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他对我垂涎已久》 第1页 《同桌他对我垂涎已久》作者：炸天貂【完结+番外】 【he/1v1/伪骨k/】 顾言喻第一次见到季寒舟，是在ktv包房。 二人一言不合就开打，实力不分伯仲。 季寒舟：好好一帅哥，非要长张嘴。 顾言喻：我他妈…… 第二次见季寒舟，是在继父家的客厅。 两个家庭重组，如今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季寒舟：初次见面，我是你哥。 顾言喻：我是你大爷。 第四次见到季寒舟，是在学校教室里。 为响应教育政策，两所高校合併。 季寒舟：巧了，我是你同桌。 顾言喻：莫挨老子。 一个是建设学霸，一个是地产大哥。 两人自打坐了同桌，班级里就没消停过。 直到有一天，两只大佬又约好小树林打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众人纷纷阻拦。 不料却看见，季寒舟把顾言喻按在树干上…… 啵了一口。 顾言喻懵了。 众人石化，然后炸了！ 季寒舟：摆平ing。 自那之后，众人就再也没见过两位大佬打架。 校园贴吧还莫名多了条热帖。 #同桌是我哥怎么破？# #他对我垂涎已久。# #他又在看我……# #好想打他，可是我下不去手。# #怎么办？在线求答案，挺急的。# 回覆： #多半是在一起就好了。# 回帖人还给楼主发了个爱的biubiu～ 【外冷内热·口嫌体正直·学霸受】x【沙雕戏精·骚话一箩筐·学渣攻】 【阅读指南】： 1，故事背景发生在东北。 2，父母没有领证，主角木有法律关系。 3，建筑行业相关知识均来源网络科普。 4，围脖：一只炸天貂（望关注） 5，原名《哥哥+同桌=男朋友》，因为阿晋相关政策，所以改名。 内容标籤：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言喻（受） ┃ 配角：季寒舟（攻） ┃ 其它：花季雨季，情有独钟，伪兄弟，暴击受，清冷受，骚攻。 一句话简介：土木工程爱情故事。 立意：珍惜校园，珍惜年少。 第1章 傍晚。 市高中门口。 八月份的滨城酷热难耐，知了也学会了飞檐走壁。黑黢黢的小傢伙们动辄就跑到高层墙壁上狰狞，导致今年盛夏，反倒是树荫下更安静一些。 高中校门口有两棵又矮又歪的迎客松。 这树长的挫，开的倒挺茂盛。 两名女同学在路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往左面那棵偷瞄。原因无他，只因为树旁正站着一位偷凉的少年。 顾言喻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便装。孤僻的气质与青翠的绿树格格不入。他没注意过往的人群，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屏幕上。 【徐女士】：［妈妈已经把行李搬过去了，咱们今晚就在季叔叔家住下。］ 【徐女士】：［今晚大家一块吃顿饭，你千万别迟到。］ 顾言喻回了个：[好。] 然后翻开通讯录，拨打通话记录显示为（16）的那个号码。 嘟——嘟—— 第（17）通电话拨出去后依旧无人接听，他看着屏幕蹙眉：「怎么搞的，跑哪去了。」 顾言喻年幼时父母离异。 经年时间，双方又各自添了另一半。 他亲爹后找的老婆有一个拖油瓶，目前正就读于这所高中。 因为是住宿生，不能经常回家，所以亲爹就麻烦他没事过去瞅两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肩膀上就多了个「长兄如父」的任务——每周五都要来弟弟的学校体察民情。顺便带弟弟出去吃顿饭、再买点小零食。 不过他今晚没时间出去熘达，因为他亲妈要带着他搬到继父家住。 就……挺神奇。 他也变成了一只拖油瓶，还是大号的。 返回微信聊天页面，顾言喻看着对方于今天中午回復的消息： —[好的大哥！！！] —[高兴到起飞gif] 这股热切的劲，就跟现在的杳无音信反差明显。 顾言喻皱着眉头，连发三条催命符： —[去食堂蹭饭的猫都吃饱出来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今晚有事，没时间带你出去玩，看一眼就走。痛快点滚出来。] —[虞柯，我要是进去揪你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喻哥？」 两只大拇指正在飞快敲击键盘，顾言喻突然听见身侧有个男生在叫自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欠……」 结果一转头，这张脸并不是他想找的人，他又把揍字咽了回去，现场表演一出「何为收放自如。」 来的人只是虞柯的同学。因为他每个周五都会在校门口蹲点等人，时间久了班里的同学都认识他。 「嗯。」顾言喻轻轻点头，又问：「看见虞柯了么。」 「他跟朋友出去了。」男孩子笑逐颜开：「喻哥你是来领他吃去吃饭的吗？要不我……」 「什么朋友。」顾言喻自动提取关键字。 「啊？我不认识。」男孩左手僵持在书包拉链上。不知为什么，他明明是好心奉承，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被顾言喻那双眼睛盯的汗毛竖起，颤颤巍巍地说：「看着像是社会上的人，说要带虞柯去ktv玩一玩。虞柯说跟哥哥打电话报备过的，你不知道么……」 第2页 男孩子越说声音越小，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而顾言喻则脸色越来越差，语调都低了几个度：「哪家ktv。」 「好，好像是lj……」 * lj是市内一家较为有名的高端消费场所，一般零花钱有限的学生很少会踏足此地。 「到了哈。前迈那帮彪额会不会开车。」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流利的海蛎子味方言，骂骂咧咧把车停在划线区域. 说话的同时顺手把空车牌子举到上方，「十九块，现金还是扫……诶？小伙儿，你没给钱呢！」 一阵风的功夫，司机就看见刚才急匆匆上车的小伙子，这会儿又急匆匆下了车。 那「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背影」，不是给自己捉姦，就是帮爹妈堵小三。 来的路上，顾言喻又给弟弟打了几遍电话。 第28个终于通了，但不是本人接的。 接电话的人喝的有些高，对他五迷三道的放了一通罗圈屁，最后才问一句：「你他妈谁啊。」 五个字，概括了这傻逼不是个好东西。 司机察觉到后座的乘客只接电话不说话，气氛诡异的很，下意识透过后视镜去看。 正好车子行驶进天桥底下，阴影遮住了顾言喻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好看的薄唇。 少年清澈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深沉：「虞柯要是有一点事，我就把你脑袋打进盆骨里。」 说完就挂了电话。 想到这里，司机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惹不起。最终还是驾车离开。 * ktv内部装修的金碧辉煌，充斥着老闆刚从杜拜回来的味道。 203号包房门口，顾言喻通过门上的竖向玻璃看了眼里面的环境。 这是一间中包，大约能容纳十几号人。 ktv的门上大多带有透明玻璃，方便服务人员观察包房内的场景，如有不妥，及时阻止。 而他此刻就看见了平时连酒都不喝一口的弟弟，正坐在两个粗糙的精神小伙中间，被人灌酒。 看那样子，显然不止一杯。 「操。」顾言喻低骂了一声，直接踹开房门。 一股浓郁的发酵味道扑面而来，难闻至极。房间内的十多号人听见声音纷纷停止动作，鬼哭狼嚎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歌曲伴奏。 虞柯见到顾言喻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扔下子弹杯，动作丝滑地窜到他哥身边，「哥，你你你你你来啦……」 顾言喻扫了他一眼：「后边呆着去。」 「哦……」 坐在虞柯身边的是个精神小伙，他拎起桌上喝空的啤酒瓶，一路口吐芬芳地来到顾言喻眼前，「你他妈哪条道上混的。」 室内灯光昏暗，他一开始并没有看清顾言喻的脸。 以至于靠近的一瞬间，并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张绝对俊美的面容，不由一愣：「我去！」 手里的瓶子都晃了晃。 顾言喻五官轮廓有致，狼尾纯黑，肤色冷白。一双大眼睛清澈又有神，尤其是盯着人看的时候，简直能让人灵魂离体。 虞柯知道这人为什么震惊。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顾言喻时，也是这样惊为天人。 但虞柯也知道，他哥的脾气和长相根本不成正比。顶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总做些轰炸广岛的壮举。 精神小伙发觉自己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失态，更加恼羞成怒。伸出手指头对准顾言喻的鼻子，压根忘了另一只手还握着可以用来虚张声势的瓶子，「小子，你知不知道我……」 只听「咔嚓」一声，精神小伙话音未落就被顾言喻握住中指，狠狠往下一掰。 比杀猪还惨烈的叫声瞬间充斥整个包房，「哎我靠！手手手手手……啊——」 顾言喻并没给他留下喘气的机会，接着就是一个大旋转。 这人手指头连着胳膊、胳膊连着身子，直接凌空转了一圈，落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音效声再大都掩盖不住骨骼扭转的咔嚓声。 见状，一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 顾言喻面无表情，反手拍了一下虞柯，沉声道：「你站门口去，把玻璃挡住。」 说完，就从裤兜里掏出来两只白色的pvc手套，有条不紊的戴在手上。胶皮材质有松紧度，触碰皮肤的时候还会发出「啪」的一声。 见手套色变的虞柯急忙阻拦：「哥，我没事，咱们不至于……」 顾言喻：「站好了，一会儿再收拾你。」 「啊？我也……」 见他哥这样，虞柯就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心里默默为这群人祈祷的同时，赶紧用手把眼睛捂上。 「一起上吧。」顾言喻戴好手套，抬眼道：「我赶时间。」 很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却有种「解决你们这些渣子只需弹指一挥间」的感觉。 实在叫人火大。 有人冲上来叫嚣：「你他妈少装……」 脏字还没说出来，顾言喻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那人踹进了空调机箱里！ 立地式中央空调，再放下一个成年男人也没问题。 原本还打算上场的人，一个都没敢动。 因为那哥们……是他妈飞出去的！ 众人再看向顾言喻，只见他极富象徵性的小狼尾贴在耳后，目光犀利又阴沉。 操了，这人看着高高瘦瘦的，这是使了多大的劲！ 第3页 「说了一起来。」顾言喻扭了扭脖子，补充道：「别耽误我时间。」 十分钟后。 走廊内的顾客都被203里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包房内哀嚎声不断，酒瓶子碎裂的声音不亚于过年时放的炮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每响一次就有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哀嚎： 「好汉饶命！」 「饶命啊大哥！我们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再也不敢了！」 「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是想要点保护费。」 「哎呀妈呀！别踩别踩！」 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墙体微颤。 走廊外的人仿佛听到了人体骨骼和固体发生激烈碰撞的颤音，不敢想像到底有多狠。 顾言喻终于解决完最后一个，回过头，虞柯已经蹲到了墙角，环抱膝盖瑟瑟发抖的看着他。 包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口站着个很不着调的小黄毛。 小黄毛瞧见一屋子的惨状不敢进来，只敢站在走廊里狗仗人势：「臭小子！寒哥来了！今天这事没完！我看你一会儿还怎么得瑟！」 呵、还通风报信。 顾言喻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因为他在余光中清楚的看见，被他打倒的精神小伙们一听见「寒哥」的名号全都奋力地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嫌自己丢脸，还是终于等来了能撑腰的后援又燃起希望。 但不管他是谁，既然来了就一锅端。 顾言喻拽了拽带血的手套，准备下一回合开战。 不过多久，门口果然走来一个人，「我来看看，是谁那么厉害，把我一屋子小弟都放倒了。」 人还未到声先落。 那声音的主人少年音醇厚，话语里有几分调笑和轻佻——俗称不正经。 包房门彻底被推开，走廊的光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束，打在那人后背上。 顾言喻这边迎着光，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双修长的腿，再往上看，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而那人在看见顾言喻的脸之后则是「喔～」了一声。 更轻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成功引起老婆的注意（ps:我老婆真好看） 开文啦！ 现代校园小甜文！ 跪求关注评论、跪求专栏包养！笔芯！ 第2章 「就是你啊。」 名叫寒哥的男生漫不经心地走进包房，顾言喻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褐色短髮，微微捲曲，一双深棕色眼眸深不见底。单眼皮却是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有几分不谙世事的痞气。说起话来嘴角微微上扬，形成好看又礼貌的弧度，十分占便宜。 尤其是左侧鼻翼上镶嵌的那只银色小鼻钉，如同点睛之笔，更是加重了他身上的异域风情。一举一动之间不像是来帮忙的，倒是像来逛菜市场的。 看清楚包房里的景象，寒哥缓缓走到顾言喻身边，像戴了狐狸面具般友好地说：「兄弟身手不错。但你打伤了我这么多小弟，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 两人身高差不多，气场反差却极大。 顾言喻全程冷脸，手套还在往下滴血，紧握的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寒哥脸上还是一贯的轻佻，尽管话中带笑，却给人一种强烈压迫感。 虞柯刚颤颤巍巍站起身，就见他哥用带血的手套指着自己，「你兄弟，抓我弟弟收保护费，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个说法。」 众人将目光聚集在角落。 沿着墙体下滑的虞柯：「……」 我还是蹲着吧。 寒哥见这小孩一脸白净，跟个女孩似的，再看看顾言喻怒髮冲冠为红颜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现在都流行管男朋友叫弟弟吗？」 话音刚落，顾言喻抬手就是一拳。 寒哥反应灵敏，迅速躲过一劫，但仍旧感受到了擦面而过的拳风，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他趁着迴旋转身的空当抱住了顾言喻的腰身。 顾言喻没想到这人直接就用近身肉搏的招数，但也很快开始反击。 二人顺势扭打在地上，战况勐烈。 两虎相争，险些殃及池鱼，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寒哥处在下风却丝毫不紧张：「一点都不讲武德。」 顾言喻：「是你先不讲礼貌。」 顾言喻横跨寒哥在身上，死死的将他压住。寒哥的两条长腿无奈蜷曲着，两只手也被顾言喻握在手里。 老大被人按在地上起不来，小弟们也趴在地上观战，场面颇为滑稽。唯有虞柯像个漏网之鱼蹲在角落，小手手握成拳头给他哥加油：「哥，爆他头！」 寒哥：「你弟挺秀。」 顾言喻：「……」 顾言喻懒得跟这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人说话，正要动手，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操！谁报的警？！」 他突然分心，被寒哥勐地一拽摔在地上。又被这人顺势骑到身上去，局面呈现两级反转。 「厉害啊兄弟。」寒哥居高临下的占据主导权，像极了胜利者在跟阶下囚谈笑风生，「能把我压倒的你是第一个。」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顾言喻心说谁他妈不是第一次被骑。 「不过话说回来…」压制身下的小野兽多少有些费劲，寒哥说话断断续续，还喘着粗气，「你下手这么狠居然还怕警察？有点怂啊。」 第4页 「我怂你妈个……唔！」顾言喻话没说完，就被寒哥用手捂住了嘴，双手也被这人举过头顶。 七彩灯光照在少年的脸上，映着他银色的小鼻钉闪闪发光。寒哥笑道：「好好一帅哥，非要长张嘴。」 顾言喻：我他妈…… *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被带进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众人一字排开，贴墙根站好。 两位重量级斗殴选手挨在一起，所在之处众人自觉退避三舍。 民警依次点名。 点到季寒舟的时候，顾言喻身边这位仁兄极其响亮的喊了声「到」，大有一种我进警局我骄傲的感觉。 顾言喻往旁边挪了两步，这位仁兄就跟了两步。 「……」 跟随而来的ktv男经理，左手拿着赔偿清单，右手握着pos机。 他在民警的示意下对着清单念道：「包房总共损失了一台中央空调、一台超薄液晶电视、两个水晶茶几、还有壁画、吊灯，总计两万两千零六十三元。这钱你们谁赔？还是aa。」 两万元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学生就更不用提了。 那群社会青年也就看着比较张扬，一提到钱就如同关进笼子的狗崽，只会哼唧不敢抬头。 但是这群人却十分默契的把食指指向一个人——顾言喻。 眼神像是在说：是谁打的叫谁赔。 人群之中唯有季寒舟没有动作，他全程抱着膀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仿佛参与打架的不是他。 然后在全场鸦雀无声之时，非常绅士的朝顾言喻扬了扬下巴：「上吧，该你了。」 我tm谢你一脸。 顾言喻面不改色环视一圈：「你们有证据吗？」 「……」 「包房里有监控吗？」 「……」 「兇器上有我的指纹吗？」 他把指纹二字咬的很重。 神色轻松的季寒舟这才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手套。他突然回想起来顾言喻一直戴着手套。 听见这番话的精神小伙们还在据理力争，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是受害者，季寒舟在吵杂的声音中饶有趣味地笑了。 他转头看着和自己肩并肩的少年，依旧唇红齿白，人畜无害。这已经不是高不高明的问题了，这绝壁就是个惯犯。 行啊小伙子，还两幅面孔，看哥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顾言喻面不改色，巧舌如簧：「你们十多个人，我们两个人，没受伤就已经是万幸了，你们居然还反咬一口。要脸不要？再说了警察叔叔……」 他抬起头，无比真诚的对上民警的眼睛，「您看我们这样子，像是会打架的人么。」 说完，他不动声色掐了下虞柯。 虞柯秒懂套路，抱住他哥的腰，眼泪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我哥是清白的，你们别抓我哥！啊——哥！这个社会好险恶啊！」 季寒舟：「……」业务熟练。 顾言喻：「……」有点过了。 不知情的民警感动于这场兄弟情中无法自拔。 而知道真相的众人却被这段足以纳入教科书式的演技雷的外焦里嫩。 心中直唿：我靠大哥！ 你们不要再装柔弱无助小可怜了！ 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经过协商，赔偿款由季寒舟出。 不单因为他是大哥，也因为今晚唱歌的局是他组织的。 民警手持身份证，跟眼前的真人作对比。 确保无误后才把证件还给他，肃声道：「刚成年就喝酒，还打架，你们都不上学吗？」 「职高，过两天才开学。」季寒舟笑着收起身份证，转而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红色银行卡，递给经理，「刷吧。」 一系列流程下来只需几秒。 经理人把余额单子从机器上撕下来，原本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要在刷卡后跟客人报备余额，谁知道念了一半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余额还剩三十九万三千六百……」 民警：「……」 顾言喻：「……」 一群兄弟：「……」 黄毛目瞪口呆：「寒哥，你卡里这么多钱？」 「也没多少。」季寒舟收回卡片，漫不经心地说：「就过年收的压岁钱。」 刚被顾言喻雷到的那群人，现在又被自家大哥颠覆了世界观。谁家孩子光压岁钱就能收四十几万？ 紧接着季寒舟又很给面子的补充了一句：「一年比一年少。」 众人：「……」 不自知的凡尔赛最为致命。 * 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顾言喻走到门口停下来。虞柯全然无知，就这样撞到他哥背上。 顾言喻转过身：「你想什么呢。」 虞柯一脸懵，好像还是2g网：「哥，我刚才是不是做梦呢？」 「……」 纵然顾言喻见过世面，可一想起刚才的场面仍旧觉得头皮发麻。 十多号社会青年面朝他站成一排。 各个凶神恶煞，看上去还要干架。 然而季寒舟一开口画风就变了。 这人站在领头的位置，玩味的跟他对视，说话时语调浪到飞起：「一鞠躬～」 话音刚落，其他人整齐划一的九十度弯腰。嘴里还振振有词：「对不起！！」 「二鞠躬～」 第5页 「我错了！！」 「三鞠躬～」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声音浑厚，字正腔圆。 前有勐女撒娇，后有勐男认错。 再加上季寒舟特别不着调，每次说话都拉长尾音，像极了红白喜事的司仪。 这场面，仿佛这群人不是来给他道歉的，是来把他送走的…… 顾言喻有种感觉，这货就是故意的，在报復他倒打一耙的仇——夺笋。 同样的动作，反覆做了三次。 顾言喻感觉自己的辈分大到足以挂到墙上装裱起来。 民警全程用手机拍摄，录完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人，我们就把这段视频发到他们学校、家里，人手一份。」 顾言喻：「……」 别了吧，我简直难以想像自己在镜头下的表情。 思考间，手机响了。 来电人：［徐女士］ 虞柯看见他哥顿了一下，然后才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情绪很差，但……没他哥差。 「你们可以先吃，不用管我。」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嗯，能找到。」 挂断电话，虞柯小声问：「徐阿姨？」 顾言喻嗯了一声，打开导航搜索地址。 跟顾言喻的父亲离婚后，徐依梦又找了个男朋友。是个房地产老闆，早年丧妻，膝下有个十八岁的儿子。 二人交往了许久，年初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今晚本来约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结果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徐依梦在电话里发火也在所难免。只是她说的很大声，让虞柯心有愧疚。 「对不起，哥……」 「废什么话。」顾言喻伸出食指赏了他一个脑瓜崩，「下回再遇见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我先把你踢回家去。」 「哦……」 顾言喻给了虞柯五十块钱，亲眼看着他上了计程车这才埋头整理自己的事。 地图路线表明，从警察局打车到季叔叔家等同于横跨半个市，车费预计…… 「三十六块？」顾言喻惊讶。这么贵？？？ * 「我回来了。」 季寒舟一进门就看见餐厅桌子上摆了整整齐齐的九道菜。 他赶紧看了眼手机。 果然，静音模式下老季给他打了10多通电话。他一个都没听见。 今晚的事实在有趣，让他忘了晚上要跟爸爸的女朋友，以及他女朋友的儿子一起吃晚饭。 没动筷子，不会还在等吧？ 「爸？」季寒舟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他菸瘾犯了，赶紧穿着拖鞋去卫生间点了根烟。正抽没两口客厅就传来声音：「少爷回来了吗？」 「啊。」季寒舟夹着烟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佣人正抱着床单往书房走，「还没下班啊刘姨。辛苦辛苦，在给他收拾房间吗？」 他，指的自然是即将住进这个家的兄弟。 一想到这个词，季寒舟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个表里不一的傢伙。 打架那么勐，装乖又那么萌。 季少爷一贯嘴甜又善谈，三句话不离微笑，十分讨人喜欢。 刘姨知道他说的「辛苦」有夸张成分，却还是被逗得合不拢嘴：「辛苦啥呀——家里房间不够，先生说等以后他和夫人结了婚再换大房子，让我先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二少爷住。」 季寒舟抽了一口烟。 这套房子是他爸妈结婚时买的，那会儿他爸还没发家，所以房子不大，才一百五十平米。 好在这是个标准的三室一厅，书房宽敞，住起来并不憋屈。 「我爸呢？桌子上的菜是怎么回事。」 「你没回来，二少爷也没过来，就没吃。」刘姨摇摇头又说：「刚才夫人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说二少爷正在往这边赶，下去接了。外面天黑，先生不放心也跟着下去了。」 「哦。」季寒舟把菸头夹在手里，没注意到菸灰积攒了很多，已经掉落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声。 「进来吧，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是老季的声音。 季寒舟和刘姨一起出去，刚走到客厅就跟熟悉的面孔撞了个满眼。而那个面孔的主人，也以同样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寒舟回来啦。」 徐依梦见到季寒舟出来，赶紧推了推顾言喻，笑道：「来言喻，这是你哥季寒舟，快叫哥。」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喻：……毁灭吧。 第3章 哥这个字落在顾言喻耳朵里变成了敏感词彙。但到了季寒舟这里，却成了一种说不明的刺激感。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少年从面色如常，到心如死灰，最后脑门上顶着三个大字——作孽啊。 这样的表情他曾在游乐场见到过，不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就是刚从鬼屋里出来。咬紧牙关看似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顾言喻不说话，徐依梦尴尬的笑了笑：「寒舟啊，弟弟性格腼腆，你当哥哥的别往心里去。」 呵、这么腼腆的确实不多见。 「没事。」季寒舟笑着走到顾言喻眼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友好：「弟弟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哥。」 第6页 但是那泛着狡猾光芒的小鼻钉却出卖了他。 顾言喻：「……」 我是你大爷。 警局里的片段如同走马观花，飞快却清晰。 季寒舟不知道该感嘆缘分太浓，还是城市太小。他正准备多看会儿好戏，谁承想顾言喻却不按套路出牌。 「哥。」 「……」 就一声，少年音清澈干净，却因为底气不足带着几分羞涩，平白叫的人心房荡漾，像吃了糯糯的棉花糖一样。 季寒舟没想到他能这么……乖。 让叫就叫？ 这招叫什么？探索人设的反差萌吗？ 那一瞬间他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把他骑在身子底下的小野兽了。 「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吃饭吧。」季明奎没察觉出交汇在空气中的两道电流，开心的推着两个孩子的肩膀，「你们俩第一次见难免陌生，但是来日方长，以后住在一起总有机会交流。」 徐依梦也说：「是啊，言喻第一天来，懂得不多，寒舟你受累多带他一起玩——我们言喻特别乖，你跟他说他都会听的，是不是言喻？」 顾言喻本想说「听话怕是有生之年了」，但一转头又看见了徐依梦身上穿的连衣裙。 徐依梦是个大美人，岁月又格外疼爱了她几分。日子艰难的时候她都能把旧衣围裙穿出风韵，如今手头宽裕了，昂贵大牌的裙子更是将她衬托的妩媚三分。 顾言喻看了两眼，愣是把话憋了回去。 「放心吧。」季寒舟精明的眸子对上少年的眼睛，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我和弟弟，一见如故。」 顾言喻：「……」 咱俩三见也如不了故。 …… 在双方父母的簇拥下，两个「初次见面」的兄弟坐在一起。 这顿饭吃的很快，也并不尴尬，甚至比顾言喻想像中的好很多，因为季明奎很会调节气氛。 顾言喻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是个「大龄段子手」。因为常年爱笑的缘故，季明奎眼睛两边起了深深的褶皱，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一位小品演员，十分有亲和力。 徐依梦离婚后带着顾言喻走了很多地方，也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坏人」。所以当妈妈决定和这个爱笑的男人在一起时，他并没有反对。 因为这个男人不仅能给徐依梦提供快乐，也能满足一个女人最基本的物质需求和心灵寄託。 饭后，新组成的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聊天。徐依梦把切好的水果端到桌上，「来寒舟，吃水果。」 季寒舟很客气：「谢谢阿姨。」 「谢什么，以后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徐依梦不在乎季寒舟对自己的称唿，她满眼慈爱的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对自己的儿子说：「言喻，你也吃。」 顾言喻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嗯。」 看着新家新成员，季明奎一晚上嘴角就没合拢过。直到接了一通电话，结束后表情才不大对劲。 「怎么了？」季寒舟随口一问。 季明奎皱眉：「咱家在中山路的那家ktv被人砸了，经理刚打电话跟我说维修需要一段时间。」 咱家？ 中山路？ 顾言喻下意识看向季寒舟，却见这货仰着脖子，满屋找太阳。 徐依梦也问：「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有人受伤吗？」 「没有。」季明奎放下电话，「就是一群学生，因为三角恋打起来了。你说现在的孩子，学习学不好，恋爱也谈不好。那么多好看的姑娘，怎么就非得抢一个。」 季寒舟：「……」 顾言喻：「……」 大人在一旁说话，两小只并肩挨在一起，避开各自的父母在桌子底下进行小动作。 顾言喻用手机简讯打字问：［lj是你家的？］ 季寒舟接过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简单粗暴的输入：［lj=老季］ 砸了lj的顾言喻：「……」 季明奎的身家除了房地产公司之外还覆盖了很多娱乐场所，这些地方统称lj旗下。 不过这家ktv只是他早年的一个项目，现已经被各大股东掌控。名字之所以没改，是想借着lj的名声继续招揽顾客。不算实际产业，顶多月月分利。 这种事连徐依梦都未必了解，何况顾言喻。 季寒舟倒是对自己的家底心中有数，他估计这件事怎么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才乖乖把钱赔了一了百了。否则捅出去，被他爸的合伙人知道，大家都没面子。 「都是小问题，不碍事。」 撇开不愉快的事情，季明奎从客厅的书架上取下来一个拍立得。 徐依梦笑着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好像知道什么似得。 季明奎把刘姨从厨房喊过来，「来来来，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照张全家福，留个纪念。」 两位家长坐在中间，各自的孩子站在两边。 刘姨把相机摆好，笑着喊道：「来，都瞅我哈——猪肉肥不肥？」 「肥——」 四个人异口同声，音量不同。 两只小的一个像是没吃饱饭，一个像是吃多了闲的。 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 灯光闪烁的一瞬间，顾言喻好像顺着镜头穿越回到童年。从他记事起，他的原生家庭、他的父母，从来没给他留过一张全家福…… 第7页 照片上的一对男女笑容可掬。 两边的少年，一个面无表情却略显乖觉，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抢镜。 另一个嘴角上扬，极其配合的比了个剪刀手。老土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平白多了几分年少的张扬。 季明奎对刘姨的拍照技术，和照片效果都非常满意。 他笑着将照片放在书架中央，转身将手搭在顾言喻肩上，「言喻啊，去看看你的新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叔叔说，叔叔下班都给你买。」 「谢谢叔叔，不用麻烦。」顾言喻回答的很礼貌，但清冷的语气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徐依梦诧异地看着大家，「好像什么东西烧焦了。」 大家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客厅里好像是瀰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和一股怪味儿。 刘姨匆匆跑进厨房，翻箱倒柜片刻，皱着眉出来，「锅里没东西啊，电路也没问题，哪来的烧焦味儿？」 说话时，味道已经越来越浓。 大家正准备将矛头转向卫生间，突然听见顾言喻开口：「冒烟的……」 他波澜不惊，指着书房说：「好像是，我房间。」 四脸懵逼：「……」 「卧槽！」季寒舟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打开书房门。 里面浓烟滚滚，布料烧焦的味道十分浓郁。 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母娘娘在天宫开蟠桃盛宴。 季明奎见状赶紧拿着灭火器冲进去，对着房间的着火点一通喷射。 十分钟后—— 季寒舟被他爸喷的「白髮苍苍」。 父子俩站在「精心布置」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季明奎灰头土脸，满身骯脏。他扔下灭火器，金属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季寒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像螺旋桨一样飞速运转，「爸，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蚕丝被不防火，以后别买蚕丝被。」 话音刚落，客厅三人就听见老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告诉你多少遍不许抽菸！你还抽！你还把言喻的房间给点着了！小兔崽子你存心的是不是！你要气死老子！」 季寒舟：「……爸，这真是个意外。」 季寒舟自认倒霉，却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就抽了两口，菸头就能掉在床上，还把屋子点着了？？ 「你要是不想让言喻住进来你就直说！你至于把他屋子烧了吗？！啊？」季明奎越说越生气，要不是徐依梦拦着甚至都要动手。 「行了行了。」徐依梦把他从房间拽出去：「寒舟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骂他。我一会儿去咱们房间给言喻铺张床，今晚言喻跟我们挤挤，反正明天……剩下的明天再说。」 季明奎是个实打实的东北男人，脾气来的又快又勐烈。再加上常年在商场打交道，又混迹工地，说话办事领导派头十足，说一不二。 「挤什么？」 他小心推开徐依梦，然后指着季寒舟怒道：「你把人家的房间弄成这样，就给我负责到底！言喻今晚就跟你一起睡！你有本事也把自己房间烧个吊蛋精光！」 季寒舟：「……」 顾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嗯？还有这种好事？ 第4章 次卧，季寒舟房间。 顾言喻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季寒舟的房间很大很干净。 落地窗採光很好，整体轻奢装修很符合年轻人喜好。足以容纳三个成年人的大床摆在一侧。 床对面是电脑书桌，上面有些没组装好的赛车模型。再往前是一个偌大的书架，这是顾言喻没有想到的。 一眼望去，全都是些科幻文学，盗梦、宇宙探索、还有个叫玛什么来着…… 「寒舟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徐依梦打量着儿子的表情，确定无恙才继续开口：「妈跟他接触不多，但是这孩子挺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反对父母再婚，他妈去世后，他却挺希望他爸能找个伴。」 顾言喻收回视线，轻轻点头。 似乎是在表示朕已阅。 徐依梦停顿片刻，突然想起开心事，笑着说：「再开学你就成高职班的学长了。今天妈给老家打电话，他们都说没想到现在教育政策这么好，中职高也能考大学——他们还说以你的成绩，省内这些建筑类一本院校根本不在话下，想去哪个就去哪个。都夸你厉害呢。」 顾言喻俊朗的脸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嗯，然后呢。」 「明天一开学，你就去办理住校吧。」徐依梦拉起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书房烧了，你跟你哥……你跟寒舟挤在一起也不方便。再说高考压力大，时间也紧迫，你住学校还能抽出时间学习，多好是不是？」 顾言喻正觉得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门就被人推开，是刘姨推着两个行李箱进来。 开门的一剎那，隐约还能听见季明奎在烧焦的房间里训话。 「幸好我手慢，行李没放进去。」刘姨将碍事的大箱子推到角落，「我看了两眼，你这里面衣服不多，书倒是不少。全是什么高中数理化教材，我儿子现在也学这些，他……」 「你看错了。」顾言喻冷冷打断：「是学预算的书，不是数理化。」 第8页 气氛有些尴尬，徐依梦也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刘姨只能笑着点头，连说两句「是、是。」 她在季家工作了好多年，平时除了自家儿子和同学，接触的一直都是季寒舟这种孩子。 哪怕调皮捣蛋、油腔滑调，但是至少……性格健全。 她第一眼见到顾言喻就知道这孩子不好相处，不过是空有一副面善的模样罢了。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畏惧徐依梦。 不——说是依赖更为恰当一些。 刘姨突然想起小时候儿子不听话，她骗儿子说：再不听话妈就把你扔了。 当时儿子的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顾言喻每每看向徐依梦的眼神，就跟当初儿子看自己是一样的，依赖、恐惧、好像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丢弃。 「妈，我想洗澡。」顾言喻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刚才老季喷的太勐。别说他，就连徐依梦身上都沾了不少脏东西。 徐依梦闻言赶紧起身，「那……那你去箱子里找件换洗衣服，妈去给你调热水。」 「嗯。」 徐依梦和刘姨一块离开。 房门关上，顾言喻就下意识看向行李箱，无所谓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 洗完澡，顾言喻回到次卧，开门就看见季寒舟坐在他的行李箱上研究另一个行李箱。 「别随便碰我东西。」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温度。 季寒舟闻声转头，脸上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慌张和愧疚，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顾言喻头髮微湿，顶着一条白色毛巾，遮住了灯光，在脸上形成阴影。 小狼尾贴在皮肤上，漆黑顺滑，显得整个人都温顺了许多。 冷白皮在藏蓝色睡衣的衬托下，更显得这人干净，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清爽的味道。 要不是习惯把洗漱用品放在房间里，季寒舟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偷偷用了他的薄荷香沐浴乳。 「箱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放两把锁？」季寒舟说完就长腿一抬，从箱子上跨了下来。 「尸体。」顾言喻面不改色的陈述，到真有几分阴鸷杀人狂魔的潜质，「现杀的，想看么。」 季寒舟一时间没想好骚话，就听见顾言喻趁热打铁：「我可以把你塞进去，看个够。」 这小脾气…… 季寒舟想起他刚进门那会儿明显是不情愿的，最后还是屈服于家长的威严。于是双手环抱于胸前，笑道：「哦～你这么吊，你妈知道吗？」 被戳中要害的狂魔：「……」 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妈——他妈的。 阅人无数顾言喻不敢提，但季寒舟这款，他倒是有幸接触过一些。 说好听点叫自来熟，难听点就是：爆炸的时候人回来了，脸还留在阿富汗。 关键是还贼拉欠儿。 一想起现在是寄人篱下，亲妈还睡在隔壁，顾言喻就觉得住校是个明智的选择。 「扣扣扣——」三下敲门声。 徐依梦站在门外：「寒舟，阿姨要进一下房间，给言喻送床被子。」 季寒舟应了声好，主动过去开门。 看着亲妈的笑脸，顾言喻十分庆幸没有和季寒舟发生正面冲突，然而下一秒，徐依梦就做了个让他大无语的行为。 他眼睁睁看着，他妈把那条印着小黄鸭的被子铺在了季寒舟床上。 「妈……」顾言喻想说我睡沙发就行。 徐依梦抢先一步：「言喻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踢被子不要紧，千万别踢到你哥——寒舟啊，你半夜要是醒了，就帮他把被子盖……」 「妈。」顾言喻听不下去了，脚趾都快扣出一栋别墅了，「剩下的我自己能弄，不用别人。」 他把后面的四个字咬的很重，话音刚落余光就看见季寒忍俊不禁的表情。 季寒舟：「没事，我睡觉也不老实，大不了半夜我们俩互殴。」 顾言喻：「……」 你他妈给大熊猫留点笋吧。 果然，徐依梦刚出去季寒舟就笑得不行。少年音依旧不着调，笑起来却十分爽朗：「你今年多大来着？还盖这种yellow duck，冒昧问一句——」 季寒舟两指夹起被罩一角，笑问：「你尿床吗？」 季寒舟像个熟透的麦穗，笑弯了腰。 再抬起头，就看见小黄鸭的主人把毛巾丢在行李箱上，仰着脖子嘆了口气。 飒的一批。 「我没有揍人揍到家门口的习惯。」顾言喻挽起睡衣袖子，「但你不是人。」 话音刚落，二人又扭打在一起。 * 竖日下午，顾言喻带着行李箱坐上了通往新校区的车。 他所在的建设中专为了响应国家的人才培育计划，和市内另一家房地产中专合併了，形成规模庞大的城建学院。 今天是报导的第一天，车上有好多年轻男女，基本都是该校学生。 他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两条膝盖破着洞，露出白皙的皮肤。 内衬白色短袖，又搭着一件黑色外套。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精緻的小狼尾贴着脖子。 尽管已经坐在最后一排，还是免不了成为目光的聚集地。 拜季寒舟所赐，他昨晚没睡好，一靠在座位上就开始打哈欠。 第9页 季寒舟的破沙发还没一米五的床宽，他蜷缩着根本伸不开腿，最后还是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当然，这事没叫徐依梦知道。 昨晚他梦见自己和妈妈搬进新房子里，妈妈又给他买了一只成年阿拉斯加犬。 晚上，他正在熟睡，大狗却突然破开天花板，从天而降。直线砸中他的心房。 「卧槽！」 顾言喻从睡梦中勐然惊醒，胸口的剧痛和身上的重量，都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是真的被狗砸了！ 黑暗中，顾言喻甚至能感觉到趴在他身上的大狗抬起了头，还在他脸边吹气。 这狗显然也是刚睡醒，嗓音低哑又醇厚，像极了蛰伏的野兽：「叫你别睡床底下，我都说了我睡觉不老实。」 顾言喻：「……」 他妈的，跟人沾边的事你他妈真是一点都不干！ 一晚上，顾言喻被这天降的大狗砸了三次。 要不是亲妈还跟季叔叔睡在隔壁，他都想把这根独苗顺着窗户扔下去。 最后他干脆不睡了，坐在地上等季寒舟第四次降落，直接一脚送他去顶棚——然而，这货他妈的倒睡得安稳了。 也是日了狗了。 徐依梦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 开门的时候客厅里还弥留着淡淡的粉尘味，显然是过来修理书房的施工队刚走不久。 「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叫我下班早点回家，还给老刘放一天假。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季明奎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音立刻起身帮她接东西。 老季岁数大了，难免喜欢伴侣为他准备的小惊喜，那是他许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 「你急什么，寒舟还没回来呢。」徐依梦把红酒放在餐桌上，笑道：「听刘姐说这孩子就喜欢喝冬瓜排骨汤，我今天特意去进口超市买的食材。言喻这学期开始住校，今晚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吃顿饭。」 说着，她小鸟依人般挽住老季的胳膊，仰头道：「你昨晚骂了寒舟那么久，今天可要好好给他道个歉。」 季明奎消化一阵：「寒舟？他今晚不回来。」 徐依梦：「他去哪？」 季明奎：「我把他撵到学校去了。」 今年就要冲刺高考了，当然要加把劲。 季明奎又问：「言喻他……」 徐依梦面露尴尬：「他也去住校了。」 两个人隔空相视无言，似乎都是抱着捨己为人的美好思想，自诩做了件感天动地的大好事。 可现在这么一看，画风却莫名的清奇又跑偏。 季明奎当场左眼皮跳了起来：「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而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顾言喻，到了男寝就开始找自己的门牌号。 男生寝室是一栋四层独立楼，没有电梯。全校重点保护的高职班就在顶层。 由于是新校区，一切规划都井然有序，各大寝室牌也做的十分亮眼，他一眼就找到了405. 这是一间四人房，窗户两边各摆着一个上下铺。他的名卡就在左手边的下铺上。 时间过得很快，走廊里传来一阵行李箱的轱辘声，还有脚步声。 这个时间点住校生陆续入寝，顾言喻没当回事，继续铺床。 直到那轱辘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止，好像就在门口…… 「呦呵，都有人先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是谁？ 第5章 无语二字，顾言喻已经说倦了。 他很少干涉徐依梦的感情问题，也从不过问季家大少爷的琐事。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季少爷仗着家里的关系，就读于一所建设类学校，而且成绩菜的一匹。 二人相视片刻，直到来了新的室友才打破僵局。 「季寒舟，你这狗币，你他妈也不等等我。」新来的室友是个外表看着很单纯的男生。 身材清瘦，小锅盖头。身上全是带logo的大名牌，看一眼就知道是值得绑架的孩子。 他放下行李箱，十分熟络伸手揽住季寒舟的脖子：「我刚才在楼下转了一圈，全他妈是老爷们儿。咱们学校本来就男的多女的少，谁知道建设更惨，连个女的都没有——这他妈简直就是天堂啊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才发现寝室里还有别人。 尴尬之余，满眼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去！男的女的？这么帅！」 顾言喻：「……」 季寒舟：「放心吧，我们有的他都有。」 「不好意思啊兄弟。」新室友冲着黑脸的顾言喻点头哈腰，上前握手，以示友好：「对不住对不住，恕我眼拙，你长得太雌雄难分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真帅，真好看。别别别别别生气。」 季寒舟差点憋不住笑了，因为他一抬头就看见顾言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脸。 似乎是在说：你他妈确定是在对不住？ 顾言喻应了一声，没握手，继续铺床。 但是那份冷淡，根本无法浇灭身后的哥们像个蚂蚱一样兴奋，「我操！兄弟，我住在你上铺啊。」 顾言喻看着床头的名卡：幕天遥。 心说这蚂蚱不会在上铺跳高吧。 中国有句老话叫一语成谶。 幕天遥坐在上铺滔滔不绝说个没完，自诩已经跟顾言喻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第10页 「兄弟，都是自己人不跟你吹牛逼啊。我跟寒舟，我们俩在房地产那简直是叱咤风云，他是地产一哥，我就是地产二哥。我们俩一出现那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你能别床震了么。」羞耻的内容，连季寒舟都听不下去了。 顾言喻握着书本的手一僵：…这特么不是去幼儿园的路。 「啊，那不说了。」幕天遥已经整理好了他狗撒尿的地儿，正准备下床，「走啊狗币，咱俩出去买点吃的去。」 他正撅着屁股踩在栏杆上，季寒舟上去就是一脚，差点又给他踢回原点。 「别一天狗币狗币的瞎叫。」季寒舟不着调地说：「在新室友面前给我留点好印象。」 你还有个屁的好印象。 顾言喻自动忽略某人的话有所指。 「赶紧的，我快饿死了。」幕天遥不像ktv里遇见的那群小弟，对着季寒舟俯首称臣。他撇了撇嘴，下床后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揽住季寒舟的脖子，把人往外拽：「对了，你有没有钱给我救济一点？我爸把我卡停了……」 二人的声音由近及远，就这样消失在走廊里。 顾言喻把门关上，隔绝了吵杂的人声。 转身时无意间瞥见季寒舟的床铺。他睡在自己对面的下铺，抛开人品不说，这傢伙床收拾的倒还算干净。 顾言喻眼尖的发现了他也放在床头几本书，《现代化机车》、《赛场上的独门绝技》，都是跟赛车有关的。 前两本还挺正经，后面那本名叫《千万主播吸粉入门教程》，下面还有两行小字：手把手教学，让你感受爸爸都体会不到的快乐。 这什么鬼……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顾言喻的思路。来电显示：[顾擎] 他看了一眼，眸子沉了下来。选择挂断。 * 「我上来的时候认识了两个建设的学生，听说他们这一届参加高职班的有个学霸。」幕天遥神秘兮兮地说：「中考考了620分，牛逼吧？放着好好的重点高中不去，上职高。你说这人得有多不食人间烟火。」 「620分？」季寒舟眉毛一挑，也来了兴趣：「是挺高，不过这成绩上职高，他估计是脑子让驴给踢了。」 不对，是被一群驴给践踏了。 幕天遥十分贊同哥们的说法，奈何没文化还不骚，没办法像哥们那样一针见血，点评独到。 但这件事也不怪季寒舟吐槽。按照省内往年的分数线来看，620分上重点高中，根本就是稳扎稳打。 全市那么多考生，花钱往重点砸都砸不进去的大有人在。谁会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来这搞砼？ 况且这所学校，来的大多数都是他们这种「关系户」。 要么老妈是项目经理、乙方团队；要么老爹是房地产大亨、甲方老总。这些土建二代们毕业后可以拿着文凭，顺理成章进入自家公司学习。 当然了，靠自己发愤图强走上建筑行业人生巅峰的也有。但照比学校总人数来说还是凤毛麟角。 像这位以620分的优异成绩考入我校的优秀学子，还真是头一次见。也难怪他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毕竟听说之人，无不表示震惊。 想到这，幕天遥暧昧撞击着哥们的肩膀，「哎你说，咱们寝室里，就那个男的，他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哥们突然站在原地……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季寒舟：「你要干嘛。」 幕天遥：？？ 「我能干嘛。」幕天遥愣了片刻，实话实说：「天菜啊那可是，我不惦记别人也是惦……哎？你拽我干嘛？哎哎哎……季狗币你特么别拽我……」 屏幕刚刚熄灭，顾擎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顾言喻无奈只能接听，不是因为他想接，只是怕顾擎误以为他死了瞎报警。 「餵。」 「言喻，你忙什么呢。爸给你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 「洗澡。」顾言喻随便撒了个谎，「有事？」 「没事，就是知道你快开学了。」电话那头，顾擎的声音有些苍老。说着说着还咳了几声。 咳的不重，但每一声都落在顾言喻心里：「病了就吃药，我已经不需要你承担生活费了，别把自己过得那么艰难。」 过了十八岁，一切都不需要承担了。 沉默片刻，屏幕那头再次传来的咳嗽声确实小了许多。但顾言喻更揪心了。因为他听得出来，顾擎在用手捂着。 徐依梦和顾擎离婚没多久就带走了顾言喻，这么多年，父子二人很少见面，久而久之，能聊的话题也就不多了。 每次打电话都是一个想到哪说到哪，一个嗯嗯啊啊打马虎眼。 等到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顾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着咳了两声又说：「小柯在那边住宿，比不上你走读，天天回家你妈还能给你做饭。你记得多照顾他，别让他被人欺负了。那孩子调皮，有事都不告诉我跟他妈。但是爸知道，他听你的。」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顾言喻的软肋，破坏了他防御已久的铠甲，「我这学期也住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就好像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本就谈不上公平的局面下希望赢得大人的关注。 电话那头顾擎也是一愣，沉默好半天才匆忙解释：「言喻你别生气，爸不知道你……爸不是这个意思……」 第11页 「无所谓。」顾言喻打断道：「虞柯挺好，你要是信不过就自己过来看，我刚搬进宿舍，还要收拾东西，先挂了。」 挂断电话，顾擎又发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微信转帐1500元。 第二条顾言喻没仔细看，大概意思是让他喜欢什么吃点什么。不要亏待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是九点了。 外面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口哨声。 前两年顾言喻还是走读生，不知道住宿生的查寝和熄灯时间，但是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口哨声，也不难猜到接下来的流程——关灯，关门。 可是那俩货还没回来…… 算了，跟他没关系。 他利用最短时间沖了个澡，头髮还没干就钻进了被窝。 这是他第一次睡寝室，有些空，也有些新奇。 他想起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一家三口住在隔壁的w市。那个城市不算大，连公交都屈指可数，他们住在单位发放的职工厂房里、小小的家却很温馨。 离婚后，顾擎娶了虞柯的妈妈。 他则跟着徐依梦来到d市。 起初，母子二人睡在一个小屋子里。有的很破，有的一般。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知道现代化社会也有如此衰败的犄角旮旯，更无奈的是这样的地方居然还住着人——他就是其中一员。 睡意逐渐上头，顾言喻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很舒服。他隐约记起来，条件逐渐变好貌似就是徐依梦跟季叔叔在一起之后。 他们的生活条件从简陋的次卧变成了独立的一居室。那些都是季叔叔的钱，是季寒舟他爸的钱。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有些乱。那张全家福一闪而过，他的睫毛不安分的动了两下。 突然，走廊里传来「轰！」的一声，整个楼都颤抖了一下。 顾言喻勐然睁开眼，坐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摸黑穿着拖鞋下床，还没找到门口的灯开关，就听见管理员大爷在走廊里咆哮：「你们是哪个寝室的？！开学第一天就偷电！站住！别跑！」 紧接着，宿舍门就被人勐地从外面推开！ 「我操季寒舟，你他妈把电闸都插爆了！」 「鬼知道那根是他妈火线。」 「……」 无需多问，单凭两句露骨的台词和那气喘吁吁的声音就可以断定事情经过。 顾言喻本不愿多参与，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具有戏剧性。 当管理员大步跑来，并把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在他脸上时，一种名为「情况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们三个！高职班的是吧？！开学第一天就偷电！跟我去外面登记！一个也别想跑！！！」 顾言喻：「……」 我他妈偷个大寂寞球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专业坑弟二十年。 没有标註（捉虫）的修改，就是重新排列段落。 日常觉得自己排版很乱的作者弱弱飘过…… 第6章 「今天是两校合併的第一天。」 「也是迎接新面孔的第一天。」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我们共同迎来了这具有歷史性的一刻……」 城建学院的成立兼开学典礼办得很隆重。 在可容纳下一千多人的豪华大礼堂内，充斥着女主持人富有情感的演讲内容。 台下的学生和领导一阵掌声和欢唿，如此盛大的场面在中职院校实属罕见。 观众席上「偷电三人组」挨成一排，坐在一起。 季寒舟一边鼓掌捧场，一边问：「听说你们学校有个620分考进去的学霸？」 打从典礼开始，季寒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顾言喻搭话茬，但顾言喻始终懒得理他。 这句不知道怎么触动了他的开关，他居然回復了：「是。」还破天荒反问一句：「怎么？」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感情，但能找到合适话题，还是让季寒舟喜出望外。 接下来是介绍校领导以及教师阵容的环节，主持人带着新的稿子，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位教师起立，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季寒舟似乎是担心说话声太小，他将身体凑近，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顾言喻耳边：「没怎么，我们一致认为那小子脑袋被驴踢过。」 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顾言喻：「……」 季寒舟歪头，见他瞪大双眼，欲言又止，下意识觉得这人有一肚子的吐槽。 男人，总会对志同道合的朋友十分青睐，「你也是这么觉得吧。」 顾言喻没说话，默默从裤兜里掏出一副pvc手套。 季寒舟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个动作非常帅气。 「接下来，我们需要对三名高职班的学长进行通报批评处分。」 挨在一起的三人虎躯一震：「……」 顾言喻戴手套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经男生宿舍四楼管理员核实，昨夜熄灯后，高职班405寝室的季寒舟同学、幕天遥同学、顾言喻同学在寝室偷电，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又因为季寒舟同学乱接电，导致整栋楼电力短路，冒火星子。」 话音刚落，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阵闹笑声。这种现象人传人，此起彼伏，许久不断。 其中不乏东张西望，想要看看这三位开学即社死的大神究竟是何方神圣的人。 第12页 身边投来些许异样的眼光，好多都是建设学校的熟面孔。顾言喻除了想锤死季寒舟，就只想把自己埋在土里，拱都拱不出来那种。 「好在管理员发现及时，目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以及较大的经济损失。在此对三名同学进行批评教育和通报批评处分，并且负责军训期间的宿舍楼打扫工作，引以为戒。」 [我想任性我就任性，我想倔强我也能倔强，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 一阵节奏欢快的铃声从观众席中央响起，手机主人立刻成了全场聚焦点。 顾言喻眼瞧着季寒舟这货不慌不忙挂断电话，将额前的刘海整理好，然后没有一丝尴尬地沖主持人说：「说得特别好，你继续。」 全校师生：「……………………………………」 一千多人的礼堂内，就见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校领导脸色越臭，场内的同学们就笑的越疯狂。 顾言喻太阳穴直跳，恨不能把脑袋杵到地板上。他万分祈祷这场屠宰仪式赶快结束。 「最后，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以620分的优异成绩，考入我校的顾言喻学长，做为学年优秀代表上台讲话！」 顾言喻：「……」 擦，毁灭吧。 看着缓缓走上礼堂的背影，季寒舟这才明白那副手套是什么意思。他刚才好像离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同学a：「卧槽，这哥们儿好帅啊，仅次于我。」 同学b：「你特么要点逼脸吧。」 同学c：「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帅的男生？」 同学d：「啊这……美貌智慧与魄力并存。」 顾言喻的颜值，参加市中小学生选美绝对能摘得桂冠。 打他从观众席上站起身的那一刻开始，身边的议论声就没断过。 走到哪传到哪。 房地产的学生们惊讶于这张连被判决都会减刑的脸。 建设的同学们则是牛逼哄哄地引以为傲，自动忽略刚才的通报批评处分。 满脸都是「瞧见没？这是我们建设的学霸！厉害吧！」 这种大起大落又大型社死的现场，让顾言喻表情都险些扭曲。表彰大会他没少参加，批.斗完再表彰这还是头一次。 演讲，总有一套起承转合的公式。只要根据不同场合相应带入即可。 但是顾言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讲了些神马鬼。再回过神，开学仪式已经结束。他也已经坐回了班级。 今年的高职班可谓康干盛状。 由于两校合併，本次参加高考的学生共计211名，可谓歷史之最。 因为学生群体庞大，校领导在统计完人数后，特意将现代化小礼堂开放出来，提供给考生使用。 顾言喻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211名学生坐的严丝合缝，只有最后排最末尾挨着中央空调的位置还能坐。 一个有同桌，两个空桌子。 这会儿他也懒得挑剩菜了，哪个干净吃那个，于是坐在两个空桌那里。 坐在前排的几名同学往后看了看。 其中一人惋惜地说：「哪有学霸坐在最后一排的，我想挨着他坐。」 他同桌：「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学霸旁边还有位置。」 话音刚落，就有两位老师分别从礼堂前后两个门走来。 一男一女。 女老师从后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 顾言喻的位置仅次于中央空调，自然比谁都最先看见那两条尾巴是谁——季寒舟、幕天遥。 尤其是季寒舟，这货脸皮真是无人能敌，好歹也是差点经歷开学即毕业的人，现在还能冲着这头挥舞双手，热情的打招唿。 这人不可能癔症到跟空调招手，那肯定就是自己喽？ 顾言喻视而不见：「……」 我特么是作了什么孽。 年轻女老师把人领到空位置边上，示意他们随便坐。 幕天遥刚准备坐在顾言喻旁边，就被哥们一个眼神制止了。 季寒舟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要挨着我弟坐。 幕天遥：「……」 完了。树叶儿要过河，浪起来了。 「顾言喻同学。」女老师皱着眉头，轻轻把季寒舟往前推了推：「刚才一下台，季寒舟同学就来办公室找我了。也承认昨晚的事情是他们俩做的，跟你没关系。」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顾言喻心想。 顾言喻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乖，再加上他干净又漂亮的长相，很难叫人不心生好感。 女老师虽然已经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近距离一看还是不免惊嘆，这孩子长的好干净。一定很好说话。 事实证明，她被顾言喻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给骗了，她哪知道这孩子淡定的面孔下，内心是一万只羊驼飞驰而过。 「老师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经过，如果属实，会在今后的课间时间，以及表彰大会上还你清白，处分也会一併消除。」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私事不好耽误太长时间。等候已久的男老师站在讲台前朝女老师招了招手。 女老师一离开，季寒舟就顺势坐在新同桌旁边，心情简直不要太好。而顾言喻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总感觉旁边坐的不是个人。 是个坑——天坑。 果然，这天坑一坐下来就开启话唠模式：「巧了，咱俩坐同桌。」 第13页 顾言喻面无表情：「……」莫挨老子。 「你别担心。」