怪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才会落得这般田地。 未抓到前朝余孽就罢了，还终日同那些人争宠起来。 看着她那般失落的模样，边虎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勉强撑着那满是伤口的手拍了拍边江儿的肩膀，「我边虎的女儿，自然比别人都好，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她想了想，未直接应承下来。 从营中出来，她独自一人走向高墙，眺望着远处。 战火连连，双方都损。 那时，青娣也刚好走了上来。 她一心想着能和娘娘一同征战沙场，可没想到如今还当真实现了。 她从未想过娘娘会当真走上这条路，可她既决定了，就不顾一切的走了。 有生之年，能跟在她身边，她从不后悔。 青娣看着边江儿，慢慢的开了口，「娘娘，青娣觉得这帅印如今你拿理所当然，可你当真不愿意挂帅吗？」 时至今日，娘娘挂帅也不过一次而已，却打了一场漂亮仗，如今这一场她也定能赢的漂亮。 可是，良久的沉默。 第八十八章 结局 她知道这宫中磨了不少娘娘的性子，她以为都怪着皇后的位置束缚了她不少，一边想着一边嘆息起来。 娘娘，她是当真要放弃了吗？ 「谁说我不愿意？」她回过头来，看着青娣莞尔一笑，「此番胜利，我势在必得。」 「青娣愿同娘娘一同，生死不惧。」青娣笑了起来。 边江儿脸上带着浅笑，依旧是那般从容淡定，泰然自若。 再一次，边江儿挂帅。 三军面前，她骑着骏马手拿长戟，又恢復了威风凛凛的模样，不是那个威严端庄的皇后，而是战场上让敌寇闻风丧胆的小大统领。 城门外，他着一身戎装，看着她神色复杂，而后勾唇一笑，「我一直挺期待同你比一比。」 而她看着他莞尔一笑，「你我此番定能分个输赢。」 四目相对，此时没有其他，只有胜负之争。 交战四场，边家军一胜三负，看似连连败仗，实则伤亡颇小，且将领们越战越勇，精力充沛。 西邦人勇勐，体力比起南国确实略高一筹。 这交战期间，边江儿都是以退为进，这攻打又是步步紧逼，如今孟子义一方已经体力疲乏了不少。 这第五场将是最后一战，她集结军中所有主力全都奔赴战场，势必殊死一搏。 果然，这一场下来，对方死伤惨重，而边江儿也终于和孟子义交了手。 他看着她眉眼自然，又仿佛回到了昔日里在宫中喝茶聊天的日子。 「娘娘，你我终于交手了。」那一句娘娘格外的熟悉，只是面前这人不是公孙辑，而是边江儿最大的敌人孟子义。 她看着他，沉声说道，「你我战场相逢，便是敌人。」 「你也觉得我便是个恶人吗？」他问了出口。 她冷声说道，「孰为善孰为恶，我不知，我只知，你有你的阵营，而我有我的阵营，哪怕兵戎相见，那都只是命。」 谈话间竟是冰冷，不带一丝的情感。 第116页 他嗤笑起来，果然这般模样才是她。 他也不再多言，提剑就和她拼杀起来。 两人都没有心软的余地，而是堂堂正正的拼杀，就算谁死了，都是今日的劫数。 孟子义看着她薄唇微启，幽幽道来，「乌山时，是我亲自下令必要将你诛杀，你二哥也是我亲自派人去杀的，成毅也是我让孟倾城去做的。」 他这般话好像故意和她说的一般，这些坏事统统都是他做的，可他今日竟一股脑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担心她会因为心软给他留一分余地，他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让她肆无忌惮。 她冷着一张眸，手中的力道更加加重了几分，然后轻身一跃，提起剑来，一招刺向他的胸膛。 那鲜血紧跟着涌了出来。 可孟子义却笑了。 他本就一心求死，只不过是换了种更惨烈的方式罢了。 「少主。」 「少主。」 那一声声紧张的声音接连不断，可这都不重要了。 白日里，他是弱不禁风被人欺负的庶子，夜晚时，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手中染了多少鲜血他都记不清楚。 幼时起，便开始手染鲜血，第一个，第二个，日子久了，那血腥的味道他也熟悉了，也更不会顾及了。 他一生都是为了復国而活着。 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现在看来云国当真气数已尽。 纵使功亏一篑，他也好像不觉得有多可惜，反而…… 他这一生终于算得上解脱了 他看着她勾起了嘴角，笑的邪肆，「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也知足了。」 她抿着唇看着他，既恨他可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哀凉。 死在她手下的将领不少，但是看着他还是会有些惋惜。 那昔日里在宫中的一幕幕还是会萦绕在心头。 知音难能相逢，可这是她必须做的抉择。 她是真心的将面前此人当作了知音，只是这一生他们背负的不同，这只是必然的结局。 她沉下心来，冷眼看着他。 「你在做那些事时可有想过是这个结果？」她未多言只是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他知道他不可能得到她，可是既然得不到她若让她心中恨他也有他就可以。 恨他就会记着他，不论他生死。 他还记得她悲切而又肆怒的样子。 江儿，对不起。 那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放在了心里。 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倒在了沙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笑的明媚且洒脱的女子 他这一生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唯独那份短暂的美好。 他步步为营，想狭她为棋子，却未想到他竟成了她的棋子 她那般的女子，活得洒脱，与他终究是不同的，可那份不同却让他越陷越深。 他输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解脱了。 「人会有往生吗？」 「我不知道。」 「若有下辈子，我倒宁愿生在个安宁盛世，做个简简单单的渔夫。」 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孟子义战死，北辰海也跟着慌了神，如今敌方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见机北辰海率着残存兵马朝山巅沖了过去。 见此，边江儿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率了一队人马跟了过去。 「娘娘，您伤的重，择其他的将领追击吧。」青娣看着她，担忧的说起来。 她心中总会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边江儿依旧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人，我定要亲自了结他。」 说着，便策马追去。 她这要是斩尽杀绝。 北辰海一心针对南国，留在世上都是个祸害。 看着追来的边江儿，北辰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边江儿，你熟读兵书，那你可知穷寇莫追？」 她自然知道，但她既然来了，就不惧怕生死。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别人我不追，但你不同。北辰海，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北辰海征战多年，处处和边家作对。 当年边家数人战死也有他从中作梗，撺掇番国，才会有那般局面。 这事她一直藏在心头，今日终于能做个了结了。 闻此，北辰海大笑了起来，「我北辰海一世英名，竟输给你个小丫头。」 他就是打心眼的瞧不起边江儿，认为她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之辈，可他今日竟然就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 边江儿也不见得生气，她冷眼看着面前之人，「北辰国大势已去，终于这场战就要结束了。」 「哼。」北辰海冷哼一声，提起双斧就朝边江儿噼了过去。 刚刚，和孟子义打斗时，虽赢了，可却负伤不少。 这北辰海一身蛮力，打的边江儿也皱起了眉头。 可她又岂会那么轻易的就认输了。 二人打的从战马上落在了地上，但还是拼杀不断，边江儿见机将北辰海逼到悬崖，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北辰海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她看着他舒了口气，「你输了。」 可这时北辰海却突兀的跟着笑了起来。 「边江儿，就算我死，我也要带上你。」他一手拽住边江儿，一斧头噼开了山崖。 第117页 「娘娘。」青娣扑到悬崖边上，可却来不及了，边江儿随着那北辰海一同跌落下了悬崖。 「娘娘。」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进边江儿的耳里。 她这一生，也要了结了吗？ 闭上眼时，沈宣的模样浮现了出来。 她果然还是以轰轰烈烈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不过也好，反正她终究和他也是回不去了。 他的心里就不曾装着过她，她最终还是敌不过孟倾城。 可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胜利了，这天下太平，指日以待。 沈宣躺在床上，沈昱一边给他奉上刚熬好的药茶，一边轻声说道，「莫芊芊之事我已替你办妥了，不过她没去乌山别院，她回了她昔日里的住所。」 可这些沈宣全然提不起兴致，她如今去什么地方又和他有多大的干系呢？ 他苦笑了起来，「朕坐拥天下，可却博不了她一笑。」 只会让她失望让她伤心。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嗤笑了起来，「皇兄可有想过你弃她多次，误会多次，她怎知你是真是假。」 他又说道，「别的女人对你许是奈你拒绝千百次依旧会迎难而上。她大概还是有将领的心气，自然躲的远远了。」 两人本来聊的正好，可突然宫人慌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他径直跪在沈宣跟前。 「陛下，边家军大获全胜，一举拿下北辰国和乱党，可…..」 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生了出来，沈宣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她战亡了。」 什么？ 砰….. 沈宣手中端着的碗径直摔在了地上，药汤溅的满地都是。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止他，还有沈昱。 她，怎么可能会战亡呢？ 她那般英勇的人，不过就是一场战，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战亡了呢？明明一人对乌山数百人时都好生生的活了下来。 不，不可能。 沈宣从床上起了身，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宫人跟前，手紧紧的捏着宫人的肩膀，那宫人看着陛下如此模样吓得不禁发抖起来。 「她人呢？」 宫人赶忙说道，「娘娘击杀北辰海时却被他带着一同跌入山崖，那万丈沟壑，娘娘她……」 不，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只要没有见到她的尸首，他就不信她死了。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着，「替朕备马。」 「皇兄，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沈宣这般模样，沈昱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可沈宣只是冷着脸直接说道，「朕一定要见到她。」 不惜耗费所有兵力，他都一定要将她给寻回来。 生要见人，死，就算死，也要见到她的尸首。 「陛下，已经寻了七天了，四处都没有娘娘的下落，她应该……」搜寻的侍卫战战兢兢的说道。 可回应他的只是沈宣锐利的眼神，「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要找到她。」 看着沈宣这般模样，侍卫还是退缩了下来。 这七日他硬是不吃不喝，就来回在这山崖间，就为的是能够找到她，他是个普通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本来伤就未好，还这般折腾，他怎么可能好的了啊。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边易川不解，他虽不喜欢沈宣，可看到他现在如此模样，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一想到他那妹妹，他一大男人竟然也流起泪来，「爹，江儿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也不信，他那妹妹当真就这样阵亡了。 边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深深的嘆了口气。 「陛下。」一声惊唿声，搜寻之人赶忙朝沈宣涌了过去。 他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闭上眼时，只看到了她。 床榻前，沈昱就候在他的身边，见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睛，他终于深深的唿了口气。 他终于醒过来了。 可他却看着他，着急的问了起来，「江儿呢？」 沈昱看着他默默的垂下了头，「没有找到，她怕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不可能就那么死了的，他还有很多话未对她说，还有许多事未对她做，她怎么可能就会死呢？ 不，绝对不可能。 沈宣自进宫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憔悴的模样，从来只有他让别人难受的份，何时有过旁人让他难受。 可此时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就只想着重回断崖找寻边江儿。 纵使这般，他也不该就这样。 他还有着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皇兄。」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的声音也大了些，「你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在你的身上了，她要得国泰民安，她都走到这一步了，剩下的该你来了。」 「朕，不该放她走的。」他垂下头来，全然不见任何的精神。 他知道皇兄心中南国，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江江是他放在心中之人，她这般突然不知了去向，生死未卜，他心中怎么可能好受。 只是他记得，她最大的期望。 就是国泰民安，如今正是最好的局势， 月下独酌，沈昱独自一人斟满了两个酒杯，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那生死未卜的她。 第118页 他坐在月下，苦笑起来。 那才多久，她就坐在他院中，同他一同饮酒。 「江江，你等了那么久的太平，终于来了，可惜你都没有看见。」他苦笑起来，眼角湿润。 良久，那突然出现的人，走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轻唤出声，「臣参加昱王爷。」 「你来了。」沈昱看了眼他，然后不经意间拭掉眼角的泪痕。 莫子高也就直接在他跟前坐了下来，他看着沈昱跟着嘆了口气，「没想到娘娘她竟然到最后都是那般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可那又如何？ 沈昱的脸色更加冷了些，他看向莫子高直接开了口，「我皇兄近日可好。」 「如今前朝的势力已经剿覆的差不多了，西邦也都降了，只是陛下他一直坚信娘娘还活着，派了左影大人四处寻找娘娘的下落。」 「他还真是执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莫子高紧跟着嘆了口气，「昱王爷又何尝不是呢？」 明显的，沈昱拿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起来，可下一刻莫子高也直接开了口，「无论娘娘究竟如何，至少昱王爷同娘娘之间的这师徒缘分也是多少人求而得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念及她？」他反而笑着问起了他来。 莫子高颔首，「昱王爷心中求而不得的人不正是娘娘吗？」 他的心思就那么浅显易见吗？ 他轻笑起来，看向莫子高，「想不到你平日看似对此事煳涂，这时候倒是机灵的很。」 「只是昱王爷用情太深了些。」 他从来没个定型，对所有的女子都是这般，可唯独对娘娘，他独一份的特别都给了她一人。 沈昱没有说话，径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还是思虑的多了些，我只是怜惜我这个徒弟罢了，她唤我一声昱先生，我便是她终生的师傅，这般匆匆没了下落，我只是觉得太可惜罢了。」 他并未承认，可也并未明确的否认。 不管喜不喜欢，他都捨不得她就这么给消失了。 莫子高没再说话，径直接过酒水倒了起来，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没想到，陛下对娘娘用情如此之深。」 这其实才是他真心想说的话。 他一直以为陛下是那般将江山社稷看的更重之人，殊不知原来陛下也会顾及儿女情长。 又想起，早前他特意找的他，为的应该就是博娘娘一笑吧。 只是兜兜转转竟然发生了这般的事情，想来，陛下，心中应该是极为后悔的。 沈昱看着他，认真的说了起来，「看样子你这榆木脑袋最近确实开窍了不少。」 「臣只是觉得看着陛下如此，心中确实太难受了些。」 莫子高嘆了口气，他何时见过沈宣这个样子。 不是他开窍了，而是陛下那般模样，看起来当真是将娘娘放在了心中。 只可惜，现如今娘娘生死未卜，难不成这便是他二人的结局？ 沈昱未开口，心中思绪颇多。 其实，倘若她还活着，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八十九章 告诫 三年后。 如今陛下已经年近三十，可身边还无一子嗣，无子嗣就罢了，他还遣了后宫所有的妃嫔。 说什么，只待皇后一人得这后宫独宠。 可如今边皇后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踪迹，怕早已不在世上。 若是这般下去，真不知这南国的江山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些年来，陛下整个人倒是转变了不少，也是兢兢业业的为国为民，南国也在他的治理下越发的好了起来。 当真是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那日，正值沈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当中，一素衣男装的女子巧笑盈盈的朝他走了过来。 可沈宣压根连头懒得抬起来片刻。 「臣参加陛下。」那女子轻声唤道。 那人便是苏音，苏护之女。 自幼跟在苏护身边学习兵法，在她哥哥去世之后更是担了苏家将领的位置。 可看起来，沈宣对她并提不起什么兴致。 苏音反倒是笑的欢愉，直接说了起来，「陛下，青州各地臣都寻过了，还是未找到娘娘。」 这三年里，沈宣从未有过一刻放弃过寻找边江儿。 他不信她真的死了，就算天底下之人都认为她死了，可他觉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可能因为恨他，躲了起来。 沈宣没有多言，只是应了声便转身走了。 倒是苏音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泛起了些异样的情愫。 他虽是天子，本不该用好看二字来形容，但是他委实生的好看，整个南国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般的俊美男子了。 只是可惜，他心中一心就只装着边江儿一人。 大殿前，沈宣冷着一张脸看着群臣。 三年来，他那性子变了不少，可看着还是让人不禁生畏。 这三年来，他大肆除掉宫中余孽，又勤政爱民，真正的成为世人美誉的好皇帝。 还是有不少人将这份功劳都归在那位边皇后身上。 世人皆传闻，当年边皇后见前方战士水深火热，百姓民不聊生，心中难忍。 她虽为女人却心繫天下，昔日那场大战她为皇后理应不该带兵出征，但她毕竟将领出生，奈何身居皇后之位。 第119页 殿堂前她双目含泪，看着皇上。 她宁愿请命出征，换一方太平。 陛下他心中是当真喜欢这位皇后的，可终究这位皇后还是上了战场。 可不知那一别竟成了永远，战虽胜，可这位边皇后却不知所终。 如今生死未卜，可皇上从未停过寻她。 散朝后，官员熙熙攘攘，不乏有人探讨了起来。 虽说皇后娘娘是开下了南国女子能任官职的口子，可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边皇后啊。 这么久以来，也就唯有苏护之女苏音任了左禁军统领一职。 虽说她是个女子，但是左禁军那帮男子还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颇有当年皇后娘娘的影子。 便有人直接讨论了起来，「其实这苏音也不差，不但生的貌美，且德行俱佳，若真要重新立后，定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身旁之人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你这话小心点，被陛下听到小心砍了你的脑袋，他一心就念及边皇后，怎么可能立其他女子为后。」 「可这边皇后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觉得恐怕她早就战死了。」 再怎么，也不会了无音讯三年，极有可能是当真不在世上。 可是陛下却一直执着，坚信她还活在世上。 朝中不乏觉得沈宣和这位苏音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之人，毕竟那苏音的性子其实与边皇后还是极像的。 也是个巾帼不让鬚眉的女英雄。 只是这番言论，得到了边易川的嗤笑。 他不爱嚼舌根，但是听到这种传闻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凭她，哪里比得上我们江儿。」 江儿可是带兵之帅才，而那苏音不过就去剿了几次山贼的老窝，还是别人护着她去的。 就凭她，哪能同江儿相比。 不但这苏音，这苏家近日里来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是让他心中及其不爽的，「爹，如今陛下和苏家往来颇多，倒是我们边家好像被打压一般。」 三年过去，边易川心中对沈宣依旧还有着芥蒂。 当年那场仗明明就是他们边家去了才扳回局面，那苏护连连败仗，就因他的独子战死沙场，沈宣对他可真是破格的好。 边虎沉声嘆了口气，径直看了边易川一眼，「我边家不求功名利禄，如今天下太平，任他重用谁都好。」 重用就罢了，还有那个女人。 边易川嗤笑起来，「他一边和苏家小姐走的近，一边还打着除了江儿之外再无皇后的口号，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要如何，任他去好了，如今这般于江儿而言才是最好的。」 边虎不再多言，径直走出了大殿。 昱王府。 那上座上的九五之尊一边把弄着那琉璃杯，一边斜眼看着沈昱。 沈昱整个心都悬了起来，那个开始他最喜欢的琉璃杯啊。 沈昱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杯子，「皇兄，你小心些。」 看着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沈宣笑了起来，「你把江儿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他这皇兄，又开始了。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兄，我当真不知道啊。」 「是吗？」说着他将那杯子举了起来，一副要将它摔了的神色，沈昱看着心都快跳出来了。 「皇兄四处寻她而不得，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沈昱的手一边护着杯子，一边着急的看着他说道。 只见沈宣将杯子给抢了回来，看着他笑了起来，「她定然藏了起来，不然边家之人绝不会这么快就恢復了生气。」 这事，他也是深思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边夫人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女儿，若她当真死了，她不可能这般淡然。 他寻了她三年都无疾而终，他才想到了从边家入手。 可果然，确实看着有些漏洞。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又不满了起来，「那照皇兄的说法，就算要找她应该是去边府，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沈宣没有理会他，径直将手中的杯子觉得高了些，「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沈昱惊唿，「等等。」 在他的威逼之下，沈昱低了头，「这样好了，我去找边易川探听探听。」 这还差不多，沈宣放下了手来，然后将杯子放进了怀中。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见你如此宝贝这东西，朕拿回去欣赏一番。」他看着他勾起嘴角，「待事成之后，你亲自来取。」 他还真是揪着他不放了。 他愤愤不平，不满的嘟囔起来，「你这么本事，你怎么不自己去边家。」 沈宣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沈昱的肩膀，「朕不是天子吗？若是亲自去了，必然会让他们觉得有些压力大的。」 。。。。。。 昔日里怎么不觉得皇兄是这番德性，现在看来皇兄有的时候真的脸皮略微有点黑。 什么怕有压力，分明就是边家对他成见不浅，他不敢上门罢了。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沈昱心中也燃起了希望，若当真被边家藏了起来，那便好了。 他又能见着她了，江江。 「小姐，你等等我。」 一灰衣小厮追着面前之人显得有些吃力，虽然着了男装，但是那娇弱的声音还是能现出来是个女子。 第120页 正在她追赶时，她唤作小姐的人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这丫头叫的如此大声做什么，你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男扮女装吗？」 「对不起，小…..」 那女子一记白眼，小厮立即改了口，「少爷，小的错了。」 这还差不多，白衣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在了前头。 小厮无奈的嘆了口气，她家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唯独性子欢脱了些，倒不像是个女子，反而倒是和城中的公子哥差不多的。 她叫林云，是忘州林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而她此时跟着的这人便是她们家大小姐林之之。 芙蓉园。 林之之站在门口，满是笑容，那莺莺燕燕就朝她涌了过来，女人的香气顿时把她给包围住了。 林云担忧的挤了过去，「少爷，你没事吧？」 林之之浅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啊。」 她这一笑，那些个莺莺燕燕更是来了兴致，这公子可真的是生的好生俊俏。 面对这些人的热情，她倒也是自然，手拿摺扇轻轻挑起面前女子的下巴，「好一个小美人。」 那女子跟着都快晕了过去。 今日若是能跟这般生的好看的公子云雨一番，当真是不枉此生啊，说着她就当真要朝林之之扑了过去。 这时，林云直接挡在跟前，硬是将女子隔了开来。 见此，林之之低头笑了起来，然后拽着林云朝园内走了进去，她拉着林云直接在高楼上坐了下来。 「小….少爷，若是被夫人知道了你来这种地方，回去肯定少不了责罚的。」林云担忧的说了起来。 「怕什么，日日憋在家里多无聊啊。」但是林之之不以为然，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着台下。今日难得遇到选花魁，这种凑热闹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来。 再说，她终日里被关在宅子里，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明明这忘州如此多的好玩意，她自然更该好好玩乐一番。 南国领土不乏，处处都是繁华盛世，这忘州昔日里可是贫瘠之地，如今这同西邦议和之后，忘州也有了不少变化。 只不过忘州依旧人龙混杂，不乏江湖中人聚集此地。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下。 突然台下喧譁起来，伴随着那人群的欢唿声，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翩翩而来。 那花魁一出来，台下的人眼睛都快直了起来，那一众男人眼睛都放在她身上，好像连眨眼都捨不得。 林之之幽幽开口道，「她便是月痕，忘州城中江湖之人最想得到之人。传闻中只卖艺不卖身，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果然是生的花容月貌，不枉她特意跑出来一趟。 林云不解，是生的美不错，可这又能做些什么。 见此，林云直接开了口，「少爷，那花魁当真那么好看吗？」 「你看她柔情似水，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这般的女子。」林之之反倒是认真的说道。 可林云并不觉得，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便是她们小姐，只是小姐平日里比起女装更喜欢这身男装，但是这也遮不了她的美貌，还轮得着来看一个区区花魁吗？ 今夜，那月痕登场也不为其他，只是单单献舞。 她低头浅笑，抬头间已是那般勾人的模样，和着琴音，她翩翩而起，红色的纱幔下衬托的她更加的妩媚动人。 总感觉，这些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林之之微眯着眼睛，仿佛记忆中也有那么个红衣起舞的女人。 她看着月痕竟愣了神。 倒是那月痕舞姿轻盈，最是那回眸一笑，竟显万般风情。 乐声戛然而止，那月痕也停了下来，看着一众人，意欲离开。 可那些人却不甘心让她就这么轻易走了，那些青年才俊掏出不少的家当，只为再求她一舞。 可她只是冷眼看了下那些银两，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们带了多少银两齣来？」林之之也突兀的问了起来。 林云紧张的拽着荷包，看着自家小姐，露出怀疑的神色。 该不会小姐也要用银两博这花魁开心。 她可是个女人啊。 今日小姐确实奇怪，突然带她来这风月之地就罢了，还要去争那花魁，她也委实搞不懂她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她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林之之，「小姐，我们就这些家当了。」 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林之之看着林云，安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只是问问，以备不时之需。」 可看着小姐笑了起来，林云的心中还是没了底。 照理说她本就是风月女子，见到这么多的银两给个台阶就下了，还能白拿如此多的赏金。 可她确实不同其他人，她连看都没看那些银两一眼，便硬是退了场。 确实如传闻中一般，依着自己的心性做事。 见着月痕走了，林之之也跟着走了，林云满心担忧的跟在身后。 她跟上没几步，只见那月痕回过头，看着林之之，浅笑盈盈。 「不知公子可是有何事？」 林之之站在跟前摇着摺扇轻声说道，「不做什么，来会会传闻中的月痕姑娘。」 倒是月痕笑了起来，「奴家身份卑微，公子到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过来。」 第121页 那谦卑的话愣是被她说出了清高的意味。 林之之也没有退让，只是看着她戏笑起来，「寻月痕姑娘之人可不乏，倒是不必自谦了。」 「那月痕请问公子找奴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月痕毕竟在风月之地混迹多年，多少还是能洞察些旁人的心思。 眼前这位公子看着可不是单单来寻她的。 林之之倚着门边，看着她笑了起来，开口淡淡二字，「寻人。」 「那敢问公子寻的是何人啊？」 「墨循。」 闻此，月痕嗤笑起来，「公子这是说笑了，你都说了莫寻，你让奴家该如何去寻呢？」 她手拿摺扇，一边击打着手心，一边一步步朝她逼了过去，那月痕也不见得躲闪，反倒是迎上了她。 林之之看着她认真的说了起来，「我要寻得人，月痕姑娘定然能寻得到。」 被她如此直勾勾的盯着，最终还是月痕败下了阵来，只是她还是压根不愿承认。 她埋着头，不再看向林之之，「小女子不过就是个风尘女子，当真不认识什么墨循。」 林之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是月痕姑娘说的，那你日后可不要从中阻挠。」 「你这是何意？」月痕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这番来既不是为了见美人，也不是为了寻人，只不过是来给面前之人一个告诫。 林之之直接拿起手中的摺扇，朝月痕房内的花瓶扔了过去，那撑开的扇子竟然径直将花瓶划成了两截。 砰。 连月痕也惊在了那里。 只见林之之让林云将钱袋拿出来，径直扔给了月痕，嘴角笑容不减，「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平日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话，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啊，指不定用些法子惩治一番。」 林云跟在林之之身后，一脸茫然的回了府中。 可一回府中，那凌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就站在了跟前，她看着林之之满脸严肃，「你是不是去芙蓉园了？」 见瞒不过去，林之之还是应了下来，「嗯。」 林绾绾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爹和娘不在府中，托我好生照看你，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给他们交代？」 「可那月痕欺负了你，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平白欺负你。」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回应她的最终只是林绾绾的冷漠。 她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受，「姐姐你为何就那么讨厌我？」 可林绾绾也未回答，转身便走了开来。 闭上眼时，又想起前些日子之事。 第九十章 墨循公子 「你为何又去找那月痕？」林德看着林绾绾气不打一处来。 可林绾绾只是沉着脸，冷声说道，「我要见墨循。」 「他不该是你见的人。」林德看着她嘆了口气。 不该见？ 她不解，直接开了口，「我们林家为了他守在忘州一辈子，究竟还要守到什么时候去？」 闻声，林德眼中带着些怒意，「这是我们林家的命。」 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德，一脸倔强，「可我不想认命，他凭什…..」 啪。 话还未说完，她那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分明的五指痕迹。 林德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看着她既不忍，可又觉得分外难受。 至此，林绾绾闭上眼时，仿佛还能看到爹失望的眼神。 可之之怎么会知道这事，难不成是那天晚上听到了？ 她嘆了口气，然后直接回到了房间。 而林之之，独自站在原地，林云看着心中也跟着难受，「二小姐。」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脸上已不见阴郁，「姐姐她只是担心我，我这般突然她肯定是怕我出点什么事。」 她看着林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然后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回房歇息了。」 说着，然后当真朝房间走了回去。 「发生什么声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云听到时，欢心的转过了头，「青娣姐姐。」 青娣看着林之之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刚刚可是发生什么了？」 林云无奈的嘆了口气，「今日二小姐带我去了芙蓉园，哪知道被大小姐发现了，她就责备了二小姐几句，你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 「是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那日娘娘被北辰海带入万丈沟壑之后，显得大树给撑着，才侥倖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撞着了头，失了记忆。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娘娘早就说过，她不想再回宫中，战争胜或不胜，她都不想再承下那皇后的位置。 老爷和少爷思忖再三之后，才决定将娘娘直接送到忘州林家。 林家二小姐林之之自幼体弱多病，忘州贫瘠，找不到什么好的药材，林之之便一直被养在邻县的白云观。 可终究还是在娘娘出事前没多久久治不愈，撒手人寰。 也正是藉由此时机，老爷特地找了昔日好友林德老爷，将娘娘送到这林府来，假借了林之之的身份。 不管如何，娘娘能活下来，青娣的心中已经知足了。 第122页 而且虽说林家大小姐性子是古怪了些，但是娘娘在这林府当中也算是过的洒脱快活。 至少现在身上不再肩负那些重担，倒也是真真正正的过起了寻常女子的日子。 若能在这忘州有个新的开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翌日。 林之之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 直到林云走了进来，她依旧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二小姐，该用早膳了。」林云轻声唤道。 可她只是趴在床上，懒懒的应了声，过了会儿她又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林云，「不如今日我们出去玩玩。」 昨夜才被大小姐给责备了，林云有些哆哆嗦嗦的看着二小姐，「二小姐，昨夜大小姐的责备你忘了吗？」 大小姐那性子的话是眼中容不得沙子之人，也是个极为不懂得变通之人，不只是她，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下人没一个不怕大小姐的。 倒是林之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姐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捨不得将我关在这府中的。」 林云苦笑，「二小姐，你就那么笃定吗？」 「放心好了，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她就差没拍胸脯保证起来。 瞧着她这般模样，青娣嗤笑起来，昔日里娘娘可不曾有过这般耍赖的时候，没想到丢了之前的记忆，这样子也挺好的。 「青娣，你和我们一同？」 可青娣埋头轻轻说道，「二小姐，今日我要去白云观拿些东西回来，可能就陪不了你了。」 今日少夫人要去白云观，娘娘之事她还要过去传个话，自然是不便去的。 林之之默默的垂下了头。 青娣以前一直和她住在白云观当中，她虽记不得以前的记忆了，但是觉得青娣很熟悉，可是每每见着她，总觉得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此，青娣看着她笑了起来，「待我回来定给二小姐带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果然，她还是很懂她的，回应她的是林之之满意的笑容。 大街上，林之之一边揽着林云，一边大摇大摆的逛着街。 那样子倒不像是闺门女子，反而还有几分匪气。 林云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小…少爷，你说我们终日穿男装出来晃当真好吗？」 「小云儿你怕什么，若是有人敢欺负上门，我直接痛扁了他。」说着她还当真扬起了拳头。 「抢钱啦！」一丝悽厉的女声响了起来。 闻声林之之立刻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着那正在逃窜的匪徒，她顾不得其他，径直就追了上去。 「小…少爷。」独留下林云声嘶力竭的吶喊声。 那匪徒的步伐轻盈，一看平日里也没少练过，他知身后有人更加加快了步伐，哪知身后的人紧追不放。 他径直拐到了巷子中去。 结果是一条死巷子。 林之之一边揉着手，一边朝小贼走了过去，「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那小贼直接跪在了地上求饶起来，「公子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林之之伸了伸手，那小贼当真将手中的钱袋朝她扔了过去，可是刚扔出那小贼脸上却浮现出异样的笑容。 她刚接过钱袋，烟雾顿时在她面前散了开来。 这是？迷烟？ 好你个小贼，可林之之还为收拾他，就径直倒在了地上。 大街上，林云四处寻林之之无果，心中的担忧涌上了心头，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若是回去告诉大小姐，二小姐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可是若是不告诉大小姐，二小姐出了什么事又该怎么办呢？ 要是此时青娣姐姐在就好了。 她慌慌张张的四处找寻二小姐的下落，全然没有注意到巷子中发生的一切。 林之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白纱幔帐，她这是躺在床榻上？ 她有些着急的坐了起来，可抬眼便看见站在她跟前的紫衣女子。 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敢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疑惑的问了起来。 那女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 良久，红唇微启。 「清幽谷。」 回答她的不过就是冷漠的三字。 「清幽谷？」 这又是何地？她怎么从未听过忘州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女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径直开了口，「这几十年就从未有过外人进来过我们清幽谷，你还真是幸运。」 话语间，显得有些刻薄。 边江儿揉了揉脑袋，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的，而女子说的话让她越发的迷惑起来。 她直勾勾的看着女子，开了口，「我依稀记得那个小贼扔的钱袋有迷烟，不过是姑娘你救我回来的吗？」 可半晌也不见得有何回应。 芍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之之，眼神仿佛还带着些酸楚。 她还真是好命，公子他从不是那种会随意出手搭救之人。 「是我们公子救你回来，我们公子早已避世多年，倒是为了救你扰了我们这清幽谷的清净。」 眼神之中的厌恶之色竟显现了出来。 但是林之之没有介意，看着芍药又问了起来，「那你们公子在何处呢？」 第123页 「湖心亭。」 湖心亭。 琴声瑟瑟，声声入耳，湖中波光粼粼，湖上那青衣男子修长的手轻轻的从琴弦拨过。 有些似曾相识的场景。 为何她的记忆中仿佛也有一个这般的青衣男子。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面前之人，只见得那髮丝在微风中轻轻扬起。 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清雅的男子。 她大多时候都是在府中，府中男丁稀少，且大多都是上了年纪之人，虽说她时不时的会偷跑出来，但是大多遇见的都是些赌徒要么就是好色之徒。 如此儒雅的男子，林之之还是第一次遇着，见他抚琴的样子，竟不自觉地看出了神。 「你醒了？」曲毕，男子抬起头来看着边江儿。 抬头间，那绝色的容颜更是显露在了跟前，近看这脸也是生的那么好看。 林之之愣了片刻，赶忙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娘亲说过女子要矜持，自己怎么才见面就问别人的名字，他不会认为她是那种轻浮的女子吧。 见他没有回答，她赶紧解释到，「公子救我一命，我只是想知道恩人的名字。」 「墨循。」 连名字都这么好听，林之之看着墨循傻傻的笑了起来。 不对，等等。 墨循？他就是墨循。 她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这墨循长得可真好看。 「咳咳。」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花痴了，想着自己有些失态，林之之不由得干咳了两声，就在墨循旁边坐了下来。 墨循没有说什么，依旧在拨弄着他的琴。 她盯着他，刻意的搭起话来，「这琴倒是把好琴。」 「姑娘也懂琴？」他淡淡的说道，语气平平。 倒是林之之面上都是喜色，「看起来价格不菲，应该是个好琴。」 说完还冲着他咧嘴一笑。 墨循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的轻笑起来，许是觉得失态，故作淡然，问道，「你如何了？」 他问的应当是她身体如何了吧？ 林之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小问题，无碍，只是没想到那个卑鄙小贼，竟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江湖险恶，凡事多加小心，还是多提防些为好。」 「自然自然。」 下一回可就不会让这些人得逞，今日确实是她自己疏忽。 墨循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若是无碍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回去？ 她好不容易见着他，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墨循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断不能冒昧的问他，这样终归不大好。 「都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公子既然救了我，我自然肯定是要报恩的，你这府中可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能说出这般话，他肯定觉得她是个轻浮之人。 果然墨循看着她有些讶异，「你若是在我这里住下来，你家人会担心的。」 「我林家家训告诉我人要知恩图报，你既然救了我，那我肯定要报答你才可以。」 「林家？」 林之之郑重的点了点，「忘州林家。」 既然林家知道这墨循的身份，想必墨循也应该是知道她们林家的。 可那墨循情绪也并未有多大的起伏，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倒不必了，救你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那怎么能行呢。」 「林小姐，还是请回吧，若你的家人寻不到你，定然会担忧的。」他的拒绝之意格外的明显，不过倒是提醒了林之之，要是被大姐发现她出事可就不好了。 既然都见到他了，定然还有机会寻来，她咧着嘴朝他笑道，「我先回趟府中，过些时日亲自上门来感谢公子。」 「不…..必了。」他还未说完，林之之就着急的跑掉了。 墨循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这都什么时候，还能遇到山贼，还是几个女山贼。 为首的站了向前看着林之之，「给你两条路，第一，走着跟我回我寨里当我的压寨夫君，第二，躺着跟我回寨里当我的压寨夫君。」 看样子，她不图财就光图色了。 林之之着急回家，看着面前之人显得极为不耐烦，「我也给你两条路，第一，让开放我走，第二，躺在地上我自己走。」 嘿。 山贼头子看着面前之人笑的更开心了些，「这小模样生的俊，性子也是够辣，我喜欢。」 见着大当家喜欢，她身旁之人直接拿着大刀朝前走了两步，直逼林之之，「听到没？我大当家的喜欢，还不跟束手就擒。」 可林之之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那人有些慌了，她赶忙问起了山贼头子，「大当家的，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山贼头子看着林之之笑的爽快，直接吼道，「给我了绑了回去。」 说着那几个山贼乌泱泱的朝林之之沖了过去。 可区区几个小山贼又能奈她如何，一众人统统败在了她的手下，最后山贼头子扛起大刀也和她打了起来。 第124页 可几回合下来，山贼头子败下阵来，林之之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后看着她勾唇一笑，「你输了。」 那山贼头子看着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她看着林之之笑盈盈的说道，「你既然赢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日后你去哪里我跟着去哪里。」 说着还有些娇羞了起来。 我的人？ 出来一趟，遇到山贼抢人就算了，现在还要跟着她走。她可从未想过要个什么人。 再说她自己都自顾不暇的，若是她当真将她给带回去了，不被大姐给骂死才怪了。 她赶忙制止住，瞅着山贼头子说道，「打住，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用跟着我。」 她笑的敷衍，可山贼头子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不管，反正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 虽说她是生的也不差，可她那火爆的性子配着这娇羞的神色，委实有些不搭。 见此，林之之开了口。 「等等，我也是女人啊。」 说着，她就将束髮的髮簪直接摘了下来，那一头的青丝便披散下来。 那几个女山贼都看愣了眼。 还当真是个女子啊。 她是个男子确实生的俊美不凡，可是这若是个女人，绝对称的上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想不到这世间竟有生的如此好看的姑娘，可真是好看啊。 看着她们讶异的模样，林之之也不想过多纠结，她径直将大刀放回了山贼头子的手中。 然后一熘烟跑了。 她可得赶紧回家，要是被大姐知道她就死定了。 林府。 堂屋前，林云看着大小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这般奇怪的模样，林绾绾径直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之之去哪里了？」 已经晚善时间，可之之全然不见踪影，该不会又出去闹些什么事了吧。 林云深唿了一口气，她都寻了二小姐一天了，但是全然没有她的踪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想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和大小姐坦白算了。 她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二小姐她….」 「之之她怎么了？」 「二小姐她……」 「二小姐她给大小姐去买了她最喜欢的芙蓉糕。」闻声，林之之从门外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刚出笼的芙蓉糕，她径直给林绾绾奉了过去，「大姐，尝尝吧，新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林绾绾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接过了芙蓉糕，便回了房中。 林之之深深的嘆了口气，还好赶上了，不然肯定死的很惨。 第九十一章 以身相许 入夜，林之之一边坐在院中翘着腿吃着葡萄，一边感嘆了起来。 林云被她这接二连三的嘆息声弄得都开始感嘆起来。 「二小姐，那墨循当真生的那么好看？」 白日发生的种种，二小姐还是都给她说了，只是觉得这天下之事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大小姐苦苦想寻找的人，没想到二小姐居然就碰巧遇到了。 林之之伸手将一颗葡萄塞进了林云的嘴中，然后一边又说了起来，「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是于我可是救命恩人。」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林云一边咽下葡萄一边认同的点了点头。 今日若不是这位墨公子，指不定她们小姐会出什么事呢。 她开了口，问了起来，「小姐，你既然遇到了墨循，你不如直接告诉大小姐。」 「待我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再说也不迟。」 再怎么说，墨循也是救过她的人，听白天那位姑娘说清幽谷避世多年，想来肯定也不想被人过多打扰。 而且看来她们林家和墨循之间定然是有些渊源，若是冒昧告诉大姐，依照她的性子定然肯定就会冲到清幽谷去了。 一来愧对墨循救命之恩，二来爹爹若是知道到时候肯定会责备大姐的。 「云儿，你可听过这清幽谷？」林之之又问了起来，毕竟她昔日里的记忆也都丢的差不多了，确实也记不起以前之事了。 而云儿一直都在忘州，想必定然比她清楚的多。 可林云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她还当真从未听过这清幽谷。 罢了罢了，就让她亲自去一趟清幽谷好了。 「小姐，你当真要去？」 「那是自然，做人要知恩图报。」 「可我怎么觉着小姐你是贪念美色呢？」林云小声嘀咕起来，可这话还是被林之之听了进去。 她笑着看向林云，「爱美，人之本性而已。」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清幽谷，「小云儿，你小姐我去些时日就回，你就告诉大姐，我去番国为爹生辰寻件礼物，一时半月回不来了。」 什么？ 林云震惊的看着她，「小姐怎么还要去一时半月，大小姐知道肯定不同意的。」 「怕什么，等明日青娣回来了，我带着她一同去，大姐自然会同意的。」且不说其他，大姐还是比较相信青娣，若她一同，大姐她定然会同意的。 「青娣姐姐也要去吗？」 「自然，不然依大姐的性子肯定不会放我去的。」 这一次清幽谷，她非去不可。 「什么？小姐你要去清幽谷。」 第125页 不止林云感到惊讶，就连一向最支持二小姐的青娣都感到讶异了起来。 「二小姐，那清幽谷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此番前去还不知会有何危险。」青娣担忧的说道，她来了忘州三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清幽谷这个地方。 忘州本来就复杂，江湖人士云集，各路人士都有。 那清幽谷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只是唯独林之之好像并无任何顾忌，她看着青娣认真的说道，「前日里我都能从谷中平安无事的出来，现在去一次还能有什么意外。」 「可是……」 「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我去意已决。」这墨循同林家之间的事她定然要去了解个二三。 昔日里，娘娘决定的事，从未有任何人能阻挠。 如今她虽记不得以前之事了，但这性子还是同以往一般。 她果然是她，青娣虽无奈但嘴角还是浮出了笑容。 见着青娣浅笑的模样，林之之看着她，好奇的开了口，「青娣，你笑些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昔日里的二小姐了。」 听此，林之之嘆了口气，「为何我就偏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我总觉着以前我应该也很喜欢你。」 「二小姐不必可惜，未来还很长，过去的记忆没了也未必不好。」青娣淡淡的说道，若是记起，才会更加的难受。 「听你这般说，感觉过去我好像很悲惨似的。」 青娣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二小姐昔日里身子差，大多都是在汤药当中度过的，记不得也好。」 那些前程往事，还不如不提，娘娘如今倒也过得潇洒。 看着青娣，林之之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可去清幽谷之事一刻也没有耽误。 这清幽谷隐于花丛尽头，常年避世，不是所有人想进去都能轻易进去的。 再加上太过隐秘，这方圆数百里没几个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不过，此事还是不宜超之过急。 林之之不慌不忙的在客栈落了脚，准备先歇息歇息再继续进谷。 反倒是青娣先着急了起来，「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并不着急。要不我先打听打听。」 青娣开了口，可却立即被林之之给打住了。 「那墨循公子看起来也不想被人叨扰，若是我贸然去了，或者四处打听，反而还给他造成了困扰，终归是不大妥当的。」 她来寻真相，顺道报个恩。 总不能反而恩将仇报，惹了清幽谷的人。 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她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一声异常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林之之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之人。 这不是那天出谷时遇到的几个山贼？ 今日这人马更多了些，莫不是专程找她来报仇的？ 她拿好手中的剑站了起身。 可下一刻，跟前一众人径直跪在跟前，「参加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山贼头子直接站起来，异常开心的拉着她的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红瓦寨的大当家了。」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林之之怀疑的看着她，「你们不是来报上次之仇的？」 「不会。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我可是女子。」 「我知道，所以从今之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当家了。」山贼头子说的异常来劲，丝毫不像是假话。 林之之推开了她的手，「不了，我还有要事，这大当家的不大合适。」 山贼头子一听急了，赶忙拉着她，「虽说我万丈红昔日里是红瓦寨的大当家，但是愿赌服输，你既然赢了我，反正这大当家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寨子里数百号兄弟姐妹全都听你差遣。」 她可是打定了主意，可是林之之压根就不想做这什么寨主。 「等等，万姑娘，这大当家的位置我可做不了。」她看着面前之人挤出了极为勉强的笑容。 那万丈红倒不觉得有什么做不了，「大当家的放心好了，以后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这位置好做的很。」 听她之言，这红瓦寨的大当家就像是吃饭一般简单，林之之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之人问了起来，「你们准备带着我一同打家劫舍？」 「我们还可以强抢良家妇男。」万丈红身边的亲信万一开口说道。 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对对对，男子可以做的，我们都可以做。」 「男子可以占山为王，为何女子不行？这世俗就是对女子偏见太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各抒己见。 看起来，她们倒是将女子的地位看的是极为重要的。 不过诚然男子和女子也不该被区分对待，男子能做的女子若想做，自然也能做。 可如下，她并不想同她们一起争论这男女之间的区别。 林之之嘆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万丈红的肩膀，「要想证明不必男子差未必非得要占山为王，亦然有很多方式的，比如也可以从军。」 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找个藉口将她们给打发了，可没想到这话一出，万丈红反而更来劲了些，「果然我和大当家的英雄所见略同。」 可顿了顿她又嘆气起来，「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去，只可惜我视作敬仰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我一定会去参军的。」 第126页 敬仰？这又是何人，倒是提起了林之之的兴趣，「你这敬仰的是何人啊？」 说起这敬仰之人，万丈红眼中仿佛都快冒出星星来，她斩钉截铁，「边家小大统领，那位传闻中的皇后娘娘。」 咳咳。 青娣差点没被喝进去的茶水给呛着。 她崇拜之人居然是皇后娘娘？ 那山贼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她的敬仰就站在她的跟前。 林之之瞥了眼青娣，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位边皇后她也算有所耳闻，可眼下她只关心如何能进清幽谷，压根对她的敬仰是谁一点都提不上兴趣。 她敷衍的看着她笑了笑，哪知万丈红更是揽着她的手直接说道，「从今之后，我的敬仰就是两个人了，一个就是那位传闻中的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红瓦寨的大当家你。」 「承让，承让，我愧不敢当。」她那极为勉强的笑容可在万丈红眼中看来就是谦虚。 不过就是赢了一场，她们还真把她当成了大当家的。 林之之虽想拒绝，可盛情难却，一大帮女人围着她吵得她脑袋都快疼了起来。 这大当家的她姑且就先当一当，待日后再好生打发她们，她勉为其难的应承了下来，心中其实是百个不愿意。 「话说大当家的，你到底有什么要事啊？」兜兜转转万丈红终于想了起来。 「我想去清幽谷。」 「清幽谷？」万丈红重复了又说道，「那地方我熟啊。」 「你熟？」 「那是自然，就在我们红瓦寨背后就是清幽谷，我熟的不能再熟了。」 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还遇到正主了，这倒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看着万丈红笑了起来，「清幽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清幽谷藏于花丛深处，显少有人知道这么处地方，在我爹初建红瓦寨时清幽谷便有了，不过现任的谷主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位了。昔日老谷主在世时，还是时不时会有江湖人士到谷口叫嚣。江湖中人就爱争个你强我弱，但是谷主性子清冷，从不与人争斗，久而久之这谷中也越发的清净了起来。」 江湖叫嚣，她问了起来，「那这谷主是江湖中人？」 「这倒不是，谷主一心避世，朝廷江湖两不掺和。」 「那我该如何进去呢？」 「大当家的，你要进去？」 「我欠了那位谷主些恩情，准备还了这恩。」 「这好办，以身相许就好了。」 咳咳。 以身相许？她可从未想过这茬。 可万丈红越说越有劲，「现任的谷主据说生的极为俊美，也不亏。」 林之之嗤笑起来，「那依你的意思若生的好看我就以身相许，若他长相平平，那我又该如何呢？」 这话倒是将万丈红问的哑口无言，那谷主避世隐居，怎么都得长得仙气飘飘的吧。 「难道他生的不好看？」 「好看。」林之之浅笑，又转而说道，「罢了，以身相许我觉得不大妥当，眼前之际是我该如何进去？」 如何进去？ 万丈红当真思忖起来，然后突然一喜，「我们寨中有个姑娘同清幽谷的膳房头子是恋人，前几日还听说膳房差个伙夫，若是大当家的想去，倒是可以借着这机会去去，不过倒是委屈你了。」 伙夫？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答应，便被青娣一口否决了，「二小姐你怎么能去当伙夫？」 娘娘金枝玉叶，怎么为了报个恩却做这般的事情。 看着青娣这模样，林之之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个伙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青娣你可得替我去番国一遭，毕竟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替爹爹寻生辰的礼物。现如今我去了清幽谷，那这番国只有你去了。」 「可是二小姐。」 「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清幽谷，她还当真去定了。 万丈红依依不捨的将她送到谷口，径直说道，「大当家的你可要尽快回来，若是出什么事，你记得将我给你的烟花弹放了，我马上率寨中姐妹兄弟来支援你。」 这万丈红虽是山贼，但确实是个讲义气又耿直率真之人。 她们相识甚短，她都能这般，确实难能可贵，不过，「我总觉得大当家，听着还是有些别扭，改了。」 「好的，老大。」万丈红立即改口。 果然也没什么差。 林之之看了眼她笑的很勉强，然后直接走进了清幽谷。 因为是万丈红亲自给招唿的，那膳房头子对林之之也是十分客气。 粗布麻衣虽说简陋，但也挡不住她那骨子的清秀。 作为个伙夫委实高调了些，不过伙夫终日都待在膳房噼柴烧火，也难得有几回四处走动的机会，这也免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唯独这样一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的到这墨循了。 一连几天，林之之都是待在膳房当中，压根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这清幽谷虽说避世，但是这谷中的吃穿用度一点都不比外面差，观看这膳食就看得出主子是个极其讲究之人。 不属江湖，不属朝堂，又何她们林家有瓜葛，确实挺迷的。 膳房头子叫张汉，他父亲生前开了家客栈，做的菜餚得到了老谷主的赏识，特别花了重金将他请到这谷中来，而他如今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在这谷中做起了膳食来。 第127页 但只是谷中向来避外，虽说他们是在谷中，但实则何谷中之人还是有区别的。 墨循公子他们一年到头都难能见的了几回，谷中规矩又颇多，他们除了在膳房和寝室活动，都未能去其他的地方。 「这清幽谷还真是神秘。」林之之再一次感嘆了起来。 「其实这也没什么，谷主虽说性子清冷，但是温润如玉，也从不会为难何人，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张汉看着她说了起来。 她来又不是真的来做这伙夫的，要是这般下去她还真是要在这谷中做一辈子的伙夫，都未必能见到墨循。 「你说，墨循公子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张汉笑了起来，「那墨循公子无欲无求，我觉得他应该什么都不喜欢。」 怎么可能？这世间哪里真的有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多少还是有点自己偏好的。 见她不信，张汉又继续说道，「墨循公子性子淡漠，若是有点喜好，他一年华正好的绝代男子也断然不会再这幽静的谷中生活如此多年。」 听着倒是有道理，但是他不是还和月痕有些牵扯吗？ 想到这，林之之直接问了出口，「以前我在城中听到过那月痕姑娘好像和我们谷主之间有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张汉看着她嗤笑起来，「看样子林兄弟还是个风流之人，平日里没少去芙蓉园吧？」 「就去过一次。」 可张汉听不到她的解释，看着她的神色反倒是颇有一种我都知晓了的神态，他看着林之之继续说道，「公子和那月痕姑娘之间有什么渊源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公子好像确实是认识这位月痕姑娘的。」 毕竟他大多的时候都是待在膳房当中，这谷主之事他还当真不是很知晓。 林之之也不再多问，虽说这张汉知道的颇少，但是她还是从他嘴中大致的了解了一番墨循这人。 第九十二章 江南游侠 总而言之，他就是个性子冷静，视世间万物为空无的神仙谷主。 亦是这谷中所有女子爱而不得，倾慕至极的绝美男子。 怪不得之前那个姑娘对她也是冷眼相待的，怕是也是个一心向着谷主的小蝴蝶吧。 「对了，张大哥，那跟在公孙公子身边有个看着比较凶的女子是何人？」 「林兄弟说的应该是芍药姑娘吧。」这谷中就属芍药姑娘的性子更加的严厉些，老是板着一张脸。 「芍药？」 张汉一边噼柴一边说道，「她自幼就在这谷中长大，谷中的闲杂事务亦或者公子的衣食都是经她手操办的。」 就等于是这个谷中的大管家，若在多些男女之情，那不就是谷主夫人了。 她当时肯定觉得自己和墨循公子有些什么，怕影响了她地位。 顿了顿，张汉又说道，「林兄弟日后还是小心些，离芍药姑娘远些，若是惹恼了她，肯定免不了责罚。」 「多谢张大哥提醒。」 这伙夫就是终日噼柴烧火，虽说张汉帮了她不少，但是毕竟谷中那么多人，她还是得不断的干着活。 待她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伙夫可真不是寻常姑娘家能做的。 她一边揉着腰，一边准备回去休息。 「等等。」那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过头时便看见那一袭青衣，衣诀飘飘的男子。 这不是墨循。 她浅着头，低声轻唤，「公子可是又何事？」 他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她是谁？ 许是她现在这般德行太过狼狈，烧火后的烟黑还未洗去。 果然，他压根不记得她了。 「你是？」清冷的声音从他嘴中吐露出来。 林之之赶忙将头埋了下来，「我是谷中新来的伙夫，林治。」 「林治。」那二字从他嘴中说出来的时候也是极为好听的。 「谷中可还习惯？」 没想到他问出的竟是这话。 这墨循公子也并不见得像是和传闻那般冷漠。 「习惯，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这苦力活太多了。 墨循看着她轻笑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绢帕，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手上，「脸花了。」 说完，便笑着走开了。 独留下林之之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所以他到底将她叫住是要做什么？ 她又想，她看着脸生，他指不定以为是谷中进了个陌生人，作为谷主问问也没错。 她不再多想，将绢帕胡乱的塞进怀中，然后一边揉着腰一边回了房。 「发生什么事了？」林之之还在睡梦中便被吵闹声给惊醒了。 她直接拉住门口的张汉问了起来，「张大哥，这是怎么了？」 「江南游侠今日跑到谷口来挑事来了？」 江南游侠，这又是何人？ 「昔日里时常找老谷主挑衅的，屡次输给老谷主之后便消失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还有这么档子事，林之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然后迷迷煳煳的跟着一同朝谷口跑了过去。 那所谓的江南游侠，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笠，手拿佩剑站在谷口大树的树尖上。 还当真颇有一番大侠的风范。 他声音粗哑，看着墨循来了就直接开了口，「墨循，当年我输给你父亲，今日父债子偿，由你来替他受罪。」 第128页 果然，他就是来寻旧仇的。 但墨循依然是那般冷淡的态度，「我清幽谷与世隔绝，早已不再理会江湖之事。」 可江南游侠一心只争个输赢，他轻轻一跃，从树尖上落到了地上，然后那利剑出鞘，剑锋直逼墨循，可墨循就冷着眼看着面前的利剑，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可终归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芍药提剑就直接将跟前之剑挡了下来。 哎。 墨循轻嘆了口气。 这细微的举动还是被林之之看在了眼中。 看起来，他是当真不想掺和江湖之事。 可芍药既然已经出了头，那今日必然要分个胜负才能作罢了。 他本无意江湖厮杀，奈何身不由己。 那江南游侠确实不同寻常人，用剑利落，才几招下来，那芍药还是败下阵来，这倒让他更加的自豪起来，「墨循，你一男子汉大丈夫终日躲在女人身后，我都替你丢脸。」 他的话句句尖锐，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可墨循依旧是那般淡漠的模样，只是手中的拳头仿佛拽的更紧了些。 「想不到堂堂江南游侠更喜欢耍嘴皮子功夫。」 林之之还是忍不住了，她走了向前，一副轻浮的模样看着那位江南游侠。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是谷中一个小小伙夫，今日看着大侠英姿想和你过几招。」她嬉笑起来，说出这幅话也竟然显得从容淡定。 「就凭你？」江南游侠看着她竟是不屑，一个伙夫，生的如此单薄就罢了，就凭这单薄的身子骨还想和他过几招。 「对，就凭我。」林之之认真的点了点头。 「笑话，你一伙夫还能赢了我？」他看着她，眼神中都是不屑。 「若我赢了呢？」 「绝不可能，要是你赢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还不信了，一个单薄的小子还能赢了他不成。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旁，芍药盯着面前之人，又看了看墨循，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个不是那天那个女人。 众人譁然。 那人可是江南游侠，昔日里老谷主和他比试时都还有些吃力的，她不就是区区一个伙夫，她能做的了什么。 她全然不理会一众人的譁然，径直从侍从手中接过佩剑，然后朝前走了两步。 剑出鞘的那一刻，那本来柔软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看着她愣了起来，也就是那一剎那，剑光朝他迎了过来。 还未等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素色便已经到了他跟前。 他毕竟身经百战，足尖轻点地上，勐地急退起来。 可她不见得一丝留情，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剑锋朝他直直的逼了过去。 剑刃撞击之声不断，江南游侠眉头更加紧皱了些，他本想随便过几招，没想到这个伙夫竟也不是寻常人。 他将手中的剑也握的更紧了些，不再退让，反而也是直接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两人打的是如火如荼。 林之之微眯着眼睛，朝地上跌了下去，那江南游侠以为她要跌倒，用剑更勐了些，可她反倒是侧到一边。 剎那间，他还未看清楚她的动作，那剑已经噼开了他的斗笠，牢牢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江南游侠悲凉的垂下了头，「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而她看着他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此生此世不得再寻清幽谷的麻烦。」 她不过就是想还清幽谷一个清净。 那江南游侠未出声，只是抬脚轻跃，消失在百花深处，那冰冷的声音从空中飘起，「愿赌服输，此生此世不再和清幽谷又任何纠葛。」 这事是解决了，可她的身份算的上是彻底暴露了。 那芍药本就看她不顺眼，正好借着此事追究起她的责任来了，「你隐瞒身份闯进谷中究竟是为了何事？你这人当真是恩将仇报，我清幽谷数十年的清净就被你给扰了。」 那芍药的话是极其不中听的，刚刚明明是谁忍不住起要和那江南游侠争斗的，现在反而怪起她来了。 林之之冷哼了一声，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和芍药说。 可也就是这一点，把她真的给惹生气了，她还没等墨循说什么，就要将她赶出谷中。 「等等。」那声清冷的男声响了起来，芍药看了眼墨循也不好多言，不甘的退了下去。 又是湖心亭，她和墨循二人。 