季寒舟自动忽略新同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凑过去耳语，买一送一地送了薄荷香。 「自从哥知道你是学校付于重望的学霸之后，哥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浅薄，眼界有多么狭隘——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学校和学校也是一样的，没有好坏之分。」 说到高.潮部分，他还把手放在顾言喻肩上，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哥从来没有瞧不起你。」 顾言喻：「……」 我他妈听你在那放罗圈屁。 幕天遥坐在前面听的鸡皮疙瘩掉满地。 不是他不够哥们，而是他实在受不了季寒舟连懵带泡、胡编乱造、悔过书张口就来、撒谎都不打草稿的行为。 当真是瞎子可见的天赋。 昨晚他们俩说起这事时，季寒舟还列举了种种条例，条条力证顾言喻就是个学痴，脑子不是被驴踢过就是被狗啃过。 这会儿却话锋一转，好像那些鬼话都是他幕天遥一个人说的，他季寒舟倒成了个高高在上，捨身为弟的好鸟。 幕天遥转头看了眼哥们。 你骚可以，你他妈不能骚人不利己。 「而且啊，你要换个角度想。」后座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季寒舟还在侃侃而谈：「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学校的名人，管他好坏，是不是已经得到优先择偶权了呢？」 这人简直了…… 顾言喻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缝，无语斜视道：「……你他妈有毒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毒，你有毒，你有毒毒毒毒毒…… 第7章 尽管两人对话声很小，但还是顺着空调的风吹到前几排，输送到小范围人群耳朵里。 听见内容的同学们都在捂着嘴偷乐，心说两只大佬的对话内容好逗。 刚才还想跟学霸坐一起的男同学也忍俊不禁。 他同桌打趣：「坏喽，你是要在一哥手里面抢人啊。」 男生摇头：「拉倒吧，抢不过抢不过，他们俩坐着挺好，你看，多般配。」 周围闹笑不断。 「好了，同学们先安静下来。」 两位老师看着年龄都不大，顶多二十七八。颇有男才女貌的意思。 「大家好，我叫龚涛。」男老师嗓音浑厚，声如洪钟：「我身边这位老师叫夏薇。因为咱们这一届高职班人数较多，所以校方安排我们两人作为班主任，来陪各位同学走过这一年。」 话音一落，就有同学举手问询：「老师，你们是两口子吗？」 底下是一个个笑开花的小脑袋。还有一阵暧昧的唏嘘声。 幕天遥的同桌，也就是坐在顾言喻前面的男同学，突然顶着笑声回头看他：「大勾，好帅气啦哩。」 顾言喻不明所以。 同学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灰数辣么高，偷电又辣么好。」 顾言喻：「……」 这塑料普通话。 季寒舟饶有兴致朝那位同学扬了扬下巴，问：「兄dai，哩嘿广东人咩？」 男同学两眼放光：「嘿呀嘿呀，哩也嘿咩？」 季寒舟突然一笑：「偶母嘿呀，偶东北人啊。」 顾言喻：「……」 他似乎已经想像到了自己未来一年的光景，不自觉的开始脑仁疼。 老师机智地跳过报名环节，往墙上贴了六张a4纸。教室里已经进展到了竞选班干部的时刻。 接下来要在211名同学中选出4名班长，以及各科课代表若干。如若不然，以后收作业都是个大.麻烦。 顾言喻坐在最后一排，本身就听不见老师说话。身边这俩说鸟语的又拉着幕天遥进入阵营，彻底隔绝了他的听力。 「偶姓张，嚣张的张。」广东人说。 幕天遥问：「全名是啥？」 「张伟。」 「哪个伟？」季寒舟问。 「啊辣个……就是辣个……萎靡不振的萎。」 顾言喻：（—_—） 幕天遥又问：「萎靡不振是哪个萎？」 季寒舟张口就来：「就阳.痿的痿。」 「嘶啦——」 教室后方穿来椅子腿刮地的声音。 众人回头，就看见顾言喻捂着肚子，脸色差劲的站在座位前。 顾言喻：「……我肝儿疼。」 …… 顾言喻藉口去厕所透透气，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在鸟窝里找颗蛋一头撞死。 礼堂单独建在体育馆旁边，距离卫生间有点远。要不是事先看过新校区地形，保不齐会绕迷路。 往回走的时候，需要路过一片大操场，顾言喻通过网栏看见了成片穿着迷彩服的少年，那些都是一年级的新生。 曾几何时，他也经歷过这样惨无人道的军训。 他很不理解这种教育模式。 一群人站在万里晴空下，享受烈日洗礼。从早到晚晒得跟风干的腊肉一样，然而并无卵用。 还不如像部队那样负重越野、拆拼手.枪，至少能练出些功夫来。 突然，在最靠边的某列方阵上，教官点出一名学生出列做伏地挺身。然而就在那名学生刚趴下的时候的时候，教官却把脚踩在人家的背上。 顾言喻有点近视，但这个距离他还是能依稀辨别出被踩的好像是个女生吧。 第14页 「你是在回想军训时亲吻大地的场面吗？」背后有人说话。 顾言喻回头，看见身后的人当即眼睛亮了几分。这一打岔，他鬼使神差忘了刚才看见的场景。 「表彰大会就看见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唿。」男生身材高挑，跟顾言喻差不多。黑色栗子头，一身校服都被他穿出几分硬气来。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子轻轻倚靠在铁网上，有些懒散：「行啊你，都学会偷电了，什么时候学的电工？」 「电个屁。」顾言喻照他胸口怼了一拳，「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镜辞是顾言喻的好朋友。 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也忘了，大约就是住在贫民窟的那段日子，红砖老式居民楼，林镜辞正好就在他家对面。 两户人家窗对窗，晾衣服做饭睡觉，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顾言喻成长的那段时间，性格孤僻，身边没几个敢跟他说话的，唯独林镜辞不怕死。 二人初中三年同校同班，中专两年顾言喻主学预算，林镜辞主学市政工程。 现在上了高职，他们又在一起备战高考。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不像很多男生那样什么玩笑都开，平常看着也不是很热络，甚至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上个礼拜的。 但不管哪一方有事，只要一通电话，另一方必定随叫随到。 打架、撸串、喝酒什么都不忌讳。 「打电话干嘛不接？」顾言喻随意坐在台阶上，把自己这两天的遭遇说给朋友听：「我妈叫我跟他睡一屋子的时候，我都想去投奔你了。你倒好，关键时刻净给我掉链子，电话怎么打都关机。」 林镜辞跟着坐下：「手机摔坏了，送去修了。」 「呵呵。」顾言喻说：「原来是贫穷坑了我。」 「嗯，我贫穷。」林镜辞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凑近道：「二少爷，承蒙不弃，救济救济？」 顾言喻明白朋友是在打趣自己，他哪里是什么二少，他只求亲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行。 季家的钱他不愿，也不屑肖想。 他回搂哥们，二人胳膊交错，勾肩搭背：「钱没有，39码的鞋底子有俩，你要不要。」 「要不起。」 两人颤笑不停。 「言喻啊——」 对面传来一阵好听的少年音，尾音拉的极长。 顾言喻视力极佳，一抬头就看见季寒舟那个浪货。 真是…… 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桃花开。 操场上走方阵的小脑袋都在往这边望。 顾言喻心说这货喊那么大声干嘛。 他以为是自己聊得太投入，下课都不知道。 结果一看手机，才出来十五分钟。 「认识？」林镜辞朝逐渐走近的人扬了扬下巴。 「昂。」顾言喻想着背后不能议论人：「……季大少爷。」 同样是学生，季寒舟却能把校服穿出时装的风范。 两道槓的黑色运动裤搭配白色a锥，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大大敞开，露出内衬的白色短袖，两只袖子都撸到小臂，露出少年干净的皮肤。 风一吹，褐色短髮鲜亮顺滑，时而遮住那双不太正经的丹凤眼。 这人就这样踩着嚣张又独领风骚的步伐走过来。 季寒舟的视线在林镜辞的胳膊上停顿一瞬。然后伸出手，脸上还是那标志又友好的笑容：「我叫季寒舟，兄弟怎么称唿？」 林镜辞看着季寒舟放在眼前的左手总觉得不对劲。可大家都是学生，自然就没往心里去。 他把胳膊从顾言喻身上拿下来，握住了季寒舟的手，「林镜辞，言喻朋友。」 「巧了。」季寒舟笑道：「我是言喻他哥——兼同桌。」 林镜辞下意识看向顾言喻，见他一脸吃了泔水还吐不出来的表情。 「……」 顾言喻离开的十多分钟，班主任正好讲到了重点内容。 因为本次参加高考的人数众多，外省也有不少建设类学校考生报名，而每年各大高校对口招收的学生名额有限，于是校方为了保证升学率同往年一样，保持在95%以上，决定今年採取淘汰赛制。 顾名思义，每十天左右考一次试，倒数两名的同学必须接受淘汰，成绩下发当天离开学校。 此决策一出，两百多张面孔如出一辙的惊讶。 谁也没想到这样残酷的规则会出现在现实生活当中，更没有想到高考根本不在遥远的一年之后，而是即刻开始。 说到这里，季寒舟脸上的微笑也浅了些许：「但这世上总有一些群体是规则束缚不到的，别太有压力。」 顾言喻有种错觉，眼前这个目光望向天际的人，不是在班级里把萎靡不振说成阳.痿的傻逼。 季寒舟：「我都想好了，我要是考倒数第一，就让我爸在学校盖一栋l j大厦。看谁敢开我。」 好吧……真的只是错觉。 他还是那个三句话不离老本行的傻逼。 下课铃响。 礼堂前后的大门相继出来好多放风的学生。 这些人进去的时候欢快雀跃，出来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夏天的闷热，喘不过气。 「狗币！」幕天遥从远处跑来，舌头伸的好长，像一只哈巴狗。他正准备挂在季寒舟身上，冷不丁朝顾言喻这边瞧了一眼，立刻站的笔直。 第15页 这画风，让顾言喻和季寒舟第一次找到默契。二人不约而同看向林镜辞。 林镜辞：「……？？？」 「陪我去超市买瓶水。」幕天遥一本正经地说。 季寒舟哦了一声，转过头问：「言喻啊，你们喝什么？」 顾言喻自觉他们之间还没熟到可以互相叫小名，摆了摆手就准备回教室，「不渴。」 「你不渴你朋友还要喝呢。」季寒舟说：「那我就买能量水了啊。」 说完直接离开。 「狗币，你那么急着跑出来干嘛啊。」幕天遥一步三回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季寒舟漫不经心玩着手机：「你哪只眼睛看我着急了。」 「顾言喻出来的时候你就想跟着，后面那小子追出去，你不就直接……」 「闭腚吧你。」 「……」 顾言喻这边也准备回教室，太阳马上就要上升到最大最毒的时候了。 他刚起身，林镜辞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顾言喻回头：「怎么？」 「我寝室里有两个房地产学校的，昨天跟他们聊天，正好说起季寒舟。」林镜辞说。 顾言喻下意识望向渐行渐远的风骚背影。 季寒舟身形修长，走起路来就是一副纨绔二世祖的样子。他看着高挑纤瘦，但力气却大得让人诧异。很明显图片与实物不符。 正巧幕天遥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季寒舟踢了一脚，差点跳出一米高。 季寒舟用手指着他，似乎是在说：再逼逼裤子给你扒了。 说完，幕天遥果然愤愤不平地啐了他一口，提着裤子跑了。 「……」 顾言喻收回视线，看着林镜辞，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地产一哥。」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是一哥吗？」林镜辞目光深沉：「听说他以前闹出过人命，把人打死了。」 第8章 顾言喻看着林镜辞，眼中意味不明，神色也比较复杂。 林镜辞又说：「那件事闹得很大，要不是他爸天天出去送礼送钱，根本压不下来。房地产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老师。季寒舟原本是要进去的，可受害者家属看在钱的份上决定私聊了。所以别看他现在跟同学有说有笑，或许都是假的也说不定——我没说坏话的爱好，就是提醒你小心点。」 小心点。这话不仅林镜辞说过，虞柯也说过，包括他自己也在心里提醒过不止一次。豪门哪有那么容易进。 「跟我没关系。」顾言喻说：「我跟他之间应该不会发生要了命的冲突。」 林镜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转身回教室。 直到晚上，顾言喻才知道自己话说早了。 傍晚六点，吃过晚饭的同学们都去操场上活动。女生散步，男生打篮球。 新生负责跟高年级学长拉拢关系，高年级则在人群中寻觅自己的另一半。 操场三三两两的人围聚在一起，像极了要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组团餵蚊子。 顾言喻因为赶作业，晚自习留到最后一个离开，刚进寝室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你他妈不长眼……」 呵、口气比辣个广东人都嚣张。 他仔细一看，还是个熟面孔。 那天在ktv被他一脚射进中央空调的人叫段弋，是跟季寒舟混了两年的小弟。 段弋一看见这位爷，就能想起被打还他妈给人家道歉的悲催往事，气不打一处来。 奈何对方实力彪悍，他只能躲到季寒舟身后请求支援，「大哥，你……」 「以后见了他记得打招唿。」季寒舟手里抱着篮球，那双不正经的丹凤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那是你二哥。」 话是对段弋说的，眼睛却在看顾言喻。 段弋不知所措：「啊？？？」 「餵。」顾言喻叫他：「我有话跟你说。」 季寒舟：「？」 顾言喻伸出左手食指，冲上勾了一下：「不用看，就你。」 那个浪货。 段弋惊恐地看着自家大哥被「二哥」像唤宠物似的，一根手指头就勾了去。还特么……很开心的样子。 这一幕使得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段弋差点怀疑「二哥」手指头上有根线——蜘蛛精捆唐僧的线。 这俩人……是打出感情来了吗？ 少年身高相差无几，体型也同样匀称。 二人身侧而立，顾言喻稍一歪头，嘴唇就靠近季寒舟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比夏天的暖风还要令人身心舒畅。 季寒舟微微一愣，就听见顾言喻压着嗓子说：「麻烦你，在学校，别说我们俩的关系。」 这么吊的语气，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麻烦。好像你不答应分分钟弄死你一样。 「我们俩什么关系？」季寒舟反问。 「你是我哥，我是你弟。」顾言喻说。 「哦，你还知道呀。」季寒舟笑的不以为然，他侧着头，唇峰险些碰到顾言喻的脸，「我以为你忘了呢，弟弟。」 顾言喻：「……」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滚！」 * 三分球，进！ 季寒舟的a锥刚落地，观众席就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妹子的尖叫声。 第16页 「学长好帅啊。」 「我看见他的腹肌了。」 「嘤——」 凉爽的夜晚略有微风。 季寒舟跳跃时宽大的球服被风带动，露出了裤腰线。修长挺拔的身材在大灯下像开了美颜相机，笼罩一层暖光。 几块腹肌暴露在空气中，阴影下，线条更是被勾勒的让人血脉喷张。 在房地产的时候，季寒舟就是许多少男少女追捧的对象，始于颜值，忠于家世。 他不像顾言喻那么令人望而生畏，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性格很好。经常跟男生混在一起玩，还总爱跟女生开玩笑，是个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但他并没有脱单的想法，拒绝表白的理由也很统一：我想找的是那种，只看一眼就会让我产生世俗欲望的人。 后来这段话被广为流传。 几乎无人不知，赫赫有名的地产一哥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浪漫男银。 季寒舟面朝尖叫的女生挥手，故作天王歌手结束演唱会的姿态，此举果然又引来一阵欢唿。 偌大的篮球场，唯有他这里风头正盛。 他随意地抓起球服前襟擦拭额头的细汗。见幕天遥在发呆，反手就是一脑盖，「你刚才那一球是奔着男厕所投的吗？」 「去你大爷。」幕天遥翻了个白眼，说：「能不能把你的粉丝都赶走？学校拢共没几个女的，全聚集到你这里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球怎么打？」 季寒舟：「你个菜比，事儿还不少。」 「你狗币。」 「你菜比。」 「你狗……」 「你再骂一句试试。」季寒舟一把拽住幕天遥的裤腰，威胁道：「再逼逼，我就把你裤子扒了挂篮筐上。」 「……季寒舟，你不是个东西！」幕天遥死死攥着裤腰，心说你就敢欺负我，你有本事欺负顾言喻去啊。 中场休息，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喝着白天买的能量特饮。 季寒舟望着手里的饮料瓶出神。这两瓶水原本是带给顾言喻的，但他没要。 顾言喻昨晚似乎没睡好，第二节 课就趴在桌子上。拿手戳顾言喻腰的时候，他还软塌塌的说了一句滚。 别说，还挺好听。 季寒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顾言喻从始至终都在刻意迴避他，任何事情上。 想到这，他心里有些烦躁，不由得捏紧了饮料瓶。 「菜比，问你个事。」季寒舟放下饮料。 「说。」 「你一般怎么跟你男朋友增进感情？」 「噗……」幕天遥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死，这问题简直比季寒舟要扒他裤子还可怕，「干嘛啊？学我啊？出柜啊？」 暴击三连问，最后那个啊字的音调都快挑到天上去。 幕天遥年方十八岁，深柜十九年。 用季寒舟的话来说：他还是一颗精.子的时候，就已经弯了。 这货看着不靠谱，实际上很纯情，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就公开，还带回家给爸妈看，为此被父母停了经济来源。 可惜，男朋友见这位富二代揩不出钱来，拍拍屁股跑了。 幕天遥就此再也不相信爱情——只相信肉.体。 「我没你那么勐。」季寒舟说：「换个说法，就是如果你想和一个人交朋友，但是他不太理你，你一般会怎么做？」 他又补充，「比较重要的朋友，不是酒肉朋友，也不是你处的那种朋友。」 幕天遥：「有多重要？」 季寒舟：「同住地球村。」 「……」 「那你想办法增进感情呗。」幕天遥也没认真思考，就拿着瓶底沖身后的女生指来指去，「瞧见那群女生了没？一起上课，一起下课，连上厕所都要拉帮结伙。增进感情的第一步，叫有事大家一起做。」 一起做。 季寒舟若有所思，却不敢细品。 八点半，点名查寝的口哨吹响了。众人带着衣服和垃圾各自回寝室。 405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你弟不仅长得干干净净，做事也干净。」幕天遥小心地拿起顾言喻床上的衣服，「你看这衣服，你再看这床。我要是能有这个觉悟，我爸我妈能乐死。」 说着，他又指了指顾言喻堪比星级酒店的整洁床单。 学校这么多人，幕天遥可以说是一眼就相中了顾言喻。 他原本是有打算发展一下。可惜了，季寒舟当时就把他拖到角落，一再叮嘱：不要觊觎我家唯二的男丁。 幕天遥只能寻找别的目标。 好在，他也不奢求让季寒舟这狗币做他大舅子。 幕天遥说的话，季寒舟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他这一路上脑子里就在想增进感情的事。 看着浴室亮灯，听着哗哗的水流声。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却又可行的想法。 女生可以一起上厕所，男生是不是可以一起洗澡呢？ ——可以。 他鬼使神差走到门口，握住把手，一扭。居然没锁门。然后他想都没想，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水流声还在继续。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温热潮湿的气息。 一片水蒸气中，季寒舟很快就看见了那纤长高挑的身体——很白。 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很适中。 第17页 虽然重点部位被雾气笼罩，看的不真切，但是大腿、小臂、锁骨、天鹅颈一览无余。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都说比基尼性感，因为它若隐若现。遮住了重点部位，却刺激了人们的大脑和感官。 季寒舟有些愣神，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水流声戛然而止，他对上了顾言喻的眼睛。 少年乌黑的狼尾贴合在头上，刘海全都背过去，露出了完整的俊脸。被热水滋润过的皮肤泛着粉嫩的光，目光犀利，丝毫没有掩饰眼神中的犀利和阴鸷：「你进来干什么。」 季寒舟：「我来……增进感情。」 幕天遥左脚踩着扶梯，右腿搭在床上，正欲攀爬，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震天响。 「砰！」的一声，吓得他一屁股从上铺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就听见顾言喻的恶龙咆哮：「你他妈增个头！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又不是看不见，着什么急。 第9章 「各位亲爱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 「各位敬爱的科任老师，校领导们。」 「大家早上好！」 清晨，在声情并茂的广播下，学生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说说笑笑踏入校门。 有几个男同学一手捧豆浆，一手握油条。一看就知道是高职班的学生。学习紧迫，来不及吃早饭。 段弋刚进班级就被同学围在座位上，密不透风。 「老段老段，昨晚怎么回事儿？」 「听说你们地产一哥和我们建设学霸打起来了？」 「一哥可是杀过人的，学霸这都敢动手？」 「万一学霸也是个刀尖舔血的狠角色呢？」 「昨晚救护车都来了，他们俩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 说完，众人回头看了眼中央空调，像块石碑一样立在原地。而那里的三个位置都是空的，只有张伟孤单的背影。 张伟：「表看我啊，我母鸡啊。」 他也不知道为毛今早一来，四个坑就只剩他一根萝蔔了。 昨晚，同住四层的人原本打算出去看看，没想到走廊里的动静那么大，吓得他们愣是没敢出去，生怕狗头被铡。 再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声势浩大。 段弋情绪七上八下，心说我他妈哪里知道。 顾言喻打仗有多勐他是领教过的，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昨晚没有狗仗人势冲过去咬两口，否则以顾言喻的性格，会不会又把他踹进空调里？ 当着全班的面？那还活不活了？ 托这位爷的福，段弋现在看见空调就打憷。 至于季寒舟，他这人不拘小节，出手阔绰，能帮到兄弟的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段弋跟他混了两年多，十分认同这位大哥。 见大哥这样被人编排，段弋心里十分不爽：「瞎说个屁，你们从哪听来寒哥杀过人？没有证据别吓说。八字没一撇，作业做完了么你就在这瞎比比。」 * 医院vip病房里。 慕天遥趴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昨晚的血腥场面。也是他妈没谁了。 他见过季寒舟打架，目标明确，快准狠，一招毙命。偶尔心血来潮会逗狗似的遛一遛对手，把人逗的气喘吁吁，毫无招架之力，然后再一招毙命。打架就跟玩似的，看他打架是一种享受。 但顾言喻不一样，这哥们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一脸「都给爷死」的样子，拎着马桶搋就能把季寒舟追的满屋跑。 他打架，真是有什么拿什么。 椅子、书桌、枕头、方圆五里但凡有一个会喘气的都能叫他一棍子抡死。最后居然还他妈把两张床都干散架了。 慕天遥清楚记得那个画面，顾言喻一拳下去，铁架子弯了，床板飞了，玻璃炸了……活脱脱一个灭霸。 病房门开，季寒舟带着骨骼片子走进来。还是那副纨绔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与死神擦肩而过。 「狗币，我是不是要死了。」幕天遥欲哭无泪，「我要是死了，你弟弟得给我陪葬。」 「他扫操场呢，没时间给你挖坑。」季寒舟很不是人的把片子放到幕天遥眼前，食指对准尾骨后方那块凸起说：「看见没？这个小尖尖，大夫说这个地方学名叫做尾巴骨上挑式前凸。」 幕天遥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骨头，那是他昨晚一不小心坐在地上杵断的：「凸就凸了，上挑是什么鬼？」 「就是……」季寒舟怕兄弟难过，决定慎重用词：「就是你屁股后面也长了个小鸡.鸡。」 「……我去你大爷的季寒舟！」 季寒舟笑得不行。 幕天遥声泪俱下，撅着屁股在床上蠕动，想拱还拱不起来：「季寒舟你个狗币！你他妈不是人，你就知道护犊子！下回你再让顾言喻拎着棍子追着跑，你他妈看我还能再帮你……」 扫操场的顾言喻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我。 他握着扫把胡乱扫了两下，然后仰天长嘆一口气，直接将手里的傢伙扔到一边去。 今早，他连饭都没吃就被叫去办公室。 夏薇和龚涛坐在一起，一个唱刘备，一个唱张飞。 夏薇：「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顾言喻：「好的吧。」 夏薇：「偷电的通报批评已经撤消了。军训期间宿舍楼打扫工作也不需要你做了。」 第18页 「哦。」顾言喻问：「那坏的呢？」 龚涛：「昨晚打架的事情刚处理完，校方看在你成绩优异，需要充足时间备战高考的份上，决定不给你太大压力。」 「哦。」 「所以罚你和季寒舟去扫操场。」 「……」 新生军训一共十天，还没结束。 顾言喻实在热得不行，脱下了外套，露出白色校服短袖，坐在阴凉的树下看着他们走方阵。 绿树下的少年安静深沉，顾言喻什么话都不用说，单是安静坐在那里就成了过往少女移不开眼的对象。有的甚至还悄悄拍下照片。 正巧徐依梦给他打来一通电话。 简单问了些日常，当说到室友是谁、同桌好不好的时候，她沉默了…… 她原以为这两个孩子就是朝夕相处，没想到是全天24小时无缝隙接触。 「也好。」徐依梦又说：「你好好……好好跟你哥促进感情。」 顾言喻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差点脱口而出我们俩都快「感情破裂」了。已经有无辜群众负伤进了医院。 挂断电话，一罐红可乐出现在顾言喻眼前，还有一截干净修长的手：「请你喝可乐。」 他抬眼一看，是季寒舟。 「……」 自此，顾言喻再也不相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 他叮。 「还生气呢？我向你道歉。」季寒舟极其自然地坐在顾言喻身边，紧挨着他，「要不这样，今晚我洗澡不关门，你随时进来看，好不好？」 顾言喻心说我看个吊。 季寒舟：「还不行？那给你摸一把？」 顾言喻转过头，面色复杂：「我摸个蛋啊。」 「……」 二人对视，季寒舟瞅了他半天，不着调的脸上破天荒出现几分认真。一阵微风吹过，两人的刘海都轻微飘动。 顾言喻闻见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紧接着就听季寒舟半天憋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顾言喻：「……」 操了。 下一秒，是一声易拉罐开启的声音。 碳酸饮料的味道飘进鼻腔，还有气泡在罐子里炸开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季寒舟把罐子送到顾言喻嘴边，轻声说：「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很介意。这样，你先喝一口消消气。」 顾言喻：「……这特么跟一家人有什么关系。」 「啊——你张张嘴。」季寒舟又往前送了送：「要不要给你插根吸管？」 顾言喻皱眉：「你离我远点。」 「你先喝一口。」 「你先离我……」 「哇哦——」对面是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 他们刚在教官的口令下转身，两列横队成四列横队，就看见两个颜值绝顶的学长举止亲密。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初生牛犊的学妹说了句：「这俩一看就是一对儿。」 随即有人附和：「那个把那个惹生气了，正哄着呢。」 顾言喻：「……」 季寒舟：「……」 「说什么话！别看见人就走不动道！」年轻教官呵斥一声：「原地休息十分钟！」 迷彩服们席地而坐，聊天喝水。年轻的脸孔被烈日灼的黝黑黝黑。还有女生趁着教官来回踱步的时候，偷偷从裤兜里掏出防晒霜往脸上抹。 年轻教官从排头走到末尾，时不时还往树底下瞅两眼：「做男人就要铁骨铮铮！健康硬朗！可你们看看现在的小伙子有几个能达到标准？！」 「什么东西！拿出来！」教官发现了女生手里的小瓶子，大喝一声，上前一把夺过来。 那女生身形单薄，明显连人带瓶被拽的一个踉跄。 这个距离顾言喻看得很真切，这名教官的言行举止可不是一般的粗暴。尤其是对女生。 见状，喝水的人也都停下动作。一双双眼睛只是盯着教官，却谁也不敢说话。 「您们这些人一天天，打耳洞、烫头髮，染黄毛！还涂粉，把自己搞的那么白有用吗？！你们觉得这样就是好看吗？！」教官说完还往树下瞟了一眼：「女生就算了，男生也这幅德行！」 顾言喻：你干脆直接念我身份证得了。 这教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说话声像刚倒仓似的，语调也不大正常。如果刚才还怀疑他是含沙射影，现在就可以直接断定这是在指桑骂桑了。 顾言喻心里不爽的劲一直没过去，他刚要起身，就听见旁边这货嗤笑一声：「照这么说，晒得跟你一样比屎还黑就好看？」 季寒舟音量不高，却十分清澈。干净的少年音配上轻轻上挑的口吻，听起来十分不着调，却又能把人勾的心痒几分。 此话一出，迷彩服们忍俊不禁却又不敢造次。 年轻教官怒视这边，明显一顿。 季寒舟两条长腿一伸，左脚.交叠在右脚上。一手撑在后面，一手搭在顾言喻的肩膀上，造型十分惬意又懒散。 那双含笑却深邃狡猾的眸子就这样和教官槓上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 「卧槽！那谁啊，跟教官打起来了！」 「卧槽！哥们儿牛掰啊！」 中场休息时间，临班方队的迷彩服们听见声音纷纷回头。训练的教官们也从各自的阵营中走来。 第19页 学生挑战教官，闻所未闻，第一次见。 顾言喻近水楼台得了个vip的位置。只见场中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抱团摔跤，谁也不让谁。 这场比赛很公平，没有身份压制，只是两个男人在为自己的尊严战斗。 季寒舟被教官抱得死死的，一时间难以挣脱，鬓角流下细汗。 二人僵持不过几秒，他突然找准时机，控制住对手的两条胳膊，一脚踹在对手的膝关节上。 教官果然有跪地之势。 季寒舟乘胜追击，膝盖顶上教官的小腹。趁他吃痛往下趴的时候再一记胳膊肘直锤后背。 「呕——」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同志开启护弟2.0模式。 第10章 纵使没有秽物，众人也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这就导致顾言喻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显的很突兀。 顾言喻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场中央，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ktv，季寒舟打架时用的也是这招。 防守时有力，反扑时迅捷。 当时季寒舟拦腰把他抱住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法办挣脱，顺势就被带的倒在地上。 当时他就觉得这招很熟悉，一时间没想起来。原来是军方超强综合招式——马伽术。 这种术式是结合了中国武术，以及西方国家格斗术中的精华汇聚而成，杀伤力极大。 除了特种兵以外，能把这项技能练得这么好的，季寒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人。 这样看来，这人也挺有两把刷子。 关键时刻，两个人的体能都消耗了大半。 教官落地的瞬间似乎是想要拉个垫背的，但他绝壁没想到军方格斗术已经被少年运用的炉火纯青。 只见季寒舟顺势下坠，两人一起倾倒，然后便将成年男子兼同自身的重量狠狠摔在地上。 那教官眉头紧锁，痛苦不已，临了了还抬着手腕，十分不甘。 反观季寒舟身手敏捷，落地的瞬间凭藉单手支撑起来，一个乌龙绞柱大飞旋，凭空而起，稳稳落地，炸翻全场。 微风吹乱褐发、英气丝毫不减。回眸一瞥、藐视众生。 这人不仅操作骚，走位更骚。 那群学弟学妹看见这一幕直接甩了帽子，炸了锅！直唿牛逼！ 学弟a：「一哥好帅！」 学弟b：「一哥好帅！」 学妹a：「一哥好帅！」 学妹b：「一哥好帅！」 顾言喻：确实挺帅，刚才那个动作可以打满分。 把教官打倒并且稳稳的按在地上以后，周围爆发出来欢快的起闹声。 像是被压迫许久的人民群众终于得到解放，脸上洋溢着捡了一个亿，阴不阴票不所谓的笑脸。 先前被拽的那个女孩从地上捡起防晒霜，瘪嘴瞥了教官一眼，狠狠把小瓶子揣回裤兜里。 往回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还朝季寒舟笑了一下。 当然了，一哥正忙着骚操作呢，没时间看。 彩虹屁听多了，季寒舟倒也没太落井下石，就是蹲在地上笑道：「我赢了，你该履行赌注了吧？」 众人：还有赌注？什么赌注？ 教官：「……」 片刻后—— 「看。」季寒舟撸起短袖，努起自己的大胳膊肌。 「哇啊——」教官站在他眼前，一脸我他妈不活了的表情，被迫营业：「你的肌肉好帅啊。」 「再看。」季寒舟大方撩起衣摆，变戏法似的露出好看的腰线和腹肌。为了凸显强壮，他还用了点力，肌肉顿时变得立体，带阴影的那种。 「哇啊——」教官都快被自己拙略的演技噁心吐了，一边鼓掌一边夸赞：「你的腹肌是我见过的最帅的腹肌。」 「继续说啊。」季寒舟扬了扬下巴：「没说完呢。」 「好帅、好酷、好……好想要哦……」教官原地自尽。 热血激昂的学弟学妹们也纷纷石化。 季寒舟满意的低头看了看：「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我的腹肌帅的一批。」 顾言喻：「……」 顾言喻活了十八年，不是没见过骚的。但是像季寒舟这种骚的让人郁闷的他真是第一次见。 也是没谁了。 *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季寒舟一回班级就恨不得贴在他同桌身上。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同桌正在……两只手同时抄两份笔记。 「我去，你这操作很六啊。」像是男人见了枪，季寒舟当即化身好奇的乖宝宝，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看着顾言喻一顿飞快如勐虎的操作。 上节课是招投标，顾言喻没听到。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班长借了笔记，然后左右脑分开开工，速览加思考，再结合自己的理解，落笔成文。 他连头都没抬，却还是能利用细微的空当分辨并识别季寒舟的话，只是回答比平常慢半拍：「不走，留在那看你吹嘘自己的肱二头肌么。」 季寒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言喻时隔五秒才回答：「别挡我。」 季寒舟：「……」 季寒舟彻底惊了，手肘横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脑袋，就那样静静的地看着顾言喻。目光在笔记和当事人的脸上来回移动。 少年侧脸线条流畅，鼻尖翘挺，下巴有型。睫毛似不要钱那么长。微微低头的时候小狼尾乖乖的趴在脖子上，显得这人十分温顺，一点都没有抡着马桶揣追人跑的样子。 第20页 最后一排的位置靠近窗户，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打在顾言喻的身后，给他乌黑的小狼尾渡上了一层金色朦胧的暖光。 这一刻，周围的吵杂声都安静了。 空调风吹的凉凉的，很舒服。 季寒舟视线上移，又回到顾言喻脸上。他在做笔记的时候很认真，眼珠子不停的动，修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 季寒舟突然想到了猫咪。他曾经用逗猫棒逗过猫。 猫咪会歪着头，很感兴趣的盯着那撮绒毛。你一抖，它的眼睛就跟着绒毛走，要是抖的快了些，它就会回应你一记可爱的歪头杀，萌的一批。 之前幕天遥为了追一个家里养猫的男生，非拉着他去一趟宠物店。当时他看着幕天遥逗猫只觉得有意思，但并没多想。 直到现在，他才能理解养猫人的乐趣。 好想也养一只……一只像顾言喻这样的猫。 想撸，还想…… 我操。季寒舟勐地捂住不安分的小心脏。 顾言喻专心抄笔记，全程没有注意到沙雕同桌的奇怪举动，更不可能看穿他的心里路程。 直到上课铃响，最后一行字也抄完。 他又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抽出笔筒里的红色水性笔，在班长的笔记关于合同的问题上画了个圈圈，并做了一些註解。 顾言喻字体帅气硬朗，划竖笔锋有力，两行笔记做的干净漂亮，季寒舟一个字都没看懂。 顾言喻刚准备将笔记还给班长，就被季寒舟握住双手。笔记掉在了桌子上。 顾言喻：「……你要死么。」 「别动。」季寒舟说：「让我仔细看看。」 「……」 「言喻啊，你们学霸都这么吊吗？左右手并用？」 顾言喻没说话，狠狠把手抽回来。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他的手有些凉，夏天握着及其舒适。季寒舟又问：「你玩节奏大师一定很厉害吧。」 当然。 但是已经很久没玩了。 这节课是钢筋下料，是龚涛的课。 看着龚涛拿着课件资料走上讲台的身影，顾言喻突然恍惚，仿佛看见了初中的班主任。 「言喻妈妈，您家孩子这么好的成绩，以后一定能考上名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您为什么坚决要让孩子放弃呢？您知道有多少孩子想进重点都进不去吗？」 「老师，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能从事建筑行业，而且这件事我和言喻也已经商量过了。希望您能不要过多干涉。」 初三模拟考试，数理化难度逐渐递增，但顾言喻总是能第一个交卷子，每次都落下第二位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成绩也是狂甩第二名两条马路。 因为他的左右脑协调工作高于常人，可以在写填空题的时候顺便飘选择题。一页卷子做下来只需要十几分钟。 在那个补习班泛滥、同学们惟恐报不够的初三，顾言喻已经提前学完了高中的课程。别人都在熬夜写科任老师布置的重点作业时，他却躺在床上玩节奏大师。 在知识饱和的情况下，他不需要做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他只需要通过游戏、软体等工具来强化他的左右脑协调功能。锻鍊并且提高记忆力和分工作用能力。 他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天才，是学校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邻居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眼里最有望成才的学生。 但他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觉得他疯了的决定。 顾言喻想起徐依梦坐在眼前，眼中透露出少见的温柔，「言喻啊，妈妈跟你说，你的成绩再好都比不上有些人命好。听妈妈的话，咱们不去重点，踏踏实实学建筑，以后你会感谢妈妈的。」 「不用太久，也就两三年，你会感谢妈妈的。」 「也就两三年而已，你会得到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言喻啊……」 顾言喻望着讲台，像喝醉了酒似的，眼中的龚涛出现了重影。 「言喻啊……顾言喻？」 有人在叫他。 顾言喻回过神，就见那张不着调的脸近在咫尺，季寒舟不知道从哪淘呈来一个带毛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逗鸟啊？ 季寒舟：「叫你半天都不答应，你想什么呢？」 顾言喻：「关你屁事，你别特么拿着棍子在我眼前晃。」 包括张伟在内，坐在前面几排的男生同时发出「噗……」的一声，紧接着就又坐直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抬头看黑板，连仰头角度和造型都如出一辙。 但顾言喻看见了，这几个人肩膀还在有规律地一颤一颤。明显是在憋着笑。 讲台上，龚涛咳了一声，眼睛一直没离开中央空调二人组：「讲半天了，某些大爷都赏脸看我一下呗。」 话音一落，全班又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班主任口中的：某些人、及个别同学、搅屎棍一类词本就莫名带着喜感。 而龚涛直接把某些人上升成了某些大爷，无疑不是在对两只大佬「校园社会地位」的肯定。 顾言喻懒得理身边这货，他在书桌里摸索一会儿，拿出一个面包。 因为要扫操场，他早饭没得吃，刚成年的男孩子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饿一顿都要出问题。 刚才肚子就叫了。 第21页 他把教科书打开，立在桌子上当挡箭牌，然后撕开包装。 「香芋味的？」季寒舟狗鼻子挺灵，凑过去说：「见者有份，分一半，我早上也没吃。」 顾言喻本想说滚，但一想到这人太骚，说不给肯定会又是一波骚操作，于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五百。」 季寒舟：「你怎么不去抢？」 顾言喻又咬了一口：「不吃滚。」 季寒舟高高举手：「老师。」 还没等龚涛转过身，顾言喻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他妈……」 「顾言喻！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违反课堂纪律！」 龚涛拿着粉笔往后排扔：「我瞅你俩半天了！在寝室打架不算完，现在又要在班级里打了是吗？还有谁允许你上课吃东西的！你给我带着面包出去吃！不吃完别进来！」 顾言喻：「……」 季寒舟将高高举起的手放在后脑勺上胡乱抓了抓，轻笑道：「老师，我举手是想说肚子不舒服，能不能去下厕所。」 顾言喻带着他的面包，临走前愤愤地看着这个浪货。 我也是操.你大爷了！ 面包算是没心思吃了。顾言喻气都气饱了。偏偏季寒舟还跟着出来，好死不死就站在他旁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季·花泽类·寒舟，目光深沉：「你会不会给我吃一口。」 受不了了！ 顾言喻抓着面包，连皮带肉全都煳在了他脸上。满眼都是「小子，我踏马忍你很久了」的红色警告。 两只大佬在走廊里的声音引来班里同学探头探脑。 班长徐开阳：「老师，外面好像又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鸭！小可爱们有在看吗？ 第11章 徐开阳这个「又」字用的就很有故事。 方便不知情群众脑补一出相爱相杀的大戏。 小礼堂门墙厚重，隔音效果十分好。但是门口的两个人战况激烈，动静频繁。走廊里全是打斗肉搏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个重物砸墙，砸的框框响。 动静之大，恨不得盖过龚涛的讲话声。气的龚涛拿着三角尺就往门外走。身后则是两百多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脑袋。 「你们两个……」大门打开，龚涛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暗器打中，直击印堂。 那是个咬过一口的香芋面包……还有夹心酱。 徐开阳：「老师……」 段弋：「你印堂发紫。」 全班同学笑的前仰后合。 龚涛本是个帅男人，这会儿却气的表情都扭曲了。他抡起三角尺指向扭打在地上的两坨人：「你们两个！给我去办公室！」 捏着顾言喻脸的季寒舟：「……」 掐着季寒舟耳朵的顾言喻：「……」 * 「龚老师，实在是对不起。」季明奎一脸囧相，双手握住龚涛的手，抖了三抖：「我们家情况特殊，两个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在校打架总归影响不好，班主任还是叫了家长。电话放下不到一个小时，季明奎就开车过来了。 不过看那样子，他准是没敢让徐依梦知道。否则以顾言喻对亲妈的了解，她肯定第一个冲进来，披头盖脸数落他一顿。 干架二人组靠在墙边，俩人都跟被冰雹打过的蘑菇头一样，萎靡不振。 顾言喻看着老季的侧脸，恍惚间想起了很久以前，顾擎帮他开家长会的时候。 那会儿他还不怎么打架，就是跟小朋友闹着玩，结果不小心把对方眼角抓破了。 记得当时那孩子家里有钱，家长闹到学校，非要他给个说法，还扬言：你把我儿子挠成什么样，我就把你挠成什么样。 顾擎这人一贯给人感觉忠厚老实，但是那天他的举动却惊呆了所有人，包括顾言喻。 顾擎到了办公室之后什么话也没说，拿着老师的钢笔就往眼角戳了两下。两条大口子，蓝墨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下来，特别渗人。 他把钢笔尖擦干净，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说：「你们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就再来两下。但是我儿子还小，你们不能动他。」 语气一如既往的斯文。 那一幕，顾言喻永远也忘不了。顾擎眼角的疤很深，至今都在。 所以顾言喻始终介怀，顾擎当初那么护着他，怎么一离婚，说不要就不要了。 「小兔崽子！」 一声河东狮吼，直接把顾言喻从回忆中拽出来。 顾言喻再回过神就看见老季拿着龚涛的三角尺，追着季寒舟满屋跑：「老子送你来上学，是想让你有个好文凭，有个好出路。不是让你来跟弟弟抢面包，欺负弟弟的！」 「爸爸爸爸爸……你冷静！」 「老子冷静个屁呀！」 季明奎不比季寒舟高，但是架不住他体形宽，长得结实，局面呈现压倒性趋势。 龚涛显然也没料到这位父亲是个暴脾气，赶紧抱住老季的腰，试图阻拦。 结果却被老季拖着走了好远，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鞋尖差点磨破。 季寒舟：「……」 顾言喻：「……」 考虑到现在是高三冲刺阶段，是每一个孩子最重要的人生转折点。龚涛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就让两个孩子握手言和。毕竟有一部分家里的原因。 第22页 龚涛一手捂着后腰，一手支撑着办公桌，气喘吁吁看着这位季爸爸：「您这岁数，我的妈，可以啊您。」 老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练过几天，惭愧惭愧。」 龚涛擦拭完额头的汗，一本正经道：「今天是周五，六日休息，等周一回来再写份检讨，当着大傢伙的面念一下，表示悔过就好。」 「龚老师，你说这……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季为了表示感谢，差点当场演示何为「内牛满面」。 他本就喜感十足，这一「哭」像极了春晚上的小品演员不小心笑场，还非得忍着，结果表情管理失败。 顾言喻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周六日不上课，住宿的学生们可以选择回家。 季明奎带着两个比他都高的崽子去宿舍做了离校登记，然后才离开。 此行来的匆忙，季明奎没顾得上换车，开的是他去公司那辆迈巴赫。由于太过显眼，停的距离学校有些远。 两个孩子坐在后面，他坐在前面开车。 季明奎一沾上座位，怒火中烧的状态当即烟消云散，仿佛在办公室要拿三角尺卡死季寒舟的暴躁老爹不是他。 「爸刚才演的像不像？」商场老闆季明奎一秒化身段子手老季。 他打着方向盘，顾言喻正好能从后视镜看见他咧嘴笑着：「我一看你们班主任是个年轻小伙儿，就知道该使用什么对策。看，一招摆平，爸牛不牛逼？」 季寒舟很给力的竖起大拇指，身子往前探了探，「我爸当然牛逼，我爸天秀，我爸无敌！」 顾言喻：「……」 难怪了，老季刚才在办公室下手是挺狠，但每一下都打偏，没有一下是碰到季寒舟的。 啧、这父子俩也是惯匪。 「对了言喻，听龚老师说，周一回去你们要摸底考试？」季明奎一边说话，一边往左打方向盘，车子缓缓停在了一个便利店前面，他对着后视镜里的顾言喻说：「叔叔跟你妈妈说了，从今晚开始给你们做营养套餐，好好补补。周一咱们争取考全班第一。」 顾言喻：「好。」 季寒舟：「爸，你停这干吗？」 「我买点东西。」老季大步走进便利店，声音逐渐变小。 等他再出来，两个崽子才看见他那两大包「点东西」是个什么东西——满满的香芋夹心面包。 「言喻啊，他们店里就这些了。你先吃着。」老季把面包从后座的车玻璃塞到顾言喻怀里，看这架势，似乎是把店里所有存货都包圆了。 男人圆润的脸因为笑容变得有几分滑稽，可是眼底的笑却是真诚的 ，无法假装的。 「吃完了叔叔再给你买。」老季指着季寒舟：「不许跟弟弟抢啊，听见没有。」 季寒舟笑道：「你买这么多，我偷一包你也看不见。」 「嘿你个小兔崽子。」老季想伸手去扒拉他，可季寒舟却很机智地躲在顾言喻身后。 顾言喻看着腿上的面包，久久没能说句话。除了谢谢，也没什么能说的。 他不知道怎么了，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是因为面包吗？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人吧。 因为他没想到，小时候可望而不可求的，长大成年后居然会有人赠与。 * 回到家，徐依梦和刘姨正在厨房忙活。 她们果然做了好多菜，一进门就香喷喷的。刚吃饱也能闻饿。 「快把书包给我，你们俩快去洗手。」徐依梦热情的接过两个孩子的书包，刘姨也过来帮忙。「今晚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嗯。」 「好。」 两个孩子应着，排队进洗手间。 六菜一汤上齐，一家四口连同刘姨也一块坐在饭桌上。 海带冬瓜汤、青椒拌海米、菠菜拌毛蚶、辣炒花蚬子，鸡蛋摊牡蛎、清蒸皮皮虾、碳烤小鲍鱼。 季寒舟在饭桌上的坐姿十分不羁。右腿落地，左腿踩在椅子上。他是个左撇子，拿筷子时胳膊肘就搭在左腿膝盖上，一副随性小痞子的调调。老季也不管。 顾言喻坐在他旁边，每次抬胳膊，两人的关节总是会摩擦到一起。季寒舟似乎是察觉到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换成用右手握筷子，但是腿依旧没有放下。 顾言喻脸上很平静，但心里还是挺惊讶的，因为季寒舟左右手使用起来差别不大，根本看不出来平常是个左撇子。 这也可以？ 季寒舟夹了个小鲍鱼，熟练地用筷子剜开壳，一口吃掉。 鲍鱼横竖各切四刀，像一朵盛开的工艺花。淋上秘汁酱料，上面还撒了些葱花蒜沫，味道绝顶。 季寒舟：「徐阿姨，你手艺真不错。」 徐依梦笑开了花：「是吧。」 徐依梦把整盘鲍鱼都推到季寒舟眼前：「喜欢吃就多吃点。明天阿姨再给你做。马上就考试了，只要是有营养的补身体的，你想吃什么都跟阿姨说。」 顾言喻乖乖吃着米饭，不参与话题。季寒舟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我想吃香芋面包。」 徐依梦：「嗯？」 季明奎用筷子敲了下碗：「我看你是想吃屁。」 季寒舟：「……」 顾言喻：「……」 老季怼完儿子，转头给顾言喻夹了两只皮皮虾：「来言喻，听你妈妈说你最爱啃皮皮虾了。这个季节海鲜通肥，这个虾又是从咱自己家的养殖场打捞的，你多吃点。」 第23页 东北的沿海城市经济十分发达。每年夏季都会招揽国内外许多游客到海边游玩，海鲜大餐则是必不可少的一顿。 老季成立建筑公司之前，是靠倒腾海鲜发的家。这几年建筑公司的项目逐渐做大，海鲜产业也在稳步发展。 还记得那年徐依梦下班回家，带回来一些皮皮虾，说是野生的。 顾言喻不免好奇，这玩意都长一个样，怎么分辨是不是野生？ 而徐依梦给出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人工养殖的，逃跑了，又被人抓回来，就是野生的了。」 「……谁说的。」 「你季叔叔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皮皮虾os：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我本是养殖的， 我跑了， 我又被抓回来了。 我就变成了野生的。 真刺激—— 点菸gif 下一章预告： 有辆小破车。 作者正在考虑是开婴儿车，还是小汽车。 虽然作者没拿驾照，但上路还是挺稳的（应该吧） 第12章 顾言喻说了声谢谢，安静地剥皮。 这皮皮虾确实肥，一只就比手掌长。但是越是新鲜的皮皮虾，它的壳就越硬，一不小心就会被刺扎到手。就像现在这样，会流血。 饭吃得差不多了，海鲜都快见底。 季明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徐依梦：「对了，你不是说今晚还有个硬菜吗？」 「哎呦，差点忘了。」刘姨赶紧擦了擦嘴：「先生你们先吃，汤还在锅里炖着呢，我这就去端。」 「还有一道汤？」老季不解。 直到刘姨把大砂锅连同王八头一起端上桌，众人才知道为毛叫它硬菜。 季寒舟：「王八算海鲜么？」 众人：「……」 得知两个孩子周一要考试，徐依梦特意炖了十全大补汤。 主要材料是一只成年的绿壳小王八，再配上人参等一系列名贵药材，杂七杂八加了一堆，显得浓汤十分厚重，像极了王八佛跳墙。 徐依梦说：「厨房的鱼缸里还有两只，从今天起一直到周末，你们俩人一天一只够了。」 这句话莫名戳到了季寒舟的脑迴路：「头一回听说王八分着吃。」 「说什么呢。」老季拍了下儿子的后脑勺，指着那王八兴致勃勃地说：「这可是咱家池子里捞出来的，正经王八。」 正经二字，老季咬的很重。 「咳……」顾言喻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第一次听见形容王八还能用正经不正经。 他下意识看了看季寒舟，满脑子就一句话：这只就不大正经。 后半夜两点多。 顾言喻睡不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望天花板。 书房已经重新装修过，季明奎很细心的给他添置了许多摆设。有些男生喜欢的机器人模型，还有软软的抱枕和大熊。 不知道是不是听徐依梦说的，说他晚上睡觉不老实。 季明奎就特意把书房原来的单人床换了，换了跟季寒舟一样大的。说是不怕掉下来，翻跟头都没事，可劲折腾。 这个年纪……在床上能怎么可劲折腾。 新装修的屋子，到处都是存天理灭人慾的香木味。季明奎怕他闻不惯，还想着叫他去主卧挤一挤。 顾言喻拒绝了——毕竟他长这么大，都没和自己的亲父母同睡一张床。 现在看来，他拒绝是对的。 因为他已经燥了大半宿。 从八点钟开始，他就觉得浑身燥热，心痒难耐。今天和季寒舟打架费了些体力，他早早洗了个澡，想要睡下。结果一躺倒床上就感觉下腹不舒服。 怎么说呢…… 就是有一种想要去填充别人的冲动。 青春期旺盛的时候，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但很少。 顾言喻一直觉得自己是冷淡群体，同龄的男生把黄.片怼到他眼前，他都提不起兴致。 直到感觉鼻腔湿润，有种铁锈的味道，他这才翻身坐起在床上。 ———这特么是物理刺激。 顾言喻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九。 这回儿应该都睡熟了吧……要不弄出来的得了。 他烦得要死，那王八汤就不该喝。 季家房子虽然很大，但是厕所却设计的很不近人意，两位父母主卧单独享用一个，其他的房间就只能共用一个。 顾言喻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快速扫了一眼。见客厅里只有小夜灯是亮着的。 卫生间乌漆麻黑，肯定是没人。 他踩着拖鞋，尽可能避免发出声音。 站在卫生间门口，刚要扭开把手，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呃——」 是男孩子沉重的低吼。 顾言喻：「……」 能发出这种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干什么。更不用想里面的人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王八汤喝上了头，顾言喻满脑子都是季寒舟发洩慾.望的样子。 还是没有马赛克的那种。 操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言喻又燥又热却无处发泄，厕所又进不去，他烦的不行，只能折回房间。 * 时间又过去许久，快三点半了。 第24页 顾言喻实在憋不住，再憋就炸了。想着那货估计已经完事了，于是又来到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依旧乌漆麻黑，顾言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敲了敲门——空寂一片，没人应声，这是走了。 啧，才四十分钟。 男生，总会因为谁比谁长、谁比谁持久又粗壮而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顾言喻也不知道那份优越来源于什么，或许是天性。 能在某些方面压制季寒舟，让他觉得有点高兴。谁让这货在学校总坑他。 …… 季寒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那种世俗感觉又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裤子，面色复杂。 明明刚弄完，怎么还这么生机勃勃？？？ 仿佛已经和身体垂直成直角，难道这就是年轻男人的战斗力吗？ ……那这么一想，其实还蛮牛逼的。 可是顾言喻今天也喝了很多啊，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会不会是他不行？ 想明白的季寒舟不由自主为顾言喻捏了把汗。 这才多大啊就不行，以后可怎么办。 季寒舟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去厨房找点东西降降温。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烧死。 他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几口下肚，这才稍微有一点点好受。 往回走的时候，却偶然听见卫生间有些细微的喘息声。 ？？？？？ 季寒舟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离开，一阵闷哼声穿过玻璃门飘进耳朵里。 他嘴比脑子快，问了一句：「谁？」 「哗啦——」 回应他的是一阵措不及防的马桶沖水声。 顾言喻原本就是一手干活，一手撑着马桶箱。正入佳境的时候冷不丁被人吓了一跳，差点憋回去，一不小心按到了开关。 季寒舟正要开口，卫生间里面就传来一个字：「滚！」 季寒舟一脸懵逼：「……」 少年说话的时候明显是控制着情绪，声音低哑，有些颤抖。一个字就透露出来他浓浓的不耐烦，以及被打断又或者被发现的慌乱。 安静片刻，卫生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客厅内灯光昏暗，但季寒舟还是捕捉到了顾言喻红晕的两颊。 一副滋润过别人从而身心舒畅的模样，又冷又欲。 这个人，外表看着很冷，周遭的气息却好热。 季少爷一贯记吃不记打，见顾言喻这幅样子就更想要逗逗他，于是倚在门口拦住去路，低声笑问：「在里面干嘛呢。」 顾言喻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有点尴尬。然而一抬头，就见季寒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操了。正常年纪，谁还没个需求。 顾言喻回呛道：「陪我女朋友。」 「女朋友？」季寒舟先是一愣，而后目光扫到顾言喻垂直在身侧的手，被光照的有阴影，男孩子的手袖长白皙，关节分明。 他眯着眼睛，「哦～～你这女朋友，长得还挺好看。」 「滚。」 * 返校这天，季明奎因为临时有事，不能送两个崽子去上学。于是就让他们自己去坐地铁。 顾言喻本身也不愿意被同学知道自己跟季家的关系，正好合他心意。 有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徐依梦后面熬的王八汤他们俩谁都没敢再碰一口。 今早出门前徐依梦还问：「寒舟啊，阿姨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看书。」 季寒舟叼着偷来的香芋面包：「王八汤领我无心学习。」 徐依梦：「……」 「闭嘴吧。」顾言喻拽着袖子把人领走。心说你可别气我妈了。 「诶，你听没听过那个笑话。」季寒舟斜斜地倚在地铁车壁上，凑到顾言喻耳边说话：「关于三五的那个。」 早高峰时期，地铁上人很多。 他们俩逐渐被人挤到了边缘，几乎快要胸膛贴着胸膛的挨在一起。 季寒舟轻轻喘息时带动的热气都能波及到顾言喻的脸颊，何况这样近距离说话。不仔细看，还以为两个男生亲密咬耳。 「没听说过。」顾言喻皱眉，把手抵在季寒舟的肚子上，「往后点，你搁着我了。」 「哦。」季寒舟单手撑住顾言喻身后的车壁，又往后挤了挤，二人总算拉开点小距离，但是画面又变成了霸道总裁壁咚，「还搁吗？」 顾言喻：「……」 同车厢内，有两个女生就站在不远处。二人看见这样的画风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切切私语。 「他们两个好帅啊。」 「靠墙站的小哥哥好高冷啊。」 「我赌五块，他们俩绝对是一对儿。」 「看着校服……好像我们学校的啊。」 两个女生越看越投入，其中一个还悄悄拿出手，对着二人拍了一张。 季寒舟又凑近一些：「我继续跟你说那个笑话。」 顾言喻心说我不是很想听。 「就是从前有个小孩，不会上厕所。他爸告诉他，上厕所一共分五步。一，先进厕所。二，把裤子脱掉。三，撸开小宝贝。四，开始嘘嘘。五，合上小宝贝。」季寒舟咧嘴一笑：「然后有一天，爸爸路过卫生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口号——三五、三五、三五、三五。」 说完，低头笑个不停，刘海一下下蹭着顾言喻的脸颊，干净的笑声也迴荡在他的耳边。 第25页 被车轱辘甩了一脸的顾言喻：「带着你的破包袱——滚。」 第13章 「卷子挨个往后传。」 夏薇和龚涛分别站在前排不同的位置，指示同学们往后传卷子。 由于本场考试只是开学前的基础摸底考，不实行淘汰赛制，所以校方并没有给高职班的考生们拉开距离。 「卷子到手先写名字，好好审题再答，不要抄同桌的，就拿出你自己的真实实力。」 顾言喻从张伟手里接过卷子，快速扫了一眼题。 第一科目考的是钢筋下料。正页题型以多选题为主，后页多为计算题为主。 压轴的那道题他昨晚正好看过，初步估计一下，这张满分只有150分的卷子，考上140分左右还是不成问题的。 「兄dei。」张伟回头看着顾言喻：「蹭蹭欧气啦。」 「……」顾言喻：「怎么蹭。」 话音刚落，就见张伟双手合十，两根中指夹着一支笔，闭上双眼，真诚地朝顾言喻拜了三拜，「哇嘎哩唝呀……」 「……」 季寒舟看着他同桌的表情，貌似是全球唯一逐渐变冷的地方。 顾言喻今天戴了副银白色的眼镜，镜片是普通的椭圆型，两边各有一条寒酸的链子。 这样的结构季寒舟曾在爷爷家见过，那是老一辈人健忘，怕丢，摘掉以后可以顺便挂在脖子上的。 但这老土的款式戴到顾言喻脸上，整个气质就变了。 越简单的东西就越是高逼格，带上眼镜的顾言喻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是女生、不……是男女通吃的那款。 以季寒舟对时尚搭配的概念来看，如果这副眼镜是金色的，那么整体的气场又会不一样。 顾言喻会从玩世不恭的帅小伙，变成气质忧郁的贵公子。 大概就是，好想被他玩弄感情那么贵。 「谁还没有卷子？」龚涛喊了一声。 季寒舟回过神，发现卷子还没到手。他用脚踢了踢提前座，「快点，别耽误我起飞。」 幕天遥休息两天，今早才来上课。他尾巴骨还没好利索，屁股底下是厚厚的棉垫子。 他回过头，幽怨的瞅了一眼顾言喻，然后对季寒舟说：「狗币，别越界，有了这条线，我们以后人狗殊途。」 季寒舟：「……」 * 在职业高中，数语英只是辅助科目，一般只要求学生及格就可以，不列入重点。 因此这回摸底考只考专业科，上午两科，下午一科。 最后剩下两项实际操作的加试，需要等两天后，等场地空出来再进行。 吃过午饭，顾言喻懒散地趴在桌子上。 后腰凉凉的，他没在意。 直到他感觉有只温热的手在触碰那块肉，这才勐地起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 林镜辞面无表情将他腕的手握住，「你这样会把肾吹坏。」 顾言喻眼神犀利，看清来人后才把手收回去，仿佛还松了一口气：「哦，睡蒙了。」 林镜辞没说话，他当然知道睡蒙了只是藉口。他把手放在顾言喻肩上，斟酌片刻却只说：「别太敏感，也别自己吓自己，都过去了。没人会……」 「言喻啊——」 林镜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镜辞总觉得他每次坐在顾言喻身边，季寒舟都会横插一脚。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坐在最末尾，一个坐在最前排，季寒舟的声音也能横跨两百多人头顶席捲而来。 季寒舟的校服敞开拉链，随性不羁。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他的褐色短髮照亮了许多。配上那称得上世间姣好的颜，仿佛这束光只是为他而来，只想照在他身上。 季寒舟坐在书桌上，周边是簇拥的小弟。 他虽然脸上挂着笑，时不时的还应上两句，但林镜辞看得出来，他那双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顾言喻——以及自己的手。 还挺有意思。 林镜辞假装看不见，把手从顾言喻的肩膀移动到脑袋上，顺便揉了两把：「有人叫你。」 再抬眼，果然捕捉到了窗户边的寒气。 顾言喻看向窗边，也没说话，季寒舟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讯号：「不干嘛，过来坐坐？」 顾言喻干脆利落道：「不去。」 「我操！」段弋像被鬼追了似的，把手机举到季寒舟眼前：「寒哥，你看贴吧！」 「啊？」 「有楼主上传了你和……你和嗯嗯嗯的cp图。」 「什么恩恩？」季寒舟不明所以。 段弋悄悄瞥了眼独占中央空调那位爷，用腹语说：「就那个嗯嗯嗯，哎呀你看就知道了。」 「什么玩意儿。」 季寒舟接过手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醒目的标题：【惊！早高峰地铁偶遇绝世神颜小哥哥当众壁咚！基情路满满！调情路漫漫！】 往下拖，居然是他和顾言喻脸对脸的照片？ 「我操。」季寒舟直接从桌子上跳下来。 段弋连忙扶着他大哥：「你也很惊讶是不是？」 「是。」季寒舟实话实说。 这他妈谁拍的？顾言喻这张侧脸、这个表情，简直绝了！ 季寒舟回忆了一下，那会儿好像是他刚跟顾言喻说完笑话，顾言喻反应了两秒突然脸红。 第26页 他当时离得太近，再加上顾言喻每次一害羞就叫他滚，他没看仔细。 现在这张图不单是定格，更是高度还原。 照片上的少年小脸白里透红，一脸不好意思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蹙着眉，盯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少年，像是埋怨，像是负气。 而被他盯着的少年却笑颜如花，明显是坏事得逞的样子。 这张图很快就传到了顾言喻手里。 评论区还有好多留言——169条。 【师尊来自疯人院】：「卧槽！这不是学霸和一哥吗？他俩什么时候搞一起啦？」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啊这图……楼主抓拍绝了，舔屏ing！」 【屎里有毒】：「二位帅得雌雄难辨，而我丑的人畜不分。」 【圈了个叉】：「再近一点，亲上！亲上！」 【耶斯莫拉】：「你们这群腐女，能不能别看见一张照片就瞎鸡.巴磕cp？这明显就是地铁上人太多，挤到一起去了好吗？」 【高举舟喻大旗】：「楼上笑死，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以为男生跟男生之间有纯友谊吧？」 【仙尊的已故白月光】：「嘤嘤嘤……我喜欢的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奶青结！！！」 顾言喻：「……」 照片下的季寒舟，侧颜称得上英俊。 顾言喻大概也能get到，这微微低头杀对那些青春少女们的冲击力。单看照片，这人确实还可以。 只是他那不要脸的属性和那出口成章的荤段子，都在坐实这人骚浪的本质。 顾言喻很想往季寒舟脑门上贴一道符咒：实物与图片不服。 贴吧里的内容永远不会出现常青树，这条帖子顶多就是哪个犯花痴的人搞的，过两天就会被新帖子淹没，顾言喻觉得这人纯粹无聊，就没在意。 * 新校区的老师们业务能力约为五颗星。他们手速飞快，联合四名班长，当天就把卷子批完了。 根据某位住寝的班长说，他们几乎熬了一个通宵，凌晨一点半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新鲜出炉的百名榜单以六张a4纸的形式，张贴在高职班礼堂的后墙上，四名班长刚完活就吸引了两百多个脑袋一拥而上。 「我了个去。」 「我了个操。」 「我了个giao！」 「顾言喻总成绩多少？」 「四百……四十五……」 「满分450，他考445？？？？」 第一名顾言喻以445分的总成绩，狂甩第二名班长徐开阳93分。 这是个什么概念？ 全是小数点的预算题，他基本没扣分！ 全是招投标的合同题，他基本无漏洞！ 成绩一出来，班级直接炸了！ 段弋拿到卷子当场泪奔：「我操，我招投标才考了45分？满分多少来着？60吧！」 幕天遥：「美你的大鼻涕泡，满分150。」 专业科三门，满分450分。 辅助科三门，满分300分。 cad制图加试、现场砌筑加试各80分。 总计830分。 幕天遥掂量着自己的卷子，连连摇头：「和顾言喻比，我就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第一名人嘞？」张伟东张西望：「想向他请教。」 幕天遥回头，身后的同桌二人都没在，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中央空调，「狗币买水去了，顾言喻好像在办公室。」 「你们看最后一名。」人群中，一个女生声音尖锐。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看向百名榜最末尾的位置——季寒舟，零。 「季寒舟，零？」 「他怎么考的？」 「懵也懵不到零分吧。」 「完了，一哥变零哥了。」 正好季寒舟去超市买完水回来，一进教室就听见乱闹闹的说话声，还有人直唿他的大名：「谁叫我？」 「寒哥！」段弋摆手：「你是零啊！」 「你他妈才是零。」季寒舟说。 众人：「……」 段弋：「……」 季寒舟拎了两瓶能量饮料，直奔坐位。 幕天遥本能伸手去接水，却见这狗币越过他把水放在顾言喻桌子上。 幕天遥：「……」 完了，爱用完了。 做完这些，季寒舟才折回百名榜前。 一哥驾到，众人十分默契的往两边退避，给他开出一条路。 季寒舟对着那颗对称的「0」看了半天，十分茫然：「不对啊，我都写满了啊，怎么可能得零分？」 办公室里—— 「顾言喻同学，我们学校创办这么多年，还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好的成绩啊。」校长西装革履，两鬓斑白，有力的大手不断拍打着顾言喻的肩膀。 打从第一名的成绩出炉开始，校长的嘴就没合拢过：「过两天的加试一定要好好发挥，你专业科分数这么高，可不能让体能背分啊。」 「好。」顾言喻乖乖点头。 他的校服穿得板板整整，头髮打理的干干净净。再加上少年本身就白净俊秀，这逆天的好成绩更是在他周身渡了一层光。 校长以及各科老师怎么看怎么喜欢。 「诶？这怎么还剩一张卷子？」夏薇在龚涛的桌子上拿起卷子，问：「我明明让班长把卷子拿走，都发掉了呀？」 「哦，那张是季寒舟的，他这卷子……」龚涛憋了一会儿才说：「我感觉我的境界批不了。等会儿回教室单独说说。」 第27页 龚涛虽然年轻，却是建筑行业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本身不是教育专业的，正因为在建筑领域有杰出的能力和作品，才被校方高薪诚聘过来受教于人。 这样的青年才俊都批不了的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卷子？各科老师十分好奇，纷纷凑过去一探究竟。 不过一会儿，顾言喻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回到了小学六年级的夏天，跟林镜辞一起看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时发出的声音。 「这条鱼是什么？」 「这怎么还有一个飞船？」 「这孩子写的是象形字吗？」 「什么啊，就是鬼画符。你瞧，这还有两只鸭子打架。」 「……」 校长也被老师们奇怪的形容词弄得有些好奇，直唿把卷子拿过来看一看。 顾言喻和校长面对面坐在一起，校长第一眼看的是正面选择填空题，而那背面的计算题就正好落尽他眼里。 这他妈……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呗。 这章作话居然被抽掉了… 评论区给我起了个外号， 秋名山口嗨之神？？？？？ 我谢你一脸gif 送你一只穿云箭gif (益) 咳咳、 容秋名山口嗨之神做个植入， 爆吹我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基 反正很多基的基友 【谷幽】大大的文！！ 《师尊来自疯人院［书穿］》正在连载。 《注孤生反派被迫万人迷［书穿］》已完结。 《仙尊的已故白月光》已完结。 秋名山口嗨之神的推荐， 你值得拥有。 要去看哦。 点菸gif 要不要也来一个gif 第14章 只见季寒舟在一道计算钢筋长度的计算题后面写了个解字，冒号，然后通篇都是外星符号和火星文字。还有奇怪的标记。 整张试卷，所有的计算题都填的满满的，真是滴水不漏。甚至拥挤的让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绝对看不了。 校长皱眉，把卷子翻了个面。 顾言喻正好看见卷子上打的分数——「0」，下面还重重地花了两道线，足见批卷老师的愤怒和无语。 多大仇多大恨，批到这么个东西。 「天文试卷」热度持续不下。 直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老师凑过来，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推了推眼镜说：「老龚啊，你们班学生这个……写的是玛雅字吧。」 龚涛：「啊？？？」 顾言喻：—_— * 一个上午的功夫，【高职班出了个玛雅人后裔】这条小道消息就不胫而走，如同病毒在空气中传播，迅速覆盖了所有年级。 「老龚，夏薇！听说你这届班级里出了个玛雅人？」 「不对不对，那孩子研究古人文明，会写玛雅字。小王老师都看出来了。」 「我的天，这届学生人才辈出啊！」 「诶？前几年高考不是有个孩子写文言文作文，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了吗？老龚你发展一下，争取今年我们学校也能出一个靠玛雅字上北大的啊。」 和校长谈完话后，顾言喻要回班级，却被龚涛叫住。 龚涛刚从女老师堆儿逃出来，一脸菜色。他叫顾言喻顺便把卷子捎给同桌，然后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就那个玛雅后裔」。 顾言喻：「……」 龚涛还说：「你俩记得把检讨准备好，上周打架的事还没完，下午我过去上课，你们俩当众念给我听。」 「……」顾言喻半天没蹦出一个字，他都快要被雷抽了。 检讨先不提，单说这张卷子就叫他五味杂陈。是不是玛雅字他不知道，但季寒舟这脑子绝对是被玛雅人遗弃的过的。 这张卷子很快就像王者全套皮肤，引来同学们趋之若鹜，手手相传。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接连赞嘆。 一时间，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两位大佬的英勇事迹传遍四方。 幕天遥捧着试卷，面如吃.屎：「狗币，你这卷子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气磅礴之作，我以后不会再叫你狗币了，我愿意称唿你为牛逼。」 段弋的脸也囧成一朵菊花：「看了寒哥的成绩，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救的。」 班长徐开阳拍了拍季寒舟的肩膀：「季寒舟同学，谢谢你。」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季寒舟满口答应，低头一看卷子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没有什么值得班长道谢的。这才问：「你谢我什么啊？」 徐开阳十分认真：「就在刚才，我还沉痛于和顾言喻同学相差太多。但是现在我却很欣慰，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天才和傻子都只有一个。很遗憾我不是天才，但很幸运我也不是傻子。所以季寒舟同学，是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对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顾言喻坐在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能量水，心里有些莫名的浮躁。那种燥跟王八汤喝上头还不一样，难以形容。 第28页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旁的季寒舟却一脸认真，拍了拍徐开阳的肩膀：「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言喻：「……这几楼。」 张伟转过身：「一楼，怎么辽，dai佬？」 顾言喻：「算了，楼层太低。」 季寒舟说起玛雅文明头头是道，周围围了一圈被他三寸不烂之舌诓骗过来的小迷弟。 这些人比知了还聒噪，吵得顾言喻脑仁疼。 顾言喻照着季寒舟的椅子腿踹了一脚，这货果然一个踉跄，身体往前仰，刘海在后面追。 季寒舟回头问：「怎么了？」 「老龚让你写检讨，」顾言喻头都没抬：「下节课要念。」 「谁？」 「老龚？」 「谁？」 「老龚。」 「谁？」 「老……你大爷！」 季寒舟嘿嘿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幼稚。就算被顾言喻揪着领子差点扔出去也还是笑个不停。 刚才还在听玛雅单口相声的同学们，转头就欣赏到了双口相声。 只见考了零分的地产一哥，对着全班第一的建设学霸连连求饶。 季寒舟一手搭在顾言喻的腰上，一手握着他的手，笑着哄道：「占个小便宜，你怎还生气了？那你占回来。」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一哥对学霸喊了声：「老公。」 卧槽…… 班级里百余号人瞬间鸦雀无声。 少年音低沉醇厚，十分动听。仿佛富含绕樑余音，能让人耳朵怀孕。 啊这…… 后排有两个磕舟喻的女孩直接看抽了。 女生a：「这……这是我们不充钱就能听的吗？」 女生b：「快，录录录录录下来，我要趴在被窝里听。」 季寒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拍了拍顾言喻的腰：「我叫了，你答应一声。」 顾言喻：「……」 「老公？你不是想听吗？快答应啊？」 「……我什么时候想听。」 操，顾言喻心说我和这傻逼较什么劲。 最后，这声众人期待已久的老公还是没应声。 事件也以他们的一哥被学霸揪着领子丢到门口，并且由一哥全全承包两份检讨才算作罢。 * 「加试的场地已经空出来了。后天可以安排你们入场。晚自习的时候记得看看书，别老师一走你们就开始打闹。虽然这次摸底考不淘汰人数，但是下次学校就动真格的了，知道吗？」 下午第一节 课是龚涛的课。这个季节的午后最爱犯困，偏偏龚涛又没讲知识点，就是叮嘱了一些关于加试的问题，跟念经一个效果。 他带着三角尺走来走去，同学们明明困得不行却还是不敢熘号。因为三角尺戳屁股真的很疼。 「哦。」 「知道了。」 座位上的小脑袋们回答的有气无力。 龚涛又交代了些跟考试相关的事项，然后深唿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中央空调二人组：「行了，上来吧你俩——不用看，就你，那个玛雅人后裔，还有你同桌。」 「……」 「……」 两只大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讲台。面朝大海，春卵蛙嗨。 龚涛饶有兴趣的绕到第一排。他在班长徐开阳旁边挤挤坐下，然后沖讲台上的二人伸出手：「好，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同学们好像意识到了接下来的事情非常不得了，浓郁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都撑着脖子往讲台上看。 按照从左向右的顺序，顾言喻最先开始。 念个检查罢了。 顾言喻自诩也算经歷过大风大浪和社死的人了，与之相比这种小场面不算什么。 他好一顿做心理建设，然后才打开季寒舟给他写的检讨，低头念道：「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我嗯？」 就一眼，顾言喻俊朗的小脸瞬间臊的通红。瞳孔都开始地震。 操了…… 第二行这五个大字是什么鸟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虎狼之词。 第15章 「我什么我，继续啊。中午没吃饭吗？」龚涛坐在讲台下方第一排位置，身后是两百多个忍俊不禁的小脑袋。 「我……我……」顾言喻欲言又止，紧紧抿着下唇，他看着稿子的开头就是没办法往下读。 我爱我同桌？？？ 我爱他个大鸡.巴毛子！ 瞅瞅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老师，还是我来吧。」顾言喻还没来得及往下看，稿子就被季寒舟抽走了。 季寒舟一本正经地说：「我同桌脸皮薄，你们不要调戏他。」 「那你脸皮厚？」龚涛问。 「还行吧，也就肉眼可见的厚度。」 「……」 季寒舟念稿之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生怕台下有人说话打断他的发言。 「我爱我同桌。」 开场白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班里的同学们直接破防。 连龚涛都没忍住，他实在没想到开篇第一句就这么劲爆。 段弋：「我操了，哈哈哈哈哈！都小声点，听寒哥念！」 幕天遥：「就是就是，都别说话。哈哈哈哈笑死。」 季寒舟站的笔直，像是三好学生站在主席台的样子：「我爱我同桌，我同桌也爱我。我们俩相亲相爱，在班级爱，在宿舍爱，回家也爱。」 第29页 我特么爱个锤子。 顾言喻顿时生无可恋，写的这是什么狗.鸡把羞耻台词？ 台下几乎快要笑到人仰马翻。 段弋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不行了，笑yue了！回家爱是什么鬼！」 季寒舟：「正是因为这份爱，促使我们走到一起。为了珍惜这份爱，我们要共同努力，一起……一起什么叉叉圈圈。」 神他妈的叉叉圈圈！台底下都快笑疯了！ 两百多个人欢笑、起闹、吹口哨，险些把小礼堂的房顶掀上天去。 季寒舟念完也感觉车轱辘飞了一脸，他当时好像没写这句啊。 「这是什么啊？」他问顾言喻。 顾言喻脸红的像番茄，气势依旧不低：「你自己写的狗屎，你他妈来问我？」 季寒舟：「……」 季寒舟这个玛雅字，或许只有天外来客才能读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索性翻开新的篇章，继续往下读：「对于这次打架事件，我表示深深的愧疚、懊悔和自责。我一后一定会对我同桌非常好。会通过行动让我同桌内牛……不是，泪流满面。」 顾言喻：「……」 我特么就不该让你写。 「在今后的生活中，我们会继续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互相扶持。此致敬礼！」 说完，季寒舟深深给全班鞠了一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言喻这颗傲立的雪松。 「好！」 「说得好！」 台下段弋带头鼓掌，成功带动起气氛，给足了他家大哥的面子。 慕天遥则是笑得趴在张伟肩膀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屁股，怕笑开了菊花。 林镜辞跟顾言喻这么多年，见到的一直都是外表冷酷，不服就干的暴力少年，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吃瘪。 顾言喻本身就比别人白一个度，脸红十分明显，这份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朵，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几乎都泛着日光红。 林镜辞觉得有趣，也跟着鼓起了掌。 不过一天的时间，学校两位大佬就以三种别样的方式冲上学校贴吧热评。 #地产一哥季寒舟疑似玛雅人后裔！# #建设学霸顾言喻模拟考近乎满分！# #年度终极检讨之我爱我的同桌！# 这标题满满的大男主爽文风格。 【叫了个鸭】：[学霸路子野。] 【不要叫我】：[一哥操作骚。] 【舟喻大旗刚把得】：[这两个男人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只小阿貂】：[（连结）我在***写了学霸和一哥的同人，每一章节都带图，画风绝美。五元发送提取码，自动下载网盘。] 【匿名群众1】：[我去！这楼居然有如此劲爆的太太！私你了！！] 【匿名群众2】：[我去！私你私你！] 【匿名群众3】：[已私！太太有会员包月项目吗？！] * 临近放学，季寒舟倚着中央空调，手里晃着逗猫棒发呆。 他那相亲相爱的同桌已经一天没让他碰了……虽说以前也不让碰，但是今天真的是异常的炸毛。逗一下都不行。 他正在寻思怎么跟顾言喻搭茬，手机突然震动了。 因为是陌生号码，第一遍季寒舟没接。第二遍那号码又打过来他这才接。 顾言喻正在位置上双手奋笔疾书，反应比平时慢五秒，没听见身边这人说了什么。 大概就「嗯，好」之类的，估计是要出去。 果然，通话时间不算长。季寒舟挂断电话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收拾好。 一切准备就绪，他用胳膊怼了怼顾言喻：「哥晚上有点事，出去一趟，你老老实实写作业哈。」 瞧这鬼话说的，跟谁家孩子他爹一样。 顾言喻还差两行没写完，手速飞快，没工夫打理他。 季寒舟却非得磨得他嗯一声才肯走：「跟你说话呢。」 顾言喻不厌其烦：「闭嘴吧你。」 季寒舟不死心，挥动那根特制逗猫棒，用头部的小绒毛去轻轻剐蹭顾言喻的脸。 放学铃响，人民群众该解放的气氛瞬间渲染了整个班级。 众人飞快收拾东西，正准备去食堂享受美食，就看见他们班一哥又被学霸拎着领子给扔了出去。 还带着一根逗猫棒……毛都撸秃了。 张伟：「一锅为活卢此悲吹？」 段弋：「……可能是因为爱情。」 幕天遥捂着屁股：「走了走了，没眼看。」 季寒舟孤身一人来到教学楼最后面的小树林，这里地处偏僻，再往后就是等待开发的空地。 小树林绿树茂盛，白天都透不过光，晚上灯光照不进来，连个监控都没有，出事了都没人知道。一般正常人不会往这边走。 准确来说，打电话来这种地方约架的人都不太正常。 他随手把书包摘下来，放在干净的台阶上，然后往树林里走了两步。直到脚尖触碰到了阴影的交界处，前面才发出一些窸窣的声音。 埋伏在林子里面的人接二连三的走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 为首的那个穿着迷彩服，脸上还有淤青，正是那天被季寒舟当众「羞辱」过的教官——黄友安。 除了他，另外四个男人都是穿着便装。 第30页 这几个人肌肉发达，肩膀上还有纹身，其中一个貌似是经歷过刀伤，一道疤从眉毛一直连到后脑。跟这些人相比，季寒舟身边围绕的那些不良少年可以算得上毛都没长齐。 黄友安手上叼着一根烟，往旁边看了看，确定季寒舟身后没跟着别人，才说：「看不出来，你对你弟还挺好。怎么着，一通电话就过来了，你就这么怕我动他啊？」 「他那个战斗力，你想动他有点难。」季寒舟看都没看黄友安，不知从哪抽了根铁棍，像是工地残留的废料。 棍身有点弯，他两手掐住两头，再用大腿一顶，三两下就把它修的笔直。 握着棍子上下颠了颠，感觉粗细适中，分量也可以，季寒舟这才看着黄友安：「我弟可不像你弟那么废材，打一下就残疾——他最近怎么样？死了没。」 少年破天荒的收起了一贯的不着调。语调有些冷，还夹杂着许多不屑。 季寒舟的前身笼罩在阴影里，他背着光，让人看不见表情。正因如此，才更加忽略不掉那满身的嚣张。 黄友安操了一声，扔下菸头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墨千寻」和「半梦半醒」灌溉的营养液！ 给小可爱笔芯gif 我会继续努力哒gif 开心到转圈圈gif 第16章 顾言喻回到寝室，幕天遥也不在，405只有他一个人。 托季寒舟的福，现在高职班所有人都知道能在他们同桌之间横插一脚的只有中央空调。 以前他还会在教室里逗留到作业写完为止，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写完作业后，顾言喻想再刷会儿黄冈。刚把书拿出来，手机就响了两下。 是微信提示。 【一只小柯基】：[哥，这周末有时间吗？陪我回趟家呗。（打滚求你gif）] 【一只小柯基】：[哥哥，大哥，好哥哥，求你啦。（哭给你看gif）] 回w市？ 这就意味着要见到顾擎。 顾言喻正斟酌怎么回復，寝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是林镜辞，和他的被褥、脸盆、书包、衣服、球鞋。 顾言喻：「你倒是挺快。」 林镜辞：「东西不多，又是一个走廊，全拖过来了。」 高职班的学生是从其他各个专业汇聚过来的，比如园林观景设计、建筑装饰、工程造价、市政工程。 虽说现在为了高考，所学科目都是统一的施工，但是林镜辞还是跟那些人聊不到一起去。男生大体话题一致，但少了顾言喻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顾言喻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405还有一张空床，于是二人就一拍即合。 顾言喻放下手机，起身帮朋友拿行李。 「在刷题吗？」林镜辞看见了那本黄冈。 「昂。」顾言喻点了点头：「作业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床你自己上去铺，我帮你弄行李。」 「好。」林镜辞点头。 顾言喻不喜欢学建筑，林镜辞是知道的。 他和顾言喻认识好几年，上初中的时候顾言喻就是学校出了名的天才。各种表彰，点名表扬，竞赛比赛，拿奖拿到手软。 像这次这种令人咋舌的成绩，说实话，初中三年林镜辞已经见了太多回，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反倒是有一天如果顾言喻只考了中上游，他才会怀疑这人是不是病了。 他曾经问过顾言喻，为什么好好的不去上重点？ 然而得到的回答就四个字：我妈不让。 很难想像，顾言喻会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可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林镜辞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并不乱。二人很快就把东西归置好。 顾言喻手上蹭了点灰尘。他去卫生间洗干净手，转身又坐回了床上。继续翻书。 林镜辞坐在上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脑中又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贫民窟那种地方待久了，看见一只母耗子都会觉得漂亮。 而徐依梦第一次把顾言喻领进那栋红砖楼的时候，整个胡同的孩子都沸腾了。 那是像今天一样的酷夏，贫民窟的孩子们晒得黝黑，长期摸爬滚打，衣裤骯脏，家里也不给洗一洗。 唯有小言喻白白嫩嫩的，穿着一身短裤短袖，露出来的小胳膊都还肉肉的，衣服前襟印着一只蓝色的史努比。 他很好看，好看到和这里格格不入。 而且那时候的小言喻很害羞，很腼腆，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林镜辞是连续送了两个月糖，每天五颗大白兔，才勉强跟他说上两句话。 「到点啦。」小言喻含着奶糖，说话时一股奶香味。 「再唠十块糖的。」林镜辞又掏出一把，放进小言喻手里。 「那好吧。」 那时候的顾言喻单纯、好骗。 什么时候不好骗了呢？大概就是从徐依梦交往第二任男朋友开始吧。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顾言喻不会受到打击，也不会变成这种性格，浑身都是倒刺，碰一下都不行。 白天的时候，林镜辞只是想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实在没有想到他都睡着了，发现有人碰自己还是这么大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徐阿姨说。」林镜辞问：「你不想学建筑。」 顾言喻专心研究题目，头都没抬，反应慢五秒道：「我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作用不大。」 第31页 林镜辞：「……」 林镜辞刚要说些什么，顾言喻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徐女士] 顾言喻条件反射把书合上，然后才接听电话：「餵？哦，镜辞搬到我宿舍了，刚才在帮他弄行李，就没听见，。」 「季寒舟？」顾言喻往对面的空床瞟了一眼，那床早上走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季寒舟压根就没回来过。 他对电话那头说：「不知道，没看见他——嗯、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 林镜辞从床上下来：「怎么了？」 「没事。」顾言喻翻开通讯录，这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存过季寒舟的电话：「老季要出差一周，给他儿子打电话没人接，我妈就问我怎么回事。」 顾言喻有些烦，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门口，正好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等一下！」 走廊内，端着泡面的段弋浑身一颤，像触电一样。 神了！他都加快脚步了，这也能看见？ 段弋机械转头，冲着405那位爷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二哥，你找我？」 * 天彻底黑下来了。夜风席捲而来。 季寒舟拎着铁棒，脚底下踩着一个男人当鞋垫，是眉毛有道疤那个。交手两个回合，双方身上都挂了彩，他的嘴角也有一团淤青。 黄友安一伙人被打的东倒西歪，其中一个裤子都打没了，歪歪斜斜地挂在树杈上，还在那迎风摇曳呢。 那个高度……估计一时半会儿拽不下来。 拽下来也只能成开裆裤。 在实力面前，纹身和刀疤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嚣张面前，他们的履歷也成了一种笑话。 手机铃响。 季寒舟把棍子杵在地上。他刚才费了些劲，从裤兜里掏手机着实有些麻烦。正想着谁这么不长眼睛这个时候来电话，一看是段弋，他更没好气了，「你没事打电话干嘛？」 「我，顾言喻。」电话那头的人比他态度更不好。 「……」 「咋了老弟？」季寒舟一秒变了语气。 电话开着免提，段弋站在宿舍里被迫营业。他一手端着泡面，一手举着电话，十分无语：「寒哥，你这也太双标了。」 话音刚落，黄友安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迎面挥拳而来。 季寒舟目光一凛，侧身躲了过去，然后抡起棍子照着他的后背狠狠就是一下。 黄友安吭了一声，转过身来抓住棍子的另一端。 顾言喻听见电话那头还有别人和闷哼声，问：「你在哪？」 黄友安的攻击不是很勐烈，但就像一只癞□□，跳在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 季寒舟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握住铁棍，狠狠把人拽向自己，然后快速松手。 铁棍掉到地上，他单手快速捂住黄友安的嘴，再狠狠往下一拽，膝盖勐地顶了上去。 黄友安整个身体发出一阵真空响。唿喊声和痛苦声全都憋进嘴里。如同一串鞭炮，在五脏六腑炸开。 而季寒舟这边语气依旧不着调：「外面玩吶，干嘛？想我啦——」 作者有话要说：　　黄友安不是国家正规现役人员， 下一章会有解释哒。 我承认我短小…… 感谢「」灌溉的营养液！ 比心心gif 送花花gif 第17章 段弋差点没捏住泡面：「……寒哥，开着免提呢，你注意一下。」 顾言喻冷冷地说：「玩够了就给你爸回个电话。」 说完就挂断电话，十分干脆。 「餵？餵？」季寒舟还想说什么，陪他玩的只剩下嘟嘟声：「……这小暴脾气。」 季寒舟心情不错地把手机放回裤兜里，看着地上的几个大老爷们又皱起眉来。 他最烦打架，费力不讨好不说，善后就很麻烦。 尤其黄友安还是一早就跟他有过节，这地方是个犄角旮旯，没有监控，被人看见了根本说不清。 季寒舟试想那个场面，一群大老爷们被他按在地上，而他却可怜巴巴地说：「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们信吗？」 ……傻子才信。 为免得惹一身骚，他还是觉得跑路为上。 怎料他刚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两名男生。 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就像见了鬼似的，身上的头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快要凝结了。 季寒舟：「……我说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们信吗？」 地产一哥季寒舟开学第一天就全校闻名，那两名男生见他回头撒腿就跑，动作如出一辙。 踩在地上的每一个步伐，都在告诉他：你这身骚躲不掉了。 * 清晨，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 操场上的迷彩小方阵们破天荒地坐在教室里，没站在外面淋雨。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带来的潮湿气，从早上开始，整个教学楼都是一阵又一阵的衰败迹象。 教导主任李岩踩着42码的圆头皮鞋，一进办公室就直奔夏薇眼前。 他把手里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拍，提着嗓门道：「夏薇老师，你们班季寒舟也太过分了！黄友安就算不是国家正规现役人员，那也是咱们从大学请回来帮忙训练的。他可好，说打就打了！有他这样的吗？」 第32页 很多学校新生军训的时候，分配的教官并不是现役军人。有一部分是从大学里调来的。 这类学生大多数是从该校毕业，上大学后需要修学分，所以请求回到母校支援。其中就有一项工作就是担任军训教官。据说完成任务后所得学分比较高。 黄友安是房地产学校上两届的学生，这次回来修学分就是李岩帮忙办理的手续。 李岩从业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学生和老师，对待任何问题都有一套稳妥的处理办法。 他本身就是有备而来，再加上长得人高马大，身上有种无形压力。 周围的老师赶紧过来劝和：「李主任，你别这么说，她们班那个季寒舟一直是老龚带着的。夏薇可管不了。」 「就是就是，一会儿老龚来了，你沖他说道说道，你这么吼人家夏薇算怎么回事？」 「人家夏薇头一回当班主任，出了这种事也没少挨领导骂。」 确实，一个大老爷们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应该尽量保持绅士。李岩原本是占理的，结果被这么一说，倒也无法反驳。 直到有个老师说：「凡事得讲证据，门卫都说了黄友安领了些社会人进学校……。」 李岩当场又来了能耐：「讲什么证据？季寒舟从开学到现在打了几回架？我跟他这种人讲什么证据？考试考试倒数第一，打架打架哪都有他！昨晚都有同学看见了——还有那天在操场，他特么的敢跟黄友安当面对着刚！啊？你说说，有他这么干的吗？你见过哪个学生敢打教官的！」 正好徐开阳和其他三名班长往办公室送作业。李岩大手一挥，指着徐开阳说：「你！高职的是吧，去你们班告诉季寒舟，叫他到我办公室里等着！」 徐开阳：「……好。」 前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有季寒舟二打黄友安。这件事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就传遍了校园。 不知道谁起的头，又提起了地产一哥杀人的事情。打架的事情未经解决，杀人的事情却持续发酵。原本是个细小的口子，瞬间就被撕开。 教导主任谈话很快，季寒舟第一节 课去，第二节课就回来了。 回来时正好赶上夏薇的课，季寒舟敲了敲门，也没说什么，一边走一边整理头髮上的毛毛雨，然后直接回到座位上趴下，单看脸色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但是徐开阳和段弋等人却看的心头一紧，因为他们细緻地发现，这个人回到座位第一件事不是跟他同桌说话。 同学a：「完了完了，一哥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 同学b：「我看着挺好的，不像是挨训了。」 同学c：「那是你没看到精髓，瞧见没，他都没跟顾言喻说话。」 同学d：「卧槽，是哈！他以前每回从外面回来都先调戏顾言喻，今天好淡定啊。」 徐开阳：「……」 段弋：「……」 季寒舟昨晚没睡好，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顾言喻难能可贵没被骚扰，就这样安静地过完了一上午。 ……如果那个脑袋没有一直蹭他胳膊肘的话。 昨晚十一点左右，顾言喻正在睡觉，他睡得很轻，听见有人开了寝室门就睁开眼，正好看见季寒舟开着手机的手电筒进来。 屋内光线很暗，但是遮不住他脸上的伤。 顾言喻皱眉：「你怎么搞的。「 「打了一架。」季寒舟小声说。 「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长的太帅了。」季寒舟说：「引起民愤了。」 「……」顾言喻心说我就多余问，翻了个身就把脑袋蒙在被窝里继续睡觉。第二天才听说这件事。 顾言喻无心听讲，两个手指转动原子笔，脑海里突然想起来开学前几天看见的一幕。 那个把脚踩在女生后背上的教官。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寒舟所到之处明显成两极分化。像是丛林之王进了兔子笼，被孤立了一样。 高年级同学宁可绕路走也要敬而远之。连高职班同学都怕他们这位一哥。 唯有几个低年级的小学妹，貌似是军训那天受过「恩惠」的，才敢主动端着餐盘跟季寒舟打招唿。 小姑娘家，甜甜的叫了声学长好。 季寒舟完全不受周边气氛影响，十分阳光地笑着说：「嗯，你好。」 还调侃人家太瘦了，要多吃点。浪的不行。 顾言喻一贯不着急吃午饭，等他打好饭菜，端着餐盘四处观望的时候，食堂已经没有可以坐的位置了，唯有……那个丛林之王。 他一人享受了一张六人桌。 同学a：「快看快看，两点钟方向。」 同学b：「卧槽！顾言喻真吊，还敢跟季寒舟坐一起？」 同学c：「从今天开始我愿意封顾言喻为吊哥。」 同学d：「话说回来，顾言喻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啊。你们没看见他打季寒舟吗？」 同学e：「打我没看出来，调.情我倒是看出来了。」 周围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内容无一不是对顾言喻强大内心的认可。 看见顾言喻坐在自己对面，季寒舟先是一愣，然后才似是放松地问：「你不怕那些人也孤立你？」 「怕什么。」顾言喻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地从餐盘里夹了一颗西兰花送进嘴里：「地球没了谁一样转。」 第33页 他刚跟徐依梦搬进红砖楼的时候，有些素质低下的街坊大妈都在揣测这对母子是被哪个富贵人家赶出来的小三和野孩子。 除了林镜辞敢跟他混在一块，没有几个不是孤立他的。 那种感觉很空，小时候怕，长大不怕了。 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好。 「你早说啊。」季寒舟将筷子杵在餐盘上，身子往前探了探，勾人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又恢復了那副不正经的调调：「我白憋了一上午，都没敢跟你说话。」 顾言喻夹米饭的手顿了顿，这货虽然说话有些浪，但他还是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好像被保护了。 这傻逼是怕连累人，所以在老老实实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 那按照他之前的活跃程度来看……确实憋得够呛，难怪老用头蹭他胳膊肘。 顾言喻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呵了一声：「算你办回人事。」 「狗币，吃饭都不等等我。」慕天遥端着餐盘坐在季寒舟旁边，他今天看着有些没精神。 段弋紧随其后坐在他大哥另一侧，环顾了一圈说：「这群人，连真相都没弄明白就搞孤立那一套，黄友安那混帐简直不要太欠揍，寒哥你打他就是替天.行道。」 顾言喻默默吃饭，不参与话题。 今天食堂做的凉拌西兰花味道不错，很爽口，他又多吃了几口。 慕天遥问：「李岩把你叫去办公室怎么说的？这件事怎么处理？」 「没怎么处理，我都认了。」季寒舟正专心在餐盘里挑西兰花，随口说：「写份检讨书，勒令休学一礼拜，到时候再赔点钱就完事。」 慕天遥：「啊？」 段弋：「啊？」 顾言喻也抬眼看他。 黄友安第一时间去做了验伤，全程对那几个参与打架的狐朋狗友只字不提。 报告在手，人证也有，再加上上回在操场的事，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今天坐在李岩的办公室里，他指着季寒舟说：「他侮辱我。」 「我侮你妈个头。」季寒舟差点没控制住，一脚把他射到窗户外边去。 以至于当时在办公室的局势，完全就是一边倒，唯一替他说话的就是那个教歷史的小王老师。 理由：不忍心看你们这样对待玛雅后裔。 吶，一个完美到让人想哭的理由。 也是今天季寒舟才知道，正当防卫并非谁后动手谁占理。 像他们那种打法，你来我往跟他妈过年送礼一样，早就说不清了，谁惨谁有话语权。 监控记录黄友安带人进校门了怎么样？ 黄友安先找茬又能怎么样？ 谁看见了？有证据吗？ 破犄角旮旯，连个监控器都没有。 倒是他把黄友安打了，满地全是证据。那些血点子现在还在地上，没擦干呢。 说到这，季寒舟都快气笑了。 察觉到顾言喻的视线，季寒舟很自然地把挑好的西兰花夹到他的餐盘里，似乎是在传达『别担心』。 「我卡里还剩三十九万，够用了。赔他能用几个钱。」季寒舟完全不受负面情绪影响，好像从知道顾言喻不排斥他的那一瞬间，一切阻碍全都烟消云散。胸有成竹道：「我季少爷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足智多谋和财大气粗。以后这将会是我丰富人生阅歷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言喻一个不小心把西兰花夹碎了。 这理由就很让人挑不出毛病，安慰都无从下手。 真他妈是……心态好到炸裂。 作者有话要说：　　柴！大！气！出！ 第18章 第二天。 给高职班摸底考试的机房腾出来了。 两百多号人陆陆续续进入临时考场，座位还是按照班里的位置坐。 cad制图考的是对软体的操作运用，以及对看图的熟练度。 龚涛和夏薇站在前面，每人分发一张实物图。大家拿到图纸后第一件事就是琢磨快速制图方法。 幕天遥愁眉苦脸，托着图纸的手都在颤抖：「完了完了，我的记忆被篡改了。cad学的东西全都忘了。」 张伟拿着图纸翻来覆去地看：「奇怪撒，介个楼梯啷个在天花板上唻？」 幕天遥扫了一眼：「……大哥你图纸拿反了。」 「……」 顾言喻看了看，这是一张对称的三层建筑。先画好一侧，另一侧镜像就可以，不算太难。唯独厕所那里稍微有点复杂。 这时，机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众人回头，进来的正是教导主任李岩。 李岩脸色很差，来势汹汹，他直奔季寒舟眼前，肃声道：「你不用考试，专业课成绩考零分还加个屁试，滚出去待着！」 季寒舟倒也没说什么，就跟李岩对视了片刻，十分不屑地将图纸反手拍在了桌子上。椅子往后一踢，椅子腿在地面上发出哔咔一声。引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气场，好强。 季寒舟一米八五，站起来比李岩高出来一个头不止。 他站着不动，李岩就得仰视他，气焰瞬间就降了三个档次：「看什么看！」 季寒舟歪头，嘴角轻轻勾起：「好狗不挡道。」 「你！」 李岩没想到这小子都被处分了还这么嚣张。当真是家里有两个臭钱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第34页 考生们笑声不断，李岩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在同学眼前丢这么大的人。 顾言喻还望着季寒舟离开的方向，再转过头就对上了李岩的目光。 顾言喻可没季寒舟那么爱笑。他属于你敢看我，我就跟你对着刚的人。 李岩本就想抓现行，好树立自己的形象和威风，现在正好有人撞枪口上，他当然得利用起来：「看什么看！能跟他坐同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看，你也滚出去！」 中专不像普通高中，每个学年有自己的主任。 李岩手头管的人多，专一到高职全是他的。这才刚开学没几天，他根本对不上谁是谁。 再加上本次考试座位就是按照班级座位排的，李岩理所应当觉得眼前的狼尾少年也不是什么好鸟。 夏薇原本还在帮同学分发图纸，一听这话赶忙上前：「李主任，这位就是校长跟你说过的顾言喻。」 龚涛过来补刀：「咱们班总成绩第一名。」 李岩：「……」 没等三人缓过神来，又是一阵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哔咔声。 顾言喻站起身，又是一个足以让李岩仰视的身高。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刚刚才发生过。 顾言喻跟季寒舟反差很大，一个是笑里藏刀，一个是直言不讳。他是那种把「老子脾气不好」都写在脸上的人。 浑身的气场仿佛都在说：不要跟我对着干，小心我干你。 虽然李岩不想承认，但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是被眼前这个少年阴鸷的眼神吓到了，差点条件反射想要採取保护措施。 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夏薇赶忙上前：「顾……顾言喻同学，你……」 「让开。」顾言喻冷眼看着李岩，嚣张的口气不带有一丝温度：「别耽误我滚出去。」 …… 顾言喻坐在窗台上，听着机房里传来的键盘敲击声。 夏薇、龚涛、李岩则是围在他身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龚涛求爷爷告奶奶：「祖宗啊，你赶紧进去考试吧，校长还等着看你总成绩吶。」 夏薇见李岩拉不下面子，只能自己去劝：「是啊，顾言喻同学，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成绩过不去。」 李岩：「……」 季寒舟忍不住笑了，夏薇「什么」这两个字用的就很妙。 然而顾言喻依旧坐在窗台上，纹丝不动：「没有这一科，我也能考第一。」 龚涛：「……」 夏薇：「……」 李岩：「……」 季寒舟：「……」 一场普通的考试，因为少了全年级第一名和最后一名而变得有些奇妙。 两只大佬站在走廊外面，一个倚着墙壁没个正形，一个坐在窗台上，都吊的可以。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们俩。 季寒舟站累了也坐在窗台上，紧挨着顾言喻，饶有兴致地笑道：「牛逼啊你，少一科也能考第一？老龚都被你怼的没话说了。」 顾言喻淡定回答：「因为这一科总成绩才80。」 季寒舟：「……」 顾言喻总成绩狂甩第二名徐开阳93分，所以哪怕这科徐开阳考满分，他考零分，他还是高出人家13分。 「合着你都算计好啦？」季寒舟恍然大悟：「牛逼啊你。」 顾言喻不是很想说话。 季寒舟不依不饶：「你为什么出来？是不是怕我一个人外面太孤单，特意出来陪我？」他说的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行啊老弟，哥没白疼你。」 顾言喻转头看他，面色复杂：「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季寒舟说：「都给你了——你二皮脸。」 顾言喻：「……你特么一天哪来的破包袱？」 「实不相瞒。」季寒舟笑道：「在下相声社在逃人员。」 「……」 论心态，季寒舟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那个李岩。」季寒舟朝着机房关闭的门扬了扬下巴，说：「是黄友安他二舅，也是黄友安在学校的保.护.伞。黄友安以前是我们房地产的，比我大两级，这回来这当教官，就是走李岩的关系进来的。」 顾言喻没兴致听这些东西，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张图纸。这场考试时长1个小时，不出意外，在背下图纸的情况下40分钟就能完成。 等他回过神，季寒舟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我跟黄友安没仇，但是我跟他弟有仇。他弟你不认识，但是应该听说过，就是被我打死的那个。」 顾言喻这才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但是下一秒，两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距离太近，顾言喻转头的时候唇峰不小心扫到了季寒舟的嘴角。 很薄、很快、很轻，但是足以感觉到。 少年特有的薄荷香飘进鼻腔，周遭的气氛都开始变了味道。 对面的机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口聚集了考完试准备出去的同学。然而此刻，所有人都石化了。 同学a：「卧槽，我看见了什么？」 同学b：「卧槽，是不是亲上了！」 同学c：「卧槽，这是我不充钱就能看的吗？」 同学d：「你别说，他们俩搂在一起，好她妈养眼啊！！」 同学e：「我说学霸怎么乖乖罚站，原来是捨不得一哥。啊——这感人的基情！慕了慕了！」 第35页 基情和姦.情，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顾言喻脸绿的像猪肝：「你放开我。」 季寒舟非但不松手，还把人搂的紧紧的：「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俩以前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 顾言喻推他：「你他妈都快弯成球了，影子怎么照都是斜的。」 「站这干嘛，走不走？」慕天遥交完卷子出来就看见这群人堵在门口，跟动物园里看国宝似的。 再一抬头，就看见人人避而远之的地产一哥把他们班学霸抱在怀里，一手搂着人家的脖子，一手搂着腰。 这俩人现在都特么……都明目张胆了吗？ * 傍晚。 高职班的同学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说坡底下的美食街开了个新饭馆，烧烤、闷子、小串味道一绝。 那些走读生们都吃完了再回家。 城建学院食堂虽然又大又好，但总归是正经八百的饭菜。正所谓家花哪有野花香，栅栏里的孩子们早就已经垂涎欲滴。 放学铃响，幕天遥收拾好书包，回头叫季寒舟：「快点，咱们跟着走读生混出去，晚了没位置。」 季寒舟应了一声，不慌不忙转头用手勾着顾言喻的衣摆：「我一会儿去外面吃，你去不去？」 估计顾言喻不去，他又说：「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带。闷子、小串？板筋？烤猪蹄？」 幕天遥静静看着狗币报菜名：「……」 说好了爱要一碗水端平。 顾言喻正在写作业，反应比平常慢五秒。 他也没听见身边这人说什么，就下意识回了句嗯。等他反应过来，这人早就一屁股跑没影了。 倒是林镜辞单肩背着书包走过来：「你们俩最近发展的挺快。」 顾言喻握着笔的手一顿：「一言难尽。」 他和季寒舟一向意见相悖，唯独对机房门口擦枪走火这件事情破天荒的一致。 一个假装失忆，一个打死不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 收拾完书包，顾言喻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虞柯] 林镜辞原本打算跟他一块回去，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季寒舟的位置上等。 谁知道，他眼看着顾言喻接听电话没说几句，突然调门都提高了两个度：「你在我学校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亲了一下。 后面还有拉手手抱抱、 法式湿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还会上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嗯，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邪魅一笑gif 写的时候没感觉这段这么赤鸡gif 感谢「芥末虾」灌溉的营养液！ 炒鸡开森gif 第19章 一场入秋小雨过后，夜晚的气温明显有些降低。 顾言喻背着书包，里面是鼓鼓囊囊的东西。 他避开监控死角，两手握住铁栏杆，然后一使劲，轻轻松松就踩上了栏杆，翻身跳下。 站起身、拍拍手，听见身边有草堆动弹的声音，再一转头就看见阴暗的墙角蹲了个人：「哥……」 顾言喻：「……」 这微弱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趴着一只三天没吃饭的野猫。 顾言喻走上去就是一脑盖：「你特么还学会逃课了。」 虞柯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哥，也不解释，就说：「我冷。」 「怎么不冻死你。」顾言喻嘴上不耐烦的骂着，却还是把书包里的外套拿出来扔给他：「你出来就不知道拿一件外套？不知道带钱？就知道给我打电话。」 「我带钱了。」虞柯举起手机，页面上是微信余额，还剩四块。 「你出门就带四块钱？」顾言喻蹙眉问。 「本来有三十。」 「然后呢？」 「打车花了二十六。」 「……」肝疼。 虞柯跟顾言喻有些身高差，穿上他哥的衣服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早就来了，但是他哥叫他找个地方蹲着，他就没敢站着。 蹲久了，虞柯感觉胳膊都开始供血不足。那拉链他摆弄了半天都没拉上，最后还是看着他哥：「哥，拉链拉不上。」 顾言喻是真的很想把他塞进栏杆缝里，拽都拽不出来那种。 但他还是忍了，习惯了。 「你知不知道狗熊怎么死的。」顾言喻微微蹲下身子，帮虞柯把拉链整理好，顺手一拉到顶。 虞柯瘦弱的身体都随这股力道晃了晃：「它笨死的。」 「嗯。」顾言喻说：「你跟它一个死法。」 说完，哥俩就杵在原地不动了。 顾言喻双手插在裤兜里，虞柯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两人大眼瞪大眼，路灯照的他们身影修长，快到三米。 「哥，我饿了。」虞柯说。 「饿了就去吃饭，」顾言喻皱眉：「不走还等我背你吗？」 「你抱我也行。」 「……」 顾言喻看着虞柯，像是看着屎壳郎推粪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从自己的弟弟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就很神。 良久，他才说：「虞柯，我发现你挺有不要脸的潜质。」 第36页 虞柯一顿，面不改色道：「嗯，谢谢大哥夸奖。」 「…别。」顾言喻：「客气了。」 二人沿着柏油马路走到了距离城建学院不远的那条美食街。果然看见了一个新开业的饭馆，叫东北特色大炸串。 红色的招牌，黄色的大字，无一不是彰显串如其字的大，就很接地气。 两人进了饭馆。门口的女服务员热情接待：「您好，两位吗？」 虞柯点头：「我们吃的多，需要大桌子。」 顾言喻也没反驳，就低头看着手机银行卡里的余额。 服务员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呀，咱们家刚开业搞促销，来吃饭的人多，现在两人的大桌子都占满了，两位看看愿不愿意拼桌？」 见顾言喻转身要走，服务员又说：「绝对不影响两位用餐的，而且还有折上折哦。」 虞柯也拉着他哥的袖子：「哥，这家闻着就好吃。我想次——」 认识虞柯以前，顾言喻挺讨厌男孩子动不动就放赖的，就好像有些熊孩子，这个玩具不给我买，我就哭给你看。 架不住「熊孩子」会磨人，服务员又给拼桌的客人搞优惠，顾言喻最终还是同意了。 主要是他过的拮据，能省就省点。 「两位这边。」女服务员热情地招待两位上二楼，指着最角落靠窗的位置说：「就是那个位置，那边也是两位呢，看上去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说不定都认识哦。」 还没等顾言喻品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对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言喻啊——」 顾言喻：（—_—） 虞柯：(⊙o⊙)！ * 「砰！」啤酒打开。 冰镇过的啤酒打开之后会冒出白色仙气。 季寒舟把开好的闷倒驴倒在杯子里，顺手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沾了水珠的手，然后看着顾言喻：「也就是说，我是你异父异母的哥哥，他是你异父异母的弟弟。」 「昂。」顾言喻不可置否。 「可算说清楚了。」幕天遥夹起一条金针菇，见缝插针道：「狗币一直以为这小孩是你男朋友。」 季寒舟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上次在ktv的时候顾言喻就有幸见识过了。要不然不会因为那句话就动手。 那天季寒舟玩累了就去别的包房睡觉，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抓了个乖乖仔收保护费。 好死不死抓的还是顾言喻的弟弟。 后来在宿舍，他还特意为这件事拎着段弋，给顾言喻道歉。 由此，段弋每每看见顾言喻都绕路走。 虞柯盯着季寒舟，一脸你不要肖想我哥的亚子：「反正没有血缘关系。」 「对哈。」季寒舟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坏心地眯起眼睛，逗他说：「反正没有血缘关系。」 虞柯在学校接触的都是只知道学习的好好少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浪的人，果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怼。 顾言喻知道弟弟道行浅，玩不过流氓，就给他拿了个羊肉串：「你不是饿了么，赶紧吃。」 季寒舟逗了孩子还没完，又问虞柯：「小孩，你喝汽水还是杏仁露？」 「我是大人。」虞柯举着羊肉串，一脸的不服气。 尽管他已经十六岁了，可不管是身高还是气场，还是他身上那件他哥的衣服，都衬托得他跟这几位大哥哥不是一个级别。 「哦，这位大人。」季寒舟笑道：「你喝啤的还是白的？」 「我喝pi……」虞柯啤字还没说完，就被他哥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我喝白的——服务员，一瓶营养快线，蟹蟹！」 季寒舟看着顾言喻，笑道：「你弟挺秀。」 顾言喻没说话，露出小虎牙，咬下骨肉相连上的最后一块肉。 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刚才还在教室里说不出来吃饭的人，现在却又聚在一起。 顾言喻觉得很神奇。 在他印象里，生活一直都是死板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认识季寒舟，他的生活就莫名增添了许多偶然和不确定因素。 先是ktv不打不相识，然后居然发现两个人是「兄弟」。 再是莫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同班、又同桌。 现在居然还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这种场景，他之前是绝对没有想过的。 他跟林镜辞认识那么多年，都没这么亲过。 服务员很快就拿来了营养快线。 季寒舟看着顾言喻把瓶盖扭开之后才递给虞柯，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照顾，就好像总是这样便习以为常。 这瓶子口有点宽，虞柯喝了一口，奶不小心从嘴角漏出来一滴。顾言喻嘴上嫌他脏，手上的动作却是赶紧拿了两张抽纸，递到他嘴边。 没想到顾言喻这么暴的脾气居然也挺会照顾人。不知道被他照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季寒舟动动喉咙，朝虞柯扬了扬下巴：「小孩，知道这饮料是用什么做的吗？」 虞柯喝了一大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避孕……卧槽!」季寒舟勐地吃痛，差点趴在桌子上，抬起头就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你踢我干什么？」 顾言喻面不改色：「我弟单纯，你说话注意点。」 「十六了，能有多单纯。」季寒舟说：「我十六岁的时候网盘都装满了。」 「噗——」幕天遥直接喷了一口金针菇，还有一根挂在嘴边。 第37页 季寒舟话音刚落，果然又挨了一脚。 虞柯：……我装作听不懂的亚子。 季寒舟和幕天遥两个人吃饭，但是点的东西却不少。 牛板筋、羊肉串、碳烤里嵴、鸡肉小串、茄子韭菜金针菇、扇贝生蚝大毛肚。 桌子正中间，不知道是谁还要了一份炒方便面，都快坨了也没人吃。 顾言喻和虞柯点的菜还没上来，正方形的四人桌基本就摆满了。 幕天遥金针菇吃的正欢，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机屏幕举到顾言喻眼前：「吊哥、不是……他二哥，你扫我一下。」 顾言喻看见那是一个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幕天遥说：「405寝室群，我们三个都在，就差你了。你加我一下，我一会儿把你拖进去。」 「哦。」顾言喻掏出手机扫一扫。 「我操！」幕天遥点击添加好友，看见顾言喻的微信名和那头像的关云长之后除了卧槽只能卧槽：「你这名字，霸气侧漏。睁眼关公，难怪所到之处不留下一个活口。」 幕天遥一边打备註，一边还碎碎念：「你和狗币，你们俩一个城北徐公，一个睁眼关公，也是没谁了。」 话音刚落，顾言喻这边手机响了两下。 是两条微信消息。 第一条是群消息。【405弯仔码头】：[新成员欢迎加入，撒花！] 第二条是添加好友申请。【城北徐公】通过【405弯仔码头】查找到你，备註：[你最亲爱的同桌是也。] 顾言喻：「……」 季寒舟美滋滋地等着对方同意，结果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 【睁眼关公】拒绝添加你为好友。 备註：[不要你个大逼脸。] 季寒舟：「……」 「五位这边请。」楼梯口又传来了女服务员的声音。 这家店新开业，人多眼杂，客人如流水，起初座位上的四个少年并没有在意。 直到那几个脚步沉重的彪形大汉站到了几个人的桌前，季寒舟这才转头去看，目光当场阴沉下来。 操，阴魂不散。 是黄友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营养快线挺好喝的（弱弱地说……） 第20章 黄友安今天脱了那身迷彩服，穿的是短袖牛仔裤。 他长得不算突出，是放在人群堆里会被淹没的那种。但是架不住他身后那四个逼膀大腰圆，又是刀疤又是纹身。 实力抛开先不说，单看那个吊样就很吓唬人。 有几桌客人坐的距离比较近，放下嘴里的串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脸「这是不是要干架」的样子。 还有一对小情侣，直接端着盘子挪到了别的地方，很机智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顾言喻扫了一眼，慕天遥的表情不太自然。 而站在黄友安身后的刀疤男，打从来了开始就在瞅季寒舟，眼睛都没离开过他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季寒舟估计已经千疮百孔了。 也不知道是有些什么陈年旧怨。 黄友安也把桌上的四个少年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放在顾言喻身上，饶有兴致地冷笑一声：「你，顾言喻？」 语气就很明知故问。 虞柯正喝着营养快线，听见这话后又漏了一滴奶。 紧接着就看见他哥没给他拿抽纸，而是转头去看说话的男人，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确认我不认识这逼，然后才嗯了一声：「嗯。有事？」 黄友安：「我当然……」 季寒舟冷冷打断：「你没完了是不是。」 幕天遥手上的火腿肠掉在了桌子上。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 季寒舟已经很久没有把怒气挂在脸上了。 幕天遥记得前两年，也就是刚上专一的时候。他和季寒舟喜欢泡酒吧，除了自家旗下的场子，别人家的场子也总去。他们两个人几乎是玩遍了市内所有的局。 大大小小的场子，只要提起季少爷的名号，就是好使。光是把这个名字搬出来就能摆平许多不愉快的事。 那时候的季寒舟可比现在嚣张多了，一头龙背，有时候还扎起来。 天天不是开车奔驰上学，就是骑着山叶进校园。老师管都管不了。哪像现在，还能跟班主任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那会儿他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脾气。说句难听的，惹了季少爷，他都有可能开着摩托车去轧你，简直混的一批。 然而现在的季寒舟，天天一副标准微笑挂在脸上。身上几乎不见当年锋芒。 幕天遥仔细想了想，哥们的这种状态，好像就是从那件事情之后开始的。 两年了，没见他这么生气了。 就……不太妙。 幕天遥见哥们左手握着酒瓶子，很明显随时准备开战。又见顾言喻这位爷一脸淡定，根本搭不上话。 就小声对虞柯说：「小孩，一会儿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虞柯一手营养快线，一手烤制金黄的蜂蜜小馒头，吃的那叫一个欢：「没事，我哥在。」又问：「你怎么办？」 幕天遥：「……我也没事，狗币在。」 二人达成一致，继续吃饭。 「咱俩这事一直就没完。」黄友安呵笑一声，双手揣在裤兜里，身子压低往前探了探，那颗碍人嫌的头就摇摆在顾言喻和季寒舟之间：「你以为你赔点钱就算完了？呵呵、上回就不让我动他，这回还护着？季寒舟，看不出来你对你弟还挺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才这么护着人家。」 第38页 顾言喻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跟自己有几分关系：「你什么意思。」 黄友安笑的十分无耻：「怎么着，他还没告诉你呢？那我告诉……」 「黄友安！」季寒舟低沉怒斥一声，打断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起身把凳子往后一踹，发出巨大声响，手里握着空酒瓶勐地杵在桌子上，「别他妈在人家饭店里闹事，带着你的杂碎，出去打！」 见状，黄友安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也开始摩拳擦掌，显然是等了许久，就等这刻。 尤其是头顶有刀疤的男人，已经开始活动筋骨，两只手的骨头掰的咔嚓咔嚓响。 不知道哪桌客人去楼下叫了服务员，楼梯拐角一次性上来三男一女。可面对眼前的局面，谁也不敢硬着头皮往前沖。 因为这群挑事的，压根没有要去外面打架的意思。 所有的信号都在挑明，此处即将展开一场恶战。 幕天遥管不了别人，他看着季寒舟的背影就知道哥们肯定是拦不住了，火山已经喷发，岩浆正在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他想叫顾言喻带着虞柯先走。 怎料一转头，就看见顾言喻气定神闲的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虞柯，说：「进门的收银台，那里有几条黑色的线，你下去把线拔了，小心点别把电断了。」 虞柯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我还没吃饱。」 顾言喻有些不耐烦，一手拿着羊肉串，另一手直接把仓鼠从位置上拎了起来：「拿着，一边走一边吃。」 虞柯「奥」了一声。就端着盘子从几个人眼皮子低下走下楼。步伐惬意的要死。 幕天遥：「……」 这哥俩不知道什么叫慌张吗？ 幕天遥都快被这哥俩给淡定懵了，然而更令他觉得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顾言喻有条不紊地把手伸进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沓乳白色橡胶手套，好像是实验室做解剖用的那种。 整整一沓，用缎带捆着，还没拆封。 顾言喻从里面抽出四只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余下的又塞回书包里。他默不作声戴好自己的那副，那手法、那速度，一看就是经常戴。 整理好自己的，他才把另一幅丢到季寒舟眼前的桌子上，冷冷道：「戴上。」 季寒舟低头瞅了一眼，先是一愣。 然后就在手套和顾言喻的脸上来回看了三遍，似乎是在问「你出门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顾言喻的意图。 幕天遥好像也明白了：「我……我不用吗？」 顾言喻没看他：「你捂着尾巴骨下楼吧。」 幕天遥：「……」 顾言喻：「看好我弟，别让他上来。」 幕天遥：「……」 说完，顾言喻就仰头看着角落的监控小红灯，闪呀闪、闪呀闪。 幕天遥：「你在干嘛？」 顾言喻：「在等。」 「等什么？」 「等监控。」 「……你等它干嘛？」 突然，原本还闪着的小红外线灯不亮了。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虞柯的声音：「哥！好了！」 幕天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言喻一手抓着桌面板，直接把整张桌子都掀翻在地。 「哗啦一声——」 盘子啤酒，四分五裂。 汤水四溅，场面一度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手套戴好，监控拔掉。 顾早有准备多年惯犯浑身套路言喻：放心，我专业的。 第21章 晚上八点。 警车鸣笛的声音贯彻整条美食街。 顾言喻背着虞柯，季寒舟背着幕天遥。四个人，四条腿，走的老远还能听见鸣笛嗡嗡的动静。 路灯的照射下，像两只四条腿两颗头的小怪兽在路边熘达。 「下来。」顾言喻快要被虞柯勒的喘不过气了。 