本以为迎来墨循的责罚，可他只是看着她问了起来，「你偷偷潜入谷中这是为何？」 「公子，我是来报恩。」 「报恩？」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之人，「那你你准备如何报恩？」 寻常姑娘看着生的好看的男子，不少都会说以身相许，那她呢？ 他有些好奇的盯着她。 可她埋头苦思很久才幽幽的开了口，「不如我给公子烧火煮饭如何？」 他嗤笑起来，看着面前之人有些不解，「烧火煮饭，你一小姑娘，这种报恩的方式未免有些别出心裁了些？」 听此，她将头垂了下来，有些沮丧的说道，「那我委实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你叫什么名字？」难得，他也会主动问一个人的名字。 第129页 「林之之。」 忘州林家，林之之。 他没有说话，反而思考了起来。 见有迴旋的余地，林之之赶紧说道，「公子你看你这谷中大抵都是些娇滴滴的美娘子，而我不同，我身子骨硬，若是遇到今日这事，我还可以替你挡挡人，除此之外你这谷中不是差伙夫吗？我既能当伙夫又能保护你，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你一姑娘家住到我谷中来，你家人会担心的。」 「不会，你若觉得我是个女子这身份别扭，你将我当个男子就行。」她压根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不过，看起来她还真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谷中。 「你当真想留在这里？」 见墨循松了口，她赶忙拉着他的衣角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像极了乖巧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可那墨循还是冷着性子，也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径直走了。 「南厢房住的都是男子，你一姑娘家还是住到西厢房来吧。」临走前，他还是幽幽的丢下了这句话。 他这是同意她留下了？ 「公子，你为何答应她让她留在谷中，这么多年来谷中的清净可从未有人打破过。」芍药不解。 公子那般清冷之人，上一次遇到她被害，竟然主动救了她，将她带回谷中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还同意让她留了下来。 「若她心存不轨对谷中不利那又该如何是好？」 墨循终究开了口，淡漠说道，「她不会的。」 墨循没有再说什么，依旧提笔描着他的翠竹图，那点点墨迹在宣纸上渗开。 为何？这世间的事哪里都能知道它为何会发生。 芍药落寞的从墨循的书房走了出来，正巧梅香迎了上来，「芍药姐姐，你怎么了？」 可她只是冷眼看了眼梅香就转身走开了。 不过梅香倒是习惯了，这也无妨她向来如此，她不悦的时候其实显少有人赶去打扰她。 梅香嘆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芍药她定然是在吃那位姑娘的醋了，毕竟公子一向都在谷中，对所有人都是平平淡淡的模样。 但是这位姑娘不同，外来之人，但却将她带进谷中，而且她进了谷中，公子居然没有将她赶出去，还把她留了下来。 虽说穿了身伙夫的粗布衣服，但是也遮不住那极好的样貌，若是换回女装，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自然，芍药感到惶恐也是自然的，她喜欢公子的心思，整个谷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奈何公子他当真淡漠，好像从未将儿女私情真正的放在过心上。 好不容易墨循将她留在了谷中，她自然干的越发的卖力起来，甚至还半胁迫半恳求的顶了张汉大厨的位置。 她打定了主意，今日要以美食来彻底加强她在墨循这的存在意义。 不然，他指不定觉得她就是个吃闲饭，其实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张大哥，今日这厨房就交给我了，你放心的休息吧。」林之之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 「林兄弟，不对，林姑娘这可能不大妥当。」 「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这林姑娘用起剑来招招利落，她应当是那种什么事都做的好之人，想必这厨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张汉看着她百般犹豫，经受了百般心灵的煎熬之下，还是狠心的转头回了房间。 既然她要做，就让她做去吧。 况且看起来公子他好像也是挺喜欢这个姑娘的，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吧。 张汉一边坐在院子中纳凉，一边哼着小曲，难得今日如此轻松，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可没多久，厨房另一个伙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张大哥，不好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跑到了张汉跟前，倒是张汉不紧不慢的给他倒起了一杯茶，「怕什么，能有什么大事。」 那伙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林姑娘把厨房给炸了。」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把厨房炸……什么？把厨房炸了？」顾不得其他，张汉匆匆忙忙的就朝厨房跑去。 一片狼藉中，林之之正气定神闲的端着一盘刚烧好的红烧鱼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张大哥，这鱼我特意做了两份，专程给你做了一条，你来的正好，快来尝尝。」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红烧鱼呢，还是红烧厨房呢？」张汉欲哭无泪，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做条鱼就将厨房折腾成这般德行了，这阵仗当真不小。 倒是林之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一点小意外，你先吃鱼，我待会儿马上就收拾好。」 说完她又将手中的鱼朝前推了推。 张汉看了眼那盘中的鱼，这卖相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有些犹豫的拿起筷子轻轻的夹起一块鱼肉，在林之之满心期待的眼神当中，然后将鱼送入了口中。 然后，一口下去，他径直倒在了地上。 「这鱼，有毒……」他一边痛苦的在地上扑腾，一边指着鱼。 不可能，她亲自做的怎么可能有毒，她半信半疑的夹起一块鱼送入口中然后她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这鱼，可真难吃。 她还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第130页 等等，她的鱼，刚刚已经给墨循送过去了。 糟了，她吓得将鱼直接塞给了伙夫，然后急沖沖的朝东厢跑了过去。 这鱼可不能被墨循给吃了，不然他指不定以为她是故意来毒害他的。 墨循看了眼面前的鱼，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他随意的用筷子翻了翻鱼，就是迟迟不肯下口。 见状，梅香问了起来，「公子，这鱼有什么问题吗？」 墨循夹起一块鱼幽幽的问了起来，「这鱼倒不像是张汉做的。」 梅香轻笑起来，「这鱼是林姑娘做的，她特别交代是专程为公子你做的。」 「是吗？」墨循淡淡的说道，看样子她不仅要做好伙夫，还要做个厨娘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将鱼缓缓的送入口中。 「公子，那鱼不能…..不能吃。」林之之急沖沖的赶了过来，可她到的时候墨循刚好将那鱼给咽了下去。 她终是来晚了一步，还好芍药不在，不然她不知道又要发什么脾气了。 明显的，墨循将鱼咽下肚中的那一刻，感觉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难道这鱼有毒？」梅香赶忙取下头上的银簪朝鱼刺了过去，可银簪并未变色，那这是怎么回事？ 「林姑娘，这鱼是有什么问题呢？」 林之之慢慢的将墨循前面的鱼给端了回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才想起来公子比较喜欢清淡的，我做的这红烧的有些腻，可能不大适合公子。对吧，公子？」 第九十三章 麻烦 咳咳。 墨循直接咳了起来，然后端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看着林之之认真的说道，「厨房油烟大，待久了不好，林姑娘日后还是不要老是待在后厨了。」 他那话在旁人听起来就是公子对她的关心，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他的潜词就是让她不要再去厨房下毒害他了。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张大哥是谷中第一大厨，日后还是他掌厨，我在旁边帮忙就好了。」 「这帮忙也不必了。」墨循还未从那条鱼的后劲中缓过来。 他活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她看起来倒是贤惠可人的模样，可没想过竟然全不擅长庖厨。 她来这谷中已经快半月了，可是全然无进展不说，本想着用她的好厨艺给他留个深刻的印象，这深刻的印象倒是留下了，不过是搞砸的那一种。 上次拿回红烧鱼之后，墨循好像还专门嘱託了梅香，时不时留意她的近况，深怕她再下厨一般。 不但如此，现在张大哥也是对他的厨房看的紧的很，深怕她又要去对他的宝贝厨房做些什么。 「其实，张大哥我有自知之明，当真不会再下厨了。」 张汉看着她笑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其实林姑娘你也别伤心，虽说这厨艺一般，但是你其他方面强啊，单凭这样貌就压了谷中的所有女子。」 这也不是奉承，当他知道她是个女子时委实吓了一跳，但想到是万朵亲自交代下，必然和红瓦寨有些渊源，虽说有些吃惊，但还是未将此事记挂在心上。 「张大哥，这清幽谷可是在南国有什么仇家吗？」 「此话怎讲？」张汉不解，清幽谷一向避世，从未听过结过什么仇家啊。 「若未有仇家为何避于谷中而不出？」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老谷主来忘州开闢下这清幽谷，这还当真从未追溯过具体的原由。 她有些试探的问了起来，「那清幽谷在忘州可有熟识？」 「应当是没有的，这么些年，谷主就从未有过访客。」若有熟识也不会这般的。 为何大姐和爹会知晓这清幽谷，而且好像还有颇多渊源，这一点她始终不得其解。 不过，这张大哥看样子并不知道其中原委。 「张大哥，你说墨循公子他这么多年都在谷中，不会觉得太过无趣么？」 这谷中太过清幽，待的久了，也会感到寂寞吧。 「我也不知道公子他为何一定要守在谷中，可能是老谷主在谷中过了一辈子，他也想着再这里了此一生吧。」 「那他就不准备娶妻生子么？」 张汉一副他都懂的表情点了点头，「这事看缘分，指不定哪日就有个谷外的姑娘闯进了他的心。」 不可能，那墨循终日待在谷中，再好的姑娘他也没机会遇着啊。 林之之一边又想到若是这样打听墨循的事情确实不大好，不如等她在谷中和他混熟后，亲自问他更好些。 两个各有所思的相视一笑。 「累死我了。」 虽说是少了不少活，可是这伙夫还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林之之磨磨蹭蹭的准备回房休息。 可黑漆漆的夜里，一坨黑漆漆的影子，委实把她给惊着了。 她哆哆嗦嗦的朝影子移了过去。 这谷中如此清净，该不会闹鬼吧？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时，那影子竟然自己转过了头来。 林之之紧跟着倒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坨影子。 那，那不是公子吗？ 她松了口气，看着影子问了起来，「这么晚了，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赏花。」他回过头来，看着她淡淡二字。 第131页 反倒是林之之疑惑的看着他，这夜半三更赏花，他还当真是独一人。 就算是赏花，这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啊，能赏什么花。 她十分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自然而然的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也没有躲闪，就等她坐在了他的旁边。 看着他的侧面，却有一种无尽的凄凉，他看起来不是清幽，反而更多的是孤单。 她吸了口气，问了起来，「公子终日里守在这清幽谷中，不觉得太过无聊了些吗？」 他看了眼她，语气清冷，「看起来，你挺不喜欢这里。」 他直接就给她下了个定义。 听此，林之之看着他笑了起来，「我觉得谷中挺好，就是太过孤单了些。」 孤单，他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我都习惯了，这样其实也挺好。」声音有些落寞，可面色看不出起伏。 其实他应该还是不想留在谷中的吧。 「谷外的世界其实不必这里的差。」说起谷外的世界，她的脸上仿佛都多了些笑容。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没有否认。 也是，他肯定是出过谷的，不然上一回也就不会遇见她了。 「看样子公子还是耐不住寂寞，经常跑出谷去。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以前我爹和我大姐老是不许我出门，我也总会偷偷跑出去。」 虽说这些事说出来丢脸，她也为的不过就是宽慰一下墨循。 没想到，他竟也坦诚相待，「我只出过一次谷。」 一次谷？ 她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该不会上次你救我那回是你第一次出谷？」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 他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回，确实是他第一次出谷，可就那么一次，竟然遇着了她，还没等他看到谷外如何呢，就已经将她带回了谷中。 算起来，她和他之间还是颇有缘分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可此时林之之只是觉得有些惊讶，她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墨循的肩膀上，「公子，你既然出了第一次，可以出这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久而久之，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她越说感觉越来劲了些，「若是你出谷，直接找我，我带着你吃喝玩乐。」 她话语轻佻，倒不像是寻常的姑娘家，反而还有几分流气。 他既没有将她推开，也没有反驳，只是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如此和谐的画面可在芍药的眼中却显得分外的扎眼。 御书房。 「你可打听到江儿的消息了？」沈宣看着沈昱幽幽的开了口。 沈昱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边家人口风太紧，压根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沈宣轻嘆了口气，「你果然很不靠谱，罢了，此事姑且搁在一边吧。」 沈宣没有生气，反而是一副猜中了一般的模样。 沈昱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他如此淡定，难不成他已经寻到江江的去处了。 只见沈宣撑头看着他，幽幽开口，「这事虽放一边，但是朕有些更为重要之事要交给你。」 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看着沈宣那笑容就知道准没有好事。 果然，他开口直接说道，「过些时日，我会出趟远门，这宫中事务就由你代为处理好了。」 「出远门？」沈昱看着他惊讶的问了起来，「皇兄，你这是要去何处？」 沈宣看着他笑了起来，口中幽幽吐出二字，「忘州。」 昔日里皇兄曾将他差去过忘州，那贫瘠又动盪的地方，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去的。 他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你去忘州做什么？」 可他未说话，只是面上浮现出的都是笑意。 此时的清幽谷，芍药依旧心心念念的想要将林之之赶出谷中。 她三番四次惹出麻烦，可是公子竟也不在意，反而还任她之。 「公子，你当真要一直留着她？」 她从未放弃过想要赶走林之之的念头，只要有空隙她就一定会提出来。 琴声戛然而止，墨循抬头看着她，冷声问她，「你为何就如此芥蒂她？」 她只是为了清幽谷，只是为了公子，只是不想因为旁人扰了这份宁静。 她径直跪在墨循跟前，低垂着头，沉声说道，「她成日里处处打听谷中的情况，她是林家的二小姐，你也知道林家一直想见你一面，她留在谷中肯定别有目的。」 她不想因为一个林之之影响了整个清幽谷，只要能将她赶出去什么都好。 墨循看了她一眼，神色更加冰冷了些。 「是吗？」 他幽幽说道，神色黯淡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更加的加重了语气。 「公子，留她在这，谷中这清幽也就断了。」 她就是不想她留在谷中，扰乱了公子的思绪。 墨循未多言，看着她径直开了口，「此事，我自有定夺。」 但分明的他看着芍药的眼神分明更加的冷了几分，甚至直接起了身，走了。 大多白日，墨循公子都会在湖心亭泡一壶香片，然后练着他的琴。 百般思虑之后，林之之还是亲自去寻了他。 他果然在湖心亭当中。 「墨公子。」一声欢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132页 他回过头时便看见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径直的坐在一旁，调起他的琴来。 而她竟然也自觉地就坐到了他的跟前来，她看着他，那星星般的眸子中竟是笑意。 「你怎么来了？」 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声音。 「我只是想亲口问问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亦或者未达成的心愿？」她直勾勾的盯着他，认真的问了起来。 明明，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可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报恩。」他语气清冷，就如平日里一般模样。 可林之之哪会那么轻易的放弃，「那怎么行，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她重复着那句她常说的话，可此时竟显得那么苍白。 他没再看她，拨弄琴弦，那悠扬之声从他手下潺潺流出，他冷眼只顾着拨弄琴弦，一个字都未开口。 良久，他在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寻我可是为了知晓我和你林家之事？」 他为何会如此问起来？ 而且他为何知晓她的想法？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她是想知道清幽谷和林家的关系，可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来报恩的。 她不知该否认还是该承认，话到嘴边却变了意思，「我只是想报答公子的恩情。」 可她的犹豫还是被他看在了眼中，他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果然，你同其他人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 心中竟有些难受，她着急的说道，「我只是想报答公子的恩情。」 可他并不相信。 他未看她，冷着一张眸，「你我萍水相逢，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心上。况且，你早前不是也替我解决了困扰，一恩抵一恩，两两相抵，就算你我互不相欠。」 「墨公子，我......」 「林姑娘，我既非朝廷之人，也非江湖之人，我不过就求一清静，世间万物我皆无兴致。姑娘，请回吧。」 说着，他直接起身便离了开来。 独留下她一人坐在湖心亭当中。 可过了没多久，谷中的侍从就将她请出了谷中。 还真的是让她说走就走。 她站在谷口，可却一直看着谷中，面上难忍夹杂一些苦涩。 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被赶出了谷中。 心中，还是会不甘心，可更多的还是失落。 她低垂着头，那张本来神采奕奕的脸此时也竟显得有些黯淡起来。 梅香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忍。 其实公子他向来都是如此冷漠之人，这般结局，也是正常的结局。 她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林小姐，请回吧。」 可她怎么会轻易的就捨得放弃，「我要见墨公子。」 「我们公子不会见你的。」 「我当真是想报恩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了起来，她是想知晓他和林家的关系，可她也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报恩。 看着她这般模样，梅香嘆了口气，「林姑娘，公子让我转告你，他不想和林家扯上任何干系，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他了。」 她来了谷中就像是个麻烦般，不但未能为他解忧，还替他增了不少麻烦。 打扰，她就是一直在打扰他罢了。 她非谷中人，又有何资格日日在这谷中叨扰他。 报恩不成就罢了，还被他给厌恶了。 可是，为何心中就那么难受呢。 她转过身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清幽谷。 梅香摇了摇头，回了谷中。 墨循一个人倚在亭边，看着泛起的波光，面色平静，可却仿佛显得更加的凄凉了些。 她看着墨循开了口，「公子你当真不见她吗？」 墨循并未回答，脸上也竟是失落的神色，他嘆了口气，「这世间上的美好东西，我早就无权贪念了。」 梅香分明能感受的到，公子他还是很喜欢这位林姑娘的。 虽说，是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是于公子这几十年如一日的日子而言无疑是精彩的。 她其实还是很欢喜这位姑娘来到谷中，至少公子他看着不再那么孤单。 可惜，终究她还是出了谷。 哎。 说好半月还当真是半月就出了谷。 林之之一边垂着头一边客栈落了脚，没想到青娣早已经回来了。 「二小姐。」青娣看着她满脸都是喜色。 可她只是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颓废神色。 她看着一脸沮丧的林之之，担心的问了起来，「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哎。 她紧跟着又嘆了口气，然后对着店小二直接说道，「小二，给我来一壶酒。」 说完了，她就坐了下来。 她这般模样委实难得，就算是被大小姐责备也不会如此，可现在这个模样确实是从未有过的。 「青娣，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会略微有那么点讨厌。」在她自暴自弃的期间，店小二也将酒菜呈上了桌来。 林之之一边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边哀怨的看着青娣。 「青娣觉得二小姐一直都很好。」就算她现在是林之之，但她依旧是她认定一辈子之人。 第133页 看着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又是发生什么了，竟然喝起酒来。 虽说娘娘昔日好酒，但是自从用了这林之之的身份之后，一次都未喝过。 毕竟林之之是个被多加管束的二小姐，自然不会像是昔日那般潇洒的做派。 林之之又倒上一杯酒，她将酒杯捏在手中，那酒香扑鼻而来。 明明不曾喝过，为何那么熟悉，总觉得好像勾起了某些回忆，可她愣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这酒，感觉倒是挺不错。」她垂着头，眼神中都是失落之色。 青娣看着她这般模样开始担心起来，莫不是娘娘她再一次动了心，因为那位谷主。 她问了起来，仿佛还有些焦急，「二小姐，你喜欢那墨循公子吗？」 问出口时心中满是担忧，毕竟上一段她为了沈宣闹得轰轰烈烈，不顾生死。 她怕，怕她重蹈覆辙，将自己折腾的一身是伤。 她眼巴巴的盯着林之之，感觉神情都多了几分紧张之感。 喜欢？ 她嗤笑起来，然后看向青娣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他，只是对自己有些失望罢了。」 喜欢之情或者感恩之情，她还是分的很明白的，只是觉得有些愧对墨循罢了。 听这话，青娣心中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第九十四章 要了他 若真要有新的开始，她倒宁愿娘娘喜欢的不过就是个平平淡淡又将她视若珍宝之人，这样也不枉费老爷和少爷如此费劲心思将她送到这忘州来了。 既然来了，就该有个新的开始。 林之之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判断，她看着青娣认真的说了起来，「青娣你知道吗？今日被他赶出谷时，我其实并不恨他，只是那一刻有些讨厌我自己。他是真心待我，可我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去接近他的，换作我是他我也会生气的吧。他救过我，可我却恩将仇报。他说的没错，我同那些个找茬的人又有何区别呢？」 「其实，这不是你的错。」 「错了就是错了，这点错我还认得起。」她感嘆着又为自己斟起酒来。 一杯接着一杯，这种陌生而又苦涩的味道竟然会让她觉得有些香甜。 「老大。」 没多一会儿，红瓦寨之人也跟着杀到了客栈当中来。 那万丈红刚听到了消息，就急急忙忙的从寨子里赶了下来。 她一来，就直奔主题。 「听说那墨循把你赶出来了，要不要我带着寨子里的兄弟姐妹去把他的老窝给端了？」她试探性的问了起来，还真有一副要闯进谷中去的架势。 这万丈红看样子也是铁了心的认她这个老大。 林之之看着她笑了起来，然后摆了摆手，「这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 「老大怎么可能有错，定是那个墨循的错。」万丈红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竟显匪气。 青娣冷哼了一声，这人当真是太过粗俗。 可这不哼还好，一哼唧就更是激起了万丈红的火气，瞪着青娣眼冒怒火，「你这人，我在和我们老大说话呢，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青娣冷着眼看了她一眼，「万寨主，你若真的去清幽谷了，到底是给我们家小姐报仇的呢，还是给她惹麻烦的呢？」 她话虽说的不大好听，但也是事实，万丈红憋着一股子气，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而青娣本就心中烦躁，跟着一同拍起了桌子来。 两个人剑拔弩张，颇有一副要大打一架的架势。 看着她们二人这般模样，林之之开了口，「怎么，今个儿你二人还要当着我的面打一架不成？」 她二人都没有说话，冷哼着撇过了头。 还是万一机灵，让店小二上了几大罈子酒，万丈红便拉起青娣两个人拼起酒来。 不过这万丈红酒量委实不错，直接将青娣喝得趴了下来，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那里。 看着林之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万丈红都有些吃惊，想不到老大酒量这么好。 万丈红看着万一问了起来，「万一，你说老大这是怎么了？」 「大当家的这是失恋了。」 「失恋？」她想不通，老大生的如此好看，那清幽谷谷主居然拒绝。 反倒是万一笑了起来，「不过呢，失恋好办，因为一个男人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男人。」 万丈红认可的点了点头，但是，「那清幽谷谷主生的那么好看，这忘州最多的是歪瓜裂枣，哪里寻得了像他那般的人？」 「不一定，每年赴忘州的江湖人士和商人也不少，指不定哪天就遇到了更加俊俏的公子。」 这边厢两个人讨论的如火如荼，那边厢林之之也醉的差不多了。 她趴在桌上，醉眼惺忪间她看到一个男子朝她走了过来。 这男子倒是生的俊俏的很，不过他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眼中晶莹，那眼神看着让人很是心疼。 他颤抖着嘴中吐出那再熟悉不过的二字，「江儿。」 江儿又是谁啊？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男子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是轻佻，她一边用手勾起他的下巴，一边就像是调戏姑娘般的语气说道，「这位公子倒是生的俊俏的很。」 第134页 他看着她有些震惊，她好像全然不记得他了。 万丈红一转头就看到二人如此亲昵的模样。 酒劲上头，林之之有些迷煳，还没等万丈红接住，那男子就径直将她揽在怀中，举止温柔，深怕伤着她了一般。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面前男子的脸庞，那温柔的触感就停在她的手中，「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双眼迷离，本就白皙的肌肤带着几分晕红，看起来竟如此勾人心魂。 明显的，那男子也有些异样的神色。 万丈红和一众人看着这般场景全都瞪大了双眼。 想不到原来老大调戏起男人来这手法也是非同小可的。 可还没等到他们做些什么，林之之就昏睡了过去，然后被男子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万一赶忙从男子身上接过林之之，可那男子看着她眼神冰冷，竟有几分可怕的意味。 可那毕竟是老大，总不能被个平白无故之人给带走了。 沈宣冷着一张眸，看着面前之人，「你们是何人？」 万丈红一边交代手下将老大抬回房中，一边看着他，还是硬撑出了一番气势，「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呢？你刚刚抱着的那人是我们红瓦寨的大当家的。」 红瓦寨？大当家的？ 听到此，沈宣不由得轻笑起来，想不到她还当真是将匪气践行到底了。 这个人可生的也太好看了吧，比那清幽谷的谷主还长得好看，不笑还好，这一笑，感觉魂都要被他给勾走了。 可此时不是为了美色动摇的时候，万丈红倒是丝毫没有动容，见着面前的男人如此嚣张，手中拿着的剑都更紧了些。 左高皱起眉头看着万丈红，同样的他手中的佩剑也握的更紧了些。 可就在此时，只见得沈宣突然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温柔可又有些不大自然的笑容，「刚刚这位姑娘许是见着在下觉得有些熟悉，便多说了几句，放心，我对你们大当家的并无恶意。」 这男子其实倒是挺温润儒雅的，见此，万丈红也将手中的佩剑收了回来。 她们应该都是江儿的人，此时还是不宜贸然行动，待明日江儿酒醒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那就不打扰各位姑娘了。」他笑了起来，连声音都那么温柔。 万丈红看着男子突然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大声吼住了他，「等等。」 沈宣居然没有发火，还当真站在了原地，看着万丈红笑脸盈盈，「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万丈红凝眉紧思。 因为一个男人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男人。 而且看起来，这个男人刚刚也很对老大胃口。 下一刻，她说出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差点没跌倒，「将这个男的送到老大房间里去。」 什么？送到房间里去，这些山贼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左高提着佩剑就站了向前，「好大的胆子，我看今日谁敢动我们家公子。」 他挤着笑容拍了拍左高的肩膀，「都是姑娘家，客气些。」 那左高这番举动直接惹怒了万丈红，这一次她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桌子，然后厉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给我捆起来送到老大的房间里去。」 「等等。」 沈宣开了口，看着万丈红声音什么温柔，「不用捆，我自己走。」 这还差不多。 果然生的好看的人和那种长得彪悍的人就是不同，万丈红鄙夷的瞪了一眼左高，就差着几个手下将沈宣朝林之之的房间送了过去。 可左高此时还是想要阻挠，那人可是九五之尊，日后等他们主子将身份暴露了，定要将这些粗俗之人统统给砍了才成。 「公子。」左高着急的唤道，定是这些女人太蛮横，陛下不想惹是生非才按捺住了性子。 今日是主子性子好，若是平日里，她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宣看着左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无妨。」 早知晓，此番出来应该带左影出来的。 见左高还想拉住他，沈宣直接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格外凌厉。 左高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陛下如此嗜血的神色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万一将沈宣带到了边江儿的房中，然后就直接关上了门，她看着万丈红有些犹豫的问了起来，「二当家的，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是个陌生男子。」 「怕什么，刚刚老大自己都对他动手动脚了，肯定也是看上他了。」万丈红无所谓的说道，就拉着万一回了客房休息去了。 今夜之后，老大定然也会忘了在清幽谷的伤心之事了。 想到这，万丈红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 厢房内，刚一关上门，沈宣便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躺在床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心中欣喜不减可又有些难受。 「江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入怀中，那熟悉的温暖放在手心时，他竟看着她傻笑了起来。 其实当初他让沈昱去边府并不是当真准备从边家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出来。 边家既然有心将她藏起来，自然不会轻易告诉沈昱。 他让沈昱去边家探听消息一则是为了分散边家的注意力，二来的话也只是想折腾一番沈昱。 第135页 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边家，终于被他给发现了机会。 宁玉容远赴白云观相会的人居然是江儿昔日里的丫环，他多方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江儿用了林家二小姐林之之的身份活了下来。 所以为何他苦寻三年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寻了她三年，终于将她给寻到了。 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必要时，就算不择手段他也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只是，她好像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 虽说有些失落，但是不记得也是件好事，忘却昔日里那些事情，能有个重新的开始也不错。 他盯着床上的她，柔情似水。 清晨，林之之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可还未全部睁开，一张俊美如同雕刻般的脸就映入她眼中。 只见的面前那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如同蜜般的嗓音轻轻唤道，「你醒了。」 醒了？她肯定是醒了，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到底什么情况。 她吓得睡意全无，裹着被子就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是何人？」 她看了眼面前衣衫不整的男子，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可是，这压根不是幻觉，好像是个真人。 不对，她不会再做梦吧，她有些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那疼痛之感提醒着她，这绝对不是梦。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宣半坐在床上，衣衫敞开，那健硕的身材在衣衫上若隐若现，林之之一边半闭着眼睛一边指着他，「你，你，你，你还不将衣服给穿好。」 因为太过突兀，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瞧着她这般模样，沈宣轻笑起来，然后也不整理衣衫，反而从床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去。 他凑在她的耳边，那炙热的唿吸让她整个人都跟着紧了起来。 他在她耳边呢喃，「怎么，昨夜之事难道你忘了？」 昨夜之事，昨夜究竟有什么事情，她当然忘了啊。 若是记得，还会像是现在这般么。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来，脑袋如同浆煳一般，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将沈宣朝后推了推。 这个男人看着怎么有些危险的意味。 她故作镇静，淡定的在桌旁坐了下来，侧着脸，尽量的不去看沈宣。 觉得架势够足了，她沉声问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可在林之之看来这笑容反而颇有一番娇媚的样子。 他轻声细语，缓缓说道，「昨夜你们寨中姑娘说你看上我，硬要将我送到你这房中来，我不想惹是非，便来了房间，哪曾想你竟然…..」 沈宣低垂着头，嘆了口气，「我本是商人，来忘州也是来做生意的，可谁知道发生了这般事。」 看他的样子确实有些伤心。 不过听他的说法，昨夜还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醉酒害人，还真的是害死人了。 脑中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林之之还是怂了，她宽慰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你先歇息歇息，此事容我先想想。」 说着，她淡定的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着急沖沖的四处寻找青娣的下落，然后终于找到青娣的住所，然后她直接沖了进去，可刚将青娣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这把模样委实将青娣吓到了，昨夜残存的酒意全无，她担心的赶忙问道，「二小姐，你怎么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揉着眼睛，「我要出家。」 「什么？」 「我要出家，我要去白云观出家。」 所以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擦干泪水，对着青娣说道，语气中还有些哭腔，「你去替我万丈红寻过来。」 虽说有些迷惑，但是青娣还是请了命，去寻了万丈红，哪知道万丈红和万一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兴高采烈的朝青娣的房间走了进来。 「老大，昨个晚上，你可还满.....满意.....」万丈红看着林之之的模样，顿时语塞。 看起来，老大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万丈红有些心虚的看着林之之。 看样子，果真刚刚那男人没说错，果真是强抢良家妇男。 顿时，心凉了一半。 只见林之之沉着脸，看着她问了起来，「你说，昨夜里是怎么回事？」 「老大，是你看上那个男人要我们抬进房中的。」万一赶忙出来说道。 「对对对。」万丈红赶紧跟着附和了起来。 这时，青娣才知道其中原委。 她心都沉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虽是林之之，但她毕竟还是皇后娘娘，还未与陛下和离。 这样算不算是给陛下带绿帽子了？ 若是哪一天被陛下知道，依照他那性子肯定会把那个人男人大卸八块的，虽说这些事不太现实，但是她想起来心中还是倒吸了口凉气。 她脑中浮过很多种画面，心中慌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见林之之尴尬的笑了笑，看着面前之人说道，「笑话，我会做这样的事吗？」 万丈红和万一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第136页 而青娣也跟着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虽说以前不会，现在可有些不好说。 毕竟，现在的林之之像极了昱王爷昔日里的模样。 她虽说时而有些轻佻，但她还是个正经姑娘啊，她至于将自己的清白给玷污了吗？ 万一赶忙出来说道，「老大你也不亏啊，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这忘州城中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好看之人。」 「对啊，他性子温润，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啊。」 「这万里挑一的人都属于老大你的了，这也不亏。」 万丈红和万一一人一句，你唱我和的说了起来。 明明是她比较吃亏，怎么反而弄的他吃亏了一般。 就连一直未说话的青娣也开了口，「二小姐，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她心中还是害怕着被沈宣发现，虽然说现在相隔万里，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了起来。 万丈红紧跟着直接说道，「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如老大就要了他吧。」 第九十五章 做媒 要了他？那怎么能行？她还没有想过婚嫁呢。 「容我想想。」说完，她还当真咬着手指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可是良久的沉默，三人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她。 终于万丈红打破了这份沉默，「老大你想到了吗？」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想到了。」 终于想到了。 除了林之之，其余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那老大你准备怎么做？」 「跑。」 「啥？」 「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青娣，给我找身衣服来，我们回家。」然后她瞪了眼万丈红和万一，「还有你们两个，这事你们给我惹的，反正那人你们替我给解决了。」 。。。。。。 老大这是想提了裤子不认人。 没想到，林之之还当真换回衣服之后就径直带着青娣回到了府中，连片刻都不在客栈停留。 万丈红和万一二人一直在门口徘徊，老大将这事交给她们，到底是准备让她们怎么做。 万一突然想到了，她有些兴奋的朝着万丈红说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老大既然不喜欢，，要不我把那男人给做了。」 说着她还在脖子比了一刀的姿势。 可万丈红却制止住了她，「未必，我觉得老大是害羞了，但是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况且那男人长得确实不错。」 万一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二当家的，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啊。 正当两个人在商量对策的，沈宣已经走了出来，只是全然不见昨夜的那份温柔，反而冷着一脸，看着让人有些战慄。 咳咳。 输人不输气势，万丈红直接开口说道，「那个公子，我们老大让我转告你，此事就当她负了你，你也不要多加记挂在心上，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找我们红瓦寨，我给你搞定。」 听此，沈宣皱起了眉头，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缓和了下脸色，看着万丈红开了口，「你们老大她去哪了？」 长得这么好看，人还这么痴情，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 万丈红看到面前的这个美男子都有些忍不住了，她嘆了口气，「我们老大回家了，公子还是该去哪的去哪吧。」 说完，她摇着头走了开来。 而此时左高也正好走了过来，他站在沈宣跟前开了口，「陛下，娘娘她好像不记得你了。」 沈宣没有说话，只是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记得又如何，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随即他看着远处勾起一抹笑容，「我们也该启程了。」 「去哪里？」左高有些纳闷的说道，陛下刚刚看着怒气有些大，该不会是责怪他昨晚上没有护住他，任他被山贼给拉走之事吧。 沈宣有些无奈的看了左高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忘州城。」 他看着他笑的极为勉强。 林宅。 林之之回家之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青娣姐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林云有些纳闷的问了起来，自从回来之后，二小姐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全然不像是她昔日里的性子啊。 青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从未遇到过这档子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是好的。 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边家？ 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好对策。 这时，林绾绾走了过来，她站在门口，满是担忧的望着那禁闭的大门。 她冷着眼问了起来，「她这回出去可是发生何事了？」 青娣看着她开了口，「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 青娣说的平淡，可是林绾绾面上的担忧之色不减，她又问道，「她没事吧？」 看的出来，她还是很担心她的。 青娣浅着头，低声说道，「二小姐只是心情不大好，无碍。」 可站在门口的林绾绾还是欲言又止，她看了眼房门又看了眼青娣，最后还是垂着头走开了。 房中，林之之将自己裹在被子中，心中老是想起那日之事。 第137页 她还没婚嫁，居然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很难受。 那毕竟是个陌生人，反正现在她的清白都被玷污了，就算以后当真遇到喜欢的人也不能嫁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竟然伤心的落泪起来。 虽说是她自己闹的事，可又想起那天的那个男人，就气的有些牙痒痒。 此事若是被爹和娘知道，一定会把那个男人绑起来，逼着自己嫁给他的。 可是她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啊？她甚至连他的脸都还没来得及细看。 而且她嘱託万丈红去打发那个男子，想必他现在应该不再忘州城了吧。 实在不行，她大不了就不当这林家二小姐了，重新回到白云观，出家得了。 哎。 一想到这她又嘆气起来。 林家老爷寿诞在即，终于林德和林夫人也回来了。 林德毕竟曾是将领出生，虽说上了年龄，但是依旧精神气十足。 他挽着林夫人，恩爱的从门外走进了屋内。 虽说二人穿的素雅，但是依然挡不住骨子里的那股贵气。 林德端坐上座，看着林绾绾问了起来，「之之去哪里了？」 林绾绾看着他低声说道，「之之在房中歇息。」 「这大白日的歇息什么？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紧跟着，林夫人也担心的问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伴随着声音，林之之从门外走了进来，然后径直朝上座上的二人走了过去，她走到林夫人跟前，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见着她这般模样，林夫人本来严肃的脸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轻轻的拉过林之之的手，「还以为我们不在府中，你大姐又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大姐待我一直都很好。」 她笑的自然。 其实她一直挺喜欢大姐的，只是大姐的性子向来比较冷漠罢了。 林绾绾站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 林德寿宴。 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已经有很多年林家没有像是这般热闹过了，只是这回恰逢林德六十寿辰，林夫人擅自做主亲自为他浓重的办一回。 虽说林家在忘州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是这该有的仪式还是少不了的。 府中张灯结彩，还特意请了镇上的戏班子，处处都透着喜气。 林家昔日里好歹也曾是子陵城中的大户人家，当年先祖称帝之时，林德曾是边老大统领手下的一员勐将。 南国建国后他也曾在朝中谋个官职，可后来不知为何竟请辞官职，举家都搬到了忘州。 至此，远离朝廷，在颓败的忘州落了户。 不过，也是这几年来，宣帝勤政爱民，如今忘州也不復三年前的颓败模样。 但是林家在整个忘州也就是个小门户，日子过的还算舒适罢了。 虽说如此，此次寿宴忘州知府谢政还是亲自来了。 这林德好歹曾是边家勐将，念着这层级的关系，他林德既然办了寿宴，他自然还是得来的。 这谢知府一来，不少宾客议论纷纷。 此番他特意前来，还带了夫人和儿子一同来。 当然讨论的最热烈不过的还是他那位公子谢云莫。 那位可是忘州城中出了名的才子，城中不知多少姑娘都青睐于他。 「没想到今日寿宴，谢知府竟然也亲自来了。」 「你看，那不是谢知府的公子，可当真是生的一表人才啊。」 赞誉之声接连不断。 也是，这位谢家公子生的是玉树临风，且有满身的才华，是城中众多女人倾慕的对象，他出现会被人议论纷纷也是自然。 可，林家的两位小姐，那也是城中一顶一的绝色美人。 只是说这两位小姐平日里显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但是关于二人，城中大家都还是知晓的。 今日寿宴，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众人譁然，不由得看愣了眼。 林家大小姐生的亮丽，却终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但也当真称得上冰山美人。 可那林家二小姐，众人看着的时候还是都被惊着了。 算起来，这忘州城中应该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林家二小姐。 今日的她着了身淡粉色的衣衫，虽说头上只带了几朵小簪花，可却美的让人无法移目。 称之为倾国美人也不足为过。 没想到，这忘州城中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昔日里都说芙蓉园的月痕是城中第一美人，可今日见着这林家二小姐，那些见过月痕之人压根都想不起她究竟生的什么模样了。 看着那些人四处打量的目光，林绾绾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大姐，你怎么了？」林之之站在她身旁，问了起来。 而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无妨。」 「之之。」 一声好听的男声响了起来，谢莫云径直朝她们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顺带还向林绾绾颔首，「林大小姐。」 看得出来，语气明显生分。 「莫云哥哥。」林之之看着他面带笑容，可二人本就没有多熟识，所以也算不上多亲近。 只是唯独那谢莫云的眼神就根本没有从之之身上移开过。 第138页 周遭不乏看好戏的眼神。 林绾绾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谢公子，请入座吧。」 语气里竟是疏远的意味，谢莫云只得依依不捨的朝座位坐了过去。 「大姐，今日是喜日，可你这表情看起来不大好。」她挽着她的胳膊，全然是个小姑娘的模样。 林绾绾看着她用力挤出了个笑容，「这样会不会好些。」 见此，林之之脸上都是笑意，还将她挽的更紧了些，「大姐怎么样都好看。」 林绾绾看着她无奈的笑了起来。 谢夫人看了眼站在远处的二人又看着林德笑了起来，「林老爷如今倒是有福了，两位小姐生的如此亭亭玉立。」 林德看着他笑着说道，「小女子不才，倒是令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又学识渊博。」 说到此，谢政脸上的笑容有多了起来。 他这儿子自然哪里都好。 那谢夫人一边品着茶一边又开了口，「想来，两位千金应该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了。」 听到此时，明显的谢云莫面上多了些欣喜之色。 可这番话谢夫人好像是特意说出来的一般，「我任知府多年倒是认识些不错之人，倒可替二位千金做做媒，择个良婿。」 话说完，谢政也没有反驳，反而颇有认同的意味。 这时，林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了起来，可她还未开口，谢云莫倒先开了口，「娘，两位妹妹正值芳龄，不用那么着急。」 谢夫人却笑了起来，「云莫，这你就不懂了。这姑娘家的还是趁年轻，嫁个好人家的好，免得以后年龄大了，再择良人就难了。」 语气中的尖酸刻薄之意不减。 林夫人见此笑着说道，「这事不着急，虽说我们林家是普通人家，但是毕竟就这两个女儿，还是慢慢来，择一个不会让她们受委屈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中虽然有怒气，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可那谢夫人却还继续说个不停，「虽说千金都生的貌美如花，但是这忘州还是算不上多繁华，不然指不定还能寻到达官贵族之家。」 咳咳。 听到此，一直未开口的谢政也跟着咳嗽了两声，直接开口，「今个儿是林老爷寿宴，我们是来贺寿的，其他之事日后再谈。」 他心中清楚，他夫人只是不希望这林家的女儿嫁到他谢家来，可是这话此时说着确实过激了些。 且不说其他，这林家曾经在子陵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说他们毕竟和边家之间还是有不少的渊源。 如今边家在整个南国都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是那一日真的逼急了林家，指不定到时候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看着这般局面，林德皱起了眉头，但是既然谢知府都自己找台阶下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头憋着一口火气。 这时林家管家走了过来，站在跟前直接说道，「老爷，有位客人说特意准备了些贺礼，让人送了过来。」 什么贺礼需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林德有些疑惑的看着管家，然后开口说道，「那就呈过来吧。」 林管家听到老爷的招唿之后，就告诉了送礼来之人，然后只见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从门外抬了进来。 那些个壮汉将箱子放在了地上，径直打了开来，竟是满噹噹的金银珠宝，极为奢华。 在场的宾客眼睛都看直了，就连刚刚出言讥讽的谢夫人也看直了。 这寿礼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这阵仗倒是不像是送寿礼的，倒像是来送聘礼的。 林之之一边站在一旁嗑瓜子，一边和林云聊了起来，看着这些个金银珠宝她自己都不由得感嘆了起来，「想不到爹爹居然有如此出手大方的朋友，这些个东西怕是够我们林家吃一辈子了。」 林云跟着一起点了点头，这些家当加起来比林家整个家当都还要多了。 「这人也太大方了些。」 她十分认同，这齣手也未免太阔错了些。 她一眼瞥见那寿礼中镶着宝石的铸剑，不免跟着嘆了口气。 「这样看来，我亲手给爹定做的剑都拿不出手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虽说是去番国特意打造的宝剑，可是比起这把宝剑而言也未免太逊色了些。 林德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那些个巷子，问起了抬着东西进来之人，「这些寿礼是何人送来的啊？」 他话音刚落，只见得所有宾客都目光都齐刷刷的朝门外望了过去。 仿若雕刻般的脸庞，白衣胜雪，衣诀飘飘。 他从门外一步步的朝大堂走了起来，虽未起风，但是周身仿佛拂起清风，衣衫清扬，勾勒出修长而又挺拔的身材。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 所有人都看呆了，林之之更是看呆了，手中拿着的瓜子掉了一地。 砰。 只听得砰的一声，就连青娣手中的盘子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是这时大家可也管不到这些了，因为所有人都在讶异之中。 青娣赶紧埋下头来收着地上的碎片，她有些胆颤的再次抬起头来，可那人分明就是陛下啊。 他为何来了？ 「二小姐，这男子生的太好看了。」林云感嘆了起来。 第139页 她活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之人，白衣胜雪，就像是仙子一般。 可她说了半天身旁之人，全然无了回应。 她转过头来只见得自家的小姐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二小姐你怎么了？」 看样子二小姐比她还花痴，都看的呆成这个模样了。 还是林德比较镇定，他看着面前的男子径直问出了口，「这位公子是？」 「在下白宣，是番国的商人。」沈宣全然无顾及周遭之人的眼神，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白公子你我素未谋面，可这寿礼？」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寿礼。 糟了，他该不会是为了那天那事来的吧。 林之之心中只觉得不好，这人怎么找上门来了啊。 第九十六章 一见钟情 「等等。」 伴随着众人再次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林之之赶紧走向前来。 她一边随手拿起旁边的茶水，一边倒了起来。 边倒还边看着沈宣，「这位白公子远道而来，又是从番国过来，肯定累了。来，先喝杯茶缓缓。」 沈宣见她过来，眼中就只有她一人，看着她，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他勾起嘴角，从她手中接过了茶水，那冰冷的嗓音都听着那么让人觉得悦耳，「好。」 他淡淡的应了下来，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林之之。 林德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之人，然后冲着林之之说了起来，「之之，不得胡闹，爹正在和这位公子询问正事呢。」 林之之看着林德赶忙说道，「爹人家白公子从番国过来特意为你祝寿，路途遥远，肯定很累了，不如等他休息好了，此事日后再说。」 她说出的这番藉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欲盖弥彰之事却更让人想入非非，这林家二小姐同这白公子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然，为何如此刻意。 她凑在沈宣身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哼哼唧唧的说道，「今个儿可这么多人呢，有什么事你可不能这个时候说。」 说完，她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这是在威胁他？ 沈宣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眼神中透漏着危险的味道，「你是在威胁我？」 想不到她如今这性子虽说变了不少，但是这股子狠劲还是同以前一般。 她轻声说道，「白公子，算我求你了。」 他也轻声说道，「若我今日帮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先答应了再说，管他那么多，大不了之后再反悔就好了。 若是今日当着这些宾客的面他把那日之事说了出来，她才当真是死定了。 先把此时熬过去再说。 他看着她勾起唇角，然后开了口，「昔日里，林老爷还在军中时，曾救过家父。家父一直想感谢林老爷，正好趁着这次寿礼专程从番国来替林老爷祝寿。小小薄礼，不成介意。」 想不到这人说起谎话来如此风轻云淡，若不知道，还以为说的是真事呢。 看样子，这人不可小觑。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恍然大悟。 林老爷昔日里也是带兵打仗的一员勐将，虽说如今隐退了，但是他的丰功伟绩自然还是不容忽视的。 不过这么多东西还叫小小薄礼，这白家肯定家世显赫，一看这白公子也生的满是贵气。 虽说有了这些个小插曲，但是整场宴席下来，还算是和乐融融。 唯独林之之，一脸郁闷，她分明嘱託了万丈红将这人给打发了，现在人家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来就罢了，还闹了今日这么一出。 她这笔风流债可当真是躲不掉了。 宴席散后，林老爷备了客房给白宣，这样看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也因此，他就在林府住了下来。 见着时机，青娣走向了沈宣。 「参加陛下。」青娣颔首。 可沈宣恢復了昔日里他那般冷冰冰的模样，他看着青娣直接开了口，「江儿她是怎么了？」 既然陛下都寻到这里，很多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娘娘跌落山崖时伤着了头，前程往事早已忘记。」 她特意加重了忘记二字。 而沈宣冷着眸看向了她，「怪不得那日她见到朕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日？难不成客栈那晚上的男子是陛下。 可是这时她也顾及不了这些，她想了想，径直跪在了他的跟前。 「奴婢斗胆，但是这些话还是想告诉陛下。」她虽跪着，可语气不卑不亢，倒是颇有几番昔日里边江儿的样子。 沈宣瞥了他一眼，开了口，「你且讲。」 见他应允，青娣也没有犹豫就直接说了起来，「陛下，娘娘一直待陛下都是真心的，只是她在宫中之时确实太憋屈了些。如今忘却前程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开始，若陛下当真看重娘娘，还请陛下放过她吧。」 青娣的眼中有的不过就是对自家娘娘的担忧罢了。 放过？ 今日这丫头竟敢如此对他说话，照理说他应该是极为生气的。 可他也知晓，这丫头一直对江儿忠心耿耿。 他神色又严肃了几分，「你怕朕再负她吗？」 第140页 「对。」 她未否认，虽说这话对天子说她是大逆不道。 可是于她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娘娘重要。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凄凉起来，他又何尝不知道他让她伤心了多少好。 可如今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 他看着青娣直接开了口，「你放心好了，朕绝不再负她。她是朕的皇后，朕一定不会再让她伤心。」 青娣有些讶异，没想到像陛下那般冷漠的人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沈宣却直接吩咐了下来，「忘州之事暂且不要向边家提起，朕的身份也先瞒下来。」 她犹豫许久，未答应也未拒绝。 这时，正好林之之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着急的走了向前，一把将青娣拉了起来，她兇巴巴的看着沈宣，斥责起来，「你这人是在做什么？怎么欺负起我的人来了，青娣是我的人。」 她那般模样倒是颇有保护自己孩子的样子。 见此，他轻笑起来，可却惹的她更加不开心起来。 青娣赶紧说道，「小姐，白公子没有为难我。」 她还是替他隐瞒了，也算是默认了他刚刚所说之事。 「青娣你不必维护他了，我刚刚都看到了，你这人那天在客栈的时候就坑我，今日还上门来我家来坑我了。」 客栈，原来那天的那个男子当真是陛下。 虽说不该，但是青娣还是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那天晚上之人是他。 她看着他郑重的说道，「白公子，我觉得你我有必要好好谈谈。」 他看着她不復之前冷冰冰的模样，反而温柔的点了点头，「好啊。」 是得好好的谈谈。 月色阑珊，可偏偏林之之将沈宣拉到了府中最为偏僻的角落。颇有一番做贼心虚的架势。 她四下瞅了瞅，看着无人，才大着胆子开了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宣看着她，嘴角边上一直带着笑意，「就是你派来打发我的人那处寻来的。」 亏得万丈红还曾是红瓦寨的大当家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她皱着眉头，愁眉不展。 沈宣有些委屈的看着她，继续说道，「那日不是你说话要给我一个交代，可为何却是随意打发了两个人来？」 那般模样，那般语气反倒是弄得她像是那种负心汉一般。 她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但是还是佯装镇定，「那日我喝醉了，照理说你是清醒的，你怎么不拦着我。」 话刚说完，感觉手心都快冒出虚汗来，眼下之际，她想着的就是如何将此事给推走。 哎。 可哪知沈宣嘆了口气，看着她说道，「可那晚你盛情难却，你毕竟一个姑娘家，我将你推开总归是不大好的。」 照他的说法，那还是当真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便有些不耐烦的说了起来，「罢了罢了，那你想怎么着？」 他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神色，笑容邪肆，「既然已经如此了，那我以后便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说着他伸手就准备将她揽到怀中，可没想到她眼尖，直接躲闪了开来，「白公子你一大好青年，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怎么就偏偏赖上我了？」 「所以堂堂林家二小姐是想耍赖皮不认帐了？」 她是想不认帐，可是他都主动说出来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可你我不过才见了几次面，又没有什么感情。」 「感情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了。」 「可我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没招，她胡乱的开了口。 「喜欢的人？」沈宣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眼神中透出一些危险的意味，「林二小姐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若不喜欢那天晚上为何非得拉着我不放？」 「我......」 「我一清白男子，如今都这般了，你难道还要抛下我去寻别的男子？」 ...... 「白公子，你我性格不合适。」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合适？」他笑着反问了起来。 「我这人粗鲁，一身的毛病，而且我做饭特别难吃，绝对不是贤妻良母。」 「我就喜欢豪爽的，况且家中有大厨，根本就不需要你下厨。」他说的自然，反正就是一副让她负责到底的架势。 「其实白公子，那日之事我一女孩子更加的吃亏些，我不需要你负责的，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干脆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若你介意你爹娘那边，由我去说。」他反正一言就揪出了她的小心思。 反倒是她生气起来，「那你去说吧，最好昭告天下，林家二小姐还未出阁便和男子厮混，从今以后我就是这城中耻辱，被世人唾弃。」 他还镇定的说道，「不会被唾弃，你嫁给我就好了。」 这人真的是怎么也说不通，还当真赖上她了。 他一看就家中富饶，且又生了一副好样貌，身边肯定不乏莺莺燕燕，而她一没才二没德，真不知道他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 不过，她又想起来，看着他认真的问了起来，「白公子看起来年纪也应当不小了，想必家中不说其他定然也有几门妾室吧？」 他知道她的用意，可他竟然没有反驳，反而直接说道，「妾室是不少，但是都是别人送的，算不上多喜欢。」 第141页 而后他又看着她，眉眼温柔，「我虽年岁大了些，但是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就为了等一人，如今看来也算是等到了。」 她认真的看着他说了起来，「那不行，我这人不喜欢同别的女人分享，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旁人摸都摸不得。」 「那无妨，我择日就将她们送回家。」他说的认真，半点都不想开玩笑的。 倒是她败下了阵来，「白公子，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 「谁要放过谁？」一声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林之之一抬头便看着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的林德和林夫人。 「爹，娘。」顿时她就像是个乖巧的小猫一般，全然没了刚刚耀武扬威的架势。 那林德走向跟前看着二人径直问了起来，「白公子究竟是何人？」 他同这白家定然是没有什么渊源的，他看的出来白日里只是他说的谎话罢了。 他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毕竟还是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不想到时候闹得很难堪。 留他在府中，也不过就是想为了知道真相而已。 没想到这真相还当真被他给发现了。 「之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夫人担忧的将林之之给拉了过来，看到她着急的问了起来。 「没事，我就和这白公子闲聊几句。」 「当真？」这一回，连林夫人也不相信了。 只见得林之之心虚的点了点头。 可此时林德全然不顾她的回覆，径直问起了沈宣，「白公子，你同小女之间可是有什么关系？」 他看得出来，他们二人之间定然是有些非寻常人的关系，今日看来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沈宣看着他笑了起来，郑重的说道，「我倾慕于二小姐。」 他说的风轻云淡，还带着淡淡的暖意，看起来好像是当真很喜欢林之之。 「那你与小女之间是如何认识的？」林德话一出，林之之脸都快绿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此时沈宣还没回答，但是看着她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分明就带着几分戏虐的意味。 该不会是他要把刚刚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吧，说她强抢良家妇男，把他给那个那个了。 若是被爹知道此事的话，那她就当真完蛋了。 不行，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冲着林德直接开了口，「白公子他轻薄过我。」 什么？轻薄她？ 一旁正巧因为吵闹声赶过来的青娣和左高差点没跌坐在地上，那天晚上明明就是她强抢民男，今个儿怎么反过来了。 见此，沈宣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可林德和林夫人站不住了，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更是看着面前的沈宣一肚子的火气，林老爷就差没提起刀来将面前男子给砍了。 随即，林之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心中暗自抱怨，真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怎么说出这番话来，本来没什么的，这下好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事来了。 他这爹爹一旦发起脾气来可是什么都顾不了的。 果然，林德转身回房中提起他的佩剑就径直冲了出来，那般架势颇有要将他就地阵法了的样子。 果然，他当真准备朝沈宣砍过去，这时可是把左高和青娣给吓极了，那位可是九五之尊，他居然敢提刀前来。 林夫人见状也赶忙拉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条人命啊。 可林德只是怒火上头，听到有人欺负了之之心中不爽。 罪魁祸神林之之更是心都提了起来，她哪曾想到会闹成这般模样，她赶忙过去挡在沈宣跟前，「爹，女儿随口说的，不要当真。」 可林德哪里听的了这些，看着她这样怒意更甚之，「你一未出阁的姑娘，怎么随意拿这些事开玩笑，说，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随口说的，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她极力的强调起来，都怪自己多嘴什么呢。 她一边辩驳着一边好好的挡在沈宣的跟前。 沈宣看着她如此，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想来以前每一次遇到危险时，她总会挡在他的跟前。 可这一次，她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一把将她给拉了过来，独自迎向林德，依然淡定，不慌不忙慢慢道来，「林老爷，前些日子，之之特意去番国为你铸剑，我和她也是那时相遇的，我们俩算的上一见钟情，我一心想娶她，只是之之念着没有父母之命，一直没有应允下来。」 「我此番前来也是特地为了此事前来的，主要想着上门提亲，只是哪曾想之之觉得我来的太突兀了些，便争执了几句。」 他说的认真，就连林之之都险些以为这是真事了。 而林德和林夫人也听的很认真。 他看着林之之问了起来，「他说的可是真话？」 「我……」那个我字挂在嘴边半天，愣是没有接下去。 倒是沈宣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之之的。」 那眼中的深情都快溢了出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林之之此时竟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仓惶无措。 