虞柯把脑袋拱在他哥脖子那里，整个人趴在他哥身后，把人抱得紧紧的：「我不下，我害怕。」 说完，两条腿还放赖地盘在顾言喻腰上。 季寒舟也停下脚步，沖自己背上的幕天遥说：「你下来。」 「你再背会儿。」幕天遥瑟瑟发抖，一手勾着哥们的脖子，右手绕过身后捂着屁股：「刚才跑太快了，我屁股现在还疼。」 幕天遥还在回想刚才的场面。 妈的……没被敌人打死，差点被自己人歼灭。 季寒舟打架他见过，路子多，各种骚操作，打人跟玩似的。 顾言喻不一样，如果用现下网络最热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行为，那就是——杀疯了。 关键这大爷不单下手狠绝，事前准备工作还一流。 跟他背后趴着的那位小爷搭配起来行云流水，里应外合，摔敲打砸毁尸灭迹狡辩跑路一条龙。 搭配的那叫一个绝妙。 黄友安和他的党羽们，一个个被打成猪头，被打的叫苦连天。 好不容易等来警察，能为他们伸张正义。 可是警察一问：有监控吗？ ……早就拔了。 那有指纹吗？ 有个屁！顾言喻早就把手套扔了。 虞柯这个小惯犯更是演技十足。 缩在他哥身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双眼无助地看着警察叔叔：「我们都是好学生，不信你可以给我班主任打电话，我上周末还考了年级第二呢。」 第39页 「哥，我好害怕。」 顾言喻摸了摸他的毛：「别怕。警察叔叔会为我们伸张正义。」 这样的画风，怎么看都只是一群普通的高中生出来吃饭，遇见了找事的不良恶棍。 两级反转的局面，看的黄友安等人瞠目结舌。 这他妈哪里还是刚才抡着桌子板干架的勐兽？？？ 几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连裤.裆都来不及护，当场气到吐血。 所以跟刚才的场面相比，上回顾言喻拿着马桶搋打季寒舟，简直就是手下留情。 幕天遥乘风破浪十八年，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是见世面太少。 但这个世面，以后还是不见也罢。 见一回少十年寿命。 也是没谁了。 顾言喻嘆了口气：「下回打架别带他俩。」 季寒舟点头：「我感觉也是。」 这个时间，又带着两个「拖油瓶」，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光是翻栏杆这一项运动，就会要了幕天遥的老命。 顾言喻只能给林镜辞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 季寒舟则是交代段弋把晚上查寝的事情想办法遮过去。 四个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事先没带身份证，酒店宾馆也去不了。 最后只能跟着季寒舟去了一家洗浴中心。 换上浴袍的四个人被服务员单独安排在贵宾室里。 季寒舟刚洗去一身灰尘，头髮还有些湿，他坐在床上招唿客人似的摆手道：「自己家开的，随便用，别客气。」 刚想起身就被顾言喻按住肩膀，又按回了床上。 季寒舟：「干嘛？」 顾言喻面色平淡，只是对着他的眼睛说：「聊聊。」 两人穿的是同款浴袍，深蓝色，镶着白边。顾言喻肤色本身就白，现在更是被蓝色凸显的如同牛奶。 这件浴袍有点宽，不太合身，以至于他行走的时候会露出膝盖以上的皮肤，俯身的时候还会看见锁骨的位置。 少年身材纤瘦却匀称，他也刚洗完澡，小狼尾还带着水份，软软地趴在胫处，整个人都是一股斯文范。半点没有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意思。 洗浴中心的沐浴乳也是清爽薄荷，顾言喻一靠近，季寒舟就能闻见那股清爽的香味。明明应该是提神醒脑的，可他越闻越热，脑子越乱。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别说是聊聊，你想干点什么都行。 季寒舟：「聊什么？」 顾言喻单刀直入：「你打架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季寒舟也没瞒着。 「上回在机房门口我跟你说过，两年前，我差点把黄友安他弟弟打死。」季寒舟看着顾言喻，说：「当时黄友安就想告我，想把我送进去。可是他父母却收了我爸的钱，选择私了。他没能解气，就一直怀恨在心。」 说到这里，季寒舟把手插进头髮里揉了揉，明显有些烦躁：「他不知道听谁说的，你是我弟，就想教训你一顿，噁心噁心我。」 顾言喻想了想，难怪军训那天，他坐在树底下，明明没惹黄友安，这人却一直指桑骂槐。 又难怪，季寒舟直接跟他对着呛，感情都是「老熟人」，还有这层渊源。 原来自己真的被保护了…… 虽说这事本身也跟他没什么关系，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可顾言喻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很燥。 虞柯原本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电视，听见这话后回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打他弟弟？」 这话问完，房间里的气氛好像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季寒舟下意识眼神往幕天遥那里飘。顾言喻敏锐捕捉到了季寒舟的动作，虞柯则是看着他哥的眼神变化。 四个人目光连成一条线。始于虞柯，终于幕天遥。 虞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顾言喻则是很明确地肯定，这件事还有第三方关联人。 ……怎么这么乱。 令他意外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幕天遥并没有太过于遮遮掩掩，就好像跟多年好友倾诉心事和压抑一样，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啊，这个……这件事也不怪寒舟。」 两年前，他和季寒舟还在房地产学校上专一。 两个人都是走读生，傍晚五点连自习课都不上，开着车就直奔酒吧。 原本季寒舟还只是在lj旗下玩，后来自己家的场子他呆够了，就去了别人的地盘。 也就是其中一次，他们遇见了黄友安的弟弟——黄俊驰。 黄俊驰这人吧，长得还行，跟幕天遥也玩得来。再加上幕天遥的性取向一直不是秘密，两个人就打的火热。 幕天遥这个人虽然看着活泼好动，浑身都是渣男的潜质，可实际上谈起恋爱来却纯的要死，是确定关系就要领回家给爸妈看的那种。 当时他才十六岁，还没到跟伴侣上床的法定年龄。所以黄俊驰提出要求的时候，幕天遥是拒绝的。 况且，幕少爷心有志向，能当1绝不当0。 黄骏驰那小子当时没说什么，结果晚上大家去蹦迪的时候，他却趁人不注意，往幕天遥的洋酒里放了料。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季寒舟那天也喝了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房间。只记得把门踹开的时候，幕天遥上衣都被那混蛋脱了。 第40页 他当时就恼了，直接抡起菸灰缸，砸在了黄俊驰脑袋上。 后来，根据围观群众回忆，那天的场面属实血腥，四个保安都没拉住季寒舟。 黄俊驰被打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季寒舟还是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满墙、满床，全是血点子，是人体组织在遭受暴力冲击的时候喷溅上去的。 再后来，救护车就来了。 人，重伤，送进icu抢救，长达48小时。 季寒舟杀人的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一直传到现在。 季少爷不管走到哪都是暴风眼人物，但凡跟谁发生点口角、摩擦，都会被骂上两句杀人犯。 孤立什么的，避之不及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好在季少爷看得开，也不缺这些势利眼的朋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年多，季寒舟身上的戾气也为此收了不少。直到老生毕业、新生入校、新的血液注入校园才逐渐平息。 「要不是因为我，寒舟也不至于落这么个名声。」幕天遥点了根烟，抽了一口。 众人听的入神，没人注意到顾言喻越发变冷的脸。 慕天遥颇为惆怅地说：「后来我才知道，黄俊驰不止一次干过这种噁心事，这畜牲，连他妈自己弟弟都不放过。强.奸未遂，让人好一顿揍。」 「哦，不是亲弟弟。」幕天遥补充：「是他爸女朋友带过去的儿子。当时好像是没打官司，女方只要了赔偿，就把带孩子走了——我记得那女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徐……对，徐依梦。」 ？？？ 季寒舟：「徐什么梦？」 虞柯：「什么依梦？」 顾言喻：「……」 这瓜，还是吃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信我。 这真的是一篇沙雕小甜文。 第22章 周五清晨，高职班的气氛诡异。 405三人组是跟着走读生混进学校的，一进教室就发现班里同学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劲。 季寒舟的座位上更夸张，是各式各样的棒棒糖。口味不同，摆的整整齐齐。 幕天遥：「我在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懊悔。」 季寒舟：「我在他们的眼神里看见了浓浓的爱意，破折号，对我。」 顾言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棒棒糖：「这要是换成菊花，意思就不一样了。」 季寒舟：「……」 慕天遥：「……」 「寒哥喻哥，你们来啦。」段弋摆手，小声召唤几人回到座位。 「怎么了这是？」季寒舟对班级现状随口一问，然后把手里拎着的豆浆油条摆在桌子上，手指头捅了捅他亲爱的同桌：「吃哪个，你先挑。」 这些早饭是他们从洗浴中心出来路过早点摊买的。 「你们吃。」顾言喻趴在桌子上：「不用管我。」 洗浴中心的按摩床有坡，遥控器调到最大也不能放平，按摩躺一会还行，可真用这床睡一宿觉那是相当难受。 顾言喻凑合睡了一晚上，结果早上起来腰就开始疼。要不是季寒舟拽他，他都起不来。这会儿实在是没胃口。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季寒舟把吸管插进豆浆杯里，「你没看过那本书吗？」 「哪本书。」顾言喻闭着眼睛，觉得他说不出什么好话。 季寒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顾言喻：「……」 季寒舟把吸管放在他嘴边，哄孩子似的说：「张嘴，啊——」 顾言喻被他撩拨的彻底没了睡意：「我自己能喝。」 段弋看着两只大佬爱的互动有些入神，好像万里晴空下飘荡着数不清的七彩肥皂泡。每个泡泡里都有一只小鸡。 直到龚涛从后门走进教室，才把那些小鸡泡戳破。 龚涛直奔季寒舟：「你出来一下。」 季寒舟正吸着豆浆：「我？」 龚涛：「就是你，玛雅后裔。」 两人走路神速，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班级。 等那些基情的泡泡彻底消失，段弋才后知后觉道：「喻哥，罢免黄友安和李岩的事情是谁提的？」 嗯？ 顾言喻：「罢免谁？」 幕天遥：「谁罢免？」 * 「这什么鬼？」 季寒舟坐在龚涛的办公椅上，登陆龚涛校园官方帐号，看着统一发给各大校领导的举报信。 大致内容是：一名一年级园林观景设计班的女生，举报了从9月1号正式军训开始，负责带领他们班级的教官黄友安，曾多次对她和她身边的女性同学进行体罚、羞辱。 其中包括体罚倒立、脚踩后背、脸贴地面、粗暴拉扯等一系列恶劣行为…… 季寒舟看完举报信，将滑鼠拖到最下方，眼睛瞬间睁大。 ——就很不可置信。 龚涛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这封举报信是实名的，下面是所在班级一共十二名女生的联合实名抵制。不仅如此，连现场非常规拍摄的照片、视频都有，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龚涛很有指向地在季寒舟肩上拍了两下：「黄友安要凉了，李主任也脱不开干系。」 季寒舟的检讨书是在勒令回家休学十天后再念，但是通报批评处分是先一步下达，已经贴在了校园公示栏上。 第41页 那些深受迫害的女孩子们正是看见了这一处分才为他打抱不平。尽管她们的做法不能解救季寒舟于危难之际。 但却可以为他出一口恶气，让黄友安这种人再也没有办法逍遥法外。 连同他在校内的□□李岩也一併拔起。 所谓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就不同。 十六岁的花季少年热血激昂，嫉恶如仇。她们不理会什么是官职高低、不明白什么是为了保证升学率。她们只知道善恶和对错。 「学长」打人纵然有错，可他打的也并非是好人。 在那些校领导不分是非，一味纵容所谓的优秀教官时，她们敢于站出来，把自己的亲身经歷摆在烈日炎炎之下抗争不公。 季寒舟回想起食堂里的一幕，大概还能认清楚那几名女生的面孔。他转头问龚涛：「老师，照片视频我能看看吗？」 龚涛实话实说：「我这里没有，抵制书和证据不是一个邮箱发过来的。」 「不是一个邮箱？」 「是啊。」龚涛说：「这两样东西是分开的，两个人发的。而且举报信是发给了各大领导，照片和视频只发给了校长。」 「啊，这样……」季寒舟若有所思地说。 这起恶劣事件校方很重视，上午开会讨论完，下午就出了结果。 黄友安教官职务被罢免，当场捲铺盖哪来的滚回哪去。不仅拿不到学分，还会受到大学的处分。 李岩因为给他走后门，导致这一情况发生，严重违反校规校纪。 再加上他一贯处事张杨、我行我素、仗着位高权重没少打压基层教师。学校处分还没等下来，就又被这群老师合伙掺了一笔，直接从一人之下拉到了普通职工的阵营。 处分结果大快人心。 据从办公室送完作业的徐开阳说：「老龚乐的今天中午吃了两碗大米饭。」 * 405寝室内。 顾言喻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头髮，床上的电话就响了。 来电人：[顾擎] 「餵。」他今天接的很快。 顾擎显然是没想到电话响了不过两声就被接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言喻，吃过晚饭了吗？」 「嗯。」顾言喻随口答应。 寝室门被人打开，是幕天遥和林镜辞回来了。 林镜辞就算了，顾言喻不想被别人知道家里的事情，就拿着电话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走廊里又是一些男孩子们的吵闹声。 他一手捂住耳朵，对着电话说：「你等会儿，我去外面。」 高职班寝室在顶楼，下操场至少也要两分钟，顾言喻选择往上走，从安全出口通往天台。 好在外面风不大，不影响通话。 顾言喻：「你说吧。」 顾擎也没别的事，就是日常关心：「虞柯昨晚去找你了？」 顾言喻不回答以示默认。 顾擎：「这孩子单纯，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就是想让你陪他回趟家。你要不……」 「他自己回吧。」顾言喻揉着滴水的头髮，说：「那么大个人，坐火车丢不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花钱请个保镖，我周一还要考试，没功夫管他。」 「言喻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顾擎像是被噎了一下，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他是你弟弟啊。」 「又不是亲的。」顾言喻冷笑一声：「我发现你也挺有意思，自己亲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给别人养孩子倒是养的热火朝天。」 「顾言喻！」顾擎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随后便沉默了。 顾擎和徐依梦离婚的原因顾言喻至今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小，不管怎么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我和你爸（妈）感情不和。 顾擎没什么亲戚，有也就是几个市侩嘴脸，不常联繫。 徐依梦更是如此。姥姥去世后，顾言喻几乎没听说他妈和那些舅舅们有过联繫。 最近的就是开学前那一次。 正常家庭该怎么样才算是和睦相处，他不知道。 但是长大以后他才明白：一个家庭，一对夫妻，生活了一辈子，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不正常。 两口子连一张结婚照都没有，不正常。 妈妈从小就跟孩子睡一间房，不正常。 离婚后谁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正常。 过去的那个家，好像从来就没正常过，所以顾言喻不想回去。 况且现在顾擎已经娶了虞柯的妈妈，他们才是三口之家。 他曾经住着的房间现在是虞柯在住，那里已经没有他能容身的地方了。 顾擎叫他过去，难道是要他跟虞柯挤一张床吗？ 顾言喻并不讨厌虞柯，他们兄弟俩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但是换做那种场合，他总归觉得别扭。 就好像……虞柯抢了他的一样。 他知道不该这么想的。 正因如此，这些事情迟迟追溯不到源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挫败感就会让他觉得难受。偏偏那些人又总觉得他不够体贴，不够善解人意。 很烦。 新校区因为规模庞大，所以建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并没有大城市该有的霓虹繁华，除了星星点点的残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黑漆漆的一片。 第42页 顾言喻捏着电话，看着远处的天。 简直……压抑透顶。跟以前一样。 这种喘不过气的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直到挂断电话，父子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顾言喻站了一会儿，觉得眼睛酸，喉咙也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转身准备下楼，结果……居然看见季寒舟站在身后。 通话内容听见了多少，顾言喻不敢确定。但此刻，自己红着眼眶，正好掉了一滴眼泪，他肯定是看见了。 「我好像是听见你的秘密了…」季寒舟也不掩饰：「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快来哥哥的怀抱，让哥哥安慰你。 顾言喻：谁要你抱（嫌弃gif） 儿童节快乐鸭！ 谢谢「冬笙箫潇」的灌溉！ 我会继续努力哒！ 等风来 null 第23章 风一吹，喝空的啤酒罐就在天台的地面上滚个不停，发出声响。 两个少年肩并肩坐在一起，头顶是夜空，身后是水箱，脚边还放着几个没打开的啤酒罐。 稍微动一动就觉得眼前有重影，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 「你妈……」季寒舟斟酌道：「徐阿姨第二任男朋友，是黄友安他爸？」 顾言喻把罐子里的酒喝完，顺手捏扁。脆弱的金属在他的手里不堪一击，罐子被捏的咔嚓咔嚓响，他解脱似的唿了口气，有些炙热的醉意：「嗯。」 「世界真小。」季寒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要早知道那混蛋敢那么对你，我一定把他阉了。」 「你不是已经差点把他打死了。」顾言喻说。 「还是差了点。」季寒舟没开玩笑，捏着顾言喻肩膀的手又加重些力道：「换做现在，一定弄死他。」 徐依梦和顾擎离婚后，带着顾言喻前往d市，在贫穷的红砖楼住了没多久，她就遇见了第二任男朋友——黄正铎。 黄正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黄友安在外面上学，小儿子黄骏驰早早就戳学成了社会人，父子俩一直住在一起。 那会儿顾言喻才十一岁，刚升初中。 生日那天他早早放学回家，没看见继父和妈妈，只看见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哥哥黄骏驰。 可能是因为过生日吧，顾言喻满心欢喜地等着妈妈下班回来给他带大蛋糕，对黄骏驰没有任何防备。 以至于黄骏驰拽着他进卧室时，他也没有反抗。 还以为……有生日礼物。 直到一阵昏天暗地的撕扯、直到林镜辞拎着红砖头冲进来。 事后，用林镜辞的话说：「我听过你骂人，但是那天不一样，我听到你在喊『滚开，别过来，别碰我』，就好奇看了一眼。」 这一眼，林镜辞就看见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贫民窟的红砖楼挨得很近，两户人家面对面，窗户一打开，对方在家干什么，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镜辞看见黄骏驰骑在顾言喻身上，手里握着傢伙撸.动，顾言喻在他身底下死死挣扎，不停的踢他。 黄骏驰掐着顾言喻的脖子，顾言喻就叫的更惨了。 这件事于顾言喻，或者于林镜辞而言，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否则光凭几块大白兔奶糖，根本建立不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顾言喻的十一岁，没有礼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往后余生，他干脆连生日都不过了，想想那天就觉得噁心。 他甚至从来都不参加任何人的生日宴会。 在他看来，过生日本过清明没什么两样。 徐依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但最终没有选择报警。 因为那段时间她们母子的日子过得很拮据，所以选择了拿钱私了。再没过多久，她就带着顾言喻搬离了红砖楼。 前后一共不到三个月，顾言喻自始至终没见过黄正铎的大儿子黄友安。 自那之后，更是再没见过黄骏驰。 弄了半天，这混蛋是「重操旧业」被季寒舟给替□□道了。 这哥俩，一个专盯男的，一个专盯女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的下场就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季寒舟：「所以你讨厌管别人叫哥。」 顾言喻不可置否：「顺便讨厌过生日。」说完，勾着手指头，又开了一罐酒。 季寒舟在泡沫声中回忆起顾言喻刚进家门那天，那张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排斥，可他最后还是叫了。 那一声哥，叫的很软很乖，他看得出来，是为了徐依梦叫的。 季寒舟妈妈去世的早，但他从来没忘记过母爱是什么感觉，而且这些年老季对他也是没得说，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单亲家庭的落寞。 想想叛逆期，季寒舟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也不知道他家老季怎么忍过去。 就没想过把这□□崽子扔垃圾堆里？ 可能吧，也想过。 他们父子俩处的像朋友，幕天遥不止一次羡慕季家父子的相处模式，正因如此，他才感觉徐依梦身上似乎并没有这种对孩子的爱。 她跟老季对孩子完全是两个模样，两种概念。 「听说你今天傍晚被学妹追着送菊花？」顾言喻的话将季寒舟从思绪中拉回来。 季寒舟：「嗯？啊……」 第43页 那些学妹为了庆祝教官滚蛋、主任下马，把他们班园林里种的菊花都拔了。 十二个妹子人手一朵小菊花，追着偶像「活体」满操场的跑。 这要是月季玫瑰水仙什么的季寒舟也就要了，可她们送的是菊花，还是黄的。 季寒舟远远一瞧脑子里就自动分娩出菊花爆满山的bgm。 小□□意义非凡，有人敢轻易送，他却不敢轻易要：「现在的妹子，太热情，看见帅哥就受不了。」 这傻逼永远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提这事我还忘了。」脸上镀金的傻逼一手搂住顾言喻的脖子，一手跟他碰杯，问道：「校领导手里的证据，是你发的吧。」 顾言喻一口回绝：「不是。」又补充：「跟我没关系。」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季寒舟何其大胆，放下酒罐子用手掰正了顾言喻的脸。 少年的皮肤光滑又好摸，喝酒之后还呈现了几分非常有食慾的红晕，从鼻尖蔓延到两颊，再到耳尖。 季寒舟极大程度忍住了想rua的冲动：「老龚说举报信和证据是两个邮箱发的，新生军训手机全都上交，根本拍不了照片。而且那些照片我都看了，有一张的拍摄角度，就是那天我们俩在树底下坐的那个位置。」 顾言喻酒精上头，视角有些飘，但还是死不承认：「坐在树底下的人多的是，我特么闲的管你这破事。别捏我脸，松手。」 「就捏。」季寒舟还duang了两下：「手感真好。」 「……」顾言喻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什么，让这傻逼误以为他很善良。 他推开季寒舟，把罐子里剩下的啤酒都闷了，然后把地上的垃圾收起来，捧到垃圾筒上丢掉，回头说：「剩下的带上，回去。一会儿该查寝了。」 昨天他们偷跑出来，段弋把别的寝室的人弄来点名，这才矇混过关。因为那些人是躺在了被窝里，蒙着头，宿管大爷也没仔细看。 但顾言喻可不喜欢别人钻进自己被窝。 他喝了很多，步伐是真的飘了，有点魔鬼的节奏。 就快走到安全门口，他突然感觉手腕一热，转过头，就措不及防地被人抱进怀里，背后依靠在了安全门上。 唯一能通往楼下的门关上了。 「你他妈……」顾言喻被转了半圈，更晕了。 「别动。」季寒舟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背，将他的身体与冰冷的墙体隔开。 难以想像，这力气大的要死的同桌兼弟弟抱起来居然是这种感觉。很瘦，很暖。 心跳与心跳的交融程度，似乎可以迸发出宇宙尘埃般的花火。 胸膛与胸膛的贴合程度，似乎可以细数对方根根分明的肋骨。 察觉到顾言喻温热的身体十分紧绷，季寒舟就让他的下巴枕在自己肩上，原本放在他后背的那只手，正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小狼尾，像是安抚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温驯的小兽。 轻声安慰：「你别害怕，我从来不欺负我弟弟。」 * 周六，早上七点。 「哎！你是咱们学校的吗？」城建学院的门卫大爷拦住了一位试图不打招唿就熘进去的小少年。 少年背着双肩书包，穿着一身两道槓的运动装，被发现后乖的一批：「大叔，我不是这的学生，我来找人。」 「找谁？」 「找我哥。」少年补充：「顾言喻。」 「挂科还考第一的那个？」门卫大爷对着虞柯上下打量一番，自动把这位少年归类为好学生一栏：「做个登记，完了就进去吧。」 「好嘞，谢谢大叔！」虞柯蹦蹦跳跳地进了校门。 昨晚，他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大半夜的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小柯，明天我送你回家。」 虞柯受宠若惊：「真的？那你能和我回家住吗？」 顾言喻似乎很愉悦：「能，为什么不能。」 虞柯唿吸不匀：「真的？那你能和我一起睡吗？」 顾言喻好像是打了个嗝：「睡一被窝都行。」 卧槽！！！！！！！！ 这简直比秦始皇统一六国都让人鸡冻！ 虞柯简直笑炸了天：「哥……我怕我是在做梦，我能录录录录录录下来吗？」 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回答：「可以。」 于是，备受鼓舞的虞柯一大清早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亲自来请他哥这座大佛出山。 周六的城建学院，操场上空无一人，好多住宿生都回家了。 虞柯原本想问问他哥住在几零几，可电话拨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无奈只能打给林镜辞查询定位。 按照指示，他一路来到顶层，直奔405。 宿舍门紧紧关闭，虞柯敲了敲，里面没反应，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推。 纳尼？居然没锁门？ 仔细想想也是，他哥生物钟很规律，这个点已经起床了。 做好迎接皇帝的准备，挂上最标准的微笑，虞柯推开房门，展开双臂：「我亲爱的大哥！我来…………操…………」 虞柯感觉自己的24k钛合金狗眼被闪瞎了，当即把门关上，静悄悄地站在外面。 刚才看见了什么？ 呵呵，怎么可能。 那可是顾言喻，能把人脑袋掰下来的大哥。 第44页 虞柯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决定再来一次。 虞柯重新鼓足勇气，做好迎接皇帝的准备，挂上最标准的微笑，推开房门，展开双臂：「我亲爱的大哥！我……他妈…………………………」 日了狗！！！！！！！！！！！ 他没看错！ 他的大哥！顾言喻！整个人都趴在季寒舟身上！ 两个人睡着一张床！盖着一床被子！ 那被子上的小小小小小黄鸭一看就是他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虞柯内心os：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就在刚才， 我受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冲击。 好赤鸡啊…… 我以为我哥挺直的， 但我往屋里瞅了一眼。 嗯—— 他们寝室连床板都是弯的…… 点菸gif 但机智如我， 于是我冷静思考一番， 事情也不像想像中那么糟糕。 因为至少…… 我哥是上面那个。 这样一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来一根—— 点菸gif（—_—） 阿貂内心os： 孩子还是太年轻， 凡事不要只看重表（体）面（位）。 你怕是不知道有个名词叫：脐橙。 确实赤鸡。 点菸gif 小脸通黄gif（→_→） 第24章 学校寝室的床是标准的1.5米单人款, 两个高挺的男生睡在一起多少显得拥挤。 季寒舟仰躺着，一个人就占据了床板，顾言喻如果不想被挤到墙上, 就只能採取极端措施。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风——两男叠罗汉。 还她妈是面对面。 许是被粗暴的开门声惊动, 床上的两个男生都动了动。 顾言喻闭着眼睛, 右手往前申了一些，像是要寻找枕头。 然而这个动作从虞柯的角度看, 绝壁是他哥自然而然搂上了季寒舟的脖子, 主动……求抱抱。 而季寒舟也及其自然地一手揽住顾言喻的腰, 轻轻揉了揉, 另一只手反手掏, 把枕头递给他：「吶。」 全程都闭着眼睛。 看见这一幕的虞柯瞬间石化，说他哥之前没跟人家睡过，他都不信！ 更别提季寒舟的手, 还放在他哥衣服里！ 啊！这该死的……亲密！ 顾言喻似乎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再加上身底下的东西确实为硬邦邦的, 跟之前睡的感觉不同，于是缓缓睁开眼。 405内诡异的气氛只维持了短暂的一分钟, 然后…… 「操！！！」 顾言喻看清身下的人，勐地起身。 结果因为力道太勐, 后脑勺当即撞在上铺床板上，被弹了回来, 整个人狠狠压在季寒舟身上，贴了个满怀。 季寒舟：「言喻啊……」 「操！！！」 顾言喻再次起身, 如同受到惊吓的野兽，瞳孔都在地震，结果又碰在了床板上, 眼睛里的季寒舟逐渐放大。 虞柯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哥和季寒舟又抱在了一起。 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紧密。 第三次，发觉顾言喻想逃走，季寒舟干脆双手按住他的腰，把人控制在自己身上，睁开惺忪睡眼说：「大清早的，你这么热情，我有点吃不消。」 顾言喻：「……」 虞柯：「……」 十分钟后—— 虞柯站在他哥床边，死活不敢坐下。 季寒舟坐在自己的床上，左手捂着脸，右手捂着腰：「昨晚我问你行不行，你说行，我就……」 顾言喻一个眼神杀过去：「闭嘴。」 季寒舟一秒闭嘴。 顾言喻看着虞柯：「你说。」 虞柯被那杀人的眼神射的浑身一激灵：「我我我……我昨晚问你行不行，你说行，我就……」 顾言喻：「你也闭嘴。」 虞柯：「……」 虞柯挪到季寒舟床上，坐下。 两人肩并肩，颇有两只二哈挣脱缰绳，又被主人拎着耳朵揪回家，跪在搓衣板上瑟瑟发抖的风范。 三人都不说话，虞柯偷偷在房间内扫了一圈，看见季寒舟床头桌上放着的罐装啤酒，顿时明白了顾言喻昨晚为毛那么「癫狂」。 「你给我哥喝酒了？」虞柯转头问身边的人。 季寒舟看这架势，似乎是曾经发生过不得了的事。 紧接着虞柯就小声说：「我哥，喝多了，连狗都能抱着睡，他昨晚，可能是把你当……」 「我没聋。」顾言喻斜他一眼。 虞柯：「……」 大概是前年，顾言喻第一次陪虞柯回家，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擎很高兴，拉着两个儿子喝了几杯农村带来的自酿高粱酒。 这酒当时喝没事，结果越往后越上头。 以至于那天晚上顾言喻非要抱着楼下邻居家的大金毛睡觉，还管金毛叫小弟。 虞柯看得那叫一个震惊。 他哥抱着狗，一本正经地说：「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爸。」 虞柯：「……」 顾擎：「……」 最让虞柯欲哭无泪的是，他哥还试图把他和大金毛拴在一起…… 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第45页 「我昨晚，亲口跟你说的？」顾言喻一如既往地冷酷：「说要送你回家？」 他不是很清楚自己喝完酒之后的状态，对于虞柯的说辞抱着怀疑状态。 「我就知道。」虞柯咽了咽口说：「我录音了。」 他虽然害怕，但是顾言喻能同意陪他回家实在难得，他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一身正气点开录音，抱着必死的决心看了他哥一眼，然后咬着后槽牙点开公放。 屋内安静不过两秒，话筒内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餵？是小柯基吗？」 「……」顾言喻的脸一秒变了七个色。 如此熟悉的声音，却说着不同寻常的惊人台词。把季寒舟都听的一愣。 这是顾言喻说的？他还会这样跟人说话？ 他看着对面的顾言喻，只见他表情越来越冷。有种要把听见这段录音的人全都送到别的星球去生活一样。 似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挑战他的神经。 果然，顾言喻只听了10秒就听不下去了，他走过去把手机按住。 虞柯吓得躲到季寒舟背后：「哥……你要淡淡淡淡淡淡淡淡定！」 季寒舟也展开双臂，把虞柯挡在身后，一副大公鸡保护小鸡仔的样子：「不是同根生，相煎也别太急。」 煎你妹啊。 顾言喻动了动喉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俩人。良久，才冷静又僵硬地说：「收拾东西，走。」 * 「烟臺威海船票，有车免费接送！」 「粘苞米，耶唿地粘苞米！」 「鱿鱼鱿鱼了啊，赶海滴大鱿鱼，十五俩，十五俩啊！」 一到达d市的火车站，路两旁全是小摊主叫卖的声音。 长途卧铺大客的售票员举着牌子招揽顾客，看见人就问：「赤峰走吗？」 「鸡西走吗？」 「长春还差两位，上车就走。」 「情侣主题酒店，98一晚，小伙，住不住？」 季寒舟顺手接下情侣酒店的传单，一本正经问：「我们仨能住吗？」 大姐：「啊……？」 顾言喻满脸乌云，揪着领子把姓季的傻逼拖走了。 虞柯紧随其后：「哥，我想吃鱿鱼。」 顾言喻：「……」忘了，这还有个小的。 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再往前就是通往火车站的下坡，三人正站在平台上，左手边的下坡就是通往美食街的方向。 虞柯站着不动，眼巴巴瞅着铁板大鱿鱼的红色小推车，拽着顾言喻的衣服说：「哥，我要吃鱿鱼，给我买一个。」 坚决不花冤枉钱的顾言喻冷酷无情：「福马林泡的。」 虞柯：「……」 不知道是不是责任使然，顾言喻对虞柯的管教甚至超过两位「远亲」。 他自己过得精打细算，却没少在虞柯身上搭钱。以至于给虞柯养成了一种习惯，买零食就问他哥要钱。 他哥不给钱怎么办，那就没得买喽。 顾言喻低头查了个车次信息，旁边俩人就没了动静。他转头一瞧，就看见那一大一小站在摊位前边买鱿鱼…… 季寒舟扫码：「老闆，来俩。」 虞柯点头：「大的大的。」 ……此弟不宜久留。 沿海城市的鱿鱼确实很大，一口吃不下。 虞柯咬住鱿鱼脚脚，拉的老长才勉强撕下，这鱿鱼肉质鲜美，爽滑弹牙。 他一手握着，一手吃着，来到顾言喻眼前：「哥，福马林泡的鱿鱼真好吃。」 季寒舟没忍住笑了。 顾言喻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季寒舟的性格，跟谁都能说得上话，谁家的话题都能参与进去。 不张扬的时候都是备受瞩目，走在马路上各种被搭讪，被要微信号。张扬的时候更是收不住，斑马线都能成为他的街拍场。 而且这个人，貌似没有什么可以真的让他生气，让他失落、难受。 好像不管什么样的大事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基本都是笑着说：「我觉得我，明智的一批。」 ……其实明智个蛋。 买鱿鱼的背影，简直傻到透顶。 顾言喻原以为这蛋说要跟他们回家只是开玩笑，就没搭理他。 谁知道季寒舟真的一路跟到这里，刚才还把手机举到他眼前，说：「没事，我票都买完了，一会儿到你们车厢跟邻居换个座。」 也是没谁了。 「想什么呢。」一串大鱿鱼举到眼前，打断了顾言喻的思路，季寒舟说：「尝尝，味道不错。人生在世须尽欢，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别太板着自己。」 「没胃口。」顾言喻说。 上午十点的太阳很晒，他被晒得懒洋洋的，不是很想说话，只想赶紧检票进候车室睡一会儿。 昨晚硌得慌，没睡好，腰疼。 虞柯凑过来：「哥，这大鱿鱼超级好吃。」 顾言喻顶着太阳，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面色复杂：「你悠着点，吃多了会变丧尸。」 虞柯：「……」 「釜山行里的丧尸。」顾言喻说完就拎着包走了。 虞柯叼着鱿鱼，迎风凌乱。背影像极了痴情种爱而不得，被渣男甩在身后的小可怜。 季寒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骗你的。」 第46页 虞柯：「他是我哥。」 季寒舟挑眉，饶有兴致道：「你哥怎么就不会骗你了？」 「……骗就骗呗。」虞柯眨巴眼睛：「关你屁事。」 「嘿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跟他倒是有一拼。」季寒舟笑了，但细细一想，这句台词莫名熟悉啊：「这些台词都谁教你的？」 虞柯：「……我哥教的。」 季寒舟：「他还教你什么了？」 虞柯吃了口鱿鱼：「再逼逼，老子揍你。」 「……吊还是你哥吊。」季寒舟看着顾言喻走远的背影，不愧是你。 检票前，顾言喻给徐依梦打了个电话，表明这周不回去住了。但是却巧妙的避开了三人同行这件事。 想必季寒舟也不会傻到跟他爸说：我去了你现任的前任家。 季明奎正好在外地出差，也没时间回来管他。 离婚后，徐依梦和顾擎已经没了任何联繫，若非顾言喻时不时的跟虞柯打交道，她们俩早就已经成了陌路人。 她不太希望自己的儿子跟前夫一家有瓜葛，但还是阻挡不住血缘的羁绊。 主要是小虞柯太能磨人。 母子二人通话时间不长，也没说什么。言简意赅的表达完内容后，顾言喻就把电话放下，刷身份证进站了。 虞柯只背了一个包，不算今天的路程，他只能回家睡一晚上，所以省去了不必要的东西。 顾言喻也只背了一个书包，里面就一些充电器，换洗衣服，牙具盒，轻的很。 他的位置靠窗，正好能看见外面的铁轨和暖阳。 虞柯坐在顾言喻旁边。刚落坐手机就响了，是语音通话。 他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把手机递给顾言喻：「哥，找你的。」 顾言喻垂眼，看见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后不由一顿——季寒舟。 这俩人居然这么快就加上好友了。 顾言喻不是很想接听，但还是接了。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感情：「说。」 季寒舟：「你家在哪来着？」 季寒舟是单独买的票，被安排在别的车厢，正准备找人换座，苦于只记得座位号，却忘记目的地。 顾言喻皱眉：「你自己买的票你自己都不看吗。」 那边的声音很乱，还有人说借过。 季寒舟：「我出门一般都坐飞机或者开车，不坐火车。」 言外之意，没明白购票软体怎么看票。不愧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 顾言喻沉默片刻：「宇宙的尽头。」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接着顾言喻就听见季寒舟不知道跟谁说了句：「大哥，我这个座位是到铁岭的。」 大哥：「啥玩意儿？」 顾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宇宙的尽头是铁岭。」梗来自于李雪琴女士在《脱口秀大会》中的段子。 「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梗来自于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张扬的台词。 鞠躬致敬。 第25章 这趟t开头的特快由d市始发, 终到上海。沿途只停一站，到达w市需要1小时20分钟的车程。 在绿皮火车逐渐被取缔的年代，这辆车内部环境能这么干净, 真的很让人心情舒畅。 顾言喻晒着太阳, 懒散地依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点都不觉得热，太阳的温度让他觉得适中, 很舒服。 闷热的夏天就要过去了吗？好快啊。 他闭着眼, 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对面的视线。 季寒舟坐在对面, 单手支撑着侧脸, 目光灼灼, 比太阳还要火热。 他看着少年纯黑的刘海在暖阳的照射下泛着亮光，不仅如此，那阳光很顽皮, 还渐渐爬上了少年的睫毛、鼻尖、下巴。 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会有顾言喻好看吗？ 季寒舟轻轻勾起嘴角，不见得。 「咔嚓——」 快门的声音扰乱了季寒舟的思路。 「你看我哥的眼睛都直了。」虞柯把照片保存起来。 季少爷脸皮厚, 被逮个正着也也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笑道：「你哥好看。」 虞柯收起手机, 双手环抱在胸前，人小鬼大倒真有点大家长的样子, 「你以前处过几个女朋友。」 这就开始查户口了？ 季寒舟不假思索：「零个。」 「真的？」 「我不是出家人，但也不打诳语。」季寒舟说：「最重要的是, 我不骗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虞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逗了。他不服, 又问：「那，男朋友呢？」 这次季寒舟没急着回答，而是正经思考了几秒, 然后笑了笑：「没有，如果有的话，你哥是第一个。」 * 顾言喻睡了一路，要不是季寒舟叫他，他保不齐一觉睡到终点站。不知道怎么了，他从下车开始就觉得浑身无力，背个包都觉得累。 九月份的初秋中午太阳正足，人人都想往阴凉地方走，偏他觉得晒太阳舒服，暖和。 「累不累？」季寒舟走上前，跟顾言喻并排站着，胳膊一伸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包给我背。」 顾言喻本来就使不上力，再加上没准备好，被他勾的一个踉跄，莫名有点火气：「你他妈这是要帮我背包吗？我看你是想骑我身上。」 第47页 虞柯闻言全身一个激灵，站在原地。 季寒舟左顾右盼，像是确保没有人能听到，这才凑近顾言喻耳畔：「瞎说什么大实话，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顾言喻：「……」 这踏马谁能整了。 两人在前面勾肩搭背，还时不时的咬耳私语，虽然顾言喻一再抗拒，但架不住季寒舟热情攀附。 知道的是好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基情满满。引来姑娘们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虞柯就背着书包在后面默默跟着。 起初虞柯只是觉得季寒舟对他哥有意思，结果在火车上随便问一问，这人居然一点都不隐藏，就这样把自己的性取向暴露出来。 简直不要太直白。 幸亏他哥当时在睡觉，没听见，这要是听见了，会不会把车窗砸了，把季寒舟扔铁轨上去？ 也不尽然…… 虞柯又看了看顾言喻的背影，毕竟能这样搂着他，这样逗着他，还没被他给打死的，季寒舟绝壁是第一个。 他有点看不懂他哥了。 虞柯又想起来今早在宿舍里看见的一幕，意识到是他哥把季寒舟压在身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事情如果按照最坏的方向发展，他哥就算是gay，那也一定是上面那个。 「没在怕的。」虞柯摸了摸小心脏，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哥勐1，我哥无敌！我哥奥利给！」 …… 顾擎家在w市郊区，出了火车站打车16块钱就到了。顾言喻付钱的时候，季寒舟和虞柯已经下了车。 三线小城市发展水平一般，住房老旧，工厂居多。季寒舟看了眼周边环境，这是一栋6层无电梯式居民楼，旁边是一个大型轴承厂子。 附近没有绿化，没有路灯，也没有划线的停车位，楼房还是绿窗户，像是九十年代的款式。 一层有两家扩建，装着白钢板，被改成了麻将馆和小卖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违建。红色招牌极为显眼。 季寒舟小的时候老季还没发家，生活水平也就一般的富裕，但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等他成了真正的富二代后，更是不接触这样的环境了。 但是此刻他并不讨厌，反而有点好奇和猎奇的心里。他本身就不对基层民众抱有成见，这里又是顾言喻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就更想看看了。 「诶？这不是言喻吗？」 「还有小柯。」 红色招牌小卖部里出来两个买酱油的大娘。顾言喻背着包正准备往单元楼里走，听见声音后脚步一顿。 当初徐依梦和顾擎离婚的事，这栋楼几乎人尽皆知。大家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都知道斯文的顾擎将徐依梦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这就引起了街坊邻里的瞎想和猜测。 再加上徐依梦一直是这一片有名的漂亮女人，能把斯文人气成这样，顿时就被那些碎嘴的妇女编排成各式各样的艷丽事件。 甚至还有人编排：顾擎也就普通长相，怎么可能生出顾言喻这么漂亮的孩子。这孩子准是徐依梦不检点，和别的男人偷.情生的。 果然，拎着酱油的大娘一看见顾言喻，就像流浪狗见了肉包子，吃不到也要过去闻一闻，「好久没看你回来了，听说你妈在那边又给你找了个爸，还有个哥？」 顾言喻脸色不对，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季寒舟蹙眉：这他妈是什么找死的问候方式？ 老子费尽千辛万苦哄了一路的人，你一句话就给送到解放前？ 大娘却丝毫不在意，手里头拎着酱油，继续问：「离婚还带孩子的女人最不好过生活了，你后爹对你好不？你那个哥呢？他欺不欺负你？」 她们的印象还停留在，软软小言喻的阶段。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样的孩子一定会被人欺负。 换了从前，顾言喻一定会让她滚。如果跟他说话的换成个老爷们，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给他一拳。 但他今天是陪虞柯回家，他没那么不是人，为了一时解气把自己弟弟坑了。 突然，肩膀上搭过来的一只手。 季寒舟熟悉的声音就落在耳畔：「他后爸对他很好，他哥也从来不欺负他。顾言喻在新家是个宝，恨不得让人给供起来。」 那声音依旧好听又轻佻，明明是打趣，却让人恨不起来。 季寒舟沖大娘歪头笑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问个够，趁我有时间，你最好是把一年的小道消息都问出来。」 少年虽然长的帅气，说话也是带着笑意，但那话里明显的鄙夷和挑衅，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而且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就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大娘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哼了一声：「你是谁，人家的事你怎么知道？」 季寒舟大方地搂住顾言喻的肩膀，派头十足。 顾言喻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就听这货在他耳边叫了声：「虞柯！介绍一下。」 虞柯上前，伸出天气预报主持人的标准小手，依次划过顾言喻和季寒舟，介绍道：「这是我哥——这是我哥的哥。」 就好像「这是水煮鱼，这是水煮肉，请问您点哪道菜」一样。 顾言喻眼皮跳了一下：「……」 刚才的火气全没了不说，还特么有点羞耻。 季寒舟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明显底气不足，但是很快又自我感觉良好，小声说：「我觉得气势还可以。不得输。」 第48页 可以你妹的可以，顾言喻心里说。 第26章 「干杯。」 「干杯！」 晚饭时间, 五个人十双手，异口同声，音调高低各有不同。 顾擎还是老样子喜欢热闹。他戴着一副长方形眼镜, 镜片不算厚重, 倒是显得这人文质彬彬。说话时温和带笑, 容易近人。 美中不足的唯有眼角那道疤痕，虽然经过时间洗礼已然淡了许多。但仍旧不适合挂在他这文人一般的面容上。 虞柯的妈妈刘爱琴, 就坐在顾擎旁边。因为要方便外出工作, 刘爱琴剪了一头干练的短髮, 鬓角塞在耳后, 显得老实又可亲。 三个大小伙子则挤在一起, 坐在两位长辈对面。 这个家是两室一厅，净面积不过六十平米。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还有冰箱、饮水机、沙发, 十分拥挤。 正方形圆桌本就不大，为了迎接两个儿子, 以及儿子的同学回家，顾擎还特地做了八道菜, 把方桌摆的连饭碗都放不下。 他还把平常为了省电，从不开的大吊灯给打开了。 黄光自带美颜功能, 照射之下，屋里面再陈旧的设施都变得温馨起来。 「来言喻。」顾擎脸上的笑意并没有随着酒杯落下而消散, 他主动往顾言喻碗里夹了一只小八爪鱼，笑道：「这是你刘叔今早赶海捞的, 新鲜着呢，尝尝。」 顾擎有个认识十多年的好哥们，家里有船, 天天出海打鱼。 顾言喻小时候吃的海鲜基本都是从刘叔那拿来的，不需要特意去海鲜市场买。 刘叔给的东西质量不算太高，都是些品相不太好的小鱼小虾小螃蟹，拿到摊位上有些人可能看不上。但是拿回家经过顾擎的手一烹饪，就会变成饭馆都比不上的美味。 上一次吃顾擎做的饭，大概是几个月前了。 顾言喻已经习惯了亲爹这样的示好，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再回这个家的次数就变得零散，基本都是被虞柯磨的。 也或者是真的觉得顾擎可怜，一到逢年过节就打电话问候，风雨无阻，无谓白昼。 换做别人家，应该是儿子主动给亲爹打电话的。但到了他们父子这，就是本末倒置。 顾言喻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不孝之子。 为了不让亲爹在季寒舟面前下不来台，顾言喻说了声谢谢。 顾擎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浅海湾的八爪鱼不大，一口一个不费劲。因为是当天的鲜活物，吃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也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顾言喻说。 「那就好。」握着筷子的手缓缓松开，顾擎说：「那你多吃点。」 「是啊，难得回来一次。」刘爱琴也说：「可惜你们不能多住几天，明儿阿姨去市场买点大个的，你带回去，给你妈和你继父也尝尝鲜。」 刘爱琴低头瞧见虞柯毫无正形的埋头扒饭，用筷子屁股戳了戳虞柯的脑袋，道：「头抬起来吃，你是要把脸埋进饭碗里吗？」 说完，夹了一只最大的八爪鱼，放进虞柯的碗里。 顾言喻看在眼里。 他并不排斥刘爱琴，父母是否再婚跟做子女的不发生关系，而且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这个女人从来没让他感觉到尴尬。 但不可否认的是，照比亲妈徐依梦对待季寒舟的那股热切，刘爱丽对他确实差点意思。 顾言喻刚想说不用麻烦，碗里就多了一只八爪鱼。他看向季寒舟。 后者刚刚抽回筷子，小声说：「别看，快吃。」 顾言喻不知道怎么了，从五脏六腑燃起一丝暖意。就好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自己的心尖。 从未有过的感觉。 干饭人虞柯从饭碗里抬起头：「寒舟哥他们家就是倒腾海鲜的。想吃什么就去池子里捞。」他转头看顾言喻：「是不，哥。」 顾言喻：「……吃你的饭吧。」 刘爱琴果然不说话了。顾擎也多少有点不自然。 人和人没得比，家境和家境也没得比。这就好比枪口撞在人家专业知识领域，多少有些尴尬。 季寒舟拿起杯子，沖两位长辈笑道：「那我先替我爸谢谢刘姨和顾叔叔。」 顾擎和刘爱琴抬眼一愣。 季寒舟年纪轻轻，身上却有种从容劲，脸上的笑容自然又舒畅，十分讨人喜欢：「我家平常吃的海鲜都是人工养殖的，肯定比不上您这现从海里捞上来的原汁原味。平常言喻都不爱吃——这回我正好把这带回家给我爸尝尝，让他们以后好好改良。」 「谢谢叔叔阿姨，我敬你们一杯。」季寒舟说：「我先干了，您二位随意。」 高粱酒度数不低，也有些辣嗓子，季寒舟却眼睛都没眨一口全喝了。 看样子酒品不差。 也是，毕竟以前是夜店小王子。 虞柯专心干饭，吃的那叫一个香，完全没注意到餐桌上的气氛变化：「哥，有点噎，我要喝阔乐。」 顾擎从超市批了一箱可乐，十二瓶。顾言喻收回视线，从桌子底下抽出一瓶可乐，顿了顿，然后又抽出一瓶。 他将一瓶扭开给了虞柯，另一瓶自然而然放在了季寒舟眼前。 「给我的？」季寒舟问。 「那酒度数高。」顾言喻也不否认，只说：「你最好悠着点。」 发现瓶盖是被扭开的，季寒舟笑了笑：「听你的，不喝了。」 第49页 顾言喻没回应，继续吃饭。 …… 「哥，你洗好啦。」 「嗯。」顾言喻从浴室出来，头上还顶着毛巾。 九十年代旧楼浴室设计的窗户很小，水蒸气散不出去。他一开门就跟天兵天将腾云驾雾似的。 「哥，你脸怎么这么红？」虞柯正准备趁他哥洗完澡，浴室里还有余温的时候进去。一抬头，就发现他哥脸色涨红。 「没事，热的。」顾言喻边擦头髮边回房间，「你赶紧进去吧。」 打开次卧房门，季寒舟正倚在书桌上，神情惬意地翻阅影集。 季寒舟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几，下半身黑色牛仔长裤，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是羡煞旁人的修长又有型。 顾言喻从来不崇尚品牌，但也知道季少爷今天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尤其是搭配身后陈年的老旧桌椅，总让他在这个家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身上穿的这件黑色带翅膀的大老虎……怎么这么眼熟？ 季寒舟抬眼：「这么快就洗好了。」 顾言喻：「你穿的衣服……」 「你的。」季寒舟打断：「我特意挑的。怎么样，哥身材还行吧。」 说着，他还海浪般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向顾言喻展示了他的衣架子身材。 趁顾言喻去洗澡的功夫，虞柯给他显摆了很多宝贝。 有顾言喻小时候玩的玩具、小学的作业本、初中的满分卷子、各种三好学生优秀学生的奖状和奖盃、以及手里这本记录了顾言喻成长时期的影集。 还有屋子里挂着的衣服。都是顾言喻不穿或者逗留一日，第二天忘记带走的。现在全都成了虞柯日常居家服。 这件，就流通到季寒舟身上。 穿吧，反正我也不穿了。 顾言喻心里说。 他刚准备去抽屉里拿风筒把头髮吹干，眼前就出现两条大长腿，接着就是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还伴随手主人身上的薄荷味。 顾言喻本能想要后退：「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发烧了？」季寒舟拉住顾言喻的胳膊，不让他动，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之下蹙眉道：「这么烫，你是不是在火车上就不舒服？」 这么一说，顾言喻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是喜欢晒太阳，是烧傻了，连感冒都不知道。 肯定是那天头没干就去天台打电话吹的。 难怪了，一天都感觉浑身没劲。 「感冒药在哪？」季寒舟问。 「不知道。」顾言喻说：「我爸放的。」 「你去床上躺着吧。」季寒舟绕过顾言喻拉开门把手，先前放在他额头上的手轻轻滑过他的下巴胸膛，「我去跟顾叔叔要感冒药。」 顾言喻：「不用，让虞柯……」 季寒舟打断：「去床上等我。」 顾言喻：「……」 季寒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简略了，不正经的脸上难得有些拘束，但是在发觉顾言喻也听者有心之后，又坏心的想要逗逗他。 他凑近几分，嘴唇几乎快要碰上顾言喻的鼻尖，一字一句道：「我是说，你去床上等着，我去给你拿感冒药。」 然后轻笑了一声，离开房间。 顾言喻这会儿正头晕，眼前的事物都开始重影。 随他去吧，懒得管了。 在季少爷的「精心侍奉」下，顾言喻难得睡了个好觉。沾上床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烧的有多厉害。 感冒这东西真的很奇怪，白天怎么都好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到了晚上，就会控制不住的发烧，让人昏昏欲睡。 明明人体表皮已经热得不行，内里却还发冷，只想盖上厚重的棉被。像新生儿，只有在周身都被包裹的情况下才有安全感。 顾言喻做了个梦。 梦见徐依梦又给他买了一只大狗，又是阿拉斯加。 大狗双眼漆黑有神，伸着舌头歪着头，从顾言喻的角度看，像是在笑。 笑的还挺熟悉。 大狗似乎并不怕人，主动朝他走来，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大腿。他伸手触碰它的头顶。 大狗毛髮旺盛，摸起来顺顺的，软软的，就是有点……带卷。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狗很暖，体温居然比他一个发烧的病号还高。 在一片混沌又寒冷的空间里，顾言喻只能跟大狗抱团取暖。 好在这狗脾气不错，怎么抱都不咬人。 「冷吗？」狗问。 这狗居然会说话，成精了吧。 然而梦境中，顾言喻惊讶于自己并没有那么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嗓音还有些沙哑。 「让你去医院你不去。」大狗说着抱怨的话，可口吻怎么听都有些宠溺，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主人。 顾言喻也不反驳，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只因这狗太舒服了，暖的他都快没力气了。 良久，那狗又嘆了口气，彰显出它的无可奈何：「抱紧点儿就不冷了，睡吧。」 顾言喻闭着眼睛照做。 第二天一早—— 虞柯顶着一头鸡窝髮型，站在床头柜前，看着床上……紧紧抱在一起，还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两位大哥。 那画风真是…………说不出的和谐。 一张普通的双人床，顾言喻睡中间，他和季寒舟睡两边。 第50页 昨晚他还怕自己被挤掉地上，谁知一觉醒来，旁边居然空出那么大一块位置。 他正找呢。 我哥呢？ 我那么大一个哥呢？？ 然后…… 然后就在季寒舟被窝里找着了。 第27章 连续两天, 两个清晨。 虞柯幼小又单纯的心灵就遭受了这样勐烈的冲击。 如果昨天他还报以最坏的打算，他哥是上面那个，那今天的「事故现场」又算什么呢？？ 他哥整个人都窝在季寒舟怀里, 唿吸均匀。露出来的耳尖、脸颊、脖颈都呈现难以言喻的粉红色。 季寒舟也睡得香甜, 一只胳膊被顾言喻枕在脑袋下, 另一只胳膊就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下巴还抵在顾言喻脑袋上, 嘴唇在亲吻他的头髮。 怎么看都是…… 盲猜一波体位的虞柯打了个冷战。 虞柯对八爪鱼发誓, 这是他认识顾言喻以来, 第一次见他哥这么小鸟依人的样子。 「小柯, 你在里面干嘛的？」门外传来顾擎的声音, 「不是让你叫你哥他们起床吗？」 虞柯浑身汗毛竖起，季寒舟那个爱骗小孩的也就算了，他哥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于一旦。 如此香艷的场景要是被顾擎看见了, 那还了得？ 眼看门把手即将被人扭开，虞柯飞速开门、出去、关门、站在门口和顾擎大眼瞪小眼。 顾擎吓了一跳：「你在里面干嘛？」 「我……」虞柯脑子一热：「我见见世面。」 「见什么世面？」顾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试图推开房门往里面瞧一瞧：「你哥呢？还没醒？」 虞柯紧紧握住门把手，一脸菜色地憋出一句：「他在……拥抱大自然。」 「……」 * 又是一个晴好的艷阳天, 新的考试如期而至。 这次的考试是动真格的，校方昨晚就安排留校的同学把桌椅分开, 拉出一个成年人能正常通过的间距。 以至于一早进教室，高职班的气氛就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和低迷。 正好高职班的淘汰赛和低年级的月考安排在同一时间, 整个学校的氛围都统一了。也不会显得高职班学长太过神经质。 「谁还没有卷子？」李岩站在讲台前喊了一嗓子，底下没人搭理他。 这些同学宁可问身边的人要卷子, 都不会举手说一句老师我没有。 李岩还穿着那身西装三件套，头髮梳的整齐，脚上踩着皮鞋。 曾经的他被教师们笑称：比校长都有范儿。 可自打从教导主任的位置下马之后, 他就变成了一名普通教师，说起来还不如身为班主任的龚涛和夏薇贵重。以至于这身行头就被同学们调侃成「身不配资。」 曾经的李岩位高权重，从来不下考场监督，如今却只有被支配的份。当真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落成这样，都是从前造的孽，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无处申诉。再折腾下去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 尤其是在看见顾言喻和季寒舟，他甚至还能想起那天的场面。他掩饰尴尬的咳了两声，不再看那两位噩梦。 「老幕，我卷子。」季寒舟踢了踢幕天遥的椅子，成功接到一张试卷。 校方料理了李岩和黄友安之后，撤消了对他的停课处分，这才能正常参加考试。 顾言喻闻声扭头看他。 季寒舟五官英气，侧颜线条流畅，是少有的周正。 拿到卷子后，季寒舟先是前后翻看一遍，可能是发现这里的题都很面生，下意识皱眉。嘴唇轻轻波动，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 但是很快就奋笔疾书，仿佛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事实证明，英语作文不会写就抄阅读理解。 数学题不会就写个解，总是不会考零分的。 顾言喻又想到了他一战成名的玛雅试卷，再看他飞快书写的手更加不敢恭维。 不过他的手真的挺好看。 顾言喻一边看，一边转动手上的水性笔。 季寒舟五指修长，关节分明，肤色呈现一种健康的白。不像有些男孩子，一到夏天就晒得黢黑，连指甲里都是灰色的。 顾言喻又往上看，发现这人认真的时候居然有几分正经。睫毛直而长，一双含情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眉骨微凸，完善了标准的建模脸，无疑是帅气的。 褐色捲髮蓬松随意，又恰到好处盖住了他的硬气，彰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顾言喻不由得想起那天早上，他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季寒舟的下巴，然后是嘴唇、鼻尖。 逐渐转醒后他才意识到当下的状态。 他整个人都在季寒舟的被窝里，被他抱着，睡了一宿。 还特么睡得挺香。 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先从季寒舟怀里出来。 结果他刚一动，季寒舟就下意识收紧胳膊，把他抱得更紧，像是圈住不让他挣脱一样。还说：「别动，抱紧点就不冷了。」 顾言喻：「……」 他好像知道梦里那条狗怎么来的了。 季寒舟发现怀里的人不老实，也逐渐转醒。 一低头就看见顾言喻红红的耳尖、目光再往前移动一点，脸和鼻尖也是红的，像极了圣诞节的小麋鹿。 第51页 因为晨起，会打哈欠，顾言喻的眼睛里还有些晶莹的泪珠，别提是有多么可人。 要不是因为顾擎家住六楼，季寒舟挺想亲一口，尝尝是什么感觉。 而虞柯，从吃早饭开始就小脸通黄。比煎鸡蛋还黄。 吃完早饭，他不知道从哪个抽屉里掏出来一盒去年用剩下的蚊香，放到顾言喻眼前，一本正经道：「哥，你看见这盘蚊香了么？」 顾言喻：「你想说什么？」 虞柯：「弯到一定程度，它是会断的。」 顾言喻面色难言地看了他半晌：「如果你不是我弟，这盘蚊香现在就在你嘴里。」 虞柯：「……」 「啪！」水性笔脱离手指，掉在地上。 顾言喻也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他附身去捡笔，却看见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李岩没有得到同学们的回答，就只好自己下场观察。 校方很重视高职班的考试，这关乎到学校来年的升学率。李岩自然也不敢出差错。 他绕了座位一圈，正走到中央空调处，就看见对着季寒舟发呆的顾言喻。 关键是这小子一直没发现他站在后头，就一边转笔一边看季寒舟。看的极其入神，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花来。 抄答案吗？不至于吧。 抄谁的也不能抄季寒舟的，那狗爬玛雅字能不能看懂还两说。 顾言喻意识到自己愣神，赶紧转过头，往卷子上写了名字。 他无意扫了眼墙上挂的时钟。 操了，他居然盯着季寒舟看了半个小时？ 什么鬼？ 卷子一片空白，他一道题都没写…… 「还有四十分钟。」李岩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班里很快就袭来一阵纸张翻阅的声音。 本次科目是建筑工程与施工，大多数同学已经进展到后面的计算大题了。 说完，李岩就低头看着顾言喻，其实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纵使顾言喻上回近乎满分的成绩被传的神乎其神，李岩还是觉得那只是这小子运气好。 尽管知道顾言喻是高职班，乃至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但还是改变不了李岩以貌取人的观点。 没有人可以蝉联榜首，创造永不跌落的神话。 他倒要看看，还剩四十分钟，这小子一道题都没做，怎么考第一。 李岩萎靡了好多天，难得有点解气的时候，他随意扫了一眼顾言喻的卷面，差点没站稳给人跪下。 这！！ 不会吧…… 这小子居然一边写选择题，一边写填空题。 两只手同时做卷子？ 疯了吧他！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操作吗？ 