林夫人嘆了口气，问了起来，「之之你也喜欢他是吗？」 第142页 她扯出一个笑容，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喜欢吧？」 此时此刻，她能说不喜欢吗？ 看着这般形式，林德还是将手中的佩剑给放了下来，可分明看的出他有些失望的神色。 第九十七章 出事 他嘆了口气，「你且现在府中住下来，提亲之事，改日再议。」 说完，他衣袖一摆就拧着眉回了房间。 林夫人也跟着有些无奈的一同追了上去。 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林之之站在原地，犹如晴天霹雳。 「之之。」就算那好听的声音也全然提不起她的兴致。 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容我先缓缓。」 她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回了房间。 左高见人都散了赶紧走到了沈宣的跟前，不径感嘆起来，「我怎么觉得现在的娘娘和以前的皇后娘娘比起来有些不同呢？」 毕竟，昔日里皇后娘娘可是步步谋划，做事精明的女人，可如今怎么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倒是全然不像昔日里的她了。 可没想到刚刚还柔情似水的沈宣，此时又顿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有何不一样？」 反正都是她，如此这样和以前那样都好。 可左高竟没理会到其中的深意，还突兀的开了口，「该不会当时撞到头时不仅失忆了，还伤到了？」 沈宣白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将你送回去。」 说着他直接转身走了。 看着左高这般模样，青娣嗤笑起来。 以前都说这左高就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可如今看来他是既不懂女人心思，连男人心思都不懂。 「你笑什么？」左高就纳闷了，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难得青娣这般淡定的女子也会有这种嗤笑的时候，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没笑。」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左高给唤住了。 「青娣姑娘，你先等等。」 「左大人可是有何事要交代的吗？」 他一改刚刚傻愣的模样，反而认真的说了起来，「陛下寻了娘娘三年，这三年的时光他从未安稳的休息过。」 他说这些话自然都是有目的的。 青娣没有说话。 陛下如何又能怎么样，竟然已经来了忘州，那些前程往事也应该忘了才对。 「可你刚刚也看着了，我们家娘娘已经全然不记得昔日里的事了，她现在一点也不喜欢陛下。」 他知道，她是忘却前程。 可他们陛下苦苦寻了三年，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捨得放弃，「纵使天下所有人都说娘娘死了，可陛下从来没有放弃过。」 左高向来都是个直接的人，「陛下他如此喜欢娘娘，我不希望他再过回三年里的样子，所以求青娣姑娘不要阻挠。」 青娣瞧着他笑了起来，阻挠，她才不会阻挠。 她其实也想的比较明白了。 反正终归她家娘娘曾经也是喜欢陛下喜欢到骨子里的。 如今他竟然都亲自寻上门来了，日后如何，任其发展更好。 况且如今的娘娘已然还是和当初有了些区别。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离开了。 「老爷你怎么喝起酒来了？」林夫人一进来，便看见林德已经自己一人饮起酒来。 他坐在一旁，唉声嘆气，「我愧对边大统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吞了口酒，酒入肚中，哀愁不减。 他不由得回想起往事光景，更是觉得心中难受万分。 「边老大统领一手点拨和提携我才能建功立业，他待我一直都是极好的。还有边大统领，当年若不是他替我挡了一刀，如今我肯定早就命赴黄泉了。这么些年来我欠了边家不少恩情，好不容易有了这么次报恩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边大统领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託付给我，可我竟......」 他心中郁结，拿起酒就一饮而尽。 林夫人心中也觉得难受，「若是之之还在的话也该是像她这般大了，虽说她不是之之，可我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对待。可老爷，我倒觉得这不算是件坏事，她若是真心喜欢，还莫不如顺从了她的心意。」 「可她毕竟是皇后啊。」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边大统领所期望的不过就是他这唯一的女儿能够享受寻常姑娘家的欢乐，做个平凡人罢了。不管她过去是谁，她现在就是我们的女儿之之。」 林夫人其实一直能理解边大统领的心情，江儿自幼就随军征战，别的姑娘家安逸的时候，她苦巴巴的待在战场上。 不曾享受过寻常女子的欢乐，还小小年纪就承了皇后的位置。 一入皇家深似海，她又何尝不知道。 如今她若当真能寻个真心待她的人，过起寻常人的日子，她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不知道这位白宣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背景。 「老爷，现在之之对这人究竟是个想法我们都还不能得知，不如再等等，当真有些什么我们再告诉边大统领不迟。」 免得到时候徒增些麻烦出来。 林德想了想，也算是同意了林夫人的做法。 此时谢府，满屋肃静。 从宴席回来，谢云莫就一直闷闷不乐。 第143页 「娘，今日你为何要在林家说那般的话。」 他不解，她为何非得让林家难堪。 谢夫人倒觉得这不过就是件寻常之事，那林家如今以不復昔日的光景，如今不过就是忘州城中的小门小户。 她清楚的知道他这儿子一心喜欢那林之之。 她今日也是故意的，就是想告诉林家他们配不上他们谢家。 可哪曾想谢云莫直接开了口，「娘，我想娶之之。」 「胡闹。」谢夫人愠怒，就连一旁的谢大人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女人生的貌美又如何？那林之之是生的好看，可不过就是个皮囊罢了，他林家如今只是个小门小户，在忘州城无权无势。你若娶了她，对你的仕途又有何用？」林夫人径直开了口。 那林之之确实是生的极美的，可是于他们谢家而言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我只想寻一个喜欢之人，我不在乎仕途。」 他就是喜欢之之，不管她身份如何，他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她。 「不行，你的亲事，你爹和我已经给你订了下来，子陵城夏知府的千金知书达礼又温文尔雅，比那林之之好的多了。而且若是娶了她，对你以后的仕途也是大有帮助的，忘州再怎么就是个小地方，若能去到子陵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直接将此事宣布了下来，也不管谢云莫接不接受。 其实这也是谢大人的意思，他一忘州知府始终是当不了子陵城知府的。 忘州也是这两年来形势好了些，但是这边依然江湖人士聚集就罢了，还有不少的山匪贼寇，难以管束就罢了，若是哪一天朝廷心血来潮大肆剿灭匪寇，指不定还要豁上性命。 若能通过夏家能去子陵城谋个一官半职也比现在好的多。 前任子陵城知府郑家女儿在宫中遇刺后，宣帝特意给郑知府升了官职，而郑知府又提拔了一手带出来的夏义华继承衣钵。 能娶到夏家千金，无疑还顺带拉拢了郑家，此事必须得为。 只是云莫一心喜欢那林之之，这一点确实有些难办。 果然他一听到就直接拒绝了，「功名仕途又如何，我不娶那夏家千金，我除了之之谁都不会娶。」 可这话却更加的引起了谢夫人的不满，她本想发货，可又想到自家儿子的性子，便缓了缓柔声说道，「云莫，我和你爹特意为你寻了这桩好婚事，若是你实在要娶林之之也可以，待你娶了夏知府的千金，我倒同意你将她纳为妾室。」 林家之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捨得自家的宝贝女儿去做一门旁妾。 她说这话无非就是哄骗谢云莫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真当真了。 「小姐，白公子在门口候着，说邀你出去逛逛。」 林云乖巧的说道。 可林之之却直接开了口，「今日我有些乏了，不去。」 「那白公子这边。」 「云儿你直接告诉他，他既远道而来，可以借着这机会好好逛逛，不必等我。」她特意说道。 她也不是想躲着他，只是想起那天晚上，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她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如今她的风流债都亲自找上门来，她其实也做好认栽了的打算。 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事还需要太冷静冷静。 林允将林之之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沈宣， 可没想到一向易怒的沈宣居然也没有生气。 左高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讨厌陛下，不然怎么躲着不出来。 只是左高心头在想，却不敢说出口来。 没想到沈宣一个人站在那里反而笑了起来，他淡淡说道，「她那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看样子，那天之事对她的影响并不浅。 林之之一边躲在房中，一边翘着腿啃着苹果。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不过那人却是她的大姐，林绾绾。 她下意识了坐了起来，乖巧的坐在一旁，「大姐，有什么事吗？」 她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不悦。 该不会是她又犯了什么事惹她不开心了。 她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她这大姐有时候就是过分严肃了些，弄的她偶尔都会有些怕她。 林绾绾看了眼她，淡淡的开了口，「谢云莫这月下旬准备迎娶子陵城知府的千金，此事你可知晓？」 话一出，她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她有些迷惑的看着林绾绾，将口中的那口苹果咽了下去。 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和她没多大的干系啊。 她有些不解，「大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绾绾看着她神色复杂，犹犹豫豫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你觉得那谢云莫如何？」 她思考了半晌，直接道来，「文质彬彬，倒是挺为儒雅的。」 「那你可喜欢他？」 喜欢？她为什么要喜欢他，她和他最多见面也不超过十次，她为什么要喜欢他。 她勐的摇了摇头，「不喜欢。」 像是听到什么满意的答案一般，林绾绾终舒了口气。 难不成大姐误会她同这谢云莫之间有些什么了，若说有些什么，她和那白宣之间不是更像有些什么。 第144页 她也未遮掩，直接问了起来，「可是有人说我和谢云莫之间有些什么？」 毕竟城中最不缺的便是这流言蜚语。 林绾绾嘆了口气，直接说道，「我听闻那谢莫云娶妻之后准备纳你为妾。我又想到你二人还是有些来往，便特意问问你。」 听到这种说法，林之之倒是笑了起来，「我大好的日子不过，去他谢家做什么妾室，我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谢云莫是文质彬彬，可就是太过懦弱了些，凡是都听谢夫人的。 而那谢夫人又颇为强势，她本就不招她喜欢，她进去不就是找罪受的吗？ 况且，她就连白宣都不想要，又何况一个谢云莫。 单论样貌，谢云莫就远远及不上那白宣。 「既然没有，那便算了。」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她又想起什么事一般问了起来，「那你同那白宣之间是什么关系？」 昨夜她忙着收尾，虽说院中吵闹，但是她也未来得及了解，且好像府中之人都不大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约摸知道昨夜爹和白宣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能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不熟。」 她虽说的淡定，可心中却甚至心虚，深怕被发现什么破绽。 好在林绾绾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有些认真的对她说道，「世间险恶，凡事都还是小心些的好。尤其是男人，你可要提防着些。」 其实她虽性子冷漠，亦或者对林之之有些严厉，但是她一直对这位妹妹都是很在意的。 她容不得旁人欺负了她去，大多时候对她严厉也都是怕她出些个什么差错。 可这番话林之之听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她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想着她现在同那白宣之间不清不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管是大姐还是爹娘一直都是将礼仪道德看的极重之人，若是被他们知道她醉酒之后竟然对一男子做出如此行为，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自己可以被世人唾弃，但是也万万不希望他们也被世人唾弃。 她浅着头，看着林绾绾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大姐，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林绾绾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还是离开了她的房间。 正巧青娣也洗好了新的水果送了进来。 见着林之之一脸颓废的模样，她不径开了口，「二小姐，你怎么了？」 这时她思考的极为认真，看着青娣进来正好就问了起来，「你觉得这白公子如何？」 娘娘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见她问了起来，青娣也当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若说陛下是哪种人，昔日里他那般冷酷残暴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对娘娘若即若离，时常为了那孟倾城发些无中生有的火气。 可又因为娘娘同别的男子走的近，不顾身份，竟也要提刀杀人。 如今的他更是对娘娘温柔似水，全然看不到那阴戾的模样。 但是她终归还是不明白，陛下这一回可否是当真用心的，她就怕又和之前一样，好不容易好了，可又疏远了起来。 她淡淡的说道，「白公子于府中而言是个陌生人，接触尚浅，无法评判好坏。」 她这番话也算是特意在提醒林之之。 陛下昨夜说的话她也认真的思考过了，其实这三年来陛下如何寻常娘娘之事她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 只是她想着娘娘再宫中时走的那么决绝。 到了战场时，已然是报了一死之心。 娘娘喜欢他至极，可是却又被他伤的不浅。那时的她本就还摸不透究竟什么是情，便已经落得个遍体鳞伤。 若要她现在全站在沈宣那边是绝不可能的，她心中在意的只是娘娘。 听青娣如是说，林之之倒也不觉得不妥。 其实，青娣说的也是事实。 她认可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也有些纳闷，今日不知道为何想起问这么一出。 照理说她也不该将他过多的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人仿佛有些熟悉，就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她不再为难青娣，专注的吃起水果来。 辗转翌日，林之之刚醒，林云又来了。 难不成又是白宣？ 她一边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林云问了起来，「怎么今日他又有何事？」 可没想到这一回竟不是白宣，而是旁的事。 林云有些着急的说道，「二小姐，门外有位姑娘找你，说她是什么红什么寨的，有急事求见。」 红瓦寨？莫不是万丈红。 她来的倒是正好，她还正准备找她算帐呢。 她对着林云说道，「你让她进来。」 今日，她非得要好好审审那天晚上究竟是发生个什么事。 可待她看到面前之人时，却发现并不是万丈红，而是万一。 只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就好像刚刚大战了一场一般。 林之之一边悠哉的倒起一杯茶，一边看着面前之人，「你们寨主今日怎么没来？」 哪知晓，那万一径直在林之之跟前跪了下来，「老大，我们二当家的出事了。」 第九十八章 桃花诀 什么？出事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水，直接问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45页 那万一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 原来那日她们打发了沈宣之后，便准备回寨中，却又刚好碰巧遇到两个江湖人士再说上清寺过几日要办英雄会之事。 听说此次英雄会据说还不容小觑，聚结江湖各大门派，据说是为了夺个彩头。 那彩头是一本是上清寺中的一本秘籍，万丈红对这秘籍实在是很有兴趣。 便直接去了上清寺，哪曾想到她们才到寺庙门口便被人一棍子敲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万丈红已经不见了。 她四处打听才知晓二当家的原来被上清寺的人抓了起来，说她偷了那本秘籍，要逼她将秘籍给交出来。 「我们二当家的虽说老是将抢字挂在嘴边，但她还是有道义之人。」万一委屈的说了起来，「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二当家的。」 她看着她问了起来，「那是本什么样的秘籍？」 「据说是本武林绝学，加什么桃花诀的，这名字听着也很普通啊。」全然想不到是有多厉害的秘籍，为了这本秘籍现在寺中准备对二当家的简直是喊打喊杀的。 「它一寺庙，不好好的渡化众人，反而搞什么英雄会，我倒是觉得寺里面的人监守自盗。」万一心中不满，径直说道。 而林之之此时正微眯着眼睛，思考了起来。 陷害应该不至于，多半只是刚好让她当了这个替罪羊。 「那现在上清寺准备怎么办？」她又问了起来。 「寺中那老秃驴说若是在英雄会之前交不出秘籍来，就将我们二当家给那魁首，任凭处置。」 那不是摆了明的死路一条。 青娣不由得嘆了起来，「不过就是一本秘籍罢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对万丈红如何的。」 江湖之人向来就喜欢在武学上争个输赢，如此在乎这本秘籍，肯定因为这部秘籍应该还不差。 如今这个秘籍口径一致，都说是万丈红给偷走的。 上清寺不想惹着麻烦，宁愿将她当作这彩头。 反正东西是她偷走的，如何拿回来就各凭本事了。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万丈红的，而且依她那火爆的性子，指不定受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林之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她看着青娣说了起来，「青娣，让小彩带她去换身衣服。」 虽说着急，但是万一这般模样确实太狼狈了些。 万一就算要去换衣服，还是依依不捨的站在那里，着急的说道，「老大，你一定有办法救大当家的对吗？」 青娣有些不悦的将她送给了小彩，然后自己进了房间。 她一点也不希望娘娘去掺和此事，若是去了，闹得大些，可能这身份也藏不住了。 林之之一直凝眉紧思。 虽说林家如今隐退忘州，但是毕竟还是朝廷出来之人，和这江湖还是扯不上多大的关系的。 而江湖虽说纷争众多，但是一直未与朝廷有着过多的牵扯，本着两相交好之意，朝廷向来不理会江湖之事。 尤其这忘州，虽说曾是贫瘠之地，但是多家门派都始于忘州。 免不了各路人马集结。 这英雄会也是时不时的会来那么几次，就是各大武林高手切磋武艺，争奇斗艳的时候。 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向来只是听到过，可却从未参与过。 若是这番因为万丈红扰了这英雄会，不论结果如何，定然会被这群江湖人士盯上。 到时候林家也可能会受波及。 这些事青娣也清楚，若是同江湖之人扯上干系，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二小姐，你和万丈红本就相交甚浅，何必去冒这风险？」 她没有说话，神色凝重。 上清寺。 本来生的姣好的面容现在竟是一副落魄的模样，那束髮早已七零八碎，满头的乌丝披散开来。 此时的万丈红被囚在笼中，四肢被禁锢，嘴上还捆着白布。 就算她要伸冤，也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心中凄凉，没想到竟如此倒霉。 被人敲晕了不说，一觉醒来就倒在别人的藏书阁，还被一群人抓个就地正法。 明明就非她所为，现在硬生生的夹在了她的身上，她现在又百口莫辩。 看着那群云集的各路所谓的英雄豪杰，她的面上竟是不屑的神色。 大不了就是命一条，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上清寺的主持全然不顾笼中的万丈红，径直站在了比武擂台之上，高声说道，「昔日里曾有故人将此书放在我上清寺，寻求有缘之人。我上清寺也一直将这桃花诀好生保管，想着通过此次的英雄大会将这秘诀给奉出来。哪曾想到这红瓦寨的贼匪竟闯进我寺中，偷走了桃花诀。」 说完，那主持神色幽怨，有几分悲楚的模样。 他还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笼中的万丈红，「我上清寺愧对大家，但是既让是这山贼偷了桃花诀，将功赎罪，今日这彩头就是她，若是今日谁博得头彩胜了这擂台，这人就归他了，任凭处置。」 好一个任凭处置。 「她是我的人，交给谁处置你们作的了主吗？」 擂台外，一戴着面具着着黑衣之人一边不满的小声嘟囔起来。 而一旁另一个同样打扮之人居然又嘆气起来。 第146页 没想到她们还是来了。 青娣有些感嘆起来，娘娘不记得以前的事，可这护短的性子还是同以前一般。 她说，虽和万丈红萍水相逢，但她既然叫过她一声老大，她自然得对她负责。 不能让她平白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好在这是英雄会，武林各大门派都有，奇装异服也是常事。 她二人着了身黑衣男装，戴了个她们自己都快看不清别人容颜的面具。 这般模样，就不信有人认得出来。 就算事后当真惹了什么麻烦，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既然是江湖之事，那就止于江湖。 「陛下，听说今晨有个满身狼狈的姑娘来找娘娘，进了房没多久，娘娘就出去了。」左高说道。 他明显的看到沈宣的面色越发的沉重起来。 「她到底去了何处？」 左高有些心虚的说道，「娘娘带青娣姑娘还有那个早上来的姑娘一起出去的，但是也没人知道她们到底去了何处？」 见着陛下要生气，左高也很无奈。 他不过就上了个茅房的时间，哪知道娘娘就已经出门了。 真不知道有什么事那么着急。 不过还有将功补过的陛下，他想了想径直开了口，「陛下，属下带些人马去寻寻娘娘的下落。」 沈宣看着他冷着一张眸，淡淡的嗯了声。 毕竟忘州比起其他地方未知性更加多些。 此处不乏江湖人士，山贼土寇也不少。 他就怕江儿会出些什么意外。 他还不容易找到了她，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身赴危险。 此时上清寺中，已经比武了很久，胜胜负负，至今还未争出个所以来。 万丈红被囚在笼中，看着已经很是虚弱。 万丈红虽说平日里粗鲁，但生的还是可人的。 不乏有好色之徒看着她眼神都闪着金光。 她若是真被旁人带走了，指不定确实会受什么委屈。 可擂台上打的如火如荼，胜败平平。 终有个长得极为轻浮之人登上了擂台，他那翘着的小鬍子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他看着囚笼中的万丈红髮出邪肆而又高昂的笑声。 「今日这彩头比起桃花诀来的可更有趣些，让我也忍不住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哈哈哈....... 那邪魅的笑声就飘荡在擂台上空。 这貌相看起就不像是正派之人。 林之之开口轻问，「那人是谁？」 万一附在耳边轻声说道，「江湖上出了名的女见愁，好女色。」 说到此的时候，万一口中还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然这女见愁不容小觑，前几回合还打的游刃有余的江湖高手竟都统统败下阵来。 此人章法同人一般邪，打起来还是颇有些吃力。 终归她不是江湖人，上次那江南游侠也算是她投机，借着那游侠看不起她，才能一觉得胜。 今日她所面临的可是江湖，江湖之人，武功大有深不可见者。 今日是否能赢，她心中都还有个问号。 可眼看女见愁已然一副夺得彩头的模样，有不少人还在席中观战，看样子还在静候时机。 她也该出手了，于是她终究还是出了场。 她垫脚轻轻跃起，径直到了擂台之上。 虽说忘却了过去，但是这一身的武艺还算没有荒废。 这一点，她还是比较欣慰的，不然今日根本轮不上她能登上这擂台。 她未说话，只是双手抱拳，准备直接开打。 那女见愁见着她来，笑声更大了些。 甚至还嗅了嗅空气，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好香啊。」 这女见愁当真让人很是反感。 林之之看着他心中更是不悦，要打就打那么磨叽干嘛。 此时她站在擂台上，神色从容，全然无了昔日里那般温顺的模样。 她手拿佩剑，那女见愁手中握的是长鞭。 此人为人阴劣，鞭法用的是出神入化，他用鞭速度快，变化及，出没无常。 刚刚好几个人就被他的出奇不意打的个措手不及。 可他为人狠辣，全然不在意人命，不乏几人被他打成重伤，也有好几个死在他的鞭下。 还未等她做好准备，那嗜血的长鞭就朝她袭了过来。 她轻巧的躲闪开来。 那女见愁嗤笑起来，「这叫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笑话，这叫什么兵不厌诈，不就是个偷袭。 林之之抬眼，眼神犀利，「江湖之人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擂台比武，生死由天，若你觉得害怕，倒可以像我求饶。这比舞台上谁赢谁说了算，若是赢了，你也跟我走如何？」 那女见愁见过无数女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孩子。 女人当然越多越好，他向来不介意。 看着他笑的那般轻浮的模样，林之之也未着急，也冲着他淡定的笑了起来， 「那你姑且试试看。」 话完，提剑就同那女见愁打斗起来。 女见愁鞭子用的犀利，且步步紧逼，林之之单凭一把佩剑见招拆招，可女见愁的长鞭一连七八招且招招攻势勐烈。 她抬脚刚起，双足还未落地，那鞭已朝她袭了过来，根本都没有喘息的空档。 第147页 她斜眼盯着面前之人，这人虽说攻击勐烈，但是却全然未给自己留保护的余地，不难看出，他偏喜正面出手，后背颇有漏洞。 她虽体力及不上女见愁，但好在她的速度及反应还算够快。 见此，她腾空跃起，佯装继续挡鞭，可却突的勐然转变方向，跃到了他的身后，饶他神经百战，还是被这突兀的一跃给弄慌了手脚，趁此时，林之之在他背后勐的一击。 但是她还是留下了余地，只是用剑柄重击在他的要害，那女见愁痛的跌倒在地，坐地不起。 这一站，姑且算是她赢了。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他笑了出声，冷声说道，「这叫兵不厌诈。」 语气颇有几番讥讽的意味。 坐席上有些譁然，毕竟这林之之对于他们而言确实过于陌生了些。 除了讶异，其中也不乏有人正在思考如何破她的招数。 她竟然出了手，定然料到是这结局。 不管如何，她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定要夺得这魁首，救出万丈红。 这场擂台也算是打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各大门派也基本上都已登场，就唯独剩下万剑山庄。 若是今日能赢了这万剑山庄，定然就是这擂台的魁首，救下万丈红之事也算是万无一失。 但这万剑山庄也不容小觑，同样使剑，且使的一手好剑法。 今日登场的更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万允风，那将一把剑使用的出神入化之人。 这边厢，林之之早已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 就等那万允风出手。 面具下的那张脸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看了眼囚笼中的万丈红，心中只觉得不忍。 都说江湖竟是英雄豪杰，哪曾想为了一本所谓的武功秘籍，就将个姑娘折腾成这般模样。 心中的不忍之心又涌现了出来。 她看着那坐席上的一众人，不知为何竟有些恍惚起来。 脑海中总有个妆容华贵的女子仿佛也在什么时候打过擂台。 她时而会想起很多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她也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终于，万允风登上台来，林之之也收敛了心思，准备这最后一战。 这一战，非赢不可。 两人同样用剑，一番客套之后直接双刃相对。 万允风不愧是万灵山庄庄主，招招利落，不带一些迟疑，那招数又是虚虚实实，打的还是极为吃力的。 可她心中早已定下了必胜的决心，就算吃力，她还是奋进全力拼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势均力敌。 定要寻个突破口才行，她正在思忖的时候，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径直就跪坐在了擂台上。 居然有人暗中丢了石子，那力道之大，径直打在她的膝盖上。 如此一来，她分明就占了下风，可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出疑异。 她跪坐在地上，有些起不来身。 见着如此时机，万允风提剑就准备朝她刺了过去。 就在那千钧一髮的时刻，一袭青衣从空中翩翩而来，譁然之声绵绵不绝。 那青衣之人将她拦腰抱起，躲了开来。 抱着她在擂台之上旋了几圈。 那不是，墨公子？ 她看着面前之人不由得都有些讶异了起来。 他明明该在谷中，为何他会来这里？ 可她毕竟此时是隐了身份来的，她还不想暴露身份。 那些江湖之人盯着擂台上之景都看愣了眼。 那青衣公子身子轻盈，轻功上乘，看起来也绝非普通人。 那脸生的更是犹为天仙，不似凡人。 他究竟是何人？ 万允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眼看就马上要赢了这黑衣小子，哪曾想竟有人出来多管闲事。 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之人开了口，「擂台比武，向来都是你熟我赢，还从未听过请外援的。」 语气中的不耐烦竟显之。 林之之本来想要怼回去的时候，墨循竟开了口，那凉薄的声音幽幽而来，「堂堂武林前辈对一个寻常人用这些手段，怕也算不上多光明磊落吧。」 明显的，万允风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说什么名门正派，不过为了个区区武林秘籍，居然嘱咐弟子暗中使绊子，全然无了大侠的风范。 见着如此多人在场，万允风拉不下面子，干脆直接装起煳涂来。 「如今世道真是大不如从前，区区江湖小辈明明技不如人，还非要找些个理由。」 他又转而说道，「既然我身为前辈姑且让你们一同上。」 说完他提剑就朝二人刺了过去。 墨循冷着一张脸，一手放下林之之，一手从她手中接过佩剑来，单手同他打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儒雅公子，不喜江湖恩怨，不想沾染尘世之人，可没曾想过他竟是这样一位高手。 第九十九章 好看的男子 今日赴会之人同他相比，简直都不值得一提。 几招下来，万允风便败下阵来。 可他岂会那么轻易认输，第一他想要得到秘籍，第二刚刚才讥讽了他不过就是个江湖小辈。 若是这时候输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他又爬了起来，奋起一击，他那原本安排好的弟子又从侧面扔出一枚石子，可竟然被他一手就接了下来。 第148页 他两指夹着那枚石子，依然是那副冷淡的神色。 他看着万允风，将石子朝他的佩剑击了过去，刚到剑身，剑折为两半。 而他也剎那间迎向前去，将剑抵在了万允风的脖颈上。 动作一气呵成，可他依旧是面色波澜不惊。 他看着那万允风也未多言，径直收起了手中之剑。 此时坐席中已经有人坐不住了，高声吼了起来，「说好的是单打独斗，怎么还兴两人一起的。」 顿时，不满之声绵绵不绝。 林之之就不明白了，就算单打独斗一看那万允风也会输啊。 见他如此轻易的赢了，上清寺竟有些不想放人。 他们本想将秘籍奉出来，哪曾想夜里藏书阁走水，虽说没什么损伤，但偏偏将秘籍给烧坏了。 可也正巧的是那万丈红鬼鬼祟祟的来了寺中，当时就将她二人给打晕了。 念着放走一个，是因为想着日后更好的将责任统统推卸到那红瓦寨当中去。 他们的本意倒也不是不将这秘籍献出来，只是那秘籍烧了，现在那残存的半截秘籍现在还被他们埋在后院当中。 再加之那寺中唯一看过经书的长老又恰巧出了远门，就算要復刻也来不及了。 他们本想着最后出手赢下这彩头，届时再想些办法復刻一本秘籍出来，然后再杀了万丈红，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秘籍又重新回到了手中。 可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拦路人出来。 现如今看来，那人武艺不浅，若是当真和他争输赢，定然是讨不了好处的。 只要看看可以通过什么法子让他赢不了。 那住持缓缓开了口，「这位公子，比武之期，规则贫僧早已道明，说好的单打独斗就是单打独斗，如今你二人一同虽说胜了但是终归胜之不武。这彩头给不了你们，不然这在场的所有英雄豪杰也定然不会服气的。」 听此，大家也紧跟着嚷了起来，自然都想拿到这秘籍。 墨循开了口，「既然胜之不武，那莫如再比一场？」 可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那住持又说了起来，「今樱花国着交好的原则，既然公子已经违反了规则，自然是失了这比武的资格。」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应和了起来。 这老秃驴，这不是故意的吗？ 林之之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不过就是一场擂台，搞得如此繁复。 大不了她打再一场，况且刚刚若不是疏忽了，她和那万允风谁输输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倒是墨循站在擂台上轻笑了起来，然后冷声道，「」 那住持露出一张笑脸，幽幽说道，「公子，竟然是比武定然要守规矩。」 「守规矩？」他笑了起来，「上清寺守着这秘籍，可怎么不见得守规矩呢？」 住持面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难不成这人知道事情的原委。 他有些心虚的问了起来，「公子这是何意？」 「桃花诀本就是我清幽谷之物，没想到上清寺竟在此次英雄会将他拿来作为彩头。」 清幽谷？ 住持看着面前之人，讶异的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静的说了起来，「原来是少谷主，少谷主有所不知，桃花诀当年老谷主可是说好了将由我寺中处置的。」 那时他年岁尚小，当年之事应该也不清楚。 可只见的墨循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可我记得家父说的是放在寺中保管，从未说过要将经书给送给旁人。」 住持一时惊慌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几年来他们寺中确实香火惨澹，本想借着这英雄会为他寺中增些香火，可既然是英雄会，那天下英雄哪里有那么容易好聚集的，他之所以会将桃花诀拿出来，不过就是为了能让这些人来到寺中。 虽说不该，可这也是不得已所为。 他心虚的看着墨循，如今天下英雄可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他竟全然想不到该如何处置此事。 毕竟是他有负清幽谷，若谷中当真追责起来，他自然是逃不掉的。 清幽谷一向隐蔽，他也不得知这墨循的性格如何，他一心只想为了寺中好，哪曾想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这时那墨循又开了口，「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过就一部秘籍，何必弄的如此大动干戈，你说对吗？元清大师。」 他话一说完，主持松了口气，他对着天下英雄径直开了口，「今日擂台比武，由清幽谷少谷主拔得头筹，这彩头就少谷主所有了。」 虽说众说纷纷，但是既然住持都宣布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言，竟都愤愤的离开了。 他不是一心想要避世，为何今日还要将他的身份给暴露出来，还当着如此多人的面。 而且他赢了万丈红，她若讨她，他会给吗？ 林之之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走到了她的跟前来。 她遮掩的如此好，他应该是不知道她是谁的，顶多认出她是个姑娘。 可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她，心还是有些紧张。 然后他看着她冷声说道，「那彩头你带走吧。」 说着看她的神色中还有一丝无奈。 那时，人群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没人对此有多大的关心，就连住持也离开了。 第149页 可，她忍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墨循，你为何要如此？」 而他只是看着她淡淡说道，「江湖险恶，自己多加小心。」 若是认为她是个寻常人，叫出他的名字，他定然会讶异，可他全然淡定，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林之之缓缓的将面罩给取了下来，她看着墨循。 他依然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她以为他又只是萍水相逢的举手之劳，哪曾想他原来一直都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芍药看着林之之，眼中的憎恨之意更加的多了起来，「因为你，我们谷中不再清幽。」 她断然没有想到，公子他今日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将清幽谷给暴露了出来。 更让她气的是，又是为了这个林之之。 看着她盛怒的模样，墨循的面色又冷了几分，「出谷之事，是我自己决定，同她没有关系。」 说完他又看着林之之说了起来，「不过举手之劳，林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话刚说完，他抬脚轻跃，腾空而起。 芍药见此也紧跟着腾空跃起。 林之之看着他的背影径直吼了起来，你不是说好了两不相欠，可如今你如此做了，让我如何面对你。」 可，全然无了回应。 愧疚之情，涌于心间。 如此这样，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循了。 「他是什么人？」沈宣紧皱着眉头，看着擂台。 他来的时候胜负已分，看着二人熟识的模样，他心中就觉得难受。 尤其是看到她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心中更是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临到走了还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 难道，难道她那日说的喜欢的人难道就是刚刚那人？ 他的神色越发不好了起来。 当初他就不该轻易的让她去战场，亦或者当初他跟着她一同去。 不然哪里会闹出如今这么多的波折。 三年，若是当初他当初没做那些决定的话，他和她的孩子都能习字了。 这下不但人没追上，还半路杀出这么个人出来。 左高只是觉得陛下的情绪骤的降了下来，脸上分明是失落之色。 「陛下。」左高有些担心的轻声唤道。 他已经接连说了好几声反馈，可陛下就像是全然听不见一般。 见他回过了神，他又再次重复了刚刚所说的话，「属下安排人去查查这人的来歷。」 嗯。 沈宣冷冷的应了声。 过了会儿，他又想起来，对左高交代了下去，「不要让皇后知道。」 「属下领命。」 他收敛了冷漠，朝擂台上走了过去。 那时，正巧万丈红刚从笼中被放了出来，她虚弱的跌坐在地上，但看着林之之过来，还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平日里一副凶像的万丈红此时竟然有了几分娇滴滴的气质。 虽说想笑，但林之之还是憋着未笑出声来。 见着林之之竟如此仗义，万丈红心中更觉得有些羞愧。 其实那日之事她一直耿耿于怀，那晚上的那个男人虽说因老大而起，她终归还是怪她擅作主张。 她还和万一将所有的问题都撇得一干二净，终于借着今日这个时机她将憋在心中的话都说了出口，「老大，我愧对你。」 说完她就跪在地上，准备请罪。 「你这是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倒是弄得林之之有些迷惑起来。 她正欲将她拉起来，可万丈红却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执意跪在跟前，「其实那天晚上那个男子，是我看着你和他举止亲昵，还调戏了一番。我便以为老大你是看上他了，才将他送进你房中的。」 听此，万一也跪在了跟前，「这事怪我，那日早晨怕老大你责怪，我便撒了谎，求老大原谅。」 虽说对她们而言也就是个平常小事，但是就是觉得惹出了这般的是非，有些愧对老大。 林之之看着她们皱紧了眉头。 其实就算她们这么说的话，和之前想必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这事也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顶多就证明不是她那么强硬的抢他罢了。 归根究底，还是那天晚上她调戏了他。 但是她实在想不到她为何要做出这般花痴之事来。 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顶多就是那个男人只是长得那么有一丢丢好看罢了。 她本就准备好好找这两人算帐的，但是今日被她们这么一说，她都不知道这帐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突然万一有些惊讶的盯着林之之的后面叫了起来，「老大，你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风流债？ 难不成白宣也来了。 果然，她回眸便看见朝着她款款而来的翩翩公子。 墨色青丝束的刚好，那青黑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竟也那么合身，配上他那独有的深邃眼神，竟多了几分独有的魅惑气质。 今日擂台上众人皆被那墨循如同天仙般的颜值给惊艷不已。 可眼前这人可当真算的上惊艷了岁月。 他平静的朝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眼神带着些柔情，那嘴角一抹戏虐的笑容更是勾人心魄。 「你怎么来了？」 第150页 除了惊艷她还有些诧异，她明明是悄悄走的，无人知晓，他怎么还找的到这里。 他径直将她的手拉入了怀里，对着她温柔的问了起来，「我是不是来晚了。」 眼神中带着些自责。 看着他那般关心的模样，心中竟盪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也没有挣扎，任凭他将她的手拽在怀中。 看着他，总会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比起以往那些莫名其妙的回忆还来的更勐烈些。 只是看着他，居然好像还有些心动的感觉。 这时候，她应该算的上看的如痴如醉，全然忘了那还紧紧跪在地上的万丈红和万一。 就连青娣也分明的注意到她那不一般的神色。 然后，她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同他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他的旁边了。 狭小而又密闭的空间就独他二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斜眼偷偷的瞥了他一眼，算起来，这白宣确实长得不错，长得好看就罢了，对她也不错。 算的上温柔又有耐心，今日竟然还专程跑到上清寺来寻她。 虽说晚了一步，但是她心中竟还是有些开心的。 这样想想，就算当真同他成婚，她其实也不亏。 看着她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沈宣笑了起来，一边撑着头一边笑着看向她。 许是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目光，她也跟着抬起了头来。 四目相对，反倒是林之之最先败下阵来。 深怕被他嘲笑，她抬头直接说道，「今日感觉你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你是说哪里不一样？」他笑着又朝她挪了一些，那张雕刻般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可只见得她面色浮出难能一见的红晕。 她这是怎么了，她手紧紧的拽住坐席边处，心好像都有些勐烈的跳了起来。 她不该是这种花痴的人啊 前几日她还拒绝他拒绝的狠，今日若是被他猜到她的心思，定然会嘲笑她的。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迎难而上。 脑中想出无数种办法，最后还是决定以轻佻伺轻佻。 她笑着看着沈宣，面带轻佻之意，「虽说你平日里白衣胜雪看起来倒是仙气飘飘，可我还是觉得这一袭黑衣更衬你。」 听此，沈宣又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更偏爱素衣。」 毕竟昔日里那沈昱或者是公孙戟都是喜欢穿那素色衣衫，对了，再加上今日那个男子。 她分明看起来更喜欢这种看起清晰但是极为寡淡之人。 偏爱素衣？她有些好笑，她为什么就喜欢穿素衣之人。 她有些嘲讽的说了起来，「其实吧，主要是白公子上了年纪，这白衣太过少年气，不大适合你。」 这话若是被左高听到，肯定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今日大胆到嘲讽陛下的年纪，也只有她才敢说出这般话来了。 倒是沈宣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盈盈的看着她，「你可是嫌弃我老了，才不肯同我成婚？」 哎。 他又嘆了口气，幽幽说道，「我知道是我来了，让你吃亏了。」 。。。。。。 他这人也真是，这是想到哪里跟哪里了。 她刚刚不过是想和他斗几句嘴，又不是真的嫌弃他老了。 看着他这失落的模样，她有些堂皇无措。 其实她当真只是无心说出的一句话，没想到竟然伤了他，怪不得都说上了年纪之人对自己的年龄很是敏感。 这白宣绝对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说了一句，他就伤心成这般模样。 她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其实白公子你这年纪虽然不小，但是好在你生的好看啊，那些个比你年岁小的人当中未必能找的出像你这般生的好看的。」 「可生的好看又有何用，也不见得有人喜欢。」他继续悲楚，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她实在不忍心，心中责备起自己来。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要说到他的年龄。 她又继续安慰起他，「那你就错了，大多女子都喜欢生的好看的男子。」 是吗？ 他忍着笑看向了她，然后轻声问道，「那你也是吗？」 她本想说不是，可是看着他那凄楚可怜的模样，她赶紧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们女人都是这种德性的。」 可这话怎么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呢，好像就是被白宣套进去一般。 第一百章 另有所图 第一百章 她微眯着眼睛，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之人，「白公子，我怎么总觉得你来我们林家是另有所图呢？」 他委实想不到，她竟能如此直接的开了口。 反倒是笑着看向她，「那你觉得我图什么？」 「白公子出手阔绰家世定然显赫，我们林家小门小户，又无权无势，既无财又无权，你自然也无所图，你莫不是……」她轻笑起来，看着他竟有些轻佻，「莫不是垂涎我的美色？」 哈哈…… 本来还颇为严肃的沈宣都绷不住，笑了出声。 他倒是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说的如此的直接，竟能将垂涎美色这话自己给说出了口。 第151页 他仔细看了看她，三年过去，原本好看的脸蛋现在也变得更加精緻了几分，虽说着了一身男装，但这美色却是不是旁的女子能及的上的。 美色这一点，确实毋庸置疑。 他笑着点了点头，应和着她说了起来，「我来你们林家自然是为了你所来。」 果然。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他还当真就是个贪念美色的老男人。 之前就觉得奇怪，他一番国之人，大老远的来了忘州，还不惜奉上重礼给他们林家。 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早前就听说过番国有不少财大气粗的商人再同南国往来中，若是见到了年轻的姑娘指不定就会重金将姑娘娶回家去。 那些商人哪个家中不是十几房妾室，如今看来他定然也是那一种。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二人各有所思。 万丈红毕竟是红瓦寨的寨主，而她其实从未想过接下这大当家的名号。 她与她一切都是机缘。 她想的就算是这次救了她，两人还是不该再有纠葛。 毕竟她是匪，而林家曾经也是朝廷中人。 单她倒也无妨，但是不想他们林家受到什么影响。 虽说爹和娘之口不提，可是大姐一直告诉过她。 她既然是林家二小姐，就有必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纵使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好，也不该顶着林家的名号。 所以那晚和白宣之事她也一直不敢亲口承认。 载着万丈红和万一的马车径直到了红瓦寨门口。 青娣送她们下了马车，然后看着万一轻声说道，「好好带你们寨主回去休养。」 可万丈红不想就这样回了寨中，她看着青娣直接开了口，「我要去找老大。」 「万姑娘，你现在身体虚弱，其他的事等到回寨中休养好了再说。」 青娣轻声说道。 可万丈红一心只想着报恩，却顾不得这些。 看着她这般模样青娣只是微微嘆了口气，「二小姐说，你和她有缘，她所做的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在心上。」 万丈红开了口，「我只是想报答老大。」 「万姑娘，你是红瓦寨之人，而我们二小姐不过就是个寻常百姓，若你当真想报答，还是同她少些往来吧。」 她这话说的虽说很绝情，但也是事实。 虽说她今日是林之之，但是曾经她也是带兵打仗的女大统领，而万丈红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山贼，兵匪之间怎么能走的如此亲昵。 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的。 而且且不说其他，林老爷曾经也是朝廷之人，就这身份背景，她们也不该过多往来。 本来今日去上清寺就已经是冒了风险，她不想让娘娘深陷混沌。 万丈红垂着头，没有说话。 片刻，她抬起头来看着青娣说道，「有劳青娣姑娘。我们回去吧，万一。」 说着，她就当真转身走了。 可是，就连背影都看起有些落寞。 青娣看着二人也不由得跟着嘆了一口气。 万丈红之事搞定了，林之之却变得有些不大开心起来。 那日芍药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她总觉得就是她害了墨循。 也不知道现在清幽谷究竟如何了。 她一心担着墨循的事，倒是全然没有注意到沈宣已经在府中扎根了下来。 他对府中情况可能比她还要清楚。 林德那人一心敬重边家，虽说江儿非他真正的女儿，但是待她一直视若珍宝。 他也是知晓她那皇后的身份，所以对他这突如其来出现之人是有些不悦的。 但是估摸着之前边家应该嘱咐过他，江儿她现在既然用了她们女儿的身份，过去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所以，他才勉强让他住在府中。 好在林德这人心思单纯，又不大懂得女人心思，他这几日一直明里暗里给他灌输些他对江儿如何好的说辞，现在他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意见了。 只是如今江儿这边全然不记得以前的记忆，若是此时他二人能发展起来。 日后之事再慢慢解释也不行。 只是也因为她失了记忆，他也捉摸不透她心中究竟想的会是些什么？ 还有那天男子，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寻常。 正巧，此时左高也回来了。 让他打听之事应该也打听的差不多了。 「陛下，那个人叫墨循，是清幽谷的谷主。」左高侯在跟前，径直开了口。 「清幽谷一直避世，忘州仅有小部分人知晓有这么个地方，那清幽谷更是从不会掺和江湖之事。」 想来也有些奇怪，既然不参与江湖之事，那日怎么会突然出现。 「那墨循同江儿是什么关系？」 左高想了想开口说了起来，「好像不久前这位墨循救过娘娘一次，娘娘一心找他报恩，但是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大清楚，青娣姑娘是断然不会将这事说出来的，娘娘身边那贴身丫头口风也很严。」 大概应该就是英雄救美，念念不忘的桥段。 沈宣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若是找些寻到江儿就不会有墨循这回事了。 不过再怎么想，这个墨循还是有些奇怪，为何非得藏身在那清幽谷中。 第152页 凭他的身手就算是立足江湖也是绝顶的高手，万不该就直接藏了起来。 莫不是其中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你再好好打听一下，看看那墨循还有那清幽谷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左高径直领了命。 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其实他就光了解这个清幽谷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清幽谷有些奇怪了。 谷中养了不少之人，但是整个谷又与世隔绝，总觉得其中有些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他更要好好的将这清幽谷调查一番了。 「等等。」沈宣又说了起来。 他看着左高认真的说道，「此事你先不要告诉江儿。」 免得她以为自己是刻意在针对墨循。 他话刚说完，林之之就刚巧走了过来。 她有些怀疑的看着白宣，江儿又是何人？ 但她也没问，怕他以为自己是偷听他说话，其实她也不过刚好走过，正巧碰到他让左高等等，说了这句话。 「你来了。」沈宣看着她，面上都是笑意。 她淡淡的应了声，便是沉默。 「你准备要在我家住多久？」 思考良久，她还是问了出口。 他来了有好几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把他那脾气颇为倔强的爹爹搞定的。 前几日还要提刀向他之人，这几日就像是转变了性子一般。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这个要看你。」 「看我？」 「对，你住多久，我就住多久。」 。。。。。。 她本想说这是她家，但是想着他肯定又会说些轻佻之言，便也放弃了。 转而换了句台词，「白公子你不是经商的么，家中营生不需要人打理的吗？」 她潜台词就是他一大男人总不能终日在她们林家无所事事。 没想到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笑了起来，款款道来，「我出门这些时日，家中胞弟在替我打理，他特别可靠。」 他强调可靠二字时嘴角浮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可她这么瞧着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呢。 他那胞弟一般就常年在他的压迫之下艰难偷生。 她想了想。 又问了起来，「那你家中的妻妾你不想念吗？」 他笑了起来，眉眼都是柔情，「你吃醋了吗？」 。。。。。。 这明明就答非所问，她冷哼了一声，继续对着他说道，「我是想着你住在我府中，关心关心你的近况。」 「是吗？」他那样子像是在当真思考，也就思考了片刻他看着她开了口，「我倒是并不想念他们，毕竟现在都记不大清楚她们模样了。」 「白公子可真是薄情。」 「我娶她们都是家中安排，其实算起来我总共也没见过她们几次。」他眉宇间还有丝淡淡的忧愁。 他虽为帝王，但是至进宫之后一直在隐忍，他所有的妃嫔都是旁人所左右的。 就连她也算得上是太皇太后替他择的。 也就是这层原因，他一直没追究明白他对她最初的心思。 其实从初见到后来，他并不讨厌她。 同样是被迫选择的，但唯独她不像是对其他女人那般厌恶。 他说这话时，林之之认真的盯着他。 他那总是猜不透心思的模样也竟有了几分愁思。 她总觉得白宣虽说轻浮，但是看起来应当还是有颇多心事之人。 她看着他，问了起来，「那白公子的妻妾中就没有一个你真心想娶之人么？」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也看着她认真的说了起来，「娶之前没有，娶之后有，现在也有。」 他虽短短三句话，却都别有深意。 「那你想娶之人是什么样的？」她直勾勾的盯着他。 倒是他难得一见的认真，「同是女子却非寻常女子，又比寻常男子还胸怀大义又活得洒脱。」 听起来好无逻辑的话，他说的有很认真。 他说起来时，脸上都是幸福的样子。 看起来，他当真很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不输男子的女子吧。 能让他如此惦念，必然不同寻常。 「那既然又这么个人，你为何不回去？」 他看着她说了起来，「她走丢了，我寻了她三年。」 走丢？这么大个人还走丢，指不定觉得他太花心将他给抛弃了。 可他竟然能寻三年，看起来当真是用了真心。 她虽不解还是问了起来，「那你找到她了吗？」 他看着她勾起嘴角，声音清冷却又动听，「我好像找到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她语气淡淡的，全然无了刚开始的兴致勃勃。 一番对话下来，林之之觉得心里竟有些不开心起来。 原来，他嘴上说喜欢她，其实家中有了那个让他特别想娶之人。 他刚刚让左高不要告诉的之人，就是那个江儿，应该就是他家中的妻子吧。 定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外面还如此风流。 果然，男人都偏爱三妻四妾。 她不满的嘟囔起来，「果然还是你们男人最好，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就娶什么样的。」 瞧着她这般模样，倒像是吃醋一般。 第153页 沈宣笑了起来，「那你可知我要寻的人是谁？」 她未说话，看起来有些生气，可又为了显得大度她还是开了口，「我又不是你肚中蛔虫，我怎么知晓。」 「我寻的那个人是你。」 她看着他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我和你不合适。」 寻她？若不是有万丈红和万一那回事指不定两个人都还没有什么交集呢。 用这些话煳弄她，可真没意思。 没想到她又一次拒绝了他，他也不生气，只是饶有深意的看着她说了起来，「你若嫌弃我年龄大了，我也可以替你寻几房男室。」 哈？ 她看着他一脸震惊。 早就听闻番国民风开放，没想到女子也可以如此，男子竟然都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公然找别的男人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 。。。。。。 他该不会真的要给她找一个。 她没有开口，反倒是他凑在她跟前轻声呢喃，「那天擂台上救你的那个就不错，生的又好看。」 「你说墨循公子？」 「原来他叫墨循，就连名字也不错。」他笑的意味深长，说完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她。 见他没有反应，又追问了起来，「你觉得如何？」 他手撑着头，气定神闲的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红唇微启。 「我觉得不大妥当。」 「为何？难道你讨厌他？」他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我不讨厌他啊。」她直接开口。 「哦？」话一说完，沈宣的眼神就变了，他盯着她的眼神中都有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又重复了遍她刚刚所说之话，「不讨厌他？」 他这是做什么，她的确不讨厌他啊。 这怎么说呢，她不讨厌墨循，但不讨厌也不代表她喜欢他啊？ 瞅着她好像受惊兔子般的神色，虽说吃味，但还是觉得越发的可爱。 昔日里的她虽说是个巾帼英雄，但是逗弄她几句，她也会像是这般模样。 这倒是一直未变。 「看样子你对墨循之事应该没什么意见。」他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不行。」 「为何不行？」 「墨循公子那般堂堂正正之人怎么能当别人的玩物。再说我和你之间都不可能，我干嘛要去祸害人家。」 「你心疼了？」他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起来。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就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就心疼了？」 。。。。。。 「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怎么有些无理取闹，我爹都没有这么管过我。」 她不知道为何他非要揪着墨循不放，她本就对他心存愧疚。 墨循救了自己两次，她惹得他一心所期的清幽都不復存在。 可他却总是一副男女之间相处一定除了喜欢就没了其他的关系的感觉，她不喜欢这样。 他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却说道，「是我突兀了。」 说完，正欲伸手的时候却被她一把给推开了。 「罢了，懒得和你说。」 她突然的怒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道。 一番火气居然就直接对着他发了起来。 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他说了墨循而生气，还是因为想到他和她也不过就是无聊时的一个乐子罢了而生气。 反正，就是心中一肚子火气。 任凭沈宣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气沖沖的走开了。 这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针，左高一脸纳闷的看着林之之离开的背影。 明明刚刚都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发起脾气来了。 他委实不明白。 不过让他更不明白的是，平日里他那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主子，今日面对着娘娘这般态度，居然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他都有些怀疑陛下如今是怎么了？ 还是当年那个步步为谋，做事利落的南国天子吗？ 许是注意到左高的视线，沈宣瞥了他一眼。 不过那眼神不復刚刚的温柔之色，反倒是多了几番冰冷的意味，「你抓紧时间将那墨循调查清楚。」 「属下遵命。」 清幽谷，湖心亭中悠扬琴声不断。 芍药侯在一旁。 待墨循曲毕，她才开了口。 公子一向讨厌别人在他弹奏时打扰他，所以她一直等到他弹完了曲子才开始说话。 她有些担忧的说了起来，「公子，已经不少人开始打听我们清幽谷之事了。」 若是这样下去，她就只怕他们清幽谷的秘密可能保不住了。 若是再严重些，她怕，他们公子也会跟着有危险。 都怪那个林之之，若不是她，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第一百零一章 未过门的妻子 公子若不是为了救她，大可以不必将清幽谷的名号抬出来。 也不会那日在擂台上同别人比武。 那日的招摇只会带来日后的后患。 可就算她这么说，墨循依旧是那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他一边收着琴，一边淡淡的说道，「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中都有定数，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他们又能当真躲得了多久呢？ 第154页 看着墨循那副平静的模样，芍药心中只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解，为何公子要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公子，你可是喜欢那林之之？」 墨循看了眼她，反问了起来，「为何我就一定要喜欢她？」 他知晓芍药对他的衷心，可是他不喜的就是她老是将男女之情放在嘴边。 好像这世间除了男女之情便不会再有其他一般。 他见她没有回答，又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厌倦了这谷中的日子。」 过了二十几年日復一日的日子，他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厌倦了。 厌倦？ 芍药看着他竟失落起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也不再理会她，直接走了开来。 见状，芍药还想跟上前去，却被梅香给拦了下来。 「芍药姐姐，你若是再追上去，公子会生气的。」 公子不喜别人死缠烂打，无论是何人。 若是她一直如此追根究底，只会惹得公子厌烦的。 这一点，芍药也清楚。 她站在那里，神色越发的落魄起来，她看着梅香神色黯淡，「我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死了，可为何又来了个林之之？」 她不甘，她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他的心中却一直装着旁的人。 明明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阻碍，可却被他放在心中惦念着。 梅香嘆了口气。 她知道芍药一心喜欢公子，可她顶多就算谷中众多爱慕公子的美娇娥当中的一个罢了。 公子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其他人是容不进去的。 那位林姑娘可能同那个人有些相像，公子可能也因此才会三番四次的出手搭救吧。 他心中看的最重的依旧是那个人。 就算她不在世上，公子他也不会轻易的忘却。 梅香看着她说了起来，「芍药姐姐，公子做事一向都有分寸，断然不会为了所谓的男女之情而做出些什么失了分寸之事，他如今如此也未必就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男女之情。」 不然，公子也不会纵使心中一直装着那个人可也只是装着罢了，从未想过或者做过进一步的逾越之举。 昨日陛下和娘娘之间又争执了起来，这两人好像总是免不了纷争。 昔日里在宫中的时候也都会时常争执起来，昔日里昱王爷便说过，两人都是那般有自己谋划之人，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摩擦。 如今看来，也确实是这般。 而且他们也不能一直住在林家，就算是故人之子，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林家，府中难免都是非议。 可陛下和娘娘之间看起来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说，他反而还觉得娘娘对陛下甚至还有些反感。 其实他也不大明白，分明陛下生的俊美，又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这天下哪一个女子不会心动啊，为何娘娘就偏偏不吃这一套呢。 最近他已经听到不少林府的下人在议论纷纷了。 可他也不好直接说明，便婉转的说了起来，「陛下，我们毕竟是男子，这一直住在林府终归是不大好的。」 他说的如此明白，他也应当清楚了吧。 「我不介意。」可回应左高的却是沈宣异常平静的语气。 可这，这好像并不是陛下介不介意之事。 思忖片刻，左高开了口，「毕竟人言可畏，这府中的大小姐二小姐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沈宣一边饮着茶一边淡淡的看了眼左高，然后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 单手托腮，思忖起来。 可他心中所想的绝不是所谓的名节之事。 他来林府已经好几日，可二人之间却全然无了进展，还有那个墨循从中插了一脚。 他不能再如此等下去了。 只是可惜身边连个参谋之人都没有，这左高有时候比起那莫子高还更为让人头疼。 想了半晌，沈宣淡淡的应了声，「好。」 左高有些欣喜，难不成陛下决定搬出林府？ 可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会尽快将江儿带回宫中的。」 此时林府亭中，林之之再次嘆了口气。 她百无聊奈的用手指在石桌上画着圈，连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今日竟然也全无了胃口。 「小姐，你怎么了？」 林云看着林之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还是问了出口。 只见得她又嘆了口气。 她现在心中所惦念的是昨日对白宣所说的话，现在想来她对他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些。 想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云儿，你说你小姐我这性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林云看着赶紧摇了摇头，「我觉得小姐性子挺好的啊。」 反正在她眼里，她们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过像个男子了些。 哎。 问林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呢。 她昨天干嘛就非得要和那白宣置气呢，明明当初也是因她的原因才惹了这个风流债的，如今别人留在家中不走，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他毕竟那么大的年纪，家中有几房宠室都是正常之事。 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就此作罢，可一想到他别有目的，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总有种她被他负了的感觉。 白宣一看就是家中从小衣食无忧之人，定然受不了她这种气。 第155页 指不定很快就放弃了，重新回他的番国。 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一还未出阁的清白之人，不仅清白没了，就连毁了她清白之人都没有了。 哎。 她这接二连三的嘆气，仿若遇到什么难事一般的哀怨神色。 就连林云都看不明白了。 自从上次从清幽谷回来之后小姐老是这般模样，该不会是在清幽谷中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那墨循公子，小姐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又苦于不知道如何嫁给他而烦恼。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问了起来，「小姐，你早前却清幽谷可是和那墨循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墨循。」都因那白宣，她居然忘了墨循这事。 不知道清幽谷如何了？ 她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烦躁，整个人趴在石桌上又嘆气起来。 看着林之之一惊一乍的模样，林云都快哭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男子生的太好看了也是一种祸水啊。 那墨循公子不就是生的好看些，竟将他们那无忧无虑的小姐折腾成这般模样。 明明府中住的白公子就很不错，可是小姐天天和人家争执不说，每天想着法的将他赶出府中。 说小姐贪念美色，家中有个现成的不贪念。 偏偏贪念那个求而不得之人。 她正欲哭之际，那相貌堂堂的白公子就走了过来。 一袭的黑衣，衬得那雕刻般的俊脸显得更加的轮廓分明。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男子是真心生的好看。 「白公子。」林云见他走了过来，便退了开来。 她知道这白公子对二小姐有些情愫，她也不便打扰二人。 那一声白公子倒是全然没有影响正在沉思的林之之。 沈宣走了过来，在林之之的旁边落了座。 她抬头时，只见他已坐在跟前。 还是那张生的好看却又有几分冰冷的脸庞。 他一边温柔的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边看着她。 全然没有生气，反而伸出手来轻轻的替她理了理刚刚被她自己弄乱的头髮。 「听说你喜欢这桂花糕，我特意让左高去给你买了些过来。」他一边拆开糕点的包装，一边轻轻的说道。 「你不生气吗？」 明明昨日她就对他说了那般过分的话。 他看着她，嘴角带着浅笑，「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的认真，看着不像有半分虚假。 他为何要对她如此之好？ 她红着眼，将他递来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可再好的糕点，如今咀嚼在口中早已食之无味。 她眨着眼，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那天夜里，我当真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全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并没有想像中的洒脱，那天的事情她其实一直都记挂在心上，如今她再一次提了出口。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沈宣心中确实不忍。 他看着她宽慰的说了起来，「那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真？」 「当真。」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你我……」想到那副画面现在想起还是有些难堪。 「你喝的烂醉如泥，你觉得你我能做些什么？」他说的自然，只是眉宇间竟多了几分哀愁之色。 「可是……」再怎么想也不大对劲啊。 见着她的疑惑，他又认真的说了起来，「那天我本来就是想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哪曾想又被你那寨中姐妹准备将我绑去你的房中。」 见着她听的认真，他又继续说道，「进了房中就罢了，我本也就是想那么过一夜，哪曾想你吵着不舒服，我本说看看，就被你直接拉到了床上。那几日我本就接连赶路有些乏了，就跟着睡着了。」 这样一来倒是合情合理，只不过。 「那你为什么要逗弄我？」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明明就是他吵着让她负责的。 他轻笑起来，「让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你是如何调戏我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为何要住进我林家来，还扯了那么大一个谎？」 「因为我喜欢你呀，再加之这忘州我也是初来乍到，也就认识你一个人，也只能找你了。」他那份楚楚可怜的神情竟让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怜。 