顾言喻手速飞快。 左手在选择题最下角，多选题上填写「ac」。 右手在填空题最后一道名为：请举例薄膜充气结构建筑物上填写「水立方」。 「不用看，我能答完。」顾言喻翻过卷子，来到计算题处，头也没回，冷冷地说：「看你也看不懂。」 李岩：「……」 一句话胜过一万点暴击。 * 「你这回考的怎么样？」 「我感觉发挥还行。」 「我废了，这批卷子好难啊，跟上回比难度系数何止增加一星半点。」 「废话，学校要减人了。怎么可能给你送分？」 林镜辞坐在张伟的位置，也就是顾言喻的前座，回头说：「预算最后一道计算题，你写的答案是多少？」 徐开阳和段弋也望向这边。 幕天遥凑过来：「我写的是25。」他眼巴巴瞅着顾言喻：「对不对啊，大学霸。」 顾言喻想了想：「27。」 幕天遥：「我靠！」 段弋：「我操！」 徐开阳：「我去！」 林镜辞：「……」 一石激起千层浪。 坐在前几排竖起耳朵听的同学们同时爆发出一阵「啊～」的嘆息声，如同清晨的向日葵勐地回头。 压轴大题很少有标准答案，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近乎满分的学霸大人。 跟他一样者生，反之则死啊！ 幕天遥不死心：「倒数第二题呢？答案是多少？」 周围的同学跟着听。 顾言喻：「58。」 幕天遥声音颤抖：「倒数……第第第三题？」 周围的同学站起来听。 顾言喻：「743米。」 幕天遥斜斜地倒在林镜辞身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倒数……第四题。」 周围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听。 顾言喻面不改色：「49。」 话音刚落，他仿佛听见了口吐鲜血的特效bgm，包括幕天遥在内，周围死了一片。 仿佛一方池塘，鱼儿全都翻了白肚。 「同学们，考的怎么样啊？」夏薇手持相机从教室后门进来。 龚涛紧随其后，路过后排座位的时候，还顺手巴拉着几名男同学萎靡不振的小脑袋瓜，调侃道：「呦呵，看大家的情绪不是很高涨嘛。」 放弃治疗的鱼儿们异口同声：「考的不好——」 夏薇：「……」 龚涛：「……」 班长徐开阳从座位上起身，「老师，要发布任务吗？」 「没有。」夏薇笑了笑，走到讲台前，举起相机给这群泄了气的小皮球们照了张全班大写真，「龚老师发话，说你们刚考完试，情绪难免紧张，特意来给你们放松一下。」 第52页 说着，她咔嚓咔嚓照了几张相。 镜头下的青葱少年们，有的东倒西歪萎靡不振、有的配合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少男少女们举止不一，状态也不一。 但都是年轻的，有活力的。 每一个人都是讨喜的。 「狗币，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幕天遥自知死也白死，于是原地復活，看着专心摆弄手机的哥们，「你考的怎么样？」 【啪！请玩家形容——】手机传来游戏声音。 顾言喻转头看了一眼季寒舟的手机屏幕，他正在app上跟人联机玩谁是卧底。 难怪今天这么安静。 季寒舟快速输入新一轮形容词，眼皮没抬，大气不喘道：「相当不错。」 许是被这股自信震慑到，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季寒舟这才从百忙之中抬起头，「你们看我干嘛？我是真的考的不错。」 段弋：「寒哥，你难得这么有把握，该不会是刚才我们对的那些答案，你和喻哥答得都一样吧？」 二人对视片刻，季寒舟一本正经：「都不一样。」 段弋：「……」 幕天遥：「那你还敢说你考的相当不错？」 季寒舟气定神闲：「除了这些错题，其他肯定都是对的。」 一贯不参与话题的林镜辞破天荒主动开口：「你哪来的自信？」 季寒舟看了他一眼：「废话，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全错。」 顾言喻正在写作业，听见这句话不小心没拿住笔，笔尖在本子上戳了一个大黑点：「……」你是不傻，你是der 众人：「……」 好踏马在线的神逻辑啊…… 夏薇将镜头拉近，对准了中央空调四人组：「季寒舟、顾言喻、幕天遥、林镜辞，你们四个别动，看镜头！」 四脸懵逼：「……」 「咔嚓！」 镜头里的四名少年穿着统一的白色两道槓校服，幕天遥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都软塌塌的倚靠在林镜辞身上。 林镜辞一手扶着他肩膀，似乎是要推开点，脸色如常看着镜头。 在他们身后是中央空调二人组。 顾言喻原本在写作业，却被季寒舟毫无预兆搂进怀里，差点整个人都趴在季寒舟身上。 镜头定格的时候，他正一手握着笔，一手撑在季寒舟胸口，看着季寒舟的眼神里满是「老子要弄死你的」的红色预警。 然而季寒舟根本不为所动。 他很有镜头感，被夏薇点名的第一时间就露出标准微笑，同时搂住顾言喻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带。 一副「我和我同桌相亲相爱」的亚子。 绕过顾言喻肩膀的那只手还调皮的把玩着顾言喻的耳垂。 夏薇按下快门的时候，季寒舟的口型呈「o」字，似乎是在说：别动。 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间。 阳光通过窗户照亮教室的一角，「两对儿」男孩别样画风，却都是青葱年少。 作者有话要说：　　啊！！！！！！！！！！！ 又粗又长的一天！！！！！ 4300字！！！！！！！！！ 你们的作者站起来了！！！ 天霸动霸tua！！！！！！ 第28章 夏薇很喜欢给学生们拍照片。 可能是出于第一次带高考班, 想要留下纪念，也可能是出于个人爱好。 徐开阳等几名班长和课代表每次去办公室，都能看见她办公桌上的照相机。 从开学第一天起, 夏薇就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下午原本还有两节自习课, 不上了。」龚涛笑着说：「带你们看场电影, 放松一下。」 话音一落，两百多条鱼儿立刻起死回生, 在高职班的大池塘里神龙摆尾, 一个劲儿的欢腾。 班长1号徐开阳满脸兴致：「老师, 什么电影？」 班长2号韩旭：「r本的还是m国的？」 班长3号纪涵佳：「闭嘴, 每次扫黄都有你们。」 班长4号张凯旋：「刺不刺激？」 从少年跨步到青年的第一个信号, 就是可以跟成年人开个带颜色的玩笑。 龚涛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环顾一圈，说：「当然刺激。保准你们看了欲罢不能。」 说完就插在机箱上。 留下一众少年满面期待的「喔~」了一声, 小脸通黄。 季寒舟知道老龚不会牛逼到堂而皇之在课堂上放小电影，但还是来了兴致。他放下手机, 用胳膊肘怼了怼顾言喻，问：「你平常都看什么片？」 青春期的男孩子几乎人手一部情景动画小电影。关系好的兄弟私下里讨论这些不算稀奇事。 顾言喻：「我不看av。」 他是真的不看, 看完了也没反应。一部长达两小时的双人互动教材，还不如一只小王八的二两血来的效果快。 「我也不看av。」季寒舟说：「我一般都看ao。」 a……o……？？？ 顾言喻第一时间没有接话茬, 而是反应片刻，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货说的是信息素, 这才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你还看abo题材的片？」 龚老师还是说的太保守了。 这电影何止刺激。 当面如骷髅的白裙子老奶奶, 抱着破旧篮球从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全班二百多个小黄脸瞬间吓成小白脸。 第53页 整个教室充斥鸡叫！ 「我勒个靠靠靠靠靠！」 「什么鬼！」 「我以后死也不去厕所最后一个洞了！」 「雅蠛蝶！」 电影名字叫《咒怨之白老妇》，据说是咒怨系列中最恐怖的一部。 季寒舟坐在最后一排都受到了冲击。 他没想到白老妇出场的路子这么野, 再加上背景音效和大礼堂的超级投屏，总感觉那女鬼随时会从屏幕里冲出来。 他也吓得往后仰了一下，顺势握住顾言喻的手腕：「我去——这么勐吗？」 他看着顾言喻：「你没吓到？」 顾言喻一动不动道：「没有。」 再次坐好后，季寒舟发现他亲爱的小同桌有些不对劲。 虽然语调平和，但仔细听声音总能感觉出是特意压制的。况且平常要是这么拉着他，早就被扔出教室了。然而现在他却连挣脱都不挣脱。 季寒舟稍微捏紧顾言喻的手腕，发现……他在发抖。 这人在电影开篇的时候还说「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的」，结果现在却直直地僵着身体不敢动。 大屏幕上的内容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被鬼魂俯身的哥哥陆续杀了家人。一锤子抡死了熟睡中的爸爸，一刀捅死了在厨房忙碌的妈妈。 放火烧了妹妹，用绳子勒死奶奶。 季寒舟下意识看着顾言喻的侧脸，发现他原来不仅喝多时耳尖会泛红，连害怕的时候也会。 从这个角度，明显能发现顾言喻的小奶膘，很可爱。 上次喝酒时rua了一下的触感季寒舟至今还记得。他好想再rua一下。 或者啵一口。 或者再过分一些。 大荧幕上，被鬼魂俯身的哥哥将小女孩死死按在床上，鬼魂操纵哥哥的身体，发动电锯，粗暴的锯下女孩的头颅。 当鲜血喷洒在白墙的一瞬间，顾言喻终于是控制不住，「操！」了一声，差点从位置上窜起来。 好在季寒舟早有准备，大手扣在顾言喻的后脑上，这才不至于让他脑袋撞上中/央空调。 音响播放的惊悚音效很大声，被吓到的女同学们闭着眼睛尖叫，以至于顾言喻的叫声并没有惊动全班。 但是坐在前面几排，距离较近的同学们却听到了。 他们闻声回头，看见的就是两只大佬「恩恩爱爱」的场景。一个受了惊吓，另一个悉心安慰。 这跟先前周瑜打黄盖的画风截然相反。 徐开阳：「你们有没有感觉，顾言喻今天有点软萌？」 段弋：「岂止，我寒哥今天也莫名温柔。还摸头杀。」 纪涵佳：「我感觉他们俩比鬼片好看，想磕的说。」 「……」林镜辞和幕天遥随着众人的目光相继回头，季寒舟摸顾言喻的手法，那是在摸猫吗？ 几人还没看够，就措不及防对上了季大佬的眼睛：「把脸转过去。」 原本以为他是生气了，结果季寒舟就在顾言喻看不见的地方，用口型说：「别打扰我们。」 同学们：「……」 骚，24k纯骚。 顾言喻尚未出神，就听见耳边有人轻声说了句「假的。」 头髮上也传来舒服的触感，有人在摸他的头。 「摸摸毛，吓不着。」季寒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小声安抚：「别害怕，那女鬼要是敢出来，哥就把她踢回去。」 他的声音轻柔，像一只强效镇定剂。 顾言喻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和安慰的时候，就连徐依梦都很少这样温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一时抹不开面子，顾言喻就冷冷「哦」了一声。 然后又是一副「谁也吓不倒我」的样子。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却忘了，那只手还一直在他头上撸个不停。 而季寒舟却留意到，顾言喻那双眼却再也不会盯着屏幕看了。 怕个要死却也不说——怎么这么可爱。 * 城建学院刚刚成立，校方准备向其他高校看齐，从今年开始经常举办大型活动，丰富学生们的课余爱好，合理利用课余时间。 据说本月底就有一场大型文艺汇演。 除去高职班的各个班级师生都在着手准备，连龚涛和夏薇也被安排参与其中，这就间接性导致考试卷子周五才批出来。 周五这天，班里的气氛呈两极分化趋势。 以顾言喻徐开阳等人为首的学生们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受影响。以季寒舟段弋等人为首的吊车尾则是心情忐忑，七上八下。 成绩出来就意味着倒数两名要离开了。 谁会是第一个离开的？ 顾言喻刚从卫生间出来，正在洗手。看着水流，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眉头紧皱。 不会是季寒舟那个傻逼吧。 刚才他出来的时候，这傻逼还坐在位置上玩游戏——谁是卧底。 看上去实在淡定，丝毫不觉「死期已到。」 这傻逼不会又在卷子上画狗打架吧，又写了些看不懂的玛雅字……然后又考了个零分。 想到这傻逼要捲铺盖滚蛋，顾言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 多半是卫生间太臭了。 「今天卫生间怎么这么香？」一个低年级学弟经过时问。 另一个回答：「保洁阿姨喷了好多薄荷清香剂。」 第54页 顾言喻：「……」 确实是薄荷，就是没那傻逼身上的清新。 「诶？顾言喻，你怎么不关水龙头啊？」 顾言喻闻声回头，是纪涵佳。 这小姑娘是四名班长中唯一一个女生，主要负责建筑施工与工程科目。这会儿正要去办公室拿卷子。 偌大教学楼，一个同班男丁都抓不到，她正愁没人跟她一块去，好巧不巧就碰见了顾言喻。 「龚老师，你们班顾言喻学习那么好，你还放心把季寒舟放他身边，你就不怕这孩子被人带坏喽。」办公室里，李岩端着茶杯问。 一名戴眼镜的女老师也搀言：「是啊龚老师，你把坏学生和好学生放一块，不但不能让坏学生变好，只能把好学生变坏。」 「那你们看顾言喻变坏了吗？」龚涛也不抬槓，就是实话实说。他扫了一圈办公室，尤其是把好学生坏学生挂在嘴边的两位老师。 果然，一男一女都不再吭声。 见他们都不再说话，龚涛才说：「季寒舟不是学习最好的，但是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德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无疑是优秀的，也是标准的。国家想要培育的就是这样的学生。」 龚涛自然剔除季寒舟关于「智」的长处，一点都没得维和。 李岩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茶杯放下摆弄起手机，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龚涛这人青年才俊，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上纲上线。 但李岩知道，龚涛那点纲和线，全都用在了不喜欢的人身上，就比如他。 夏薇的视线在李岩和龚涛身上转了转。 龚涛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然地说：「咱们做老师的不能太按照成绩划分学生好坏。就像顾言喻，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学霸，是好学生，但我不这样认为。」 「我认同他的聪明才智，但是我总觉得这孩子心里并不是很健康。他不喜欢交朋友，性子冷，不爱笑，更不爱说话。可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那孩子就对季寒舟无可奈何吗？」 「就季寒舟愿意拉着他一起上厕所，一起打篮球。除了季寒舟谁敢逗他？跟季寒舟呆在一块，没准能发觉顾言喻内心真实的一面。我不想自己手里的学生是个只会学习，不会交际的书呆子。」 关于季寒舟和顾言喻的家庭问题，除了夏薇和龚涛，别人基本是不知道的。 夏薇将视线彻底放在龚涛身上。 只见龚涛坚定道：「所以我班学生是好是坏，我心里都有数，就不劳烦您二位操心了。以后说话的时候也注意点，这要是叫当事人听见，影响多不好——他们还是学生，心理素质比不上成年人，遇了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在原地呆着。」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龚涛目光温和的看着李岩，「您说是吧，李老师？」 夏薇赶紧用手杵了杵龚涛，转头就见李岩端着玻璃杯的手没拿稳，淡黄色茶水洒了几滴，落在键盘上。 突然被点名的李岩一愣：「呃…是，龚老师说得对。那什么……都各忙各的吧。」 李岩尴尬地咳了两声。 「顾言喻……我们，能进去了吗？」 门外，纪涵佳弱弱开口。 第29章 两人站在门外。 将老师之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纪涵佳看着顾言喻的侧脸清冷, 以为是因为龚涛说他性格不好，生气了。 虽说他平常也不怎么笑，也是一张生人勿进的冷脸。但正如龚老师所说的, 跟季寒舟在一起玩的时候, 顾言喻确实是有血肉有的。 这一点, 班里很多同学都可以见证。 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这对同桌相处起来很有趣。甚至有些女同学会暗自磕cp。 包括纪涵佳本人在内, 都会去微博追那个吧主连载的同人小说。 那个作者现在都快靠这对cp发家致富了。 就在昨天, 小说内容已经更新到了一哥将学霸粗暴的按在床上, 然后这样这样, 又那样那样。 那画风……简直是美到不可言说。 作者愣是把一辆自行车开到了冒火星子, 十分粗暴，直戳一众小姐妹的心房。 纪涵佳的手机里还存着画手大大的同人美图。 同样的主角，不同的画风。古风现代应有尽有, 还有她最喜欢的囚.禁paly。 七十五一张买的…… 当然，纪涵佳磕归磕, 也知道二次元和三次元不能混淆，不能给当事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圈内一众小姐妹也是如此。 「龚老师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纪涵佳试图打破尴尬, 替受人喜爱的龚老师解释道：「你别多心，他都说你学习好……」 「老龚人不错。」顾言喻不知道纪涵佳脑子里的火车, 看上去挺平静的，就淡淡的说：「进去吧。」 …… 成绩下放后, 高职班再次咋舌。 咋舌一：天降紫微星的学霸大人顾言喻，不负众望双连贯, 狂甩班长徐开阳97分，再次拿下全班第一名。 咋舌二：校内着名玛雅后裔季寒舟同志，破天荒以1分之差, 位居倒数第三宝座，成功保住小命。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按照校方规定，成绩下发当天，倒数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同学就要捲铺盖离开。 正好其中一名男同学是段弋寝室的，还住在他上铺。搞的段弋一晚上没心思睡觉。 第55页 因为段弋的成绩就比季寒舟高出0.5分，位居倒数第四。 可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段弋半夜睡不着，躲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给季寒舟打了n多个电话，但是又赶忙挂断。 他不敢打扰他大哥睡觉，否则会被爆头。 但是外面混的那些兄弟不理解他这种苟二本的苦楚，只有他大哥懂。 因为他大哥连三本都未必考得上。 不对，三本好像还取消了来着…… 想到这，段弋咬着后槽牙，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放。」季寒舟说。 「……」段弋惊了。 这怎么彩铃还没响，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段弋有理由怀疑，他跟季寒舟有心电感应。 他的好大哥肯定也牵挂着他，知道他睡不踏实，会打电话，所以这么晚了还在等着。 这样一想，啊……好亲切。 「起来，把药吃了。」电话那头，季寒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语气立刻两极反转。很温柔，还很体贴的样子。 「嗯。」另一个人回答。 这次段弋听出来了——是顾言喻。 知道真相的段弋眼泪掉下来，果然，季寒舟不会这样宠他…… 顾言喻感冒了，白天有吃感冒药，这一点段弋是知道的。所以他没再多问，只对着电话说：「大哥，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季寒舟语气自然：「嗯，哄你二哥吃药。」 段弋：「……」 季寒舟：「有屁赶紧放。别打十多个电话，我一接你就挂。」 段弋：「……」 原来都看见了，好尴尬。 段弋简单倾诉了自己内心的忐忑，然后又委婉地拜託季寒舟向顾言喻转述想要被提携的想法：「寒哥，你就帮我问问，学霸大人愿不愿意带带我。他要是愿意，我可以按照课外辅导班三倍的价格付费。」 其实不光是段弋，班里很多倒数几名的同学已经准备这样做了。 奈何顾言喻不苟言笑，又战斗力十足，他们不敢贸然上前提起这件事。 段弋想着顾言喻跟自己的大哥还算相亲相爱，应该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给自己辅导一下的吧。 季寒舟知道他拿得出这些钱，但还是不免伤害一下他幼小的心灵：「可惜，学霸大人已经收徒弟了，没工夫再收第二个。」 段弋勐地从床上坐起来，哪个飞毛腿这么快？ 他道：「寒哥，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把他挤走！」 季寒舟站在床边，看着顾言喻吃下他准备好的感冒药，又乖乖喝了口水，笑道：「我。」 段弋：「……」 * 周六，夜晚，季家客厅内。 灯光昏暗，只有厨房还亮着灯。刘姨已经下班了，老季出差还没回来，徐依梦正在厨房给两个孩子热牛奶。 顾言喻抱着建筑材料来到季寒舟房间门口。 「叩叩叩——」 敲了三下，里面也没人应声。 「我进去了。」顾言喻推门而入，却见通往阳台的大落地窗开着，轻纱窗帘被风吹动。 炎热的夏日里，难得迎来一阵比空调还要凉爽的晚风。 他走进去，将教科书放在书桌上，又看向玻璃储物柜。季寒舟的洗漱用品全都不见了。 看样子是洗澡去了。 昨天在办公室，龚涛语重心长和顾言喻聊了好久，无非就是拜託他发挥同桌的作用，帮季寒舟提升成绩。 龚涛原话是：「我觉得你的玛雅同桌并不笨，只是心思没用在学习上。老师相信以你的战斗力，一定可以带他飞升。」 顾言喻虽不说抗拒，但绝对是不想接手这个大.麻烦的。 直到远在外地的季明奎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顾言喻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跟他聊了四十多分钟。 季明奎恨不得从季寒舟出生开始铺垫…… 挂断电话，顾言喻回到办公室。 龚涛再问：「如何？」 站在妥协边缘摩擦的顾言喻话不多说，只问：「能动手么。」 龚涛：「……劳驾，下手轻点。」 「徒弟」不在，师父也无事可做。顾言喻索性走到季寒舟的书架前。 还记得来这个家的第一天，他就睡在这个房间，那时候他就对季寒舟书架上的科幻书籍感兴趣。 顾言喻从上看到下，这才确定了季少爷的爱好——天文和赛车。 他继续往下看，直到在倒数第四层中间的位置，发现了一本名叫《玛雅文明读物》的书籍。 他抽出来，却不小心散落了书里夹杂着的几张照片。 照片画质看着倒很清晰，但沖洗出来的款式却暴露了这物件至少有些年头。 照片上的女人长发过肩，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浅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个美人胚子。 顾言喻蹙眉，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与徐依梦有些神似，但眉眼间却比徐依梦多了些温柔和知性。 他鬼使神差将照片翻过来，看见后面的一行小字后心中一沉，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予儿寒舟留念，杨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 我收回之前章节的作话。 我依旧短小。 可能…… 我真实的长度也就这样吧。 惆怅gif 第56页 来根华子gif 感谢「嘎嘎」、「墨千寻」、「祁凤」小阔爱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30章 季寒舟从浴室出来, 只穿着短衣短裤，湿漉漉的毛巾搭在身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他出来之前忘记关窗, 正想着这样回去肯定是要受风的。 结果推开房门, 却发现窗户已经关好, 窗帘都贴心的被人拉上了。 空调开到26度，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会有些热, 但对一个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人来说, 却再舒适不过。 而做了这一切的人, 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 迎着檯灯的黄色暖光愣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上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怎么看怎么乖巧，又可爱。 季寒舟想起那次在烧烤店，顾言喻对虞柯照顾有加。 顾言喻并不是体贴温柔的那一挂, 但入微极致却绝对不假。 又想起昨天在学校时，顾言喻冷冷地跟他说：「讲了三遍的东西, 你要是再学不会，我就打到你会为止。」 一贯的嘴硬心软。 这么贴心的小傢伙, 打出来的拳头能有多疼。不就是小猫爪子挠痒痒么。 别说是打几巴掌，就是被咬两口季寒舟也认了。 只要小傢伙能出气, 只要他高兴。 季寒舟关上门走到顾言喻身后，这人却还是没反应。 季寒舟想逗逗他, 便将潮湿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然后将两只冰冰的手放在顾言喻的脖颈两侧。 果然引来顾言喻一个颤慄, 回过神。 顾言喻刚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有点无措，对眼前的事态发展不明所以, 完全任人摆布。 季寒舟便顺势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往上抬，自己则俯身去看。二人就这样交汇了视线。 「想什么呢？」季寒舟问。 顾言喻的鼻樑很高，嘴唇很红润很饱满。眼睛也好大，似乎蕴藏了整条星河，满是明亮的小星星，从这个角度看更萌了。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亲吻到他的额头。 季寒舟动了动喉咙，目光向上移，再往前一点就是鼻尖…… 然后就是嘴唇…… 徐依梦关掉厨房灯，刚准备回卧室休息，就听见次卧传来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轰隆！」一声。 接着就听见季寒舟的国骂：「我操，你特么真打？！」 徐依梦赶紧敲门问询：「寒舟，言喻，你们在干什么？」 屋里安静两秒…… 然后才传来季寒舟的声音：「没事……我，我们在增进感……啊——我们在做题！做题！」 像是有意控制什么，季寒舟说话十分吃力，还喘着气。像是被阎王锁了喉。 徐依梦越听越奇怪。 屋子里。 顾言喻把季寒舟按在床上，整个人都骑在他身上。 大床柔软，几乎没了季寒舟的身形。 徐依梦每问一句话，他就朝季寒舟使个眼神，季寒舟为保小命十分配合：「阿姨，你早点睡吧，不用管我们。」 徐依梦怀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那……你们也早点睡。」 「好。」 「好。」 屋里的两名少年异口同声。 直到门口再也没有声音，顾言喻这才把放在季寒舟脖子上的手松开，但人还没从他身上下来。 他还骑着季寒舟，侧耳倾听门口的动静，以免徐依梦杀个回马枪。 「言喻啊……」 「闭嘴。」 「你坐……」 「别说话。」 「不是……」季寒舟一手扶住顾言喻的腰，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大腿，「你不觉得……硌得慌吗？」 顾言喻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什么东西上…… 不得不承认，季寒舟语文学的不怎么样，关键时刻对于场景的描述，以及事态发展的用词却十分的惟妙惟肖。 顾言喻瞬间红了耳尖，脑子瞬间涌上一窝蜂不可描述的画面。 马赛克都挡不住的那种…… 季寒舟火上浇油道：「要不换你躺在这，我蹭你试试。我保准你一秒都忍不了。」 蹭个蛋啊！ 想想那虎狼画面就觉得羞耻。 顾言喻耳尖越来越红，冷酷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你他妈快闭嘴吧。」 「你打我就算了。」季寒舟放松地躺在床上，如同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肉：「还把我撩拨成这样，然后再怪我。顾言喻——」 他又戳了戳顾言喻的大腿：「你怎么能这么渣？」 明明应该是委屈的话，到了季寒舟这里非但听不出委屈，还有几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既视感。 被他指尖戳到的皮肤，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 顾言喻：「……」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看看男人如果没了这东西会怎么样。 * 季寒舟的房间很大，因为温度适中，又是晚上11点，天时地利就会让人昏昏欲睡。 两杯牛奶下肚，二人喝饱喝足，绝口不提刚才的尴尬。 主要是季寒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这货崇尚「此乃年轻激昂的写照，是个男人都一样」。 顾言喻要是再纠结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像个羞涩的女孩子家。 第57页 但痛定思痛后，顾言喻才看明白一个道理，他不能跟季寒舟比，他比不起…… 季寒舟的浪，凡人望尘莫及。没人能治得了他。 这世上但凡有一件事能让他面红耳赤，那估计也就是当街裸.奔，或者月下遛小鸟了吧。 所以对付季寒舟，唯有打一顿才能奏效。 ——打的轻都不行。 然而浪货本货此刻并不知道顾言喻脑中的暴力决策，他安静地坐在顾言喻身边。 二人挨在一起，灯光映黄了二人的脸，从背后看，像是佛祖下凡渡的一层金光。 季寒舟小时候，季明奎念在他是独子又没有妈妈的份上，对他十分宠爱。不打不骂，要啥给啥，零花钱都是一沓一沓的发。 再加上季明奎本身也是半个粗人，从不会因为家里有几两银子，就把儿子培养的像个富家小少爷一样。 零花钱给够即可，不生病，不闹事，随他去。 小孩子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以至于季寒舟逐渐长大，身边的朋友打架打不过他，家世比不过他，花钱就更不用说了。 连特么的骚都骚不过。 最后全都被他摆平，心甘情愿跟在他屁股后面混。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群同龄人一口一声大哥，愣是把季寒舟餵得一身社会风气，还有许多无拘无束的毛病。 就好比现在，他只要坐久了，或者坐舒服了，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把左脚踩在凳子上。一副纨绔不羁又随性的样子。 他本身腿就长，分开之后就更加有型，如同漫画腿。 两条长腿朝两边分开，右脚踩在地板上，左脚踩在屁股下面的椅子上。 弯曲的膝盖还时不时会触碰顾言喻的右手，如同前几次在饭桌上一样。 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 妥妥一个大哥做派。 顾言喻侧头瞧他，桌上的习题册一共26道题，从打开到现在过去了至少20分钟，他一道都没写。本子比脸都干净。 他原本是想怼季寒舟两句，结果却见这货转笔转的越来越好，那叫一个熘。 ——甚至都快超过他了。 果然，四肢发达的人头脑普遍简单。 半天无处下笔，季寒舟试图放弃：「我们能不能做点别的？我和这些题不来电。」 顾言喻没答话。只是想着夜深了，亲妈还在隔壁，便尽量压制想要揍人的冲动，翻开习题答案页。 然后「砰！」的一声放到季寒舟眼前，在季寒舟迎面煽起一阵风，刮动了他的刘海，顺便把人吓的一激灵。 震慑的目的达到了，顾言喻才不疾不徐地说：「下周又有考试，你不学，你特么打算怎么办？」 季寒舟：「弟，咱们能不能文明点？」 顾言喻看着他，一本正经憋了两秒：「你他娘的要如何是好。」 季寒舟：「……」 季寒舟合上书本，胳膊放在桌子上，单手支撑着脑袋：「再看下去我就睡着了，这样吧，我们聊点别的，聊点有意思的，这样我还能有点精神继续顽强下去。」 顾言喻大概能猜到这是他的迂迴之计，于是并不急着拆穿，顺着话道：「你想聊什么有意思的？」 「聊聊你吧。」季寒舟微微眯眼，脸上的笑容并不过分，却明显更甚：「我觉得你就很有意思。」 顾言喻活了十八年，被送过情书，被当众表白，被无数青春期少男少女夸赞过玉树临风、长相帅气。 有人说他冷，有人说他傲，也有人说他暴力，养不熟。像块冰疙瘩一样，不好相处。 可说他有意思的，这还是头一次。 这件事本身就比较有意思。 就算季寒舟的脑迴路异于常人，但顾言喻还是想知道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怎么个有意思法。 又或者，这人是不是对有意思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想着想着就来了兴致。 「哦？」顾言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来听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偷懒的缘故，季寒舟得到应允后整个人都散发活力。 当场坐直了身子，和顾言喻面对面。 那架势看上去像是要针对这个话题，写一篇长达十万字的毕业论文。 如若不然，也是要说上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顾言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有意思？ 操……更好奇了。 季寒舟：「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证驾驶被抓的第一天…… 第31章 第一次见季寒舟, 是在ktv。 这哥们用行动证明了何为「初次见面，差强人意」。 顾言喻能记起当时的场景，季寒舟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轻佻背光而来。顾言喻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看见他的腿。 不过当时让他印象最深的好像也就是这两条大长腿。 季寒舟：「我在想这小子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顾言喻：「多谢夸奖。」 季寒舟：「可惜已经有男朋友了。」 顾言喻：「……」 顾言喻想起幕天遥说的话, 刚开始那会儿, 季寒舟一直以为虞柯是他的小男朋友。 虽说虞柯长得是好看，又会撒娇, 但他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己弟弟下手, 不然也太不是人了, 「那是因为你脑子不干净, 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第58页 「嗯。」季寒舟笑着：「你就是那些乱七八糟。」 顾言喻：「……」谢撩。 能逗一逗顾言喻, 季寒舟便开心的不得了。哪怕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季寒舟舒服的往座椅上倚着，继续道：「第二次见你，就是在这个家, 我发现你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暴力，那么冷。」 顾言喻饶有兴致：「何以见得？」 季寒舟脱口而出：「你怕你妈。」 顾言喻差点没坐稳：「……」 顾言喻没否认。 但他并非怕徐依梦, 而是对徐依梦做的事有阴影。 他小时候，徐依梦不太爱顾家。一些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破事, 基本都是顾擎在打理。 有一次顾擎要出门办事，徐依梦又正好约了姐妹们逛街。无奈之下, 她只能带着儿子一块赴约。 谁知道走着走着，就把儿子给弄丢了。 几个姐妹找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在商场地下一层的保安室找到了顾言喻。 顾言喻记得那是冬天，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 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伸出一双冻的通红的小手，烤着保安室里的小太阳。 他透过玻璃, 听见保安告诉徐依梦：「有个人贩子拽你儿子跟他走，你儿子哭着不跟他走，就跑来我这了。小孩儿估计是吓得不轻，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没说，你当妈的可不能这么大意了，赶紧好好哄哄。」 他以为徐依梦会像顾擎平日里那样，走过来抱抱他，再哄一哄他。 他都已经从板凳上站起来了，伸出双手，准备去抱徐依梦。 结果徐依梦只是冷冷的说：「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一双小手僵在半空。 顾言喻瞬间就把满心委屈和两眼泪水全都憋了回去。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想像，自己小小年纪，是怎么做到把情绪控制的那么好。不吵不闹，连哭都不哭。 也是恍惚间，他看明白一个道理——他妈，好像不怕他丢。 和顾擎离婚后，徐依梦的态度就更明显了。 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传达：她不想带个拖油瓶。 谁知道顾擎比她更干脆，就一句话：「你儿子，你带走。」 顾言喻小小年纪，世界观崩塌的干干净净。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抚养权会变成烫手山芋。 更没想到到爸爸妈妈谁都不想要他，就好像他是个多余的人。 顾擎态度坚决，徐依梦又知道弃养和送人都是犯法的。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顾言喻离开，认命于单亲妈妈这个身份。 和徐依梦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顾言喻很怕一觉醒来，家里就只剩下他自己。 但是怕着怕着也就习惯了。 好在随着他逐渐长大，家里有个男人，徐依梦做事也轻快些，就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待见他。 母子二人的相处模式也不那么尴尬。 尤其是这两年，自打认识了季明奎之后，徐依梦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对顾言喻也破天荒的关爱起来。 只是这迟来的母爱过于沉重，让顾言喻受宠若惊。 每每看见徐依梦对自己近距离关切，他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心里却慌乱不已。 如果说从前的他，是害怕徐依梦不要自己。 那现在的他，就是怕徐依梦又过了三分钟热度，不再这样关爱自己。 感情和物质一样，要么就一点都别给，彻底断了他的念头。要么给了就别再拿走，省的钓人胃口。 坐过山车的感觉，谁都受不了。 「所以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等你管我叫哥的时候……」季寒舟沖顾言喻打了个响指，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我就决定，我要追你。」 「嗯。」顾言喻下意识轻轻点头，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里包含多大的信息量后，就对上了季寒舟势在必得的眼睛：「…你说什么？」 从头到尾，季寒舟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他靠近几分，姿态一如既往，眼神里的热浪却势不可挡：「我说，我要，追你。」 他语速缓慢，诱惑且危险。夹杂着周身携带的薄荷香味，如同话本里的信息素一样，一次又一次冲击着顾言喻的感官。 那张俊到惨绝人寰的脸，也在同一时间霸占着顾言喻的视觉。 这样的季寒舟让顾言喻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一样的皮囊，一样的笑容，却半点也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 从前他只觉得季寒舟的桃花眼长得挺好看，笑起来很勾人，又一副孟浪轻浮的样子。 如今这样近的距离，他才发现，季寒舟那双瞳孔如同蟒蛇，专注而危险。 仿佛被他盯上的猎物，只能比他强大，否则绝不可能生还。最终的下场只能是被他吃干抹净。 原来这才是他骨子里的人设。 难怪房地产的学生都说他们一哥不是人，蟒蛇当然不是人。 顾言喻好像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每每和他接触，心里都会莫名的烦躁。 因为他也同样对季寒舟产生了，超过别人以上的好感。 那是一种始于新鲜和好奇的好感——说白了，季寒舟这么浪的人，他从来没见过。有点抵抗不了。 顾言喻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按理说男人都喜欢乖的，为什么他却拒绝不了骚的。 第59页 但仅此而已，细微的好感并没有让他产生想要去求偶的冲动。只是不自觉的被他牵动心思，目光随他而去。 而且那一瞬间的震惊，并不能让他从心眼里对季寒舟感到惧怕，反而会燃起一种想要看他受挫的胜负欲。 「追我？」顾言喻微微往后仰身子，用行动证明对方的势在必得在他这里并不管用，清冷道：「你拿什么追？你那倒数第三的成绩吗？」 没被拒绝就是有希望，有希望就是能在一起，能在一起就是能结婚，能结婚就代表他能给我生猴子。 「成绩不是问题。」季寒舟轻笑道：「要是考第一名就能追到你的话，我不介意试试。」 呵。 顾言喻也笑了：「那你试试。」 桌上的闹钟指针转动到十二点整。 顾言喻收拾好书本准备回房间睡觉，本以为今天会白折腾大半宿，一无所获，没想到结尾还能出现这样的局面。 实在是匪夷所思。 顾言喻抱着书走到门口，正要扭动门把手，忽然觉得身后的人一直在看自己。 他侧过身，用余光问：「你说你看见我第一眼，就想追我。可是你那时候还以为虞柯是我男朋友。」 这是在质疑他的感情吗？ 季寒舟心想，学霸的心思就是缜密。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说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季少爷就喜欢妻管严的滋味。 话音刚落，顾言喻就听见季寒舟嗯了一声。 回过头，就看见季寒舟嘴角上扬，简直快要浪到起飞：「那又怎么样，有男朋友不是更刺激？」 顾言喻：……真他妈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喻：我怎么会对自己弟弟下手，太不是人了。 季寒舟：…… 感谢 「lz」 「argent」 「泽无ws」 「嘎嘎」 「奈奈子」 「祁凤」 「木头人果冻」 的灌溉！ 我会继续努力哒！ rua～ 第32章 每年一到夏末秋初, 这个季节的天气就变幻莫测。 不是经常下雨降温，就是早晚温差极大，出门必得带上一件外套才行。搞的人穿衣服都有些尴尬。 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能检测出来哪些人是真的体格好, 哪些人是虚的慌。 一场考试结束, 高职班又掀起一阵成绩热。 中央空调处的两个上方宝座围满了人，暴风眼核心人物就是学霸大人顾言喻。 ……以及被迫成为大人物的玛雅后裔季寒舟。 「喻哥喻哥, 钢结构建筑物举例你写了几个？我就写了个鸟巢。」 「完了, 我连挑檐的定义都没写全。选择题还把基础和地基给弄反了。」 「我也完了, 把挑檐长度写成80厘米, 刚才喻哥说是50厘米。」 「我操, 我写的是100厘米。」 「100？你那是飞机翅膀吧。」 众人聒噪的像是夏季末尾不肯退却的小知了。 季寒舟坐在位置上抄笔记，转过头，就见他亲爱的小同桌一边写作业, 一边淡淡的应和着。 虽然还是一副「不要靠近老子，老子冷酷无情」的模样, 但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别人问的问题，他基本都会回答。 哪怕是最基本的基础的定义, 这种建筑行业入门级定义，都没有不耐烦。 季寒舟想说我都会, 这玩意怎么还能记不住。 「诶寒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学习呢？」一个男生看见季寒舟抄笔记抄的认真，虽说那玛雅字是个人都看不懂, 但还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忍不住问一问。 季寒舟一本正经道：「不学习找不到男朋友。」 「唰——」 顾言喻红笔勾勒的下划线没控制住, 飞了出去。 季寒舟没有口嗨，说了要靠成绩脱离单身就真的付诸行动。 周末的时候顾言喻给他划了许多基础重点，光是各项定义大概就有100多条。只要能背下来, 保准他选择填空题得分。 没想到，季寒舟硬生生在房间里背了一天，要不是徐依梦叫他，他连晚饭都没吃。早上坐地铁的时候也在背。 十分励志。 就是时刻不忘骚走位，还无时无刻不在向顾言喻彰显「你哥我干劲十足。」 「早就叫你挂喻哥，你不听，现在知道玄学的厉害了吧。我这次就考的不错。」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 很小声，但神奇的是众人如同长了顺风耳，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声源：「真有这么神？」 「……」说话的是个小男生，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他赶紧伸出食指放在手上，示意不要叫当事人听见。 众人心领神会。 再看顾言喻，只见他毫无反应地奋笔疾书，这才放下心来。 不要担心，学霸大人正在慢半拍状态中。 「真这么有用？我也想要一张。」 「都考完了，挂还有什么用？马后炮吗？」 「这你就不懂了，挂的时间越长越好，为下回考试积福。」那个小男生说。 「你拿出来我们看看。」 「嘘，怎么这么不尊重，这是能随便拿出来看的吗？你们要用请。」 挂……什么？ 季寒舟握着笔的手一僵。 第60页 就听见刚才说话的男生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卷海报，拿出来之后先拜了三下。美其名曰：「请出来。」 在东北，好像只有黄鼠狼大仙才用请这个字。 季寒舟眼眶跳了一下：「……」 季寒舟走过去，正好男生刚膜拜完，小心翼翼打开海报——那是一张顾言喻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着校服，可能是因为热的缘故，拉链开到了胸膛，露出好看的颈部。 他站在讲台前，耳朵上挂着教师专用的讲课麦，圆形小麦克风就伸在嘴角处。使他俊俏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禁慾感。 在他身后是大屏幕投影，上面显示着一张建筑物的平面图，内外墙以及构造柱等部分，都是用蓝绿深粉等颜色的线条进行标记。 几道光线投射在了顾言喻的头髮上，让他纯黑的小狼尾沾染了一些色彩。 也有些许色光照顾到了他的左眼角，像极了未来科幻大片里，足以让观众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反派人物。 侧颜下的面部线条极尽优美，又冷又欲。拿着教科书的手腕还因用力，露出两条筋。 这张照片抓拍的角度简直为人叫绝。 绝到拿去参加比赛，照片上的主人公足以c位进军娱乐圈，拍照片的摄影师足以一战成名，跨进摄影大师的领域。 顾言喻什么时候去给人讲过课？ 哦，对了。 季寒舟突然想起前两天，顾言喻是有一节课没回来。 问他去干什么，他说走半路让人逮住，去代了一节课。 顾言喻成绩是出了名的好，连校长都认可，况且cad 是高职班和室内装修设计专业都要学的。以顾大学霸的能力，教学弟学妹们完全绰绰有余。 啧，拍照片那人估计都没怎么听课，全程盯着顾言喻在看吧。 拿出海报的小男生坐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神秘兮兮道：「我这招是从低年级学弟学妹们那学来的。只需考试前三天，每晚睡前拜上三拜，学霸大人必会保佑你考的全会，蒙的全对。知道这叫什么吗？」 一众小脑袋摇头：「不知道。」 「这叫：挂喻哥，不挂科。」 季寒舟：「……」有道理。 当场有人要出三倍的价格购买学霸海报回家挂。 但不乏冲着颜值，要把海报买回家收藏的——比如季寒舟。 * 午饭过后。 顾言喻刚回班级，就被门口袭来的暗器吓了一跳。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标志性大长腿，长腿主人手里还拎着一条白毛巾，极具风情的甩了甩，笑颜如花道：「客官，进来玩吗？」 笑的怪招人的。 顾言喻：「……」 季叔叔破产了么。 那毛巾被季寒舟驱使着，就快贴到顾言喻脸上。 顾言喻不想陪他玩夜总会少爷傍大款的游戏，一把扯过毛巾攥在手里，迈开长腿跨进门槛，往教室里一瞧……差点崴了脚。 这什么鬼？？？ 只见班里两百多名学生，无论男女，人手一条白毛巾，漫天飞舞。 龚涛和夏薇站在讲台上，带头甩来甩去。如同幼儿园里教小朋友跳舞的「小鸡妈妈」，当真是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课用音响里放的背景音乐是大老师的[倍儿爽] 顾言喻进来的时候，bgm正好卡在关键部分。 [就这个feel倍儿爽！] 电子幻音下，两百多人挥动白毛巾，群魔乱舞………… 「……」这是要闹哪样，高职万人ktv？ 顾言喻脑子里当场浮现出「办卡还送大果盘」的宣传语。 两位老师到底还是年轻人，玩着玩着就跟刚成年的少男少女们打成一片，不亦乐乎。 龚涛更是忘记威严二字如何提笔。甩毛巾的动作跟平常甩三角尺如出一辙。 夏薇实在笑的不行，肚子都开始疼，她放下毛巾，又把那几乎随身携带的相机拿出来，拍照记录。 偌大的班级，一片欢乐。 季寒舟：「你没听说吗？这个月学校举办文体汇。」 顾言喻：「什么文体汇。」 「就是校园文体活动呗。」季寒舟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来一条白毛巾，代替逗猫棒的作用逗弄着顾言喻：「活动分为两个板块，第一部 分是校园运动会，要求全员参加，高职班也不例外。第二部分是文艺汇演，有话剧、舞台剧、歌舞类节目，要求同上。」 顾言喻再次没收作案工具：「so？」 说话的功夫就用毛巾把季寒舟的手捆住，省得他老调戏自己。 季寒舟愣了一下，似乎是脑子里想到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怒反笑，十分配合，任由小傢伙想绑多紧就绑多紧：「校长发话，高职班人多力量大，承担开幕式热场任务。」 他朝讲台扬了扬下巴：「这不，老龚据说是在办公室看了一上午视频，正教大家跳舞呢——不用再绑紧一点吗？我一挣就开了。」 「边呆着去。」顾言喻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开车味，只随着他的目光往讲台上看。 龚涛虽然长得帅，但有时多少会有点憨批附体。他四肢不算太灵巧，跳舞跟做法一样。古代干旱估计能用得到。 ……大概能想像到开幕式场子会有多热了。 果然，运动会当天。 第61页 校方把大多数运动项目集中安排在操场进行，清早八点的温度不算太高，观众席上的同学们全都穿着长袖外套。 人多，但是盖不住入秋的清冷。 然而高职班两百多名学生一首神曲倍儿爽，当场炸破城建学院的天际！ 「我操！高考班这么嗨吗？」 「我淦！视觉冲击啊！」 「我丢！彰显我中华少年之强大！」 「我去！喻哥都下海……不是，都下场跳舞啦！」 高职班人多，气场本就强大。再加上服装整齐、动作划一、还有两只大佬坐镇，更是看得人热血沸腾。 高潮部分，居然还和观众席上的学弟们互动起来了。 徐开阳仗着身高优势站在最把头的位置，像挥动套马杆一样挥动白毛巾，激情吶喊：「天空飘来五个字儿！」 学弟们：「那都不是事儿！」 高职班全体：「哈！」 「……」顾言喻拎着毛巾差点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好在大家站位是按身高排列，他前面正好是季寒舟，这货跳的正嗨皮。 风骚的背影挥着毛巾朝观众席一甩，坐在第一排的女生们立刻嘤嘤起来。 ……骚的不行。 ……还他妈骚的挺好看。 * 慕天遥：「你买的这都是什么啊……这么多？」 开幕式结束后，小型竞赛项目优先进行。幕天遥和林镜辞趁着空档去超市买水，迎面遇见拎着两包零食的季寒舟。 林镜辞扫了一眼，半透明的塑胶袋里是各种能量水、矿泉水、酸奶、乳酸菌。各种颜色包装的零食。 还有两只小童星奶酪棒，红色外包装上面有只不符合这个年龄段审美的米妮小公主。 他总觉得在哪见过。 好像顾言喻前两天买来吃过，还说好吃来着。 季寒舟：「言喻今天要跑五千米，作为他哥，我怎么能不去为他打call呢？于是我特意买了运动员专用补品，还有各种能量饮料，势必做他最有力的后援。」 光是描述，季寒舟都能想像到顾言喻感动至极，抱住他叫哥哥的场面。多么亲切，多么温馨。 林镜辞看着袋子，表情逐渐玩味起来：运动员吃奶酪棒？小熊饼干？养乐多？爽歪歪？泡泡鱼？ad钙？亲亲肠？脆脆角？ 还有一个深紫色包装的零食，林镜辞盯着看了半天——小熊biubiu包？？？ 这都小孩子才吃的吧。 幕天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挑不出毛病。他没细想，一门心思都放在零食上：「你买了这么多，我们就吃你的吧，反正你弟一个人也吃不完，扔了还怪浪费的。」 他爸妈给的零花钱有限，他都好长时间不敢出手阔绰了。林镜辞的经济条件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时候，当然要搜刮好哥们的民脂民膏了。 「没问题。」季寒舟笑着答应，大方的很。 林镜辞眯着眼，总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 果然，幕天遥刚刚伸出魔抓，就听见他的好狗币笑呵呵地说：「但是要等我们家言喻挑完了，剩下的再给你们。」 幕天遥：「我操……」 林镜辞：「……」我说什么来着。 「有请男子1000米参赛选手入场，男子5000米参赛选手做好准备。比赛即将开始！」 顾言喻换完运动服正往候赛区走，他侧耳听了半天才听出来音响里是龚涛的声音：「那位同学，前面是运动员候场区域，闲杂人等不要入内。」 「没错，说的就是你。拿着两包零食的同学。你是要去野炊吗？」 「你还挑衅？？哎……你还跑？站住！别跑！」 「你给我回来！！」 顾言喻：「……」 顾言喻正想着哪个不怕三角尺的傻逼顶风作案，还没等他转头一探究竟，就感觉到一股清香的薄荷味从身后飘来，瞬间捲走了燥热的盛夏。 唯独被他握住的手，炙热如火。 若干年后，他已经不记得高三那年的运动会，到底出现了多少足以被载入校园史册的传奇故事。 他只记得一个爱笑的大男孩，褐色短髮桃花眼，满身薄荷笑容灿烂。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跑。 前面是希望，身后是暖阳。 他的青春，拉着他跑完了整个青春。 「快跑啊言喻，老龚来追我们啦。」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倍儿爽》——by大张伟老师。 鞠躬致敬。 就介个feel倍儿爽～ 感谢： 「冬笙箫萧」 「十贝德」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rua~ 第33章 季寒舟左手拎着零食包, 右手拉着顾言喻，一路奔跑到候赛区最凉爽的一处树荫下。 原本站在这里躲太阳的参赛选手全都自动让路，宁可被晒成风干的腊肉也不想贪图一时的凉爽, 跟两位名人站在一起。 看台上的同学们自动忽略了顾言喻要杀人的冲动, 目标直直锁定在两只大佬紧紧牵着的小手上。 「快看！两点钟方向, 一哥掐了学霸的脸！」 「还是同一方向，学霸回赠一招十二路谭腿。」 「一哥灵巧躲过, 使出杀手锏, 奶酪棒！终极招数, 亲手餵食！」 第62页 「投餵成功！干的漂亮！」 「嘤, 顾言喻吃奶酪棒的样子好可爱啊！」 「啊, 我可我可！」 纪涵佳两手比成桃心状，放在眼睛上，通过小心心看着舟喻cp打情骂俏, 激动心情的溢于言表：「啊这……每天一个糖尿病小技巧。」 身边的小姐妹更加激动：「我一天没吃饭，就靠着他们两个营业续一口气, 我的天，总算是等到了。奶青回！」 小姐妹a：「小声比比, 我昨天偶然在绿jj看见了一篇文，快穿1v1, 精分切片攻。主角攻骚破天际，主角受战斗力爆表。原型就是舟喻cp啊。」 小姐妹b：「啊！不会是……我也看到了那篇文。作者开车好勐！」 纪涵佳眼睛瞪得像铜铃：「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啊, 连结连结，快快快！」 顾言喻的5000米是他们班四号班长韩旭给报的。 韩旭是建设的学生, 跟顾言喻是不同专业的同窗。他知道这位学霸大人不仅智商高的吓人，体能也是一流。正好5000米是个大项目，班里没人能坚持下来, 于是就让顾言喻上场。 美其名曰：「喻哥，作为男人，我相信你的持久力。」 「……」顾言喻：这简直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他跑的不是竞赛，而是身为男人的尊严。 说到尊严，顾言喻不由得看着身边的浪货。他永远忘不了季寒舟40分钟就把子孙射进马桶里的记录。 季寒舟正抱着碗，认真挑拣m豆里面的黄豆。只因顾言喻嫌他烦，就随口说了句『除了黄的我什么口味也不吃』，这傢伙真的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在那挑黄豆。 「你怎么不报项目？」顾言喻问：「你不是挺能打的么，体能应该不是问题。」 「我身上有点老毛病，大夫说不建议剧烈运动。」季寒舟把挑剩下的m豆放在零食袋里，将碗中为数不多的黄豆送到顾言喻眼前：「挑好啦，早知道一袋才这么少我就多买几袋了，让你吃个够。」 顾言喻不是很想吃，但还是从碗里拿了一颗含进嘴里：「谢了。」 巧克力很甜。 季寒舟笑道：「谢什么。我现在是在追你，不对你好对谁好。」 「……」顾言喻差点噎死。 「喻哥！」韩旭小跑过来，一脸苦相：「高职班一个冠军都没有，这场比赛你一定要加油啊。争取拿个冠军回来！」 虽说高职班肩上的重任是高考，但是这样一个「泱泱大班」报了这么多竞技项目，居然连一个冠军都没拿到，多少有些打脸。 韩旭是负责给班级报名参赛的，自然就把希望寄托在顾言喻身上。 主要是因为顾言喻从开学就一鸣惊人，自带流量。听说他等会儿要跑5000米，观众席上视野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人高价预定了。 就是这样有尿性。 季大佬身患顽疾，不能参赛。 顾大佬身兼重任，只能赢不能输。 「你们几个很闲啊！！」龚涛气势汹汹，带着三角尺迎面走来。 韩旭一直站着说话，但他眼前的两个人就不一样了，其中一个手里还端着碗。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吶？搞对象吗？」龚涛指着抱碗的季寒舟：「尤其是你，过日子吗？」 「噗——」候赛运动员全体喷水。 「连老龚都看出来了？」看台同学集体石化。 评委老师们都在看这两个人。 韩旭：「……喻哥加油，喻哥再见。」 季寒舟赶紧把碗放进顾言喻手里，像交代临终后事一样语速飞快：「身体第一比赛第二，悠着点别跑太勐，一会儿哥给你加油，助你威风。但是哥现在有点危险，哥先走啦。」 说完就跑。 「你还跑！」龚涛拿三角尺指着季寒舟：「你给我站住！」 广播声再次响起，换成了夏薇的声音：「男子5000米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运动员入场！请龚老师赶快回播音室！」 小插曲过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跑道上，没人注意到高职班观众席的一角，有几名女生对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姨母笑。嘴角越裂越开。 段弋：「纪班长她们怎么了？」 徐开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把手机倒过来看？」 深知内幕的幕天遥：「不用管，她们在考车票。」 林镜辞：「……」 小姐妹a：「实不相瞒，我想看np，这文为毛不在ht啊？」 小姐妹b：「fw也行啊，解锁三男101模式，想想就觉得刺激！」 「我也……」纪涵佳话没说完就发现手机屏幕上多了层阴影。她抬头一看，季寒舟居然就在她头顶！ 跟她一块，看！手！机！ 吼！ 追同人肉.文却被当事人看见了怎么破？ 纪涵佳羞愧的快要原地爆炸，这真的是比社死还要羞耻啊：「季季季季季寒舟同学，你听我说……」 季寒舟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地铁老人般认真看了半天：「这书……」 「对不……」 「能催更么？」 「能——啊？？？？？」 * 一声枪响。 十名参赛选手飞速出发，顾言喻步伐稳健位居第五。 城建学院新修建的操场是塑胶跑道，踩上去比油漆地舒服很多。和大多数高校一样，操场内圈全长400米，全程跑完需要十二圈半。 第63页 选手们需要保留体力，准备最后一圈奋力冲刺，这会儿都在按部就班的紧跟前一个人。所以第一圈跑完，这些人的位置都没发生变化。 那傻逼不是要给他加油吗？人呢？ 顾言喻往高职班的区域一看，果然在女人堆里找到了季寒舟…… 这货不知道在跟那群女生讨论什么，一脸兴致。他说了句话，纪涵佳等人顿时小脸一片绯红。 段弋：「诶？喻哥怎么第二圈就加速了？」 徐开阳：「我操，牛逼啊！」 季寒舟把同人文连结要到手里，心说这网站名字好奇怪，居然叫鸡.鸡？ 还绿鸡.鸡…… 转头就见操场上那个帅气奔跑的身影稳步发力，直线超过第四名的小学弟。 像是两辆高铁擦肩而过时带动的风潮，那学弟被顾言喻席捲的狂风唿啸的偏离轨道，一脸懵逼。 季寒舟：我弟真帅。 纪涵佳还未从被抓包的余温中回味过来，就看见自己收藏的小说在该网站排名直线飙升到第一。 什么情况？ 再仔细一看。 一名叫【城北徐公】的榜一大哥豪气打赏作者10000元，直接把作者怼到了当日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并且留言：[日万有赏，作者快更。] 纪涵佳：「……」 我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磕自己cp，还磕的这么香的。 第十圈，很多参赛选手的体能都已到达极限。 顾言喻也开始气喘吁吁。 其实5000米这样的竞赛并不一定要争论高低，能坚持跑完全程就是好样的。况且他也不是为了拿第一才来参加的。 顾言喻心说：对不住了韩旭，我对第一没有兴趣。班级的荣誉就靠别人来坚守吧。 他开始放慢脚步，身后几名选手大有超越过去的架势。 就在此刻，原本用来解说赛事的校园广播大音响，突然传来一阵激昂且熟悉的前奏…… [啊！爽爽爽爽！] 顾言喻感觉大事不妙，眼皮跳了两下。 转头一看观众席：卧槽！！ 只见高职班同学全体起立，人手一条白毛巾，跳起了倍儿爽！称霸全场！ 带头领舞的几人分别是徐开阳、段弋、幕天遥、林镜辞、韩旭、纪涵佳。季寒舟站在c位。 除了季寒舟之外，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好害羞啊，但是为了班级荣誉，我们忍了。你要加油啊喻哥！ 顾言喻：「……」 这他妈谁顶得住。 [就这个feel 倍儿爽！] 校园大型蹦迪现场！ 选秀节目终极狂欢之夜都没这么野吧！ 两旁的低年级学弟学妹们纷纷咋舌。连手里的烤香肠被狗叼走了都不知道，看的眼睛都直了。 评委老师们更是忍不住戴上眼镜，看着这群热血激昂的同学们。 顾言喻一个人在操场上奔跑，身边是高职班大部队，全班主力军都在挥着毛巾跳着舞为他吶喊助威，加油打气！ 顺便歼灭了别班的阵仗和气势！ 季寒舟：「天空飘来五个字儿！」 高职班：「喻哥最吊der！」 「……」顾言喻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他妈现在好羞耻…… 第34章 大家原本以为高职班劲歌热舞已经足以被载入【校园歷年十大传奇事件记录排行榜】榜首。谁承想季寒舟又开始了骚操作。 「寒哥……你真要去？」段弋不放心, 好意提醒道：「你可能会死的。」 「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徐开阳补充：「我已经预判了段弋的预判。」 「不会的。」季寒舟以一种又帅又吊的姿势把校服外套脱掉，扔给段弋, 信心十足地说：「我要把我同桌最帅的瞬间记录下来。他要是知道了我的用心良苦, 一定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怎么捨得打我。」 幕天遥和林镜辞默默对视。 林镜辞：「据我所知，顾言喻感动和他想打你, 并不矛盾。」 只是林镜辞话还没说完, 季寒舟就已经下场了。 还剩最后一圈, 顾言喻仍旧保持第五的位置没有发力。 观众席上的唿声越来越高, 这种关键时刻各个班级的同学都会为自家运动员吶喊助威。 顾言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观众席也开始沸腾。他以为是第六七名的选手开始最后冲刺了。怎料追上来的居然是个熟面孔。 「言喻啊——」 「！！！？？？」 只见季寒舟手持摄像机跨步运动员行列，那镜头几乎快要怼到顾言喻脸上。要不是顾言喻实在帅破苍穹，画风指不定如何别扭。 顾言喻：「卧槽！你他妈干嘛？」 季寒舟：「你跑你的, 别看我。哥今天要记录下你最英俊的侧脸。」 顾言喻：「操，你别特么在这碍事, 滚。」 说完就开始加快速度，如同躲避瘟疫。 季寒舟也加快脚步, 最厉害的是他居然还把相机固定的稳稳的，画面一点都不跑偏：「老弟, 你就放心大胆的跑，哥陪你。」 顾言喻心说我他妈用你陪。 观众席上, 就看这两人一个跑，一个追, 连跑步的姿势和步伐都一样。跑得那个逐渐加速超越第二，追的那个两腿飞快，丝毫不输。 第64页 后面的参赛选手都懵了。 这玩意儿还带鞭策哒？ 徐开阳：「季寒舟这招用的妙啊。」 韩旭：「激发吊哥的潜力, 只需要一个骚哥。」 段弋：「我现在知道寒哥为什么一直没女朋友了。」 张伟：「为什么嘞？」 纪涵佳：「同问加一。」 幕天遥：「因为他骚。」 众人：「……」 一阵见血，就很难不贊同。 突然，赛场上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只大狼狗。脖子上还戴着皮圈，显然是个有主的狗。众目睽睽之下，那狗追着运动员们就开始汪汪的叫。 「我操！哪来的狗！」 「我的妈！这狗好大！咬人的吧！」 一时间，本就不算平静的赛场上因为这条狗的参与变得更加鸡飞狗跳。有些运动员直接被狗扑倒，或者跑到圈外。 不过这狗不咬人，它可能就是耐不住狗生寂寞，想要找个男孩子一起玩耍。它把人扑倒后先是嗅一嗅，然后舔一舔。 男孩子们跑了十多圈，身上尽是一股雄性的能量味，大狼狗不太喜欢。它仰头闻了闻空气，嗅到了一丝好闻的薄荷香后，就开始顺着气味奔向源头。 季寒舟闻声回头，当场面色惨白，连拍摄画面都开始颤抖：「我操！哪来的狗？！言喻救我！」 两腿难敌四爪，那狗跑的飞快，顾言喻也不想被扑倒，只能加速。他冷酷无情道：「我也自身难保。」 「汪汪！」（站住！） 「汪汪汪汪汪！」（我们一起玩！） 季寒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打通任督二脉，居然能和大狗交流：「谁要和你玩！言喻救我！」 顾言喻：「你他妈别追我！」 季寒舟：「它听不懂！」 顾言喻：「我说你！」 大狼狗：「汪汪汪！（来玩呀！）」 只见三道闪电一样的身影咻地划过跑道，两人一狗先后闯过终点。 最终，本次校园5000米男子比赛，顾言喻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季寒舟第二，那狗第三…… 门卫大爷过来找狗的时候，大狗正在跟顾言喻玩耍。 好像也不是玩…… 就见顾言喻身后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那男生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抱住顾言喻的腰，不肯松开。 顾言喻走一步他就跟一步，活像一只大号拖油瓶。 每当大狼狗想要去闻那个男生的气味时，顾言喻就会用一根柳树条转移它的注意力。 看上去像是在跟狗玩，实际上是在保护他身后那个男生。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把人看的很紧。 季寒舟：「言喻啊……」 顾言喻：「你闭嘴。」 季寒舟：「我……」 顾言喻：「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季寒舟果然一秒闭嘴，顺便用手臂紧紧盘住顾言喻的腰。一副「你哥我是听话好宝宝」的样子。 顾言喻差点被大宝宝勒死：「……我踏马真想给你抡出去。」 这一幕，让观众席上的舟喻cp小分队产生了意见分歧。 小姐妹a：「以前觉得是舟喻，今天觉得喻舟也很可啊。顾言喻好飒啊！扒拉狗的动作都这么帅！」 小姐妹b：「同意，寒哥根本压不住顾言喻。我要逆cp了。」 纪涵佳推了推根本就不存在的「柯南眼镜」：「爱情才不需要压制，而且你们都看不见吗？