姑且就算他是个多情公子吧，如此一来，她的清白还在的。 听到他这般话，林之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看着她的笑颜，却越发的苍凉起来。 她全然无了刚刚那份哀愁，看着他浅笑盈盈，「白公子，你在忘州也陌生，日后你就好好住在府中，住到你想回家为止。」 难得，她竟第一次说要留他住下来，可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之之，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他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的笑容都仿佛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见此，她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晕，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白公子，你我这相遇你难道不觉得无稽的成分更多了些吗？其实喜欢不喜欢，这是需要时间的。你说若就像我这样见了几次面就喜欢上你的，那肯定要么就是贪图你的美色，要么就是喜欢点别的什么。」 第156页 她自认为这番话还是说的很直白的。 至少，她所认为的喜欢不是如此这样匆匆就定下的。 说她讨厌他，她其实一直也不讨厌他。 只是讨厌的是那晚上的事来的来突兀了些，如今没有了这事实，她至少和他相处也不会再那么的拘束。 她不讨厌白宣，甚至觉得白宣身上有着她特别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他们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沈宣勉强的笑了笑。 其实那天晚上他若是把持不住，真的做了些什么还不就是做了。 他会说出来，只是不想因为这事让她心中觉得憋屈。 难得见着她笑的那么舒心，他心里还是开心的。 「小姐，谢公子来了。」 林云刚准备出门，便看见谢云莫来找二小姐，她赶忙进来通报了一声。 沈宣皱着眉头看着林云，这谢云莫好像是那天那个谢知府的儿子。 林之之一脸无所谓的看了眼林云，径直开了口，「来就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昔日里，他偶尔也会来府中找爹爹讨教棋艺，倒也是正常之事。 「二小姐，谢公子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林之之有些疑惑的看着林云。 「对，他是来找你的，现在都到偏院了。」林云着急的说道。 这就奇怪了，她同他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他来找她干嘛。 正在她踌躇间，谢云莫已经走到了院中，可他看着对面坐着的沈宣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了起来。 「云莫哥哥，你今日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何事？」林之之也没兜弯子，直接开了口。 谢云莫站在她的跟前，眼神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沈宣，可他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着了谢云莫的眼神，林之之笑着说了起来，「无妨，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沈宣听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当成自己人，看样子告诉她事实也还不错。 谢云莫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他只知道这人是林家的故交，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自己人。 既然之之已经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气氛突然间冷了几分。 「听说云莫哥哥你马上就要成婚了，府中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林之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潜台词就是他那么忙干嘛还要来林府，还专程来找她。 平日里两家本就注重所谓的礼节，这云莫哥哥又是个一生正气之人，二人平时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 今日突然来找她，确实有些突兀。 谢云莫看了眼沈宣，然后有些像解释一般对着林之之说道，「我不想娶她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为之。」 果然，依然谢家的性格，替他寻得自然是日后能帮衬谢家之人。 还好他们林家对这一点倒向来秉承随缘的观念。 「云莫哥哥，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一起都随缘吧。」她淡淡的说道，心中惦念的是刚刚白宣买的糕点。 刚刚只是郁闷，不过那点心的味道真是不错。 沈宣坐在一旁，饶有深意的看着眼前这个谢云莫，倒是林之之的一副淡然还算让他比较满意。 谢云莫的眼神就一直看着林之之，那眼中的深情，怕是就连个瞎子都快能看见了。 沈宣看着他开了口，「谢公子娶妻是好事，今日莫不是专程亲自来给林家送请帖的？」 他嘴角挂着笑容，那平静的声音听着也是那么悦耳。 谢云莫看了眼沈宣，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是专程来找之之的，有些话想对之之说，不知这位公子同之之之间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他笑了起来，看着谢云莫直接说道，「之之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是什么关系？」 他话刚说完，谢云莫的神色明显就变了。 林之之瞪了他一眼，可也不想这个时候两个人争执起来。 见着她二人如此，谢云莫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怪不得他能住进林府，也怪不得二人能如此闲聊，他心中郁结万分。 他即将要娶一个他未见过的人就罢了，他喜欢了三年的女子现在也是别人之人了。 为了避免尴尬，林之之先开了口，「云莫哥哥，你找我是什么事啊？」 他垂着头淡淡的说道，「没事，我正好路过林府来看看你们，我还约了人下棋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朝二人微微鞠礼，然后便转身离去。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颓然。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第一百零二章 趣闻 林之之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的郁闷，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这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她见谢云莫刚走马上恶狠狠的瞪了白宣一眼，「你不都是说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你怎么还将未婚妻之事挂在嘴边。」 沈宣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那谢云莫对你一番深情。」 什么？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沈宣，然后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第157页 见此，沈宣轻笑起来，然后用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头，「你呀，有的时候真傻。」 那话听着不好听，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她有些迷惑的看着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我倒是听了一件趣闻，是关于这位谢云莫谢公子，你要不要听听？」沈宣一边喝了一口茶，一边看着她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这倒是激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淡定的说道，「你且说来听听。要是不是趣闻，有你好看的。」 她对他的威胁竟显之。 但是沈宣也未生气，缓缓的开了口，「前几日听说谢家为他们家这位公子定下婚事，但是据闻定下的那天，府中大乱，这位谢公子大吵大闹的就是不从。」 听着倒像是一个普通八卦，不过倒好像还是挺有趣的。 林之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认真的听了起来。 沈宣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说道，「耐不住谢家夫人的苦口婆心，这些谢少爷最终还是从了，但你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的？」 她将手中的糕塞进嘴里，然后默默的摇了摇头，她怎么能知道呢？ 那沈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林之之笑了起来，「听说是谢夫人应允他大婚之后可以娶一门妾室，他就答应了。」 「男子娶个三妻四妾倒是个常事，若他反对婚事也不至于因为答应了他可以娶妾就答应婚事吧？」她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沈宣看着她，幽幽说道，「那你可知他想纳的妾室是何人？」 林之之又摇了摇头，她怎么能知道。 不过能让谢家如此反对，作为筹码的，莫不是，「难不成是青楼姑娘？」 看样子，她平时也没有少听戏。 沈宣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他要纳的妾就是你。」 什么？ 早前，本来听到此事之时，他想着定然好好收拾这谢家一番。 居然想将他的皇后纳为妾室，一想到这里就有些生气。 但是还没有等他出手，那林绾绾便先行将造谣之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这时他也不再过多的去计较。 没想到今日这谢云莫竟然亲自找上门来，虽说没有出手教训他，但是今日这种做法定然会让他更加难受。 他心心念念之人心中没有他就算了，还同别的人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定然是直接把他们给收拾了更让人难受之事。 怪不得那天大姐问起她同谢云莫的关系，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瞅着他轻笑起来，「原来你这趣味居然是同我相关的，看样子这忘州城的消息你还是知晓的挺快的嘛。」 「那要分什么消息，关于你的我都知晓的很快。」他看了眼她又问了起来，「看起来，你对这趣闻没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旁人说什么容他们说就是了，我可管不着别人的嘴。」 「那你对这谢公子。」 「全无想法，我和他总共见面都不超过二十次，能有什么多深刻的感情。」 她倒是出乎意料直爽之人，无论什么都直接说了事实。 他又想起来一回事，对着她说道，「那你可知你这府中也有不少关于你我二人的趣闻。」 「什么趣闻？」 「都说我是你养在家中的未过门的丈夫。」他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就像是说着寻常事一般。 这一点她倒当真从未听过。 「你不生气？」 「那白公子你不生气吗？」 「我乐意至极，有何好生气的。」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了起来，「这些趣闻该不会是你传出去的吧？」 沈宣侧过头，面色竟是笑意，然后缓缓的站起了身，冲着她淡淡的说道，「我有那么无聊么？」 旁人不敢说，但白宣这个人还当真有那么无聊。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有那么无聊。」 沈宣轻笑起来，也没有再说什么，笑着走了。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整个林家倒是其乐融融，可谢府却俨然是另一幅场景。 谢云莫自从回家之后，便时常一个人躲在房中，独自饮酒。 谢大人和谢夫人只当他因为成婚之事有些烦恼，没有多加的挂在心上。 可谢云良却按捺不住了。 「哥，你究竟是怎么了？」谢云良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些失望之色。 不过就是成个婚而已，他那哥哥至于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莫不是因为那个林之之。 她坐在谢云莫的对面直接问了起来，「那日你是不是去找林之之了？」 谢云莫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她这个哥哥擅长的颇多，唯独就是不擅长说谎，他一旦说谎光从他躲闪的神色就看的出来。 「林之之还未出嫁，但是已经将野男人带回了家中，你还对那种女人有何好留恋的。」 「谢云良。」一直没有说话的谢云莫居然有些生气的吼了起来，「你一姑娘家，怎么能将这么些粗俗的字眼挂在嘴边。」 「林之之既然敢做，还不怕别人说了吗？她一边同你纠缠，一边又同别的男子亲热，她这就是水性杨花。」 第158页 谢云莫看着她脸上竟是无奈之色，「她什么时候同我纠缠了？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与她无关，你为何偏偏就要那么针对她。」 看着谢云莫突如其来的火气，谢云良也生气了起来，冲着他直接吼道，「你是我哥。」 可谢云莫看着她却越发的无奈起来，他嘆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看着我自己的妹妹如此行事，之之她是个好女孩，只是我同她无缘罢了。」 好女孩？ 就因为她生的好看，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吗？ 林之之那个病秧子自幼就住在道观之中，好不容易病养好了，就开始迷惑起男人来了。 她那样的女人可为何却偏偏生了一副天仙般的容貌。 生了就罢了，她那哥哥居然还对她千般维护。 可谢云莫能算了，但她谢云良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算了。 林府，一切如常。 林德和夫人又出了远门，他二人每年总会不定时的週游诸地。 算起来，这也是林德对林夫人默默的爱意。 林夫人出生于富足之家，自幼未曾受过什么苦，可却偏偏爱上了一无所有的林德，还不顾一切的和他成了婚。 好不容易等到林德熬出了头，可他们举家却又搬到了苍凉的忘州城。 她这一生几乎都是苦过来的，林德对这位夫人也是一直满是歉意，如今她年岁也跟着大了起来，他想的便是能在有生之年尽量的满足她。 她年轻时曾梦想着仗剑走天涯，而如今虽说已经年弱，他还当真带着她走起了天涯。 也因如此，林府家中大小事基本上都是林绾绾在打理。 这位大小姐虽说看着冷漠异常，但实际心地善良，又是个极为重情之人。 或许是因为担起了家中的重任，自然而然性格冷漠了几分。 所以她责问起沈宣来一点都不奇怪，「白公子，你终日住在我林府究竟是何目的。」 沈宣看着她，明显的那面色比她还更为冷漠，他淡淡的说道，「也就在府中叨扰几日。」 他说的平淡，可她看着他却是满心的疑惑，「我不管你是何人，但是请你之之远些。」 「看不出来大小姐对二小姐倒是挺关心的。」他看着她说了起来。 毕竟如今她还算是江儿名义上的姐姐，他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 林绾绾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若是被我知晓你欺负之之，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语中竟是威胁的意味。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扬长而去。 左高一脸郁闷，这林家之人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如此对他们陛下说话。 他侯在跟前，轻声说道，「陛下，要不要我去教训下这林绾绾，平日就属她最飞扬跋扈了。」 。。。。。。 沈宣委实无奈，他看了眼他慢悠悠的说道，「你一男子干嘛老是同旁的女子仅仅计较。」 「我只是替陛下你感到生气，难道陛下你不气吗？」 他摇了摇头，「我看到你倒是有些生气。」 。。。。。。 他一侧头，正巧看见那素色身影偷偷摸摸的晃了出来。 「之之，你去哪里？」 一声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林之之一回头便看见朝他走来的白宣。 自她上次说了他穿黑衣好看，他就日日穿的都是黑衣。 不过，看着还不错。 今日的她说了一身素雅的男装，不施粉黛，却遮不了那番容颜。 看样子，又准备熘出去了。 他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你要去哪儿？」 「我就出去逛逛。」 「去赌坊还是去青楼？」他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哈哈哈。。。。。。 她尴尬的大笑了几声，然后冲着他一脸鄙夷，「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就随便去街上逛逛。」 他又说了起来，「我可是早有耳闻，你可是是不是的会去青楼或者赌坊熘达几圈。」 她就纳闷了，这府中究竟是谁把自己的事情都卖给他了。 见她不吭声，颇有一副被抓包的样子，他笑更明显了几分，「早就听闻这忘州也算是个风花雪月的好去处，不如你也带我见识见识？」 他那样子分明就在逗弄她一般。 「白公子若是喜欢，随便去街上招一招手就有大把的姑娘涌过来了，何必非要去这种地方。」她不满的说了起来，这人老是拆穿她。 他看着她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要别的姑娘做什么，有你不就够了。」 他还真的老是这般。 「白公子，你若不老是这般轻浮，我觉得你应该比现在还讨女孩子欢心。」 「是吗？」 「对。」 「那倒是要同你多讨教讨教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了。」 。。。。。。 看着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她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巧这时林云也刚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二小姐，我们还要去吗？」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沈宣，他们二人怎么又凑到一起去了。 「去，当然去。」说完，林之之就准备拉着林云出去。 「等等。」可背后那人还真是揪着她不放了。 第159页 他看着她柔声说道，「带上我一同，若遇到什么浪荡子我还可以保护你们。」 她笑的很勉强，这最大的浪荡子就是他本人了。 「我只是出去买些胭脂水粉，你一大男人跟着去不合适。」 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开口慢悠悠的说道，「你穿了一身男装，你的丫头也穿了一身男装，我们一同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啊。」 昔日里口角之争她好像还没输过谁，但这白宣，她还当真是自愧不如。 她冲着他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绝望的笑容，「白公子若是不介意，那就请自便吧。」 说着她就带着林云先走了。 一旁左高问了起来，毕竟娘娘她都已经如此拒绝了。 「陛下，我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 说完，他二人紧跟了一同出去。 今日她还当真就是去买胭脂水粉的，不着女装只是觉得女装太过招摇了些。 可是没想到竟日也很招摇，四个大男人一同逛街就罢了，那白宣长得又是姑娘喜欢的类型，不免引起了不少注目。 她虽心中犯难，但是还不容易大白日出来逛逛街，她还是很开心的。 时不时看见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更是笑的像是孩童一般。 江儿自幼在战场上，拿的最多的刀枪棍棒。 她从未像其他女孩子一般逛过街，如今做了这林之之倒是享受了许多昔日里不曾有过的乐趣。 现在想来，她身为边江儿确实承受了许多别人承受不了的苦楚。 听沈昱说过，别人都以为她顺风顺水仗着是边家人，又有几分小聪明，才能小小年纪挂了帅。 可殊不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凭自己得来的，她吃尽了苦楚，才走上那个位置。 战场上，她绝不是那种用小聪明来制胜之人。 每一场战争她都看的极为重要，会下足了苦功夫专研，哪怕是彻夜不眠也行。 她知道这不单单是战争，更是背负了无数人生命的地方。 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她善用计谋，在战场上屡建战功，她又严于律己，对三军赏罚分明，言出必行。 正因如此，那群心高气傲的边家军对她也是极为服气的。 始终会把他们这位小大统领挂在嘴边。 也是，像皇奶奶那般挑剔之人都能如此看重她，定然不是寻常的女子。 他想起这些事，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容。 就算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小大统领，像是个小女孩一般，他觉得也好。 「看起来娘娘挺开心的，昔日里在宫中她显少有过这样的时候，如今虽说失了记忆，但也算因祸得福了。」就连左高那般木讷之人居然也看了出来。 所以沈宣也难得没有讽刺他一回。 林之之驻留之处，那些个她看着喜欢的摊子，她还没买，沈宣竟然左高都买了下来。 甚至看都没看。 「你一大男人买这么些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 林之之实在按耐不住问了起来。 可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喜欢。」 她笑了笑，「喜欢就好。」 逛了许久，林之之两手空空，倒是左高手中拿满了满噹噹的东西。 这白宣可真是，一大男人竟然和她抢起东西来了。 有好几样东西她都挺想要的。 见她眼巴巴的看着，沈宣不由得笑了起来，眉眼竟是风情，「姑娘若是喜欢，都拿去便好。」 她却赶忙收敛了神色，朝着他摆了摆手， 「我不喜夺别人心头所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刚刚抢的起劲的是他，说送的也是他。 她有些愤懑。 「白公子你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沈宣想了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就姑且将我当作来当你的钱袋子吧。」 那依他的意思这些东西还果然是给她买的，换作其他女子可能有的会欣喜，但她反而没有一丝半点的开心。 她挤出异常勉强的笑容看着他，「白公子果然财大气粗，可我无功不受禄，这些个玩意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可我留着也没用啊，我在忘州城除了你就没认识其他的姑娘了。」 她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正巧，她驻留在卖花灯的面前，满脸欣喜，嘴上还念叨起来，「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 沈宣在她背后幽幽冒出一句，「不如花灯节我们相约一同。」 她看了眼他幽幽说道，「到时候再看呗。」 转而就去专注花灯了。 第一百零三章 江儿是谁 她看着花灯欣喜的模样就同昔日里一样。 那时候的花灯节她也满是欣喜，可最后他却因孟倾城而冷落了她。 想到这，心中又开始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逛了半天东西倒是买了不少，但是最后他送她的她一个也没留下，就独留了一盏花灯。 想来这林家人也是这般颇正直，那时他送的寿礼，林德一样都没收下，全都如数退给了他。 这样看来，边虎那般的人会择林德隐瞒江儿的身份也是思虑后做下的。 转眼就到了花灯节。 「你今日准备如此出门？」 第160页 沈宣瞥了眼林之之，径直开了口。 平日里都是一副男装，难得今日却着了件粉色的衣衫，头戴小簪花。 虽不华丽但那张脸却美的夺目，再加上淡淡的粉黛，也难怪那么多男子总爱盯着她看。 见着他这般模样，林之之很无奈的说一句，「白公子不是说了随行还能提供保护的服务吗？」 看样子这一回不用他跟着，她也愿意带他一同出去了。 他轻笑起来，淡淡的点了点，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出了门。 那四周投来的注目却让林之之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一边把弄着手中的花灯，一边嘟囔起来，「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每次和你一同都老是被这群莺莺燕燕给盯着。」 他轻笑起来，「看样子我这样貌在忘州还是听吃的开的。」 何止忘州，怕是整个南国都吃的开吧。 她瞅了眼他，然后继续玩起手中的花灯起来。 可他看着她眼神却露出些异样的神色，还说他，这大街上又何尝不是那么多男子盯着她看呢。 夜色下，那盏盏花灯点亮了夜色。 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脸上竟是一副祥和的神色，他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这份祥和了，若不是为了寻她特意出了宫，怕是还在那宫中被政事给缠绕着吧。 此时，皇宫内，沈昱跟前是处理不完的奏摺，他一边卷在被子里一边写着字，然后抱怨之声不断，「皇兄怎么还不回来？」 他这话今日已经快说了百遍了。 李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昱王爷，这夜儿才刚开始呢，你省着劲儿慢慢来。」 刚开始，沈昱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摺时，头都快大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安，「昔日里我皇兄也是批阅如此多奏摺？」 该不会是他皇兄故意来为难他的吧，就像是昔日里喊他抄的书一样。 就是为了不让他进宫找江江，特意让他抄书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的。 李安柔声说道，「昱王爷，我们陛下一直都是这般的，这南国天子不易啊。」 他说着说着语气中还有了几分不满起来。 沈昱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埋头看起奏摺来了。 心中思绪良多。 怪不得都说皇兄不近女色，日日看那么多的奏摺哪有什么时间能风花雪月。 他若是再这般下去定然只会孤独终老的。 他一边思忖，一边李安又差人抱来了两打奏摺放在了他的跟前。 这夜是熬不完了。 月色下，林之之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那日的那盏花灯捧在手中，一边走到了湖边。 沈宣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将那盏花灯放进了湖中。 「你为何偏偏要择这一盏？」他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明明有那么多又漂亮又好的，她偏偏挑了那天那盏小花灯。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总不能因为长得丑就嫌弃它。」 说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可没站稳险些落进湖中，还好沈宣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给揽住。 他看着她轻声说道，「小心些。」 林之之有些尴尬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左高和青娣一直跟在身后。 时不时，左高也会多嘴几句。 「看起来，陛下和娘娘当真很恩爱。」 可回应他的却是青娣无奈的神色，「如今我们娘娘都不记得你们陛下了，只看出来你们陛下缠着娘娘。」 她冷着脸，说出的话竟有几分绝情的味道。 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有的时候说起话来未免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左高看着她，笑了起来，「一看青娣姑娘就知道从未有过心上人，全然不懂少女的心思。」 听此，又想到左高的所作所为，青娣更加想笑起来，「说的就跟左大人你懂似的。」 她笑的明媚，虽说是讥笑为主，可一时间左高还是有些看愣了眼。 只是随即立刻回怼起来，「比你好些。」 哎。 青娣一边想笑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同影大人虽说容貌相同，可这风格确实是差了不少。」 她看着他，嘴里幽幽的吐出这话。 半晌，左高还没有搞明白其中的深义，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左影向来在暗，自然同我风格差了不少。」 「也是，一个五大三粗，一个心思灵敏。」青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用说了，她口中那五大三粗的人定然是他，她是想说他只知晓用蛮力。 左高就奇怪了，这青娣姑娘未免对他的误会也太大了一些，他虽说看似三大五粗，实则也会有心思灵敏的时候。 「青娣姑娘，这你就不对了，你怎么对我那弟弟评价如此高，对我这评价我可不认。」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有几分吃味的样子。 倒是青娣也不再理会他，一边继续跟着他们身后走着。 突然，人潮涌动起来，一堆人熙熙攘攘的朝前挤，如此热闹定是有了什么杂耍之类凑热闹的地方。 拥挤的人群中有人一把就推开了青娣，她一个没站稳，险些跌落地上，却被紧跟在身后的左高一手揽住。 那手法同刚刚沈宣的如出一辙，就是这人太粗狂了些，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第161页 拽的她手都红了，可他还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的说了起来，「看吧，青娣姑娘。谁让你刚刚说我，这下遭报应了吧。」 看着他那不拘小节的讪笑，青娣十分无奈的挤出了笑容。 可就是在二人的说闹之间，却不见了沈宣和林之之。 他们二人同样被人群挤了开来，随着涌动的人群一直在大街上挤着。 杂耍倒是没有看见，还险些被挤成了肉包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挤出了重重包围，走到了安宁的地方。 林之之手撑着墙边深深嘆了口气，「这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今日不止忘州城中人，番国之人也来了不少，自然很挤。」沈宣幽幽说道。 看样子这忘州城还真是比昔日繁华了不少，也多了不少像是白宣这种商人。 「看样子，我们这位宣帝还是大有作为的。」那句话从她口中幽幽冒出来的时候，沈宣明显的一愣。 随即，看着她笑的轻佻，「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昏君也该为民做点什么了。」 可她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虽是番国人也不该如此妄议我们南国的天子。」 他将她的手轻轻的拿了下来，然后面带笑容，「我以为我们林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居然还害怕那位天子。」 她不满的撇过了头，「我怕他做什么，我和他又八竿子打不着。」 「也未必，凭藉着你这美色也指不定能进宫做个宠妃。」不知为何，看着她这样，他就总想逗弄几番。 倒是她嗤笑起来，「他在子陵城，我在这偏僻的忘州，且不说其他，我俩就是天地之遥，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再说，这皇宫有什么好的，不过就像是个巨大的囚笼一般，这后宫的女人还不是日日为了争宠，若是这样过日子，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番话说的半认真可又像是半开玩笑，但是他看的出来，其中真心不少。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未喜欢过皇宫亦或者皇后的位置，她始终留恋的都是无拘无束的日子。 正在二人谈话间，几个黑衣人突然朝他们扑了过来。 两人灵敏的躲了开来，可只见得数十个黑衣人就好端端的站在跟前。 沈宣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之人，为何又有黑衣人？ 他看着那群人冷声说道，「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也不说话，径直就同沈宣打了起来。 林之之哪会坐以待毙，她跟着一同加入了进去。 两边打的异常激烈，可明显的那群黑衣人根本不是二人的对手。 可也只是霎那间，那些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白色的粉末撒向空中。 沈宣眼疾手快，随手拉起了个黑衣人挡了不少的软骨散，可是还是不少在空中散开。 这是？软骨散。 林之之一惊，可还是吸入了不少的软骨散。 沈宣着急去拉她，也中了软骨散。 这软骨散是不少行走江湖的小人常常备在身上之物，若是吸了此物，浑身无力，施展不出武力不说，还会晕晕沉沉的。 时常有人用此物来对待那些江湖大侠，往往中了招之人，还当真被这些小人摆弄于股掌之中。 中了软骨散的沈宣和林之之明显的有气无力起来。 不一会儿，林之之就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而沈宣依旧硬撑着身子同他们打斗起来。 也就是沈宣同他们缠斗的时候又涌出了几个人架着林之之就跑了开来。 那群黑衣人径直将林之之带到了小巷之中，扔到了低下。 满是黑暗，四下又空无一人。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那群人冷着眸，问了起来，「你们要做什么？」 只见那群人不怀好意的朝她走了过去，那为首的笑的更甚之，「确实是个绝色的美人。」 为色而来？ 可为何早就知道了她身份一般。 「你们是何人？」她看着那群人沉声说道，可是浑身却使不出力气来。 那群人嗤笑了起来，「有人花钱买我们毁了你的清白，如今看来这买卖不亏，虽说枉死了几个兄弟，但是这种绝色美人，也算值得。」 有备而来，受人指使，还偏偏为了毁了她的清白。 她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容。 居然有人如此想要置她于此地，还特意找了这些人来。 那群人坏笑着朝她越走越近。 她嘴角露出一抹戏嚯的笑容，手中紧紧的握着匕首，她就不信，今日这些人能对她做些什么。 她会和他们同来不过就是将计就计，看看究竟是谁要有如此手段。 只要他们靠近，她变会用匕首划破手掌，散尽药效，再好好同他们斗上一斗。 可就在这时，那一袭黑衣的男子却赶了过来。 他有些无力的挡在她的跟前，可却站的笔直，深怕哪些人靠近她一分。 她看着他，开了口，「你为何要来？」 「你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可他只是无所谓的笑了起来，然后那般明媚的笑容，却让她心中有一些难过。 他和她认识时间尚短，明明就不需要如此的。 他淡淡的说道，「我不是特意来保护你的吗？」 他说的平静，就好像说着寻常之事一般。 第162页 而也是那一回眸间，他看见了她手中拽着的匕首。 他全然不顾跟前的那群人，半蹲在她的身边，然后缓缓的从她手中接过了匕首。 「你要做什么？」 乌山山头那徒手挡刀的红衣少女再一次萦绕在脑间。 他全然不顾她的担忧，笑了起来。 江儿，这一回就由我保护你好了。 然后不由分说，沈宣提起匕首就在手上划了一刀，鲜血潺潺的流了下来。 刺痛的感觉袭卷全身，那软骨散的药效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着急的拉过他的手，看着手上的口子心中万分难受，她胡乱的拿出怀中的绢帕一边替他捆着，一边担忧的问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他却无所谓的用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温柔的说道，「之之，等我。」 说着，转身就加入了打斗当中。 没了软骨散的束缚，那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带一丝犹豫，让这些人统统命丧黄泉。 可她就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他，那涌出的鲜血就好像深深的刻在她脑子里一般。 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画面，那个红衣的少女，漫山的黑衣人。 为何，她会有这些记忆，可是她始终看不清记忆当中那人的模样。 她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可是脸色却越发的痛苦起来。 那红衣少女究竟是谁，那记忆中的黑衣男子又是何人？ 她挣扎着，然后倒在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 林云看着林之之醒了过来，担心的趴在床边问了起来。 林之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环顾了下四周。天已经亮了，难不成她睡了一夜？ 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可完好无伤，看不出一丝异常。 记忆和现实重叠起来，她都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梦境而哪一个又是现实。 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幽幽的开了口，「白公子呢？」 「白公子在亭中喝茶呢。」 喝茶？ 难不成昨日她那是在做梦？ 她有些迷迷煳煳的走了出门，一开门便看见那坐在院落中精神奕奕的白宣。 她径直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的掀开了他的袖子，那伤痕直接映入眼帘。 看样子，昨日之事并非梦境，而是事实。 她有些无奈的坐在一旁看着面前之人，「疼吗？」 他苦着脸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疼。」 这般模样看着真的是楚楚可怜，虽说是个大男人，但是她此时当真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 她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她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看着她这幅模样，沈宣依旧是那般宠溺的笑容。 「白公子，你是商人怎么老是做些亏本的买卖，去个花灯节还将自己给弄伤了。」 许是觉得这番话说的不对，她又转口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弄伤自己，我自己也行的。」 明明，她可以靠自己的，为什么他要来护她。 可他又开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我难道要看你自己伤害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你。」 「可我和你不可能的。」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江儿。」话出口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一时情不自禁，还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江儿？ 林之之看着他，他将她认成了那个江儿吗？就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这一回，被她逮着了机会，她就直接问了出口，「江儿是谁？」 可他只是笑了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日后我再告诉你。」 又是这般将她敷衍了过去，可她心中却全然不是滋味。 明明是她自己说同他之间不可能的，明明就是她说绝不会喜欢他的。 可为何从他嘴中叫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时候，她心中竟如此难受。 那个女人叫江儿，他心心念念之人。 可他为何会叫她为江儿，难道因为她同她生的相似？ 这样也怪不得他才会如此揪着自己不放。 当然，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现在她还有更重要之事要做。 昨晚之人，她定要将她给揪了出来不可。 林之之坐在房中，沉思起来。 究竟是何人所为？ 第一百零四章 教训 她早前一直住在白云观，回忘州也不过三年的光景。 可自到了忘州之后更是常年居家，显少与人结怨。 若说不喜欢她的，清幽谷的芍药姑娘算一位，但是那位芍药姑娘就算再放肆，她也是将清幽谷的声誉看的极重之人，断然不会请把邪门歪道来对付她。 所以这事，应当不是她作为。 又月痕，且不说她知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她那人为人世俗，本就不想给自己惹太多的麻烦。 且她本身性子孤傲，早就树敌不少，也不至于为了那天之事找茬。 所以，也不会是她。 「二小姐，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青娣侯在一旁开了口。 昨夜那么一出，还是让她惊了不少。 等他们找到陛下和娘娘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惨状了。 第163页 还好娘娘无碍。 只是让青娣没有想到的是，陛下为了娘娘既然也能如此不顾及自己。 毕竟，昔日里都是娘娘为了陛下默默的付出。 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林之之一边手敲着桌子一边想着，良久从她嘴中微微吐出三字，「谢云良。」 谢云良？ 那不是谢知府的女儿？ 为何会认为她也不是没有原因，这谢云良算是被谢夫人所惯坏之人。 她初回忘州城之际，那时谢云良有个姑且算是她所心仪之人，但那人纠缠了她一段时间。 虽说她现在连那人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毕竟当时也算是拒绝了他千百回。 但是这事也算是让谢云良耿耿于怀了。 虽非她的本意但也确实因她而起，她本想着还是好好的同那谢云良说说，可她自那时候起便将她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再加上上一回谢云莫之事，定然是被她给知晓了。 她本就看她不爽已经很久了，没想到昨夜居然还请了人来。 看样子她那讨厌不浅，所以才会如此想方设法的找人来毁了她的清白。 不过，一个人若打定了主意害你，定然会找到千百种办法。 可她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谢小姐，这是我们新到的胭脂，您看看。」 胭脂店老闆一边将最好的胭脂给呈了上来，一边围在谢云良的身边。 这位谢小姐出手阔绰，她既然来了，定然可以小赚一笔。 那谢云良随手拿起一盒胭脂，一边开了盖，一边放在鼻间闻了闻。 味道倒是不错。 见她准备朝脸上试试色，老闆又赶忙将铜镜拿了出来。 谢云良径直就涂在了脸上，本就娇媚的模样显得更加的好看了起来。 她冲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胭脂店老闆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奉承起来，「谢小姐不愧是我们忘州城的第一美人，真的生的国色天香。」 听着这番奉承之话，她脸上的笑容更叫娇羞了起来。 「谢小姐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那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谢云良的脸色都变了。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林之之时一脸惊讶，她不是明明就该..... 她花重金请了那帮子人为的就是让她林之之身败名裂，成为这忘州城中的笑柄，可她不但没事，为何还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着了件素色单衣，不施粉黛，可是那张清丽的容颜却美的让人无法夺目。 她笑盈盈的朝胭脂铺中走了进来，那胭脂铺老闆手中的脂粉都没拿稳，险些摔在了地上。 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 算起来，林之之显少会着女装在忘州城中晃荡，大抵都是一身男装，且出入的都是些人相对较少的地方。 这城中自然很多人对她是很陌生的。 所以也难怪那胭脂铺的老闆会如此吃惊。 但这都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她看着谢云良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更加坚信了刚刚的判断。 这些事果然是她做的。 可谢云良也恢復了神态，有些冷漠的看着她，「林之之，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又朝她逼近了几步，「想着你我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特意来找找你。」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误会，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谢云良别过了脸，继续弄着手中的脂粉。 只是那双手却有些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这林之之昔日里住在白云观时可能和观中的师傅习练过武艺，她这身手也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她找那帮子人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特意寻了软骨散给了他们。 林之之平日里几乎不和她有什么往来，可她今日特意找上门来，肯定绝非好事。 可一想到，她林之之如今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家的二小姐，可她再怎么也是忘州知府的千金。 想到这一点，她又有些趾高气扬起来。 林之之看着面前之人饶有深意，也顾不得其他，就直接开了口，「看不出来，谢小姐平日里久居深闺，居然还认识不少江湖中人。」 她一边随意的拿起一盒胭脂，一边淡淡的说道， 一番话虽说说的轻松，但是语气当中的威胁之意竟显之。 她刚说完，谢云良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没想到她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更为让她想到的她居然一下就猜出了是她所做的。 她在人前还是那副识大体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她放下了手中的脂粉看着林之之冷声说道，「跟我来。」 林之之淡淡的看了眼她，就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又是一条寂静的巷子，她只开了她的贴身丫鬟，就她和林之之二人站在巷子中。 她冷脸看着林之之，脸上竟是些不屑的笑容。 就算是她做的，她林之之又能耐她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了了之。 她笑着看着林之之，「这些人可真没用，居然还能让你好端端的站在我的跟前，明明我今日应该听到的是堂堂林家大小姐被数人凌辱的趣闻。」 说着她嗤笑起来，眼神中都是些嘲讽的意味。 林之之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看样子，你还是承认了。」 第164页 谢云良笑的更为开心，还一步一步的朝她逼了过去，「就算我承认了又如何，这忘州城还不是我爹说了算，你以为就凭你这样之人能同我斗什么。」 她看着林之之那张越发生的漂亮的脸蛋，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就该是忘州城第一美人，可她偏偏什么都比她好。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这张脸，她的乐哥哥又怎么可能抛她而去。 她越看这她越发的嫉妒起来。 然后朝她一步一步逼得更近了起来。 唯独林之之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副毫无顾忌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说着，就扬起了她的手，可手还未到林之之脸上之际，就被她一把给拽住了。 她毕竟是习武之人，那力道捏的她手中犯疼。 林之之无奈的看着她幽幽说道，「我倒是从未想过你会使出这般的手段。」 她皱着眉头看着她，直接开了口，「放开我，若是被我爹知道你如此对我，定然会好好的收拾你的。」 听完这一席话，林之之却笑了起来。 可那笑容却分明让人有些害怕，谢云良紧张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你认为就凭你知府小姐你就能为所欲为。」 「那也比你落魄的林家好，谁知道你们林家是不是当初犯了什么事偷偷跑到忘州来的。」 「哦？是吗？」她原本还算柔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狠戾起来，捏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紧了些。 「我倒想看看若我真打了你还能怎么着？」 她笑了起来，全然无了平日里天真浪漫的模样。 此时竟然有一种步步逼人的威严感，她明明同一样的年岁，可却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她说完，另一只扬起的手竟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居然敢打我？」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谢云良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都是被呵护备至，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 她一个林之之，居然敢...... 可猝不及防的另一巴掌又狠狠的打在了她另一边脸上。 林之之一边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一边对着她冷声说道，「平日里我最讨厌如此的，但是面对更讨厌之人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对待了。」 「林之之，我告诉你，回去我一定告诉我爹，让他把你们林家统统关起来。」那谢云良声嘶力竭，两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反倒是林之之不以为然，「那你可否也准备告诉你那不得了的爹，她那宝贝女儿同江湖小人勾搭在一起，为非作歹呢？」 「你有证据吗？」 「那你觉得没有证据我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打你吗？」 谢云良默言，一时间被林之之弄得开不了口。 反倒是林之之一脸从容。 「谢云良，我们林家在子陵城中威风的时候，你们谢家在什么地方。就算我们来了这忘州，只要我们想要回去随时都能回去，那你们呢？」 谢云良没有说话，反而是林之之步步紧逼。 「就算这事你那爹爹包庇你也好，但你认为他能一手遮天吗？」 她说的话谢云良从未想明白过，她不觉得林家究竟有多了不起，不过就是个落魄之家。 她从小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背景爱怎么就怎么。 还从未怕过什么人，但是今天她看着这个模样的林之之，当真有些害怕了起来。 林之之缓缓的放开了捏着她的手，可她却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心想着先回家再说，免得惹怒了这个林之之。 哪曾想，她放了她之后又转过头来，盯着她，幽幽开了口，「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人用剑用的还算不错，尤其是杀人更是干净利落，你若想尝尝这种滋味我不介意试试，到时候你可能还没有求救，就已经命丧在我的手上了。」 她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有几分邪魅的味道。 可她一回眸间竟看到沈宣又跟了过来，可她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又对谢云良指了指不远处的沈宣。 「喏，你看见没？那人是江湖第一杀手，就算我不能轻易杀你，但是他定然能轻轻松松的杀了你。」她轻笑起来，又淡淡说道，「你那些个帮手你倒是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样子，就是那人所为。」 说完，她笑着朝沈宣走了过去。 然后挽着他的手一边离开，一边对谢云良露出些威胁般的笑容。 直到走远，她才发现自己挽着沈宣的手，可沈宣居然一点也没有反抗，反而满脸欣喜。 「今日你倒是挺主动的。」 她却径直放开了他的手，「看起来你倒是已经不疼了。」 可他却幽幽说道，「你也知道我最怕疼，可是为了你我觉得都值得。」 「竟知道说甜言蜜语。」她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只是语气比往日里多了不少娇羞。 过了会儿，沈宣突然认真的问了起来，「昨晚之事就是她做的吧？」 「嗯。」她平静的点了点头，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你就这么放过她了？」沈宣心中可咽不下这口气，居然敢动他的女人，怕是活的时间太长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她直接说道，「你不许做些什么，也不许你的手下做些什么。」 第165页 「你居然忍得了，如此之事。」他十分不解。 她嘆了口气，「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就要做什么样的人吗？」 「可我忍不了。」沈宣说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却轻笑起来，「你放心吧，那谢云良日后不会再敢和我斗了。」 她自信的笑了笑，就走在沈宣前面先行走了。 翌日，谢府中一声尖叫声划破府邸。 那谢云良看着满墙洒满的血，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谢大人来的时候立马就要安排人去彻查此事，可却硬是被谢云良给拦了下来。 「爹，罢了，就是有人的恶作剧。」 可谢大人坚持如此，「不行，竟然来我谢府恶作剧，怕是活腻了。」 可谢云良却哭哭啼啼跪在他的面前，「爹，算我求你了此事就此作罢吧。」 谢大人疼女儿心切，虽说心中憋屈，但是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了。 只不过心中愤愤不满，委实搞不懂究竟是谁会来他们谢家做出这种事来。 当然，这事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在院中吃着水果。 「小姐，那谢家当真不会找上门来吗？」林云简直想不到自家小姐已经大胆到这个地步。 居然大半夜的跑去知府府中闹了这么一出事情出来。 可林之之一脸无所谓的吃着盘中的水果，一边惬意的休息着，「放心吧，她不会的。」 这谢云良虽说心狠手辣，可却是个极其贪生怕死之人，她断然不想惹上这些麻烦，就算心中再恨，也只能就此作罢。 她谢云良竟然想找人来毁了她的清白，这点惩罚还是该受的。 她林之之可不是旁人能欺负的了的。 林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别人都欺负上门了，自然要给点教训才可以。 今日府中还算比较安静，林之之心中一直惦念着清幽谷的近况，便特意差了青娣去打探下清幽谷的近况。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清幽谷，尤其是给墨循带来些什么影响。 她本该早就去的，只是最近一直有些事缠绕在身。 见着时间稍微有了些空荡，便让青娣亲自去跑了一趟。 对此，林云心中还是有谜团的。 「小姐，你喜欢墨循公子么？」 「我为何要喜欢他？」 「他三番四次救了你，要是在话本子里你早就该以身相许了。」林云嬉笑着说了起来。 她饶有深意的看着林云笑了起来，「我说要以身相许，他就会同意了吗？」 还没等林云回答，林之之就自己开口了，「墨循公子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墨循公子为人正直，他救人只是说明他这个人仗义。」 林云有些迷惑，当真是这样吗？ 不是说自古英雄都爱美人，又何况小姐又是如此绝色的一个美人。 她就不信小姐死缠烂打的说要以身相许，他会不答应。 不过这墨循公子虽说生的好看，但是若按照青娣姐姐说的那般的话，他还是太过冷漠了些，应该就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仙气飘飘，旁人不敢亵渎的那一种。 她虽未亲眼见过他，但是心中也估摸着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样看来应该还是白公子好些，生的那张俊脸，整个忘州城就找不出来第二张。 不，就算是放在这个南国，这颜值也绝对是拔尖的。 生的好看就罢了，还对二小姐特别温柔，如此这般好的男子，当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想到这里，林云一边站在一旁，一边又突然满脸幸福的说了起来，「不过小姐，白公子对你可真好。」 这小丫头的话题也未免跳的太快了些，林之之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否认。 白宣他，确实对她很好，弄得她都不得不承认了。 见她没有说话，林云又继续说了起来，「二小姐，我其实觉得白公子挺好的，生的又好看，家境看起也不错，再加上对你痴心一片，其实就算嫁了也不吃亏。」 他是挺好的，可是唯独…… 第一百零五章 弃恶从善 家中妻妾过多。 「若我真心喜欢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同别人一起分享。」尤其是男人。 况且，白宣对她一直都有所隐瞒，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也更不知道他对自己所说的是否是真话。 「可是二小姐看起来也挺喜欢白公子，若是喜欢的话何不如争上一争，指不定谁输谁赢呢？」林云颇有自信的说了起来，她就不信了，那白公子家中还能有二小姐这么好的人在。 林之之没有说话，径直看着面前的水果发起了呆来。 争一争倒是可以，但是若是她输了呢？ 虽说她从未惧过输赢，可这一回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其实二小姐，若是心中有疑惑你还不如直接去问问白公子呢，指不定就不会像这样了。」林云虽说年岁尚幼，但是算是个明白人。 她的一席话倒算是点醒了林之之，她一定要再去问问那个江儿究竟是谁，「云儿，再去给我洗盘水果过来。」 「好的，小姐。」林云满心欢喜的就朝厨房跑了过去。 「陛下。」 左高一边在帮沈宣换着胳膊上的纱布，一边轻轻唤道。 第166页 看样子，陛下是当真很喜欢娘娘，能如此奋不顾身，不过昔日里对孟妃娘娘也是一样的。 沈宣冷声说道，「日后在这府中你还是换个称唿，多注意些，免得让旁人听了去。」 左高愣了愣，又随即说道，「卑职……好的，公子。」 良久，房间里开始沉默起来，一人拧着眉紧思着，一人极为小心翼翼的包扎着伤口。 终究还是沈宣打破了这份沉默，「墨循之事可有眉目了？」 「不管是那墨循还是清幽谷都藏的太过深了些，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是吗？」他手指有些不耐烦的在桌上敲了起来。 江儿对墨循之事一直很是上心，而那墨循明明就该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可偏偏三番四次就偏偏救了她。 他担心，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亦或者是对她不利。 但是她一直又将墨循看的重要，不想打扰他的日子，所以只能瞒着她了。 沈宣沉声继续说道，「墨循的事继续调查下去。」 左高应了下了。 然后，心中又想起一事，「对了，听说最近苏家和李家往来密切，正在商谈苏音姑娘同李家公子的婚事。」 这些话说完，可是沈宣并不为之所动。 那苏音同谁成婚，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左高又开口到，「毕竟苏音姑娘还是陪在你身边那么久了。」 没想到沈宣看着他幽幽道来，「看不出你对她倒还是挺关心的。」 左高咧着嘴笑了起来，「她是你的人，我不敢觊觎。」 苏音一心向着陛下，眼中哪里可能容得了其他人。 沈宣冷着眸瞪了他一眼，吓得左高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陛下这是生气了吗？ 门外，林之之端着果盘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她明明说过墨循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希望任何人去扰了他的清幽。 可他居然背着她去偷偷调查他。 且他本就有纠缠不断的女子可却还一边勾搭着她。 谈什么喜欢，全都是痴人说梦。 她全然看不懂他，就连他说的喜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只觉得心中难受，转身就走开了。 林之之随手将水果扔在了桌上便回了房间。 看着她怒气沖沖的样子，林云也吃了一惊。 小姐刚刚明明就兴致勃勃的出去，怎么灰头土脸的就回来了。 而且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小姐，你怎么了？」 她不由分说，跟了上去。 房中，林之之坐在梳妆檯前，愁眉不展。 明明就好像有些喜欢他，可他却背地里又是另一副模样。 她这份喜欢顿时显得就有些可笑了。 她从白云观出来三年，也就是她唯一回忆的起过往的三年。 这期间也从未想过要择个什么样的夫君。 她行事也是怎样开心就怎样做，从未想过去讨任何人欢心。 可，有的时候竟也忍不住想讨那白宣欢心。 可他背地里却是这般的人。 「小姐。」一旁林云着急的问道。 可林之之只是淡淡的说道，「云儿，替我将行李收了吧。」 「二小姐，青娣姐姐还没有回来。」 三年前她也是这个时候从白云观出来，每一年的这个时间她都会从回白云观，但是之前都是青娣随她一同的。 如今，青娣还在忙着清幽谷之事。 但林之之毅然决然决定立即动身。 「要不我陪你去，二小姐。」 「罢了，白云观路途遥远，我自幼一直受白云观恩惠，去也只是为了还恩，何必大动干戈。」她淡淡的说道，「你就留在府中，待青娣回来你只会她一声。」 她换好了衣服，又去找了趟林绾绾，毕竟父母不在，都是她在做主府中之事。 林允拿着行李就候在门口等着。 可林之之刚从林绾绾处出来就遇到了沈宣。 她强忍住心中的情绪，依旧显得极为淡定。 「你要去何处？」 他果然不会视若无睹的。 可她只是冷着一张眸子说了起来，「我不过就去一趟白云观。」 「我同你一起去。」 他话一出，林之之的神色又更加的冷漠了几分，「不必了，观中显少有男子去，白公子若是去的话不太方便。」 分明，语气中都是疏远的味道。 沈宣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下来，可林之之又接着说道，「白公子若这一回你再悄悄跟着我，我会恨你的，就让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去不行吗？」 她知道，就算拒绝了，他可能也会悄悄的跟着去。 可她就是强烈的想要躲着他，直接把话挑明白了。 他看着她有些讶异，有些落寞，神色复杂，「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对。」她好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你，我素来讨厌太过自以为是之人，而你就是这种人。」 绝情的话就从她嘴中直接说了出来。 她明显的看到沈宣落寞而又难过的神色，他站在那里还是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心中，就好像什么扯着一般。 可，容不得她再犹豫了。 第167页 她也不顾及他的难过，径直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面上都是冷漠的神色。 见此，林云赶忙将行李拿着跟了上去。 林之之明明早前还是温柔的模样，可为什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左高实在忍不住了，「陛下，你昔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他是一国之君，向来都是女子迎合他，何尝有过他去迎合别的女子的。 就算娘娘失忆了，也不该如此对待陛下。 陛下已经够纵容她了。 昔日里觉得娘娘是个识大体之人，只不过就是因为陛下太过冷落，才心灰意冷。 可如今这个林之之虽说也是娘娘，可是当真太过于任性妄为了，全然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他有些气不过，「林二小姐也未免太过任性了些，陛下还不如像昔日里强硬一点，免得老是委屈。」 「你懂什么。」他冷着眼看了眼左高。 「陛下，可......」 「左高，朕最近是太过放纵你了吗？」 一声厉呵声打断了左高的继续。 他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阴冷的模样。 他瞅了眼跪在地上的左高，冷声说道，「日后朕再从你嘴中听到一句她的不是，朕斩了你。」 他依旧是那个狠戾的帝王，他可以是仁君，也可以是无情的帝王。 换作寻常左高定然是受罚了，只是他今日也懒得同他计较，便直接回了房中。 就算她任性妄为也好，可她始终都是江儿。 只是，心中还是会有些难受。 就算在宫中的时候都说是他冷落了她，可又何尝不是她冷落了他。 许是因为他顾及过多，她从来都是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或许是怕陷的太深，拔不出来吧。 若是哪一天她恢復了记忆，会不会比起现在而言还要冷漠几分。 若他强硬的要将她带回宫中，她是不是又会像是以前那般不快乐，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他失魂落魄的走回了房中。 这样也好，两个人都该静静。 林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林之之的泪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明明那难过的样子是白宣，可是想起他那般模样，她的心中会更加的难受起来。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拿着水果去找白公子，一下要去白云观，一下又和白公子争吵，现在还哭了。 二小姐如此都不像是昔日里的她了，这忘州还没有几个人能将她给弄哭，只有她弄哭别人的份。 「我没事。」她语气淡淡的，强忍住了泪水。 「白公子刚刚只是关心你，可你刚刚对他那样确实有些过分了。」虽说是主子，但是该说的林云还是说了出口。 林之之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是觉得过分，才会更加的于心不忍。 「小姐，你不喜欢白公子吗？」 良久的沉默，过了很久林之之才轻声说道，「喜欢。」 他就像是那个时常出现在梦中的人一般，既熟悉可又陌生，看着他既开心，可是有的时候却会感到难受。 她从不相信短暂的时光能够培养出什么感情，可是唯独他，明明相处甚短，可那个人却比熟识了多年的人还来的更为让她熟悉。 若是喜欢，那刚刚的所作所为林云就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为何要刚刚那般对白公子。」 她苦笑起来，看着林云，「若我爱之至深，到时候不过梦一场，我又该如何呢？」 「可白公子他是一心向着小姐的。」 「可我和他终归不是同路人。」她神色落寞，慢慢道来，「我想寻个寻常人，就过我现在这般寻常人的日子。」 就算他对她再好，可他身上却是一身的秘密，若是这些秘密挖了出来，她又怎知二人之间究竟是否能在一起。 还不如趁陷的不深，早些斩断了这些情思。 她一边接过林云手中的包袱，一边上了马，她又看着林云交待了下去，「我去白云观几日，很快就回来。」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她又说道，「至于白公子那边，若是他要走就等他走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搬走也不过只是迟早之事了。 她自幼身体不好，可忘州又纷争颇多，不管是算命的还是弄药的都说她活不过十八岁， 为了让她保住性命，林家就将她送去了白云观中。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汤药一同度过的，但是她又偏偏是个骨子里都是血性之人。 骑马练剑样样不落，唯独这身子骨撑不下去。 可颇为神奇的事，她在观中一日骑马坠下马来，虽说失了记忆，却恢復了健康的身子。 记忆丢了，一身的武艺却没有丢。 当然，这些话她都是从别人口中知晓的。 她活了十几年的药罐子好不容易能够像是正常人一般活了下来。 她定然想着的就是活的自由快乐，更不想将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当中去。 她决绝如此算是自私，但是好不容易盼到的生机，她捨不得就那么给放弃了。 林之之一边赶着路，一边想着这些个短暂的回忆。 可面前的吵嚷之声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群男子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面前站在的是一威风凛凛的女子，那女子一边插着腰一边还不忘记教训跟前之人，「你们有手有脚的干嘛非要抢东西才能过日子。」 第168页 「不抢东西我们能做什么？」一男子有些愤愤不满的说了起来。 可这一句话倒是又将女子给惹怒了，「你再敢顶嘴，我一刀给你砍了，你信不信？」 那几个男人明显的又往后缩了一缩。 有个胆小的直接开了口，「姑奶奶，我们这也是第一次，你放过我们吧。」 看样子应当是几个男人打劫姑娘不成，反而被收拾了去。 可那位姑娘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老大。」 。。。。。。 她怎么忘了呢，去白云观也要途径红瓦寨的。 眼前那女子分明就是万丈红，看着她那喜笑颜开的模样，虽说无奈，她还是下了马朝她走了过去。 这样看来，她同这万丈红还是很有缘分的。 看着两个人凑在一起，几个蹲在地上的男子顿时傻了眼，一个姑奶奶就算了，还来了个老大。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而且这老大虽说生的清秀，但是看上去感觉有点更加不好惹的样子。 哪曾想万丈红直接对着地上那几人说道，「姑奶奶我今儿个心情好，还不赶紧滚。」 「啥？」 「我说让你们滚。」 再次确认后，几个男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差点以为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第一次打劫居然遇到这事，弄得他们都不敢有下一次的想法了。 「老大，你去哪？」万丈红赶走那群人，全然换了另一副模样。 「白云观。」林之之看着她问了起来，「今天怎么就你一人出门？」 平日里这万丈红身边总归是跟着几个人的，要么是万一要么就是其他人，可今日居然只有她一人，倒也是稀奇。 万丈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最近寨中忙着收拾小动物呢，个个都心力交瘁的，没有多的人能抽出身来。」 小动物？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万丈红，红瓦寨向来都是山匪，今日居然还在劝导别人不要打劫，这也是颇为奇怪的。 「你们寨中换了营生？」她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哪知道万丈红一口就应了下来，「对啊，老大，我们红瓦寨弃恶从善，争取不给你丢脸。」 「我就是个寻常人，担不起老大这个称号。」她直接说道。 「叫了一次老大一辈子都是老大，不如老大你干脆不要去白云观了，趁着咱俩偶遇你干脆到我们寨中先住个几日再去，你看如何？」 「我就不去打扰了，我着急去白云观。」 那怎么能行？好不容易改过自新了，不然老大看看岂不是亏了。 万丈红干嘛拉着她的手悲泣了起来，「老大，就去我们红瓦寨看看吧。」 「就去住个小两天，到时候我亲自差人送你去白云观。」 万丈红盛情难却，连拖带拽的硬是将林之之拉到了红瓦寨。 红瓦寨。 寨门口倒是威风凛凛颇有一番气势。 可这走近寨子中。 「老大。」 「老大。」 「老大。」 。。。。。。 万丈红介绍一番后，寨中人虽想热情，倒是全然抽不开身来。 这寨中同她想的真的颇有一番差距，四处都是鸡飞狗跳的，寨中之人忙着抓鸡抓鸭的，到处弄得一片狼藉。 收拾小动物，原来指的是这个啊。 那万丈红还颇有自信的指了指寨子中那片种的歪歪扭扭的菜园子，「老大，你看我们寨中，这些都是寨里的兄弟姐妹亲自种的。」 她看了眼那片菜园子勉强的笑了笑。 这也算是奇事。 红瓦寨不做山匪，竟做起农夫来了，这倒是稀奇。 万丈红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林之之的肩膀，径直说道，「老大你先来这寨中小住几日，其余之事日后再说。」 谈话间，一只鸡从他们头顶跳了过去，扑腾了一阵子，那鸡毛硬是掉在了二人的头上。 。。。。。。 第一百零六章 剿匪 要这红瓦寨之人做农夫，就像是让屠夫去绣花一般。 不然也不会折腾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林之之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罢了，还是在这红瓦寨住些时日吧。 可她既然住下来了，就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她虽没亲自弄过，但应该弄得好吧？ 她虽厨艺不佳，但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多次的自我怀疑之后她还是淡定的开了口，「万姑娘。」 「老大你叫我小红就可以了。」 「小红......姑娘，这小动物怎么全都放在院中来了？」她直接问了起来。 可万丈红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若不放在院中那到处跑怎么办，放院落中我们还可以盯着。」 「你们这应该可以建个栅栏圈养起来，我看后山那空地就不错，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这满院子的鸡鸭搞得简直是乌烟瘴气的。 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 万丈红听后立即安排手下行动起来。 一行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将一片狼藉处理的差不多了，林之之靠在一旁休息，她怎么觉得这事比她当伙夫的时候还累。 若是日后她那日活不下去了，也可以去当个农夫应该不错。 第169页 虽说厨艺差强人意，但是种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万丈红一边喘着气一边感嘆起来，「不愧是老大，不然我这寨中都住不下人了。」 能有这样的结果，林之之也很高兴，终于不算辛苦一场。 林之之梳洗完从房中走出来时，正巧看着万丈红坐在院中木凳上。 她也一同走了过来，就在她旁边坐了起来。 「老大，你好了吗？」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又抬头朝天边看了过去，「今晚的夜色挺美的。」 