顾言喻是心甘情愿给寒哥抱的啊！他一贯嘴硬不说就是了，别人要是敢这么抱他，早就被他一拳打飞了！所以我舟喻大旗永世不倒！」 小分队越争执声音越大，引来低年级同学侧目，然而好奇心还没萌发出来就被人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们不要误会。」徐开阳十分老派的向学弟们解释：「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两位大佬无敌到一定程度，肯定过于寂寞，所以只能抱团取暖。等你们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学弟面色复杂：「……谢谢学长提醒，我们不学双修功法。」 这届学弟很前卫啊。 徐开阳点点头：「那就好。」 然而回过头来的徐开阳，立刻换上另一张嘴脸：「我感觉，她们分析的好有道理。」 段弋：「……」 慕天遥转头看身边的林镜辞，跟顾言喻一起长大，又了解顾言喻的莫过于他：「你觉得呢？」 林镜辞想起念检讨书那天。 季寒舟用手捏顾言喻的腰，顾言喻只是把他扔出班级，并没有发火。反观别人，想帮他拽一拽衣服都会…… 「已经压住了。」林镜辞波澜不惊的眼睛锁定目标，闪过一丝狡黠：「还压的死死的。」 包括去领奖的时候，季寒舟也不肯松开顾言喻。两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走哪抱哪——当然，是季寒舟单方面的。 当主持人问他为什么这样粘人的时候。 季寒舟只回答：「我和我同桌一刻也不能分开。」 主持人：「……」 主持人把麦克交给顾言喻：「那顾言喻同学，你得了第一名，有什么获奖感言呢？」 顾言喻：「感谢和谐社会，救了某些人一命。」 主持人：「……」 * 第65页 临近傍晚，本次运动会所有项目完美落幕。 虽然泱泱大班，只获得了男子5000米这一场赛事的冠军，但是激昂的少男少女们仍跟打了鸡血似的，欢唿不已。表示晚上要去操场庆祝一下。 要不是季寒舟拦着，他们好想每人拥抱顾言喻一次，蹭蹭欧气。 回寝室换衣服的时候，季寒舟几乎粘了顾言喻一路，狗都被大爷抗走了他还不松手。美其名曰：哥要保护你。 季寒舟：「看见没，那条狗都知道找对了男人幸福一辈子。」 顾言喻：「……你给我滚。」 季寒舟：「那怎么行，哥要保护你。」 两只大佬基情无限，颜值相当又十分养眼，路人纷纷回头。 顾言喻烦得要死：……那我踏马真是谢谢你了。 再出来时，顾言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此刻夜幕降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今晚的星星比从前亮了许多。 入秋后天色变短，操场周围的路灯早早就亮了。前方是两百多名同学，顾言喻每迈出一步，就距离他们更近一些。 他有些恍惚，好像已经许多年不曾被人这样重视过了。少年懵懂，有些心思无法形容，说不虚荣是假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想要受人称赞的时候。 但此刻他只觉得褒奖赞美都是其次，前方有人在等他比什么都好。难得在这个年纪还能找到一种归属感。 「喻哥！」 「大功臣来啦！！」 「芜湖～～」 同学们开始起闹。 顾言喻在欢唿声中融入集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分高兴。却在看不见那个风骚的身影时，显得有些诧异。 他又看了看，慕天遥也不在。 「慕天遥说他有点不舒服。」耳畔传来林镜辞的声音。 「哦。」顾言喻面色如常：「我没找他。」 林镜辞说：「我也没说是谁。」 顾言喻：「……」 林镜辞绕到他身前，微微低头看着他：「季寒舟有胃病，平常不能做剧烈运动，好像是为了追你，跑的太勐了，晚上回去就开始绞痛，这会儿人在寝室躺着呢。」 顾言喻都没顾得上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没说话，就嗯了一声。 林镜辞：「挺严重的。」 顾言喻依旧面无表情，双眼望着前方嬉笑打闹的同学：「哦，知道了。」 林镜辞差点以为他真的冷酷无情。 直到片刻后。 顾言喻：「你们玩吧，我去下洗手间。」 林镜辞：「洗手间在右边，你往左边走干嘛？」 顾言喻：「……我习惯上宿舍的洗手间。」 林镜辞看着顾言喻的背影，面色复杂。他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小石头捏在手里，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夜空之下，才喃喃道：「比什么都硬。」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就软了。 …… 挂个预收《我被白切黑小狼狗套路了[娱乐圈]》 1， 很a很毒舌的青年导演蒋南笙， 是圈内小鲜肉主动献身的对象。 最近他接了部爱情电影， 由于不会谈恋爱， 就花钱找了位导师学习。 导师是个煳咖小奶狗。 初次见面就亲了他一口：「要不是迫于生计，我也不会私下做这行。谢谢蒋哥照顾生意。」 所有人都告诉他，宋千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包括追求者说：「那小子就是个禽兽！他说我要是再敢追你，就送我去拍x片！」 蒋南笙看着拉他衣袖的小奶狗：「蒋哥～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啦，你说，我改哦。」 这么乖，怎么会是禽兽？ 他好委屈啊，可是他不说。 他这么懂事，我要对他好。 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就给他吧。 2， 八线小生宋千渝，蹿红速度堪比坐火箭， 拍了蒋导的电影，还成了御用男主角。 有细心群众发现，他和蒋导交往密切。 同上一辆保姆车，同一根吸管喝奶茶。 什么实力派演员？分明是抱大腿的小白脸！ 于是群众齐心协力扒了宋千渝的老底。 三国混血！杜拜富豪？ 年纪轻轻就坐拥几十亿资产！ 身价不可估量！ 这样的人，你说他是小白脸？ 有没有同款小白脸，给我来一沓…… 3， 宋千渝有个少年时就喜欢的哥哥。 求之不得，那就千方百计把人弄到手。 伪装成恋爱导师？ 是拥抱他亲吻他，占据他的手段。 假装成穷酸艺人？ 是合理住进他家、每天一起入睡/起床的理由。 扮演成暖心小奶狗？ 是讨他欢心，让他宠爱、惹他心软的方式。 但这远远不够。 暴露本性那天，是他把蒋南笙压在床上，无羞耻无节制索取的时刻。 【小剧场】 蒋南笙拿着宋千渝与xx国王子的合影，「宋小少爷，听说你很穷？」 宋千渝一本正经：「没有你我一贫如洗，有了你我富可敌国。」 蒋南笙：「说人话。」 宋千渝眼尾泛红：「蒋哥～～～～～～」 第66页 【心机boy，富四代小狼狗，攻】 【毒舌耿直，名门海归导演，受】 【阅读指南】： 1，受患有依恋障碍症，不懂爱人（私设） 2，受的人设不是高冷霸总那一挂，而是外表冷酷，内心反差萌。做事雷厉风行，不苟言笑，遇见感情问题就很呆。（被攻欺负也咬着嘴唇不肯啃声，实在被欺负狠了才会哼哼的那种。） 3，受的情感需要攻一步步引导（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4，攻是真的巨茶，又会演戏，又会骗人，又会勾引人。占有欲超级强，会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5，本文又名《绿茶小狼狗对我垂涎已久》、《老公小我八岁多》 6，祝所有点预收的小可爱工作顺心，学业有成！吃多少都不长胖！ 7，小声逼逼——作者是个触手怪，坑品有保障，入股不愧。 第35章 「狗币, 给叔叔打电话，请假去医院吧。」慕天遥端着热水，站在季寒舟床边：「你这么挺着不是个事儿啊。」 季寒舟盖着薄被仰躺在床上, 他用胳膊横在眼睛上, 脸色发白, 鬓角有些细汗，显然是疼了许久忍着没说。吃了药也没有好转。 「我爸出差没在家。」他嘆了口气, 似乎有些妥协。将胳膊从眼睛上拿下来, 露出微红的眼：「算了——你陪我去趟校医那。」 跟黄友安干架那天, 他就因为用力过勐, 导致胃病復发, 当时就是在校医那里打的强效止痛针。 「可……可你……」慕天遥欲言又止，他拗不过季寒舟的性子，只能干着急。 季寒舟这病都好多年了, 情况不算太乐观。以前每犯一次必定得在医院观察几天才能出院。 最严重的一次幕天遥记忆犹新，是初三那会儿, 他正和季寒舟打篮球，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季寒舟俯身吐了一大口血。在场的男生都吓懵了。 季叔叔很重视这件事, 这几年他怕儿子情绪不好，旧病復发, 事事依着他。同样的，季寒舟也不愿意麻烦他爸, 这通电话要是打过去了，季叔叔保准不远万里也要飞回来。 可是季寒舟比他高, 比他重。 慕天遥的锅盖头都快炸了：「那那那那那我抱不动你怎么办？」 季寒舟差点咬到舌头：「你还想抱我？」 「那那那不然呢……你都这样了，还能走路吗？」 「你把我放在地上拖着，都比你抱我强。」 「……真不用抱？」 「抱你妹, 大哥自己能走。」 季寒舟这话说的十分硬气，慕天遥依稀在他身上找回了当年，龙背大哥目中无人的样子——在顾言喻来之前。 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操场倍受簇拥的学霸大人会在这个节骨眼杀回寝室。 更没想到，他会单刀直入的走到季寒舟床头，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起来，背你。」 看得出来，季寒舟挺受宠若惊的：「……你抱也行。」 擦，真踏马的狗币。 慕天遥心里说。 三人下了男寝宿舍楼，一路前往校医楼。 顾言喻让季寒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自己则一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的腰。 慕天遥抱着外套跟在后面。 说实话，他之所以跟过来，除了担心哥们儿，还有很重要的原因。他生怕顾言喻上来脾气，把季寒舟扔出去。 但他小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顾言喻不仅没有嫌烦的架势，反而……十分依着季寒舟的节奏。 季寒舟慢，他就放慢脚步。 季寒舟快，他就跟着提速。 二人全程零交流，但慕天遥就是能感觉到，顾言喻在照顾季寒舟。 出来之前，他问顾言喻『你怎么过来了？』顾言喻只说『上厕所。』 大哥你人在操场，尿急跑来宿舍上？我咋这么不相信呢？？ 等慕天遥再问，顾言喻就明显不愿意回答，一个眼神就把他吓得恨不得把嘴缝上。 可能……狗币真没白疼这个弟弟…… 诶？我为什么要用疼这个字。慕天遥心里嘀咕。 「这样走太慢了。」顾言喻停下脚步，侧头用余光看着慕天遥：「你先去医务室，让值班医生把止痛针准备好。如果有能检查的仪器，也先打开。最好到了就能检查。」 幕天遥被顾言喻的神仙侧颜闪了一下，这他妈也太俊了！不怪狗币狗，是我我也狗。 顾言喻哪里知道幕天遥的歪歪，他一门心思都在季寒舟身上。 他没想到季寒舟会疼成这样，总感觉这不是普通的胃病。再三思考，他还是在徵得季寒舟同意的情况下，给徐依梦打了通电话。 现在徐依梦和季明奎正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同一时间往这边赶。 「如果能做初步检查，一会儿再转院也能节省不少时间。」顾言喻说。 「好。」慕天遥把外套交给顾言喻：「那我现在就去，这是他的衣服，一会儿他冷了你记得给他穿上，我去啦。」 慕天遥交代完毕，一路小跑不见踪影。只留下身后的兄弟二人。 季寒舟一米八多，成年男孩子再高挑匀称，体重也摆在那里。顾言喻搂着他走了一路，任他将半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喘。 「冷么。」顾言喻问。 「不冷。」季寒舟把头往他肩上靠：「就是疼。」 第67页 「站好了，我背你。」 「你抱我吧。」 他是在撒娇么。 顾言喻肩膀一僵，俊朗平静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季寒舟闭着眼睛，感受顾言喻的僵直和体温，不管什么时候，能逗一逗他，什么痛苦都不足为惧：「虞柯……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照顾他？」 顾言喻不太明白季寒舟为什么要问这个，可能是想转移注意力，缓解疼痛吧。他如实回答：「还好，主要他总磨人，我受不了。」 「我挺羡慕他的。」季寒舟喘了口气，「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如果我也学会磨人，你是不是也能这么照顾我。」 顾言喻心说你已经够磨人了，而且比他还磨，可这话要是说了就等于变相承认某种暧昧的情愫。 顾言喻克制道：「不疼就赶快走。」 「我当然疼。」季寒舟声音低沉。 顾言喻感觉他不对劲，奈何季寒舟总是不经意间站在背光的地方。顾言喻的余光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轮廓，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正要转头，却感觉肩膀上的重量逐渐消失，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拉到昏暗的角落里。身后是教学楼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炙热的身体。 「你干什……」 「顾言喻。」季寒舟打断他：「其实你喜欢我。」 * 校园医务室墙上的挂钟，指针转到八点整。 季寒舟躺在病床上，年轻男医生将听诊器放在他胃部，顾言喻和慕天遥就站在一旁陪诊。 「有什么感觉？」医生问。 季寒舟想了一会儿，挺认真的说：「我感觉有人按我肚子。」 「……」医生转头看着全程冷脸的顾言喻，似乎在说：你能不能管管他。 幕天遥：「……」医生你真有眼力，问对人了。 顾言喻看着季寒舟：「你正经点。」 季寒舟老老实实回答：「哦。」 男医生和幕天遥同时擦了擦额头。 「初步判断是肠胃炎。」医生蹙眉：「但你身体不仅仅这一个问题。学校到底比不上大医院，能用的器材也有限。我还是像上回那样给你打一针止痛……」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喻打断：「上回？」他看着季寒舟：「你什么时候覆发过。」 骚破天际的季少爷骤然语塞，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样。 医生在校任职多年，头一回被一名学生震慑的怀疑自己不该多嘴。 他第一反应不是顾言喻的气场为何这样强，而是合理的怀疑，病床上这小子是不是被家暴了。 医生为季寒舟打了止痛针，又挂了吊瓶。打针的时候季寒舟不太敢看顾言喻，心里虚的慌。 结果顾言喻以为他是害怕，居然上前帮他挡眼睛。尽管还是那么冷酷无情。 医生拔掉针头的同时，顾言喻松开手。 季寒舟还没从他的关爱中走出来：「医生，就一针吗？」 男医生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要是杀人不犯法，我给你开一百针都行。」 季寒舟：「……」 季明奎和徐依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两位家长急忙冲进校医处，徐依梦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亲儿子就站在一边。满心满眼都放在季寒舟身上。 幕天遥看出来不对劲，走到顾言喻身边：「那个顾言喻……季叔叔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顾言喻应着。 校医简单向两位家长阐述了季寒舟的症状，暂时控制下来疼痛，但是具体情况还要去大医院详细检查。 季明奎刚下飞机，直接叫人安排车来到学校。校门口停的是一辆奔驰商务，顾言喻以前没见他开过。 上车之后，顾言喻发现这辆车好像是新的。 「言喻啊，你让你哥坐中间。」徐依梦说：「中间位置软，你哥还能躺一会儿，你坐后面去。」 「嗯。」顾言喻刚要走，手腕就被人拉住。 季寒舟倚在位置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徐依梦：「阿姨，我想让他陪我。」 顾言喻看着他，眼神在说你是不是疯了，家长还在。 季寒舟却假装看不见，依旧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对徐依梦说：「我难受的时候一直是言喻陪我。」 徐依梦也不好拒绝，她心里还是挺希望两个人搞好关系的：「那言喻，你陪你哥坐在一起吧。好好照顾他。」 说完就去了副驾驶，而季明奎也已经准备发动车子。 从头到尾，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就没放开过。 郊区的路不比市区。 坡多弯多坑也多。 季寒舟本就难受，这会儿被弯路绕的更晕了。 季明奎全程蹙眉，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倒在顾言喻身上：「寒舟啊……」 「没事。」季寒舟把脸捂在顾言喻怀里，说话声音有点闷：「你开你的，我趴一会儿就好了。」 他在顾言喻胸口前吹了口气，又蹭了蹭他。 这一刻，顾言喻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只能由着季寒舟，在自己心口上摩擦起火。 磨得他心里也一阵酥麻，不知该怎么形容。 季明奎冷脸拿出手机，徐依梦看见他拨通的是秘书小金的号码。 「餵？小金，专家请来了吗？」季明奎对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好，你再去给我提一辆车，要房车。对，越快越好，直接送到附属二院。」 第68页 挂断电话，徐依梦说：「这车挺好的。」 「你没看见寒舟坐着不舒服吗？」季明奎语气不太好，徐依梦看见他侧颜之下眼中泛着水光，就没再多言。 车子又开了片刻，季明奎才嘆了口气，柔声道：「他下回再復发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儿子，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买几辆车又算什么。」 徐依梦握住他的手：「没错，咱们家里，寒舟最重要。」 顾言喻心里咯噔了一下，附在季寒舟背上的手也一僵。 而怀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又蹭了他一下，还环抱住了他。小声耳语：「抱紧点。」 商务车内，中间的位置已经算宽敞了，但顾言喻始终依着怀里这个病号，都快被他挤到了车门上也不说。 季寒舟从顾言喻怀里拱出来，又在他肩膀上舒舒服服找了个位置靠上去，仿佛已经把这具身体当成了自己的，想怎样就怎样。 他伏在顾言喻耳边，唇峰几乎贴着他的胫处： 「在我这，你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还不忘撩。 …… 端午节快乐鸭！ 感谢： 「鹅鹅鹅」 「云眠」 「嘎嘎」 「祁凤」 「酒翎崽」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rua~ 隔壁预收你戳一下嘛～ 第36章 「做核磁共振家属不能陪同。你先出去吧。」 医生说完后, 顾言喻就带着季寒舟的手机和外套，退出治疗室。 刚才进去的时候季寒舟就说渴，想喝水。 顾言喻来过二院, 知道这一层再往前走就是自动贩卖机。只是季寒舟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能喝凉的。于是就按照记忆, 走到放着热水器和一次性纸杯的地方。 一转弯, 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交谈。 徐依梦：「老季你别哭啊。」 季明奎坐在长椅上，用手捂着眼睛。 尽管已经极力控制, 却还是止不住声音颤抖：「我就怕他出事, 我不敢逼着他, 不敢刺激他。他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只要他高兴——他都好久没復发了, 怎么又这样了。」 徐依梦蹲在他身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寒舟生病不怪你的。」 「我……杨丹把他留给我，我却把他养了一身的病。」季明奎摇头, 几近失声：「我简直不配当父亲。」 杨丹，季寒舟的生母。 顾言喻再次知道这个名字,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季寒舟房间里看见的照片。 那个和徐依梦长得很像的女人。 从看见那张照片开始，他心里就有个大大的疑影。 顾言喻无心偷听, 所以来的时候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两位家长发现他站在拐角的时候就停止了交谈。 正好核磁共振做好了, 季明奎主动说要过去陪着儿子，顾言喻就陪徐依梦坐在长椅上等结果。 「季寒舟是什么病。」顾言喻问：「很严重么？」 徐依梦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 思来想去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不是大毛病, 就是治疗起来很费劲，折磨人罢了。」 折磨人，还罢了。 顾言喻看着徐依梦, 难以想像这种话居然说的这么轻松。不过看她这样有意隐瞒，显然是知道实情。 良久，徐依梦又说：「你以后……不用太管着寒舟学习的事情，你把自己管好就行。」 顾言喻：「为什么？」 「他活……」徐依梦说了半截，话锋一转：「他活着就是开心，他跟你不一样。」 徐依梦这话，顾言喻品了很长时间。直到回程的路上，怀里抱着季寒舟时他还在想。 如果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那他怀里这位似乎也没那么开心。 …… 季寒舟因为生病，不得不请假几天。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顾言喻拿着香芋面包和牛奶，只身坐地铁上学。 他刚进高职班的教室门，就被同学们围的水泄不通。好在他的脑迴路没季寒舟那么清奇，不会觉得这群人是为了抢他的面包。 顾言喻：「有话就讲。」 徐开阳被一群人推到了最前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跟季寒舟…你们俩……你们俩是……是……」 顾言喻：「是什么？」 徐开阳：「兄弟？」 昨晚的事虽然闹得不大，但季明奎把车开到宿舍楼下，顾言喻还上去给季寒舟那东西，同住一栋楼的好多男生都看见了。 当晚，男生宿舍楼就开始流言不止，各种版本都有。其中最有信服的版本就是——学霸和一哥其实是兄弟。 所有人都在屏住唿吸看着顾言喻。 顾言喻看了徐开阳一会儿：「嗯。」 班级安静一秒，然后两百多号人彻底炸了： 「我操！！！！居然是真的！！！！！」 「学霸和一哥，真的是兄弟！！！！」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地爆大新闻啊！」 「难怪昨晚一哥生病，他们两个家长都过来了！」 「我就说我没看错嘛！开车的是lj老总，lj老总带着的女人管顾言喻叫儿子，那顾言喻部就是lj的小少爷？！不就是季寒舟的弟弟吗？！」 教室第一排的位置，几名女生凑在一起，不约而同看向纪涵佳。 第69页 此刻纪涵佳正呆愣坐在位置上，两行鼻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我磕的伪骨科，居然成真了……」 小姐妹a：「涵佳，你要淡定啊！」 小姐妹b：「不要让男人耽误了你的身体啊！」 小姐妹c：「天下骨科千千万，咱不至于啊！」 小姐妹d：「他俩要是结婚了，你岂不是要失血而死？」 众姐妹：「……」 结婚？婚纱？洞房？ 纪涵佳激动的眼泪和基动的鼻血一起流：「光是想像那个画面，我就已经快死了。」 同学们虽然八卦，但还是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众人惊讶之余，还不忘问询季大佬的身体状况。 顾言喻如实回答：「肠胃炎。他一天不好好吃饭，运动会又剧烈运动，才会导致这么严重。」 虽说这是季明奎提供的标准答案，但顾言喻说的也有理有据。 他曾有幸见识过季寒舟吃东西有多挑嘴。 鸭血粉丝不要粉丝，米线不要米线，麻辣烫不要麻辣不要烫，肉夹馍不要肉…… 最可气的是某天早饭，他买了两个咸鸭蛋，季寒舟吃了一个，就只吃蛋黄，蛋清全给扔了。 顾言喻都忘记心疼蛋钱：「这鸭子废了半天劲才下一个蛋，你就这么糟蹋？」 季少爷：「……」 他这吃法，顾言喻实在不敢恭维。相比之下，香芋面包能入季大少爷的法眼，简直是三生有幸。 …… 季寒舟不在的这几天，顾言喻独守空座。 刚开始那会儿，他每天都希望旁边没人，就算有，那也一定不能是季寒舟。可现在，这个位置谁要是想坐一下，顾言喻都有种一脚把他射出去的冲动。 ……直到龚涛坐在这个位置上，顾言喻默默按住膝盖。 龚涛：「怎么了？」 顾言喻心说我怕我控制不住：「没事，腿疼。」 龚涛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交代顾言喻趁周末回家的时候把季寒舟落下的课业带一下，毕竟等他再回来就又要考试了。 龚涛拍着顾言喻的肩膀：「老师就知道相信你准没错，上次考试成绩下来了，季寒舟总成绩大幅度提升，直接从倒数第三上升到倒数第十，按照这个成绩稳步发展，至少能坚持到下学期不被淘汰。」 龚涛倒不是偏心，他让顾言喻带季寒舟，余下几名倒数的孩子是他亲自带的。 建筑行业新秀在怎样也不会逊色于天才少年，只可惜龚涛带的那些孩子有的是学不进去，有的是真的不开窍。 成绩出来后，除了段弋侥倖逃脱一截，班里又离开两名学生，龚涛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龚涛离开后，徐开阳走过来。 他找顾言喻有事，原本是想坐在季寒舟的位置上，可是……顾言喻脸都快结冰了。 徐开阳觉得秋天被冻死，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坐在了幕天遥腿上。 幕天遥：？？？ 「顾学霸，这周六我过生日，你可否赏脸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徐开阳郑重其事地问。 幕天遥：「大哥你坐我腿上干嘛？」 顾言喻：「谢邀。」 他从不参加任何聚会，尤其是生日会。 徐开阳明白了，这是不去的意思。 自从第一次考试，被顾言喻狂甩那么多分之后，徐开阳就对顾言喻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崇拜之情。班级最先叫「学霸大人」四个字的就是他。 像是粉丝追崇明星，徐开阳非常希望能在生日当天和偶像一起玩耍。 徐开阳又想说什么，却感觉身后吹来一阵凉飕飕的小风。 「砰！」的一声—— 两瓶结冰的可乐落在季寒舟的书桌上。 顾言喻顺着可乐往上看去，只见林镜辞冷如冰霜，居高临下地说：「给你买的。」 顾言喻心说我没让你买可乐。 「那……那什么……」幕天遥从旁边伸出小手手：「我……我的。」 林镜辞把可乐推到顾言喻眼前，坚持道：「给你买的。」 幕天遥：「……」 林镜辞什么话也没说，把可乐给顾言喻之后就带着自己那瓶离开。 幕天遥赶紧推了徐开阳一把，炸毛道：「有位置你不坐，你没事坐我腿上干嘛？害死人不偿命啊你！」 说完就跑了出去。 留下满脸狐疑的徐开阳，和细思极品的顾言喻。 * 周六。 早上六点半。 顾言喻有早起的习惯，一般会比徐依梦和季明奎还早。 他洗完漱后喝一杯淡盐水，然后在刘姨做好早饭之前，带着书本来到季寒舟房间门口——补课。 敲敲门，仍旧跟上次一样没人回应。他直接推门进去，屋子里果然没点灯。季少爷应该还在唿唿大睡。 季寒舟房间里的阻光大窗帘十分有效，拉上之后屋里只要不开灯，不论几点，都跟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屋一样。唯一的光源就是顾言喻身后的客厅灯。 顾言喻刚进去就被人拉到里侧，他身形晃了一下，正要开口怼人，就有一只温热的手附了上来。 「别出声。」耳边是炙热的唿吸。 顾言喻不是很喜欢被控制的感觉，侧头挣开，没好气道：「你他妈在家演谍战剧吗？」 话音刚落，季寒舟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第70页 这下彻底看不见了…… 「徐开阳今天过生日。」 通过声音，顾言喻依稀能辨别这人的脑袋大约在自己脸颊旁边。好近。 季寒舟又说：「一会儿哥带你出去玩。」 「你还真打算跑。」顾言喻想要开灯，反手却只能摸到墙壁，他不怎么观察季寒舟的房间，这会儿才意识到两个房间灯开关位置不一样。 季寒舟察觉到了他的行为，黑暗中低笑一声：「你多来几次就熟悉了。」 顾言喻心说正经人谁没事来你房间熘达。 季寒舟不再逗他，伸手将灯打开。屋里顿时明亮如白昼。 顾言喻瞳孔中的画面微变，原来他一直被季寒舟以壁咚的姿势圈在怀里，难怪他总感觉这个人离自己好近，说话就在耳畔，连心跳都能听见。 少年身高相差无几，季寒舟略占上风。他的唇峰就在顾言喻鼻尖的位置，不管是谁再往前一步都能碰撞上。 这个姿势让顾言喻一不小心想起了上次在机房门口，和季寒舟浅吻那次。 他有些心乱，举起书本搁在两人之间，挡住了双方的视线，冷冷道：「别特么用泡小姑娘的招数泡我，我不吃这套。」 「那你吃哪一套，你教教我。」季寒舟笑着用食指勾下书，蛊惑人似的看着顾言喻的眼睛：「我不泡你——我勾引你。」 半个小时后，顾言喻站在小区楼下怀疑人生：我到底是怎么被那只男狐狸精给勾引下来的。 季寒舟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家里几天就待不住了，非要出去浪。美其名曰：「我还是个成长阶段的少年，需要和朋友一起玩耍。」 徐依梦：「……」 季明奎：「……」 徐依梦看出来季明奎不放心，却又不想逆儿子的心意，于是交代顾言喻：「你跟你哥一起去。」 「……」 顾言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生在现代。 这要是在古代，他这身份，保准得给季少爷当书童。搞不好百年之后，还他妈得陪季少爷同葬墓穴。 他想把季寒舟堵在屋里抡起来甩两下的心都有。 正想着，身侧缓缓驶来一台黑色山叶。 车主戴着头盔，单手握把，另一只手也拎着一个头盔。他将车停在顾言喻身前，一条大长腿杵在地上，说：「上车。」 赛车座位设计的和普通摩托车不一样，两个男生光是坐在一起就紧挨着。顾言喻将身体往后挪，尽可能不去贴着季寒舟的后背。 季寒舟回头看了一会儿：「你确定要这样坐？」 头盔里传来的很闷，顾言喻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还是从他上扬的语调里听出来几分玩味。 「嗯。」顾言喻淡淡道。 季寒舟转过去，似乎是笑了一声：「行吧。」 …… 「季寒舟怎么还不来？」徐开阳站在星海公园门口，看着对面的三岔路口望眼欲穿：「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在他身后是一众出来玩耍的小朋友。 「要不我们先进去吧。」段弋蹲在一旁，好似拉.屎：「以我对寒哥的了解，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 纪涵佳小脸微红：「……你确定他是在睡觉？」 段弋不明所以：「不然呢？他不睡觉睡谁？」 殊不知这句话已经对纪涵佳造成了亿万点暴击。幕天遥坐在石头凳子上愁眉苦脸：「你们俩说的那不是一个玩意儿，都不在一个频道。」 徐开阳：「我很想让顾言喻跟我们一起玩，你们说他会来吗？」 提及顾言喻，沉默寡言的林镜辞忽然开口，斩钉截铁道：「他从不参加生日聚会。」 简而言之绝对不会来。 徐开阳不死心：「我昨天拜託季寒舟把顾言喻领过来，你们觉得可能性大吗？」 「你想让顾言喻听狗币的话？」幕天遥呵呵一声，小声逼逼：「得了吧。除非他俩睡了……」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阵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就见一辆黑色山叶直奔公园门口，一个帅气的神龙摆尾，带起一阵尘埃，稳稳停在机动车划线位置上。 车上的两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都戴着头盔。后座那位紧紧抱着前座的腰，车都停了还不肯松手。 段弋啧嘴：「车开得这么野。要是没猜错的话，开车的应该是我寒哥。」 徐开阳眼前一亮：「那后面坐着的不会是……我去！他居然真把顾言喻领来了？？？」 牛逼啊！ 纪涵佳看着幕天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幕天遥看着林镜辞：「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林镜辞：「你说，如果，他们俩，睡了的话。」 幕天遥/纪涵佳：「……」卧了个巨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奈奈子」 「年级第一」 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 说些题外话： 关于这篇文， 目前已经很久没有上榜单了。 有幸被大家知晓全靠基友的推文， 和大家的点击支持。 在此给我可爱的小读者们鞠躬躬啦~ 是你们的收藏点击， 还有评论区的活跃度， 让我每天都很有动力。 …… 还有就是， 第71页 不要怀疑我会因为数据不好的问题而砍大纲、无心码字、水文什么的。 绝对不会！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在保持日更。 哪怕偶尔2000多字，也从未间断。 我很喜欢我的文，纵使它有点丑。 我会对它负责，对我笔下的人物负责。 所以各位可以放心追。 …… 最后希望大家帮忙推荐， 点击预收，活跃互动啦。 第37章 顾言喻下车后摘掉头盔, 面目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滑。 徐开阳热情迎上前：「天吶，顾言喻你真来啦！」 顾言喻看着他，侧了侧头。 让开, 别挡我。 徐开阳：？？？ 顾言喻刚往前走了两步, 迎面是幕天遥担忧的眼神：「你……昨晚还好吧。」 顾言喻没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他，又侧了侧头。 让开, 别挡我。 幕天遥：？？？ 再往前, 是小脸黄里透红的纪涵佳。 顾言喻头都没侧, 直接绕开她, 转身进了男厕所。 「呕——————————」 众人：「……」 季寒舟把车安置好, 走上前：「言喻呢？」 林镜辞看着男厕所：「他可能正在构思怎么弄死你。」 季寒舟：「……」 他承认今早车开勐了，但这只是他正常速度的三分之二。虽说被打一顿是避免不了了，但是能让顾言喻主动抱着他一早上, 季寒舟觉得打一顿也挺值的。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顾言喻从厕所出来后并没有跟他动手, 只是选择不搭理他。 无论季寒舟说什么他都不回应。 徐开阳激动的像一只弹簧：「顾言喻，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我真的非常感动啊！」 「哦。」顾言喻不敢说话，那种隐隐作呕的感觉还没消散。 徐开阳：「……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言喻挺认真的：「祝你永远活着。」 徐开阳：「……谢谢。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独特的祝福。」 顾言喻：「嗯, 不客气。」 徐开阳：学霸大人高冷依旧，季寒舟到底是怎么把他领来的啊。 徐开阳这次的生日会可谓是准备充足。 人都到齐了, 大家问去哪里，徐开阳先是神秘一笑, 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来一条很长……很长……很长……很很很很很长的游玩攻略…… 众人凑过去看，六颗脑袋围着攻略像是一朵盛开的小花花。 顾言喻没那个兴致，他正在看海, 试图让海浪捲走浑身不适。结果……他妈的却看越想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海的感觉。 段弋：「摩天轮、海盗船、大摆锤、急速升空球？？？大哥你玩的好花哦！」 纪涵佳：「勐鬼屋、打手.枪、大风车、高台蹦极？？？大哥你后半辈子不过生日了吗？」 幕天遥：「棒棰岛风景区、老虎滩海洋馆、付家庄红海岸、民宿住一宿、铁锅炖大鹅？？？这鹅不错。」 林镜辞：「还有夜场活动，欢乐激情唱、带你走上人生的巅峰，感受必不可少的高.潮体验。」 徐开阳：「……这小字不用读。」 海风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吹进顾言喻耳朵里。 「……」很好，这是准备海滨一日游，游断腿那种。 又臭又长的游戏环节被众人一致否决。大家一致决定，除了铁锅炖大鹅外，其他行程走到哪算哪。 徐开阳欲哭无泪：「我用心设计了一个晚上的……信不信我嘤嘤给你们看。」 于是嘤嘤怪被纪涵佳拖着领子带离此处。 距离公园门口最近的项目是手.枪打娃娃。 这个季节，正是游乐场项目火爆的时候。娃娃蓬前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 10块钱5发子弹，射中气球越多换取的玩偶就越大。小朋友打的越偏店主就笑的越欢。 纪涵佳一眼就相中了最大最肥的大熊猫：「哇，我想要那个，你们谁能帮我打到？」 除了寿星之外，纪涵佳是小分队唯一的团宠。但是几名男生自知没那个能力，纷纷摇头。 纪涵佳正准备问老闆那个熊猫多少钱，她想直接买下了。就听顾言喻说了声：「枪。」 纪涵佳：吊帅吊帅的。 见眼前站着一排衣着鲜亮的孩子，老闆仿佛看见的大生意：「打大熊吗？打中40发才行，你至少要买80发子弹。」 也就是160块钱。 老闆这还是按照二比一概率计算的。 实际上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水准。十发子弹里能打中两发就不错了。 这个熊，喜欢的人多，拿到手的却不多。 不花个七八百块，根本拿不到手，就跟抓娃娃机是一个道理。商家就指望这个当噱头好赚钱呢。 顾言喻手持一把高仿ak，利索把子弹上膛，淡淡道：「不用，40发够用。」 纪涵佳付款的手一僵。 老闆也惊了。他饶有兴致退到一边，看着眼前的狼尾少年上膛手法利落，拿枪的姿势也十分标准。跨坐在凳子上，带着枪伏在桌面上，瞄准气球。 「啪！」一声。 老闆看着完好无损的气球，哈哈大笑：「年轻人，别紧张啊。」 第72页 他还当这小伙子是部队出来的，真像那么回事儿。结果第一枪就射偏十万八千里，让人贻笑大方。 老闆知道大熊稳了，钱也到手了，十分放松地抱着膀子坐在一旁看戏。 纪涵佳：「顾言喻，要不我还是直接付款吧。」 顾言喻面不改色，好像刚才打偏那一枪对他并不造成影响：「不用。」 说完，他又伏在桌面上。 再次瞄准气球，枪口细微向左偏差一点点。 「啪！」 气球爆了。 老闆不以为然，幸灾乐祸。 「啪啪啪啪啪啪啪——」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顾言喻精准射击，39发，百发百中。 围观的小孩子和家长们都惊了。 老闆目瞪口呆，悔之晚矣。 顾言喻在老闆惊讶的眼神中把枪放下，清冷解释道：「玩具枪用时间久了有偏差。你这道具至少用了一年多，把手有划痕，枪口偏差大，枪身放在桌子上呈上弧弯曲，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说明你该换新道具了。」 老闆：「……谢，谢谢提醒。」 顾言喻伸手：「熊。」 老闆：？ 顾言喻：「熊给我。」 老闆：…… 「啊！喻哥你也太厉害了吧！」纪涵佳抱着比她还高的大熊猫玩偶，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你刚才超级帅的知道吗！你有没有看见老闆的眼神？吓死了！哈哈哈！」 小分队离开娃娃棚，顾言喻创造的热度却持续不下。小朋友们越战越勇，都想像漂亮大哥哥那样做神枪手！ 段弋伸出大拇指：「 大学霸，你不会是什么组织出来的便衣吧，要找到特定的某个人，然后枪杀他，再回去復命？」 纪涵佳把大熊猫塞给他：「你好像是谍战剧看多了，帮我拿着。」 季寒舟走上来，大方揽住顾言喻的肩膀，咬耳一般低语：「弟弟，手.枪打的不错啊，这技术，练过？」 顾言喻：「……」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他在季寒舟的调侃里闻见了几分酸熘熘的味道。 就像季寒舟喜欢车，有些男孩子喜欢篮球一样，他从小就喜欢研究枪.支弹.药。初中那会儿，他还梦想着以后能考进国防大学，进入专项研究领域。 这两年他每次接虞柯出校门，这小崽子都会缠着他吃吃这个，玩玩那个。他没那个条件去射击场摸枪把，这技术都是在电玩城练的。要是换成殭尸靶，他肯定打的比这还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未来的日子里，他可能只能把精力，放在混凝土和钢筋上发挥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季寒舟这货嘴里说不出好话，他的「打手.枪」非彼打手.枪。 徐开阳发觉身后的两位大佬没跟上来，转过身就看见顾大佬正在有条不紊戴手套…… 季大佬正呆若木鸡站在一边。 段弋：「怎么了你？」 徐开阳连人带熊把他转过去：「快走，小心被溅一身血。」 「前面怎么了？」高峰路段被人群堵住，有游客探头问道。 「没事，打起来了。」 「有个狼尾男生把另外一个捲毛男生拖进鬼屋了。」 「长得还挺帅的。」 「呦，这年头npc起内讧还到外面单挑啊。」 鬼屋内。 由寿星徐开阳带头，团宠纪涵佳在中间，两位因打架姗姗来迟的大佬断后。七人连成一条直线。 徐开阳都快哭了：「能不能换个人在前面？」 纪涵佳：「不是你说要玩的吗？」 徐开阳：「我以为你们会把我当团宠，让我站在中间的。」 众人：「……」 两只大佬悠哉悠哉走在后面。 季寒舟揉着手腕。可能是考虑到他的病吧，顾言喻没对他下狠手，就是语气恶劣的教训了几下。 季少爷再次发展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凑到顾言喻身后，小声说：「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来哥这里。哥保护你。」 顾言喻没理他。 正好迎面掉下来一颗塑胶头颅，伴随恐怖音效，那头倒挂在顾言喻眼前，他淡定的揪着头髮把那颗头整个耗下来，拎在手里。 再回头，看季寒舟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刚才在放什么屁。 季寒舟：「……」 小分队众人闻声回头，见顾言喻手里拎着一个长发的脑袋，险些被惊吓的平地炸起！ 段弋抱着熊：「我操！」 徐开阳：「你好生勐。」 纪涵佳：「我不敢看，我要出去！」 幕天遥吓得挽住林镜辞的胳膊：「我操，他平时就这样吗？」 林镜辞面无表情：「嗯。」 林镜辞没说的是，小言喻1.0版本就可以徒手抓耗子、抓蛇。一个道具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鬼屋很大，房间共12个，隐藏的npc至少有50号人。全程走下来大概要半个小时。 众人穿过钢索吊桥，从绿油油的恐怖屋进入到一片红色区域。 顾言喻抬头看了一眼安全出口警示牌，那上面写着「解剖学实验室」。他微微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间实验室恐怖屋跟之前的设计大相迳庭。 一进门先是各种滴血的实验器材，和带血的纱布。再往里走，有几张病床，每一张床上都有尸体，尸体上盖着白色布料，但是头颅那里的布料会微微起伏。 第73页 是npc在喘息。 伴随着恐怖音效，血红的房间将人脸都映红了，十分渗人。顾言喻捏了捏拳头，跟着大家往里面走。 突然，一具尸体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白布掉落，露出的是一个血肉模煳的上半身和分辨不出男女的血色面孔。 他满身皮肉外翻，血管一根根散落在身上，还带着血。他张开嘴嘶吼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纪涵佳当场吓得抱住了段弋，尖叫不止。其他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幕天遥直接趴到林镜辞后背，把眼睛堵上。 那npc似乎是被吵得耳膜疼，伸手堵住耳朵片刻。然后在尖叫声稍有减弱的时候…… 「啊——」 继续吓人。 顾言喻下意识后退一步，就感觉手臂被人握住，他正好退到了季寒舟怀里。 「假的。」季寒舟轻声说：「别怕。」 轻柔的语气不见半点轻佻，一如当时在教室里看恐怖片时的口吻。 顾言喻竟真的有几分安心。 徐开阳打头阵，被吓得腿都开始哆嗦，但是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的小伙伴们两两抱团，相互安慰，连段弋都美人在怀。当即化作嘤嘤怪：「你们……谁来抱抱我……」 段弋把熊扔给他：「抱抱抱抱抱个屁！你抱它去吧！」 徐开阳：「……」 这下好了，大家都有伴儿了。 鬼屋的路有来无回，进入一个房间，身后的门就会被关上，只有完全通关才能出去。于是众人赶紧沿着箭头指示方向，冲进下一个房间。 顾言喻走在季寒舟前面，但手全程是被季寒舟攥在手里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倒像是他拉着季寒舟在跑。 但是顾言喻没有时间想太多，更没法放松。因为下一个房间，更他妈无法让人接受。 对于眼前的场景，顾言喻简直无语到想打人：「这他妈都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很赤鸡的东西。 …… 感谢： 「冬笙箫萧」 「年级第一」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rua~ 第38章 跟这个房间相比, 刚才的解剖室场景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里好像是一个灰败破烂的地下停车库。到处都是骯脏的人体碎块。虽然知道肯定是假的，但还是不免被逼真的做工震惊到。 在众人面前，一个兇狠的男人手里拎着电锯, 脚下踩着一个人。 电锯声音很大, 比音效都惊悚。 那个扮演杀人狂魔的npc先是冲着几人邪魅一笑, 然后就将运作的电锯杵在了另一个npc身上，当场把他开膛破肚, 锯成两段。 鲜血四溅—— 「卧槽！！！！」 「啊！！！要死啦！」 「我要出去, 都别拦着我！！」 顾言喻当场瞳孔放大, 甚至脑子嗡嗡的响, 下意识抓住季寒舟的手腕。 一个多小时没搭理季寒舟的他, 破天荒开口：「你能不能带我……」 他顿了顿，改口道：「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季寒舟没想到刚才还把女鬼脑袋拎在手上的人，居然会被这些东西吓到, 一时觉得有趣，便逗道：「叫声哥, 叫声哥带你出……」 「哥。」话音未落，顾言喻直接脱口而出, 还夹杂着几分颤抖：「你带着我。」 难以想像这个平常嘴硬到撬都撬不开的小混蛋，心里到底是有多恐惧。 少年声音清澈悦耳, 极其好听，季寒舟心里好像划过一道不知名的暖流, 一路向下，直奔小腹。对眼前握着他手腕瑟瑟发抖的少年起了恻隐之心。 「好, 哥带你出去。」季寒舟握住顾言喻的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哄道：「你乖一点。」 视线模煳, 顾言喻真的冷静了些许，只是那些画面歷歷在目，他还是不受控制打了个冷战。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拥住。耳畔是季寒舟的声音：「不看了，都是假的。」 「嗯。」顾言喻声音都软了几分。 季寒舟的手很热，跟他的皮肤呈两个极端。 顾言喻身体紧绷，还在微微颤抖。 季寒舟想起那天在教室里，看龚涛放映的恐怖片，他也是这样。之前还好好的，直到电锯出现那一段，也是吓得差点从位置上窜起来。 「季寒舟。」 「嗯？」 「……没事。」顾言喻抿着唇，视线全然被挡住，任由季寒舟拥着他，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鬼屋。 鬼屋后门出口处，七人一熊软弱无力。季寒舟还好。 顾言喻始终没说话，脸色也很差。季寒舟知道他还在心悸，于是找藉口说去买水，牵着他的手，把人带离现场。 顾言喻被牵着走了好一会儿，看见前面是摩天轮，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逃离了血腥现场。突然放松一般，顺势往前栽倒。 「我操！」季寒舟眼疾手快，先一步把他接住，抱在怀里：「你没事吧言喻。」 「没事……」顾言喻脸色惨白，深深喘了口气，把头抵在季寒舟肩膀上：「……就腿软。」 他确实不怕鬼，因为他不信封建迷信，知道鬼是假的。他从不害怕看鬼片。 但是鬼片和恐怖片是两种概念。 他敢看《贞子》、《午夜凶铃》，但是绝对不敢看《人肉叉烧包》、《德州电锯杀人狂》，尤其是不敢看那种血腥场面。 第74页 因为那些大多都是真的，是现实生活中有例可寻的。 顾言喻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浑身又是那副莫挨老子的气场。但面颊的红晕和因紧张害羞而起伏的胸口却无法掩饰。 季寒舟看出来了，挑眉道：「干嘛？翻脸不认人啊。」 顾言喻面色复杂看了他片刻，出乎意料居然没怼他，仿佛在和自己置气一般，只「呵」了一声，高冷的转身离开。 季寒舟忍不住笑了：「……小混蛋。」 鬼屋之行后，众人误打误撞炼出来一颗铁打的心脏。什么大摆锤、海盗船、高空蹦极与弹跳，根本都是小意思。 众人一鼓作气玩完了攻略上的大半内容，终于来到最后一站——海滨民宿。 民宿是徐开阳一早就订好的。 大家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5点，按照农家院的时间，正好吃晚饭。 少男少女们紧张空虚了一天的心情，终于被一锅大鹅填满。 季寒舟：「这鹅死的伟大。」 段弋：「骨头留给我，我要带回家祭拜他。」 顾言喻：「真想谢它，就把它院里的老婆孩子带回去养着。」 段弋：「……」 大家本就是正在发育的孩子，又累了一天，徐开阳点了一桌子的菜这会儿全都被搜刮干净，连汤都不剩。服务员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夸赞他们光碟行动做的真好。 吃饱喝足，徐开阳再次掏出他的攻略：「下一项，激情唱响。」 ktv包宿嗨唱，已经成为生日聚会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 徐开阳订的是一间中包，可以容纳下十五人左右。 季寒舟习惯性拿起水晶茶几上的产品价格签，上面明码标价： 瓜子20元/盘 开心果50元/盘 小包399元/3h（低消） 中包699元/3h（低消） 「这民宿消费不低啊。」季寒舟把牌子放回去。 徐开阳知道季寒舟的意思是去lj多好，还能看在同学的面子上走个签单。季少爷自家的产业，做起事来也方便。 徐开阳去过季寒舟家的ktv，脑海中大概描绘了一下繁华的地段，高逼格的装修，富丽堂皇的包房，但是…… 「你家场子都在市中心，哪里有铁锅炖大鹅。」徐开阳说。 季寒舟：「……也是。」 「拿过来了。」段弋和纪涵佳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两个小盒子：「我去跟服务员说我们要玩谁是卧底，他们就给了这个。这家店玩游戏的东西好多啊。还有各种棋牌。」 众人围着水晶茶几坐了一圈，桌上摆着游戏盒子和七瓶开盖的啤酒。盒子里是十套扑克牌那么大的卡片。 七人局属于中型局，所以有两个卧底。每人抽取一张卡片，共计可以玩十轮。 卧底胜出则平民喝酒，平民胜出卧底三倍罚酒。 纪涵佳打开第一套卡片，从顾言喻开始，一人抽取一张攥在手里。 季寒舟看着卡片上的字面色微变：「这……」 第一轮就玩的这么刺激？ 徐开阳：「这个词吧，其实也不难。」 幕天遥：「谁先开始？」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顾言喻，他是第一个抽卡的。 顾言喻打从拿到卡片就面色复杂，他想了片刻，道：「这玩意儿……得按『坨』称。」 众人：「……………」 林镜辞：「不用形容了。」 段弋摇头：「喻哥你说的也太直白了。」 季寒舟坐在顾言喻身边，直接探身去看他的卡片，当场控制不住笑了：「你这开局也是没谁了。」 众人摊牌，只有顾言喻手里的卡片写着「屎。」其他人手里的卡片都是「嘘嘘。」 纪涵佳：「我还在考虑要怎么形容这个动作……」 徐开阳拿起顾言喻的卡片，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有「你是卧底」字样的提示：「原来这个版本是不提示卧底的哦，这下好玩了。」 季寒舟是这项游戏的专业户，悉心传授知识给顾言喻：「第一回 合不要太直白，你可以先形容这个东西的形状，或者状态。」 屎是什么形状？又是什么状态？ 顾言喻把脑子里的画面用马赛克煳上，接受惩罚，连续喝了三杯酒。 这酒还挺甜，挺好喝。 第二局，谁输谁来。所以还是顾言喻先抽卡片，先形容。 这张卡片的词是「对象」。多少还能正常一点，按照这个路数看，他这把应该不是卧底。 顾言喻没有注意到对面这些人拿到卡片后的微表情，形容道：「这个词，一般跟『搞』字搭配。」 「噗——」 纪涵佳和幕天遥面面相觑：「……」 他好敢说啊。 段弋想了想，形容道：「我感觉，就是……就是寒哥跟喻哥那种的吧。」 顾言喻：？？？ 我什么时候跟季寒舟搞过对象？ 季寒舟将目光从卡片中抽离出来，看见段弋和纪涵佳交换眼神：自己人。 立刻明白了，卧底词好像是那个字。 他再次看着自己手里的卡片。 emmm…… 要是照这么形容，那段弋说的也没错，他跟顾言喻确实是。 轮到徐开阳形容：「这个吧……一般泛指男生跟男生。」 第75页 林镜辞言简意赅：「只能是男生，女生不叫这个。」 季寒舟故意咳了一声：「家禽谐音梗。」 他看着顾言喻，眼神示意：大学霸，这应该听出来了吧？快隐藏一下身份啊。 顾言喻却持续地铁老人状态中：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他想着季寒舟说的『不要太直白，先形容状态』，于是说：「两个字。」 「我就知道！又是你！」幕天遥都开始兴奋了，他拍了拍季寒舟肩膀：「不带提示啊。不能因为他是你弟你就偏心。你要让他独自成长。」 顾言喻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就是卧底，直到卡片摊开…… 他的卡片上写着「对象。」 别人的卡片内容是「基」。 顾言喻：「……」 难怪他说搞基的时候这群人笑成这样。 等等…… 我什么时候跟季寒舟搞过基？？？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一章 开始。 第39章 一局游戏两个卧底, 顾言喻死亡后，身为队友的纪涵佳猜到了卧底词，险胜一局。 顾言喻被罚了三杯酒。 季寒舟因为提醒他, 被幕天遥发现了, 也要受罚。 季寒舟刚举起杯子, 手腕就被人握住。 顾言喻话不多说，只说：「给我。」 很简短, 但意思很明显。 在场众人一脸我都懂的样子。 「这酒度数挺高的。」季寒舟看着他：「你的脸已经红了。」 「你现在能喝酒么。」顾言喻说这话时并不是反问, 而是陈述。 季寒舟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 徐依梦一点辛辣的东西都不敢给他吃。 顾言喻心说我今天的任务是照顾你, 总不能把你照顾到医院里, 「你输了我来喝，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少输。」 说完，就一口气闷掉了季寒舟的三杯。 九杯下肚, 顾言喻已经略微飘飘欲仙。这酒……还挺上头。好像比顾擎的高粱酒都有劲。 第三局，季寒舟最先开始。 他抽到的卡片是比基尼, 基本已经可以断定这家民宿的口味了。玩游戏都这么野。 众人轮了一圈，形容的词彙都差不多。一时间季寒舟也难以定论自己到底是不是卧底。 第一轮, 最先淘汰的是纪涵佳，因为她形容「这东西有两个洞」。 季寒舟方了。 比基尼难道不是两个洞吗？两条腿吗？ 那不然还有三个洞的设计吗？ emmmm…… 好像还真有, 男士专用的。这群傢伙还挺懂行，人不可貌相。 这局他不会真是卧底吧, 那可要好好隐藏身份了。不能让小傢伙再喝了，都喝飘了…… 季寒舟看向顾言喻, 只见他脸颊泛红，耳尖脖颈都开始红，显然是不胜酒力。 顾言喻专注看着手里的卡片, 生气时才会鼓鼓的脸颊出现了可爱的婴儿肥。也不知道那张卡片上是什么词，又怎么惹到他了。 轮到顾言喻形容，他却对着卡片看了半天，俊俏的脸上说不清喜怒。 纪涵佳：「喻哥，这把你不会又是卧底吧，别暴露……」 顾言喻：「女人，你别小看我。」 季寒舟：？ 纪涵佳：？ 手持霸总剧本的顾言喻，目光凌厉扫过在场各位，然后不容置疑道：「这东西，套在头上，可以看见鬼。」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忍俊不禁，最后全都控制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段弋捂着肚子：「我知道了，喻哥不是卧底。他说的没错，这玩意确实不能往脑袋上套。」 幕天遥拍着林镜辞的肩膀：「我的妈，我要笑死！你怎么想的，把裤衩套在脑袋上！」 「爆词！」徐开阳：「幕天遥你爆词！」 按照游戏规定，爆词视为输。幕天遥幸灾乐祸，一不小心爆了平民词——裤衩。 比基尼果然是卧底词。 顾言喻确实是卧底。 季寒舟松了口气，看了眼顾言喻的卡片，会心一笑：「我们赢了。」 飘飘欲仙的小傢伙还在盯着卡片，像是双手抄作业一样，反应慢半拍的问：「什么？」 季寒舟颳了下他的鼻子，俯身在他耳边说：「我们，赢了。」 「哦。」顾言喻问：「该谁喝了？」 居然还没忘了这茬。 季寒舟：「幕天遥。」 顾言喻面无表情，拿起酒瓶就把幕天遥门口的三个杯子满上：「你，给我喝。」 幕天遥：「……喝就喝，你那么凶干什么。」 顾言喻倒酒的时候季寒舟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黑啤。他拿过酒瓶子仔细一看，居然是洛克。 季寒舟面色微变：「这酒谁叫的？」 说话时顾言喻已经开始晃了，他赶紧把人扶住。 幕天遥已经喝完了一杯，刚拿起第二杯，见季寒舟这么问也赶快看了一眼：「我操，顾言喻刚喝了多少？」 「我叫的，我就看它包装好看。」纪涵佳不明所以：「这酒很厉害吗？」 幕天遥：「断片神器，谁喝谁失身。」 纪涵佳：「……这么勐？？？」 大家还在讨论，顾言喻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眼里的画面开始重影、虚晃。他一手捂着眼睛控制晕眩，另一只手臂艰难撑在茶几上控制着平衡。 第76页 见状，季寒舟放下酒把他揽在怀里，沖徐开阳伸手：「房卡给我，我送他回去。」 徐开阳：「歌还没唱呢，我还要请学霸大人听我的深情演唱。」 「喝成这样了还唱个屁。」季寒舟深知顾言喻喝多了就撒酒疯的事情，道：「学霸大人喝多了很吓人的，小心他拿音响揍你，房卡给我。」 徐开阳：「这么凶吗？」 林镜辞最有话语权：「嗯。」 「那好吧。」徐开阳很不情愿掏出一张房卡递过去。 幕天遥用胳膊肘拐了拐林镜辞：「你哥们喝多了，你不去照顾照顾吗？」 林镜辞反问：「你哥们会趁人之危吗？」 幕天遥摇头：「狗币骚是骚，但不是这种人。」 「嗯。」林镜辞点头：「那我就不用去。再说喝多了的顾言喻，我也驾驭不了。」 幕天遥：「……」 * 「对，今晚不回去了。」季寒舟打着电话从包房里出来。 身后的包房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徐开阳他们已经唱上了。 刚才，顾言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手机落在包房忘记拿，季寒舟把他扶进马桶隔间，赶快回包房帮他取手机。 正巧，徐依梦电话弹了过来，季寒舟顺势接听，给她报了平安。 「嗯，知道了。」季寒舟生怕顾言喻站不稳，摔在厕所里，正着急往那边走：「放心吧徐阿姨。嗯，先这样，我先挂了。」 洗手间里。 顾言喻已经自己出来了，正乖乖站在洗手池前洗手。一根一根，洗的很认真。 在他身侧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清秀，穿着也很时尚的大男生。时尚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钙。 「是跟朋友出来玩的吗？」男生笑声很轻，他刚才已经确定过洗手间里只有顾言喻一个人，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喝多跟朋友走散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顾言喻依旧乖乖洗手，没搭理他。 那个男生见顾言喻老实，又在他身上打量个遍，像是猎物看见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是高中生吧。」男生凑近一些：「要不要跟哥哥去玩？哥哥房间里有好玩的东西，你一定很喜欢。」 顾言喻依旧淡定。 可这反应落进男生眼睛里，却自动脑补成美人羞涩，欲擒故纵。男生便顺势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将顾言喻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禁锢在洗手台和怀抱之间。 季寒舟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上次打黄友安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看见顾言喻被别人抱在怀里，他连把那人弄残废的冲动都有。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ktv的走廊里，一般每隔三米就会有一款立地式垃圾筒。上面是灭烟盒，下面是菸灰缸。高约一米二，重达三十斤左右。 季寒舟随手抄起纯金属制成的垃圾筒，那双眼眸都化作蟒蛇狩猎时的姿态。只是还没等他动手，那男生就突然身体一僵。 就听一阵闷声，那男生惨痛跪地，捂住胃部缓缓倒地。 顾言喻目光呆滞回过头，小狼尾乖乖贴在胫处。他身后的水流没有关闭，双手也还在往下滴水。 「我妈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 倒地的男生：「……」 季寒舟：「……」 无敌小言喻模式？ 不过是一击，那男生就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可想而知顾言喻根本没有收敛，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那男生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想捡个小美男不成，反被一招毙命，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季寒舟收起戾气，放下垃圾筒，试探性朝顾言喻摆了摆手：「小……言喻？」 「小言喻」抬头，静静看着他。目光还是那么冷，但眸子比以往暗了许多，毫无光泽。 明明像个来取人性命的小无偿，可季寒舟就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毫无抵抗力地被暴击了一下。 「你过来。」季寒舟朝他摆手，轻声哄道：「到哥这来。」 「哥。」小言喻淡淡复述。 「对，你妈叫你跟你哥回去睡觉。」季寒舟趁热打铁，腆着逼脸骗小孩：「快过来。」 小言喻慢了半拍，然后真的乖乖走到季寒舟眼前：「困了，睡觉。」 「嗯，睡觉。」 「抱。」 季寒舟：？？？ 这怎么跟上回不太一样？ …… 刷卡，开门，民宿的房间十分昏暗。 季寒舟摸索片刻，没找到插卡孔，怀里的顾言喻已经开始磨人了。他闭着眼睛，在季寒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紧紧环着他的腰，喃呢着：「大黄……」 「……」季寒舟仅凭直觉觉得大黄应该是一只狗，却不知道他叫的是那条曾在梦里出现过两次的阿拉斯加。 上次醉酒，顾言喻就不太老实。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当时就是季寒舟把他背回去的。 这次，季寒舟仍旧怕他摔倒，伸手环住他的腰，让他背后可以依靠墙壁，前身则是自己。 「以后跟别人出去玩，不许去有酒的局，知不知道？喝成这样。」季寒舟轻声训导，再次试着摸索墙上的插卡槽。 可怀里的人却不安分的动起来。似乎是因为被训话有些不服气：「大黄，你敢管我。」 「你以为就你会咬人吗？」说完，照着季寒舟肩膀就是一口。 第77页 季寒舟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动作当场停滞。 这一口非但不疼，还像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抓了抓他的心。让他顿时顾不上别的，所有的精力都只够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书里看过的片段，强大的alpha咬破omega的腺体，进行深度标记。而他的小omega正在……勾引他做一些网盘都存不了的东西。 要死了。 「顾言喻……」季寒舟低下头，轻声对怀里的人耳畔厮磨：「你咬疼我了。」 他这样靠近，唿吸都喷洒在顾言喻脸上。顾言喻再次闻到熟悉的薄荷香，不同往日清凉，而是热热的，暖暖的。 他朦胧仰头，寻找到香味的源头，踮起脚尖。 「啵。」 「还疼么。」 季寒舟：「……」 那一瞬间，季寒舟唿吸不匀，脑中早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啪！」的断了。 他看了怀里的人许久，终于是将所有伦理和君子坦荡全都抛之脑后。 他从来都不是君子。 喜欢就要去追。 做流氓没什么不好的。 又不丢人。 他就是想哄着顾言喻做坏事。 按在墙上盖个戳，人就是你的了！ 「言喻……」季寒舟动了动喉咙，蟒蛇一样幽暗沉着的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浑浊起来：「我还疼怎么办？」 「那再啵一下。」顾言喻毫无防备的说着。 尽管少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禁慾，但只要看着这张泛红存欲的小脸，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被代入的。 就在季寒舟脑子里已经被ao互动填满的时候，顾言喻再次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 可这次，亲到的好像是两片温热的东西。 不是脸颊。 温热的。 会吸允、会啃咬、会拉扯。 会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把他逼迫到墙角肆意索取、让他喘不过来气。仍旧变本加厉，不肯放过他。 稍有一点点空当，都会被霸道的彻底占据。 让他彻底缺氧。 「小言喻，叫声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幕天遥：枉费我如此信任你。 季寒舟：又是不做人的一天。 感谢： 「泽无ws」 「年级第一」 「奈奈子」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rua~~~~~ 第40章 竖日一早—— 徐开阳一行人相继起床, 准备去餐厅吃早饭。 「早上好啊大家。」 「早啊。」 「睡得还好吧。」 幕天遥捂着腰来到餐厅，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早啊。」 段弋叼着面包：「你这是怎么了？」 林镜辞端着一杯牛奶过来，放到幕天遥眼前：「他睡落枕了。」 段弋：「腰也能落枕？」 林镜辞冷冷的：「不能么。」 「……」段弋：「你说能就能。」 不愧是顾言喻的兄弟, 俩人一言不合就把人冻死的性格简直一毛一样。 发觉身侧投来的注视, 林镜辞一转头就看见表情变幻莫测的纪涵佳。 纪涵佳：「……你别看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镜辞还看。 纪涵佳毛骨悚然：「……我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林镜辞这才把脸转过去，将一片沾了蓝莓酱的面包放到幕天遥的餐盘里：「多吃点。」 纪涵佳：吓死宝宝了。 徐开阳：「诶？幕天遥, 季寒舟怎么还不起床？」 ？？？ 幕天遥一脸懵逼：「他起不起床, 我怎么知道？」 徐开阳也懵了：「你昨儿晚上没跟他睡在一起吗？」 林镜辞拿着牛奶的手一僵, 幕天遥大惊失色：「我靠大哥你别乱说啊！我跟狗币, 我们俩那是纯洁的友谊。比纯净水、比纯牛奶都纯！可能是那种, 晚上会睡在一张床的关系吗？」 徐开阳更懵了：「那不对呀。我是一人订了一间房。可是季寒舟的房卡还在我兜里。他昨晚没跟我要过房卡，那他这一晚上在哪睡的？？？」 众人懵了。 段弋：「还有谁没来吃早饭？」 纪涵佳：「顾……顾言喻。」 众人：我好想明白了什么。 房间内。 顾言喻觉得头昏脑涨，他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也不记得是怎么来到房间的。 逐渐转醒，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房间。然后就是嘴唇上轻微的痛感。火辣辣的疼。 怎么回事？ 他想起床开灯, 可稍微动一动，全身便袭来一阵酸痛。