「对啊。」万丈红看着那月色也跟着感嘆了起来，可脸上却带着点落寞的神色。 林之之看着她缓缓的问了出口，「你为何想到要占山为王？」 一向大大咧咧的万丈红竟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这红瓦寨是我爹一手建立的，本该是他带着红瓦寨发扬光大的，可是哪想到他先去了，这寨子也就只有我来管着了。」 她眼中仿佛还含着泪水，心中的苦楚好像统统的涌了出来。 「当年忘州贫瘠，贪官奸贼横行，我爹逼不得已才待着一帮子兄弟来了这红瓦寨落草为寇，其实都是为了在逆境中求生。他们刚开始为的不过就是让穷苦的兄弟吃上一口热饭，做的也都是劫富济贫之事，可哪曾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那些贪官的手里。」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起来。 她娘死的早，都是她爹一手将她拉扯长大，可她还没同爹爹相处多少年岁，就被那些贪官给害了命。 寨中之人敬奉她是寨主的女儿将她拥立成了寨主，又一直保护着她，才有了如今的万丈红。 她有些苦涩的笑了起来，「老大，你知道吗？我爹曾经没有当寨主之前，一心想着的就是从军，建功立业。」 所以，也许随了他爹精忠报国的志向，她心中最为敬畏的便是那位边皇后。 看着她这般模样，林之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比起平时还温柔几分。 「因为有心，如今这寨子也被你打理的很好。」 「是吗？」她笑了笑，乐呵呵的说道，「差一点就一片狼藉了。」 看着她笑着，林之之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明都是还是个小女孩，身上也算是挑起了这个红瓦寨。 只是没想到一直大大咧咧的她，心中竟也藏着那么多事。 万丈红看着林之之认真的说了起来，「老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寻常人罢了，担不了你的这份喜欢。」 算起来，她也不算为了她做了什么。 可万丈红却直接紧紧的拉住了她，「老大，我万丈红虽说做事不行，但是我看人绝不会看走眼的。我就是觉得你好，就是喜欢你。」 她向来如此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从来都是这般无所顾忌的模样，反而让林之之颇为羡慕。 她自认为洒脱，可还不是终日被诸事给牵绊着。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反而是万丈红不甘这份宁静，又问了起来，「老大，你为何要自己去白云观呢，那位白公子怎么没和你一起的。」 万丈红看的出来那位白公子对老大应该还是极为上心的， 可是这一回居然没有跟来，这倒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你为何觉得我同这白公子之间定然会有些什么，而不是同那墨循公子之间有点什么？」明明她就不清楚他们二人的情况。 听此，万丈红随即笑了起来，「你同那墨循公子自然是不可能的。」 「为何？」她看起来就那么不招墨循的喜欢吗？ 万丈红一边笑着一边说了起来，「总觉得你同那墨循公子不是一个世界之人，可你同那白公子之间却有种莫名合适的感觉。」 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总觉得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过了会儿，万丈红又说了起来，「况且，听说那白公子不是都已经住在你家了么，如此一来，你们二人之间肯定会更进一步的。」 万丈红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林之之都有些怀疑究竟她是林之之呢还是她才是。 她看着她有些苦涩的说了起来，「他住在林府也只是暂时的。」 而且，他现在也应该搬出林府了吧。 她这种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着讨厌，他应该也厌烦了吧。 林之之，又看着月色满面忧愁。 「陛下，你当真要搬出林府？」 「嗯。」 左高有些喜出望外，陛下终于想通了。 「那你可是要回宫？」 沈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回去？」 「属下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左高声音越来越小声，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他一直觉得陛下不该是已经放弃皇后娘娘了么，既然她现在无心回宫还不如放弃了的好。 只见沈宣直接开了口，「去把林府对面的那套宅子买下来，我们明日就搬过去。」 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回去，这一回就算非要回去，他也会将她一併给带回去。 事情办妥之后，左高一脸颓废的回了林府。 正巧青娣也刚好回来。 她看着面前的左高不由得说了起来，「你们倒是终于想通了搬出林府。」 青娣在宫中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现在接触起来才发现她真的算得上是伶牙俐齿。 第170页 左高倒是有些不悦了，「你们这林府，我们还不乐意住了。」 「不乐意住了更好，若是回子陵城更好，免得你们陛下再来叨扰我们娘娘。」 她刚刚从林允口中得知了娘娘去白云观再加之种种，心中本就不乐意了。 沈宣一来，又搅乱了娘娘原本的生活。 左高向来也是比较直率这人，被青娣这一说他心中也是极其不悦的。 她从他面前擦肩而过时，他竟不自觉的讥讽起来。 「我本以为皇后娘娘是那种深明大义之人，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这话刚说完，原本准备离开的青娣立即停下了脚步，她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难道我们娘娘就该像昔日里受尽你们陛下的欺负才叫深明大义吗？」 平日里，她只是嘴上说说，但是从未真的怒过，可这一回她明显的是生气了。 何为深明大义，就是把一肚子的委屈藏在心中就叫深明大义。 娘娘不该是这样的人，她也不该成为这样的人。 左高一时惊慌，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这番话出口之后他说实在的也有些后悔。 可看着青娣那般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也跟着不悦的转身走了。 沈宣和边江儿之间的梁子还未结下，反倒是这两人之间的梁子倒是结下了。 沈宣匆匆的搬出了林府。 林绾绾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林云觉得有些捨不得，她以为白公子这是放弃了二小姐，心中还觉得有些可惜。 可当看着他朝对面的宅子走了进去之后，她心中悬着的石头又放下了。 还好没有放弃二小姐。 其实二小姐这个人就是比较嘴硬，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若是等她想明白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若是喜欢，定然会是轰轰烈烈。 新的宅子虽说比不上皇宫，但是至少是属于他们家主子的宅子。 昔日里那叫做寄人篱下，事事拘谨。 可如今终于不用过那种憋憋屈屈的日子。 左高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又想起青娣昨日里说的话，他心中就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一想起就觉得心中有些憋屈和难受。 昨日的他好像真的过分了些。 他只是联想到这几日的种种，心中觉得有些憋屈，替陛下觉得有些憋屈。 毕竟昔日里陛下可是何等骄傲之人，他虽隐忍多年，可是面对敌寇从不会手软。 他向来都把持的了分寸，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中。 不过这样想来，他当年对孟倾城可当真是不计一切，他怎么都快忘了这茬了。 不过，就算再不顾一切，他同孟倾城中始终保持着距离，虽说看似亲昵，实则有着一定的距离。 回顾昔日光景，陛下一共换了三个皇后，其实陈皇后和楚皇后在宫中时也闹腾出了不少事情。 那陈皇后是北辰国细作假扮，可在宫中当真是个耀武扬威之主，争宠的戏码从未少过。 楚皇后就更不得了，家中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她和孟妃当年当真是把后宫搅的鸡犬不宁。 唯独边皇后不争不抢，以德服人，不畏强权。 既是唯独能治的了孟倾城之人，也是能让朝堂亦或者后宫女人都能敬仰之人。 当年在乌山山头时，她只身一人对战数百敌寇。 虽说是个女子可却巾帼不让鬚眉。 那样的女子才该是真正的皇后娘娘。 而不是现在这般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又时常闹腾些事出来的小姑娘。 亦或者在左高心中边皇后应该是曾经那边深明大义的皇后。 所以再遇上现在的林之之之后才会觉得有了太大的落差。 只是他不知道，青娣心中一直希望的不背负什么的自由自在，就是林之之现在如此模样。 正当他踌躇之际，门口突然走进来之人委实把他给吓着了。 他皱着眉头问了起来，「苏姑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明明他和陛下来忘州寻皇后娘娘之事除了左影和他二人没有人知晓。 甚至连他们来忘州之事都没几个人知晓，，就连昱王爷都不知晓。 可她怎么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虽觉得这苏音姑娘对陛下衷心，可这贸贸然的闯上门来，他还是觉得有些怀疑。 苏音生的也算貌美，可她今日里偏偏着了件素色男装，这番打扮和昔日里的娘娘是极像的。 不过都是将门之女，又都在宫中担过官职，喜欢这身打扮也不足为奇。 只见她看着左高径直开了口，「左大人，陛下呢？」 她未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先问起了沈宣的下落。 这些话她还不想同左高说，准备直接和沈宣说。 虽说很不情愿，但是左高还是将她带到了沈宣那里。 果然，沈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来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臣惶恐，忘州复杂，怕陛下出点什么差池。」 差池？沈宣轻笑起来，然后看着她幽幽说道，「那你可知左高可是宫中最好的侍卫？」 他还是那个沈宣，从来不给他人留一丝余地的帝王，他虽笑着，可明显的脸色已经显得有些阴冷起来。 第171页 可只见的那苏音径直跪在了沈宣跟前，「陛下，家父一直逼着我成婚，我实在不得已才来找陛下了的。」 「你同谁成婚找朕又有什么用？」他淡淡的说着，神情又恢復了昔日里冷漠的模样。 可她却缓缓道来，「正是因为来了忘州，我爹才将婚事缓了下来。也因为陛下在忘州，我爹特意准了我能来忘州。如今忘州虽说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匪寇还是众多，我这次来也主要是担个剿匪的重任。」 她看着沈宣说的极为认真，她费尽心思的打听到他的消息才特意来了这里，可他却全然看不见她。 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陛下，我还不想嫁人，我只想能待在陛下身边就好。」她那般模样楚楚可怜，换作其他的男子定然是心动了，可是沈宣的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波澜。 他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她既然都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将她赶走，况且她走或不走对于他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话刚说完，沈宣便起了身。 苏音慢慢起了身，但未跟上前去，她知道，若是此时强硬的跟上去只会更招陛下的厌恶。 她看着左高缓缓说道，「左大人，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来忘州的，我其实不想打扰你和陛下办事的。」 左高看着她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其实这苏音姑娘也只是一心向着陛下，况且她一直都想建功立业，这么快嫁人还是嫁个不喜欢的人，多少是会有些过激的。 他也不再觉得有什么，反而说了起来，「那你就现在这府中住下来吧。」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影响也不大，况且竟然陛下都没有说什么，那他也更不好说些什么。 「谢谢左大人，但是我此次前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剿匪，若是在这府中住了下来，我怕会影响你和陛下二人。」苏音轻声说道，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刚刚还以为这苏音姑娘别有目的，可如今看来她既不问陛下他们来做什么，也算不上胡搅蛮缠。 还一心担心着影响他们二人办事，这样看起来应当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看着她如此模样倒是弄得左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脑袋然后看着她有些害羞，「这样是好像不是太好。」 苏音笑着说道，「那就不打扰陛下和左大人了，我还要去衙门报导。」 说着，她当真转身走了。 其实算起来，这位苏音姑娘还当真算的上是个耿直爽快之人，倒是有几分皇后娘娘昔日里的模样。 就连左高这种莽汉都不由得感嘆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看着左高那副痴笑的模样，沈宣也委实忍不住了。 他说半晌这人跟不上来，一回头来他居然在这里傻笑起来了。 「陛下。」左高见着沈宣立刻收敛了笑容，然后低着脑袋走了过去。 「属下失职。」刚刚只顾着同这苏音姑娘说了起来，全然忘了陛下，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陛下一眼。 看起来，当真有些不悦。 「刚刚属下在问苏音姑娘在哪里落脚的事情，耽误了时间，求陛下恕罪。」 沈宣没有说话，然后朝着他冷冷的嗯了一声。 「其实陛下苏音姑娘挺好的，对你一片赤诚，她这次突然闯进来也只是迫不得已之举。」难得左高居然会为他人求情。 就连沈宣都觉得有些稀奇，他看了眼他。 然后幽幽说道，「看起来你挺懂她？」 左高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跟在沈宣身后出了门。 第一百零七章 空城计 谢知府早已做好了准备，就静候这位苏大人的前来。 如此兴师动众的准备，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就连师爷也不由得跟着一同感嘆起来，「那位可是苏大统领的千金，又是朝中唯一一位女官，深得圣宠之人。」 这层关系，必然担得起如此的兴师动众。 当年与孟子义大战时，这位苏护大统领可是同边家军一同厮杀敌寇之人，现如今陛下对苏家也是极为重用的。 而这苏家的千金苏音姑娘又是朝中唯一的一位女官，听闻她深得圣宠，被陛下留在身边任用。 早前就听子陵城中人有说过这位苏音姑娘可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位皇后之人，她此番前来忘州剿匪，自然要将她给照顾好了。 日后云莫的子陵城之路定然也会走的更顺畅些。 想到这里，谢知府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然后没一会儿，那一袭素衣的女子就带着几个侍卫从门外走了起来。 那位应该就是苏音苏大人了。 谢知府赶忙起身迎了过去，「下官参加苏大人。」 苏音看了他一眼，面色柔和，「谢大人免礼。」 这苏姑娘看起来倒是个面善之人，身上也全然无千金小姐的娇气。 师爷也算是有眼力见，赶忙差了几个人给苏音几人安排了座位。 苏音径直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她看着谢知府说了起来，「忘州匪寇颇多，我此番来忘州的话主要就是为了剿匪而来的。」 她缓缓道来来意，自然那谢知府应该早就知晓了。 谢知府赶忙应和了起来，「剿匪之事择日我就安排人马听侯苏大人差遣，不过今日苏大人刚到忘州，我在家中备了些宴席为苏大人接风洗尘，请苏大人移步。」 第172页 苏音浅笑起来，「谢大人倒是客气了。」 「请吧，苏大人。」 「好。」 她淡淡的应了下来，虽说是个女子，但是身上却有着许多男子都不如的气概。 她能成为朝中女官也并非巧合。 这场宴席谢知府算是办的颇为丰盛，美酒佳肴样样都不少。 府中一众人都特意站在中庭迎接着这位苏大人，谢知府还特意将谢云莫介绍了一番，「这位是犬子谢云莫。」 苏音看着谢云莫笑着说道，「原来这位就是谢公子，早前就听说过了你同夏小姐的亲事，确实同传闻中一样生的一表人才。」 闻言，谢知府的笑意更深了起来，「承蒙苏大人还知晓犬子，老夫当真是感激不尽。」 苏音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看着谢大人慢慢说道，「我同夏小姐算是熟识，自然聊的颇多。谢公子也算有福，夏小姐她也是位不可夺得才女，又生的贤惠。」 太皇太后在世时组织的选秀亦或者是狩猎宴这位小姐可都是在的，只是当时子陵城中的那四位名气太过大了些，所以自然没受到多大的关注。 但如今那子陵城的四位嫁人的嫁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也算是再无了当年的传奇。 倒是夏小姐一直都还算是活得妥当。 一阵寒暄之后，落了座。 谢知府站起身来向苏音敬了杯酒，「苏大人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真是让老夫汗颜啊。」 他再一次感嘆起来。 可苏音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的，「谢大人谬赞，苏音不敢当。」 席散后，谢大人执意要将苏音安排在谢府中留宿。 可苏音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已在城中找好了落脚的去处，就不劳烦谢大人费心了。」 她笑着转过了身，可一转身后随即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这位谢大人满肚子的心思，倒像是个心机颇深的老狐狸，若是留在他府中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么蛾子来呢。 她才不想栽在此人手中。 然后就径直回了落脚的客栈。 待苏音走后，谢云良又是恢復了那副不满意的神色，有些不屑的说道，「原来她就是那个苏音。」 「怎么了？小姐。」她身边的丫头赶忙问了起来。 刚刚小姐明明就还是很开心的模样，怎么一转头就开始讨厌起别人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小姐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子，只要是比她强点的或者是好一点的女子她都不会喜欢的。 谢云良有些不屑的说了起来，「就凭她，就能当的了皇后？」 姿色平平，顶多算得上是还算清秀，这样貌就连那林之之都及不上，还说当皇后，真是可笑至极。 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大统领的爹爹才能单个官职，四处耀武扬威。 她嗤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客栈，王崖将从捕头手中拿来的地图径直在苏音的面前铺了开来。 他是跟在苏音身边最久，也算是最为衷心耿耿，又可靠之人。 这些小事他倒是提前给想周到了。 苏音满意的看着地图沉思了起来。 王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边地方，又缓缓说道，「这一片算是忘州的土匪聚集之地，其中不乏山寨，土匪盛行。尤其是这个红瓦寨，算得上是忘州城中势力和人马最多的山寨。」 红瓦寨？ 苏音凝眉沉思着，说了起来，「这片山头地势险要，易受难攻，若是攻破定然需要耗费些精力，我们先从周遭的小山寨入手，最后再一举攻下这个红瓦寨。」 她说的淡定，颇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她此番既然来了，定然要做出些成绩给陛下给朝中之人看看。 她再也不想听到那些流言，说他们苏家都是仰仗边家之事。 边家再强又怎么样，他们苏家也未必差到哪里去，而她更不会比那边江儿逊色的，所以剿匪之事刻不容缓。 王崖还是耐不住疑惑问了出口，「但是小姐，我们为何不就住在陛下的宅子中。」 苏音看着他冷静的说道，「陛下此番前来忘州也算是瞒了不少人，没人知道他来这忘州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他既然藏着定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如是强硬的和他住在一起，他心中定然是会不悦的。」 原来如此，王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不过，这陛下究竟来忘州是为了何事？这一点还真让人难以猜透。 陛下他向来就是个捉摸不透之人，就像是当年众人都以为他定然会昏庸无道毁了南国，可没有想到到最后他就像是突然清明了一般。 不仅赢了国土之争，将朝中的余孽和姦细揪了出来，还同西邦诸国结了盟。 陛下，他可当真是谓的上谜一般的男子。 万一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起来，此时林之之正颇有兴致的同万丈红下棋。 虽说她看起粗糙但是还是会下点棋，虽说差强人意，倒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只见得万一急沖沖的跑到了两个人跟前，还大喘着粗气。 万丈红忙着看手中的棋子，简直都无暇顾及，便慢悠悠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万一才稍微缓过了点起过来，她赶忙说道，「老大，二当家的不好了。」 第173页 看起来，是挺不好的样子。 林之之看着她问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万一一边慌张一边说道，「最近子陵城来了个女官，听说是大统领的女儿，到忘州来剿匪，现在已经开始大肆动作了，我们临近的几个寨子已经被灭了，就连白虎寨都给灭了。」 说到这里，万一明显的有些伤感起来。 「什么？」万丈红气的拍了桌子就站了起来。 其余的寨子且不说，但是那白虎寨之人大多都是有着侠义心肠之人，虽说是要抢劫，可是也是颇有江湖道义之人，居然被这些人给灭了。 「那白虎寨寨寨主呢？」 「他受不了屈辱，一刀把自己给了了。」说道这里，万一的神色明显又伤感了几分。 「那些山贼虽说作恶多端，可是那剿匪之人也算是心狠手辣，势必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无论投降与否，只要被他们抓住了要么砍了要么就流放。」万一越说越加悲楚起来，「如今白虎寨灭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明明就做好了不再抢劫的打算，可是没想到这朝廷中人还是找了上门，说是流放，其实还不是中途就直接给砍了。 若是被那些人抓到定然就是死路一条了。 万丈红怅然若失的跌坐在了座位上，然后又想起什么一般，对着万一嘱咐道，「快去将老大的马和行李备好。」 「你这是做什么？」林之之直接问了起来。 「老大，若是那些人来了，凭我定然是护不了你的，你赶紧去白云观吧。」 「那你们呢？」 「我同寨子共存亡。」她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决心，然后对着万一又说道，「万一，你同老大一起去白云观。」 万一还小，未来之路还很长。 可万一径直摇起了头来，「不，二当家的，要生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 虽说红瓦寨之人粗糙，但是实则却都是极为重感情之人，他们被逼成匪，也都是万不得已，那寨子中每一个人愿意逃走，都愿意留在寨子中，同寨子共存亡。 看着这一众人哭哭啼啼的模样，林之之不由得跟着嘆了口气。 可万丈红仍然坚持的说道，「老大，你快走吧，不然等下他们就攻上来了。」 哎。 她嘆了口气，对着万一说道，「万一去将地势图拿过来。」 万一虽说迷煳，但还是迷迷煳煳的去将地势图拿了过来，林之之拿到后便在桌上打开了地势图。 初来寨中之时她便看到了这份地势图，如今看来这时候倒是派来了用场。 万丈红有些迷惑的问了起来，「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红瓦寨易守难攻。方圆几百里就属这里地势最为险要，她既然是从旁的寨子攻打起来，必然就是为了先剿灭周遭势力，然后再一举攻下红瓦寨。」林之之看着地图认真的说了起来，那模样竟多了几分英气。 可万一还是不解的问了起来，「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她既然已经从其他地方先下了手，自然这红瓦寨就是她最后一战。」 原来如此，一众人跟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连万丈红都说了起来，「旁边还有几个寨子，那这样看来，我们还有时间准备这最后一战。」 「对。」林之之冷静的说道。 可下一刻万丈红又大声吼了起来，「还不去把老大的马牵来。」 就算要战也不能将老大拖下水，她已经不想再麻烦她了。 一声令下，就有人将马给行李给带了过来。 万丈红不由分说的就将林之之推上了马，还不忘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老大，若是我红瓦寨还能活下来，我们再会。」 林之之骑上骏马便朝寨门口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万丈红竟有些不舍起来，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别即将是永远。 可没有想到林之之上了马没走两步又倒转了回来。 「怎么了？老大？」万丈红问了起来。 林之之走了下马，轻声说道，「我忘了点东西？」 忘了东西？是不是刚刚行李没收拾完，她赶忙冲着万一说道，「去房中看看漏了什么东西，给老大带过来。」 可林之之却径直制止住了万一。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得林之之冷静的说道，「我忘了帮你们赢了这场战。」 「老大，你当真要帮我们？」万丈红又想到，毕竟这是和朝廷作对，如是日后将她牵扯进来。 不行，不能拖累老大。 「老大，本就是我将你拖来红瓦寨的，你此番该区的是白云观。」 她就算再没有底气，也是个有义气之人。 可见林之之没有动作，万丈红想了想又说了起来，「老大，那人可是身经百战，你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是她的对手。」 可只见得林之之笑了起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输赢呢？」 仿佛内心中的热情都被激发了出来，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此时居然还有些兴奋起来。 可万丈红不解，明明老大就不该以身犯险掺和进来，「老大，为什么？」 她笑的淡然，「你们红瓦寨早就下定了弃恶从善的决心，这一回，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我本无争，奈何有人偏偏要将麻烦找上门来，我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第174页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们直接跃过红瓦寨开始攻打起其他的寨子来。 林之之特意派了几个机灵之人去暗中探听消息。 通过几次大战看的出来这位子陵城中来的女官，虽说不知道她的章数，不过照现在看来，此人定然是个心思慎密，不会轻举妄动之人。 而且此人应当疑心也不浅，确实还算有些谋略之人。 听到禀报万丈红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起来，总觉得这场战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胜利。 她有些担忧的问了起来，「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啊？」 可林之之信誓旦旦的笑了起来，「那我们就唱个空城计，不费一兵一卒来个瓮中捉鳖。」 她笑了起来，仿佛已然成竹在胸。 这红瓦寨得天独厚的地势，这一回定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再她的部署下，终于迎来了这最后一战。 苏音确实是个心思慎密之人，此番攻打红瓦寨她是入夜下的手。 安排大量人马从前后左右四处攻击，看样子是集齐了人马准备大干一场。 可她怎么会轻易让她得逞。 就因为她将所有人马都倾力而出，这场局才来的更有趣些。 寨子中敲锣打鼓声好不热闹，看样子还在饮酒作乐，好像全然没有防备的意识，苏音一行等人躲在前方草丛中。 几个捕头有些耐不住了，问了起来，「苏大人，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只见得苏音冷冷说道，「太过顺利，小心有诈。」 她派了个人去暗中查查寨中的情况，可回禀的消息寨中确实歌舞昇平。 就是这个时机，苏音一声令下，所有人统统从寨中涌了进去。 白晃晃的刀剑在篝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寨中之人好像全然没有防备，敲锣打鼓之声一直未停。 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人，这些是皮影，不是人。」一小卒大声唤了起来。 糟了，不好了。 还没等苏音反应过来，寨中一张铺天大网朝一众人给盖了过来，然后门外一帮子乌泱泱的从门外沖了进来，直接就将这群人给抓了起来。 这一场空城计姑且算是成了。 果然如同老大说的那般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些人给抓住了。 可是，抓住了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但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万丈红此时此刻对林之之更是佩服的不得了。 「老大，我昔日只觉得你单打独斗厉害，可今日当真是让我更佩服你了，你怎么就连排兵布阵都如此熟练。」 万一也跟着应和了起来，「那个女官可是现在朝中唯一的一位女官，她是将门之后，你居然连她都轻而易举就胜了，简直太厉害了。」 「对啊，是不是老大你上辈子就是个带兵打仗的大统领，所以如今做起这些事来才这么得心应手。」 大统领？ 她笑了起来，她为何这么熟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那反反覆覆好像梦境又好像是现实一般的噩梦中，她也曾看到过千军万马。 第一百零八章 趟浑水 其实，现在最棘手的不是抓了他们，而是抓了之后该怎么办。 此番抓了他们自然是躲过了一番危机，可也只是暂时的危机，但是却埋下了祸患。 抓了他们就是同朝廷公然叫板，指不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谢知府那人趋炎附势，为了巴结这位女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该怎将这事了结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就连万丈红都意识到了后续之事，她看着林之之直接开口问了起来，「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只见得林之之沉思起来。 良久，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将那女官单独关起来。」 房内，苏音被五花大绑的给捆了起来，她今日还连寨中人都未看清楚，居然就被绑了起来。 心中愤懑，可是又有些担忧，早就听说了忘州地险人恶，今日算上被她撞见了。 早知道就不该掉以轻心，以为这红瓦寨只是地势险要了些，但是应该同别的寨子一般好拿下。 没想到结果还是栽在了这帮山贼的手中。 吱呀一声，禁闭的房门打了开来。 只见得一生的清秀俊美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个男子径直在苏音跟前坐了下来，冲着手下之人吼了起来，「来人，还不给这位姑娘松绑。」 说话间，几个彪形大汉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替苏音松了绑。 可这一松绑，苏音就按捺不住动起手来了，哪知道林之之好像早就料到一般，三下又将苏音给擒了下来。 几个彪形大汉拽着她的胳膊将她禁锢在座凳上。 林之之笑了起来，虽说二人都是着的一身男装，但是林之之看着自然很多，当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个真正的男子。 想必，那苏音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给苏音斟上了一杯茶，「这位姑娘倒是性子及的好。」 「你们这些山贼还不放了我，小心到时候要你们这个山寨陪葬。」这时候她倒是强硬起来了。 可林之之也未着急，反而平静的说道，「听说姑娘你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苏音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既然知道，那你还不放了我。」 第175页 「那我若是放了你，你会放了我们吗？」她笑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苏音。 苏音万万没有想到这红瓦寨这种看似如此清秀的少年，虽说带着面罩看不清容颜，但是眼前之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寻常人。 今日这局若未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她布下的。 她看着林之之没有说话，反倒是林之之巧笑了起来，「姑娘，我若是放了你死路一条，杀了你还是死路一条，你说我是该放你还是该留着你呢？」 「那你们想做什么？」 林之之笑了起来，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勾唇一笑，「你说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干嘛非得要做这打打杀杀之事，多可惜。」 她嘴角笑容不减，那张本就生的好看的眼睛竟有几分摄人心魄的意味，就连苏音都有些看愣了眼。 可随即林之之却又邪肆的笑了起来，「不如你留在寨中，正好我寨中兄弟众多，如此貌美的姑娘倒是可以拿来同诸位兄弟分享分享。」 她嗤笑起来。 听见笑声，寨中最为彪悍的几个兄弟特意朝前逼近了几步，嘴上还带着些略带浮夸的笑容。 而后苏音瞥了眼四周的壮汉。 又丑又脏，她脸上厌恶的表情竟显之。 她立即挣扎了几下，可还是马上就被那几个壮汉给压住了。 她心中，开始有些慌张了。 早就听说过这些山贼手段兇狠，尤其看着姑娘更是手段残忍。 苏音看着林之之说了出来，「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对我做些什么，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 「这忘州城中定会还有人来救我的，若是他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一定会将你们统统给杀了的。」 他？ 林之之笑了起来，管他是何人，现在她可是在他们寨中，还不是得由他们说了算。 她巧笑盈盈，看着苏音面上的笑意不减。 「姑娘，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我们擒获了。」她看着她缓缓说道，「你看我山寨中到处都是平和，早就断了抢劫的念头，可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你们这种人就是该死。」她全然无了平日里平和的模样，此时的她倒像是真正的她。 可是这番话却惹怒了寨中的兄弟，几个壮汉朝前逼了几步。 林之之也懒得同她多费口舌，从怀中掏出一份信笺甩在了桌上，「你将这书信抄写一边，再写份降书，我自然就放了你。」 苏音凑过去看了眼那封书信。 宣帝昏庸无能且贪慕美色，实则昏君无疑，宫中佳人众多却还日常寻宫外之人，男女不分…… 这分明就是大逆不道的书信，还是以着她的名义写下的信笺。 这不是摆着明的给她下套吗？ 「你想用这书信威胁我？」 「自然，你既是皇上之人，若你写了这大逆不道的书信在我们手中。就算我们放了你出去，你日后就算要找我们红瓦寨的麻烦，也无妨。」她笑着缓缓说道，「因为若是你找了，这封书信指不定哪一天就在你那位最为崇敬的陛下手中了。」 「还有这投降的书信，你只需要写清楚日后不会再找红瓦寨的麻烦，这就算是条件了。」 她全然不顾及将所谋划之事给说了出来。 可苏音却别过头去，「我不会写的。」 但是林之之也未着急，反而幽幽说道，「不行也行，你写了我们放你走，你不写的话那就。。。。。。」 「那就怎么？」 她有些紧张的问了起来。 「你说一个姑娘家若是没了清白，日后还寻得到好人家吗？」她笑了起来，笑容中的邪魅之意不减。 可这也委实惊着了苏音，她要成为皇后的女人，她不能就在这红瓦寨断送了清白。 「你……」 她看着林之之，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可林之之嘴角却露出了笑容，「来人，还不笔墨纸砚伺候着。」 话刚说完，万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满脸欣喜的走了进来。 这书信一到手，她自然不会再多加为难红瓦寨。 毕竟若她极力否认只会显得她贪生怕死，若她承认了只会被圣上嫌弃，所以她日后自然是不敢再为难红瓦寨的。 只要她写下了这封书信，时候到了日就可以放他们一众人出寨了。 她本就不想同朝廷作对，这样最好。 翌日。 「陛下，糟了不好了，苏姑娘被山贼给抓走了。」左高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相较于左高神色惊慌失措的模样，沈宣反倒是气定神闲。 只是看着左高如此堂然的模样，他还是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去剿匪了吗？」 左高赶紧点了点头，「对啊。但是她这一回居然被抓了，现在都被绑在那土匪窝中呢。」 她被抓了又怎么样呢？不是她自己要来的吗？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左高，「可那又如何呢？」 。。。。。。 「陛下，那位可是苏大统领的女儿，还是你的臣子。」左高再次强调了一遍。 「她若被抓了，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位谢知府亦或者是苏大统领，你瞎着急什么呢？」 就算是他的臣子，他也未必需要护着他们每个人。 第176页 虽说陛下一向性子清冷，可今日这态度未免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些吧。 他总觉得是因为陛下和娘娘争执之后，心中窝火，才会时不时的发上几顿脾气。 「陛下，要不我们去看看吧。这县衙里稍微有些厉害之人都被苏姑娘带走了，但是现在统统都被抓到了土匪窝中。如今衙门中就剩些老弱病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了。」 左高幽幽说道。 那谢知府现在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又想要营救苏音，可一方面又害怕去送死。 「不过就是几个土匪罢了，她早前不是那么有自信的吗？」 沈宣还是那副全然不想理会的模样，此时的他一心光想着皇后之事。 压根没心思过问旁人之事，尤其对无关紧要之人他更不想理会。 可左高不知为何，许是对这苏音姑娘印象不错，这一回特意也用了点心思找沈宣。 他也有些纳闷，「这苏音姑娘算的上有勇有谋之人了，行事也颇为周密，可是这一回居然栽在山贼手中了，确实有些稀奇。陛下，不如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左高这一回，换了种说法，但是还是一直执着让沈宣去救苏音。 而且他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着急起来会嘟嘟囔囔的。 吵得沈宣都有些烦躁了起来。 良久，沈宣有些不悦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嘴边幽幽说道，「麻烦。」 然后起了身。 看样子，他这是应允了。 左高满心欢喜的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红瓦寨。 万丈红不解的问了起来，「老大，这女官书信也写了，但是我们怎么还不放他们走啊？」 「若是现在就放他们走了，若是反悔杀了回来，帮我们给杀了再把书信抢走了呢？」她看着万丈红说了起来。 她还懒得留这群人在这里呢。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说书信早就藏好了，但是现在姑且还要留他们在寨中几日。 那女官生性多疑，多日后对她心理定然有一定的影响，更让此计万无一失。 但是就是只怕会有其他之人牵扯起来。 若说衙门之人她倒是不担心，毕竟衙门之中看起来还行的也差不多了。 她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官身后还有什么人，到时候若是当真上门来了，怕少不了麻烦。 但是这也只是猜测，实在不行了再说不行之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每每她在谋划时神色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就好像不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千金，而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 反正在万丈红心中对林之之的敬佩反而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果然，救兵来了。 守门的寨中兄弟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老大，二当家的不好了。」 万丈红瞅了眼通报之人，径直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 「寨门口突然来了一大帮子人说是要救这群人，现在就堵在门口呢，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那人直接将所看到的说了出来。 闻此，林之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万丈红反而直接开了口，「老大，你留在寨中我去会会那些人。」 毕竟，老大还不是当真的山寨中人，她怕若是届时真的出去了可能会影响老大亦或者林家。 可这时就连本来把守在苏音门前之人也赶了进来，「老大，二当家的不好了。」 「这又是怎么了？」万丈红明显的有些不悦起来。 「那位女官撞墙自杀了。」 「什么？」万丈红吃了一惊，「她如何了？」 「倒也没有什么，就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林之之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算起来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吧。 救兵刚到就演这样一齣戏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救兵能让她做到这一步，她看起也不像是这种无惧生死的人。 她今日倒要亲自会会那所谓的救兵。 「走吧，去寨门口会会那些人。 「老大。」万丈红担忧的喊了起来。 可林之之只是宽慰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走吧。」 这趟浑水她既然已经趟了进来，就没有想过能轻易的出去。 「你为何在这里？」 「你为何在这里？」 那一袭黑衣之人就站在她的跟前，冷着一张脸，全然无了之前温柔的模样。 两个人相视无言，就连寨中之人都有些纳闷起来。 良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林之之苦笑了起来。 原来那个在忘州城中要来救她的人竟然是他。 「白公子，你究竟有几副面孔，你一商人怎么还同朝廷有牵扯？」她当着众人之面直接问出了口。 而他断然就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这寨中。 怪不得苏音能被捕，原来都是她所为，看样子她就算是失去了记忆，谋略还是像以前一般。 可他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你不是去白云观了，为何会在这寨中。」 这下糟了，万丈红心中只觉得不好。 她本想站出来说几句，可却直接被林之之给制止了。 「你一身的秘密也不见得都告诉了我，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 她不知为何，此刻他站在她面前，她心中更加的难受。 第177页 这一回话说的比上次更加的绝情。 沈宣不再有昔日里那副温柔的神色，而是有些落寞的看着面前之人，「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白云观没去，反而躲在了这山贼窝中来。 林之之没有回答，反而径直问起了他，「今日你可是专程来救那个姑娘的？」 见此，他的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 左高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早知道就不让陛下来了，这下子误会可就大了。 他心中自责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可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无形中架起了一道桥樑。 良久，沈宣看着林之之问了起来，「她人呢？」 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都破灭了。 她神色黯淡，有些苦涩，「所以你今日就是专程来救她的对吗？」 他没有否认，认真的点了点头，「对。」 「来人，将他们给放出来。」林之之一声令下，那一群人统统被放了出来。 可她转而又看着沈宣说了起来，「攻打红瓦寨之事你的那位姑娘早已放弃，若是今日你想斗上一斗，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她神色冷漠，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里的她。 沈宣没有说话，径直将受伤的苏音抱在怀中，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救人，既然人也救到，其余的事也无所谓了。」 他语气平平，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林之之心中却觉得什么难受。 明明这个人前几日还说着喜欢，可如今却变心变得如此之快。 那种不悦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中。 明明，她自己说的要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如今看着她怀中搂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心里面却异常的难受。 看到沈宣将苏音抱走离开的那一刻，她更是苍凉。 可那沈宣直接就抱着苏音走了，连头都未回。 连半句的解释亦或者其他都没有。 她苦笑起来，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老大。」万丈红有些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可她只是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明明就相识甚短，明明就用情尚浅，可是现在为什么回觉得心那么疼呢。 这下真的糟了，看起来两个人这一回真的是都生气了。 都怪他。 左高有些担忧的跟在沈宣身后，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刚刚看娘娘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不大高兴啊。 他要不要回去解释一番。 他一边向着一边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出了寨子。 可刚走出寨门，沈宣就停了下来。 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他冷冷的看了左高一眼，然后直接就将那晕倒的苏音随手推给了左高，全然无怜香惜玉的模样，反而还冷冷的说了句，「给你，你要救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马帮 什么时候变成他要救的人了，明明刚刚抱的最紧的就是陛下。 他还觉得不悦呢，陛下居然当着娘娘的面同别的女子如此亲昵，他心中还有些不是自问呢。 沈宣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沈宣走后，林之之本来想好的去白云观之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她竟也没有去，反而是失魂落魄的回了林府。 而回了才知道，原来沈宣早就已经搬走了。 就如同她想的一般，可是心里却还有些失落。 「二小姐，你怎么了？」青娣担忧的问了起来。 可林之之只是趴在桌边不由的感嘆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有些伤感，明明就说好要去白云观的，可我最后还是没去。」 「二小姐，若是你要去的话我下次再陪你一起去。」 还好她没有去，青娣赶回来知道她去了白云观之事时心中本来还满是担忧，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林之之，她担心若是她到时候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该怎么办。 还好去了红瓦寨。 又回了林府。 此时林之之也顾不得自己的烦忧，看着青娣又问了起来，「如今清幽谷如何了。」 上次之事之后她心中一直就有些担忧，清幽谷显露众人跟前，怕是会有人去找麻烦，不是去讨要秘籍的，就是去争个输赢。 果然也确实如她想的一般，现在的清幽谷确实比不上往日里的清幽。 林之之嘆了口气，权因为她，才会闹成这般。 「那墨循公子可有出现？」 「虽说谷口有不少挑衅之人，但是那位墨循公子还是依旧没有出现，都是其他人再打发着这些人。」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她又不能住在那谷口去，要不然还能替墨循挡挡这些人。 若是不去，心中却又觉得愧疚万分。 但是怎么会如此太平，她总觉得应该会发生点什么事。 当真有些难以抉择。 「二小姐。」青娣又唤了起来，可惜有些欲言又止。 林之之看了她一眼直接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你同那白公子之间可是发生了些什么吗？」本来不想问的，可是二小姐自从红瓦寨回来之后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就好像曾经娘娘在宫中为了陛下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总觉得娘娘会这样定然和沈宣有些关系。 第178页 可只见得林之之却更加的惆怅了起来，有些苦涩的笑了起来，「我同他不过萍水相逢，能有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的，可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二小姐，那白公子现在买了我们对面的宅子住了进去。」 「随他乐意吧。」莫不是想在她跟前炫耀一下就算没了她，他身边也是莺莺燕燕不断。 又想到那天晚上他抱着那个女官的模样，心中就更加的难受起来。 「罢了，不相关的人不提也罢。」 她虽说说的平淡，但是青娣明显感到她心情不大好，分明就是有些不悦的模样。 这时，青娣又想起一事。 「二小姐，虽说清幽谷谷口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偶然听到了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不知为何江湖传言说是那清幽谷宝物不少，我还听说有一群马帮之人准备攻到清幽谷去，抢夺谷中的宝贝。」青娣幽幽说道，「但是我寻觅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这马帮的下落。」 果然，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结束的。 这马帮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念及此，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苏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四周确实陌生的环境。 她揉了揉脑袋，现在还有点发晕。 听着门外动静，苏音又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 见着沈宣缓缓走进门来，她有些虚弱的争执起来，准备请安。 可沈宣只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不必多礼。」 苏音就依在床边，看着沈宣，满脸的愁容，「陛下，是臣无能，本想捉了这些贼寇，可没有想到竟然反而输在了他们手中。」 「无妨，输赢不重要。」 「是臣给陛下丢脸了。」苏音眼中仿佛还噙着泪水，看着沈宣的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沈宣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客栈条件不必这里，你且暂时留在这里好好休养。」 他淡淡的说道。 思忖片刻，苏音又开了口，「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沈宣皱起了眉头，可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看着她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你且说。」 「臣斗胆请陛下放过红瓦寨，臣同红瓦寨之争既然输了，那就放他们一马。」她还念及着那书信的事，确实这于她而言算是个威胁。 沈宣看了她一眼，自然而然的应了声，「嗯。」 没想到她居然就连苏音也能搞定，这倒是让他有些讶异。 不过这事就算是苏音要追究到底他也未必会让她追究到底。 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门。 可苏音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却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也算是因祸得福，若不是受了伤，也不会能住进这个宅子中。 她这头也算是没有白撞。 昨日听到有救兵来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是陛下，所以她也赌了一把，径直就朝墙上撞了过去。 没想到果然是陛下，这样一来也能顺利成章的在这里住下来了。 苏音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容。 沈宣一出门，左高立即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出了门。 刚刚那苏姑娘的模样他还是记忆深刻，看起来当真是挺伤心的。 左高跟在他的身后不由得感嘆起来，「这苏姑娘顺风顺水，如今遭受这挫折心中定然不是滋味。」 可沈宣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仗输了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左高有些迷惑的问了起来。 沈宣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就走了。 输了，自然是正常之事。 她也不看看她的对手是何人。 此番都还是失了记忆，若是换作昔日里的她，怕是会输的更惨。 不愧是他的人，心中竟还颇有些骄傲。 沈宣嘴角浮出一些道不明白的笑容，看左高觉得甚是奇怪。 费了几日的时间马帮之事也算是有所眉目了。 这几日白日里林之之总是往返于红瓦寨和林家之间，一心为了这准备偷袭清幽谷的马帮之事。 她定然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没想到万丈红同她也是一拍即合，上次那一战打的极为痛苦，她一心念着下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寨中兄弟姐妹士气正高，都做好了准备好好同这马帮斗一斗。 终于等到了迎战的那一天，林之之一袭红色男装，还特意带上了黑色的面罩，她一边在寨中打量着兵器，一边若有所思。 马匹已经备好，现在自然就剩下挑个顺手的武器。 那马帮之人擅用斧头，马上功夫了得，此战必然算是兇险。 寨中之人可却不惧这兇险，都想博上一搏。 「老大，你可有看好的兵器？」万一侯在一旁问了出口。 她看着万一笑了笑，「我看你这长戟就很不错。」 她随手拿起长戟，握在手中。 虽说从未用过这长戟，可是就算拿着也感觉很是顺手。 一切就绪，便开始了这一战。 马帮之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去攻占清幽谷，可途中却有人布下了陷阱。 林之之特意挑选了一处狭地，布上了陷阱，然后寨中小部分人马就潜伏在陷阱周边。 待他们落入了陷阱之后，便可以攻个出其不意。 第179页 剩下之人再从四方包抄，一举将其擒获。 果然正如她布局一般，按照此法，一群马帮之人因陷阱径直跌落马下，又被四处涌来的寨中之人给团团围住。 马帮的头子看着面前之人委实摸不着头绪，有些纳闷的问了起来，「你们是何人？」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那林之之带着面罩迎在最前头，一脸的匪气。 她故意将这番话再强调了几分。 「我们马帮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何必下次死手。」他们的目的是清幽谷，还不想同这些山寨大动干戈。 听此，林之之嗤笑起来，「奇怪了，抢劫还分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吗？」 几个有见识之人凑在那头领跟前说了起来，「他们好像是那红瓦寨的，前些日子还将朝廷之人给掳了。」 这些事来忘州之前他们打听过些，没想到今日还当真遇到这些山贼了。 可为首的不以为然，他今日倒要看看几个山贼而已，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他提起双斧就同林之之斗了起来。 一声令下，两帮人马混战到了一起。 林之之骑在马上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马帮头子斧头的攻击，虽说是初次使用的兵器，但她用起来却是极其顺手。 那马帮头子出手极快，双斧左攻右击，且招招致命。 寻常人一般挨不过他几斧头，没想到面前这位身材看起消瘦之人居然招招都给挡住了。 几回合下来，明显的马帮头子也有些吃力起来。 他不能在坐以待毙，稍作喘气之后他提起斧头就横着批了过去。 哪曾想林之之轻身一跃，一个回马枪直直的抵在了马帮头子的脖颈上。 然后冲着那一众人直接喊了起来，「你们的老大已经在我手中，还不缴械投降？」 那一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甘心还是统统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林之之示意，寨中之人把所有的兵器统统都装进了推来的马车之中，不但如此还将那一大帮子的衣服亦或者值钱的东西统统都给扒了下来。 他们马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时遭过这种待遇，只见得林之之冲着他们直接说道，「敢来我的地盘撒野，这是你们自找的。」 她那笑声讥讽之意不断，一切妥当之后她又示意寨中之人将他们的马匹一同给牵走了。 最后，她还不忘回头冲着那堆人笑着说道，「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然后她一边摇了摇手中的斧头，一边骑着马走了。 一群马帮之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那里分外难堪，有几个小厮还特意迎上前去。 「老大，那清幽谷我们还去不去？」 「去？」马帮头子无奈的看了眼跟前之人，「去个屁。」 打死他都没有想到在忘州也有这般的人，还去什么去，如此丢脸的模样他可是什么也顾不着了，带着一帮子人灰熘熘的走了。 林之之骑马先行，紧跟着万丈红赶了过来，又不由得赞美起来，「你说老大，若是你去战场上定然也能做个大统领什么的。」 两次征战，她算是看出来了，林之之不但自己行，还足智多谋，心思慎密。 「罢了，罢了，我还是当我的乡野村姑更快活些。」她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只是每次这种时候心中就好像有什么热情被激发了出来。 甚至还有些怀念骑在骏马时的感觉。 万丈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傻呵呵的笑着，反正她心中是早已对林之之佩服不已了。 走了没多久，万丈红又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对林之之说道，「老大，前方就是清幽谷了，你如今替清幽谷解除了祸患，不如直接给那墨循公子说一声。」 她笑了笑，径直从清幽谷走过，而后也只是淡淡说道，「既是报恩，恩报了便可，何必非得弄得大张旗鼓。」 「果然是老大，大气。」万丈红冲着旁边之人说道。 然后跟着林之之的步伐一同走了。 树林外，墨循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梅香站在一旁问了起来，「公子，你不同那林姑娘见面吗？」 闻此，墨循平静如水，「罢了，她既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非得出现呢。只是……」 「只是什么？公子？」 随即他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罢了，无妨，回谷吧。」 「陛下，娘娘她回来了。」左高侯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 沈宣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了起来，「她去何处了？」 这几日他忙着处理宫中一些事务，让左高盯着她，可没想到一转眼人都给盯没了。 「她刚刚带着那红瓦寨的人同马帮打了一仗。」话一说完，左高立刻补了一句，「毫髮无伤，还赢了。」 可沈宣却又关心其另一个缘由起来，「她为何要同那马帮打一仗。」 她平日里也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主，怎么偏偏做了这样的事。 左高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早就知道陛下肯定会问的，他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听说那些马帮好像是要去清幽谷抢东西，但是娘娘先下手为强将他们给了结了。」 话说着，左高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沈宣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第180页 又是因为那墨循，她怎么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对他就老是拒绝。 沈宣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正巧此时苏音从门外走了进来，沈宣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看着林之之好生坐在跟前，林云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看着林之之有些感嘆了起来，「二小姐，你不会再出去了吧？」 这几日她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弄的她都有些着急了。 林之之看着她幽幽说道，「暂时不会去哪里了？」 终于，林云跟着唿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她脸色又黯淡起来，冲着林之之说道，「二小姐你都不知道你刚走没多久白公子就搬出去了，走的那天那位左公子还同青娣姐姐争执起来了。你说他一大男人干嘛同一女子计较。」 林云不满的嘟囔起来，在她心中左高就是那种既不懂得怜香惜玉，又很粗糙之人。 不但如此还是个同女子斤斤计较之人。 一听，林之之就不乐意了，拍了拍桌子直接吼道，「还有这回事？」 林云紧跟着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句句属实。」 这可不行，这白宣同他的人吃在府中住在府中，还敢欺负她的人，她怒气沖沖的说道，「这不是白眼狼吗？走，去找他们算帐。」 「嗯。」林云十分愉悦的点了点头。 可也正巧青娣走了进来，便问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林云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说道，「青娣姐姐，二小姐要去替你报仇，走我们一起去。」 「报仇？报什么仇？」 她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又扯到报仇之事了。 她一脸茫然的就被林云给一同拉走了。 林之之刚气势沖沖的走到门口，可却发现居然没关门？ 这白宣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可奇怪的是她也并没有敲门，顺着打开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小姐。」林云担忧的唤了起来。 这样子不是在做贼吗？ 可林之之却无所谓的说了起来，「怕什么。」 这好像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只见她一进门去就开始四处打量起来，当真不像是寻仇的，那模样颇像入室行窃的。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之之一回头便看见了左高。 「林二小姐？你怎么来了？」原来是她们，左高随即柔和了不少。 应该是来找陛下的，左高又说了起来，「我们公子还在街上，待会儿才回来。」 「谁说我要找他了？」 第一百一十章 白眼狼 「那你找谁？」 「我找你。」 「这可使不得。」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还不将他给活剐了。 ....... 这左高好像会错意了，林之之赶紧开口问道，「上一回你是不是欺负了我的青娣？」 她开门见山，直接问了出口。 原来是这回事，左高也终究松了口气。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之之朝前逼近几步，「我的人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吗？」 她站在左高跟前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若不是林云，她都还不知道这左高居然同青娣争执起来了。 她这番特意来了这白宣的新宅子来寻仇。 可青娣总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良久，一阵嬉笑声打乱了院内的僵持不下。 苏音伴在沈宣身边缓缓走了进来。 一进门来便看见那着一袭粉衣的女子。 她是何人？ 苏音将这面前的女子好生打量了一番，生的是貌若天仙，比那宫中妃子更甚之。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宣。 可只见沈宣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你来了。」 「恩。」她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他了。 苏音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公子你认识？」 他看了眼林之之，然后绕有深意的说了起来，「姑且算认识，但也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他还特意加重了无关紧要这四个字。 原来认识，苏音心中有些不大是滋味，她又问了起来，「那这位姑娘是？」 可沈宣依旧冷冷的说道，「对面林家二小姐。」 这却让林之之心中更加不悦了起来，平日里口口声声喜欢，现在当着别的姑娘的面还装作不熟。 好你个白宣，简直是过河拆桥。 林之之硬气的看着白宣说了起来，「看样子，白公子日子过得倒是挺为潇洒，搬了宅子不说还开始金屋藏娇了，如此娇滴滴的小美人，真是我见尤怜。」 她话虽说的轻佻，可那眼中的怒火都快要烧了起来。 沈宣淡淡的看了眼她，然后说了起来，「我这小美人自然比不得林二小姐的救命恩人。」 两个人剑努拔张，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一般。 还是沈宣收敛了情绪，转身走了。 可这也让林之之更加的不悦起来。 反而，苏音心中稍稍有点欢喜，小美人。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从陛下口中冒出这几个字。 见着沈宣走了，只见的苏音淡淡的说道，「姑娘莫气，我们公子就是这性子。」 我们公子，叫的可真亲昵。 林之之转而看向了苏音。 第181页 那日在红瓦寨上她戴着面具，看样子她如今是全然没有认出她来。 不过今日的苏音同那天晚上的她倒是区别不小，全然无了那刻薄的模样，倒就只像是个温柔的小姐。 而后林之之径直问了起来，「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音。」她浅笑盈盈，可林之之却是更加的不悦起来。 原来她就是苏音。 可这沈宣怎么同朝廷中人有了牵扯。 她也是毫不顾忌，直接问了出口，「苏姑娘看起倒不像是番国之人，可我记得白公子可是番国商人。」 苏音反应很快，看着她淡淡说道，「白公子于我们苏家有恩，自然熟识。前几日更是救了我，我便在这府中住了下来。」 又是个报恩的。 那依照她的说法，白宣那天晚上又救了她，那不是恩上加恩，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现在都还在府中住了下来，这白宣果然倒是身边每人不少。 不单单林之之打量苏音，连苏音也开始上下打量起林之之来。 三年来她数次行走宫中，貌美的女子见过不少，但是像她这般的女子就算放在宫中绝不失色。 甚至比那边家少夫人更甚之。 这样想来，曾经和陛下有牵扯的女子哪一位不是倾国倾城，风姿绰约的美人。 她甚至在林之之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威胁的感觉。 分明，陛下刚刚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寻常那般。 她黠着眼，看着林之之说了起来，「不知林姑娘来此可是为了何事？」 她俨然一副这家女主人的模样，倒是林之之看了她眼，淡淡说道，「无妨，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就不叨扰了。」 「等等，林姑娘。」苏音又唤住了她，「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那份楚楚可怜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林之之应了声，然后那苏音便开了口，「白公子他身份尊贵，家中对他多择之人也是颇为严苛。但是他为人和善，昔日里他在家中就有不少女子因为他和善就误以为有点什么，你也知道这世间上的姻缘多少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强求是不会幸福的。不知道白公子现在来了忘州身边可也有缠着她的姑娘？」 她这番话说的平静，但却颇有种指桑骂槐的意味。 这番话像是询问，可更像是在提醒她。 说她和白宣身份差异悬殊。 她轻笑起来，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她。 看着林之之笑了起来，苏音皱起的眉头稍瞬即逝，「林姑娘，可是有想起什么人？」 林之之未怒，反而朝她走近了几步，「你说这忘州城中是否有姑娘肖想白公子，这我还真不知晓。毕竟白公子行事颇为隐秘，就算有这心也恐怕没这个胆子。」 转而她看着苏音又笑了起来，「还有就是，苏姑娘刚刚不是听到了吗？白公子所言，我同他就是无关紧要之人，你就算要问他身边是否有人应该去问他，怎么来问起我来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亦或者是姑娘不敢亲自问白公子，随便拎着个人就问了起来。」 她巧笑嫣然，可却感觉有些咄咄逼人。 一向伶牙俐齿的苏音竟被她问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姑娘，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苏音淡淡的说道。 而后林之之看着她认真的说了出来，「当然苏姑娘说的我也很认同，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门当户对，势均力敌。」 她笑了起来，然后淡淡的瞥了眼苏音便走开了。 俨然，一副盛气逼人。 明明不过就是个乡野丫头，为什么感觉被她还给压了一头。 苏音站在身后，委实气不过来。 可林之之也是带着怒意走的。 她只觉得这男人之心变得也太快了些，前几日还甜言蜜语，如今就将她抛到脑后去了。 可真是花心，她一边想着又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二小姐，你没事吧？」 青娣哪曾想到居然闹出了这样一出，那位叫苏音的人她昔日里在宫中倒是从未见过。 她更不知道陛下身边何时多了这么样一个人，更奇怪的是陛下突然间对娘娘的态度，怎么又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林之之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她脸上分明就是失落的表情。 看起来，娘娘她现在好像也挺喜欢陛下的。 可陛下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娘娘，居然这种时候还将一女子留了下来，不但如此还任着那女子欺负娘娘。 好在，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娘娘都不是那么好欺负之人。 良久，林之之突然坐直了起来，看着青娣幽幽说道，「青娣，今晚我们出去喝酒吧。」 青娣虽说有些无奈，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可是她以为的喝酒就是喝酒，她断然没有想到林之之带她居然是去喝花酒的。 还去了芙蓉园。 上次林之之闹得那一出也算是让月痕歷歷在目，可她毕竟也只是个风尘女子，虽说心中是有些不愉快，但还是掩了起来。 不但如此还特意走到了林之之跟前。 那月痕见着林之之来了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自然而然的给她甑上了一杯酒。 「今日你来此又是为了寻谁？」 林之之瞅着她笑了起来，「我不寻谁，就是来喝酒的。」 第182页 听此她也未说什么，反而轻笑起来，好像全然未将那日的事放在心头。 这一回月痕看着林之之眉眼都柔顺了不少，而后还在她跟前幽幽说道，「你一姑娘家少来点这些地方。」 上一回她以为她是个男子，这一回倒是觉得她是个姑娘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更为稀奇的是，上一回明明就闹的有些生分，如今她倒是全然一副平和的模样。 林之之笑了起来，「看不出月痕姑娘倒是个大度之人。」 月痕自然说道，「林家大小姐性子略急，我这性子姑且算是也有些着急，我二人有些争执也是自然。我也不过只是想为恩人做些什么罢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姑娘见谅。」 她一番话说的真诚，倒不像是假话。 清幽谷不喜欢外人叨扰这也确实是事实，早前她也太过唐突了些，扰了清幽谷的一片清幽。 