尤其是腰腹, 不用手臂支撑根本起不来。 可在支撑的过程中，他的手却不小心摸到了一个东西。 很热, 很软。还挺滑。 顾言喻停顿片刻，房间里安静的都有些诡异。 他又摸了摸。 「别摸了。」 「……」 「再摸硬了。」 「……………………」 「硬了你负责消火吗？」 「…………………………………………」 十分钟后, 顾言喻才不得已接受这个现实。 他和季寒舟……又睡了。 又被他抱了一晚上。 用季寒舟的话来说：「你非要抱我的，我挣脱不开啊。能怎么办, 自己弟弟，惯着呗。」 第78页 顾言喻：我他妈听你在那瞎比比。 但是他对于自己酒后的事情真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也没理由怀疑季寒舟的话。 毕竟……那年喝多了差点把虞柯跟狗拴在一起的事，广为人知。 顾言喻对自己的烂酒品, 多少有点顾忌。 季寒舟侧身躺在床上，手肘支撑着脑袋，惬意地看着顾言喻穿衣服。真是良好的视觉冲击。 少年身形修长，皮下脂肪低，有六块腹肌。浑身肤色呈白皙色。肩宽腰细，腿又直又长。连个腿毛都没有。 摆弄衣料的手指修长，关节分明，手腕处有点红，像被人紧紧握住施暴了一样，在清冷的少年身上增添了几分欲感。 看着看着，季寒舟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这只手，昨晚忘我抓床单的样子。 难以相信，这样的人在喝多的时候会是神色迷离，小脸通红。会笑、会磨人、会抓着人家不放。还会用亲亲的方式安抚别人。 真是让人慾罢不能的反差萌。看见了就再也忘不了。 季寒舟有些后怕，也有些吃味。他怕他不在的时候，顾言喻会借着酒劲亲别人。他不会也亲过虞柯吧。 又有些嫉妒看过顾言喻喝酒的人。 怎么能给别人看。 思考间，一件从天而降的衣物挡住了季寒舟的视线。扔衣服的人冷冷说：「穿上。」 小傢伙酒醒了，又变成小混蛋了。 季寒舟：「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顾言喻心说我要不看在你是濒危物种的份上，早就打死你了。 季寒舟：「昨晚你……」 话没说完，又是一件衣物：「闭嘴。」 *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冷。 又是一场考试结束。成绩下发这天，顾言喻和季寒舟被纪涵佳叫到办公室帮忙拿卷子。 「你们听说了吗？学校新转来一名老师。」纪涵佳路上八卦道：「教歷史的，三十多岁，男的，长得可帅，可有气质了。小王老师正带着熟悉环境呢。」 小王老师就是那位钟情于玛雅后裔的老师。 季寒舟调侃：「你天天对着两个帅哥，还看不够吗？」 纪涵佳：「……」 这话虽然挺不要脸，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她可能还会呛两句，但季寒舟说出来，她却是无言以对。 放眼整个学校，还有谁能比这对兄弟更帅？ 从礼堂到办公室这一路，两只有颜有实力的大佬像保镖一样跟在她身后，纪涵佳看得出来，过往的女生们纷纷对她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三人独成一条亮丽的风景线。托大佬的福，她有生之年也能体验一把万人瞩目的感觉。 「季寒舟这回考的不错。」办公室里，龚涛拍着季寒舟的后背，十分满意地说：「虽说跟顾言喻还是没法比，但是照比你以前的成绩，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你要好好学习，再接再厉啊。」 高职班人多，龚涛不会特意去背每个同学的成绩，但是遇见不错的，考得好的，会留心人名。 季寒舟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分数，但观摩龚涛的态度，自然是考的比上回还要好。 「听见没？」季寒舟拽了拽顾言喻的校服衣袖：「你不夸我两句吗？」 顾言喻：「还不都是我的功劳，要夸也是夸我。」 「……」季寒舟笑了：「是，都是你的功劳，那我夸你，我弟弟真厉害，好能干呀。」 顾言喻：「……」 我他妈不是很想说话。 这时，身后的办公室门被人打开，听脚步声不是一个人。 「这就是学校大概环境。」是小王老师的声音：「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去教师食堂吃午饭。」 「好。麻烦您了。」 顾言喻回头，见小王老师领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男人衣着得体，梳着大背头，非常干净整洁。正如纪涵佳所言，是个三十多岁却帅气依旧的男人。说话声音很好听。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适的休闲西装，看上去比龚涛还有气质。 顾言喻视线上移，直到看见男人的脸，不由屏住唿吸，呆呆地站在那里。 男人正好也发现了他，二人就这样交汇视线，男人明显也是一愣。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眉眼柔和起来：「你好啊。」 …… 「徐开阳，129分！」 「段弋72分！」 「幕天遥101分！」 顾言喻回到班级就开始魂不守舍，笔记写着写着就串了行。他干脆停笔不动了。 纪涵佳正在髮捲子，教室内喧嚣吵闹，却一句都不能入他的耳。 他在想那个新来的男老师，总感觉好熟悉，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但他又很确定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想什么呢？」季寒舟用逗猫棒扫了扫他的脸。 顾言喻回过神，懒得理他：「想你什么时候被淘汰，赶紧滚蛋。」 啧啧啧，口不对心的小混蛋。 「那你可能要期望落空了。」季寒舟凑近他说：「以哥现在的实力，成绩只会越来越好。」 顾言喻呵了一声：「就在那吹牛逼吧你。」 「我这可不是吹牛逼。」季寒舟坐直了身子，说：「实不相瞒，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跟你告白。」 第79页 顾言喻：「……」 季寒舟：「自从对你告白之后，我仿佛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背的全考，考的全会。看什么题都觉得亲切——就跟你看那个男老师一样。」 顾言喻不小心掉了笔：「……」 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居然就这样被看穿，他多少有点难为情。关键是季寒舟这货也是神了，这他妈都能看出来？蛔虫吗？ 季寒舟当然不会告诉他：从你看他的时候，我就在看你。你眼睛里的惊艷早已被我尽收眼底。不仅如此，我已经单方面把那个男老师当成了敌人。 季寒舟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哥已经把对你的爱意深深的刻在了卷子上。」 「……」顾言喻扭头看他，好像在看一只大傻逼：「你不会是在卷子上写了什么不该写的吧。」 类似于「我爱我同桌」、「我们回家爱」的那种劲爆台词。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季寒舟解释：「是我把对你的爱都体现在了卷子成绩上，这是我新研发的一种求爱方式，是不是很浪漫？」 顾言喻扭开矿泉水，漫不经心道：「浪漫从何来。」 季寒舟：「比方说，520分代表我爱你，131.4分代表我想和你一生一世。99分代表我想和你长长久久，88分代表……」 顾言喻快他一步：「代表你想管我叫爸爸。」 季寒舟：「……」 耍嘴皮子顾言喻难得有赢的时候，少年仅有的一点顽皮他似乎全都用在了季寒舟身上。 看见季寒舟哑口无言，顾言喻心里高兴的很，矿泉水都是甜的。他笑了一声，继续喝水。 纪涵佳：「季寒舟！69分！」 但季少爷也不是吃素的：「69分代表，我想和你玩69。」 「噗——」 顾言喻差点被嘴里的水噎死，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俊脸都黑了三分：「你他妈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他说，他想，和你，玩69。 第41章 「诶？怎么又打起来了？」 中央空调二人组又扭打的不可开交, 连桌子都掀翻了。 同学们见怪不怪看了一会儿，见又是顾言喻把季寒舟骑在身子底下，便大失所望, 摇摇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还是那个局面, 没意思。」 「什么时候季大佬能打个翻身仗？」 「加一, 我也想看他反骑顾言喻。重振我房地产威风。」 段弋有点愁得慌：「……」 那只是你们不懂，他们俩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是, 寒哥在上, 喻哥在下啊！ 你们这辈子都看不到哒！ 城建学院的食堂最近来了个川厨, 手艺精湛, 做出的菜品十分地道, 无所不用其辣，深受同学们的喜爱。 只是众人刚开始还觉得新鲜过瘾，越往后却越觉得难以消受。因为东北人的胃, 实在吃不消那么多辣椒。 傍晚，住宿生又要趁着放学的空当熘出去, 撸一撸海滨少年最喜欢的啤酒和小串。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季寒舟的团伙。 段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请季寒舟出去吃饭, 美其名曰：「大哥虐我千百遍，我爱大哥如初恋。我今天要请我初恋吃饭, 您一定要赏脸。」 季寒舟：「……你要这样说的话，我他妈不是很敢去啊。」 段弋当然知道他大哥不会跟他吃烛光晚餐。当然了, 也是不敢。于是他还邀请了关系不错的几个好朋友，一同前去。 顾言喻本来不想去的, 直到他看见食堂窗口鲜红的辣排、冒菜、毛血旺…… 告辞。 校外，众人已经走到坡下了。 季寒舟突然收到一条消息，他停止脚步, 笑道：「言喻说让我们等等他。」 众人：「……」 吊哥发话，不敢不等。 季寒舟回了个[好]，看着屏幕的表情似笑非笑。 其实他的对话框只有两个字： 【言喻大宝贝儿】：[地址。] 这个小混蛋，从来不会服软，隔着屏幕都吊的可以。 季寒舟又笑了。 这次吃饭的小队伍比上回壮大了些，不局限于405弯仔码头的成员，还有逐渐熟络的纪涵佳和徐开阳。 这次他们换了家餐馆，川菜吃多了，想换个清淡口味——生勐海鲜城。 几人也不见外，进店就一通点菜，几乎把菜单上写的点了个遍。 季寒舟拿着ad钙走过来时，服务员的手单上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一排菜品：「呦呵，可算有人请吃饭，往死里宰啊你们。」 「没事没事。」段弋拍拍胸脯：「大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说了今天我请客。」 说着，他掏出钱包，里面是一沓新版红色人民币。 纪涵佳：「出门带这么多现金，你土不土？」 幕天遥抓了一把毛豆：「你今天干嘛这么上赶子请客，有情况。」 段弋夹紧双腿，扭扭捏捏地说：「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丢丢小事，想请我大哥帮帮忙。」 「有事你就说，别扭来扭曲的像个蚕蛹。」季寒舟转头问顾言喻：「ad钙好喝吗？还要不要？」 段弋：「……」 段弋：「就是，我报了文艺汇演的事……你们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肯定不知道。 第80页 校园文体汇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的体育赛事，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文艺部分。其中包含话剧、舞台剧演出，青春歌舞、才艺展示类节目。 听闻段弋报了汇演内容，而且还是舞台剧，众人当场惊了。 纪涵佳：「你报舞台剧就算了，你还报女子组的？你有毛病啊。」 徐开阳：「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我们虽然不排斥，但你要明说啊。」 段弋赶紧伸出尔康手，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你们不要误会。其实我是听老龚说，这次学校举办的竞赛项目，不单单是为了丰富学生课余活动。也是为了给即将就业的学生某一份出路。」 他看着顾言喻：「喻哥，你跑男子5000米的奖金应该下来了吧。」 顾言喻点头。 段弋：「你有没有发现，这笔钱是挂在奖学金名头上的？」 顾言喻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去办公室领奖金那天。 说实话，他以为运动会将奖品无非就是奖盃、书本。实用一点的话就是电饭锅、蚕丝被。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发放奖金——1600元。 职业院校学年是两年制，或者二加三大专模式。每个学校政策不一样，多少会有点差别。 城建学院就是两年制。 如果专二的学弟们打算专升本，那么来年就会跟他们一样上高职班，走正规流程参加高考。 也有一大部分人是毕业直接分配实习，文凭中专封顶。 事业单位在招聘应届生的时候，会看这个人在学校所获得的荣誉，奖学金则象徵着荣誉。 他们一般也只看金额，很少过问类别。 季寒舟明白了：「你是怕你考不上大学，被淘汰，所以想给自己留个出路？多赚一份荣誉？」 段弋不否认。 季寒舟：「可是一份奖学金而已，能发挥那么大的作用吗？」 段弋如实回答：「淘汰模式到下学期就结束了，高考总人数会彻底确定下来。如果我能苟到下学期，就谢天谢地。要是苟不到……那我就多参与这样的大型活动，能到什么程度就算什么程度。」 「国内每年都举办的cad大赛倒是含金量高，可以我现在的能力，连人家门槛都进不去，就别说拿金牌了。喻哥这个级别的还差不多。」 段弋他曾经私心的想过，季寒舟比他成绩差，他大哥要是被淘汰了，他就跟着人家继续混——毕竟季寒舟待他还是很够意思的。 只是他没想到，季寒舟为爱发电，自从受了顾言喻的鞭策，成绩就一天比一天好。百名榜单上的位置，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飙升。 段弋早已望尘莫及。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他还在倒数几名的位置摩擦，险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龚涛手把手教了他那么些天，他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亏得龚涛这人心中有桿秤，从不排斥差生，还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顾言喻不明白了：「可这跟你报名女子组比赛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段弋又开始扭捏起来。 季寒舟蹙眉：「你别扭了。」 段弋嘆了口气，把脸捂上，生无可恋的说道：「因为女子组几乎没人报名，只要我报了，我就能得奖。」 众人：「………」 好他妈无懈可击的理由啊。 校方这也太包容学生了吧，这都可以。 季寒舟：「这是谁抠破脚趾头帮你想的好主意？」 段弋：「我们的好老龚。」 季寒舟：「……」 土建类专院女生确实不多，每个班里但凡有两名女生那都是国宝级人物，例如纪涵佳，跟大佬走在一起她也是团宠。 这群女生大多数又是学习好的，拔尖的。哪怕施工课程不能名列前茅，但只要是预算课、构图课、再不济招投标专项课程，成绩绝对一个比一个吓人。 所以不论是升本还是实习，人家根本不愁这个问题。因此女子组的比赛，不论是体育竞赛还是文艺竞赛，报名的人都不多。竞争压力近乎为零。 顾言喻：「那你报了什么剧？」 段弋看着季寒舟，刷的红了脸：「睡睡睡睡睡睡睡美人……」 季寒舟：「……」 顾言喻：「……」 纪涵佳：「……」 徐开阳：「……」 幕天遥：「……」 林镜辞：「……」 季寒舟本来是要给顾言喻插吸管的，结果一不小心把管掰断了：「我猜你肯定不会让我演睡美人。」 「当然不会。」段弋把鬓角的头髮塞在耳后：「我演睡美人。」 季寒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段弋：「大哥你演王子。」 季寒舟：「……」 顾言喻吸了一口ad钙，淡定补刀：「就是吻醒他的人。」 「咔——」季寒舟把奶捏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能把奶奶捏爆呢。 …… 感谢： 「名字」 「道天x」 「开水」 「祁凤」 的灌溉， 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42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段弋声泪俱下，对着他的好大哥哭诉： 「他们一听说我要演睡美人，全都不搭理我了！还笑我一定是最丑的睡美人！呜呜——大哥, 我不能没有你, 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第81页 季寒舟：「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 选择我？」 「当然不是！」段弋变戏法似的，当场止住眼泪：「其实我非常感谢他们拒绝了我。是他们的行为让我意识到, 王子这个角色, 肯定不是谁都能扮演的啊。」 「大哥你想啊, 王子会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 「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之帅气！宇宙无敌之强大的存在！只有像大哥你这样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人见人爱、大货车见了都爆胎的人, 才能演出他的神韵啊！」 顾言喻：「……」 你这胡编乱造的样子, 倒是颇有你大哥不要脸时的风范。 说到关键时刻，段弋直接拍案起身，又来了八百字的即兴狂吹：「大哥, 我相信这个角色只要被你演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演的出来了！大哥你就是我心中独一无二, 无可替代的王子啊！」 「大哥你帅气，无敌。你高贵、奢华、大气……额……牛逼！相当牛逼！」 段弋都快词穷了。 按照正常人的脑迴路,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段弋临阵磨枪的恭维，但季寒舟偏偏听的入心。 他拍了拍段弋的肩膀, 颇为欣赏道：「那你确实找对人了。」 顾言喻：「……」 段弋：「……」 我第一次觉得大哥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顾言喻试着幻想了一下，季寒舟把段弋吻醒的样子……操, 好他妈诡异的画风。 纪涵佳：「喻哥，你怎么也把奶捏爆了……」 顾言喻面不改色：「瓶子质量差。」 纪涵佳：「……」 坐远点吧, 省的被溅一身奶。 店里又进来一批客人，是群穿着时尚，身材比例很好的年轻男孩子。 这群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髮, 但是并不显得杂乱，反而有种偶像爱豆的既视感。一出现就引得女服务员观望不止。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为首的蓝灰发色男生，稍微有些高调。 季寒舟闻声扫了一眼，正好跟那男生来了个对视。二人都是一愣。 下一秒，季寒舟看着男生，男生却在看着顾言喻。 「喂，你……」 顾言喻叼着ad钙，茫然的样子显然是不认识这人：「你谁？」 蓝头髮面色微变：「……你他妈不记得我？」 顾言喻：「傻逼我一般只能记住一个。」 季寒舟笑了，蓝头髮却怒了。 蓝头髮带着身后的兄弟来到顾言喻眼前，在他和季寒舟身上来回打量一番，笑道：「那天在民宿，让你跟我去玩你不去，弄了半天，是有主的啊。」 他朝季寒舟扬了扬下巴：「这不是你哥吗？怎么？搞一起去了？」 顾言喻对他说的话一脸懵逼。 他睡醒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季寒舟，什么时候还遇见过这么一个大傻逼。还被邀请去玩？ 蓝头髮身后有兄弟看了季寒舟一眼，然后赶快出来拉着蓝头髮：「林哥，这男的好像……好像是……是季寒舟。」 季寒舟？ 房地产一哥，lj的大少爷？ 前两年在场子里杀过人的那位？ 那他身边这个不就是…… 在海滨城市混的人没有不知道lj，他们这些追求时尚和刺激的青年男女，没有人没去过lj旗下的场子。因此基本都对季少爷当年的事迹有所耳闻。 刚才说话的小弟显然发现对方是季少爷后，就深深表示惶恐。不想硬跟他对着干，也干不起啊。 听闻季少爷的名号，蓝头髮也想过打退堂鼓，可是这么多兄弟在，他不能没面子。 更不能接受莫名被人打了一拳，倒在卫生间。要不是换垃圾袋的保洁阿姨发现他，他可能要在洗手间躺一晚上。他咽不下这口气。 再加上，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你就是顾言喻？」蓝头髮笑的不屑，朝季寒舟打趣道：「季少爷，听说你妈死了，你爸又找了个小老婆。我还听说，那小老婆带着个拖油瓶——你还挺喜欢那个拖油瓶。」 在场众人全都屏住唿吸。 蓝头髮身后甚至有两名小弟立刻堵住耳朵，这种要人命的劲爆消息……谁他妈敢听啊！ 「那天晚上你把他抱回去，是把他睡了吧。」蓝头髮变本加厉，挑衅般朝季寒舟压低身子，挑衅道：「怎么样，你弟弟，好睡吗？」 「轰！」的一声！ 蓝头髮根本来不及反抗，整个脑袋被人狠狠按在餐桌上，餐盘都被震得弹出两厘米。 他脑袋下的玻璃磁碟当场击碎，玻璃片割伤了他的脸颊，几丝鲜血蹭在桌面上。 纪涵佳等人吓得半死，就见顾言喻一脸阴冷的抓着那男生的头髮。手上，是那标志性的pvc手套。 幕天遥是过来人，见状紧急疏散小分队：「退后，退到100米以外！」 段弋摆出战斗姿态：「我们不用帮忙吗？」 幕天遥淡定陈述：「顾言喻找不到武器，可能会把你抡起来揍人。」 段弋：「……」 「好不好睡，取决于睡的那个技术好不好。」顾言喻抓住男生的蓝头髮，迫使他艰难的看向自己。 正如同他刚才跟季寒舟挑衅一样，稍稍压低身子，阴冷道：「跟他比，你感觉你行吗？」 「——不自觉的垃圾。」 第82页 * 纪涵佳：「我说他们怎么这么帅，原来是模特艺术学院的。哎——可惜了一群小哥哥。」 段弋被纪涵佳扶着：「我觉得我今天全场最牛，城建男团第一solo。」 纪涵佳拿出手机，找出在餐厅里录的视频，怼到段弋脸上，让他认清自我：「你当然牛，长约一米八的人形大风车，横扫一片。」 段弋：「……」 顾言喻和季寒舟挨在一起，走在人行横道上。听见纪涵佳的形容，最终忍不住笑了。他们一笑，身后的小分队们也跟着笑。 八点多钟十字路口，顿时充斥着「鹤鹤鹤鹤鹤鹤鹤」还有「鹅鹅鹅鹅鹅鹅鹅」的声音。 幕天遥那张嘴仿佛开了光，段弋果真被他说中，没能跑出去，被打红眼的顾言喻抓着胳膊抡起来，成了「工具人」。双手捂眼，横扫一片。 要不是季寒舟出面控制，顾言喻恐怕又要进入杀疯了模式。搞不好还会把段弋甩飞出去。送他上云霄。 季寒舟笑的趴在顾言喻肩上。 这时，对面传来一声金属啤酒罐落入垃圾筒的声音，顾言喻抬头看去，只见红绿灯下站着一个脸熟的面孔。 那面孔正在贪婪的望着他。 顾言喻勐地唿吸一顿，彻底失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慌乱紧张，眉头紧皱。 可再一眨眼，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十字路口绿灯亮起，只有几对年轻男女手牵手过马路。 「想什么呢？」季寒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会，不会是他…… 「没事。」顾言喻回过神，看见季寒舟胳膊上的伤口。 季寒舟今天穿着校服短袖，从关节口到虎口，整个一条血痕。 他今天也比平常狠了一些。 打架的时候能下死手决不轻饶，仿佛跟蓝头髮那位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动手的时候，没一个人敢去阻拦。 顾言喻险些觉得自己不认识他。 可这货从来不忘给他一针定心剂。 两两相相望的时候，季寒舟从来不会对他黑着脸，从来都是轻松的笑着，说：「怎么了乖乖？打累了吗？」 再就是摆摆手：「来哥这儿。」 那声乖乖叫的，还挺自然。 顾言喻妥协了。看在乖乖的份上，决定对他好点。 从药店出来，顾言喻手里拎着碘伏和纱布，还有些防水创可贴。他走到季寒舟身边，只说：「胳膊。」 季寒舟一愣：「没事，不疼。」 顾言喻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的伤口。小狼尾软趴趴的贴在皮肤上，别提有多乖觉。 季寒舟拗不过他，哄小孩似的把胳膊伸过去：「真不疼，你别担心。」 说是不疼，碘伏杀伤力确实很强，那条血痕瞬间变成褐色，更加触目惊心。 季寒舟再能忍，都被刺激的想要收回手。但他家小混蛋难得这么主动，他还是忍了。 「我轻点。」顾言喻说。 季寒舟动了动喉咙，说：「那傻逼说的你别信。我把你抱回去，什么也没干。」 顾言喻给他缠纱布：「嗯。」 季寒舟：「……就是睡觉。」 又亲了好长时间。 纱布勐地收紧，季寒舟疼的「啧」了一声，再看眼前的人却耳尖泛红。 顾言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言喻说着狠话，与之相反的是那片控制不住的红晕，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脸颊，胫处。那张俊俏的脸，除了双眼黝黑有神，其余全是讨人亲昵的红粉。 季寒舟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背对着路灯的光，缓缓压低身子，轻轻唤着魂牵梦绕的名字：「言喻。」 这次顾言喻看见了他的表情。 他在笑，笑的直白又自信。 「哥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年级第一」的灌溉， 我会继续努力哒！ 那个…… 评论：被揍醒的睡美人， 那两位祖宗。 你们很有想法。 作者替段弋感谢你们， 祝福你们： 一个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一个吃方便面全是调料包。 第43章 这天一早, 季寒舟拎着校服外套，熘熘达达地去班级。 刚途径二年级的卫生间门口，就看见顾言喻站在厕所门那里, 不知道在等谁。 ……不对, 好像是在躲谁。 「你干嘛呢？」季寒舟走上前。 顾言喻发现是他, 松了口气，冰冷依旧：「上厕所。」 「站在外面上？」 「……」 「上给谁看？」 「……」 「不会是知道我要来, 特意上给我看的吧。」 顾言喻：「你一大早就皮痒是吗？」 顾言喻揪着季寒舟的领子, 刚准备锤他两下, 余光突然扫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当即改变思路, 把季寒舟拽进厕所里。 季寒舟：「卧槽言喻，你好歹让我准备一下。别这么刺激……」 段弋一瘸一拐走到厕所门口：「诶？我明明听见喻哥的声音了？怎么又不见了？」 徐开阳：「你一大早的就抓着大学霸不放，你是要干嘛啊？」 段弋低头示意「你看我的腿」, 脚脖子高高肿起，像个刚出锅的发面馒头。那是顾言喻杀疯了把他当工具人的后果。 第83页 段弋皱眉：「我这样还怎么演睡美人啊, 肯定得找个人替我啊。」 徐开阳：「……」 为了奖学金，您老人家也是煞费苦心。 厕所隔间, 季寒舟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两个男生面对面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他身后是门, 顾言喻腿关节后面是马桶，谁都无法后退, 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所以你就躲了他一早上？」隔间离门口不远，季寒舟听的一清二楚。 顾言喻被热气弄得痒痒的：「闭嘴。」 季寒舟还没逗够小傢伙, 当然不会闭嘴：「要不你就答应他呗。」 顾言喻抬头，好像在看一只大傻逼：「你感觉我会穿着蕾丝裙，踩着高跟鞋, 站在台上被人拍照围观么。」 季寒舟：「……」 顾言喻这么白，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季寒舟突然想起来在顾擎家里时，虞柯给他看的相册。很多男孩子在小时候都雌雄莫辩，顾言喻就是其中一个。但他比绝大多数男孩子还要漂亮。 小言喻肤色白皙，眼睛大大的，睫毛修长，笑起来形如弯月。再加上他那时候腼腆又怯懦，徐依梦给他穿裙子他也不会反抗。只会在出门的时候，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不敢抬头看人。 只有过马路时阿姨说上一句：「这小丫头真俊。」小言喻这才会嘟嘟嘴巴反驳：「我是蓝孩纸！」 牙都没长齐的小老虎，咬人一点都不疼。 相册里有一张照片，就是小言喻穿着明黄色蕾丝蓬蓬裙的造型。那会儿徐依梦不知从哪弄来了一顶金色捲髮，把儿子打扮的跟洋娃娃一样。再戴上一个小公主的皇冠，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男孩子。 小言喻对着镜头怯懦无比，笑的时候小手还紧紧的握着裙摆。简直可爱到爆棚。 长大以后，他还是这么好看。无非就是从可爱公主，晋升到飒冷艷后。 季寒舟把目光聚焦在顾言喻的眼睛、鼻尖、嘴唇上，脑子里的歪歪已经歪到了外婆家。 他被那些画面冲击到，满脑子都是软软小言喻穿着裙子管他叫哥哥的样子。这种想法要是宣之于口，会死的有多惨——顾言喻会拿裙子勒死他吧。 ……死就死。 人都不做了，还怕个屁的死。 「你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一起演。」季寒舟说的有模有样：「段弋的伤，有可能就是老天刻意的安排。你想像一下，你演睡美人，我演王子。我们在上天的安排下相遇，我用爱吻醒了你，你醒来后对我一见钟情，爱的不可自拔，醒来以后非要嫁给我……」 「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顾言喻直接动手把他的嘴捂上。 季寒舟一肚子坏水还没流完，偏要挣脱开继续说。顾言喻不松手，他就捏捏他的腰挠痒痒。 顾言喻瞪眼：「姓季的，你活够了是不是？」 季寒舟笑道：「人生在世，勇于尝试。我是真心提示你，这可能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反串的机会，机不可失啊。」 「我反个六，你闭嘴。」 「言喻我说真的……」 「说你妹，闭嘴。」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人一脚踢到了隔板。 隔间里的二人同时一僵，然后往上一瞧，只见段弋上半身趴在隔间栏板上，像只小幽灵一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喻哥，寒哥，你们早啊。」 顾言喻：「……」 季寒舟：「……」 * 舞台剧场后台更衣室外，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门神。 段弋：「你说，喻哥穿裙子，会是什么样子。」 徐开阳：「……」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把白眼翻到天上，幻想一番，然后……小脸通红。 季寒舟从更衣室出来，就看见这两个人跟中邪似的，翻白眼傻笑，满脸美的大鼻涕泡，估计没想什么正经东西。 「嘛呢你们俩。」 泡泡破灭，段弋当然不敢告诉他大哥，我们在幻想你老婆：「没什么，喻哥呢？怎么还不出来？」 「哦。」季寒舟有些不自然：「衣服不合身，穿不了。一会儿换下来后让纪涵佳再订一套大号的。」 段弋：「……哦。」 徐开阳：「……哦。」 季寒舟：「你们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二人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段弋：「没有没有。」 徐开阳：「不敢不敢。」 更衣室内，顾言喻光着上身，面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裙子。 上午的时候，段弋在厕所门口哭爹喊娘，声泪俱下，诉说自己从出生以来的种种不尽人意。天要他糟粕他不敢不糟粕，可人让他无福奖学金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哇哇的哭，哭的好大声，哭的连龚涛和夏薇都惊动过来了。哭的一群人堵在厕所门口…… 段弋是因为他才受伤，所以没办法演话剧。顾言喻认了给他帮忙。 可是他抱了下半年社死的决心，这条裙子却十分不给力。完全是女孩子的尺码，拉链根本拉不上，上身的效果就是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后背。 好像他妈诱惑露背装一样。 季寒舟当时就在他身后…… 顾言喻捏着裙子的手紧了紧，幸好是季寒舟，要是让别人看见就他妈都别活了。 「嘶啦——」 第84页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言喻回过头，身后是两排道具服装，是往年文艺汇演的时候要用的。 他随着声音走向那些衣服，还没走到，就看见前面的衣服堆里跑出来一只老鼠。 顾言喻：「……」 老鼠看着少年将裙子挂回衣服架子上，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白色的校服遮住了少年的所有春光。 少年整理好仪容仪表，开门走路出去。随手把灯关上。 门口的声音渐行渐远，更衣室内乌黑一片。 老鼠呆呆望了片刻，身后的旧戏服动了一下，再次穿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手剥开戏服，形同黑夜里的丧尸。随后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 屋内没有光源，只有门缝透过的一点走廊灯光。老鼠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感觉危险，叽叽喳喳跑到别的角落。 男人看着顾言喻离开的位置，得意的嗤笑一声。 然后走到挂着蓬蓬裙的衣服架子前，拿起顾言喻刚才试穿过的裙子，放在脸上，狠狠嗅了嗅他残留的味道，长唿一口气。再次笑出声来。 满足，雀跃，兴奋，甚至有些癫狂。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搞事情了。 …… 感谢： 「31509208」 「道天x」 「年级第一」 「木头人果冻」 的灌溉！ 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44章 汇演在即。 即校园运动会之后, 城建学院又袭来一阵欢闹的气氛。 高职班又一次考试结束，徐开阳等人刚把百名榜单张贴在墙上，就有一个个小脑袋蜂拥而至, 把名单围的水泄不通。 「别挤别挤！」 「我就看一眼, 不要踩我啊！」 「我考了96名！稳了！」 「这次卷子还是好难啊。」 两百多号人, 如同地铁早高峰加上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徐开阳几乎是爬出来的。 「我操！」 人群中不知谁惊唿了一声，引得周围人浑身机灵, 安静片刻后, 又是一阵抱怨： 「你家炮仗炸啦！」 「叫那么大声, 见鬼啦？」 「吓老子一跳。」 那男生还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颤抖着手指向班级排名第100位的那个名字：「他他他他他他他……我没看错吧……」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操！！！」 「绝了吧！！」 「一百名是谁？」 「季寒舟？！！」 「卧槽, 大哥他开挂了吧！」 顾言喻站在讲台前擦黑板，听见声音后，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看。 只见那群人还聊得热火朝天, 都是对季寒舟这次成绩的咋舌反应。 谁能想像到，刚开学还考倒数第三的吊车尾选手, 居然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冲刺到班里中上游的位置。 整个班级都轰动了。 有些八卦的同学, 还特意调出来往次考试的百名榜记录，专注查阅季寒舟的排名信息。不查不知道, 一查还真查出点门道来。 从第三次考试开始，季大佬的排名就呈垂直线飙升, 直接从倒数第三跃到全班第186名，又跳到148名。 而这次的飙升最为恐怖, 他一脚跨过了48名同学，当天进军前一百名啊。 前一百名什么概念？ 如果高考发挥零失误的话，这大哥二本稳了啊！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操作？！ 玛雅文明觉醒了吗？ 「他是不是作弊了……卧槽, 什么东西！」 那男生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灰色抹布从讲台的方向飞过来，擦过他的唇峰，最后狠狠砸在成绩单上。印出一大片水渍。 众人看着抹布的方向，只见顾言喻缓缓而来：「不好意思，中午我值日，抹布不听话，自己飞过来了。」 男生：「……」 众人：「……」 上次之事，班里同学都知道了两位大佬关系匪浅。当着弟弟的面说哥哥，这不是往枪口上撞，找死么。 那个男生原本还想发火，看见顾言喻垂着眼，面无表情，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喻哥你值日啊，辛苦辛苦。」 他把抹布拿回来，小心地举给顾言喻，「你这抹布洗的真干净。」 徐开阳站在一旁，灰成这样还干净，真敢昧着良心说。 「嗯，用来堵嘴的，当然洗干净点。「顾言喻拿过抹布，看着他：「你试试？」 「……不，不用了。」男生自觉没有惹过这位战斗力十足的大学霸，意识到这块抹布为什么会飞到这里，便小声道歉：「对，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顾言喻像是不在意的样子转身离开，继续擦黑板。 * 午休过后，纪涵佳来传话：「顾言喻，老龚叫你去趟办公室。」 顾言喻起身：「说什么事了么？」 「没说。」纪涵佳想了想：「季寒舟在——李岩和校长也在。」 季寒舟在就算了，老龚经常因为成绩的事情把他们俩叫到一起。这段时间又因为话剧排练的事情，也没少找他们。无外乎就是强调不要捨本逐末，别落下课业。 可是为什么李岩和校长也在。 第85页 「叩叩叩——」 敲门三声。 「进。」 是龚涛的声音。 顾言喻推门而入：「龚老师，你找我？」 龚涛的办公椅上坐着校长，他和李岩则是陪坐在两侧。三人对面，是与之顶立的季寒舟。 顾言喻看见李岩就知道他准没好事，一双眼冷冰冰的，看得人由内而外结冰茬。他站在季寒舟身侧：「什么事？」 「是这样。」龚涛捏了捏鼻子，瞟了李岩一眼：「李老师接到举报，说季寒舟同学考试作弊。正好接到举报信的时候，他人在校长室，校长就一块过来了。」 龚涛说的很明白，也很直白。季寒舟没有任何表态，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看来「审问」的环节已经过了。 所以叫他来，是来作证的吧。估计是龚涛的意思，顾言喻这样想着。 顾言喻语调清冷：「哦，我还以为李老师官復原职了。」 言外之意，手伸的真长。 「咳……」李岩装模作样咳了两声：「今年考生多，校长非常重视升学质量。你们也不要觉得校长严格，要是真的成绩好，校方肯定不会为难你们。但如果真有人用些不正当手段提高成绩，高考现原形，拖了升学率的后腿，那个就是原则问题了。」 龚涛没接他的话茬，只对顾言喻说：「季寒舟的成绩我是交给你全权负责的，你对他近期成绩突飞勐进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顾言喻：「我教的挺好。」 龚涛：「……我，我知道。」 顾言喻：「他学的很快。」 「再快也不能快成这样吧，一百名？」李岩有备而来，对季寒舟突飞勐进的排行记忆犹新。他看着吊儿郎当，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季寒舟，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排斥：「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 这次，顾言喻没有反驳李岩。因为按照正常人的观点，李岩说的似乎也没错。 但是他知道季寒舟不屑于作弊，且每次考试的座位都是按照班级位置排序，季寒舟一直坐在他旁边。后排的同学们普遍处于成绩中下游，季寒舟能抄谁的？ 张伟？幕天遥？还是段弋？ 都不可能。 再说，这货但凡有一点不规矩的小动作，他都能发现。 到目前为止，他身边的季寒舟一直都在好好学习，天天抱着专业书背诵定义。完全是一个好好少年的模样，虽然还是骚气十足。 「那你们说怎么办？」可能是站累了，季寒舟有点不耐烦，打断了顾言喻的思路。 他随意朝校长扬了扬下巴：「要不我再考一遍？」 龚涛：「……」 能不能低调点。 李岩：「……」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狂下去。 考试是小，侮辱人是大。 任何学校都重视升学率，也注重学生人品，考试作弊取得好成绩这种行为坚决要强烈打击。 校长推了推眼镜，和蔼道：「季寒舟同学，重考的事情校方会安排，具体时间让龚老师通知你。」 他起身，拍了拍季寒舟的肩膀：「好好考，不要影响心态。」 季寒舟事不关己般点了点头，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还朝校长爷爷说了声谢谢。临走时也不忘朝龚涛摆手「走了老龚。」 龚涛：「……」 但将视线放到李岩身上时，季寒舟突然变了神情。少年面上带笑，却笑得嘲讽，鄙夷。让李岩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接着，李岩就看见眼前的少年嘴唇微动，口型似乎是在说……我可去你妈的吧。 然后就拉着顾言喻离开了办公室。 李岩：「……」 * 「要不是为了追你，我也懒的学习。」季寒舟一本正经说：「他们可以侮辱我的成绩，但绝不能侮辱我对你的爱意。」 顾言喻：「……」 话剧汇演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二人正坐在更衣室的废弃木桌上对台本。 顾言喻已经习惯了大傻逼的好心态，就静静的看属于自己的台词，没搭理他。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很放心，因为季寒舟没抄，李岩肯定是要打脸的。不管考多少回结果都会是一样。 李岩在办公室暗自爽快的时候，根本不会知道他的行为，是在帮季寒舟「天才少年」的角色立威铺路。 天才少年…… 「诶？寒哥喻哥你们在啊。」更衣室门被人打开，段弋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沓红色钞票，初步估计至少有2000块。 季寒舟：「你拿这么多钱干嘛？」 段弋摇头：「别提了，我爸看见我的成绩差点气死。说年底之前只给我这些生活费。」 「存卡里多好，天天兜里揣着一沓现金，土不土。」季寒舟趁他不注意，抽走钞票，数了数：「2500，你爸是不是多给了一个零？」 段弋：「……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骂我。」 顾言喻看着季寒舟数钱的动作，右手捏着钱，左手大拇指匀速且灵敏的摆动。许是故意逗段弋，他又换了只手。同样的动作，再数一遍。 顾言喻看的入神。 下一秒，脑中快速闪过一些画面，随即而来是一股强烈的电流。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现在全都有迹可循。 他想起跟季寒舟一块吃饭。季寒舟是左撇子，每当两个人的关节都碰到一起时，他就会改用右手。拿筷子的手法熟练，一点都不怪异。 第86页 还有他每次走路，似乎都是先迈开左腿。骑摩托车时却是右腿先跨。仍旧协调又平衡，看不出来任何生疏。 转笔、打架、挥拳先伸左手。写字、拿逗猫棒都是右手。 顾言喻瞬间明白了许多——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的。 那是人类从青少年时期，左右脑开发强大的反射板。也是为什么一直有人说「左撇子比一般人聪明」的原因。 年纪轻轻就能练就左右脑协调功能，实属不易。顾言喻对自己少时训练的画面记忆犹新。 他虽然没有过不不忘的本领，但稍作回想，还是能清楚记得季寒舟那张考试卷子上的玛雅符号。以及他书架上的那些书：《玛雅文明》、《亿万光年》…… 不是瞎写的。 思路贯穿的顾言喻汗毛竖起，鸡皮疙瘩从脸颊还是遍布全身。谁能想像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脑海里藏着整个不为人知的文明。 难怪，他能这么快提高成绩。 难怪，他不管背什么都不费劲。 在季寒舟的身上，他甚至一点都看不见学渣的煎熬。 只是这傻逼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天赋异禀。 「言喻……言喻啊——」 顾言喻回过神。 季寒舟：「叫你半天了。」 顾言喻思考的太专注，段弋什么时候离开他都不知道。 季寒舟：「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肯定没听见。 顾言喻：「你说什么？」 季寒舟很有耐心再给小傢伙重复一遍，一脸认真问：「我说，吻戏，我们能不能真亲。」 「……」顾言喻明白了，这傻逼可能是被黄色废料堵住了大脑中枢神经…… 顾言喻看了他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只勾勾手说：「你过来，来。」 「诶？那是学霸和一哥吗？」 「卧槽，怎么又打起来了？」 「少见多怪，他们俩不打才不正常。」 舞台剧开演前一天，后台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报名参加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来往更衣室换装的身影从不间断。 就见走廊最尽头的地方，两个走到哪都亮眼的身影扭打在一起，撕扯的不可开交。 无需看脸，只看身材和打架的姿势，整个城建学院绝对找不出第二对儿。 「轰！」的一声，桌子腿飞了出来。 「咔！」的一声，墙皮掉了一地。 「嘶啦——」一声，是衣服被扯破的声音。 尽管打斗激烈，但是「懂行情」的同学们全都各忙各的，任凭两只大佬打的乌烟瘴气。既不驻足观看，也不上前阻拦。只要不把房子拆了就行。 顾言喻把季寒舟按在地板上，整个人都骑在他身上：「姓季的，我他妈一天不打你，你皮痒是吧。」 季寒舟一只手扶着顾言喻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连忙服软：「错了错了，不亲就不亲，你别生气，我就是问一问。」 万一成了呢。 见顾言喻还气唿唿的，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季寒舟用手捂着胃部，做出很难受的样子：「言喻，我这疼，你是不是把我打坏了。」 话音刚落，季寒舟明显感觉到手心里攥着的小拳头放松了许多。 他抓住空隙，勐地支起上半身，坐在地上。顾言喻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坐在季寒舟的大腿上。这姿势和画风极其的不可言说。 骑.乘的姿势让两人的胯部紧紧贴合在一起，季寒舟顺势环抱住顾言喻的后背，以免他往后仰再摔倒。 季寒舟微微仰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小混蛋，微微一笑，按着他的后脑凑到自己唇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措不及防的举动，顾言喻瞬间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懵了。 季寒舟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轻声道：「抱紧了啊。」 然后勐地使劲，腰部发力，竟以旱地拔葱之势把顾言喻给抱了起来。一手托住他的屁股，另一手紧紧环住他的后背。 而顾言喻就以大宝宝的姿态，双臂环在季寒舟的脖子上，两腿分开在他身侧，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同学a：「卧槽！两点钟方向！我看见了什么！」 同学b：「啊这姿势……舟喻锁死了！！」 同学c：「来，杀了我，给两位大佬助兴。」 同学d：「餵？妈，我磕的cp好像成真了。」 同学e：「我的妈，这两个男人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同学f：「寒哥的快乐，我们果然体会不到。」 顾言喻反应过来后，脸红的跟烂透的猴屁股一样：「季…寒舟，你他妈赶紧把我放……」 「不放。」季寒舟依旧不怕死的笑着：「要打回家打，怎么打都行。我绝不反抗，你开心就好。但是现在，你得让我抱个够。」 顾言喻简直快疯了。 「我操.你大爷！别他妈抱着我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那抱你往家里跑。 …… 干啥啥不行， 撸串第一名的作者， 回来了！ 隔壁预收的封面弄好啦！ 点菸gif 赤鸡gif 连滚带爬跑去看gif 第45章 文艺汇演当天, 校方给紧张了半学期的同学们停课半天，备受鞭策的高职班也不例外。偌大的礼堂一早就挤满了人。 第87页 本次汇演节目众多，但大家也不为别的, 多半是为两位大佬的《睡美人》吸引而来。 就在前几天, 校园贴吧里磕舟喻cp的那篇帖子低下, 突然涌上来一条热评。 楼主【一只小阿貂】：[下半年最流行的情侣抱，不是公主抱, 不是单手抱, 而是……] 楼主画风满满的标题党嫌疑。 众人点进去浏览, 只见楼主话说一半, 看图说话。 那张照片是在礼堂门口。 在高墙围院、人来人往都成为背景板的前提下, 一位高挑的褐发少年从礼堂中跑出来。他笑的明艷，被下午的斜阳映红了脸。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和美好。 他怀里还抱着另一名少年。 黑色的小狼尾略微炸毛，狼尾少年在他怀里挣扎, 像只四条腿的螃蟹。 少年抿着唇，一脸冷酷兇悍, 却又掩饰不住紧张害羞的样子。 斜阳不忍打扰这对儿少年，只是将暖光轻抚在他们身上, 为他们的身姿渡了一层暖光。 这层楼不过发布一个小时，就被吧友顶了上去, 照片点击量高达一千多次。照片背后的故事也广为人知。 所以今天全都是慕名而来的群众。 上午十一点半，长达四个小时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 终于迎来了万众瞩目的高.潮部分。 舞檯灯光昏暗片刻，再次亮起, 就见金色长髮的睡美人躺在床上。 他身下是柔软的欧式雕花大床，身上穿童话復古的欧式蓬松公主裙。他闭着眼睛，伴随着舒缓的背景音乐静静躺在那里, 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沉睡而显得没有生气。 可能是黑暗久了，舞台上方突然投射强光，顾言喻的睫毛动了动，但很快恢復原样。 徐开阳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学霸这也太可了吧。」 段弋点头：「每次看见喻哥，我都怀疑自己的取向。」 纪涵佳：「我激动的眼泪已经从嘴角流出来了。」 段弋：「……」 徐开阳：「……」 这世上最伟大的感情，除了母爱，即是爱情。睡美人的甦醒、周围万物的復甦，只需要一个英俊帅气——信念感强大的王子。 王子也无需做些什么，只需要一个吻。可深或可浅。 在反派背景音效之下，害了公主的恶毒王后走上台。 扮演恶毒的王后的男生身材有些壮硕，他身着黑衣，梳着高高的盘发，看上去有点像倩女幽魂里的天山童姥。一出场台下就有观众忍不住笑出声。 王后捡起床下被咬过一口的红苹果，满意的观赏起来，一脸得意的说：「哦，我漂亮的公主，你就永远长眠在这里吧。」 王后离开，从舞台左侧幕布里跑上来几棵大树。 大树长了腿，跑了一遍又一遍，从绿叶跑到树枝，象徵着睡美人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四季变换。 最后一棵大树消失在幕布的同时，礼堂内再次穿来一阵背景音效，万众瞩目的王子出现了。 台下传来一阵欢唿声和口哨声，顾言喻就知道那傻逼出场了。他的睫毛又不安分的动了两下。 睡美人这个角色就有一点好，全程闭着眼，不用看着那傻逼的脸，省的笑场。 季寒舟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北欧皇族燕尾服，脚下是皮质长靴，腰间是修长的银色挂剑。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这身衣服在他身上极其合身。再加上那张随时随地能招揽桃花的俊脸，仿佛就是王子本人。引得好多女孩子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王子：「诶？这里怎么有一个公主？」 睡美人：「……」 季寒舟日常是个戏精，舞台则化身沙雕。好好的台词，活生生被他给念成了诗朗诵。 再加上夸张的神情和语调，这句台词改成「咦？地上怎么有只蘑菇？」都丝毫没有违和感。 一句台词造成的效果，比那个天山童姥都有趣。 段弋：「我大哥好像是来演喜剧的。」 徐开阳：「有些人，活着就是一场喜剧。」 纪涵佳：「念什么台词啊，直接亲啊。」 段弋：「……」 徐开阳：「……」 在精灵的帮助下，王子终于明白了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长眠，他声情并茂念着台词，试图握住睡美人的手：「哦，美丽的公主，你真可怜。」 可睡美人不是很想跟他握手。 台下观众只见王子废了好大的劲，总算把睡美人的手拿起来，握在手里。床都晃了一下。 「美丽的公主，就让我来吻醒你吧。」接下来就是高.潮戏份，可季寒舟念完台词却停顿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忘了一句台词，赶紧补上：「啊——」 气运丹田，由内而外。 「噗——」台下观众都快笑飞了。 顾言喻闭着眼睛，勐地皱眉，转了转眼球：「……」 你他妈还不如不加这句。 王子伸手抚上睡美人的脸，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那双眼看着睡美人的时候也很怜惜。 王子用手抬起睡美人的下巴，自己则俯下身去。 顾言喻闭着眼睛，只觉得下巴一紧，紧接着就有一个东西挡住了眼前的光。 季寒舟逐渐压低身子，他就愈发觉得黑暗，手也不自觉的抓紧裙摆。 他忽然想起昨天，季寒舟问他能不能真亲。 第88页 他说不能。 季寒舟沉默片刻，又开始不依不饶：「那我要是真亲了，你会怎么办？」 顾言喻冷酷无情：「那我会把你腿打折。」 当时季寒舟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笑了一下。 笑的很有故事。 顾言喻当时没明白那个笑容里的含义，此刻却勐然明白，他似乎是在表达「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个屁的断腿。」 顾言喻赶紧睁开眼，季寒舟放大的脸就在他眼前。此刻二人距离很近，彼此唿吸交融。鼻尖即将触碰，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煳。 季寒舟没想到他会睁眼，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恢復镇定，飞快在顾言喻唇上捉了一下。 顾言喻：「……」 季寒舟微微起身，看着他：「横竖都是死。」 说完，就又覆了上去，找寻熟悉的触感。 一瞬间，薄荷的味道、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顾言喻所有感官，让他眼睛里只有季寒舟一个人，也只能感受他一个人。 纪涵佳将像素五千万的镜头无限放大：「我去……这还带伸舌头的，这么刺激吗？」 段弋凑过去看她的镜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大哥牛逼啊，我大哥站起来了。」 徐开阳藏狐脸：「……骚不过，骚不过。」 「卧槽！」台下有一名观众惊唿：「王子怎么把公主亲诈尸了？？？」 洗手间内—— 龚涛按下沖水马桶键，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被夏薇的电话打断。 「餵？我在厕所呢，怎么了？」龚涛夹着电话，扭开龙头，两手在水流里搓揉。 「你还有心思上厕所？」电话那头，夏薇都快哭了：「呜呜呜……你再不回来，你班学生就要把礼堂拆了！」 「……」 龚涛一不留神，电话掉进了洗手池里。 * 「王子和睡美人打起来了！」 「啥玩意儿？？谁和谁？」 「季寒舟和顾言喻，这次超级劲爆！入股不亏！」 午饭时间，城建学院的学生们不去食堂吃饭，跟捡金子似的全都往礼堂后面的小树林里跑。 他们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无意间成就了【校园歷年十大传奇事件记录排行榜】第二——千人同钻小树林。 是仅次于运动会的名场面。 大量人群同时从四面八方直达小树林中心，真有种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感觉。 幕天遥吃着薯片：「我靠，怎么这么多人？」 林镜辞拿着薯片：「……」 纪涵佳拿出相机：「啊这，无处散发的压迫感。」 徐开阳带着板凳：「我可以吃瓜了。」 两位大佬站在暴风眼的位置，身上的道具服装还没来得及换。风一吹，王子的燕尾服和公主的卷长金髮随风飘动。 只见王子和公主正在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快速展开攻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下大条了。 同学a：「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同学b：「季寒舟怎么一个劲的跑啊？」 同学c：「快看快看！被抓住了！」 同学d：「我勒个去，这一拳……」 顾言喻把季寒舟按在树干上，用最俊的脸说最狠的话：「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季寒舟握住顾言喻的拳头，心说这小混蛋是真生气了：「你明明也喜欢我，你为什么就是不敢说啊。」 「谁不敢。」 「那你倒是说啊……」 「我说你大爷！」二人僵持不下，顾言喻怒道：「我说没说过你要是敢亲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季寒舟鬓角出现细汗，他家小混蛋发火他真是有点招架不住，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以理服人：「我亲你你就打我，你亲我呢？我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 顾言喻惊道：「我什么时候亲过你？」 「就徐开阳过生日那天。」季寒舟突然提高调门。 徐开阳：大哥你cue我作甚？？？ 顾言喻又惊又怒，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喝多以后的事情，季寒舟也没跟他说过。 不就是睡一觉吗？ 什么时候亲过？ 还是他主动的？ 顾言喻：「你他妈连放屁都不打草稿。」 「行，不认帐是吧。」季寒舟坚定又憋屈的点了两下头，然后发狠似的两手捏住顾言喻的腰，把人转了一圈，按到树干上。 顾言喻脑子里瞬间空白，只有一个想法——这人怎么这么大的劲？刚才都一直压着没用吗？ 然而接下来，这疯子做了一件更令人无措的举动。 季寒舟浑身都是不可违抗的男子气概，他看着顾言喻的眼睛，第一次这么认真道：「忘了是吧，行，我帮你想想。」 「你他妈……」顾言喻措手不及被堵住了嘴：「唔——」 唇上熟悉的触感，让他隐约想起了一些片段。 洗手间那个男生[要不要跟哥哥去玩？哥哥房间里有好东西。] 站在门口的季寒舟[你妈让你跟你哥回去睡觉，乖，过来。] 近在咫尺的季寒舟[来，抱。] 耳鬓厮磨的季寒舟[你把我咬疼了，怎么办……]、[小言喻，叫声哥听听。] 歷史性的千人场面，很少有统一鸦雀无声的时候，但这一刻，他们做到了。 第89页 幕天遥没拿稳手里的薯片，轻薄的薯片在掉落的瞬间似乎被放慢了时间，像树叶一样飘落在地上。 徐开阳原本手持西瓜，坐在两条腿的小板凳上。他刚找好角度就听见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再一抬头，就被眼前景象造成的冲击波震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瓜也甩在了脸上。 纪涵佳目瞪口呆，掉了手机。从亲眼目睹两只大佬接吻的那一刻开始，她脑子里的画面就开始高速运转。接吻、上床、做.爱、结婚、生小孩……婚后生活内容更是连马赛克都顶不住。 林镜辞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然后绅士的拿出纸巾，递给纪涵佳：「鼻血，擦一擦。」 众人石化，然后……炸了！ 第46章 文体汇内容彻底落幕, 高职班再次进入紧张的冲刺阶段。 连续三天，中央空调二人组的气氛都十分诡异，连带着教室最后一排几乎没人敢说话。 磕cp的更是不敢在顾言喻跟前熘达——怕被揍。 已经入了深秋, 26度的空调温度都掩盖不住万年冰窟的寒气。 季寒舟有些惆怅的看着他同桌, 他最亲爱的同桌兼弟弟, 已经三天没跟他说话了。 也三天没打他了…… 倒也不是不说话，就是见了他就绕路, 再也不一起吃饭, 不一起回寝室。连夜里起来上厕所发现他在, 都赶紧回床上趴着去。 但凡在走廊里打个照面, 肯定也视他为空气, 擦肩而过。 不，连空气都不是。 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发现顾言喻的怂点。 挺可爱的。 但他还是喜欢他家小混蛋把他骑在身子底下。哪怕是揍他, 也比现在主动，比现在热情。 季寒舟无心学习, 刷刷贴吧，看着那些磕cp楼主发出的高清大图, 多少能找回一点当初的感觉。可惜的是，他和顾言喻当众接吻的照片没被人拍下来。 一条于昨天凌晨三点发出的帖子, 吸引了季寒舟的注意力。 楼主名叫【别艾特我，没结果】 名字很嚣张。 发帖内容如下： #同桌是我哥怎么破？# #他对我垂涎已久。# #他又在看我……# #好想打他, 可是我下不去手。# #怎么办？在线求答案，挺急的。# 季寒舟对着屏幕皱眉, 摸着下巴品了品。 首先，这姑娘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打人要不得。 季寒舟有那么一丢丢的大男子主义，另一半总动粗他很不喜欢。当然了, 他家小混蛋例外。 其次，这姑娘能这么问，肯定是也喜欢她哥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纠结的心思。 难道是碍于血缘关系才不能接受？？ 季寒舟茅塞顿开，他好像明白了顾言喻为什么一直拒绝他。 他看的出来，顾言喻是喜欢他的。很他妈的喜欢，但就是不说。忍着，憋着。 他怎么就忘了，小混蛋是他弟弟啊。不是一个妈生的，那也是弟弟啊。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 看来这世界上的有情人，大多都面临着艰难险阻啊。 季寒舟往下拉了拉，这条帖子发的时间不长，热度却很高。 有不少吧友评论： 【我和竹马，灵魂互换一半后】：[楼楼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你装b上瘾了是吧？】：[抱抱lz，lz的哥哥是亲哥哥吗？] 【我被白切黑小狼狗套路了】：[如果不是的话就没关系哒，我们班就有一对儿伪骨科，磕的可带劲了！] 楼主【别艾特我，没结果】回覆：[不是亲哥。] 不是亲哥。 季寒舟挑眉：这还不简单？ 他飞快打字输入评论。 【宇宙第一帅】：[这年头，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干嘛在乎外界的因素。我和我弟就是重组家庭投来的缘分，是父母让我们相遇，没有血缘给了我们机会。所以姑娘，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自卑，勇敢大胆的迈开第一步。但是我觉得你最好收一收脾气。虽然我弟弟脾气也很爆，但他一定比你可爱，他越爆我越喜欢。你爆你哥不一定喜欢。懂吗？] 两分钟后，季寒舟再看手机，他的评论下面就多了几条留言： [这哥们儿怎么凡里凡气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生？] [他id叫宇宙第一帅，女生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无法反驳……] [惊！我居然在吧里堵到一只鲜活的骨科党？] [楼主家都说了，不是亲弟弟。] [能不能请这位吧友分享一下你和弟弟的日常？] [除了舟喻，咱们学校还有伪骨科cp？] [对吼！同学你哪个班的？？] 季寒舟：「……」 【宇宙第一帅】：[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过来人。] 小铃铛消息+1。 是发帖楼主回覆： 【别艾特我，没结果】：[如果你有好的建议就直接说，不要总等着别人问。] 我去？ 季寒舟坐直了身子，这楼好屌啊。 发帖求助还这么硬气？我干脆跪着给你出谋划策得了？ 他正打字，忽然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这楼主说话的语气莫名熟悉。 季寒舟下意识望向顾言喻，就见这小混蛋哪里是在听课，正在桌子低下玩手机呢。 第90页 如果顾言喻这时候转头，他一定会后悔自己没多花十块钱贴一张防偷窥膜。 小铃铛消息+1。 有人回復楼主： 【宇宙第一帅】：[像你们这种情况，多半是在一起就好了。] 【宇宙第一帅】：[爱的biubiubiu（图片）] 顾言喻：「……」 * 深秋的六点半，天已经黑了。 放学后，顾言喻仍旧留在班级里写作业，等一切课业都处理好，已经是七点多了。 他把作业收拾好，背着书包往外走，恍惚间看见窗外有个人影闪过。 然而仔细看了片刻，根本没有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用眼过度出现幻觉了，关了教室灯，锁上门之后转身离开。 405寝室。 季寒舟推门而入，手上握着两张票：「言喻呢？」 他没看见顾言喻的身影，寝室里唯一的书桌前，是林镜辞在帮幕天遥辅导专业课。只是两人姿势有点怪异，都挤在书桌那里，密不可分。 林镜辞有点冷：「去礼堂送衣服了。」 季寒舟想起来了，那天在小树林里，他和顾言喻闹得太大，服装都弄脏了。负责揽收道具的女同学不愿意收，非得叫他们拿回去洗干净再送回来。 可是都八点多了。 季寒舟：「他走了多久？」 林镜辞也觉得不对劲：「快一个小时了。」 季寒舟拿出手机给顾言喻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再打一次，那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林镜辞：「怎么了？」 季寒舟根本没心思管林镜辞的手是不是刚从幕天遥的裤子里抽出来，他总感觉不对劲：「没接，然后关机了。」 说着就离开寝室。 八点多钟的礼堂空无一人。 顾言喻走到更衣室，将裙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挂到衣架上。他根据那个女同学的话，找到了放在抽屉里的记录本。 做好登记，末尾留下归还衣物人的姓名和电话。 「咚！」有人在外面敲门，但只敲一声。 顾言喻确实惊了一下，因为这一路他没发现有人跟过来。 突然，头顶的灯闪了闪，走廊里的灯也忽暗忽明。 他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实，留下一个大缝隙，虽然看的不真切，但顾言喻确定门口有个人影。跟他刚才在教室门口看见的一样。 是谁在恶作剧。 「别装神弄鬼。」顾言喻攥着原子笔，冷冷道：「出来。」 头顶的灯在急速闪烁，并伴随着漏电的嘶啦声后，「啪——」的关了，接着是走廊的、大厅的。 城建学院后方的礼堂建在轻轨铁道旁，原本是漆黑夜里最亮眼的存在，这一刻却陷入深深的黑暗。 顾言喻的视线被黑暗笼罩，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听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他紧紧攥住原子笔。 不多时，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顾言喻抄起原子笔就准备动手。 结果，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薄荷味。 那人抱住顾言喻的腰身，把他整个人往后带去，直抵白墙。 「季寒舟，你他妈又来找死！」顾言喻骂着，但是原子笔仍旧握在手里，没有刺下去：「你放开我。」 他有些后怕，万一没控制住弄伤了他该怎么好。可还是忍不住怨他用这种办法吓唬人。 「我叫你放开！」 「季寒舟」非但没放开，还变本加厉。他把脸埋在顾言喻胫处摩擦，一边亲吻舔允、一边撕咬着他的领子。 顾言喻没想到他会这样：「你他妈是疯了吗？！」 