那月痕虽说是风尘出生但是能如此守住恩人的底线，这倒是值得人另眼相看。 不过，她好像对她的身份已经清楚了不少。 看样子她还是去摸了个底，连她的目的和身份也知晓了。 当然她既然敢了来找她，就不怕她知道。 林之之自认为还算个爽快之人，既然月痕都低了头，她也没有必要再如此芥蒂。 她举起手中酒杯对着月痕轻轻举杯，「多谢月痕姑娘。」 江湖之人洒脱，一笑泯恩仇倒也不是妄言，虽说显得矫情了些，那份大度和畅快姑且算是不错。 只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她的那位恩人是否又是墨循公子，可她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那月痕便笑着走了开来。 可也只是这一会儿，周遭已经投来了不少注目。 不乏虎视眈眈而又略带着有些嫉妒的神色。 看样子，这位月痕姑娘的地位确实也算得上举足轻重。 「陛下，娘娘去芙蓉园了。」左高依附在沈宣耳边轻声说道，可话刚说完，沈宣的面色立刻冷了几分。 以前倒不觉得，如今发现她真的是全然不将自己当作寻常姑娘，不像是林家二小姐，倒像是林家二公子。 和土匪厮混就罢了，还敢去同马帮叫板，现在更是连风月之地也跟着去了。 见着沈宣有些生气，左高有些紧张的问了起来，「陛下，我们要不要去呢？」 「她爱怎么任她好了。」可话刚说完，沈宣又反悔了，「罢了，今日姑且去看看。」 陛下气不过的应该是娘娘为了那墨循以身犯险之事，可是心中又心疼娘娘的紧，身旁她会出点什么事。 左高现在好像稍微有点捉摸透了陛下的心思。 可还没等二人出门，苏音便端着刚熬好的汤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打这苏音姑娘进府以来，也算是把陛下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妥妥噹噹，虽然及不上宫中，但是也算是细緻入微。 左高毕竟是个糙汉子，时常有疏忽的地方，但是苏音倒是颇为细心，就连左高也跟着一同沾了不少的光。 可就算这样，他对苏音还是没有多大的感情，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苏音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她见着沈宣又幽幽的问了起来，「陛下可是要出门，是不是臣打扰到陛下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全然不顾及苏音的心情。 可苏音也能容忍既未怒，还看着沈宣幽幽说道，「陛下若要出门，不妨先喝了这汤品再出门，这是臣特意为陛下熬的补品，这宫外不比宫中，陛下还是不要亏待了自己的好。」 她话说的乖巧，可却让人觉得未免太过隐忍了些。 沈宣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朕要去芙蓉园。」 芙蓉园是什么地方，苏音很是清楚，可她依旧是那副不争不怒的模样，脸上也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若是臣打扰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一时，沈宣看着她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左高更是觉得有些难忍，她好歹也是将门出身，但是总觉得将自己活得太过憋屈了些。 倒是沈宣看着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幽幽的说了起来，「若你无事，倒是可以跟着一同。」 明显的，苏音脸上多了几分欣喜的表情，她自然肯定会跟上去的。 路上，一直安静的苏音却有意无意的说了起来，「现在看来这忘州确实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苍凉，人杰地灵，美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位林家的二小姐，当真是生的国色天香。」 闻此，沈宣嘴边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细微的举动还是被苏音看在了眼中，苏音又说了起来，「陛下，虽说你说和林小姐没什么交情，但是我倒是觉得这林小姐生的可人，性子也是极好的。」 可没想到沈宣竟然毫不留情的给怼了回去，「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同她之间有点什么？」 那话说的是极为不解风情，就连左高这样的木讷之人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些。 可苏音也只是正合时宜的笑了笑，「臣只是随口说说，若是陛下不喜欢的话，臣日后不再提。」 沈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可能讨厌她，只是想到她为了那墨循如此奔波，以身犯险心中就是不悦，他又淡淡的说了句，「她自然是可人。」 这句话语气极轻，但是左高和苏音都听到了。 第183页 没想到陛下那种一直冷冰冰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如此谬赞，实为稀奇。 苏音面上风平浪静，可实则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左高看了眼走在一旁的苏音，依然是那副得体的模样。 昔日里在宫中的时候他就老是听到旁人说苏音姑娘是极为适合成为皇后之人，温存端庄，且不娇纵蛮横，好像她的每一面都是端庄的模样。 识大体，是她最为突出的特质，可有的时候却会让人觉得太过无趣了些。 芙蓉园。 林之之一边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边给坐在对面的青娣也倒上了一杯。 青娣有些侷促的坐在那里，虽说昔日里也是去过这样的地方，可来这种地方喝酒她还当着是第一次，早前林云可能来的次数比较多一些。 她有些侷促的问了起来，「二小姐，喝酒我们该去酒馆，怎么来了这里？」 林之之一边喝下一杯酒，一边淡淡的说道，「这里热闹。」 热闹？ 青娣有些纳闷的问了起来，「可你平日里不也不喜欢热闹吗？」 林之之一边嘆气一边幽幽说道，「可今日却偏偏想热闹些。」 那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亲亲密密的模样，委实让青娣浑身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真不知道娘娘是能如何淡定的在这种地方喝着花酒的。 她看了眼林之之，只见得她眉头紧皱，一副愁容。 她径直问了起来，「二小姐，你可是为了白日之事而烦忧？」 这一回林之之也没有否认，反而是紧跟着抱怨起来，她眨巴着双眼看着青娣，一脸的郁闷模样，「青娣你说，这白宣为什么要叫白宣？」 为什么要叫？因为陛下随口取得名字，她总不能怎么说道，今日不知道娘娘是醉了还是怎么的，这话说的她都煳涂了。 可林之之却小哼唧了一声，有些郁闷的说道，「他要什么白宣，你说脆叫白眼狼好了，我们林家好吃好喝的将他供着，他翻脸就不认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他就深怕她那个小美人不高兴吗，我还不高兴呢。」 说着说着，她又趴在了桌上，趴在那里不满的嘟囔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尚未娶妻 白日的事歷歷在目，她同青娣刚一出门便看见倚在门边颇有一副扬武扬威模样的白宣。 她本想着他既然他都说了无关紧要，她就干脆直接冷脸走过便好。 可没想到那白宣竟然在门口公然挑衅起她来了。 他倚在门边，眉眼都是笑意，还绕有深意的盯着她幽幽说道，「之前不是你说讨厌我，现在见你倒是挺生气的，是不是你也喜欢上我了？」 当着苏音的面倒是无关紧要，这下苏音不在了反而又开始撩拨她了。 想到这里，心中就觉得有些郁结，她直接冷笑了起来，「不可能，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风流公子。」 那话说的狠厉，竟有三分像是真话。 白宣听后也没有生气，笑着说道，「你哪里看出来我风流了？」 他那不正经的样子在林之之看来就是格外的刺眼，直接就恶狠狠的说了起来，「那你说你浑身上下哪里不风流，我早前只是不喜欢你，可现在感觉已经不是不喜欢了，就是有些厌恶。你同别的女人缠绵也好，成婚也好，与我又何干系，我何必为了你这般的人而吃醋。」 她看着倒是乖巧，可这绝情的话说起来觉不软弱。 她话刚说完，明显沈宣的神色都变得黯淡了起来。 他看着她苦笑了起来，只是淡淡说道，「如此甚好。」 紧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这一回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之之趴在桌边又想起这一幕来，心中觉得有些不大是滋味，总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些过分了些。 但是觉得白宣这个人秘密太多，感觉让人有些太害怕了些。 她可以去猜测亦或者去谋略敌人的心思，可她不喜欢去猜测身边之人的心思。 突然，人群中一声骚动之声响了起来，她抬眼便看见那黑衣公子走了进来，当然紧跟在他身边的依然是他的跟班还有那娇滴滴的小美人。 苏音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之之，她虽说着了一袭的男装，不施粉黛，但是英气不减。 若不知晓她是个姑娘，或许当真会以为是个生的俊美不凡的美佳郎。 她在沈宣跟前幽幽说了起来，「陛下，那位不是林姑娘？」 「嗯。」沈宣淡淡的应了声。 可苏音还是继续将话说了下去，「我们要不和林姑娘打了个招唿。」 随即她看着林之之巧笑示意，可哪知沈宣径直别过了头去，冷哼一声，「不必了。」 他就站在林之之跟前，冷哼了起来。 反倒是苏音见着林之之，巧笑嫣然，「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林姑娘了。」 林之之十分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三人，心中有些复杂。 一个是她白日里去讨帐的男人，一个是她白日里才怼过的女人，一个是也算是被她给怼了的男人。 她昔日里从不觉得自己是这般爱惹是生非的主，可没想到自从遇到白宣之后，自己这暴脾气就好像控制不住一般。 只是更让他生气的是，明明三人径直走了进来，沈宣也分明的看见了她们，可他居然视若不见，径直在对面坐了下来。 第184页 不过就离了二三个席位。 那模样被林之之尽收眼底。 林之之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沈宣的模样颇有有一副反倒是她惹到他了的模样。 她就纳闷了，她也不算做了什么啊。 白日说他还不是因为是他自己所说她同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只是不喜他当着苏音是一个模样，背着苏音又是一个模样。 就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替身似的，她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除了说的话难听了些，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啊。 就上次红瓦寨之事后，他就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老是觉得人都变得阴阳怪气了，明明该生气的是她，怎么反倒是他还气了一般。 沈宣那一桌无疑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来这芙蓉园的几乎都是男子，男子同女子来很少，都生的如此好看的还是头一遭。 不乏有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可不是吗？世间显少有如此大度的女子了，还能同自己的夫君一同来这风月之地的。」 「你怎么笃定二人是夫妻。」 「你看那姑娘生的可真水灵，和那公子可当真是男才女貌，不是夫妻能是什么。」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对话就在林之之的跟前，如数都被她听了进去。 看吧，就连外人都觉得他二人登对。 她气的又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着她这一杯又一杯勐地灌酒的模样，青娣又开始担忧了。 她看着林之之缓缓说道，「二小姐你还是少喝些酒吧，待会儿若是被大小姐看到了定要生气了。」 青娣看出了她心中的郁闷，可现在也只能搬出林绾绾来压她了。 刚落座没多久，苏音就站了起身，正在接酒的时候，那苏音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上，沈宣随手一伸，就将她揽回了怀中。 众人唏嘘一片，仿佛更加坚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林之之坐在对面，眼中的花都快迸了出来。 她不是女大统领吗？也未免太虚弱了些，不过接杯酒的功夫都还能给她整到地上去了。 果然，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怪不得和那同样一肚子坏水的白宣看着极为搭配。 可光那苏音就罢了，几个衣着单薄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萦绕在白宣跟前时，他也没有拒绝。 顺势让这些女人公然吃起他的豆腐来了。 他嘴角竟还露出了平日里一样的温柔笑容。 她心中委屈，原来他对所有的女子都可以这样，倒是自己一天东想西想的，还一直愧疚之前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狠狠的放在了桌上，直接吼道，「倒酒。」 看起来她是真的怒了。 瞧着她这般模样，沈宣心中窃喜，看样子她心中还是有他的，不然就会这般妒忌了。 青娣看了看沈宣，又看了看林之之，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她有些担忧的问了出口，「二小姐，要不我们去找白公子说说。」 毕竟早前也算是小姐先冷落白公子，而且白日里说的话确实有些伤人。 今日陛下这样子也是一反常态，一看就像是故意做出来让娘娘吃醋的。 毕竟往日里别说几个穿的单薄的女人，就算女子扒光了躺在他床上他都是那种不为所动之人。 她不想看着两个人继续这样闹下去，便从中劝说起来。 可林之之冷哼着别过了头，「我不去。」 她打定了主意，心中早已下好了决心。 她才不要像他低头呢。 「二小姐，这样不大好吧。我总感觉白公子也不是那么喜欢这样的地方？」 不喜欢？怎么可能，瞧着他那样脸上都要生花了，还说不喜欢，她看他，分明就是喜欢的很。 她冷声说道，「有什么不好。他愿意留在那烟花之地，定然是有他所留恋的之物，又何必从中阻挠呢？」 如此，两个人僵持的画面就这般给拉开了序幕。 林之之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这酒喝得多了，心中的愁绪好像也跟着减了不少，虽说还是愤懑，但好像没了刚刚的那般愤怒的劲。 哎。 她嘆了口气，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青娣就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正若是娘娘实在醉了也行，到时候大不了她将她给扛回去。 又是一阵骚动声，只见那骚动声背后那一袭青衣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 俨然仙子，不沾红尘，可却偏偏出现在了这最为红尘之地。 他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林之之一抬眼便看见他已站在她的跟前，她手中摇摇晃晃的拿着酒杯，侧着头看向了面前之人，「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久居清幽谷，已然不知世俗是何物，如今也来看看你们所谓的世俗。」他那张清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而后就在她的跟前直接坐了下来。 乍一看，还真是生的比好看的人还要好看几分。 他这位公子倒真的是样貌生的极好的，每一次看着都觉得有些惊为天人。 不像是真人，倒像是一副巧夺天工的画作一般。 可她看着他，心中又是一肚子的委屈，若不是她扰了他的清幽，他又何必沾染这尘世。 第185页 许是看出她的心事，他随意接过旁边的空酒杯，一边甑酒一边淡淡说道，「我在谷中待的时间太久了，没想到这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 他虽说是在宽慰，但是说的自然，就好像他是当真自己想出来的一般。 林之之紧跟着笑了起来，这墨循公子倒是个让人宽心舒服之人。 她也不再拘谨，看着他径直笑了起来，「听说你同那月痕熟识？」 「碰巧见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勾起了林之之的好奇心。 但是她又知道墨循向来不喜欢别人探听他的事，纵使满肚子的好奇还是被她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见着她这般模样，墨循倒是自己开了口，「早前，芍药曾经救过她，碰巧我也在。」 原来如此，这倒是没看出来，芍药姑娘居然会救人。 墨循就像是能猜透她心思一般，缓缓说道，「芍药面冷心热，不过执念太深。」 他总结的倒是挺到位的，看样子就连他自己都看出来了那个芍药对他执念很深。 这墨循虽说久居深谷，可这洞察人心的能力一点都不比旁人差。 就在此时，本来刚刚还在生气的沈宣竟然也走了过来。 明明他想忍着，可是看到这墨循来了，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二人交谈的模样，白宣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眼里都快迸发出了火花。 这炽热的视线连墨循都察觉到了，他转过头来幽幽的看了沈宣一眼，他看着林之之又开了口，「他是何人？」 他口中所谓何人的那个人还当真带着怒气走了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墨循公子？」他径直就在林之之身边坐了下来。 还没等墨循说话，林之之倒是先开口了，「他是何人与你有什么干系？」 明明刚刚不理她的人就是他，这时候还关心起他身边之人来了。 他苦笑着看了眼墨循又看了眼她，「没想到清幽谷主今日居然亲自出了谷。」 他不顾及林之之说的话，而是自己说了起来。 墨循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之人，这人他倒是头一次见，却也生的极为好看。 可墨循对着他依旧还是保持着那般和昔日里一样的冰冷神色，「我同林小姐是熟识，碰巧来了，正好叙叙旧。不过这位公子，你怎么知晓我的？」 他话说清冷，语气平平，可语气中的疑问不减。 倒是让林之之有些慌张，毕竟若是被墨循知晓了白宣跟踪他之事，他定然会多想的。 若是被那芍药知晓的，定然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了。 她赶忙对着沈宣说了起来，「白公子，你我虽是邻居，但是打扰别人聊天终归是不大好吧。」 她本是好意，可话出口却竟是凉薄之意。 沈宣自称帝以来，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如此多的凉薄之话，可偏偏都被她给说了出来。 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昔日里的她虽说冷漠，可是从来都是心中都是他。 如今，她失了记忆，好像也没有以前那般再喜欢他了。 他看着她眼中失落不减。 沈宣看着他幽幽说道，「看不出来林小姐这交友倒是甚广，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就当真的站起了身，朝门口走了出去。 苏音和左高见着了，立即跟了出去。 林之之看着沈宣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好像本不是仇人都快成了仇人了。 她心中想法颇多，明明那个人自己不想太过接近，可他同别的女子走的近她心中又会跟着难受。 她那颓废的模样被墨循看在了眼中。 青娣看了眼二人，总觉得自己也不便打扰，便自觉地站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良久，墨循看着林之之幽幽问了起来，「那位公子可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 笑话，他算哪门子的心上人。 她嗤笑起来，「他是我的仇人，就是见了面分外眼红的那一种。」 「哦？是吗？」他浅笑起来，又说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同别人结怨。」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吗？」 「这倒不是，不过你像极了我曾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那她是什么样子的。」 「分外洒脱，心中装着的却又是大仁大义。」 墨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看他这般模样，难不成是他的心上人，这一点，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好奇心一下被激了出来，她笑着看着他问了起来，「她美吗？」 墨循看着她，面色多了几分惆怅，「若是长大了应该是个美人。」 还未长大，难道是...... 「难不成是墨公子的女儿？」虽说这答案奇怪，但是她还是问了出口。 只见墨循转悲为喜，反而轻笑起来，「我尚未娶妻，何来的女儿？」 林之之回应他同样的笑容，「玩笑，墨公子不必当真。」 他一独身公子这女儿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他所念想的这人看着让他心痛了些。 她本不想刨根究底，反倒是他自己说了起来。 今日的他倒和平日里那生分的清幽谷主大相迳庭。 他看着她幽幽说道，「在我年少时也曾出过谷。」 第186页 「那你同她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他浅浅的笑了起来，又回想起了昔日的光景，「我一直深居谷中，同外界无往来就罢了，日子也过得是平和又平淡，那算的上是我有记忆来的第一次出谷，我以为谷外的世界也同谷中一般，太平盛世。可一切不过只是我以为而已，谷中衣食无忧，天下太平，可谷外却是兵荒马乱，难民横生。」 这确实也是，墨循年少那时正好也算是兵荒马乱之际，这些必然。 只见得他幽幽说道，「算起来，那时还年幼的她竟然还救了比她长了不少的我。」 「墨公子这武艺看起也不是寻常之人。」她有些感嘆起来。 而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十五岁才开始习的武。」 大器晚成，能练到如今这个程度，也算是天资聪颖。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喃喃道这八个字，而后看着她又说了起来，「初见她的时候还是个粉嫩的小女娃，但她心中早就已是大仁大义，那时她最大的希望便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一个姑娘家没想到倒有如此胸襟。」林之之也不由得感嘆了起来。 听墨循所说的二人之间的过往，虽算不上刻骨铭心，但也确实让人无法忘却。 那段过往倒也是颇为让人怀念，可是就是不知那样的姑娘同墨循公子之间怎么没了更近一步。 她看着他幽幽的问了起来，「那她现在呢？」 墨循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她已嫁了人。」 哎。 她嘆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感觉墨公子你还挺喜欢她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争宠 喜欢吗？ 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然后紧接跟着也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其实从未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她或者什么。 他和她萍水相逢，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印象太过深刻了些，至今都无法让他忘怀。 他不求的别的，若今生还能再见她一面也好。 可是，却可能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林之之笑了起来，「她也喜男装，着男装时同你一样英气十足。」 怪不得那时候他会主动搭救，亦或者当真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女孩的样子。 她倒也未觉得不妥，也算是拖了那个素未平生的姑娘之福了。 她看着他淡淡说道，「其实墨公子若是心中有所想不如做了更好，免得徒增些后悔。」 可话说的好听，她自己还不是一直逃避着在。 墨循笑着看了看她，「你确实和她很像。」 她同样回以相似的笑容，「我啊，就是个乡野丫头，也没有什么特大的抱负，就喜欢好吃懒做。」 墨循嗤笑起来，看着她眼中都是笑意。 越发的觉得，她过于的熟悉。 门外，沈宣阴郁的脸色让左高有些望而生畏。 他本都快走回去了，可一想到林之之，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如此冲动走了的，徒留下二人在那边。 他甚至心中觉得有些害怕，若是她当真被墨循抢走了该怎么办？ 苏音将他的种种神色竟收眼底，可她只口未提。 看着沈宣回了房中，她才对着左高幽幽问了起来，「陛下他可是喜欢那个林二小姐？」 她言简意赅，直逼主题。 而左高只是冷冷说道，「主子的心思，我们做臣的怎好妄议。」 他还不想让别的人知道陛下的心思，可那左高又有些过于实诚了些，他说话时有些躲闪的神色还是被苏音给看见了。 她虽未说，但是还是在心中下了定论，陛下他对那林小姐绝不是无关紧要之人，分明就是喜欢她。 那林家二小姐生的貌美，比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还生的好，陛下会喜欢她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是她太过于任性撒泼了些。 她从未想过那边皇后还会再回宫，宫中之人一致都认为那位边皇后确实应该是香消玉殒了，不然也不会让陛下苦苦寻了三年，还全然找不着她。 所以她从未将那位边皇后当作过是威胁。 陛下身边迟早都会重新立下一位皇后，虽说世人都说陛下的后位是受了诅咒的，接连三任皇后都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但是她从不介意成为那第四任皇后。 现在的她就算要成为皇后，也能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支持，但是唯独沈宣一心都向着寻找那边江儿。 她只是以为沈宣对边江儿情有独钟，毕竟也是他曾经亲自说过除了边江儿之外的人他都不要的说法。 可如今看来，他既然能对林家小姐喜欢，那么她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林家二小姐虽然是生的极美的，但是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她顶多就是三千云云当中的一个。 且她看着又颇为任性，这身份背景也是全然比不上她的，就算能进宫也不过就是宠妃罢了，还承不了这中宫凤位。 况且依照陛下的性子就算要挑也该是挑个端庄的皇后，断然不是她这种时常任性而为之之人。 但是，她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那个林之之绝对是个威胁，若是如此放任下去，日后必然会威胁到她的。 她一定想个办法早些除掉她才可以。 第187页 谢云良虽说不喜欢这苏音，但是她毕竟是当朝苏大统领的女儿。 如今苏大统领在朝堂之中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虽敌不上边家，但也是算是举足轻重之人。 她那爹爹早就嫌弃忘州已久了，迫切的希望能同子陵城扯上些关系。 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让自家哥哥娶那夏知府的女儿了。 据闻，夏知府最为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他定然捨不得让自己最爱的这个女儿一直在偏远的忘州。 自然会从中相助，那么日后他们谢家能去子陵城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当然，其他能同子陵城扯得上丝毫的关系他也断然不会放过。 她迫于无奈之下，特意从城中最好的酒楼买了些上好的糕点就径直去了那苏音下榻的住所。 谢云良走到门口时又特意朝对门望了望，这苏大人怎么住到林家对面来了。 她虽说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敲起了门来。 闻声，那左高正好就在门口，直接将门打了开来。 谢云良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之人，这人当真是生的好生眼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你是何人？」左高皱眉看着面前之人。 许是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感有些惊到了谢云良，她看着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请问苏音姑娘可是住在这里？」 原来是来找苏音的。 左高也没说什么，就放她进来了。 不管怎么说，苏音这回来这忘州也算是受了命而来的，自然而然来找她的人也不会少。 谢云良款款提起裙摆走了进来，而她的贴身丫头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糕点紧紧的跟在身后。 她进去之前还是稍微的收敛了下脸上不满意的神色，毕竟如今是有所求，自然不能太过的不满居多。 可她刚走了没几步便被那黑色的背影给吸引住了，光看着背影也有些眼熟。 她还没看到那背影的主人，苏音便已经走了过来。 还是那副温柔端庄的模样，她看着谢云良款款笑了起来，「不知谢小姐上门可是有何事？」 谢云良也是个善变的女人，她瞅着苏音笑的谄媚，「忘州人少物薄，怕苏大人不习惯，云良特意寻了些糕点过来，还是热乎着的呢，请苏大人品尝品尝。」 紧接着那小丫头赶忙将糕点奉了过去。 她说话时眼睛下意识的朝那男子瞥了过去，可他依旧纹丝不动，就是个背影对着她。 反倒是更是激发了她的好奇心，「敢问苏大人，这位是？」 苏音浅笑起来，「这位公子是苏家的熟识，碰巧在忘州城遇着了。」 她话语自然，全然做好了沈宣这身份掩护的工作。 闻声，沈宣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然后缓缓的转过头来。 「怎么是你？」谢云良吃惊的盯着面前的男子，手指直勾勾的指向沈宣。 苏音心中不悦，但还是忍了下来，「谢小姐可是认识白公子？」 谢云良有些纳闷的看着面前之人，这个人就是当时跟在林之之身边的那个男人没错啊，但是他不是江湖第一杀手么，怎么会同苏音之间又是熟识。 反观，沈宣看着她面色沉着，极为镇静。 谢云良凑在苏音耳边幽幽的问了起来，「苏大人，这位公子可是江湖杀手？」 杀手？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谢云良，陛下他怎么可能是杀手呢。 她看着她缓缓道来，「白公子是番国的商人，往来忘州是来做生意的。」 商人？可那日林之之不是还说他是杀手么。 果然，又是这个林之之，定是她在骗她的。 她这人狡猾多端，没想到竟然还当真将她给骗了。 可是那个男人明明就和林之之走的极近，如今这个男人又和苏音熟识，莫不是林家比她们谢家先行一步，攀上苏音这高枝了。 苏音看着谢云良问了起来，「倒是颇有缘分，白公子也才来忘州不久，想不到谢小姐居然也认识他。」 两个女人在他跟前一唱一和的模样，他委实有些受不了了。 他稍稍定睛一看，面前这女人好像便是那日寻了杀手想毁江儿清白之人。 他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虽说江儿算是对她小小惩治了一番，但是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放过她。 他皱着眉头慢慢的站了起来，明显的，苏音也感觉到陛下开始不悦了。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同这谢云良多说些什么了。 沈宣一步一步的朝谢云良走了过去，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就映在谢云良眼前时，她竟然觉得一瞬间有些唿吸困难，明显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起来。 真是便宜那林之之呢，之前她分明看到两个人的样子极为亲昵。 沈宣盯着面前之人反问起来，「你认识我？」 声音冰冷，可是却是压迫感和威严感具存。 她甚至有些害怕起来，她对林之之之前做的那些事，面前之人好像是知道的，若是她此时得罪了他，他将这事告诉了苏音，恐怕她这日后的日子可能不大好过了。 她一边害怕一边慢慢说道，「小时候我同之之之间其实就一直关系挺好的，只是可能后来有了些误会，之前那件事是个误会。」 第188页 「之前那件事？」沈宣挑眉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哪一件事啊？」 他虽然笑着，但是却透漏着阴冷的意味，谢云良本就胆小，险些没有吓的跌坐在地上。 她本以为林之之那事上一回之后就告了一个段落，哪曾想到现在还在这里等着她呢。 「白公子我同之之就是女孩子家的打闹，若是惹你不开心了求你见谅。」她就差没在沈宣跟前跪了下来。 看着她那吓破胆的模样，沈宣只觉得没意思，看着她冷声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商人之外我还承接杀人的买卖。守好你的本分，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的命。」 他凑在耳边低声说道。 那谢云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苏音只觉得纳闷，沈宣走后，一边搀扶起谢云良一边问了起来，「听到你刚刚同白公子说的，你好像和之之姑娘挺熟的？」 谢云良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低声说道，「算是熟识。」 她不敢胡乱说话，生怕得罪了谁，亦或者招惹来杀生之祸。 她又看着苏音慢慢说道，「苏姑娘，我今日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沖沖的连走带跑的出了门。 分明，刚刚听那谢云良的话就知道陛下和那林之之之前的关系非同寻常，只是今日毕竟陛下还在府中，她也不好过多的去纠缠谢云良。 这时屋外有人几个人抬着些布匹衣服首饰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都是之前同娘娘逛街时订的东西，有些现在才送上门来。 但是陛下如今和娘娘闹成这般，这东西也留着也不大合适吧。 况且娘娘当初分明就拒绝了这些东西，强行给她送过去，依照她的性子肯定会觉得更加讨厌的。 他本想打发走那些人，可只见得苏音直接走了过来。 她随手拿起一支珠钗，看着欣喜异常，「这钗真好看。」 好看？ 沈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若江儿喜欢，就算将整个忘州买下来给她都好，可她对他买的这个东西全然都是视若不见。 左高有些担忧的站在原地，莫不是陛下又要发脾气了，苏音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陛下老是这般发脾气总归是不大好的。 况且女孩子喜欢这些东西，好奇拿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可就在他担心的时候，沈宣看了眼苏音，直接冷冷的说道，「你喜欢什么，自己看着拿吧。」 反正，不拿他还不是只能扔了。 没想到，苏音却窃喜起来，她本以为这些东西是给其他人准备，可陛下却直接给了她，她的心中好像又唤起了希望。 她欢喜的说道，「臣谢过陛下。」 可沈宣全然没有理她，径直就走了。 林之之一出门便看见穿的花枝招展的苏音，衣服是粉色流云衫，头上戴的是白色花簪。 这些东西不是那日沈宣同她一起逛街时订的吗？ 分明就是她喜欢的东西，可他全都买来给了苏音，他是故意这样来气她的吗？ 她虽不想要他的东西，可他也不能这样啊。 她本想闪躲开苏音，可没想到苏音自己倒凑了过来。 她看着林之之一脸郁闷的表情，心中只觉得有些欢喜，可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之之姑娘，好巧啊。」她看着她笑了起来。 「是啊，好巧啊。」回应她的是林之之有些尴尬的笑容。 但是苏音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她幽幽的说了起来，「那天晚上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之之姑娘会生气，昔日里白公子也不是这样的，还望你不要见谅。他这人就是这样，性子有些冷，但是实则还是有很多温柔面的。」 温柔面她倒是没看见，她看的最多的就是耍无赖还有斤斤计较。 不过也是他温柔的一面都是对着别的女子的，怎么可能对着她。 林之之笑的尴尬，「看不出白公子还有如此温柔一面。」 只见那苏音又笑了起来，「自然，就像我这次来忘州突然，也没有带什么衣物出门，没想到白公子倒是都给置办好了。不过就是白公子这人做事还是比较喜好分明，他若上心的事他自然做的好，他不上心的，他就分外冷漠。」 就像是说错什么话一般，她突然捂住嘴，「之之姑娘，我不是说白公子对你不上心，你不要误会。」 哈….. 她今日可是见识到了，这个苏音分明就是专程来她跟前炫耀的，嘲讽一下白宣对她林之之不上心。 没想到不招惹别人，别人反而还惹上门来了。 林之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回了府中。 身后，苏音浅笑盈盈。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林云一进门来就只见得散落了满地的衣裳，那林之之还在一旁耐心的挑选着首饰。 她印象中的二小姐不施粉黛，喜爱素衣倒是平日里的性子，可如今怎么还如此盛装打扮了起来。 林之之也不顾及林云的讶异，径直对着她开了口，「小云儿过来，给你家小姐我重新弄弄头髮。」 她轻声唤道，那样子看着娇媚可人。 林云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就走了过去。 她不仅替小姐重新弄了个精緻的头髮，还特意给她画上了精緻的妆容。 第189页 看着镜中的林之之，林云险些口水都没流出来。 平日里小姐本来就很美了，今日再这样一打扮，别说是忘州城了，她敢保证整个南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么好看的女子。 她要是个男子，那口水都肯定流到地下了。 可是小姐如此盛装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有些不解的问了起来，「小姐，你这样是要做些什么啊？」 林之之巧笑嫣然，缓缓站起了身朝门口走了过去，「走吧，我们去串门。」 串门？难不成去白府？ 可二小姐不是刚和那白公子吵了架，怎么又要去？难道又是去找那白府管家左高的茬。 「二小姐，我们到底去做什么啊？」林云纳闷的跟在身后。 那林之之回眸一笑，眉眼竟是风情，「争宠。」 她特意将这两字的声音压低了些。 她就不信了，她还斗不过那苏音。 平日里只是她不争罢了，那苏音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倒是要试试看呢。 出奇的，林之之这胜负心有的时候还是极为强烈的，她若是不想输的地方，就绝不会有人能够压得了她一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滚出去 「陛下，刚刚娘娘好像同苏姑娘在门外争执起来了。」沈宣正在写字，左高到了跟前轻声说道。 只见的沈宣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是因为何事？」 「好像是因为首饰的事。」 首饰？那些东西他不是让苏音随便处置了，她二人怎么又会因为这事争执起来。 「为何因为首饰而争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写着字，手中的笔不曾停留片刻。 「好像是苏音姑娘在娘娘面前炫耀了一番，娘娘有些怒气沖沖的走了。」他将看到的事情如实给说了出来。 「她不是不喜欢吗？怎么还生气了。」沈宣说道，可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既不喜欢他的东西，也不喜欢他的人。 可看着别人有，她也不开心。 这一点，倒不像是她昔日里的作风。 他其实本也不想就这么安静的练字写字，只是好像一旦停下来就会想起她和那墨循，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顿了顿，他又幽幽开了口，「你说，那墨循究竟有什么好的。」 左高本来还在想陛下要说什么，原来说的还是那墨循。 那左高想也没有想，直接开了口，「那墨循长得多好看，细皮嫩肉的，又穿的仙气飘飘的，看着就像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那一种。」 他虽然不懂女人，但是听到娘娘身边的丫头议论过。 那天去了芙蓉园之后墨循直接将娘娘送回了家，那小丫头初次看见墨循就要死要活的。 隔了好几天还在那说，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那痴迷的模样他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好看？ 沈宣狭着眼，幽幽的看着左高，「又不是姑娘家，生的那么好看有用吗？还不是绣花枕头。」 「那墨循武功高强，只是深藏不露，若是立足武林，说不定还能争个盟主什么的。」左高侃侃而谈，他虽没调查到墨循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的行为还有优点他还是很清楚。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哀怨的神色，沈宣不满的嘟囔起来，「花拳绣腿。」 「对了，那清幽谷好像挺富足的，谷中那气势可不差，这墨循公子应该也挺有钱的。」 「哦？是吗？」沈宣轻笑着说道，「那你说他比起我来哪里更好。」 「年轻啊，那墨循公子好像也就比娘娘长个几岁，正值大好年华。」左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看着沈宣阴郁的脸径直跪在了跟前，「求陛下恕罪。」 「年轻是吗？」沈宣眯着眼睛看着左高，可是仿佛眼底都是怒意。 吓得左高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说道，「论样貌的话还是陛下生的更好看些，若比武陛下更是武艺高强，在这财富这一块，当今天下有谁能及得上你的。」 他这马屁拍的顺口，可是，晚了。 沈宣看着他冷声说道，「可他不是年轻吗？」 「但是陛下保养的好，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看着差不多的。」左高继续挣扎。 「我与他年龄相距甚大，果然我就是个老人了。」 可不是吗？陛下都三十了，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可不是老了吗。 当然这是左高心中遐想，这话他可不敢当着沈宣的面说出口来，他幽幽说道，「男人还是年纪大些好，会疼人，娘娘正是需要人疼的年纪。」 这话他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 沈宣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冷了些，然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起来，「左高，你知道吗？你虽同左影生的一模一样，可是为何姑娘都喜欢他而不喜欢你。」 反倒是他无所谓的说道，「那有什么，喜欢左影就喜欢左影呗，我又没关系，我只要跟在陛下身边就好了。」 沈宣看着他十分无奈的笑了起来，「等你遇到个你真心喜欢的你就知道后悔了的。」 可左高依旧是俨然一副要当一辈子单身汉的模样。 果然，朽木不可雕也。 沈宣不再理会他，继续写着字 可就算此，左高那妄言还是不断。 第190页 「陛下。」他又轻声唤道。 沈宣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冷声说道，「你说。」 「陛下，你该不会不喜欢娘娘了？」虽说犹豫，但是他还是问了出口。 沈宣看了眼他，直接说道，「你为何会这样说？」 他哪里看着像是不喜欢她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因为你之前对娘娘可不会这样，现在动不动就和她置气也不会理会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了呢。」 毕竟，君心难测，尤其是沈宣这般阴晴不定的帝王。 难道当真是他冷落她了吗？沈宣没有说话，将左高赶出了房门，又专心的写起了字来。 沈宣正在提笔写着字，可门外一声分外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宣哥哥。」那娇滴滴的人就提着裙摆直接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宣看着面前之人一脸迷惑，就连手中的笔都没拿稳，直接落在了纸上，绽开出墨花。 宣哥哥？ 今日的她不但穿的好看，就连妆容都是刻意的精緻。 那精緻的嘴唇今日看着更是香软，让人忍不住想试试味道。 她在他跟前款款笑着，一时间他都看愣了眼。 可这几日也分明也是她说出了那般绝情的话。 他定了定神，重新换了张纸，也不再看她。 难道沈宣不喜欢这样的？ 那苏音不就时常娇滴滴的吗？亦或者她不够娇媚。 她自然而然的站在他旁边，一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娇羞的说道，「宣哥哥，不要写了，来陪我好吗？」 她声音软软的，靠在他身边还有甜甜的味道，心里就好像猫儿在抓一般。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温不热，也不像是生病。 他凑近闻了闻，满是甜甜的香味，没有一点酒味，也不像是喝酒了。 既不是生病又不是喝了酒，那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番举动被林之之都看在眼里，她心中的火气早已刻制不住了，但是她不能输，反正就是不能输给苏音。 「我现在清醒着呢。」说着她走了两步，然后转了两圈，看着沈宣眉眼都是风情，「我好看吗？」 明眸皓齿，美若天仙。 再难找到像是她这般好看的人了，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看。」 果然，男人就是肤浅的傢伙，看着谁好看就喜欢谁。 她又凑了过去，勾着沈宣，「那你同我一同出门逛逛可好？」 出去逛逛，一点也不像是她的作风。 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他看了眼她，可是他就是不想出去，这样的她他不想被别人看到，就想他自己独享。 望了眼她期待的神色，他紧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朝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可林之之心中却没了底，她本想哄着沈宣出门陪她逛逛，买些东西到苏音跟前炫耀一番的，可是沈宣压根就没有出门的想法。 他逼近了她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小姑娘软软的，像棉花团一般。 他将她又抱的更紧了些，近在咫尺，让他身体也有些燥热了起来。 是啊，正如左高所言他是个老男人，这么老了，都还没碰过女人，若是再不碰难不成要等到他当真变成糟老头时。 他勾起唇角，深情款款的看向林之之。 明明前几天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现在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林之之吞了吞口水，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人。 可，这人神情不对啊，颇有点豺狼虎豹的意味。 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想挣脱，可没有想到他锢的更紧了些，属于他的味道近在咫尺。 如今近的距离让她有些尴尬，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红晕，「白公子，我逗你玩的，我要回去吃饭了。」 那娇羞的模样看着可爱极了。 沈宣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晚了。 他一把将她了起来，轻轻放在了书桌上，看着她那娇艷的红唇然后吻了上去。 果然很香甜。 这久违的味道仿佛让沈宣有些意乱情迷，他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朝她伸了过去。 林之之一惊，本就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还那这么一出。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阻挠，哪曾想到沈宣好像这一回是用了力一般，怎么也挣扎不开。 而她居然还有点不是那么想反抗，心中还盪起了某些异样的感觉。 终于，他稍微松懈了些她的唇，她看着他，「白公子，这样不好。」 他看着她露出一抹笑容，「有什么不好？」 一时间什么不好她也说不上了。 顿了顿她沉着了片刻直接说道，「我还没嫁人呢？」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和别人就发生了。 他邪肆一笑，「那我娶你不就好了。」 不对啊，她今日分明就是来刺激苏音的，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唔。 但是就在她娇羞的埋下头的那一瞬间，沈宣又吻了过来。 这一吻来的更加的措不及防，甚至好像比刚刚还更用情些。 吻就罢了，他手中的动作也不见得停止。 「公子。」 第191页 伴随着一声不和谐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站在门口的苏音看着眼前的一幕泪险些落了出来。 两个人如此痴缠的场景没想到竟都被她撞见了。 明明林之之就是个山野丫头罢了。 「滚出去。」沈宣听到动静直接将林之之整个人挡了起来，然后连头也不回的恶狠狠的说道。 就连林之之都被他突然的怒意有些吓到。 门带好后，他才晃过神来看了看怀中的姑娘。 她本来精緻的妆容已经弄花了，脸色绯红，两只小鹿眼好像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就那样倚在他怀中。 太过可人，心中好像有些冲动又跑了出来，他当真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 他想继续，可林之之趁着这个空档逃了出来，然后熘了一般的逃跑了。 他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留在自己的唇边。 可惜了。 但是来日方长，慢慢来。 「公子。」 门外苏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进来。」 沈宣沉声说道，语气分外疏离。 他冷冷的看了苏音一眼，全然没了刚刚那柔情似水的模样，反而冷声说道，「你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陛下，我.....」 她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着急买了陛下喜欢的桂花糕想要给他送来，便没多想直接推了门。 全然没有想到房中会是这样的场景。 那林之之不知廉耻，还未嫁娶就同陛下做如此之事。 看她那花之招展的模样，定然是她主动勾引陛下的。 如若不然像是陛下那般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之事。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她就难受。 她心中愤懑，可满肚子的委屈都被她给咽了下去。 心中更加认定了那林之之就是不守妇道之人。 「二小姐，你怎么了？」 明明刚意气风发的冲进林府，怎么这么副德行回来了。 莫不是出什么事？ 林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是将一句二小姐你怎么了挂在嘴边。 自二小姐从白云观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般，性子欢脱，颇具性格。 她想了想问了起来，「二小姐你被苏音打了？」 怎么可能，林之之摇了摇头。 「难不成白公子打你了？」 林云惊讶的说道。 她这副样子就那么像被打了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妆花了便算了，衣服还皱皱巴巴的。 脸上那浮起的红晕，看着还真有点被别人揍了的感觉。 她坐在镜前一脸慌张，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被那沈宣给非礼了。 但是最为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没有很用心的在反抗。 完了，她已经不像是她了，遇到这沈宣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让她舒心的。 看着她这时而悲时而喜的神色，林云全然摸不着头脑。 她越发的觉得自家的二小姐是当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二小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云也慌张了，直接就问了出口。 她本意就不是当真为了和苏音争宠，只是气不过苏音在她面前如此耀武扬威，而白宣又花言巧语唬弄她。 可是发生这种情况之后，她总觉得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那苏音闯进门来之时，她有种感觉，自己就像是介入别人感情的坏女人一般。 她虽然不知道白宣对苏音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但是，他看着好像对她也没有什么想法。 「云儿，你说那白公子喜欢那苏音吗？」她随口问了起来。 林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了起来，「小姐，白公子喜欢苏音吗？」 「难道他不喜欢吗？」 。。。。。。 林云直接嘟囔起来，「一直以来小姐都是自己以为白公子喜欢谁，你都还没有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况且，我总觉得白公子看着对那苏音姑娘也不像有那么喜欢啊。」 林云性子耿直，也是真心喜欢自家小姐，这些话就无所顾及的说了出来。 小姐什么都好，唯独在感情这一块，有些转不过弯来，青娣姐姐更不要说了，也是个转不过弯之人，所以她有必要担负好将小姐搬回正道的工作。 「他当真不喜欢苏音？」林之之再次怀疑的问了起来。 因为她老是有种自己介入两个人之间的错觉。 「当然不喜欢啦，要是白公子喜欢苏姑娘干嘛还要同二小姐你往来啊，男人在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面前一般都会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的。」林云振振有词。 「可他之前是一直和我划清距离啊，也同苏音走的很近。」林之之委屈的说了起来。 那不是表明着他是喜欢苏音的了。 。。。。。。 「那不是二小姐你说了讨厌白公子吗？他肯定是想让你嫉妒，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是吗？」 「那是自然，我以二小姐手下最机灵丫头的名义担保，绝对是这样的。」林云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机敏过，那白公子不喜欢小姐就奇了怪了。 看着别的女人都是冷冰冰的，唯独看着小姐柔情似水不说，眼中都好像快要挤出蜜汁来了。 第192页 男人再怎么善变，也不会一夕之间变化的如此之快。 况且，那白公子分明就是连番遭受了来自小姐的打击之后才变成这般模样。 不喜欢二小姐，绝对不可能。 林之之被林云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她是该寻个时候和那白宣说清楚了，至统领她心中所疑惑都问出口，而不是自己私下里妄自猜疑。 她现在这副德性倒像是日日撒泼的泼妇一般，这一点她还是很深刻的认识到了的。 只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遇到白宣之后，不自然的就跟着别扭了起来。 「之之姑娘。」 一声看似温柔实则满是不愉快的声音迎面响了起来。 怎么又是她？林之之一出门便又遇见了苏音。 她看着面前之人巧笑盈盈的朝她走了过来。 听说她是来忘州剿匪还有协助忘州知府清理恶徒的，可就上次闹腾了那么一次之后，就好像日日待在白宣家里。 她这官职可当真是做的清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夏家千金 那位清闲之人看着今日就像是特意来寻她的一般，巧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既有女子的娇媚，又独有几分男子的英姿，确实同别的女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她面露笑容，好像永远都是那般模样，刻意的端庄。 「之之姑娘，你可是要去找白公子？」 她问了起来，可这话听着还话中有话。 昨日她和沈宣那般被她给撞见了，今日见着虽说觉得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故作镇定。 林之之应了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苏音看着她浅笑起来，「之之姑娘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之之看着她直接说道，「那你觉得不该讲就别讲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全然没给她给台阶下。 苏音给她归结起来就是到底是个山野丫头，太过小家子气。 未显示大度她先笑了笑，然后也不管她说的，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其实白公子家世显赫，府中更是大富大贵，若是和普通人家比起来，算是云泥之别。」 林之之看了她一眼，直接说道，「那又如何呢？」 她是看得出来白宣出手阔绰，倒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但是她全然不关心这些。 苏音浅笑，「我就怕之之姑娘一腔深情到头来付诸东流，白公子他现在虽然是喜欢你，但是男人大多徒的就是个新鲜劲，待这劲过了，他可能有瞧上别的人了。」 「喜不喜欢，新不新鲜不应该是他亲口说吗？怎么苏音姑娘如此喜欢代替他言论。」她毫不顾忌，直接开口问道。 就算不喜欢应该是白宣亲口来说，而不是另外一个女人来说。 苏音也未着急，依旧是那副情定神闲的样子，「不瞒之之姑娘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白公子，许是和他太熟了些，所以一直没有越过这一步。但就算喜欢，我也还算是守着本分，先不说他的身份地位是寻常人家无法觊觎的，再则他家中已有妻妾，尤其是有为叫作江儿的髮妻更是让他爱之刻骨之人。」 苏音的话说的极为真诚，但也确实话中之事也算是半个事实。 可听完后，明显的林之之的神色也不好了些。 江儿。 她记得曾经白宣看着她时便唤过这二字。 原来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还是他的髮妻。 林之之看着她镇静的说道，「你说他爱她髮妻爱之入骨，那他出门这么久，怎么不见得将那髮妻带在身边。」 苏音看着林之之嘆了口气，「虽说我知晓之之姑娘不大喜欢我，但是相逢便是缘分，这些话我觉得还是该和你讲。」 那苏音的模样弄得就像是给了她多大的一个恩惠的似的，说的就好像她不想听她就不讲了一般。 林之之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她是对那位江儿一直很好奇，她轻声说道，「你且讲。」 「若是可以，白公子自然是想将那髮妻日日留在身边，只是可惜，出了些意外，她那髮妻跌落山谷，已经消失了好多年了。」苏音幽幽说道，眉眼间还是一副的哀愁之色。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斜眼看了看林之之，只见得她听的认真，苏音的话也就继续说了下去，「自从江儿失踪之后，白公子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生觉，他倾尽一切不惜一切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只有一点消息他都会紧紧盯着。爱之入骨，可也痛之入骨。为了麻痹自己，更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想靠忙碌短暂的逃离悲伤。」 陛下他对那位边皇后当真算的上是爱之入骨，除了她好像其余的女人都同他无干系一般。 那位边皇后想要的太平盛世，他就亲手为她打定了一个太平盛世。 纵使险阻颇多，但是他当真算的上倾尽了心血却做这事。 算是那边家战胜后换回了太平，可陛下也算是倾尽了心血，剿匪前朝余孽，整个朝堂都改革了一番。 若没有他这三年来兢兢业业的付出，曾经一片狼藉的忘州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说的只是加工后的事实，但也是陛下对那边皇后真情的付出。 苏音讲的认真，林之之也听的格外的认真。 那苏音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她今日说的话也不像是什么假话。 第193页 她想了想，看着那苏音问了出口，「他那髮妻生的什么模样？」 苏音以为她是在意那边皇后的容貌，她笑了笑，就直接说道，「这我不大清楚，我也未见过，据说也是绝色的美人，年龄应该也同之之姑娘相仿。」 她没有显出什么异常的神态，反而对着苏音说了起来，「多谢苏音姑娘，倒没有想到白公子还是如此这般痴情之人。」 「之之姑娘。」她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给林之之给她打断了。 她看着她笑了起来，「我找白公子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苏音不解，她一直以为林之之是那种心气颇高之人，没想到竟也同宫中那些女人一样。 本想着用这些事，让她自己主动放弃，可没想到竟然对她全然没有影响。 林之之进了府中，可碰巧白宣出了门，就只剩下左高一人。 林之之站在院中，神色复杂，然后开口向着左高问了起来，「江儿是谁？」 左高一脸惊讶的看着林之之，难不成娘娘都知道了？ 他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左高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 她笑了起来，然后幽幽问道，「我同她是不是长得很像？」 这该怎么回答呢？ 江儿就是娘娘啊，但是她现在既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又不能说出口。 她朝他逼近，左高明显的被吓了一跳。 林之之就在他跟前逼问起来，「像不像？」 左高一时错乱，径直开了口，「像。」 罢了，说了就说了，再说本就是本人，哪有什么像不像的。 本人和本人能有什么区别。 看样子，那苏音所言之话并不假。 她之所以还进来，只是因为不信任苏音，想亲自找白宣求证。 白宣虽然不在，但是这左高老实，又是白宣贴身之人，其中原委他自然都是知晓的。 她苦涩的笑了起来。 可随即又恢復了那平静的神色，她看着左高笑着说道，「我想起府中还有些事，我改日再来。」 然后淡定自若的走出了门。 可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原本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落寞。 所以，他最后只是将她当作了替身吗？ 因为寻不到他那髮妻。 这便是，一腔深情付出东流。 她以为的喜欢，只是替身而已。 她有信心能赢得了苏音，可她又能赢得了那个叫做江儿的女人吗？ 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看到林之之了，该不会是那天他太过主动了些，将小丫头给吓到了。 还是那日被苏音看到了，心中觉得害羞，不敢出现了。 那小丫头性子多变，时常会纠结于某些事情。 看着沈宣如此接二连三的嘆气，左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事。 「最近她是怎么了？」沈宣幽幽的说道。 委实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时而冷漠，时而欢喜，可如今既不冷漠也不欢喜反而却是分外疏远。 她现在的身份是林之之，可她现在待他就有些像昔日里江儿待他一般。 明明她都没有记起过去。 左高全然未将那日的事放在心上，毕竟那天林之之虽说问了，但是反应还是异常的平静。 他就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听林家那小丫头说二小姐最近忙着绣花呢。」左高自豪的说了出口。 娘娘的消息他可是一直掌握着的呢。 「绣花？她一只喜刀枪棍棒之人怎么喜欢上绣花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左高笑了笑，「可能因为娘娘她现在林之之。」 林之之虽说有性子和娘娘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多的还是像个蜜罐中的大小姐一般。 时而任性时而古灵精怪，还会撒泼打浑。 若不是知道她是娘娘，他有时候都可能以为这只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一点沈宣也没有否认，江儿自幼肩负着重任长大，从小在战场上看惯了厮杀，因此自然同其他女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若她不是将门之女，不是女大统领，也不是皇后，她定然也会被宠成林之之这般的小姑娘。 所以没了过去的记忆，又在林家的蜜罐中，她现在如此也是自然。 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怕有朝一日若她当真想了起来，届时又会不会更怨恨他呢？ 又变成从前的她，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对了，陛下今日谢家大喜，苏大人去参加喜宴去了，午膳就不是她亲自下厨了。」左高缓缓说道。 毕竟昔日里一日三餐包括点心都是苏音再打点。 且不说其他，这厨艺也极好的。 可只见的沈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没她做的你就吃不下饭了。」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苏大人厨艺好罢了。」 「想要吃好吃的，随便花点钱请个顶级的大厨有什么区别。」沈宣看了眼左高，满眼鄙视，就好像说他不争气一般。 厨艺好有什么大不了的，御膳房的厨子当中厨艺好的多了去了。 左高十分无奈的笑了笑。 今日谢云莫娶妻的日子。 谢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满是喜气。 第194页 苏音着了身淡绿色绣花小裙，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意味。 在场不乏宾客都看愣了眼，都说这位苏大人是个巾帼女英雄，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个天仙般的美人。 谢家新媳妇从花轿中偏偏走了下来，身姿婀娜，更是让宾客充满了好奇之心。 这位夏知节当年可是被莫子高大人选中曾参加过选秀宴又是参加过狩猎宴之人。 众人都巴不得瞅瞅这位新娘子的模样。 定然是生的极为好看的。 谢知府今日也是格外的欣喜，他心心念念的新媳终于进了门了。 日后就按照他所谋划的一步一步走便好了。 谢云莫面色平平，这场婚事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从未见过这位夏千金，谈不上喜欢。 只是认命罢了。 他所念着的是那个求而不得之人，只是他有自知之明，既然求不得，他便也放了下来。 洞房花烛夜。 谢云莫喝的半醉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房门，新娘端坐在床边。 而他并未上前，反而在桌边坐了下来。 两人就那样待在那里僵持不下。 哎。 谢云莫饮下手中那杯酒后还是走了过去，他缓缓的掀开了面前女子的盖头。 鲜红的盖头夏缓缓的浮现那张生的正好的脸，红唇皓齿，亭亭玉立。 但那谢云莫也不算是什么好色之徒，若是旁人娶了这么位生的仙子般的夫人定然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但是他姑且还算的上是个君子，他朝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作揖，「夫人有礼。」 他姑且是认下了这桩亲事，这是这还是二人初次见面，还生疏的很。 夏知节看着面前的呆愣之人也未生气，只是颔首轻声道，「夫君有礼。」 话刚说完，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那谢云莫更是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为，虽说他那父亲告诉了他不少今晚该做之事，可是他只觉得有些害羞。 不止他觉着尴尬，连夏知节也有些呆愣在那里。 但是，终究还是夏知节打破了沉默，「我知晓你对我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你我既然已结髮为夫妻，这之后的日子自然是要一起过的，现在生疏也无妨，我愿意试试看。」 都说夏家千金虽说是官宦出生，但是全然没有官家小姐不好的性子，性格温文尔雅，又知书达理。 她的一番话倒是缓了不少二人之间的尴尬，谢云莫赶忙跟着说道，「我也愿意试试看。」 若不试，真知晓二人就当真不会生出什么感情。 瞧着他这般呆愣的模样，夏知节轻笑起来。 此时的谢云莫才敢好好的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这位姑娘。 确实是生的正好的姑娘，那凤冠霞披更是衬得那张脸生的好看。 翩翩小姐，笑面如花。 谢云莫低头浅笑起来，而夏知节看着他也是面带笑意。 「二小姐，听说那谢公子的新夫人性格温润，知书达理，整个谢家都欢喜她的不得了。」林云一大早就凑在林之之耳边八卦起来。 林之之一边同那绣的乱七八糟的鸳鸯做斗争，一边和林云聊起天来。 「谢家之人都是不讲道理蛮横之人，得亏了这位新夫人是子陵城知府的千金，如若不然若是个性格乖巧的，指不定被谢家之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一点倒是事实，林云听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说起了关于这谢家少夫人之事，「二小姐，你别说，那谢家少夫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上次我碰巧看到了她，笑起来颇为甜美。二小姐你说是不是子陵城的姑娘都长得挺好看的，虽说我不喜欢那苏音，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长得还不错。」 这一点倒是事实，苏音确实还算是生的好看。 但林云转而又说道，「但是我敢肯定子陵城找不到像二小姐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以前都听说那位边皇后是南国第一美人，可是我看若是和小姐放在一起，未必谁输谁赢呢。」 这一点，林云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林之之却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对手中的那对鸳鸯更有兴趣。 林云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若是要比起女红，他们家二小姐绝对也是第一名，倒数的那种。 她有些感嘆的说了起来，「要不二小姐，咱不要再绣这破鸳鸯了，出去逛逛街，就穿你平日最喜欢的那身男装。」 林之之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都说做女红能让人的心静下来，我虽还没有到那个境界，但是心中确实好像安宁了不少。」 她只是迫切的想从白宣之事中逃窜出来，因为当她知晓了她只是替身之后，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白宣了。 她特意挑了件平日里她不做的事，就是为了短暂的逃离。 可林云不甘放弃，这二小姐已经在家中憋了很多天了，若是这样下去，总感觉会憋出病来的。 她看着林之之说了起来，「但是二小姐这府中的绢帕和绣线都快被你用完了，不如我们出去重新置办些新的回来。」 沉默片刻，林之之缓缓的开了口，「也好。」 总算把二小姐给诓出去了。 苏音同夏知节同为官家之女，两人之间也算熟识。 第195页 再加之苏音先来了忘州，这二人没多久便相邀约一同上了街。 看着这繁华的忘州街，夏知节不由得感嘆了起来，「当年这忘州可是出了名的野蛮之地，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了如此繁华。」 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惊讶的。 苏音浅笑起来，「陛下他当真为了南国天下付出了不少。」 「对啊，只是可惜皇后娘娘她没有看到。」夏知节一边说着一边脸色浮出了落寞的神色。 苏音看了她一眼，心中虽说不悦，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她必然得成为世人眼中大度的那种女子才可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踪的小姐 这时碰巧王崖走了过来，见此夏知节赶紧说道，「苏大人我先去绣铺，你忙完了过来。」 苏音看着她笑了起来，「好。」 王崖附在跟前直接说了起来，「小姐，府中传来消息，老爷说长留此也无用，让你尽快回去。」 她知晓，她那爹爹胆小怕事，只想让她寻个门当户对之人嫁了。 明知她心属沈宣，可却偏偏不允许，他忌惮边家，不想让自己同边家做对，才千方百计的想让她嫁给旁人，可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边家如何，边江儿又如何，那个说不定早就死了的女人又能奈她如何。 夏知节和她的贴身丫头一边说笑着一边到了绣铺门口。 可当她看到从绣铺走出来的人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皇后娘娘？ 她瞪着双眼，满脸讶异。 可林之之和林云全然未注意到她，便径直走了。 夏知节见此，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 可跟着跟着人却跟丢了，正当她四处寻找时，林之之突然从巷中走了出来，看着面前之人幽幽说了起来，「姑娘跟了一路了，可是找我有何事？」 她神色从容淡定，眉眼平和。 倒是林云先讶异起来，她一眼就认出面前之人，「这不是谢家少夫人？」 谢家少夫人，原来她就是谢云莫的夫人，该不会为了谢云莫之事来的。 她还没来的及开口，措不及防的，那夏知节径直跪在了跟前。 「妾身参加皇后娘娘。」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知府公子的夫人怎么还给她跪上了，还有她说的皇后娘娘？ 好在四下无人，她一边将地上之人搀扶了起来，一边奇怪的问了起来，「少夫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林之之看着她淡然的说了起来。 不，不可能。 面前之人定然是皇后娘娘，当年她曾在马下救过她一命，是她的恩人，她怎么可能会认错。 「娘娘，妾身是夏知节，四年前，狩猎场上你曾救过我，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她一着急拉着林之之的衣袖直接开了口。 林之之就纳闷了，她是生了一张多普遍的脸，怎么老是被人认错。 她下意识的将她挣脱开来，「少夫人应该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更不是你所谓的皇后娘娘。我是忘州林家林之之，若不信你可以问问谢云良。」 她说的认真，全然不像假话。 可世间上怎么可能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她分明就是皇后娘娘没错啊。 林之之冷眼看了面前之人一眼，便带着林云走了。 见林之之出来苏音赶紧侧身躲到了一旁。 她背着手，手心尽是满满的指甲印。 怪不得陛下会千里迢迢来了忘州，怪不得会对林之之如此特别。 边江儿。 原来她就是边江儿。 她从未见过边江儿，但是夏知节不同，她将边江儿视作恩人对待。 她不可能会认错的。 可她现在好像根本不记得昔日之事，也不像认识陛下。 莫不是当初跌落山崖的时候伤了脑袋。 不，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不管她是林之之还是边江儿一定要除掉她。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的皇后之路。 那林之之走了没多远，但夏知节的话却萦绕在耳边。 林云宽慰的说了起来，「二小姐，你不要介意，刚刚应该是谢夫人认错人了。」 她们二小姐怎么可能会是皇后娘娘呢，虽说那位边皇后是南国第一美人，但总不能因为二小姐生的好看就被当作是皇后娘娘啊。 林之之没有说话，良久她才缓过神来。 她看着林云问了起来，「那位边皇后的名字是什么？」 「巾帼皇后，边江儿。」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女英雄。 江儿，边江儿。 家世显赫，云泥之别。 所以白宣根本就不是白宣，他不是番国的商人，更不是白宣。 他是沈宣，南国宣帝。 而她像的那位便是那位边皇后。 怪不得他从一开始便纠缠着自己不放，怪不得他同苏音有所往来。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可当真是将她骗的好惨，被他煳弄的团团转，任意摆布，玩弄。 「二小姐，你要去做什么？」林云话还未说完，只见得林之之径直扔掉了手中的绣线，慌慌张张的走了。 此时，沈宣正在书房中给沈昱写下回信。 哪曾想门吱呀一声大了开来。 他正欲发怒，可在看清楚来人时，脸上都是笑意。 第196页 「之之，你终于捨得来了。」 他笑盈盈的朝她走了过去。 可她看着他却是分外疏离。 「草民愚笨，不识君王，特意来此向陛下道歉，如若先前有所得罪，望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正襟危色，低垂着头。 全然都没有抬起头来。 沈宣看着她一时慌张起来，她怎么都知道了。 「之之，你听我说……」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林之之打断了，「陛下同我云泥之别，日后还是不要往来的好，免得别人将我当做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 「谁敢？」 这二字，也算是他应下了这个身份。 他果然便是那个宣帝。 「你果然就是皇上。」她苦笑起来，神色苍凉。 「之之，我……」 万般话堵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朝她走近，可她却刻意朝后退了几步。 她冷冷说道，「陛下，你我都先冷静几日吧。」 他知道，她认定之事她一定会做之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 他没有阻拦，看着她走了出去。 林之之独自在酒楼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都说一醉解百愁，可哪知愁上加愁。 她是替身就罢了，还是那位边皇后的替身。 她自以为的喜欢，都是黄粱一梦。 本就有了阻碍，现在她同他更不可能了。 他是九五至尊，正如苏音所说的云泥之别，况且她还是个替身。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门。 诺大的街上空无一人，四下更是漆黑一片。 突然几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从四周涌了出来。 瞬间酒醒了一半。 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她现在还时常被人给盯上。 她笑了起来，而后只见的几个黑衣人提剑就朝她刺了过来。 招招犀利，都是下了死手。 看样子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看不出，她如今与人结怨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人还是不可少有的高手。 她本就醉了酒，浑身有些无力，硬撑和这群人打了起来。 可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那剑直接刺过来时，她没躲闪开来，手臂竟被划了一刀。 她有些无力的半跌倒在地下，然后看着面前之人。 若是逃不过，今日大不了就是命一条。 她缓缓站起身来，从旁边径直拿起跟木棍，如同长戢，直逼黑衣人。 那些人也不带半丝犹豫，有继续朝她袭了过去。 「几个大男人对一女子下手，也不嫌丢了江湖之脸。」 恍惚间那一袭青衣的翩翩男子亭亭落在林之之跟前，径直将那几个黑衣人挡了起来。 墨循公子。 她看着面前之人有些讶异，为何每一次她深处陷阱都是他救了她。 那几个黑衣人看着墨循轻笑起来，「哪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就是江湖道义。」 墨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不由分说的径直和那几个人缠斗起来。 果然，那些人全然不是墨循的对手，手中的利剑皆被打落在了地上。 他随手接过一剑，剑指黑衣头子，「谁让你们下的杀手？」 那黑衣头子直接倔强的别过头，「我们也是讲江湖道义之人。」 墨循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然后用内力将他们的兵器全部振成碎片。 他不再理会那些人，直接朝林之之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神色中竟是担忧。 林之之虚弱的摇了摇头，「我无妨。」 可哪曾想这时其中一人提棍就准备朝墨循袭来，林之之着急直接推开墨循，那一棍就直接袭在了她的头上。 她就那样昏了过去。 墨循整个人都变得阴戾起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道义。」 那几个人被吓的一愣一愣的。 只见墨循又用内力，那些本来破碎的刀片直接朝那几个人袭去。 顷刻间，几个人命丧黄泉。 他抱起怀中之人腾空一跃，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人到底是谁？ 王崖躲在树后已经观察了很久。 见墨循刚走，他差了几个手下匆匆将那几个杀手收拾了，而自己赶忙就走了。 「小姐，她被人救走了。」 王崖着急将消息告诉苏音，匆匆便回来了。 苏音有些震惊，今日明明就布好了局，陛下和左高现在应该也醉了，断然救不了她的。 况且她寻的可是江湖上一顶一的杀手。 她沉声问道，「是何人？」 「那人生的极好看，且武艺又极高。属下调查了一下，据闻那个人好像是清幽谷谷主墨循。」 「清幽谷？」 「对，一直隐于世。」 墨循？她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在芙蓉园中的那个男子。 边江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竟然还有帮手。 「好你个清幽谷，既然你要抢人，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她冷笑起来。 王崖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她神色沉着，心中早就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她冷声说道，「借刀杀人，他既然要救，那终归让他付出点代价。」 第197页 夏知节慌慌张张的来了苏音下榻的府邸。 她看着苏音着急的直接走了过去，「苏音姐姐。」 「怎么了？」苏音一把将夏知节给揽住。 「皇，不，林家二小姐被人掳走了。」她顾不得其他担忧的直接说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皇后娘娘，但是她还是担心她就是皇后娘娘。 那日遇见林之之之后她也算是回去问过了谢云莫，那人确实是林家二小姐。 就算是皇后娘娘，可能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今日就听说了林家二小姐失踪的小姐，然后听传闻说是被清幽谷之人带走了。 但是谢家之人好像很不喜欢林家，并不想耗费时间去救林之之。 她委实没有办法，只得来找苏音了。 毕竟她好歹也是带兵之人，且也算的上她现在在忘州唯一的熟识。 苏音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慢慢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家二小姐昨夜失踪了，听说有人看到她是被清幽谷之人掳走的。」夏知节知节将茶推开，看着苏音慢慢的说了起来。 「清幽谷？」苏音有些讶异的看着夏知节，「那是个什么地方？」 夏知节一把抓住苏音的手，「听说是个隐世的山谷，谷中更是武艺高强。」 「那他为何要掳走之之姑娘？」苏音继续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夏知节低垂下了头。 她并不知道这忘州城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她只是救人心切。 沈宣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直逼夏知节，「你说之之被清幽谷带走了可是事实？」 陛下？ 夏知节看着面前之人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她径直跪在了地上，「参加陛下。」 「是何人所说的清幽谷之人掳走了之之？」 「昨夜酒楼伙计说看到林二小姐喝的酩酊大醉，有一个生的极为俊美的公子直接将醉酒的林二小姐给带走了，那公子生的仿若天仙，那伙计说早前曾见过这人，说他是清幽谷的谷主。」 夏知节虽说害怕，但还是将此事缓缓的复述了一遍。 沈宣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早就发觉这墨循有些奇怪，每一次都会出现在江儿身边，这一回还直接将她给带走了。 他没有再理会夏知节和苏音，直接朝房中走了过去。 就连左高都有些纳闷，「陛下，那清幽谷主为什么要将娘娘掳走啊？」 「见色起意。」 娘娘是生的好看不错，但是那清幽谷主也生的很好看啊，再怎么着也不该是单方的见色起意啊。 他直接说了出口，「陛下，可那墨循长得也很好看啊。」 沈宣没有理会左高只是冷冷的说道，「他那叫什么好看。」 语气中竟是不屑。 「但是陛下，娘娘同那墨循公子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啊，他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掳走娘娘啊。」左高还是不解。 这么简单的逻辑，他不相信陛下不会不明白。 可他就是认定了墨循见色起意，这不像是平日里的陛下啊。 沈宣直接将放在房中的剑提起，就准备带着人马出门了。 「陛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抢人。」 「可是陛下你若是这样去了，指不定二小姐会生气呢。」左高担忧的说了起来。 这点，倒好像也是事实，他想了想还是走了出门。 「陛下，我们还是要去吗？」 「去林府。」 「林府？」 「听闻林家老爷回来了，我们去会会。」 说着沈宣就直接朝林府走了过去。 哪知晓，刚一进门，林德看见沈宣进来就径直跪在了跟前。 「参加陛下。」 看样子，他这身份终究是暴露了。 沈宣冷着眼，直接说道，「平身。」 那林德站在一旁很是侷促，他断然没有想到沈宣竟然会来忘州，还是以白宣的身份。 若不是之之突然出了这种事，青娣也不会将此事说了出来，他虽然心中有些怨青娣，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之之身边之人。 她会这么做定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看样子，陛下应该是已经知晓之之的真实身份了，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从子陵城跑到这忘州来。 他早前就觉得这白宣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原来竟然是南国的九五之尊。 沈宣看了眼林德直接说道，「朕来此为的就是寻回江儿。」 林德没有说话，既没有回应也没有答应。 但是林绾绾不顾及，直接说了出口，「丢了之人，想寻就一定寻得回吗？」 「绾绾。」林老爷厉声呵斥道。 可林绾绾依旧是那副强硬的态度。 不管她是林之之也好还是边江儿也好，既然她们有了姐妹的缘分，那么她就见不得她受委屈。 当年之事她还是多少清楚的。 边家为何让边江儿承了林之之这个身份，殊不知是对沈宣的不信任，亦或者是她曾经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 她对她冷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妹妹。 她那妹妹体弱多病，一直养在白云观，可她却一次都没有去观中见过她。 第198页 直到她去世，她都没有见过她。 若是她妹妹还活着也应该像是皇后娘娘一般大了。 因为这份内疚，她每每看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就会想起她那可怜的妹妹，然后就会更加的怨恨自己。 可沈宣此时也懒得和林绾绾计较，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将江儿寻回来。 他直接开口道，「林家大小姐武艺高强，不如这一回就由你替代林老爷随朕去一趟清幽谷。」 林德听此，瞬间脸色都惨白了起来。 「陛下，你要去清幽谷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将朕要的人带回来而已。」沈宣淡淡的说道，然后看了眼林绾绾直接说道，「林大小姐收拾收拾，半刻钟后我们便出发。」 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这样一来，她那大姐都亲自去了，就算要怨也算是有个藉口了。 林德心中惊慌，踌躇片刻追上了沈宣。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衷心耿耿 「陛下。」林德就跟在沈宣的身后，欲言又止。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宣只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说之之现在是她的女儿，她被带走他应该是极为生气的。 怎么相反，他好像更担心清幽谷一般。 果然，他直接问了出口，「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清幽谷？」 沈宣看了眼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敢抢朕的人，朕要将那清幽谷夷为平地。」 林德一下子着急了，「陛下万万使不得啊。」 「为何使不得，一个山谷罢了，难道朕还不能动？」他看着林德反问起来。 哪曾想那林德直接答道，「不能。」 到底也是个倔脾气，那倔强的样子也是一板一眼的。 沈宣也未怒，反而直接问了起来，「为何？」 林德径直跪在沈宣跟前，「陛下是仁君，理应以仁治国，若是毁了这清幽谷，草名担心天下人会妄论。」 「可那墨循行事古怪，时常周旋在皇后身边，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德。 他如此阻挠，肯定其中有什么猫腻。 林德听闻他所说之言后，毫不犹豫的就开了口，「他绝不可能伤害之之的。」 「不可能？」沈宣笑着走向林德，「林老爷可是认识这墨循。」 林德眼神躲闪，径直闭了开来，「不，草名不认识。」 分明就是谎言。 沈宣看着他这模样，更是笃定了其中定然有什么问题。 他佯装盛怒，冲着林德说道，「莫不是因为她是边江儿，而非真正的林之之，所以她要死要活都同你没有关系。你更不想让林绾绾以身犯险？」 话毕，林德更是惊慌失措。 之之早逝，他一直将江儿视作真正的闺女又怎么可能同他没有关系。 果然，这一招对林德很是有用。 林德开了口，「先不说草民待她如何，边家是草民的救命恩人，陛下认为若她伤了，我该如何同边家交代？」 他振振有词，可沈宣心中也打好了算盘。 这林德同墨循的来歷定然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本想着让林家之人去做个见证，没想到却即将挖出他苦求而不得的墨循背后的故事。 沈宣勾唇一笑，又看着他逼问起来，「林老爷，你昔日也是带兵打仗之人，可这一回为何行事如此隐蔽，难不成有什么瞒着朕？」 林德愣在那里哑口无言。 明显的，额头上的虚汗已经渗了出来。 他又开了口，最后一击，「莫不是你待在这忘州就是为了同那墨循密谋些什么？」 此话一出，林德终究败下阵来。 他看着沈宣，缓缓站了起来。 「陛下，借一步说话。」林德满脸严肃。 沈宣未拒绝，算是默认了。 林德跟着沈宣回了书房。 沈宣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好了，你可以说了。」 林德深唿了一口气，终于将那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给吐了出来，「陛下，那清幽谷墨循公子不能动啊。他是沈循，是平成王爷之子，是陛下你的王叔啊。」 什么？ 沈宣讶异的看着林德，这怎么可能？ 平成王爷早就死了。 他怎么可能是。 先祖皇帝在世时最为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这位平成王爷。 当年他亲手建立南国之后，人已年迈，但他的这位皇弟平成王爷正值大好年华。 恐这位平成王爷会抢走皇位，虽非他本人所愿，但是当年朝中权臣对其施加了不少压力。 先祖迫于无奈之下，同这位平成王爷之间生分了不少。 这位平成王爷敬重先祖，为人又是个清高之人。 他虽不喜争抢，可却遭受了不少的非议。 压力重重之下，平成王妃难产而亡故，可也就在她身亡后。 平成王府走水，一把火将整个王府烧的一干二净。 那位平成王爷和刚出生的皇儿一同葬身火海。 这事，变成为了先祖皇帝的心结。 他本不想骨肉相杀，奈何当时的情景所迫。 之后的日子他更是将手足相残作为了最大的禁忌。 更是立下了长子为尊的规矩。 所以当年太皇太后不惜一切将沈宣寻回宫中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第199页 沈宣万万没想到，那个平成王爷就是当年的老谷主。 但是那平成王爷之死已是事实，可为何现在又冒出一个平成王爷之子来了。 这林德又为何知晓。 「你何以证明？」 沈宣看着他冷声说道。 「昔日里，老夫曾和边家征战沙场，势头正盛之际突然来了忘州就为了此事。」 林德看着沈宣径直开了口，「先祖一直觉得平成王爷之事有所蹊跷，便暗中想尽办法查到了事实的真相，果然平成王爷当年只是假死，他带着小王子来了这忘州。」 顿了顿他又说道，「当年先祖又和边老大统领交好，碰巧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受先祖所託我随平成王爷来了这忘州，奈何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隐世，安居在这清幽谷中，我们林家也就在这里落了脚。」 没想到这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说出口的时候，他心中竟然畅快了不少。 他知晓沈宣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当年，草民在正值最好的前途时不惜放弃了一切，就是为的先祖所託，陛下，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沈宣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还是怒。 但是他知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现如今虽说天下太平，但是还为真正的平稳，若是墨循的真实身份暴露于世，定然会掀起一丝风波。 他思忖片刻直接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对着左高说了起来，「攻打清幽谷之事，容后再说。」 他沉着一张脸，心中正在思考随后的对策。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这番对话早就被苏音听了去。 她躲在门口，一脸震惊。 她断然没有想到那个清幽谷的墨循居然还是平成王爷之子。 她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若是这事实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大乱的。 清幽谷中。 林之之躺在床榻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的一切，可被偷袭的伤口却疼痛难忍。 她捂着头蜷缩在床上，可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幕一幕陌生的画面。 伴随着一身尖叫声，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错愕的坐在地上，那往事的一幕幕都涌了出来。 「本宫为后，而你就算是再受宠，也不过就是个妃嫔罢了。换作寻常人家，你就是一个妾罢了。」 「我从不执念求而不得的东西，但是若我得到了，依我的性子我，我断然不会轻易的放手，日后若有朝一日你负我，我会恨你的。」 「可在臣妾眼中都是一样的。臣妾闯的祸，臣妾自然会弥补回来。」 。。。。。。 那些过往，全都浮了出来。 两滴清冷就那么碎在在了地上。 她拭掉了眼角的泪珠，就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残余的泪水发起愣来。 墨循进来时，她已然时这副模样。 他看着她这般模样，着急的半蹲在地上，「林姑娘，你没事吧？」 可良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只见她神色哀凉，眉眼清冷，全然不同于平日里的她。 「林姑娘，你没事吧？」 他担心的再次问了起来。 不，她不是林之之，她是边江儿。 她看着墨循平静的说道，「我无妨。」 全然没了昔日里那小姑娘的模样，倒更像是那个她。 墨循有些讶异，径直为她把起脉来，脉象平稳，也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只见得林之之缓缓的站了起身，「这一次又麻烦墨循公子了。」 她的声音也比平日里更冷漠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月色下，她自顾自的给自己甑上了一杯酒，那一袭青衣的翩翩公子就那么朝她走了过来，「林姑娘，你这伤还未好，怎么饮起酒来了。」 她一袭素色男装，带着一丝英气。 看着落了座的公子自然而然也替他倒上了一杯酒。 「今夜月色正好，正适合小酌几杯，」她淡淡的说道，面色沉着。 墨循虽说觉得奇怪还是接过酒一饮而尽，「林姑娘，平日倒不像今日如此贪杯。」 就算是那日在芙蓉园，也只是小酌几杯便醉了。 可她却浅笑起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今夜的她是她，可又有些不像她。 他看着她问了出口，「你可知那天晚上是何人来寻你麻烦的。」 她看向墨循，眼神平静，「许是忌惮我的深怕我抢走什么的人。」 「你平日里不争不抢居然还有这样的敌人？」墨循幽幽说道。 「那墨公子不争不抢不也还是招惹了不少有心之人。」 这一点倒是事实，这世间不是你不争不抢别人就不同你争抢了。 想了想，墨循还是问了出口，「白日里你是怎么了？」 他说这话时，拧着眉。 倒是林之之笑着说道，「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有悲有喜，而我就反反覆覆的挣扎徘徊于悲喜之中，最后的最后还是落了个悲伤的结局，许是太痛了，情不自禁。」 「梦便是梦，待梦醒了，无论悲喜都结束了。」墨循淡淡的说道。 林之之歪着头看着面前之人，「我记得墨公子说我像一个人，可你也像我曾认识的一个人？」 「竟有如此巧合？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墨循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第200页 「他是个旁人认为野心勃勃，但是一心求死之人。」她平静的说道。 「我记得我可没有这样的时候。」 她看了眼他，而后认真说道，「你是看着想的颇多，却过分洒脱之人。」 这一点，墨循倒是从未深究过。 他看着林之之又问了起来，「那人可是你的心上人？」 她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即是仇人可又是知己。」 毕竟深宫中最难的日子，他陪了自己很久。 正如他所说的，她确实对他记忆犹新。 「林姑娘，今日的你同平日里倒是有些区别。」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是吗？」而她只是笑笑，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许是今日的我终于活得清醒了些。」 分明就是她，可为何却又不像是她。 「墨公子，这几日有劳你了，明日我便回去了。」她看着他说道。 而他只是笑了笑，淡淡说道，「也好。」 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清幽谷中。 林之之笑着举起酒杯，「敬你。」 那笑容满是英气。 翌日。 几个姑娘在院中放风筝，可一个不小心，风筝竟落在了屋顶上。 正巧芍药走了过来，她白了几个丫头一眼。 「芍药姐姐。」 几个丫头吓的赶紧垂下了头。 芍药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准备替她们取下来。 可正好林之之迎面走了过来。 冤家路窄。 芍药一直对林之之很是介怀，自然今日见着她免不了又开始挑衅起来。 「你为何又来清幽谷？」 她看着她直接问了起来。 可林之之面色平静看着面前的芍药，淡淡说道，「碰巧。」 她从未想过同她争什么，是她太过芥蒂于她。 她今日的神情倒和平时有些不同。一袭的男装衬托的她满是英气。 芍药见她未说话，心中憋屈，可碍于公子所嘱，便直接腾空一跃，跃上房顶。 可也许是着急了些，她还没拿到风筝，没想到却踩了滑，瓦片刚碎在地上，紧接着她跟着一同落了下来。 绝望之际，一双手将她揽腰搂住，缓缓的落了地。 素衣男装，眉眼清冷，若说她是个男子都有人信。 她径直带着芍药落在了地上，而后又腾空跃起，取下那风筝放在了芍药手中，「小心些。」 一时间，芍药都错愕起来，可林之之只是潇洒的转身走了。 见她走后，几个丫头凑了过来，「芍药姐姐，她便是林家二小姐吗？」 「对啊，生的可真俊俏，若是个男子便好了。」 「对啊，对啊。刚刚她救芍药姐姐那模样比男子都还俊俏。」 芍药没说话，手中拿着风筝呆愣起来。 今日的林之之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同。 「可不是吗？可惜这林家二小姐怎么不是林家二公子，这样就凭刚刚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下一回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对吗？芍药姐姐。」 一声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芍药一回头便看见梅香。 随即，她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将手中的风筝直接塞到几个丫头手中便走开了。 「公子，谷口有个叫青娣之人说要找林姑娘。」 梅香进来之前，墨循正在同林之之下棋。 闻声，林之之不骄不躁的放下最后一枚棋子，然后她看着他笑了起来，「墨公子，你输了。」 没想到平日里算得上战无不胜的墨循，今日居然也败下北来。 他倒是无所谓的看着面前女子笑了起来，「没想到林姑娘这棋艺倒是挺不错的。」 「棋局如战场，多了，自然就熟练了。」她自然而然的说道。 可刚说完，墨循便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战场？」 她浅笑道，「我是想说下得棋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了。」 她只是笑着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而后她又看着墨循幽幽说道，「既然来寻我的人也来了，我也该走了。」 她气定神闲的站了起身，然后对着墨循微微作揖，「改日再战。」 墨循随即站起身来，看着她笑着说道，「改日再战。」 随即，她侧身就走了出门，独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一时间就连墨循都看出了神，她当真是像极了她。 她缓缓从谷中走了出来，抬眼便看见站在马车旁的青娣。 青娣见着她心中既欣喜可又有些担忧。 如今已经闹成了这般模样，早知她就不该瞒着边家，不该让陛下接近娘娘。 不然娘娘也不会一个人去喝闷酒，更不会遇到危险。 她看着林之之担忧的开了口，「二小姐，你没事吧？」 话毕，眼中的泪都快流了下来。 可林之之只是一只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面露笑容，「我自然是无碍的。」 「倒是你，怎么还是那般爱哭。」 她语气平静，全然不像是林之之平日里的模样。 今日的她骨子中都透漏出着一番英气，倒是真正像是个俊美的公子一般。 难道是？ 「娘娘？」青娣不可置信的唤出了那二字。 林之之瞧着她，嘴角浅笑，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 第201页 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直接上了马车。 她上去后又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原地错愕的青娣说了起来，「青娣，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她笑了起来，那清冷的眉眼中竟是昔日里的模样。 她就是娘娘，她是边江儿，她是小大统领，她都记起来了。 青娣着急的走了过去，站在边江儿的跟前，「娘娘，是青娣愧对你。」 她不该替着沈宣瞒着她，明明知道娘娘心中对陛下一直都有着芥蒂。 可她居然还是帮了陛下。 娘娘早就说过想要解脱，可她偏偏又将她拉入了苦海。 边江儿没有生气，她只是笑笑，将青娣的手拉了过来，随即又淡然的说道，「你对我衷心耿耿，何来的愧对呢？」 「不，青娣明明知道陛下的身份可是还是瞒着娘娘都是青娣的错。」她垂着头，甚至有些不敢看边江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离 可她却只是平静的说了起来，「你说我已不记得过去之事，就算你告诉了我真相，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可是，娘娘…..」 「青娣，这不过只是小事而已。」 「不，都怪我，娘娘该怨我才对，不该对我如此好。」 「我是该怨你。」边江儿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青娣直接说了起来，「三年时光你舍了一切就陪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藏在一肚子的委屈全都憋在心中。我是该怨你，怨你痴，怨你傻，一直无怨无悔的跟在我的身边。」 她身为林之之时虽说是护短，可是但是毕竟很多事她早已不记得了。 任性妄为也好，出其不意也好，时常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之事。 可青娣只是百般容忍，想尽了办法的维护她，明明她大可以抛弃掉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她却偏偏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刻也未变过心。 那番话一出，青娣的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只要为了娘娘，她做什么都可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边江儿伸手拭掉了她眼角的泪珠，然后低声说道，「别哭了，我既记起来了，日后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随即，回以青娣的是明媚的笑容。 她依然是她，那个及洒脱又明媚的女子。 她未多说些什么，直接坐进了马车。 青娣一边窃喜着一边驾起了马车朝林府驶去。 那个英姿飒爽又威风凛凛的小大统领终于回来了。 苏音走到院中，便看见那一袭男装的女子正在石桌前饮着茶， 她眉眼清冷，一股子的英气，女装时貌美如花，可着男装又是一股子的英气。 这身男装也是极为趁她的。 「皇后娘娘。」苏音跪在跟前，试探性的喊了起来，可林之之并无多大的反应。 闹了几齣之后，林之之的真实身份算是暴露了。 可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让她重回宫中。 「前些日子是我自主主张替陛下藏了身份，望娘娘见谅。」她看着林之之，分外的楚楚可怜。 可她只是饮着茶，看不出一丝起伏之色。 而后，平静的说道，「起来吧。」 见状，苏音缓缓的站了起来，又幽幽的说了起来，「当初娘娘立下赫赫战功却又消失匿迹所有人都以为娘娘出了什么差池。陛下深感愧对，心中对此事一直介怀，没想到这一回来忘州居然找到你了，如此一来，陛下也会开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小女人的娇羞之态。 林之之看了眼她，深感她确实比后宫中的不少女子还有心思。 永远都是这副端庄的模样，却说着狠毒的话。 她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过去的事有那么重要吗？」 苏音觉得有些煳涂，莫不是她对此并不在意。 她看着她继续说了起来，「求娘娘成全我和陛下。」 成全？她笑着看着地上跪着的苏音，「你准备让我如何成全？」 「娘娘离宫三年，根本不知晓陛下他是怎么过的，这三年来我一直伴在陛下身边，陛下的苦我是看在眼中的。但是陛下愧对娘娘，所以至今后宫都添置新人。若娘娘不开口，陛下必然也会依旧如此。」她说的时候模样楚楚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欺负了她一般。 而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怕是找错人了。」 「陛下一直愧疚于你，若娘娘不开口，陛下肯定不会应允的。」 「是吗？」 苏音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般模样，边江儿嗤笑起来，「你若喜欢，自己争取，何须让我来让，日后如何，各凭本事。」 「娘娘，我……」 「行了苏音，我这人向来不喜同别人迂迴，若你当真喜欢陛下，你自己争取便好，与我无关。」 今日的她同平日里大相迳庭，平日里的林之之虽说蛮横但是更像个小姑娘。 今日委实有些异常。 莫不是她真把自己当作皇后娘娘，开始端起架子来了。 她不由得冷笑起来。 可这一抹冷笑正好被边江儿看在眼里。 她神情冷漠，看着苏音缓缓道来，「看样子苏大人倒是对我之事一直都挺关心的。」 话说简单，却仿佛还带着些压迫之意。 第202页 那苏音只是浅着头，眉眼温顺，「娘娘是皇后，我是陛下的臣子，关心一下是自然的。」 前些日子那争宠献媚的模样荡然无存，这苏音的脸也算是变得极快的。 「是吗？」边江儿浅笑起来，「早就听闻苏大人聪慧过人，上次偷袭我的幕后黑手我至今还未抓到，不如就请苏大人代劳一下，相信苏大人定能明察秋毫。」 苏音不卑不亢领下命来，她看着边江儿沉声说道，「既然是娘娘所嘱，臣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臣依稀记得陛下提过当初谢家小姐曾找过江湖之人对娘娘出过手，上一回之事陛下一直藏着，深怕这事对娘娘的名誉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又来了这么一次，娘娘觉得这一回会不会也是谢家小姐所为？」 她神色淡定，全然就像是真心为边江儿着想一般。 可实则却有自己的谋划。 一则是想说沈宣对她全无保留，就连有人对了她意欲图谋不轨之事也告诉了她。 二则也是算是提醒她，若是深究到底可能对她皇后的名誉有所影响。 好一个苏音。 边江儿看着她如此淡定的模样并未感到讶异，她所猜想的两点其实也正是苏音所想的。 可是她怕是惹错人了。 边江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站了起身，面向苏音，一边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一边看着她自然而然的说道，「若是苏大人觉得是谢家小姐所为大可以深入查查，切莫冤枉了好人。」 苏音见此赶忙回道，「臣怕是若当真深查下去恐对娘娘的名誉有所影响。」 听此，边江儿笑了起来，「名誉有所影响？那你且说说看，为何会受影响。」 「毕竟这些人目的不纯，这市井之人又喜道听途说，就像是当年边家明明衷心为主，可还有不少人误以为边家有着谋逆之心。」苏音平静的说了起来。 边家不过就是仗着是开国的将门世家，总是压她们苏家一头。 就因为苏家现在只剩下她一个独女，才更是处处都比不上边家，明明他们苏家就不该只屈居于边家之下。 她不甘心，只是淡淡的将此事提了出来。 边江儿看着她却笑了起来，「想不到堂堂苏家小姐，朝中女官竟也有着这些想法。」 顿了顿她好像又有些失望般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苏大人也是个性子强硬之人呢。」 苏音浅浅说道，「臣本就是个弱女子，自然比不得娘娘。」 她低声说道，垂眉的模样不知道还当真以为她是自谦，可她明明感受的到这苏音倒不像是个自谦的主。 边江儿看着她淡定的说了起来，「你既然知道便好。」 一时间，苏音有些错愕，她断然没有想到那个林之之竟然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可她弄错了，站在她跟前的是曾经叱咤沙场的边江儿，而不是丢了记忆还能被她哄骗和激怒的林之之。 「若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你们苏家也是这样，明明就打了败仗，可就揪着弱这一点不松口，将所有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她眼神凌厉直勾勾的看着苏音，「你们这样对的起那些战死的将士吗？」 她分明就是变了个人，全然不像是之前的林之之。 她不是听到陛下说她失忆了吗？ 可为何她全然不像是失去记忆的模样，难不成她都想了起来。 「娘娘，我们苏家也是为了南国尽心尽力，可你为何要如此侮辱我们苏家，莫不是觉得我们苏家威胁到边家了？」苏音立刻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边江儿如何欺负了她一般。 侮辱？ 边江儿笑了起来，「你认为我为何要侮辱你们苏家？我说的不过是不争的事实罢了，当年明知危险却让将士们深陷危险，却又弃车保帅之人难道不是你们苏家？」 她一番话说的苏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当年那件事确实是她大哥的失误，可他也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啊。 他是让那些人冲锋陷阵自己先行走了，可敌人还是将他追上给害了。 这些也都是事实啊。 哪曾想，边江儿一边看着她一边又朝前逼近了一步，她嘴角那清冷的笑容看着格外的瘆人，「你说威胁那更是可笑，若说名，我们边家扎根南国几十年，经歷大大小小的战争数百场，我们没必要同你们苏家争，若是其他，你认为你们苏家又凭哪一点能同我们争上一争？」 她早就听说过边江儿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当年不管是孟倾城亦或者什么妃子都让她吃不了一点亏。 孟倾城也是多亏了陛下的庇护才得以偷生，若不是陛下拦着，边江儿早就直接将她给杀了。 她是自幼在战场上待着的女子，耳濡目染军中的习性。 更是眼睛中容不得一丝沙子，她不畏强权，为所欲为，就连陛下曾经在宫中都时常吃瘪。 她也听说过不少当年她在军中事迹，虽说是个女人，但是行事果敢，不比男子差上一分。 她虽从未同她真正的接触过，但是她一直认为像是她这般的女人是不该当皇后的，她就更适合待在她的战场打着她的战。 如今看来，这个女人果然像是传闻当中的一般不好对付。 第203页 「娘娘，莫不是我们苏家得罪了你不成，你为何老是对我们苏家颇有成见？」她反问了起来。 边江儿看着她，她果然又将矛头给转了回来，可那又如何，「苏音，我不喜同别人多费口舌，你们苏家之事你自己做好打算，但我也告诉你，我从不喜欢与比我弱小之人来争些什么？」 她笑了起来，自信之意明显之。 边江儿虽说是个女人可是仿佛周身都有着种强大的气流，让人望而生畏。 她下意识的眼神躲闪开来。 可边江儿只是笑着看着苏音淡淡说道，「那么苏大人，匪徒之事就交由你全权给办妥了。」 随即，她转身目不斜视的就从她身旁走过，分明全然不将她放在眼中。 她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外的沈宣。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那样站在她的跟前，她心中暗自唿了口气，而后淡然的走了过去。 她看着她眉眼清冷，竟然他一时间有些错愕。 难道她都记起来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起来，「之之，你没事吧？」 「回陛下，草民无碍。」她语气平平，不见得一丝起伏，可话语中竟是疏离。 像她又不像她，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事情竟然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需要瞒下去的必要。 她正欲转身离开，可那凌厉的神色还是被沈宣看在了眼中。 她分明就是昔日里的她。 「江儿。」看着她的背影他终究将那再熟悉不过的二字说了出口。 明显的，她身子一愣，可半晌，她也是淡定的转过了头，「陛下，可是还有何事？」 语气分外疏离，就好像陌生人一般。 可沈宣看着她却异常欣喜，径直搂住了她的双肩，「江儿，你终于都想起来了。」 她轻笑起来，「我若想不起来，难不成陛下还要瞒我一辈子不成。」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迫不得已。 他看着她说道，「朕只是不想让你觉得太过突兀，便将计就计。」 她笑了笑没有反驳，「陛下倒是如昔日一般，事事还是谋算。」 「朕等了你三年，终于将你给等回来了。」他顾不得其他，就像将面前的女人揽入怀中，可她却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朕骗了她，所以耿耿于怀。 「江儿，朕来忘州扮作白宣只是不想太过刺激你，想让一切顺其自然，朕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淡淡的说道，这一点她还不至于不清楚。 况且，他一天子也没有必要兜兜转转为了她演这么一齣戏。 他们二人就看着对方，然后两人无言可说，可不一会却又同时开了口。 「江儿，和朕一起回宫吧。」 「陛下我们和离吧。」 和离？他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为何？」 可她依然笑了起来，笑容风轻云淡，「三年前我将那封御旨呈给陛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本打算凯旋之后就同陛下正式的和离，可没有想到却突发了意外。如今既然我已经记起来了昔日的种种，那么正好就可以完成三年前未完成之事。」 她说的平静，终究将藏在心底的那番话给说了出来。 他以为的久别重逢定然是甜蜜为主，可不曾想，她早已给他们二人之间画上了一条界限。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和离，不可能。 「朕说过，那不算数。」他只是一时冲动之下写下的，怎么可能算数。 她知道他会挽留，可是她却打定了主意，「陛下，我不喜欢皇宫。」 「为何？因为你更喜战场，更喜自由洒脱。」 她笑的明媚，「我自然是更喜欢自由的。」 「比起朕，你更喜欢自由吗？」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深怕她说出一句是，可又怕她委曲求全。 那种百感交集的情绪好像唯独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全部都涌了出来。 他愁了，她却笑了。 眉眼清冷，神色沉着，「陛下，就算我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愿意为了谁而卑微，更不想摇尾乞怜。我想做的就是我，不为谁而改变什么，就是真真切切的我。若陛下还有一丝情谊，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 「不，不可能。朕不会让你卑微，你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能让你摇尾乞怜，更不会让你委曲求全。」 沈宣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深深切切的说道。 这个女人他爱之入骨，只是一直未好好珍惜，所以他愿意倾尽余生将她视若珍宝。 可她还是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陛下，若说皇后我本就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当年若不是因为太皇太后，你断然不会立我为后，而我依旧是那个边家的边江儿，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你我依旧是君臣。」 「朕做的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立你为后，君臣朕不需要，朕就只想要你这个皇后。」 「可我最喜欢的不过还是你我二人君臣的关系，你为了江山社稷而战，而我依旧可以为了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战。」 她看着他再一次笑了起来，然后最后说道，「陛下，你我之间只能是君臣。」 第204页 话毕，她不再看他，直接转身走了。 决绝不带一丝犹豫，分明就做好了不再回头的打算。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就是喜欢他的，无论是边江儿还是林之之，可是她却屡屡拒绝他。 他也知道她想要的就是自由，可是他就偏偏想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他终究还是捨不得放手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好了 「陛下，最近天亮，臣特地给你熬了些驱寒的汤。」苏音侯在沈宣跟前，将汤给呈了上来。 可沈宣手中捏着的酒杯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 她看了眼他手中端着的酒杯，又幽幽的说了起来。 「陛下，酒喝多了伤身子。」她试探性的说了出口。 可沈宣的眼神却更加冰冷起来。 他冷眼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朕早就说过了，这些事不用你来做。」 「这毕竟不是宫中，臣恐陛下不习惯。」苏音浅着头淡淡的说道。 不习惯？ 沈宣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他看向苏音，「那你可知道当年朕一直被遗弃宫外，少年时才回的宫？」 他平静的将此事说了出来。 明显的苏音看着他的神色也跟着慌张了起来，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够了，苏音，你分明就是朝中的女官，为何非把自己活成这般模样？」他的不满之意竟显脸上。 可苏音不明白，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待陛下，可陛下却如此讨厌她。 「臣只是希望陛下能过的好，也有错吗？」她看着沈宣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 沈宣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臣是陛下的人，就算是为了陛下去死臣也心甘情愿，可是为何陛下永远都看不到我呢？」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世人都说你像她，可你一点都不像她。」 「若陛下喜欢娘娘那般，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活着。」 他眼神更加冷了几分，「不管你怎么活，你终究不是她。」 朝中的非议他知道，都说苏音像极了皇后，又是朝中唯一的女官。 可是在他眼中，这世间只有一个她，任何女人都敌不上她。 他为何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只是他觉得除了她其余之事他都可以全然不在意。 可是没想到苏音越陷越深，他甚至开始有些厌恶她了。 看着沈宣嫌弃的眼神，苏音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替陛下不值得，你是九五至尊，她再怎么说是皇后，是你的女人，可老是对你如此冷漠。」 「那都是朕的事，同你无关。」 他语气冰冷，对苏音连片刻的柔情都没有。 她不明白为何陛下偏偏对这个心冷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此用情。 陛下是九五之尊，可她全然不给他留余地，他却还一直将她视若珍宝。 「陛下，为何非得是边皇后不可呢？」她心中藏了很久的那句话终于被她说了出口，「臣不求多的，只要能够待在陛下身边也好，可是陛下为什么看都懒得看我。」 从来，对她都是分外疏离。 别人以为的她深得圣宠，只有她自己晓得，他对她只有冷漠。 沈宣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那陛下为什么要对我们苏家好，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可却又无情的将这希望浇灭。」 今日的她不知怎么了，她向来都是端庄不争不抢的模样，可是今日却将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 她见到了那个女人，真正的边江儿，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激发了出来。 明明，若是她死了也断然不会再有这些烦恼，可她偏偏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陛下他不惜一切，跑到这忘州来寻她，陪她演戏。 那个女人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可是她不知足。 明明陛下就那么喜欢她，可她对陛下冷漠就罢了，就算吵着闹别扭，陛下居然也不会生气，而是一个人躲了起来喝着闷酒。 陛下他什么时候会这般，可是那个女人却能够拥有这样的陛下。 不止这样，这些年来，虽说不少人将她同边江儿比较，但是都说的是她像她，有她的影子。 她就好像是一个替身一般，就像是她的影子一般。 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 比不上边江儿。 她不甘心，她害怕。 怕她当真回到宫中，那诺大的后宫亦或者是朝堂再也没有她的下榻之处。 她的一席话却让沈宣越发的不痛快起来，他本不想和这苏音过多的纠缠，便没有多说什么，哪曾想到她竟然还揪着不放了。 他皱着的眉稍稍松懈了下来，然后也不看苏音，径直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苏音，朕为何对你们苏家好，不是因为朕喜欢你，亦或者朕觉得你们苏家战功赫赫。当年那一场仗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朕心中一直都清楚。」 苏家长子当年让战士深陷危险，险些国之不国，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 他看着她幽幽说道，「只是觉得当年也算是朕亏欠了你们苏家，所以才会给了你们苏家不少尊宠。让你们苏家出征一直都是朕心中最大的郁结，也是朕做的最后悔不过的事。」 「那陛下为何对我们苏家比边家还好？」她不解的问了起来。 第205页 沈宣看着她有些疑惑的说道，「朕的心中从来没有不相信过边家，相反的，朕最相信的还是边家，就算不因皇后的原因，朕最信的也是他们。当年是朕因为不想让皇后出征，所以让你们苏家打了这头阵，你爹深刻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不逾越，但是你总是太过执着。」 她强忍着泪，看着沈宣说了出口，「臣的大哥可是为了南国而死的。」 「朕记得，但能做的也都做了。」他语气平平，就好像说着寻常之事一般。 他说的也是事实，他已经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苏音大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的无辜枉死。 他害死了那么多将士，他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追封了忠义大统领，对他们苏家仁至义尽了。 他就不该有这份心思，给了些好处不止不收敛，反而还讨厌的更多了起来。 看着沈宣如此模样，苏音的心中就好像被刀割一般。 所以，苏家所有的尊宠就是因为做了这边家的替身，才得到的吗？ 她嗤笑起来，看着沈宣既怨恨又哀凉。 「是臣逾越了。」她浅着头，终究还是折腰了。 她一边收拾好那药汤，一边关好了门走了出去，只是转头的那一霎那，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大人，你没事吧？」苏音失魂落魄的回了房中，王崖就迎了下来。 他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汤，然后有些担忧的问了起来。 她不再是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反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戾的神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脸上也竟是恶狠狠的表情，「王崖，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回大人，属下找你正是要来说这件事的。」王崖应和着说道。 那日在红瓦寨那里受的气，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终究是个牙呲必报之人，当时那个蒙面人抓了她的把柄，她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有把柄被别人捏在手中。 她虽不提，但是她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将那人寻出来。 没想到，终究还是给寻到了。 她冷脸看着王崖问了起来，「那人是谁？」 「回大人，那人便是边皇后。」王崖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费尽心思才查到当初带头擒获他们之人便是林之之，亦是边皇后。 闻言，苏音整个人不好了。 她随手拿起台上的珍珠链子，徒手将珍珠捏的粉碎，更是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似笑非笑。 又是这个边江儿，为何她处处都比她强那么一头。 当时的她还失去了记忆，她居然还输给她，被她给摆了一道。 越想，心中的怒火越甚之。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青娣慌慌张张从门外跑了起来。 见此，边江儿直接问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忘州城中沸沸扬扬，皆在说墨循公子是平成王爷之子，是当朝的王爷。」青娣本准备出去给娘娘买些桂花糕点，哪曾想到竟听到糕点铺之人竟然说起了这事。 好像这传闻已经扩散开来，已经是不少人热议之事了。 她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买什么糕点，就直接跑了回来。 边江儿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墨循他竟是平成王爷之子，若未记错的话当年那把大火烧毁了半个王府，平成王爷和新出生的小王孙全都葬身火海。 当时，爷爷还异常惋惜，他一直十分敬佩这位平成王爷，觉得这位年轻的王爷英年早逝太过可惜了些。 可怎么今日传出了如此之事。 这事定然不会是空穴来潮，定然其中有点什么。 「二小姐，不好了。」 正当边江儿还在思忖之际，林云满脸担忧的跑了进来，神色着急，「二小姐，不好了，老爷他晕倒了。」 一下子整个林府上上下下的忙成一锅粥，林老爷一直身体硬朗，显少有过这样的时候，可今日突然间的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 举家就围绕在床榻跟前守在林德。 边江儿站在那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林之之，如今以这一家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始终还是有些奇怪的。 但是此时她心中的担忧更多。 大夫一边诊治一边幽幽说道，「林老爷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刚刚着急了些，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待会儿开几副安神宁息的药喝了就行了。但是日后的话还是多多注意，切不可大喜大怒。」 听此，林家人悬着的心才终于给放了下来。 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林伯父究竟是怎么了？」她恢復记忆的事，林家早就知晓了，但是她叫了三年的爹突然改了口始终还是有些别扭的。 林夫人一边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幽幽的说道，「老爷他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不知道怎得现在全忘州都要知道了。」 秘密？这又是何事？ 「伯母，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 林夫人一边嘆了口气一边就将墨循的身世，以及同林家的渊源给说了出来。 现如今，大家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也没有太大的瞒着的必要了。 可听此，边江儿愣在了那里，就连林绾绾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第206页 林绾绾有些试探性的问了起来，「难不成是陛下说的？」 毕竟这事她爹只告诉了陛下，其他人都不知晓。 不，不会是他说的。 边江儿开了口，「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分的清大局，这事绝不会是他所为的。」 就算是冷漠，但是该维护他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万般的维护。 「之之……皇后娘娘。」林绾绾跟随边江儿的身后一同出了门，然后唤住了她。 自从她恢復记忆以来，倒开始有着那个巾帼英雄的模样了，以前身为林之之，虽说也是活得洒脱，但是惹是生非也不少。 就像是个小姑娘一般，更就像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姐姐何必叫的那么生疏，叫我江儿更好。」她笑的自然，看着林绾绾满是笑意。 见此，林绾绾看着她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样，然后又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一直想知道我们林家来忘州的原因，若不是当年来了忘州，我们林家不会落魄至此，之之她…..」 话语间，她有些哽咽起来，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若不是在忘州，之之她可能也不会那么早的去了。」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心结，她那可怜的妹妹，她还没有好好的同她说过话她就那么去了，明明他可以去观中陪她的，可是她一心就想着清幽谷之事，反倒是忽略了她这个妹妹。 她对边江儿时而会很严厉，是因为她当真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她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大，时而任性妄为，但是却又老是想着他们。 她看着她时，时常会想起若是之之还活着的话也该是这么大了，也该像是这样子的活泼。 林绾绾看着边江儿又说了起来，「我知道同墨循或者是清幽谷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执着去发现这个秘密，可如今当真发现了，我觉得我也好像释然了。」 他爹一生清高，忠义两全，只是为了答应君王的承诺不惜抛下一切来到忘州。 她曾经一直担心着她爹是因犯了什么事，才躲到忘州来的。 如今倒是她狭隘了，她的爹一直都是个忠义两全之人。 边江儿见此，直接拉过林绾绾的手，「姐姐若是能释然也是件喜事。」 难得能见到林绾绾如此柔弱的一面，昔日里她的印象中她这位大姐一直都是遇事沉着，面不改色的女子。 一个能撑起家中的女子。 如今这样，倒是有了几番小女人的味道。 看着边江儿的模样，林绾绾挤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 林绾绾又说了起来，「只是现在墨循的身世公之于众，爹的心中定然是很难受，而且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真不知天下会引起什么骚乱。」 她说的也正是她所担心之事。 林伯父藏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可如今却弄得满城皆知，这墨循的身份是藏不住了，他心中肯定自责，总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先帝的嘱託。 而墨循公子一直都想的是清幽，他自己定然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与世无争就是不想再参与这些事，可如今怕是清幽当真也没了。 还有就是虽说现在各国交好，天下太平，可毕竟动乱了太多年，现在才刚刚走入正轨，又有这种事发生，她担心会有心思不正之人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毕竟当年有不少之人曾经拥护过这位平成王爷，那群人当时觉得是太祖皇帝逼死了他。 只是当年随着平成王爷葬身火海之后，这些人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 但是这群人定然还是没有消失的。 如今墨循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这些人指不定就会出现了。 可她只是心中慌张，面上还是那副沉着的模样，她宽慰的拍了拍林绾绾的手，「大姐放心，墨循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爹爹，为了他，我也定然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她回以林绾绾的是自信的笑容。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般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算是心中没谱，但是她总会谋划一番，待到谋划周密之后才行事。 一直以来，她想做的事大概还是都做到了。 林绾绾看着她放心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既然说了出口，定然就能做到。 「娘娘，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青娣侯在一旁，边江儿已经撑着脑袋思考了很久。 她还是想不到究竟还有谁知道此事。 终于，边江儿皱着的眉头稍微的缓和了一下，她淡淡的从嘴中吐出二字，「苏音。」 「苏音？」青娣有些讶异的问了起来，「娘娘为何会觉得是她做的？」 她早前没有想到会是她做的，毕竟这事林伯父一直没有告诉其他的人，且藏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知晓。 可是就在刚刚告诉了沈宣没有多久之后，这事便闹得满城风云。 陛下虽说不喜欢墨循，但是他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之人。 他就算不喜欢他，定然也是当面的冲突。 他身边的左高是个实诚之人，更是心中藏不得话的，而且他跟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一直衷心耿耿，他断然不会不听沈宣之言去做此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帝王之相 消息如此之快在忘州城中传开，此人定然也在忘州城中。 能传递出去那证明自然该同知晓这事的人有一定的关系。 第207页 要么就是林家，要么就是陛下身边的人。 她从未怀疑过沈宣，因为她知晓他绝不会是做出这事之人。 至于陛下身边之人。 左高心思单纯为陛下马首是瞻，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如今看来，只有苏音便是最让人怀疑的了 她是皇后之事，苏音一点都不讶异，可是早前她是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这样看来陛下是一直没有告诉过她的。 她竟能知道，定然也是下了心思。 此女子心机颇深，表面看起来端庄大气，实则心中满是心思。 她又住在陛下府中，指不定怎么的就给知了去了。 苏音？ 确实她是个值得让人怀疑的对象，可是青娣不解她为何要出这般的事来。 青娣直接问了出口，「那她为何要如此，她是陛下的臣，何必要闹到这一步？」 闹成这样对陛下而言也是徒增烦恼。 为何？ 边江儿沉思片刻，然后直接开了口，若我未猜错的话，她是为了我。」 「为了你？」 青娣知晓苏音不是个简单人，看起来对陛下也另有心思，难不成因因为此。 「诛人先诛心。」边江儿淡淡说道，「她既一时间除不掉我，也只有使这手段了。」 「那娘娘可有对策？」 「没有。」 此事非同小可，暂时她还未想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说罢，她嘆了口气，「只是愧对墨循公子，终究因我影响了正常的日子。」 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这事也必然也就是因为因她而起。 「娘娘，那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她若非得让我入局，我入了便是。」她说的自然，就像是说着寻常之事一般。 可青娣却讶异了起来，「可是娘娘……」 「受人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 不惜一切，她也定然会维护墨循，就算入了这局也罢，顺了苏音的心意也好。 墨循之事她绝对不会视若不见。 她一生为国为民，就算最后真得了个骂名，她也无所畏惧。 这样想来，为何墨循千方百计的避开世人也是有缘头了，他本就是个与世无争之人，更不可能觊觎什么皇权富贵。 「公子，究竟是谁将你的身世给说了出去？」芍药站在墨循跟前，十分气愤。 老谷主亦或者公子躲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可只见的墨循一边独自下着双人棋，一边淡淡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就算真相大白，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神色平静，未惊未怒，活脱脱的一个不争的仙子模样。 「我去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去。」说着芍药当真就准备提剑出门。 「芍药。」墨循还是一声轻唤喊住了她，「何必在意谁说的，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他神色宁静，对此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芍药心中却是着急，「可是，公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如此一来，清幽谷必定会遭受不少之人的叨扰。 墨循淡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哪怕弄得个玉碎人亡，也都只是命了。 「公子，林姑娘来了。」梅香径直走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只见墨循听此笑了起来，「正好，还有个棋局准备同她下一下。」 芍药心中郁闷，一心着急着这事，可公子却丝毫不着急，还要同人下棋。 可她又不想多说什么，免得又惹了公子不高兴。 她正欲走出门时，墨循幽幽说了起来，「芍药，世间之事顺其自然便就是最好的归属，我们清幽谷不是为了清幽而清幽，真正的清幽是心中的一片宁静。」 他淡淡说道，芍药默默的走出了门。 她知道公子是在宽慰她，公子同老谷主一样，都是性子清冷不争不抢之人。 只是她还做不到二人的境界，她心中无法清幽下来，她又怎么可能当真会坐以待毙。 边江儿进来时便看见芍药神色匆匆的出了门，昔日里的她大抵都会同她争执几分，可是今日确实有些奇怪了些。 「林姑娘，请。」谷中侍女幽幽开了口。 听此，边江儿跟着她的步伐一同进了墨循的书房。 此时的他正在专研棋局，看见她来了，面上竟是欣喜的笑容，「你来了。」 边江儿看了眼他就径直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既然你来了，正好陪我一局。」他语气平平，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可边江儿却愣在了那里，「墨公子，坊间之事你不顾及吗？」 他笑着看了眼她，「既然都发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她却有些愧疚的看着他，「若我说此事因我而起呢？」 「是吗？」他看了眼她，冷静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那你且讲讲为何因你而起。」 「因为有人想借着此事拉我入局，而你刚好也被择了进这棋局。」她将此事说了出来。 可没有想到墨循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起来，「那又不是你做的，你也不知情之人，何必如此愧疚。」 「墨公子，我......」怎么可能不愧疚，分明他救了她几回，可她恩没报成不说，还将他拉了入局。 第208页 可他全然不在意，「上一回你不是救过我一回吗？」 这是何意？ 「那日你带着红瓦寨赶走马帮时，我都看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棋子都收拾好了。 随时准备开新的一局。 听此，她笑了起来，「那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我于你也算是举手之劳。」墨循淡淡的说道，然后又看着她问了起来，「黑子还是白子？」 她笑了笑，直接选中了黑子。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下起棋局来。 边江儿看着他淡淡说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还为冷静。」 他回应起来，「林姑娘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更为足智多谋。」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只是她根本就不是林之之。 「我不是林之之。」她直接开了口，如今既然记了起来，也该回到她真正的身份了。 「不是林之之，那你是何人？」墨循只当她是玩笑，也没有多想直接问了起来。 是谁？ 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来介绍一番。 皇后这身份是别人给的，小大统领这身份又是临时接下来的，现在算的上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该如何说呢？ 想了想，她回答道，「我叫边江儿。」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介绍，只有边江儿这几个字是绝对假不了的。 可这话一出口的时候，墨循整个神色都变了起来，他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可随即却又笑了起来。 就连边江儿也被他这一下震惊一下欣喜的模样给迷惑了，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然后，墨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瞧着这样的眼神，边江儿都有些心虚起来，她看着他直接说道，「墨公子，你可是在怪我瞒你，这可不是我瞒你，我早前失了记忆所以压根记不起之前之事，再说你这身份你不是也没有告诉我吗？」 随即，他却换了副神色，看着她笑了起来，「你果然就是她。」 果然？ 他这是在说什么呢？ 她怎么都有些煳涂起来了。 看着她那般迷惑的样子，他缓缓的开了口，「边江儿。」 他又轻轻的将那三字又再念了一遍。 「难不成你认识我？」她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而他看着她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自然是认识的。」 不对啊，她从未来过清幽谷，自幼就在战场，一回子陵城就做了皇后。 她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遇到过墨循了。 只见墨循看着她笑了起来，「你还年幼时我同我父亲一同出过谷，去过战场，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 他淡淡的说道。 她这一说，边江儿终于想了起来，原来那时候的人就是他。 年幼时她上战场，跟在爷爷身边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大多她都知晓真正的身份，唯独当时印象中不知晓身份的父子俩。 原来那位便是平成王爷，当年她只记得他一袭的白衣，看着仙气飘飘。 后来遇到了沈昱，她那时都还觉得有几分沈昱的影子。 只是那些人过去太久了，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哥哥就是墨循。 不过也是，当时那个小哥哥的容貌就已经很出众了。 算的上世间少有的美少年。 虽说过去之事她未放在心上，但是墨循一直放在心上。 当年他第一次随父亲出谷，当时是父亲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临时之前想再见边老大统领一面，就有了那么一次出谷。 可惜那时他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平日里只爱琴棋书画，对刀枪棍棒一直没有多大的兴致。 也是那时候险些被番国的奸细给杀了。 就是她手拿长戟，径直就将那些人逼退开来。 明明就是个小不点，可反而还保护起了她。 他始终忘不了那个黄昏，一袭红色的男装，手拿长戟的边江儿。 就算他回了谷中一直避谷不出，但是那个黄昏，那个女孩时常回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曾经也怀疑过林之之是不是就是她，毕竟三年前边皇后坠入山谷之事也算是闹得全国皆知。 只是那时候的她可能还没有恢復记忆。 她像她，可是又有些不像她。 倒是如今，面前之人俨然是幼时的模样。 边江儿有些心虚的看了墨循一眼。 若是那依照他这么说的话当时她讲的那个女孩就是她了。 当时她还那般调侃他，将那女孩夸了一番，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当时她可是把那姑娘也算是夸了一番，还说些不着调的话出来，倒是自己给自己贴金起来了。 有时候她还真有点恨失忆的自己，老是做出些不着调的事情出来。 这一点，得容她想想。 转而，她抬起头来，然后自然而然的拍了拍墨循的肩膀，「原来是你啊。」 「对，就是我。」他也跟着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可是气氛好像又尴尬了几分。 今日，明明是来说传闻之事的，还扯出段前程往事就罢了，气氛还闹得如此尴尬。 两人无声的专注于棋起来。 可这棋局居然还是边江儿赢了，墨循托着腮帮认真的思考起来。 第209页 「你说的棋局如战场我仿佛也明白了些，毕竟你常年待在战场，这棋局也是你每每赢了我。」他说出这个牵强的理由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气氛倒是突然间活跃了不少。 边江儿看着他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江儿，若说报恩，当年的我还欠你一个恩情，若是这样一直报下去，你我之间可能就一辈子扯不清了。」他淡淡的说道，依然是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样。 其实这样说来也是，二人之间好像总是因为所谓的恩情纠缠不断，若是继续追问下去，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既然念在我们还有这段缘分的份上，我断然不会让你这个好兄弟出什么差池的。」 「好兄弟？」他看了她一眼，有些疑问。 可她只是勾唇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就喜欢你这般性子的人，你这兄弟我是认了，你是否也愿意将我当作个知己？」 原来，只是知己而已。 他脸上有些落寞，但也只是稍瞬即逝。 他亦看着她笑了起来，「自然是认得，你我为知己，再合适不过了。」 「那既然身为知己，你说若你有事我是不是不能坐以待毙？」她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知晓墨循定然想的是就算出了任何的事情，就靠他自己去将事情解决。 断然不会拉她下水，可她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以前就听过边小大统领是出了名执着之人，她所要做的事情，就算千方百计想尽任何办法都要去做。 无论是谁都拦不住她。 他看着她微眯着眼角，脸上都是笑意，「好，那就有劳你多多帮衬了。」 「好，一言为定。」 她看着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分明着的又是一身的男装。 他都会有些错觉，面前之人可能当真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公子哥。 可是她并不是，她现在是皇后，现在南国上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 他又想起来一桩事，便看着她直接问了起来，「不知你身边的那位白公子可就是当今宣帝？」 这时，他才想起来那位白公子。 初见他时就觉得他气宇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若如此一直跟在她身边，想来应该是他没错。 她没有否认，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是南国宣帝。」一时间她又好像有些失落起来。 「确实是帝王之相。」墨循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 「墨公子你就没有想过重新回到宫中吗？你若想，也可以成为真正的王爷，若你愿意，我定当倾力相助。」她问了出口。 但是也是如果他愿意，因为她知道他是个与世无争，不喜世俗之人。 果然，他没有应承下来，反而看着她直接说道，「我既然住在清幽谷便想要的就是一世清幽。我不属于江湖也不属于朝堂，我不过就是个山谷中的闲散之人罢了。」 清幽谷虽说比较清净，但是也算是比较奢华的，这谷中吃穿用度都不差。 但是听闻，这都是老谷主也就是平成王爷特意留下来的。 以前住在谷中当伙夫之时就有听说过，虽说这谷中的丫鬟不少，但是墨循公子还是更喜欢凡事亲歷亲为。 就连后院长得正好的庄稼都是他亲手带着种的。 虽说这事情与他本人看上去极为不搭的，但他还当真是个事事都还做得挺好之人。 就好比习武，明明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他还偏偏练出了举世的绝学，且当今天下未必能有几个人当真赢得了他。 他算是闲云野鹤，清幽常伴，不折不扣的清幽公子。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宫？」他看着她直接问了出口。 她冷声说道，「再看吧。」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再去宫中当回她那个憋屈皇后。 看着她这个模样，墨循反而笑了起来，「怎么，你同他吵架了？」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确实不像。」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你还是活成自己最为洒脱。」 「自然。」 那日两人就在清幽谷下了数场棋局，又交谈了很久. 久别重逢的故人又刚好脾性相投，自然聊的也颇多。 边江儿也算是有意无意的探讨起了墨循的打算。 或许过不了多久，那些不该来的人都会来了，到时候的清幽谷绝不会再像是现在这般了。 她其实也有想过若是墨循当真愿意重新回到宫中，或许事情会简单了不少。 至少可能保住清幽谷。 可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像回去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喜清幽，他也不想自己的出现扰乱了朝堂。 只是，边江儿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甚之。 而此时的青娣已经骑着千里驹匆匆朝忘州赶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谋逆 「陛下，娘娘去清幽谷了。」左高将探来的消息立即禀报了上来。 闻声，沈宣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幽幽的说道，「她对朕要是有对墨循的一半上心那该多好？」 左高看了沈宣一眼，满脸都是醋意。 其实以前娘娘对陛下一直都挺上心的，只是陛下一直围绕着孟妃的时候太多了。 第210页 左高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娘娘心中是有你的。」 沈宣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心中有他，可是她也怨他。 左高见他没有说话，直接说道，「陛下，娘娘去清幽谷难不成是为了平成王爷之事？」 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会去定然是想助那墨循。 就像早前得知马帮之事，她不惜带着人马去将那马帮之人先行灭掉。 她一心想着报那墨循之恩，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深陷混沌。 左高又问了起来，「那陛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要做什么就任她做好了。」他淡淡的说道，只是这一回他也会一起。 以前他总是阻挠她，瞒着她，以为是对她好，可殊不知她那般有自己想法之人，最怨的莫不过就是这些。 这一回，他不会再阻挠，反而还要成为她的助力。 「陛下，臣后日就要回宫了，这算是臣在忘州最后能替陛下做的了。」苏音将熬好的汤呈了上来。 看着她那副有点委屈的模样，沈宣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那日他说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过分了些。 他不再拒绝，将那碗汤接了过来。 一边喝着一边对着她幽幽说道，「既然回了宫，还是做好你的本分。」 「臣知道。」苏音浅着头，应承了下来。 沈宣面不改色将那碗汤给喝了下去，苏音端着空着的盘子怯懦的走了出门。 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她原本怯懦的神色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模样。 王崖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盘子随手就递给了旁边之人，一边候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她笑了起来，笑容带着阴狠，她看着王崖直接说道，「我们走吧。」 无论是墨循还是边江儿，这一次他们都死定了。 「公子，不好了。」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直接对着墨循说道，「公子，外面被一大群江湖之人包围了，说是上一回见公子武艺不凡，想趁公子还在忘州时同清幽谷主过几招。」 梅香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不过就是比武之人有什么大不了，谷中不早都习惯了吗？告诉那些人，公子不见。」 丫头听言点了点头，又走了出门。 可前脚刚走出去，这时又来了个丫头，「公子，谷外来了群人说是平成王爷的门客，今日特来清幽谷求见，说要同你共商大事。」 闻言，梅香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怎么今日这些人全都凑到一起来了。 墨循依旧淡然的弹着他手中之琴，全然看不出一丝起伏的模样。 梅香看着丫头直接说道，「告诉这些人，谷中没有什么平成王爷，只有清幽谷主。」 这接二连三之事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今日也不知道芍药姐姐到底去了何处，已经好些时候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了。 正当她思忖之际，丫头又闯了进来，「不好了，那帮门客将芍药姐姐给绑了。」 什么？梅香讶异的看着丫头。 怪不得她哪里都没有看到芍药姐姐，原来是被这些人给绑了去。 墨循嘆了口气，对着梅香说道，「放他们进来吧。」 「可是，公子？」 「该来的始终躲不了，让他们进来吧。」他拿起琴，走出了房间，径直朝湖心亭走了过去。 梅香看着他嘆了口气，对着丫头说道，「开谷吧。」 这么多年来，清幽谷从未大开谷门，一直与世无争，没想到今日竟也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那些人成群结队的从谷外走了进来。 一是讶异于谷中的山清水秀，而是讶异于原来这世间当真有这么个去处。 江湖之人就罢了，还有曾经的朝堂之人，如今一大帮人就集结在谷中，远远的看着墨循。 那身着青衣的翩翩公子，只顾着弹琴，对面前之人视若无睹。 那些个门客径直跪在了跟前，「循王爷，我们当初都是平成王爷府中的门客，当初若不是沈先祖嫉妒平成王爷，平成王府怎会闹得如此局面。我们念及平成王府恩情，愿意拥护你为新帝，同那狗皇帝争上一争。」 一番话出，惹得众人唏嘘，那些江湖人士看着门客面面相觑。 他们今樱花国想着在墨循重新回到王爷身份时，同他比上一比，怎么闹成了这般局面。 墨循手中的琴戛然而止，他看着跟前之人幽幽说道，「既是恩人，何必强人所难，况且你们这所谓报恩竟然还将我的人掳走，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恩将仇报？」 门客赶忙说道，「我们只是碰巧让这位姑娘带个路。」 带路？ 墨循冷笑起来，看着被他们绑着的芍药，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那些人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他们委实摸不清楚这墨循的性子，深怕到时候他会出什么差池，有了芍药也算是有了个把柄在手中。 「那既然路也带到了，你们也该走了吧？」墨循看着面前这群人直接冷声说道。 那些昔日里平王府中的门客看着墨循，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何尝没有私心，当年平成王府败落之后，他们个个落得个落魄的下场。 多年来一直没有翻身的机会。 第211页 可如今得知了平成王爷之子还活着的消息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他们自然要抓着这个救命稻草不放。 为首的说道，「循王爷，你难道甘心吗？当年平成王爷明明就可以有一番作为，可是全都因为那沈先祖一切都毁了。」 他看着眼前之人嗤笑起来，「甘心如何不甘心亦如何？」 「若循王爷愿意，我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那我若是不愿意呢？」 这...... 正当僵持之际，一大波人气势沖沖的一同闯了进来。 「大胆逆贼，竟敢在此密谋逆反之事。」 闻声，那带头之人径直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那人不就是那天跟在沈宣身边的姑娘。 看样子，她所猜的竟然还当真是事实。 可墨循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又弹起一曲，曲子悠扬，可各个都有自己的盘算。 那群门客见着朝堂中人来了，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就拔出剑来。 争锋相对。 芍药趁乱挣脱束缚，朝墨循跑了过去。 而两帮人马二话不说就开打起来，两边人打的激烈，可墨循却慢慢的弹起新的曲子来。 可惜寡不敌众，那群门客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统统都被擒获了，就连那群本来只是找墨循争头的江湖之人也被殃及，死伤众多。 然后矛头直指清幽谷，一大堆人朝四处散开，径直将刀架在了谷中之人的脖颈上。 措不及防的，整个清幽谷就算是被他们给制作了，苏音面向墨循直接问了出口，「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我不狡辩，那你们打算如何？」那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就那样看着不面前之人。 「沈循，还不就地伏法？若你有自知之明，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我们就留你个全尸。」几个大胆之人直接冲着墨循吼了起来。 全尸是吗？ 他笑了起来，看着面前之人神色也更加冷漠了几分，当年那些朝堂中人也是这么逼他父亲的，只是没有到死的那一步。 也怪不得他宁愿躲在这清幽谷中做个闲云野鹤，也不愿意再回宫中。 哪怕宫中荣华富贵，于他而言也都疲了。 他看着面前之人，神色冰冷，然后缓缓提起旁边的酒杯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本无心入局，奈何偏偏有人拉我入局。」 「公子，不必理会这些人的，大不了我们整个清幽谷同他们陪葬。」梅香一向温婉，可这兇狠的话竟也从她嘴中冒了出来。 今日这些人当真是欺人太甚，公子本就不争还如此咄咄逼人。 说着，谷中之人都俨然一副就算一死也无所顾忌的神色。 这倒是正中下怀，苏音看着他笑了起来，「沈循，看样子你是做实了这谋反的名头。」 只是这场好戏要等到边江儿来了才算完整，可是为什么她居然一直迟迟未出现，她分明就早已吩咐好了的。 她有些着急的四处看了看。 墨循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脸上的冷漠之色更甚之。 「罢了。」墨循看着面前之人淡淡说道，然后看着那苏音径直开了口，「既然你要我给个交代，我自然给你个交代，但是若说干系，同我这谷中之人没有任何干系，你且放他们一条生路。」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谷中口语纷纷，都不知公子究竟是何意。 唯独苏音看着他直接说了起来，「我亦不想大动干戈，若是你能自行了结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那便好。 他举起刚刚倒起的那杯酒，然后看着酒杯幽幽说道，「当年云朝太子的生母就是被云国皇后赐了杯鸠酒，从此与世长眠，如今，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你们的交代了。」 紧接着，他举起酒一饮而尽。 「不要啊，公子。」那一声声凄凌的声音响彻谷中。 可，墨循还是将酒给喝了下去。 然后他缓缓的放下酒杯，习惯性的将手又放在琴弦上。 这将是最后一曲，「曲终人散。」 苏音有片刻的错愕，边江儿还未来，他怎么就喝了这毒酒。 然后，不出片刻，那墨循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然后直直的倒在了琴弦上。 凄凌的琴弦回声绵绵不绝。 然后，王崖走了过去，用手嘆了嘆墨循的脉搏。 「大人，他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明明边江儿还没有来，苏音的神色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可此时，却又引起了骚乱。 「公子。」芍药不顾其他，径直挣脱那些将士直接朝墨循铺了过去，她抱着墨循的尸首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争不抢藏在谷中那么多年，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放过他们？ 「是你们害死公子的。」她抱着墨循看着苏音满脸凄楚。 可是苏音心中只是郁结，本想着用墨循让边江儿也扣上这逆反的帽子，可是她居然还没有来。 她不是分明都看到她亲自进了谷中。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来。 王崖候在苏音跟前问了起来，「大人，剩下之人怎么办？」 「杀。」她眼神狠戾，嘴中吐出那一字。 第212页 眼看那群人刀起时，一声威厉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我看谁敢动清幽谷？」 那一身红衣男装的女子就径直跃到了那一众人的跟前。 她是。 「她是边皇后。」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来。 当年参军时自然还是有人见过这位边小大统领的，但是她今日怎么站到这循王爷这一边了。 边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将领大多有所耳闻。 杀敌勇勐，善用兵法。 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但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难不成只是生的相像之人，但是也不会啊，这世间应该绝无第二个像她这般的女子。 「听说边皇后好像还活着，只是一直没回宫中，原来竟然在忘州来了。」人群中有人将此话说了出口，不免又多了不少的揣测之心。 边江儿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墨循，心中又气又悲，说好的等她，为何自己先放弃了。 她蹲坐在地上，看着墨循，心中更是越发的难受起来。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然后唉声说道，「你为何不等我？」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可苏音却欣喜了起来，她终于还是来了。 苏音看着她直接说道，「你身为南国皇后，更以向着陛下，如今勾结乱臣贼子，你这是将陛下置之于何地？」 她看着面前之人眉眼清冷，径直开了口，「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无辜，又将礼法置之于何地？」 人群中有人小心嘀咕起来，「边皇后，那人是平成王爷之子。」 「可那又如何，若还在宫中陛下都会称他一声王叔，如今你们逼近他的住所，逼他亡故，这不就是辱没皇室？」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她说的也是有一番道理。 见大家有所转折，那苏音走向前来，看着边江儿直接说道，「皇后娘娘，昔日里我敬重你既是国母，又是巾帼英雄，我一直将你当作学习敬仰之人。但是如今沈循与江湖之人还有昔日贼子勾结，这又该如何解释？」 边江儿看着她冷笑起来，若不是她导了这场局，会有这样的境地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知道你同沈循交好，但是无论是谁勾结乱臣贼子，意图谋逆就当诛。当年楚皇后一家满门抄斩也是为此，劝娘娘早些悬崖勒马，免得造成大错。」苏音不再是昔日那般温柔且端庄的模样，反而是一副阴戾的模样。 本来有些犹豫之人又朝前逼了几步。 若是当真是真事，无疑是大功一件，他们可能就能飞黄腾达，不必守在这边陲小镇了。 「你们这些朝堂中人逼死公子不说，说话不算话，欺骗我们公子若他自行了结，就放清幽谷一条生路，若不是为此我们公子怎么会.....」说到此，梅香哭泣起来。 紧接着，一众女眷也跟着哭了起来。 而边江儿看着眼前之人，神色更加冷了几分，「那我就看看今日究竟有谁动的了清幽谷。」 「老大，门口的所有兵将都被我们给绑了。」 没多一会儿，万丈红走了进来，得意洋洋的说了起来。 「边皇后，看样子你是当真起了反叛之心？」苏音却看着她冷笑了起来。 「今日，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再动这清幽谷半分。」她看着她直接说了起来，「苏音，你不过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认为今日你拿什么来同我争？」 她依然是她，不惧一切，也没得了几个人当真奈何的了她。 那些兵将也清楚，这个边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连北辰国都曾大败于她的手下，他们又凭什么能同他们争呢？ 在场的人都有些犹豫，一是忌惮她的实力，二是大家多少还是知道皇上是极为宠爱这个边皇后，他们就怕日后会徒增些什么是非出来。 可苏音怎么会轻易放弃。 只要今日能除了边江儿，日后再同陛下解释便好。 「边江儿，你胆大勾结逆贼，意图谋逆，今日我就要替南国除了你。」苏音手中握着的剑又紧了几分，直逼边江儿。 谋逆？ 她冷笑起来，今日就算谋逆又如何？ 「朕就在此，有何人敢谋逆？」 沈宣穿过重重包围的人群，径直朝湖心亭走了进来。 身上竟是威严的气质，不乏有些人还是被震慑到了。 那一群人径直跪在了跟前，「臣等参见陛下。」 可沈宣只是冷漠的穿过人群，走到了边江儿的跟前，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挡在了身后。 人群中有人开了口，「皇后娘娘她勾结逆贼。」 沈宣冷着眸子看着，「勾结，你何以证明？」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年不见 「她身为一国皇后可是却百般维护平成王爷之子，这是对陛下不忠。她明明身为朝堂之人却绑了我朝堂众人，这是不义。」王崖开了口，直接说了起来。 其他的几个将领埋着头，不敢多言。 「那照你的说法，皇后她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了？」 「正是。」王崖笃定了点了点头。 可沈宣笑了起来，看着眼前之人说道，「朕让皇后保护王叔，那朕也是逆贼了？」 众人唏嘘，刚刚还气势满满的人群瞬间就有些摇晃了起来。 第213页 居然是陛下要求的，这下遭了。 「陛下。」 随即沈宣看着面前之人，阴冷着一张脸，极为渗人，「倒是你们好大的胆子，今日群臣聚集，逼死朕的王叔，是不是下一回你们就要直逼养心殿了？」 「陛下，分明是墨循先勾结逆贼的。」那苏音着急的说了起来。 可沈宣只是冷着眸子看着她，「苏大人，朕待你们苏家不薄，你在朕的汤食中下毒就罢了，如今还如此诬赖朕的王叔，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你？」 什么？ 一众人险些没晕死过去。 当初他们以为苏大人是皇上极为信任之人才敢冒这种风险，如今看来陛下全然就不顾及这位苏大人，反而倒是对皇后娘娘百般维护。 刚刚他们还那般妄言，这一回该如何是好。 苏音吓得径直跪在了沈宣跟前，「求陛下恕罪。」 可沈宣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对着左高直接说道，「苏音蛊惑群臣，谋害皇亲国戚，即日押回子陵城，听候发落，今日参与者，一律予以重惩。」 苏音看着他眼中噙满了泪水，她跪在沈宣跟前扯着他的衣角，「陛下，臣不是故意的，求陛下恕罪。」 「苏音，朕一开始就不该宽容你，这都是你自找的。」他看着她神色冰冷，全然没有了柔情的模样。 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他。 人群消散开了，至此，这一场闹剧才算是终止了。 沈宣看着边江儿担心的问了出口，「你没事吧？」 她看着他刻意的撇开了距离，「陛下来的如此刚好，我怎么会有事？」 她都还没有做些什么呢，他就来了。 可她却不再理会沈宣，半跪在地上，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墨循。 芍药跪在墨循跟前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清幽谷中，哭声一片，连绵不绝。 边江儿看了眼芍药便直接开了口，「将公子抬回房中吧。」 「为何？」芍药泪眼婆娑的看着边江儿，泪忍不住的留了下来。 「就算要走也得给他寻个安静的去处。」她看着芍药淡淡的说道。 闻此，一众人等哭的更大声了些。 奈何墨循的亲信大多都是女人，只得由左高代劳将墨循抗回了房中。 待到了房中之后，可边江儿全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她就站在墨循跟前，直勾勾的看着他。 左高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陛下，娘娘该不会真的喜欢墨循吧？」 可随即沈宣白了他一眼，他也得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边江儿凑在梅香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梅香就转身拉着不情愿的芍药走了出门，然后还径直将房门关了起来。 将沈宣亦或者左高都挡在了门外。 房中，就独自留下了边江儿和墨循二人。 娘娘这是做什么？ 该不会要殉情吧？左高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来就是这个想法。 看着边江儿这个模样，沈宣心中也没了底，他想进去，可是却被梅香和芍药拦在了门外。 「还请陛下留步。」梅香看着他直接说了起来。 「边皇后同我家公子相交一场，只是倒个别而已，请陛下不要多想。」看着沈宣那复杂的神色，梅香直接开了口。 房中，边江儿一边在墨循的身旁坐了下来，一边从他腰间取出了那个瓶子。 然后将瓶子中的药丸给倒了出来。 随即，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 没想到，他最后还是用了这药。 虽说她晚来了一步，但是好在他自己早已谋划好了。 看着芍药那痛苦的模样，她还险些当真以为他犯了轴，真将自己给毒死了。 她将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然后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 知晓后事之后她特意让青娣去了趟子陵城，找了昱先生讨要了这假死之药。 本以为依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选择服用，没想到他还当真给用了。 看着床榻上缓缓睁开的眼睛，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醒了？」她看着面前之人笑了起来。 墨循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看样子这位昱王爷确实如你说的一般是个用药的奇才。」 她巧笑起来，「他虽看着不正经，但是用药这一块绝对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这世间也算是再也没有什么墨循，也没有什么沈循了。 可是，她看着他有些嗔怪起来，「不是说好等我，你怎么自己先动手了。」 他却笑着看着她，「我不是就怕你卷了进来吗？」 「此事因为我而起就算进来也是理所当然。」她淡淡的说道。 「若是因了我影响你们夫妻二人的关系，那我不就罪过了。」他故意调侃起来。 可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同他，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他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若没关系的话不如和我一同隐于世，一起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想必也是极为适合你的。」 她看着他却笑了起来，「罢了，我这人浮躁过不了你那般的清幽。」 听此，他笑了起来，只是心中有些苦涩。 他知道，她根本就放不下他，只是嘴硬罢了。 边江儿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问了起来，「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第214页 他看着她笑的清雅，就如同初见般的那般，「寻个避世的去处，了此残生。」 「都怪我。」她还是有些自责起来。 可他却看着她笑了起来，就算不因她，这事终究一天还是会被旁人发现。 他一直以来都是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如今也好，沈循这一回是当真死了。 他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本就想要寻求清幽，要清幽何处不算清幽，如今墨循也好还是沈循也罢，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了清幽公子。」 他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处事不惊的模样。 她也终究恢復了笑意。 边江儿从房中出来之时又恢復了眉眼清冷的模样，她看了眼一直等着的沈宣，然后她刚走出们，沈宣也跟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看着这样的沈宣，边江儿径直开了口，「这一次倒是麻烦陛下了。」 沈宣看着她直接说道，「江儿，你我之间何必在意这些小事。」 她没有说话，看不出喜怒。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宣心中虽说不畅快，但还是紧紧的跟着她，寸步不离。 那万丈红就走在二人的身后，一边嚷着不可思议，一边摇着头。 这是什么绝世的好梦。 她心心念念的边皇后竟然来了忘州，还三番四次救了她，她还认了她做老大。 简直太奇妙了。 看着万丈红那神经兮兮的笑容，连万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当家，你别笑了好吗？」 当真是有些瘆人。 「你懂什么？日后我们就跟着皇后娘娘混了。」万丈红径直开了口，这可是哭求而不得的好事啊。 可万一却开了口，「可是二当家，我怎么觉得皇后娘娘好像同那皇帝吵架了一样。」 「怕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看二人昔日里的模样，过不了几天就好了。」万丈红不拘小节的开了口。 然后万一跟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以前都听说这个皇帝是个喜好美色，身边美人众多的煳涂皇帝，可当真看起来，同传闻中的全然不一样。 那苏音虽说坐了坏事，但也是个小美人。 这皇帝说罚了就罚了。 这一点倒是挺让她出乎意料的。 只是最可惜的还是墨循公子，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美男子，说没了就没了。 一时间，她又觉得那苏音就是该死。 夜色阑珊，边江儿独坐在府外不远处的凉亭旁发起呆来。 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府中是个什么情况。 虽说青娣将府中情况给她说了个大概，但是心中这念想肯定是不断的。 哎。 她对着湖水不由得嘆起气来。 「好一个绝色小美人，望湖而嘆息，当真是让人心生怜悯。」一声熟悉的浪荡公子哥的声音响了起来。 果然，一回头边江儿便看见那个白衣飘飘的公子哥朝她走了过来。 「昱先生，你怎么来了？」 「江江，三年不见，你倒是生的越发的美丽了。」他又是那般玩味的笑容。 可回以她的却是她极为勉强的笑容，「三年了，你都还是孤家寡人，为徒的我甚是难受啊。」 三年不见，她调侃人的功力倒是高了不少。 沈昱一边笑着一边在她跟前坐了下来。 「是不是见着我很是欣喜啊？」沈昱自然而然的说了起来。 她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确实欣喜。」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 「快了。」 「当真？」 「自然，你都来了，我肯定离回去也不远了啊。」她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还是那个熟悉的她，沈昱的心中有些动容。 得知他还生还的消息之后，他其实比谁都还开心。 看着她这个模样，他又忍不住调侃起来，「最近我听了个趣闻，听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为了我和皇兄那个传闻当中的王叔，可有此事？」 他语气平平，却有意无意的瞥向她。 她却笑着看着他，「算是这么回事吧。」 可她就是没有说明白，弄得沈昱自己都按捺不住了，主动开了口，「那墨循有那么好看？」 边江儿窃笑起来，昱先生果然还是个着急的性子。 她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好看。」 「比我还好看？」 她看了眼他，然后慢慢站了起身，看着沈昱淡淡的说道，「略高一筹。」 说着，就准备走了。 她浅笑盈盈，可却让沈昱吃味起来。 「本王就纳闷了，你说这个墨循当真有那么好看吗？我就不信这世间上有比我还生的好看的人？」沈昱一边坐在石桌前，一边感嘆起来。 然后顺带还嫌弃了一番这府中的陈设。 左高听此直接说道，「可陛下就比你生的好看啊。」 「那就姑且承认他好了。」沈昱虽说不满，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 然后左高又说道，「其实以前那个孟子义也长得比你略微好看那么一点。」 。。。。。。 「左高，你这人可真是实诚，可你若是在这样下去，你可能就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沈昱看着他神色复杂。 第215页 可左高却不以为然的说了起来，「昱王爷你不也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吗？」 。。。。。。 沈昱看着他，心中堵着万般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真不知道皇兄带着如此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身边作何感想。 「对了，我皇兄呢？」 「陛下带着左影去林府了。」 看样子，皇兄这追妻之路还是很漫长啊。 可惜啊，皇兄这人虽说擅谋略，但是攻略女孩子这块还是很是差强人意的。 若是皇兄恳求他一番，他倒是不介意帮帮他。 想到这里，他又偷笑了起来，想当初皇兄为了一个人偷偷跑来找江江，让他一个人留在宫中做苦差，这事他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呢。 反正这一回，他才不主动出手。 等到皇兄亲自来寻他再说。 但是，看看好戏这种事情当然也是不能错过的，他径直对着左高说道，「走吧，我们也去林府。」 果然，不出沈昱所料，沈宣这边确实不大好。 边江儿冷着眼看着沈宣径直开了口，「我们和离吧。」 「为何你一定要将这二字挂在嘴边，朕是真心待你的。」 「可我累了，经不起折腾了。我所期的不过就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你我之间才刚开始。」 她苦笑了起来，「我跌落悬崖之时就从未想过生还，可没想到还是以林之之的身份重活了一世。不管前程往事如何，不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皇上，我不想做那皇后，那你说若当真没关系，你来忘州早就知晓了我是谁，为何还要陪我将这场戏演下去？」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她心中有心结。 所以才一直瞒了下去。 他顿了顿又开了口，「以后不会再有苏音，只有你我，你不也看到朕也罚了她吗？」 是啊，她是看到了，可是她从来就不在意苏音。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想赢，一定能赢过苏音的。 所以她看着他开了口，「陛下，我同苏音之间你是择了我，可我同孟倾城，你到最后不也选了孟倾城吗？」 她介意的还是孟倾城。 她紧接着又说了起来，「我不过就是三千云云后宫当中的一个，又碰巧承了中宫凤位。你不也清楚知道，若不是因为太皇太后，你我二人之间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你是君，而我便是臣。」 「可既然已经有了开始，那便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就算是机缘也好，巧合也罢，他同她不最后还是有了缘分吗？ 可她不觉得，她看着他喃喃道，「君无戏言，你既允诺了我可以摒弃凤位，如今你我便不再是夫妻之情。」 「那个朕不认。」 她垂着头，哀声说道，「可我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我宁愿一腔热血就抛洒在战场上。」 那些个又像是刺一般的再一次扎在了沈宣的心上。 其实，她心中一直芥蒂的便是孟倾城，陛下对她执念太深，可因此她心凉的太深。 他也未作解释，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 平日的满口道理，今日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门外，青娣一见到面前之人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那人竟直接说了起来，「左高，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闻声，左影看了眼面前之人，然后谦卑的低了头下来，「青娣姑娘，我是左影。」 这时，青娣才发现认错了人。 「原来是影大人，是我认错人了，影大人见谅。」 她低声说道，看着左影俨然又是另一幅态度。 左影看着她笑了起来，「我那哥哥性子是直率了些，若是又冒犯到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虽说两个人生的一样，可这性子还当真是天地之别。 青娣的不由得感嘆起来，当真是天差地别。 可也真因如此，两人却聊的比较开心，青娣面上也浮现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正巧，这时沈昱和左高也一同走了进来。 二人谈笑的模样就被左高看在了眼里，他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有一股子怒意迸发了出来。 见着左高走了进来，青娣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左高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这一幕被沈昱全然看着眼中，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齣好戏。 他嗤笑起来。 这时，沈宣也是丧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他白了沈昱一眼，就直接走了出门，而左高也跟在他身后满脸怨气的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折腾 这时候倒是发现这君臣二人竟然也有了些相似点。 看着二人的模样，沈昱却又更加的乐了起来。 乐呵呵的跟上前去。 「看样子，皇兄你这是又碰壁了。」沈昱看着沈宣这模样不由得调侃起来，「怎么，皇嫂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沈宣瞪了他一眼，沈昱也只得闭上了嘴。 哎。 沈宣嘆了口气，幽幽的说了起来，「朕坐拥天下，可却博不了她一笑。」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嗤笑了起来，「皇兄可有想过你弃她多次，误会多次，她怎知你是真是假。」 沈昱虽说不正经，但是这话好像确实有一番道理。 第216页 见沈宣没有反驳，沈昱又继续说了起来，「别的女人对你许是奈你拒绝千百次依旧会迎难而上。她大概还是有将领的心气，自然躲的远远了。」 「是吗？」沈宣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沈昱看着他个模样，笑了起来，「皇兄啊皇兄，你说你枉活了三十多年，怎么还是如此看不懂女人。」 沈宣看了眼沈昱直接说了起来，「那你说朕该如何做呢？」 「这个嘛，若是皇兄愿意求我的话，我自然是乐意为你效劳的。」沈昱嬉笑着开了口。 求你？ 他直勾勾的看着沈昱，缓缓开了口，「你当真想要朕求你？」 这时，沈昱已经有点心虚了， 他看了眼沈宣，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朕如是真的求了你，你觉得你会受得起吗？」沈宣看着他眼中威胁之意异常明显。 沈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本以为皇兄来趟忘州为人和善了些，哪曾想这份和善压根就没有对过旁人。 他厚着脸皮粘了上去，「我开玩笑的，只要皇兄有所想，我有求必应。」 脸上满满都是讪笑。 沈昱从沈宣当中出来之后立刻黑着了一张脸，看着左高直接质问起来，「你不是说我皇兄来了忘州之后与人为善，我怎么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好像比以前还惹人厌了几分，莫不是你骗我？」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早前皇后娘娘对陛下使性子时他也不发火，就一个人生闷气，陛下昔日可不是这样的？」 。。。。。。 「那对旁人呢？」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他和旁人接触显少。」 。。。。。。 「左高啊，左高，你当真是要将本王害死。」沈昱手指着左高上上下下，硬是气不打一处来。 午后，边江儿独坐在院落的石桌旁一边饮者茶，一边看着书。 也是这时，沈昱提着一壶酒，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再看了眼边江儿，不由得嘆了起来，「你现在都变得如此之素了吗？」 闻声，她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又为了何事？」 「这话说的，我找你就一定有事吗？」沈昱笑了笑，敷衍过去。 「以前不会，但是现在会。」 她看了眼他，淡淡的说道。 她这眼神还是一样的毒辣。 沈昱便不遮掩，一边给她斟酒，一边说了起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宫呢？」 「回子陵城是要回去的，这宫中就不必了。」她淡淡说道。 沈昱看着她嘆了口气，「你可是还在为当年之事郁结。」 「对。」她没有否认，直接应了下来，「我在宫中那一年我是如何过的，我恐怕永远都忘不了。」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耗尽了心思，舍了一切，却落得个只有伤心的结束。 「其实，三年前你带兵出征之事从未有人妄议。无论你做个什么，这南国的子民都是认定你就是一颗大仁大义的心。」 「是吗？」她语气平平，提不起什么兴致，倒是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昱又继续说道，「你可知世人怎么说的，说边皇后不愧忠烈出生，竟将那不务正业的君主都扳上了正道，成为了一位体恤百姓的好君王。」 「那他岂不是委屈了，否了他这么多年的隐忍。」 「你也知道我皇兄那人向来不在意这些的。」 「这倒是，这世间除了孟妃他就没什么在意的。」 「孟倾城被他送去了九华山，他这恩也算是彻底报完了。」 她看着他淡淡说道，「他捨得么？」 「为何捨不得，他对孟倾城只是报恩罢了。他其实一直喜欢你的，小阿成也被救回来了，得亏我这妙手回春的医术。」 「你这医术我自然是相信的。」她没有回答其他，反而只回了这句话。 沈昱见此又继续说道，「他其实很喜欢你。」 「喜欢这种东西做不了什么大风大浪，我与他之间其实一直不大合适的。」边江儿平静的说道。 「我倒是看着你们二人挺合适的。」沈昱看着她幽幽开了口。 「昔日里，你不是反对我们二人，如今怎么叛变了？」她看着他问了起来。 沈昱见此却笑了起来，「那是昔日里我不知道我皇兄对你的良苦用心啊。」 「看样子，如今你已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说着，回应沈昱的是她稍显鄙夷的神色。 沈昱，看着她只得尴尬的笑了起来。 「昱王爷，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可是事情办妥了？」左高有些欣喜的问了起来。 办妥了他们就可以早些回宫了，就不用待在忘州了。 哪只沈昱突然笑了起来，「自然是没有办妥的，看样子还是得我那皇兄亲自出马了。」 可是...... 陛下已经失败了多次了，就算再出马也未必能行啊。 「昱王爷，这不大妥吧？」左高有些怀疑。 可沈昱却笑了起来，「你说一个容貌生的正好的公子日日在你耳边甜言蜜语，再冷的心也会被捂热的。江江她会动心的，迟早的问题。」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子陵城啊。」左高又问了起来。 第217页 这个的话。 沈昱看着他笑了笑，「这个的话本王也不大清楚了，你看忘州多好，又清闲又清净的。」 「那是因为昱王爷你才来忘州，我和陛下已经来了很久了。」左高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时正巧左影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左高直接说道，「大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子陵城了。」 「为什么？」左高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只听的左影直接说道，「因为皇后娘娘她准备再过几日就回去了。」 这时就连沈昱都好奇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左影平静的开了口，「我今日听到青娣姑娘再说，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回子陵城之事了。」 原来如此，沈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是青娣所说的那自然不是假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 如今的忘州可比当初他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还本想着好好的看看呢。 真是可惜了。 可这时候，一个人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 青娣平日你对他就从未有过好脸色，可是左影这小子一来，她就俨然变了个人一般。 他心中只觉得有些吃味起来。 左影走后，他那阴沉的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 沈昱回头时，都被他给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起来，有些轻佻的对着左高说了起来，「江江身边那叫做青娣的丫头倒是格外的蕙质兰心，昔日里在宫中时她就一心担心这丫头的归宿，可我身边倒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可以选的，不知你身边可有？」 平日里昱王爷也会时常同别人做个媒，所以左高也没有多想，只是听到此心中竟有些心动的感觉。 看着他娇羞的模样，沈昱的笑容更甚之。 「对了，左高，不知道你那弟弟可有心上人？」沈昱看着左高问了起来。 左高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之人，「左影他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沈昱笑着问了起来。 左高看着他直接说道，「反正他哪里都不合适。」 「可本王觉着左影同那小丫头都是挺为合适，干脆就由我出面替他二人牵个线好了。」沈昱直接开了口。 可左高却急了，「昱王爷，不行。」 「为何？」 「左影他肯定不会喜欢青娣的。」 「那可未必，我看二人交谈甚欢，倒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不行，反正不可以。」 「哦？是吗？」沈昱笑了起来，「莫不是你看上那个丫头了？」 左高没有说话，红着脸走了。 终究还是到了回程的那一天。 她以林之之的身份活了三年，三年的时光，林老爷和林夫人亦或者林绾绾早已将她当作了真正的林之之。 如今，清幽谷不復，林家也到了可以离开忘州的时候了。 可是林家却对这片地方有了一番迷恋，竟也捨不得离开了。 为了一句嘱託，林德守在忘州二十多年，即使受尽委屈，也从不有过后悔。 至此，林家也算是在忘州安定了下来，而林绾绾也不再执着于离开忘州。 只是边江儿走了，就算是假的林之之也再也没了。 林绾绾最不舍的便是她这个亲妹妹，以至于多年以来，她从未踏足过一次白云观。 这一回，她也终于丢下了心结，去了白云观。 马车里，沈宣铁了心的非要和边江儿乘一辆马车。 这些日子来，他日日说些不着调的话，一看就是昱先生唆使的。 边江儿却懒得理他。 不过，沈宣又想出了不少折腾的办法，明明回程两日就可，可他偏偏走的特别慢，还非得在沿途小住几日。 若她要先走，他就拿沈昱来威胁。 有时候她当真有些怀疑昱王爷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果然，才走了没多久，沈宣又闹着累了，非得要下榻客栈。 虽说无奈，但是边江儿还是皱着眉头住了下来。 入夜，边江儿正欲入睡，门外一阵骚动声却让她警醒起来。 又是何人？ 该不会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 她看了眼门口，门梢还未关上，她正准备去将其扣上的时候，直接就有人将门推了开来。 她已做好了准备，可一看到面前之人时又暗自嘆了口气。 怎么是他？ 她一边无奈的在桌旁坐了下来，一边看着面前之人，「陛下，这么晚了你可是还有何事？」 沈宣一边关上门，顺带还将门梢也扣上了，一边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的走到她的跟前，「江儿，你为什么不相信朕的真心呢？」 他面色带着些红润，醉眼惺忪的看着她。 昔日里常听别人说秀色可餐，且不说其他，陛下这秀色确实能让不少人垂涎。 尤其是这醉酒的模样，格外诱人。 也难怪他身边老是莺莺燕燕不断。 她拿起茶水给他倒上一杯茶，准备给他醒醒酒，可他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你不想卑微，朕绝不会让你卑微，哪怕散尽后宫又何妨。」 「陛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些天来，他对她确实全然不同于以往。 第218页 不止这些天，就从他到忘州之后对她也分明变了不少，按照沈昱说的话以前不是他不愿意或者不会，只是没办法，迫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心中却更为难受。 她如此待他，可他却从未怨过她，她不想他因为喜欢反而变得卑微起来。 她正欲抽出手来，哪曾想他拽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朕是真心喜欢你的，要不要朕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陛下，你醉了。」 「朕千杯不醉。」 「胡说，以前在宫中时你醉酒闯进我房中之事你可忘了。」 「那是朕故意的。」 。。。。。。 说着他还当真就直接睡在了她的床上。 「陛下，夜深了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朕为何要走，朕是皇上，你是朕的皇后，若放在民间你我这就是夫妻，夫妻就该同吃同住，睡一张床。」 他这是耍起赖来了。 她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幽幽说道，「那陛下在这里休息吧，我换个房间。」 说完，她正欲转身就走，可他却一把拉住了她，可她却准备躲闪。 这样一来一回两人竟打斗了起来，就连手中的酒壶也跌倒了地上，碎了开来，沈宣一个没小心跌跌撞撞的手心直接扎在了碎片上。 「陛下。」她吃了一惊，一把将他的手举了起来，那碎片划破了掌心，血径直流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手，脸上的担忧之色不减，然后随手撕下衣角将他的手给包了起来。 眼神中，怜惜之意明显见之。 她一边包着还一边责怪起来，「都说你醉了吧，看吧，还把自己弄伤了。」 说完了，她还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该早点受些伤了，想来她只是性子冷，实则又是个心软之人。 见着他受点伤，就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沈宣看着她眼神温柔的都快流出蜜来了，一边看着一边还笑了起来，「你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朕了吗？」 她没看他直接说道，「不过就包了个伤口，我以前在军中的时候也时常给别的男人包扎的，这不是常事。」 说着还将他的手随手给放开了。 「那不一样。」他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她话还没有说完，沈宣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然后抱着朝床边走了过去。 他俯身压着，分明没了刚刚那醉酒的模样，反而却是平日里清醒的模样。 她躺在怀中，想要挣脱，可他却将她禁锢的更紧了起来，嘴角笑容不减，「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只有朕是你的唯一那一个。」 「待我们和离之后你就不会是那唯一一个了。」她别过头，没有看他。 他拽着她的手的力道却紧了几分。 「陛下，你弄疼我了。」她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可他却笑了起来，手中的力道也轻了不少。 「其实朕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些，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要做什么？」 「做夫妻该做的事。」他笑了起来。 可她却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厉声吼道，「你敢。」 「朕自然敢，这一回朕不会轻易放开你了。」 边江儿自然不会轻易从了，她本就身手不错，径直就准备将沈宣推开，又难免有了些纷争，果然沈宣下一秒就捂着自己的手起来。 「疼。」他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前之人。 「看吧，谁叫你要折腾。」她看了眼他，然后有些心虚的说了起来，「手伸来我看看。」 他委屈的将手伸了出来，那血已经渗透了布料，看着真疼。 她分明没了之前冷漠的模样，竟是心疼的样子。 果然，她太容易心软了些。 他将她又勾了过来，可她却直勾勾的瞪着他，「你不怕疼了吗？」 「疼也要继续。」 「我会杀了你的。」 「好啊，那你就做太后，不要做皇后了。」 。。。。。。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甚之，「若你不要朕了，就将朕杀了好了，不然朕也像那墨循一样弄杯鸠酒喝喝，没有假死药的那一种。」 「你都知道？」她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她这若追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可他居然全然无怪罪她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章 沈宣看着她脸上竟是浅浅的笑容，「和你有关的，朕自然都知道。」 。。。。。。 「江儿，随朕一起回宫吧，这中宫凤位只能是你。」他看着她满眼都是深情。 她看着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下一刻，沈宣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日后朕不会再瞒着你，不会在成为你的阻力，而是成为你的助力。」 「昔日里倒没觉得，能从陛下口中听到这些话。」这一点倒是挺稀奇的。 可他却看着她笑了起来，「那是对你，朕愿意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来证明。」 这一生迫于无奈的太多，每一个皇后都算是无奈之举，可唯独他最不后悔的事便是立他为后。 现在想来，初次接触便是有所不同的。 他这般疑心颇重之人，竟只是封书信就不顾众人阻挠让她挂帅，想必这就是不同吧。 第219页 看着他这般模样，她也终于笑了起来，一边用手勾着他的下巴，一边笑了起来，「我且看看你如何证明。」 她算是，原谅他了。 他有些窃喜，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眉眼中竟是深情。 而她看着他淡淡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说着，她就挣脱他的手，意欲离开。 可既然都到此了，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手，他坏笑着看着面前的女人，「既来之则安之。」 她红着脸看着沈宣，「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我还是不打扰陛下了。」 她别过头，不敢看向他。 可他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躲了朕这么多年，这一回你躲不掉了。」 马车上，边江儿一直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说好的择日回家，没想到沈宣竟然带着她兜兜转转的过了数月才回到子陵城。 她担心他延误政务，他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昱先生给赶回了宫中。 以前倒是不觉得，昱先生这般洒脱之人也会有什么可惧怕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乖乖的就听沈宣的话回了子陵城。 只是临走时那哀怨的神色她至今都还想的起来，委实有些瘆人。 这马上就要到子陵城了，可边江儿的心中却越发的没了底起来。 既然要回去了，有些事情自然就是要面对的，比如就是他们边家。 三年未见，见面定然是感动欣喜交替，可是就是这沈宣之事还有这皇后之事。 虽说她是个皇后的身份，但是三年前那一场也闹得未免也太过声势浩大了些。 她那爹爹能忍着将她送到忘州来，定然是对沈宣极为不满意的。 不对，昔日里她那爹爹和哥哥，他们边家的一群女人对沈宣都是极为不满意的，若是这一回她回去了告诉他们她要好好做这皇后……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后怕起来。 她看了眼沈宣，可回以她的却是沈宣温柔的神色。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问了起来，「江儿，你再担心什么？」 以前不觉得，现在的沈宣当真是有些粘人，平日里那副高冷的模样不在了，反倒像个少年一般。 明明他也老大不小了。 依他这性子，到时候肯定在她爹爹面前定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到时候指不定事情会闹得更僵。 当时他和她那二哥可是险些大打出手了的。 沈宣见她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三年没有回家，定然是思念的恨，那朕就先同你回边……」 「使不得。」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边江儿给打断了。 一时间他的手僵硬在上空，看着她满脸都是委屈，随即又垂下头来。 边江儿赶忙说道，「这事我们再合计合计吧。」 闻言，沈宣垂着的头埋的更低了些，「你可是觉得朕见不得人？」 他那样子倒是像她欺负了他一般，就同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模一样。 她赶忙解释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着我们一家人重遇定然少不了很多废话，怕陛下嫌麻烦。」 「朕不会嫌麻烦。」 「我们边家那群女人可是嘴很碎的。」 「朕不会介意。」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和她一起回家，看着他那般委屈的模样，边江儿实在不忍心拒绝，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然后边江儿又特意嘱咐了起来，「陛下，我边家都是比较古板之人，若是待会儿进了门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这沈宣动不动就揽着她，亦或者勾着她，若是被她爹看见了，还不跳起来。 不管怎么说，先混过今日这关再说，日后之事再说日后的说法。 「参加陛下。」 沈宣刚到边府，一群人就径直跪在了跟前，本准备说的一肚子话硬是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这陛下怎么也来了？ 「平身。」沈宣看着面前之人，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看着边虎严肃的模样，边江儿下意识的站在了一旁，埋着头，不敢看向他们。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沈宣难得一见的平易近人，惹得边易川都特意多瞅了他两眼。 可边虎依旧板着一张脸，看着一脸严肃的模样。 一群人就那样尴尬的坐在那里，长久的沉默，这压抑的气氛弄得边江儿都心跳加快了起来。 自己当初要死不活的惹出那么一场闹剧，非得吵着要和离，若是被爹知道了她又要做皇后肯定会很生气。 边虎下意识的看了眼边江儿，见她一脸的虚汗，心中已瞭然有数。 她这江儿虽说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况且年岁算小，有些事自己定然是不好开口的。 况且这沈宣是出了名的性子不好，边虎特意回应她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便沉声开了口，「陛下，我边家这么多年来为南国征战不说功劳至少也有苦劳。」 「边大统领太过自谦了，边家世代为了南国，若没有边家，今日未必能有这番盛世。」这一回沈宣出奇的居然夸奖起边家来，惹的边易川更加疑惑了起来。 当初他可是路过军中都懒得逗留之人，今日怎么转了性了。 边虎有些尴尬，然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臣就这么一个女儿，昔日里家父在世时就一直很为欣赏江儿，他一直觉得江儿能在战场上大有作为，前几次征战江儿她确实表现尚佳。」 第220页 边虎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沈宣，他没有反驳，俨然一副认同的模样。 他又继续说了起来，「臣这二儿子虽说也能上阵，但是心思实诚，断然是比不得江儿聪慧的。江儿她若是放在战争上今后也定然能撑起一片天地。」边虎说着说着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口，「臣认为比起皇后江儿更适合这战场，臣斗胆起皇后赐一旨意和离书，让江儿重回战场。」 咳咳。 边江儿险些没有被茶水给呛到，果然他这爹爹一直以为她想和离。 这下子糟了。 她看了眼沈宣，沈宣明显也被吓到了，前脚她自己吵了几回，这回连带着他们家都更着闹了起来。 这可该如何是好？ 边虎看了边江儿一眼，眼中还有些洋洋得意的模样，现在就只差沈宣答应了。 沈宣本就是颇有自己个性之人，可他这江儿又不是那种喜欢奉承迎合别人之人，当初立后的时候他本就不情不愿的。 只要和离，两个人其实都算一种解脱。 可哪知沈宣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边虎说道，「朕绝不会和离。」 不对呀，之前就听过他立江儿为后本就是迫于无奈，怎么如今还不想和离了，该不会是就算得不掉也要毁掉吧。 边虎心中正在思考对策。 觉得这沈宣当真不会算帐，与其留个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身边，还不如放她回战场，若是江儿回到战场定然能做出成绩来。 沈宣看着边虎神色黯淡了起来，「边大统领可是讨厌朕？」 他的眼神凄楚，站在那里竟显得那么悲凉。 「爹。」边江儿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可是还没有走两步就晕倒在了地上。 顿时整个边家上上下下忙成一团。 那太医坐在一旁，面色沉着，沈宣的脸色也跟着异常的沉着。 片刻，他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却换了欣喜的神色，「恭喜陛下，恭喜边大统领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么？边虎皱起了眉头，江儿离宫三年，莫不是在忘州的时候同别的人，这不是给沈宣戴了绿帽子吗？ 这不像是她平日里的作为，难不成因为失忆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宣，哪知沈宣满脸都是欣喜的看着太医，「朕要当父皇了？ 按照他这么说的话，那江儿这孩子应当是他的了？ 边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了起来，「我要当爷爷了？」 这怎么和易川说的不大一样啊，易川说二人之间感情极差，沈宣对江儿没有一丝的想法，怎么变成这般局面了。 二人四目相对，却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倒是挺精緻的。」沈昱随手拎起一块糕点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沈宣看着他淡淡的说道，「糕点。」 他自然知道这是糕点，只是平日里也不见得他这皇兄喜欢吃什么甜食，今日怎么还特意摆了这么些糕点。 「谁做的？」他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朕的皇后。」 这怎么可能，上一回江江做的那糕点可算是惊了不少人，这糕点再好看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味道绝对难以下咽。 他有些嫌弃的看着面前的糕点，「江江她虽样样事都做得不错，但唯独厨艺这一块，她那手艺，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沈宣看了他一眼，直接将桌前的那盘糕点端走，然后看着他，自然而然的说道，「那是以前，她近日为了做糕给朕日日研磨厨艺，当然此等美味的糕点她也只给朕做过，其他人自然尝不到的。」 接着他眼神又冷了几分，看着沈昱说了起来，「倒是你，你身为一个王爷难不成宫中待的少了，连礼记都不知晓了。怎敢直唿皇后的名讳，若论位分，你应当唤她一身皇嫂。」 他这皇兄又开始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对他百般意见。 「昔日里，我教她写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说到这里，沈昱又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毕竟他同江江相识多年，而皇兄他终归和她相处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可沈宣也未生气，而是看着他直接说道，「这一点确实让人头疼，朕还一直纳闷她武这块算的上出类拔萃，唯独文这块怎么稍显逊色，原来是有一个如此不称职的人教的。」 他这话他就不爱听了，什么逊色，若非得要比的话整个子陵城中都未必找的出第二个文采这块能胜过江江之人。 他这皇兄可真是没眼光。 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宣一个白眼瞪了过来，他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时正好边江儿也同门外走了进来，依然是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昱不满的嘟囔起来，「皇兄真是没有人性，要一个孕妇替你做这些糕点，这就是你所谓的宠爱？」 闻声，边江儿抬头看向沈昱，问了起来，「昱先生，这是何意？」 「我是说我皇兄虐待你，还让你给他做这些糕点？」 糕点？ 她有些纳闷的看了眼沈昱，「做什么糕点？」 她这人最不擅的便是庖厨了，怎么会做什么糕点。 见此，沈宣轻笑起来，然后随手将手中的糕点扔给了沈昱，就径直朝边江儿坐了过去，看着她柔情似水，「朕不是说了吗？让你小心些，怎么又跑出来了？」 「陛下，你是准备将我当作宠物养吗？」日日关在宫中，好吃好喝的就不曾间断过，她有时候都怀疑她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第221页 沈宣笑了笑，然后搀扶着她，然后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正好朕陪你散散步。」 沈昱看着二人恩爱的样子，一肚子的酸水都快冒了出来。 合着他这皇兄又开始拿他开涮了，果然从他嘴里听不到几句真话。 沈昱气极，拿起糕点就塞到了嘴中。 这糕点？ 可真好吃啊。 他一边郁闷一边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那盘糕点来。 五年后。 「王叔，父皇不喜欢我吗？」沈则眨巴着双眼看着沈昱问了出口。 豆苗高的小奶娃就知道什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沈昱看了眼小奶娃，笑了起来，「谁说你父皇不喜欢你？」 「可父皇他不让我同母后亲近，日日就让太子傅看着我念书，我都好久没有同娘亲玩耍了。」说着，他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到底还是承了他母后的好样貌，生的是极为可爱的。 那白嫩嫩的小脸蛋，恨不能让人掐上一把。 他看着沈则问了出口，「上一回你同你母后玩耍是什么时候？」 沈则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就上个月十五，母后给我做了糕点，父皇本想和我抢，可我全都给吃了，然后父皇就生气了。」 「还有这回事？」沈昱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不过你母后做的东西能吃吗？」 「当然能吃，特别好吃，母后为了我专程去学的。」沈则眨巴着双眼说了起来，那模样可爱至极。 闻此，沈昱笑了起来，那也难怪皇兄会生气了，当初他虽骗他，但是心中肯定也是期待着江江为他这样做的。 没想到他自己没享受到，被个小娃娃享受到了。 沈昱笑着说道，「你那父皇就是个奇葩。」 「王叔，什么是奇葩？」 「就是你父皇那样的，老是做些让人想不明白之事。」 原来这就是奇葩，沈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小奶娃实诚，什么话都能说，倒是激起了沈昱八卦之心。 「父皇还说若是我在不听话就把我送给王叔你当儿子，说反正你就孤家寡人一个，夜里我还能同你说说话，解解闷，不然就太可怜了。」 。。。。。。 「我当时还觉得父皇为何要这样说，原来就因为他是奇葩。」沈则认真的说道。 「你父皇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大抵就是喊我对你好些，多多关心一下空巢老人。」 皇兄，他还真的是个奇葩。 「好些日子没看到则儿了，他最近又在做什么？」边江儿一边替沈宣研墨，一边问了起来。 可沈宣却淡淡的说道，「朕送他去沈昱那了。」 怎么又去了？ 边江儿开口说道，「这不大好吧，老是叨扰昱先生。」 「怕什么，反正他又讨不了老婆，他就孤家寡人一个。」 。。。。。。 沈宣坐在她跟前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朕一大活人坐在你跟前，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朕？」 「陛下，你要同一个小孩子争吗？」 「自打则儿出生之后，朕发现你没有昔日里那么喜欢朕了。」 昔日里怎么没发现陛下还有这样一面。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李安侯在一旁轻声说道。 然后没多一会儿，小奶娃就走了进来。 「儿臣参加父皇母后。」随即，他抬起头来，然后屁颠屁颠的朝边江儿跑了过去。 一边拉着她的衣角一边柔声说道，「母后，儿臣好想你啊。」 「母后也很想则儿。」边江儿抱起了沈则，眉眼间都是柔情。 可沈宣就直直的盯着二人，「看吧，你对朕果然还没有对这小傢伙的一半喜欢。」 「陛下，别开玩笑了。」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权当沈宣在开玩笑。 哪知沈宣却是认真的，她看着她抱着小奶团爱不释手的模样，然后当真吃醋了。 没过几天，宫中又打包了一大堆东西连着太子殿下一同送到了昱王府中。 左高看着沈昱直接说道，「陛下准备带娘娘出宫些时日，说这宫中内务和太子殿下的前程就先暂时交给你了。」 。。。。。。 两个大人一个小奶娃就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那小奶娃气鼓鼓的站在那里，脸像个小包子一般。 沈昱看着左高突然笑了起来，「左大人，不如你留在府中陪本王几日吧？」 昱王爷一笑，准没有好事，左高赶紧说道，「昱王爷，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了，我就不叨扰你们了。」 这太子殿下若是闹腾起来，那阵仗也是相当可怕的，而且他现在还刚好又在气头上。 说完，左高一熘烟就跑了。 沈昱看着他的背影不满的嘟囔起来，「你这左高当真是过河拆桥，要是当初没我帮你你能娶到青娣吗？」 可左高压根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逃也似的跑了出门。 该面对的终将是要面对，沈昱腆着一张笑脸看向则儿，「小则儿，王叔差人给你做你喜欢的糕点如何？」 「我不要。」 「那王叔带你出去玩好吗？」 「我不要。」 他那性子倔起来的时候简直同他那皇兄一模一样。 第222页 沈昱实在没有办法，蹲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奶娃问了起来，「那你要什么？」 「我要母后。」 这一点沈昱真没有办法，他这皇兄的性子更倔，他也委实束手无策。 沈则气唿唿的说道，「父王老是同我抢母后，听李公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奶娘抱着我出来，可父皇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径直去找母后，原来我刚出生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个小奶娃这么小还懂什么叫结下樑子，沈昱看着他嗤笑起来。 李安想说的是皇兄对皇后娘娘好，结果被这小奶娃当成了二人的争风吃醋了。 看样子，等皇兄回来这事就有的闹了。 「陛下，你怎么突然想到出宫？」边江儿看着沈昱有些不解的问道。 「只要不在宫中，哪里都好。」沈宣淡淡的说道。 陛下，该不会当真和则儿置气了？ 「陛下，则儿他还小，喜欢亲近母后也是自然的。」她有些无奈的说了起来。 可沈宣看着她，竟还有一丝醋意，「那你为何只给他做糕点，没有给朕做？」 「陛下山珍海味吃惯了，臣妾做的拿不出台面。」她巧笑盈盈看着他。 可他却看着她认真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朕都喜欢。」 见她没有说话，他又问了起来，「你不信吗？」 她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时间，沈宣当真用了时间证明他待她的真心。 「我信。」她笑了起来，看着他认真说道，那等回宫，臣妾亲自给你做。」 沈宣拉着她的手，满是柔情，「不着急回宫，就我们二人，玩高兴了再回去。」 「可宫中……」 「宫中有沈昱呢，况且也得让则儿好好学学。」这样才好早一些继承大统。 他嘴角不由分说的浮出一抹笑意。 边江儿有些纳闷的看着面前之人，他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可沈宣看着她，笑意却更深了些，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朕这一生做了不少后悔的事，但是朕最不后悔的事便是立你为后。朕这一生也有不少喜事，但是最庆幸的是便是遇见你。」 她看着他浅笑盈盈，「臣妾最不后悔的也是，身为皇后。」 又仿佛回到了初见的光景。 她眉眼清冷，眼神坚毅，是战功赫赫的小大统领。 而他性子冷清，阴晴不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 本来针锋相对的二人，一转眼，他成了众人爱戴的明君，而她成了他心底里的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