「季寒舟」似乎是料定了顾言喻不会把他怎么样，对所有的怒骂训斥充耳不闻，过分的从后面把手伸进顾言喻的衣服里，冰凉的触感引得顾言喻全身战慄。 「你他妈的季寒舟！」顾言喻不能打他，只能用力把这人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 「季寒舟」比他高，却没他力量大，撕扯间顾言喻不小心抓伤了他的皮肤。他吃痛的「嘶」了一声。 顾言喻当即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身子都开始僵硬。 ——这不是季寒舟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 第47章 男人的身上除了薄荷味, 仔细一闻还有些菸丝味。 季寒舟是抽菸，但顾言喻记得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烟很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就不再抽那个牌子的烟了, 改抽蓝盒子。 那个烟很轻, 略带一丝苦甜，没有这么重的廉价感。而且这身薄荷味也不对。 季寒舟身上是沐浴乳的清香, 凉丝丝的, 很好闻。 眼前这个薄荷却有些刺鼻, 像是薄荷味的香水, 因为喷多了, 吸进鼻腔都是凉飕飕的感觉。 顾言喻勐地将原子笔刺在了男人身上，男人果然低吼一声，全身都开始颤抖。但他没有松开, 而是狠狠咬住顾言喻的肩膀，那只手死死的贴着肉, 抓住顾言喻的腰。 「放开我！」肩膀上传来的痛感难以忍受，顾言喻勐地拱起膝盖, 狠狠顶在男人胃部。 「呃……」男人遭受重击闷哼一声，身体退后。 那一瞬间顾言喻只觉得肩膀上的肉都被他咬了下来, 也痛的忍不住低吼出声。 第91页 * 天越来越黑，操场上的同学越来越少。 季寒舟跑到礼堂门口, 看见每天都亮着的标志性建筑物黑暗一片，感觉奇怪, 立刻冲进大门。 林镜辞和幕天遥紧随其后。 礼堂太大，伸手不见五指。 幕天遥点开手电筒，手机的光源可照射范围有限, 能见度极低：「怎么办？这什么都看不见。」 林镜辞看着季寒舟逐渐消失的身影，冷静道：「走，我们去找总闸。」 先前被踹倒的男人又爬了起来，在顾言喻吃痛的时候凑过来，再次抱住他，像情人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小言喻，我好想你。」 顾言喻的瞳孔瞬间放大，在听出来对方是谁的时候，当即将原子笔化为利刃，勐地展开攻势。 从头到尾，黄骏驰都没躲。 尽管被打的闷哼，胸膛都震空响。尽管已经闻到了血液的味道，他还是不捨得放开顾言喻，就这样抱着他，凑近他。 「刚才怎么不打我？嗯？」黄骏驰低笑出声，用带血的手控制住顾言喻的两只手腕，就像多年以前，无阻碍的制服他、凑近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为我是季寒舟？呵呵，看不出来你还真挺喜欢他，对他这么好。」 「去你妈的！」顾言喻狠狠砸了他一拳，又一脚把人踢开：「别他妈碰我！！！」 黄骏驰重重摔在地板山，发出巨响。可他就跟打不死的殭尸似的，下一秒就勐地扑过来。而且每次都能在黑暗中精准找到顾言喻的位置。 顾言喻慌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慌过了。 黄骏驰的吻，落在皮肤上的触感，让他晕眩，想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打从心里是惧怕黄骏驰的。 一想到这混蛋对自己做的事，顾言喻就背嵴发凉，幼时的场景全都跑了出来，在脑海中消散不去。彻底扰乱他的心绪。 黄骏驰早就察觉出了他的反应，这次他锁定了顾言喻的位置后，没有急着冲过去抱他，而是混淆视听，把顾言喻弄得方寸大乱之后，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呃——」 顾言喻被打的闷哼一声，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膝盖发软，当场跪地。 只是在即将触碰地面的时候，被人拦腰捞进怀里。 「我不是教过你吗，别跟我动手，也别反抗我。否则没有好果子吃。」黄骏驰抱着顾言喻的细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说出的话变态又下流：「你以前很乖，会管我叫哥，还会对我笑。我喜欢那时候的你。要不是那小子横插一脚，我他妈早就把你睡了，还能留到现在？」 黄骏驰顿了顿，顾言喻只觉得脸颊湿热，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后，厌恶感油然而生。 他咬牙切齿道：「我操.你妈——」 「呵呵，你操的到吗？」黄骏驰很满意地捏着顾言喻的脸：「不过你现在这样也挺带感的，我就喜欢看你激烈挣扎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挣扎的越厉害我就越爽。」 顾言喻通过声音辨别黄骏驰脑袋的方位，在黑暗中艰难的跟他对视，艰难道：「……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她妈也配！」 「我能是什么东西。」黄骏驰笑了，他凑到顾言喻耳边，下流道：「呵呵，当然是——上你的东西。」 黄骏驰把顾言喻抵在墙上，顺势开始解开皮带。 动作的时候嘴里还不忘振振有词：「你好像很喜欢我身上的薄荷味，从今往后，我可以每天都让你闻。任何地方，只要你喜欢。」 顾言喻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这样的他让黄骏驰兴奋不已：「没用的，别挣扎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要是早听话，今天也不会这样，还不都怪你自己太倔强，跟我有什么不好。」 「疼吗？忍一忍，等一下就舒服了。」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一直喜欢到现在。」 「我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找过别人。」 「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发誓。我会永远喜欢你。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不会欺负你。会好好爱……」 「闭嘴！！」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突然发狠。 黄骏驰动作一僵，只听那声音不像朝气蓬勃的少年，倒像个风烛残年之人，略带沙哑。 他在夜视镜下看着顾言喻的眼睛，像狼一样冒着绿光，接着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 「你他妈是在作践谁啊！！」 季寒舟藉助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绕过礼堂座位，直奔后台更衣室。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能听见尽头的房间传来的声音。 他突然听见一声低吼——是顾言喻的。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悬在半空，脑子里的弦「啪！」的断了…… 什么都顾不上的冲过去！ 顾言喻一手捏住黄骏驰的手腕，狠狠一转。空荡的房间贯彻脆裂的「咔嚓——」声，伴随着黄骏驰的嘶吼，他的胳膊关节当场被扭断。 只是还没等他痛苦，顾言喻就一手直逼他的脖子，扣住动脉。勐地飞旋，把人狠狠甩在地上。 「上次没弄死你，这次，一定！」 照明系统恢復的恰到好处。 季寒舟冲过来时，就看见顾言喻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连连挥拳，满手鲜血，可想而知下手的力道。 第92页 那男人被打的两眼泛白，毫无招架之力。半张脸都是血迹。 顾言喻微微起身，季寒舟看见他校服肩膀那里全是血渍，侧脸也挂着几滴血，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顾言喻侧颜清冷，小狼尾仍旧贴在胫处，可季寒舟知道，这时候的他并不乖。浑身都是戾气。 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狮子，但他的意图不是进食，而是将猎物无情的杀死。 顾言喻死死盯着黄骏驰，然后起身，拿起距离自己最近的武器。 季寒舟瞳孔微缩，那是他在舞台剧时佩戴的长剑——是真的剑！ 「言喻！！」 就像是疯魔了一样，顾言喻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他死了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他抽出长剑，高高挥起后就往黄骏驰身上砍！ 千钧一髮之际，季寒舟箭步冲过去，把人抱进怀里。以至于剑身偏移，掀起一阵风浪，长剑尖端削掉了黄骏驰脑门的一大块刘海，连同髮际线那里也被割伤。 季寒舟看着那些血，不免有些后怕。刚才要不是他拦着，这一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脑袋掉了都是轻的。 他目光下移，看着男人已经被解开的皮带，眉头紧皱不止。 又看了看他的脸—— 操！ 居然是黄俊驰！ 他已经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别他妈的碰我！」顾言喻握住季寒舟的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他现在讨厌一切与他触碰的人。 「言喻，是我。」季寒舟一手环抱他，一手握住他的手，控制住他想要再次挥剑的动作。 这次的薄荷味终于是清新的，好闻的，不再是刺鼻的。 清新的薄荷里夹杂着一丝丝菸丝的甜苦，那是只有亲密接触时才能从对方身体上嗅到的气味。 顾言喻清醒了许多。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顾言喻紧绷的神经开始舒缓。 好像得到了一只能够抚慰心灵的镇定剂，一在看见季寒舟的那一刻，心里紧绷的防线瞬间垮塌，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手里的长剑掉在地板上，发出「咣当」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将额头抵在季寒舟肩膀上：「是你……」 「这次是你……」 黄骏驰捂着脑袋，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从季寒舟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故意在身上弄了些薄荷味，可顾言喻根本不喜欢这个味道，他只喜欢那个带着薄荷香的人。 季寒舟没来之前，顾言喻眼里就只有他。哪怕是用卑劣的手段，他也可以控制顾言喻，不让他看别人。 可季寒舟来了之后，顾言喻就再也不看他。甚至主动趴在季寒舟怀里。 顾言喻从来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对谁这样过！季寒舟无疑是例外的，是特别的！！ 可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季寒舟样样都比他好！ 当年就差点打死了他。 现在又害的他哥黄友安被处分！ 差点被退学。 他居然连顾言喻都抢！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全是他的！ 「顾言喻！」黄俊驰疯狂的扑向顾言喻，他的视线因血液而变得一片鲜红。 这一刻的季寒舟全然没有平常的和气，仿佛蛰伏已久的勐兽，在捉到猎物的那一刻就暴露本性。 兇狠、侵略、占有欲极强。他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顾言喻，眼中全是不可抗拒的野性力量。 「别回头。」季寒舟按住顾言喻的脑袋，让他继续抵在自己肩上，然后在黄骏驰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踹上去，把人射到三米开外。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顾言喻紧紧闭上眼。睫毛蹭到了季寒舟的脖子。 「没事了。」季寒舟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柔，他摸着怀中少年的小狼尾，哄道：「都解决了，不会再碰你了。」 「狗币！」幕天遥冲进来，看见更衣室里的场面大惊失色：「卧槽！你们没事吧！」 他看清地上的人是谁后，表情扭曲片刻，立即火冒三丈：「妈的！这傻逼怎么在这！我操了！」 林镜辞紧随其后，看清地上的男人之后，什么话也没说，抄起椅子就往他身上砸：「你他妈的没完了是吧！追到这来！」 这是幕天遥第一次见他发火。 林镜辞和季寒舟的心思一样，自己的哥们和自己喜欢的人，先后差点被这混蛋祸害，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 季寒舟好不容易把小狼尾捋顺，顾言喻就要推开他起身。 季寒舟不依，不肯放人：「再趴会儿。」 他收紧手臂，把人抱得紧紧的。顾言喻的腰很细，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我……」顾言喻说不出话，他抵在季寒舟胫处，狠狠嘆了口气：「不用，我没…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嗯，我知道你没事。」季寒舟继续摸着小狼尾，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 他一路摸到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家言喻大宝贝：「打了这么久不累吗，哥今天专门给你当靠枕，你想趴多久就趴多久。哥宠你吧。」 「季寒舟。」 「以后别跟哥置气，也别离的太远。」 第93页 「季寒舟……」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季寒舟语调低沉，手臂收紧：「我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几个章节， 大家还是早点看吧…… 你们懂得gif 点菸赤鸡gif 第48章 林镜辞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 黄骏驰差点被打成活体巨人观。凄悽惨惨戚戚，连见多识广的民警叔叔看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去做笔录之前，顾言喻需要先去一趟校医室。他身上被黄骏驰弄了好多伤, 要赶快处理。 夜里十点, 整个学校都漆黑一片, 除了点点路灯光源，就只有小礼堂和校医处还亮着灯。 顾言喻趴在床上, 男校医帮他撩起衣服后摆, 看见他的伤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搞的？」 校医看着季寒舟：「怎么被抓成这样？」 季寒舟看着顾言喻腰上的抓痕, 拳头收紧。 一共四条血印子, 深浅不一, 皮肉分离。从后侧腰腹划到最末端的肋骨。 那是黄骏驰在欺负他的时候，被他踹倒，顺势抓伤的。 顾言喻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处, 校医只能帮他脱掉衣服。季寒舟怕别人下手没轻重，再扯痛了他, 便主动上前帮他脱衣服。 脱掉上半身的校服短袖，少年白皙纤瘦的身子全都暴露在空气中。可这会儿季寒舟根本没心思享受视觉冲击, 他的目光都落在顾言喻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很深的咬痕，因为没来得及处理, 伤口已经发紫，发青。齿痕深深凹陷在皮肉里。 胫处还有几个浅浅的吻痕。 光是看见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都能想像到顾言喻在黑暗的房间里到底遭遇过什么。 季寒舟眸子变冷，垂眼看他。 「不疼。」顾言喻一身男子气概, 坚强道：「别这么看着我。」 季寒舟没说话，只从医生手里接来消毒水和棉球，说：「给我吧。」 医生：「……」 季寒舟下手很轻。 可再轻, 只要消毒水触碰到顾言喻流血的皮肉，都会刺激的顾言喻稍微抽动。这种感觉季寒舟是知道的。 毕竟他前两天才被人抓伤，当时就是顾言喻给他擦药。 季寒舟俯身，吹了吹，试图缓解顾言喻的疼痛。但温和却酥麻的触感，却让顾言喻忍不住绷劲神经：「不疼，你快擦就行。」 「嗯，我疼。」季寒舟轻声哄他：「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不想使劲。」 医生：「……」 我好像一个大灯泡。 季寒舟力道轻柔，时不时在顾言喻背后吹一吹暖风。 惹的顾言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手上，每次棉球蘸着冰凉的消毒水触碰他的皮肤，他都会绷紧肌肉，屏住唿吸。 整个过程，顾言喻甚至出了一点点细汗，完全没工夫像刚才那样理会疼痛。 等季寒舟处理好伤口，校医又拿来纱布。左缠一缠，右绕一绕，顾言喻就被包裹的如同武士，半边身子都是白色绷带。 徐依梦和季明奎听见消息赶来的时候，顾言喻已经穿上了季寒舟的衣服，就一件运动外套，内里是真空的，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跟黄骏驰故意营造的气味截然相反。 他那件衣服，已经被季寒舟带着怨气扔进了垃圾桶里。 顾言喻：「……」 算了，反正黄骏驰碰过的东西他也不想要了。 徐依梦看着儿子，目光稍微有些闪躲。见他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连说两句没事就好。对其他的一概不提。 甚至没有问一句，害不害怕。 倒是季明奎，他义愤填膺走上前，手里还拿着平时办公用的商务电话。只不过由于他身材健壮，那电话在他手里有点像板砖。 「我已经跟警察局打过招唿了，只要证据齐全，不管多少钱，我都要把他送进去，让他在里面关个几年！」 季明奎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连连骂道：「混帐东西，连我儿子他都敢动！」 「简直是不想活了！」 顾言喻心里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下，下意识看着季寒舟。 季寒舟也发现了。 然而隔空对视不过片刻，顾言喻又错开目光。 季寒舟见状皱眉。 这件事虽然是由黄骏驰挑起，但毕竟不算光彩。 季明奎怕顾言喻心里有障碍，想着男孩子发生这种事肯定是难以启齿的，于是出了医务室，站在走廊里。 季寒舟见他爸出去，也跟了出去。给身后那对母子单独说话的机会。 临关门的时候，季寒舟还回头看了眼顾言喻。他乖乖坐在床上，徐依梦摸了摸他的头他也没什么反应。 就好像，什么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季寒舟知道，就在前不久，他还躲在他怀里，趴在他肩膀上，无声的颤抖。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爸。」季寒舟叫了一声。 季明奎回头：「嗯，你没事吧今天。」 「没事。」季寒舟摇头。 父子俩站在昏暗的走廊里。 良久，季寒舟掏出一盒蓝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细烟，递给季明奎。 季明奎看了儿子一眼，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来，用手夹着。 季寒舟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给他爸把烟点上。 第94页 「没劲儿。」季明奎抽了一口，蹙眉问道：「怎么不抽以前那个了？」 「那个太沖，言喻闻不了。」季寒舟实话实说，又补充：「他说这个好闻。」 季明奎抽菸的动作停顿一瞬，他看着窗户外面，然后只是吸了一口，那菸头的火光骤然变亮，自始至终没再说话。 杨丹去世后没多久，季寒舟就开始学抽菸。 不止抽菸，他身上那些坏东西全是那几年学的——打仗、骑车、抽菸、喝酒、上网、泡吧。 除了违法乱纪的事，几乎是把青春期所有称得上轻狂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季明奎想起那时候的儿子根本说不听，从没听说过他因为照顾谁的喜好，就戒掉自己身上坏毛病的事情。 光是抽菸这件事，他就说了好几年。但他从来都不听。 直到上一秒，季明奎印象里的儿子，还是那个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在乎的季寒舟。 季寒舟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垂眼道：「爸，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季明奎转头。 「别管言喻叫儿子。」季寒舟认真看着他爸：「我不想让他做我弟弟。」 *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顾言喻坐在警察局的长椅上，身后倚着墙壁。徐依梦又给他拿了一件外套，以至于深秋的夜里不是那么冰凉。 眼前递过来一个一次性纸杯。 林镜辞说：「喝点热水。」 「谢谢。」顾言喻没喝，放在手里，暖和和的。 二人挨坐在一起，上一次，也是这样。 发生事情后，是林镜辞陪着他。但是上一次，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报警。 那时候的顾言喻会害怕，现在却不会了。 「季寒舟找不到你的时候，都快急疯了。」一片安静的时候，林镜辞突然说：「起初我也没想到你会遇到危险，我以为你只是去送衣服，中途去别的地方熘达，所以没回来。」 「季寒舟知道你出去了一个小时以后，就赶忙给你打电话。然后你就从占线到关机，再然后他就去找你了。」 顾言喻没说话。但是心中有数，季寒舟来的确实很及时。也幸亏他及时。 林镜辞喝了一口热水，说：「我以前对他这人没什么好感，纨绔、孟浪、不正经、浑身都是社会气息……」 顾言喻：「也不全是。」 顾言喻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在余光看见林镜辞转头看着他，有些意料之中的嘴角上扬。 故意的。 林镜辞的用意不难察觉。二人沉默片刻，杯子里的水也不再冒着热气。 「别怂，言喻。」林镜辞拍了拍哥们儿的肩膀：「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 周六，傍晚。 城西看守所。 临近深秋，天明越来越短。 幕天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六点半，天边的余晖就已经不见了。 「你真要进去？」他看向身边的季寒舟。 季寒舟站在树下，嘴里叼着蓝烟，就快抽完了。 他穿着立领锁边的薄款羊皮夹克，痞帅又干练。冰凉的晚风吹起了他的刘海，让少年近乎完美的轮廓暴露在空气中。 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两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朝幕天遥伸手：「东西给我。」 幕天遥面色复杂的咽了咽口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把钳子。新买的，包装都没拆。 他犹豫不决，显然是不想交给哥们儿。 却被季寒舟一把抢走。 「别什么都跟林镜辞说。」 幕天遥微微脸红，有种秘密被戳穿的心虚：「……操，这种事，我说个屁。」 「你下手轻点儿，别特么跟以前似的。」 幕天遥说着，但心里也明镜似的，涉及到顾言喻的问题，季寒舟下手不会轻只会重。 「嗯。」季寒舟随意的应答着，扔了菸头就往里走。 看守所的房间没有颜色，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画布笼罩。 不见光亮，暗无天日。只有头顶的长条灯管，从上至下散发着一种压抑到爆棚的气氛。 季寒舟来到黄骏驰的小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被子、一个脸盆、一个小柜子。 季明奎找人打点过了，还扒了黄骏驰不少前科，这混蛋马上就要因为犯罪而转进监狱，所以在这里的一切用具都是临时的。 黄骏驰听见脚步声，从床上仰头看了看。在发现来者是季寒舟之后，面目可憎的坐起身来。 可他忘了，不狼狈的时候他就比不过季寒舟。 狼狈成这样，更是没得比。 「少爷就是少爷。家里有钱，想去什么地方都来去自如。」坐在床上，黄骏驰讪笑道：「顾言喻跟了你，没少拿到好处吧。」 「进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不像住在红砖楼那会儿，整个人都贵气了。」 季寒舟没说话，也没看他。 黄骏驰又说：「但也有一点没变，他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白。」 「我就喜欢他的白皮肤，摸着手感非常好。」 「你应该也摸过了吧，是不是也很喜欢？」 黄骏驰一口气说出许多下流话，想要利用这些来噁心季寒舟，战胜季寒舟。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如他，但还是想要炫耀——拿顾言喻来炫耀。 第95页 可季寒舟还是没说话，进门后先在屋子里熘达了一圈。然后等黄骏驰逼逼完了才转身看他：「你哪只手碰的他。」 很冷静。 黄骏驰没想到他第一句会问这个，愣了一下：「什么？」 「哪只手，碰的他。」季寒舟挺有耐心的重复一遍，语气也听不出来多大浮动。 但黄骏驰却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后背靠在了墙上。 两年前，他差点被季寒舟打死。 他永远也忘不了季寒舟当时的眼神，愤怒、抓狂、暴虐——就像现在这样。 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 黄骏驰慌了。 「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有两个臭钱吗？」 「你他妈以为顾言喻是真喜欢你？别他妈的做梦了！他跟他妈是一路货色！谁有钱就跟谁！」 「那小子！就是个睡不熟的白眼——啊！！！」 季寒舟用尽力气，勐地抡过去一钳子，黄骏驰当场觉得人中穴往上开始，如同电击一样剧痛。 他咳了两口血，嘴唇却麻木的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口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到衣服的前襟上。 地上……是三颗掉落的牙齿。 这场面，正如两年前一样。 季寒舟不由分说对他施暴，打的他满身是血，那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 「哪只手碰了他，就自己伸出来。」季寒舟握着带血的钳子，稳步走到黄骏驰眼前，居高临下道：「我话不说第二遍。」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姨听见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接着季寒舟就从外面进来。 刘姨从柜子里帮他找出拖鞋，「外面冷吧。饭都做好了，你快去洗手。」 「嗯。」季寒舟穿上拖鞋：「言喻呢？」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找人。」刘姨知道兄弟俩关系好，打趣道：「二少爷在洗澡呢，你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吃饭了。」 今天的晚饭依旧很丰盛，各种海鲜，炒菜，徐依梦忙活这些花了不少功夫。 季明奎给顾言喻夹了两只又肥又大的皮皮虾：「快吃言喻，今年最后一批了。等这个季节过去，海鲜就不肥了。」 顾言喻：「谢谢叔叔。」 这时，季明奎手机响了。 好像是机关那边打来的。 他的电话很大声，在全家人安静用餐的环境下，顾言喻坐在对面，隐约能听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季寒舟坐在顾言喻身边，正在夹菜，就发现亲爹看了他一眼。 季寒舟不动声色，继续忙活自己的。 季明奎面色不对劲：「嗯，行行，好我知道了。好谢谢……」 挂断电话，徐依梦问：「怎么了？」 「黄骏驰判决下来了，大概得关五年。」季明奎若有所思咀嚼完口中的饭，故作轻松道：「说起来也有意思，看守所打电话给我说，黄骏驰在里面不知道发什么疯，把自己的手指甲全都给咬掉了。」 徐依梦一惊。 顾言喻拿筷子的手也顿了一下。 唯独季寒舟还在不慌不忙的剥虾。 季明奎看着儿子剥虾的手，继续补充道：「连根拔起的，十根，一根不少，门牙也掉了好几颗。」 「别说了。」徐依梦彻底吃不下了，蹙眉说道：「听着怪噁心的。他不是在看守所得罪什么人了吧？」 顾言喻也没食慾了。 能得罪谁，怎么就那么巧，碰过他的地方全都被人弄掉了。 季寒舟把剥好的虾放在盘子里，淡淡地说：「他那种人，脑子有问题，做什么事都正常。」 他起身把盘子放到季明奎眼前，一脸孝顺的模样：「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来爸，吃虾。」 季明奎：「……」 我就看着你在那扒瞎。 * 季寒舟洗完澡，一推开门，就发现顾言喻坐在他房间的书桌前。 桌上有几本书，少年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他迎着黄光灯，翘挺的鼻尖上仿佛落了一只萤火虫。 像短视频平台很流行的一张照片——神明少女。 不对，应该是神明少男。 季寒舟：「你这是……」 顾言喻：「给你补课。」 不愧是神明少男，依旧冷冷的，不带一丢丢感情。 单独考试定在了下周一，要考一天。三名监考老师对季寒舟一名考生，只为确认成绩的真实性。 季寒舟上身没穿衣服，就下半身穿着短裤，他头上搭着毛巾，笑着上前，「你就这么怕我被开除啊。」 这话他以前也经常说，但换来的都是一个字「滚」。 季寒舟就是看顾言喻乖，想逗逗他。谁知道，顾言喻却没骂他，就冷冷的「嗯」了一声。 嗯了一声…… 他居然嗯了。 嗯了是什么意思？ 怕我被开除？ 换言之，就是捨不得我走。 就是……不能离开我……？ 季寒舟擦拭头髮的动作微微停滞，发梢上的一滴水掉在了地板上。 他这才发现，今晚的顾言喻有些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同了。像一只猫、顺了、温了、软了。 爪子被人剪掉了。 第96页 就像是…… 清宫剧里的妃子，洗干净、脱.光了、拿着棉被卷一卷，然后送到皇帝的寝殿。 顾言喻现在就是一副等着被卷的样子。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但其实男人的直觉也不差。 尤其是当你对这个人几乎快要了解透彻，细化到小节奏的时候。 季寒舟总感觉这个秋天的夜晚非但不冷，反而格外的热，尤其是他洗完澡出来，看见顾言喻以后。 都是成年人，季寒舟不傻。 他探下身子，将顾言喻圈在桌椅和自己的臂弯之间，轻声诱哄道：「你再说一遍。」 顾言喻没说话，却也没躲。 「你刚才说什么？」季寒舟又问：「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顾言喻侧着脸，手里紧紧攥着水性笔。 他喜欢季寒舟，喜欢到身边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喜欢到连自己的好哥们儿林镜辞都会主动劝说。 喜欢到季寒舟对他做了那些事，他都不想动手揍他。 他不怂，他只是拙劣于表达。 情情爱爱他说不出来。一想到这些话他就烦躁，狂乱，想他妈的撕书本。 他当然知道季寒舟不傻，肯定是听懂了，也明白了。 偏偏这货总是这么不正经，总喜欢逗他。 就像现在这样，假装听不清，非要他再说一遍。 说我喜欢你，说我不想看你走。 说我他妈来给你复习，其实只是想坐在你身边的藉口。 顾言喻表情复杂，显然是在隐忍什么。 季寒舟又往前几分，鼻尖几乎就快要靠到顾言喻脸上，低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话音刚落，顾言喻勐地把笔拍在书桌上，当场拍碎！ 季寒舟：「……？？？」 危！！！ 顾言喻站起身，没好气道：「我说你大爷。」 「别走。」察觉到顾言喻要离开，季寒舟赶紧跑过去，在他即将扭开门把手的时候把人捞进怀里，从背后紧紧抱住：「我错了，我不逗你了，你别走。」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三分雀跃、三分颤抖、两分苦尽甘来的甜蜜、两分激动到溢于言表的淋漓。 顾言喻感觉身后的人怀抱很温暖，把他抱得紧紧的。让他挣脱不开，逃离不掉，永远都在他臂弯这个小范围内活动。 季寒舟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头髮蹭着他的脸颊，顾言喻这才发现，这傻逼已经比他高这么多了。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里。 「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顾言喻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季寒舟轻佻的笑。 「我以为虞柯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就嫉妒的不行。」 顾言喻想起季寒舟笑着说「现在都管男朋友叫弟弟吗」时候的表情。 「刚开学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喜欢林镜辞，我看你坐在他身边，看他搂着你，我就嫉妒的发疯。」 顾言喻想起季寒舟主动跟林镜辞握手，当时林镜辞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还有那次在后座，林镜辞帮他拽衣服的时候。 「我知道黄骏驰欺负你的时候，我甚至想当初怎么没直接弄死他。」 「包括这次。我不喜欢他碰你，我讨厌他碰你。我受不了他在我眼前炫耀。受不了他看你的眼神，受不了他对你做的一切，哪怕只是觊觎你。」 顾言喻想起在更衣室里面，季寒舟控制不住的冷脸，下意识暴露出来的慌乱的眼神。 他和自己一样，那一刻都是害怕的。 顾言喻感觉自己像一枚煎蛋，在时机最成熟的时候被季寒舟翻了个身。 两人面对面，他身后是门板，身前是目光灼热的季寒舟。 少年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占有欲和老成。 那眼神顾言喻是熟悉的，见过的——势必占有。 「你喜欢我对吧。」季寒舟凑近几分，嗓音醇厚，低声问询：「我早就知道，在你这里，别人不可以的，我都可以。你早就喜欢我，就是不说，对不对。」 二人鼻尖摩擦在一起。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顾言喻就是觉得燥热。 他没有反驳，和季寒舟相互抵在一起，低低的「嗯」了一声。目光下垂，看着季寒舟的锁骨。 空气有些沉闷，顾言喻刚想要把头转到另一边，就被季寒舟握住下巴，下唇就抵着对方的虎口。 他咻地睁大眼睛，扇子一样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对上了季寒舟如释重负的笑容。 季寒舟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顾言喻僵了。 季寒舟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很喜欢你。」 顾言喻又更僵了。 季寒舟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非常喜欢你。」 顾言喻僵着不动了。 最后，是嘴唇…… 季寒舟难得绅士一回，看着被他逼到墙角的小殭尸，问：「我可以亲吗？」 小殭尸还没回答，就感觉唇上传来一阵炙热的触感。 少年刚洗完澡，浑身都是清凉的薄荷香味，就连唇齿中也留有余香。 顾言喻感觉那股清香的味道，随着不老实的舌头灌入他的口腔内，直冲他的大脑，刺激他的感官。 第97页 让他想要沉沦在朦胧中都不行，只能一刻比一刻清醒。 季寒舟发现顾言喻愣神，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轻轻摩擦，不讲理道：「不管你可不可以，我就要亲。」 说完，又狠狠復了上去。话还没说完，舌头就已经伸出来了。 从头到尾，他的唇就不曾离开过顾言喻半分。 他完完全全掌控了被燥热沖昏头脑的顾言喻。 半个小时后，刘姨收拾好厨房下班回家。 门刚关上，徐依梦才想起忘记交代给两个孩子热牛奶。 她原本是想直接热，但考虑到餐桌上，自从老季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大家都没吃好饭。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先问一下，要不要就着面包或者果蔬一起吃。 徐依梦知道顾言喻在给季寒舟补课，她直接走到季寒舟的房门口，敲门道：「寒舟、言喻、你们两个要不要吃点东西，喝杯牛奶？」 屋内的大床上，季寒舟正把顾言喻压在身子底下。 席梦思柔软，顾言喻身材纤瘦一些，被这么一压，整个人都凹陷下去。 他艰难推开在自己身上撒野的少年，气喘吁吁道：「我妈……」 季寒舟意犹未尽，又狠狠亲了两口，才抬头冲着门外说：「不用了阿姨，我们不饿。」 他又补充：「我已经吃饱了。」 徐依梦：「……？」 作者有话要说：　　徐依梦：吃什么饱了？ 小阿貂：你儿子。 …… 还没亲完呢，下章继续。 点菸赤鸡gif 吐一口烟雾gif 记得早点来看啊gif 锁哭辽gif 第49章 暧.昧的声音除了通过空气传播, 还会通过人体骨骼，导入到顾言喻的耳朵里。 很近、很好听。 就仿佛季寒舟一直生长在他的身体里，不曾离开过,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亲昵。 季寒舟像一个尝到甜头的孩子, 毫无节制。 一想到身下的人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想怎样就怎样，就快乐的时而摇尾巴, 时而笑出声。 自始至终, 他都没有离开顾言喻半分。 似乎是要把这些日子, 没能近距离接触的时间, 全都补回来, 勐烈的补回来。 两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在一起，起初是因为喜悦和好奇，慢慢的就变成探寻, 然后互相牵制、想要赢过对方。 原本就不单纯的吻，早就已变了味道。 顾言喻是个倔强的主, 套路接受的快，学的也快。他想要把季寒舟加载在他身上的一併还回去, 但后者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每次都把他压制的死死的。 然后——过分一些。 像是有一股温热的甘泉，从嗓子流淌到胃部。让他打从心里忍不住惊唿, 原来人和人还可以这样…… 然而仅有的一丝丝理智，让顾言喻感受到了自己的体温, 也明白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 「季寒舟……」他推着身上的人：「你起来，唔——你别亲了唔——你起来……」 顾言喻感觉嘴唇都不是自己的了, 开始发麻，痛痒。 然而季寒舟根本不为所动，还轻松就把他的两只手擒住, 放在头顶。 「季寒舟！」 顾言喻好不容易挣脱开，整个人软的像一汪死水。 早知道交男朋友要遭受这些……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失策了。 「言喻……」季寒舟也面色潮红，他还想凑过去：「我不信什么校园读物小清新，也看不上什么浅尝辄止。我不是君子，我是个流氓。我看见喜欢的人就把持不住，能亲到喜欢的人就跟旧社会过年吃肉一样，一口怎么够。我当然要亲个够。」 顾言喻：「……这他妈不是你把我按在床上四十分钟的理由。」 季寒舟：「……」 这么久了吗？ 顾言喻本想抓着领子把他扔下去，结果忘了，季寒舟洗完澡回来……就一条短裤。 他一直是保持上半身真空的状态在和他做这些事…… 这样一想，真……特么的刺激…… 顾言喻有点心虚。虚到想去钱包里拿出身份证，仔细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成年了。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顾言喻满身红晕瞬间以每秒八十米的速度冲上头顶。 眨眼的功夫就红成了一只刚出锅的熟虾。 他把胳膊横在眼睛上。 ……操了，不他妈活了。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反倒刺激的季寒舟食慾大增。 ——遂，吃虾。 * 晚上8点40分。 幕天遥正在写作业，手机上突然传来两条微信消息。 打开屏幕，[发现]和[微信]各显示消息+1. 他先点开对话框，是林镜辞发来的。 【上天遥】：[季寒舟朋友圈你看了么。] 【干镜辞】：[没。] 【干镜辞】：[我现在去看。] 幕天遥退出对话框，点开朋友圈，就看见置顶最上方【天下第一大狗币】艾特了你。 季寒舟发的朋友圈内容是在家里，主角是他自己，满脸笑容。背景是坐在书桌前的顾言喻。 标题名为「四十分钟」。 幕天遥：？？？这是…… 不过片刻，这条朋友圈下面就堆满了点赞和评论。 第98页 【徐开阳】：[什么四十分钟？？？] 【纪涵佳】：[不会是……（害羞表情包）这种事情你艾特我干什么啊！阿西吧！！！] 【段弋】：[？？？我三脸懵逼。] 【韩旭】：[什么什么？刚刚是不是有一架火箭开过去！] 【张伟】：[共虾米？] 【林镜辞】：[一个贊。（大拇指gif）] 幕天遥迷迷茫茫加了条评论：[什么鸟东西？公共场合搞黄色啊你？？] 评论区除了生动的语气，就是大问号居多。 慕天遥刚发送出去，朋友圈就又显示消息+4 【天下第一大狗币】： [统一回覆：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刚才是我们在一起40分钟的纪念日。] [从今往后，我与各位人狗殊途。] [抱着宝睡觉了，晚安各位。（像一颗海草海草gif）] 幕天遥：「……卧槽？？？」 幕天遥那声槽，狠狠地往上挑了两个度。 季寒舟发布这条朋友圈之后的三十分钟，幕天遥的手机就没停止过震动。 【d市富二代群】：[卧槽！] 【房地产施工2班】：[卧槽！] 【夜店小王子】：[卧槽！] 【山叶俱乐部】：[卧槽！] 【滨海名媛富婆集中营】：[卧槽！] 【你爸今天给你零花钱了吗？】：[卧槽！] 朋友圈上方的小红圈圈里的数字，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疯狂增加。 朋友圈消息+99 朋友圈消息+599 朋友圈消息+999 朋友圈消息…… 朋友圈炸了！！！ lj少爷季寒舟出柜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海滨城市的年轻群体耳朵里。 所有人都在讨论照片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迎着光的狼尾少年。 有人知道那是季寒舟的弟弟，但大多数人不清楚内幕，只称唿他为「一个让季少爷产生了世俗欲望的男人」。 第二天，城建学院的贴吧也掀起一阵不小的骇浪。 季寒舟交友范围广，不少人都有他的微信，虽说现在已经躺列。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这张照片自然就被传到了贴吧里，再次大范围宣传一波。 当天热帖：【惊！大佬夜半强出柜！情急官宣为哪般？】 满满的台媒纸媒风…… 【耶斯莫拉】：[奈何鄙人没文化，除了卧槽只能卧槽！季寒舟这也太吊了吧，公开了啊！] 【阿西】：[dd，简直碉堡了，男友力爆棚，超级有安全感！回家要求我男朋友！] 【众所周知】：[他惦记顾言喻不是一两天了，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一只小阿貂】：[最新章节请下载绿jj app观看，微博赙赠精美大图一张。网页连结。】 【匿名群众1】：[告辞，我要去磕真人了！] 【匿名群众2】：[告辞，我要去看书了！] 【匿名群众3】：[告辞，我要去看图了！] 【匿名群众4】：［告辞，……］ * 周四。 天色朦胧，下了一场小雨。 这是入秋的第六场雨，再过不久，估计要穿棉袄了。好在沿海城市温差较小，d市的冬天在东三省已经算是最暖和的。 校方给季寒舟单独安排的考试如期而至。 这次的考试很特别，只有一个考生。场外监控室是龚涛和校长，一对一监考的是李岩。 因为是单独考试，时间有限，有些卷子不能按照平常的两个半小时分配，只能加紧时间。 所以季寒舟硬是在教室里呆了一天。中途就去了一次厕所，连午饭都是一边考试，一边解决的。 好在午饭是他家言喻大宝贝儿亲自送的香芋面包加牛奶。满满的全是爱。季少爷表示吃的很开心。 仍旧是除去加试项目和语数英，各科卷子考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季寒舟检查一遍，感觉正常发挥的差不多了。至少顾言喻给他讲过的，他全会，也全写了。 没讲的……谁让他不讲。 考不好就怪他。 季寒舟满意的把收好水性笔，把卷子盖在桌子上。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就准备回班级。 他步伐惬意，两个手指拎着笔，跟李岩擦肩而过的时候带动一阵风潮，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寒舟。」李岩叫住他。 李岩正要说话，季寒舟却嘆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年过的太善良了。」 很无奈，也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背对着李岩，只给他留下一张三分之一的侧脸：「记得前两年在房地产，有一次我骑摩托车上学差点撞到你。有这回事是吧李主任。」 一声李主任，让李岩面色微变，不由得想起陈年旧事。 那时候的季寒舟天天骑车上学，一周七次严重违反校规校纪。 作为教导主任，李岩一直不喜欢这个叛逆还总爱跟他唱反调的少年，有季寒舟做「榜样」，那些孩子就都不怕他了。 因此，李岩利用职务之便，没少给季寒舟个人，以及他所在的班级扣分施压。 但效果甚微。 这小子一身戾气，唯我独尊，谁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李岩想要杀鸡儆猴——幕天遥就是那只鸡。 然后没多久……他就差点被季寒舟骑车撞了。 第99页 当时的场景李岩至今难以忘却，因为就差那么一点点。 空荡荡的教室里一片安静。 季寒舟回过头，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双眼却显露出蟒蛇一样的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岩：「其实不是不小心，我就是故意的。」 「！！！」 李岩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寒舟：「黄骏驰为什么能随意出入学校，又能一早就潜伏在更衣室，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的眸子冷了下来：「你们动谁不好，非要动顾言喻。」 李岩当场一愣，连眉头都忘了皱，就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褐色刘海微微挡了眼睛，好看的下颚形成一条弧线。 说话的时候嘴唇嫣红，偶尔露出一颗不知道是狼还是吸血鬼的牙齿。 说出的话，比寒冬都让人嵴骨发凉。 「所以李主任，你以后出门可要注意点，尤其是见到一辆黑色山叶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躲啊。」 李岩：「！！！」 季寒舟：「李主任拜拜。」 监控室里，李岩老师行为怪异，抻着脖子东张西望，像是在满屋找东西。校长和龚涛坐在监控器前面面相觑。 校长藏狐疑惑：「他怎么了？」 龚涛满脸问号：「……不知道。」 教室里的李岩都快崩溃了：这有声控吗？有声控吗？ …… 考完试的季寒舟心情不错，甩着二世祖的步伐回到高职班。 此刻班里乱闹闹的，同学们各自组成自己的小帮派。 有的在打牌，有的在吃零食。 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即将面临高考的泱泱大班…… 「寒哥，你这么快就考完啦！」段弋正在给兄弟们分小零食，他第一个发现季寒舟，边说话边拆开手上的快递盒子：「回来的正好，我在网上买了些辣条，一起尝尝。」 季寒舟不太爱吃辣条，但却没有拒绝。他笑着朝段弋点了点头，表示「朕已经知道了」。 然后直径走到他家大宝贝儿身边，揉了揉大宝贝的小狼尾：「吃不吃辣条？」 顾言喻正在做笔记，被他摸的忍不住一僵，但到底还是没怼他，就淡淡说了句：「不吃，手拿走。」 季寒舟：嗷！小殭尸！好可爱的小殭尸！ 季寒舟用手戳了戳小殭尸的小奶膘：你打我呀。 顾，小殭尸，言喻：……我看你是皮痒了。 季寒舟戳了又戳：略略略略略。 幕天遥看着两人无声的互动。 自从季寒舟在朋友圈官宣了脱单之后，他们的富二代小团体就炸了锅、大家一致认为季寒舟很吊。 试问，哪个男人能在交往40分钟的时候就对外官宣？ 在这个海王满天飞的年代，简直是少之又少。 况且季寒舟不论长相还是出身，家境，都是圈子里的上成品。 幕天遥知道，季寒舟是很吊。但这份吊里除了少年本身的热血和责任之外，还夹杂着一点别样的小心思。 他迫不及待的官宣，是迫切想要以一个合理的身份把顾言喻锁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他是我的。 还记得季寒舟官宣那晚，在d市混的风生水起，较为又名的二代们纷纷咋舌。连一些以前的校友都纷纷私信幕天遥，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卧槽，季寒舟出柜了？」 「和他继母家的弟弟在一起了？」 「这大哥好牛逼啊！」 「骚不过骚不过。」 谁也没有想到，低调了两年的季少爷，会以这样的方式，高调出现在二代圈子里。 大伙儿除了直唿好傢伙，只能隔着屏幕惊唿一声牛逼，不愧是你！ 所有人都在怀疑季寒舟是不是玩玩，他是否能负起责任的时候，幕天遥已经很肯定的回答： 「不是玩玩，他认真的。」 「而且他身边那位，也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 最后，幕天遥在鸦雀无声的富二代群里说了一句：「狗币说了，那是以后要结婚的。」 热闹的二代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季寒舟像撸猫一样撸着顾言喻的头髮：「那你想吃什么？米奇奶酪棒？小熊biubiu包？还是ad钙？」 「对了，我看超市新上了一批益生菌，包装上还有大熊猫，你要不要？」 「我什么都不想吃。」顾言喻淡淡道：「你离我远点，还有，别摸我头髮。」 季寒舟停顿片刻，重操旧业：「离你远点和不摸你头髮，你只能选一个。」 顾言喻正在写笔记，听了这话差点把笔尖杵断。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季寒舟：「…离我远点就可以同时完成两件事，你是不是傻。」 季寒舟：「……」 幕天遥：「……」 果然在爱情面前，万物皆可化为大傻吊。 徐开阳从中央空调吹来的暖风里，闻出了说不清的暧昧。 他已经观察两位大佬多时，尤其是被摸的那只大佬……他居然不生气？不动手？ 就算是在一起了，难道原始的野性和暴力也没了吗？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那他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两只大佬打架了呀，他还挺喜欢看的说…… 徐开阳小声逼逼：「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俩人今天的气氛有点怪？」 第100页 韩旭：「…哪里怪？」 徐开阳比划太极的姿势：「气场反了呀，季寒舟牛逼了，他居然敢摸顾言喻的头。一夜之间，他居然站起来了！」 纪涵佳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摇头道：「如果是成功对接的话就不奇怪了。」 段弋手上一顿，扭头问：「对接？什么对接？」 纪涵佳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两手握拳，左拳勐烈撞击右拳三次，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段弋仿佛看见什么东西射了出去，恍然大悟道：「奥！火箭！」 纪涵佳邪魅一笑：「小伙子悟性不错。」 段弋并不觉得高兴：「那我寒哥这也不行啊，喻哥第二天还能走路？」 徐开阳：「……」 纪涵佳：「……」 韩旭：「……」 快递盒子大约一个36码的女士鞋盒子那么大，一共两个，里面全是正方形扁扁包装的小辣条。颜色不一，口味不同。 段弋刚把塑封胶带剪开，辣条就遭到一阵难民哄抢。 韩旭：「哇是这个，甜辣口味的。我喜欢吃。」 段弋：「……我也喜欢。」 幕天遥：「下次别买这么多，吃不完。」 段弋：「……我能吃完。」 徐开阳：「大家，吃零食了。」 众人：「好的，谢谢班长！」 段弋：「……你大爷……」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老龚要结婚了。」徐开阳撕开包装，将辣条送进嘴里：「这两天一直在准备请帖，我看他办公桌上有那么厚的一摞请帖。」 徐开阳比了一个从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虽然略显夸张，但数量之多可见一斑。 此话一出，两百多个小脑袋们全都围聚过来。 「我靠，我说他怎么这两天很少来班级。真的吗？」 「消息准确吗？跟谁结婚啊？」 「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我们学校最帅的龚老师？」 徐开阳：……狐狸精？ 徐开阳：「老龚跟夏薇结婚啊，你们不知道吗？？？」 众人：「…………那尼？？？？？」 这本不算是个劲爆的消息。 因为刚开学那会儿，有同学开玩笑问，两位老师是不是两口子。 青年才俊，男才女貌。被人揣测很正常。 可是龚涛和夏薇只是一笑而过，让他们专心学习，不要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大家也就没再往心里去。平常聊起来也就是开开玩笑。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真的是真的。 为了压惊，段弋一整箱的辣条都被分食一空。 大家各自坐在位置上嚼着辣条： 「老龚真能装。」 「太能装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单身汉。」 「呵，这个男人！他居然连孩子都骗！」 「……大哥你要点脸，十八了孩子个毛线。」 顾言喻手里拿着一个紫色包装的辣条。是季寒舟给他挑的，所有颜色里唯一一个紫色包装的，独一无二。 众人交谈的津津有味，顾言喻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撕包装。结果撕了两下居然没撕开。 ……这小东西还挺结实。 他干脆直接用嘴咬。 「噗嗤——」一声，包装撕开了，散发出一阵怪异的香味。 里面的油渍喷到了他的嘴角。 包装里面的辣条好像不是正方形的，是个圆的，带个圈圈。 顾言喻：……这辣条怎么这样？ 正疑惑着，他就发现季寒舟看自己的表情不对，这才意识到辣条有问题。 先不说那不可食用的香味，这油是怎么回事？ 顾言喻已经叼出来了，拿到手上一看：「……………操。」 这怎么是个避.孕.套。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 买辣条送byt 感谢： 「奈奈子」 「嘎嘎」 「安倍」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50章 傍晚, 405寝室。 「言喻啊，打球你去不去？」季寒舟抱着篮球推门进来，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诶？人呢？」 「大哥, 你好了没啊。」段弋站在走廊里等着。 「没好, 你等会儿。」季寒舟应了一声。 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走过去敲敲门：「言喻, 是你在洗澡吗？」 浴室里, 顾言喻正站在花洒下, 小狼尾全都贴在脑后。 水流冲过耳朵, 让他有些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只是依稀能辨别出来, 门外是季寒舟在叫他。 「等一下。」 他应了一声。 季寒舟却只听见了水流声，于是继续敲门：「言喻，言喻, 言喻？小喻喻？喻喻子？顾言——」 「咚！！」的一声。 一条浴巾狠狠煳在门上，挡住了毛玻璃上的光亮。也把季寒舟吓了一跳, 本能倒退一步，篮球差点飞掉。 浴室里的人怒道：「我说等一下！！」 季寒舟：「……」 这么暴躁。 段弋蹲在走廊里, 一副准备拉.屎的姿势。 许是蹲累了，他想去屋里坐坐。结果还没起身就听见顾言喻的低吼, 他赶紧又蹲回原处…… 心说这要是真有屎，还不早就吓得夹断了。 第101页 过了十多分钟。 顾言喻终于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打开浴室门, 伴随着一阵湿漉漉的水蒸气。少年唇红齿白，干干净净。锁骨上挂着两道红色痕迹。 十分……有食慾。 季寒舟不过是看了一眼, 就有些移不开眼。他看的有些渴，喉咙忍不住动了动。他走过去抱了抱顾言喻，谁承想贴住他, 就不愿意起身了。 「真香。」季寒舟在顾言喻胫处闻了闻，心满意足，又问：「不过你怎么不用我的沐浴乳？你不是最喜欢那个薄荷味吗？」 顾言喻没说话。身上挂着个大傢伙，他擦头髮都有些费劲。手臂转不了弯。 季寒舟想了想：「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喜欢薄荷，你是只喜欢我对不对。」 顾言喻：「……」 就……没法反驳。 叫他这样，季寒舟笑的更甚了。 他搂住顾言喻的腰，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见顾言喻不推他，他就变本加厉，还轻轻咬了一口。 顾言喻终于忍不住了：「我刚洗完脸。」 季寒舟：「没事，我不嫌弃你。」 顾言喻：「……谢谢，我嫌弃你。」 走廊里。 来往的同学看着段弋：「哎呦老段，蹲这干嘛呢？拉.屎呢？」 段弋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的玻璃：「……嗯是啊，快走，小心熏到你。」 「哈哈哈哈，行行行，那你拉。要纸给我打电话哈。」那同学笑着捂住鼻子，假装扇两下，离开此处。 男生宿舍都是木门，门中间有一条宽约30厘米的竖向毛玻璃，看不见人，但是可通光。 一般情况下，每到后半夜十二点左右，巡逻的宿管大爷，都会通过玻璃查看有没有寝室有没有亮光，怕再出现偷偷接电的情况。 ……405寝室被看得最严。 而段弋此刻，就看着毛玻璃，在灯光下映射出的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也是绝了。 两位大哥能不能避着点人？？？ 屋内。 季寒舟已经跟顾言喻纠.缠在一起了。 外面是细碎的脚步声，里面是羞人的喘.息和允吻声。 顾言喻刚洗完澡，好不容易身上清爽不黏腻，现在又被季寒舟缠的有些热，便试图推开他：「一会儿有人回来了。」 「锁门了。」季寒舟意犹未尽的亲着他，缠在他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像一条有空就钻的小蛇。 季寒舟低声喃呢：「一进来我就锁了，放心。」 顾言喻：「……」 你想的倒是周全。 顾言喻总觉得自己在季寒舟眼里，好像是一块易碎的豆腐。 每当开口，想要问他从哪学来这些花招时，季寒舟都会用一种勐烈且炙热的方式打断他，让他沉沦，彻底沉淀下去，再也开不了口。 顾言喻对体.位没有执着情节，在这方面，他也需要季寒舟的指导，手把手的教。于是就把一切主动权交给季寒舟。 虾被剥掉外壳，变成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 季寒舟没急着吃虾，他先把虾放在副驾驶，开着手动挡的小汽车带着他兜了一圈风。 虾果然更红，更有食慾了。 季寒舟还是忍住没吃，继续兜风。势必要在吃虾之前给食物一个良好的体验，那是对上帝赐予食物的敬畏之心。 可能是开的太快了，副驾驶的虾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扯开安全带想要逃跑。 小虾迷迷煳煳的，两拳难敌四手，又被季寒舟给抓了回来，按在副驾驶，强制又兜了一圈。 小虾第一次坐车，还是这么勐的车，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居然一直以为季寒舟只有40分钟的时常…… 这特么都一个多小时了…… 顾言喻：「季……」 「等一下。」这次还没等顾言喻制止，季寒舟就已经先控制住自己了：「我好像开的太快了——我还没拿驾照。」 这属于违规操作。 虽然临门一脚踩了剎车，但季寒舟一张俊脸都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他宠溺的捏了捏顾言喻羞红的脸，「别害怕，接下来的事，等去民政局领驾照才能做。我不会现在就……」 顾言喻眼尾有水珠，鬓角有细汗。 季寒舟把手指头滑出来的时候，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浑身都是一阵酥麻感，伴随着细微的抽搐。 顾言喻微微开口，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见他这样，季寒舟哪他妈忍得了。 痛定思痛，控制再控制，纠结再纠结，季寒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打破了「不做人」的枷锁。 他硬是在一万多个疯狂的场景和办法中，找出来一个还不算太馊的馊主意。 「你等等我。」他俯身在顾言喻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就翻身下床，去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没一会儿，顾言喻就看见他拿过来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再次翻身上床，他拍了拍顾言喻的腿，道：「分开点，给车加加油。」 加什么油？ 「等……呃你——操！季寒舟！！！！！」 走廊外—— 段弋：「……」 大哥，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宿舍快熄灯了。 刚才出去的又回来的同学，发现段弋还在走廊，又笑着过去打招唿：「我的天啊，老段，你这还没拉完呢？」 第102页 「你这屎好长啊。」 「便秘吗？？」 「要不要喝一支开塞露？」 「一只下肚，保准管用啊！」 段弋生无可恋嘆了口气：「……我便你大爷。那宝贝你自己留着喝吧。」 楼梯拐角，林镜辞和幕天遥也上来了。 「你蹲在这干嘛呢？」幕天遥问：「三楼就听说你在拉.屎，你把屎.拉我们寝室门口啦？」 段弋一脸拉完又吃掉的表情，心说我哪里是拉.屎，我是在给我大哥和我二哥守门。 这两人办事不锁门，光天化日连灯都不关就开车上路，也不知道窗帘拉没拉。 为了两位大哥的幸福与和谐，我这做小弟的简直是操碎了心。 这一个小时，要不是我在这守着，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推门进去看见了怎么办？ 林镜辞垂眸看着段弋，见他也不反驳，就静静蹲在原处，大概心中有数。于是上前扭动寝室门把手。 段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林镜辞一脸淡定地说：「你想多了，他们已经把门锁上了。」 段弋：「……」 我他妈白蹲这么久。 * 第二天早自习，顾言喻来了就趴在桌子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与之相反的是他那红润的面色，仿佛被什么滋润过一样。按理说大补之后不应该困成这样的。 季寒舟倒是生龙活虎，一大清早就活力充沛。他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在书桌上，凑到他同桌跟前，戳了戳同桌的脸：「别睡了小懒猪，起来吃早饭。」 「没胃口。」顾言喻被戳的痒痒的，换了个方向趴着。 季寒舟俯身把人圈在臂弯里，从任何角度看，都像是他趴在顾言喻后背上。 他绕了个弯，又开始戳顾言喻脸颊上的小奶膘，笑道：「饱了？是不是我昨晚餵得太多了，你消化不了啊。」 顾言喻又进入小殭尸模式，还是个装聋作哑的小殭尸。 季寒舟坏心逗他：「那我们以后少量多次好不好？促进消化。」 「咚！」的一声。 同学们回头，只见季大佬连人带早餐，一起被顾学霸扔出教室。 啊……这久违的，暖心的画面。 * 上午第一节 课是招投标与合同，好久没有同框出现的龚涛和夏薇一块来了。 高职班的同学们看见这两位成双成对，踩着一样的步伐，顿时发出一阵「哇哦——」的起闹声。 「老龚，我们已经知道了！快点坦白从宽！」 「老龚你这人不地道，这种事情都瞒着我们。」 「就是，结婚要双倍给我们发喜糖啊。」 「恭喜老龚，马上就要升级了。」 「你把我们学校最年轻最漂亮的女老师拐走了。」 夏薇手里抱着相机，可能是想给大家照相，结果却被同学们逗得脸颊泛红，全程只微笑不说话。另一只手下意识捏着龚涛西装的一角。 见状，这群孩子们笑的更甚了。 龚涛打趣地摸了摸几个男同学的脑袋，就属他们几个说的最欢：「光喜糖哪够，我跟夏老师婚礼办在周六，到时候你们都去。一人吃一个大肘子。」 龚涛又说：「你们谁主动跳出来当伴郎伴娘？老龚我重重有赏！」 众人不管男女，异口同声：「我！」 大家笑成一片，夏薇找准时机，给这群孩子们拍下定格的照片。 有的男生正在被龚涛揉脑袋，一脸惊讶的说：老师，不要弄坏我的髮型。 有的女生看着龚涛笑，她们在说：需不需要伴娘？我们可以。 徐开阳抱着作业，笑着等待龚涛布置任务。 段弋看着徐开阳怀里的作业，一脸惊恐：快藏起来，我不想写作业。 还有中央空调二人组。 季寒舟半搂着顾言喻，在他耳边笑着说话。下巴呈现好看的线条，微微上扬的嘴角满是痞坏的状态。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引得顾言喻微微蹙眉，看样子不是很想听。 ……但还是听了。 夏薇觉得画风很好，就又给他们两个拍了一张。 这次的镜头，是顾言喻看着龚涛的背影。 他的表情依旧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眼中却似乎蕴藏着许多希望的小星辰。 班级里乱闹闹的，都在说话都在笑。 镜头后面的夏薇很好奇，季寒舟到底对顾言喻说了什么。 因为从这一刻起，这孩子眼里的多了许多小星星。 一如她年少时期，刚在校园里遇见龚涛一样。 好奇、喜欢、憧憬、且美好。 察觉到怀里的人又变成小殭尸，季寒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小狼尾，轻声却坚定道：「真的，不骗你。等我们结婚，我就把班里同学都请过来。」 「——我要一百个伴郎，还有一百个伴娘。」 作者有话要说：　　车：放我出去！！！！！！！！！！！！！！！！！！！！！！！！！！！！！！！！！！！！！！！！！！！！！！！！！！！！！！！！！！！！！！！！！！！！！！！！！！！！！！！！！！！！！！！！！！！！！！！！！！！！！！！！！！！！！！！！！！！！！！！！！！！！！！！！！！！！！！！！！！！！！！！！！！！！！！！！！！！！！！！！！！！！！！！！！！！！！！！！！！！！！！！！！！！！！！！！！！！！！！！！！！！！！！！！！！！！！！！！！！！！！！！！！！！！！！！！！！！！！！！！！！！！！！！！！！！！！！！！！！！！！！！！！！！！！！！！！！！！！！！！！！！！！！！！！！！！！！！！！！！！！！！！！！！！！！！！！！！！！！！！！！！！！！！！！！！！！！！！！！！！！！！！！！！！！！！！！！！！！！！！！！！！！！！！！！！！！！！！！！！！！！！！！！！！！！！！！！！！！！！！！！！！！！！！！！！！！！！！！！！！！！！！！！！！！！！！！！！！！！！！！！！！！！！！！！！！！！！！！！！！！！！！！！！！！！！！！！！！！！！！！！！！！！！！！！！！！！！！！！！！！！！！！！！！！！！！！！！！！！！！！！！！！！！！！！！！！！！！！！！！！！！！！！！！！！！！！！！！！！！！！！！！！！！！！！！！！！！！！！！！！！！！！！！！！！！！！！！！！！！！！！！！！！！！！！！！！！！！！！！！！！！！！！！！！！！！！！！！！！！！！！！！！！！！！！！！！！！！！！！！！！！！！！！！！！！！！！！！！！！！！！！！！！！！！！！！！！！！！！！！！！！！！！！！！！！！！！！！！！！！！！！！！！！！！！！！！！！！！！！！！！！！！！！！！！！！！！！！！！！！！！！！！！！！！！！！！！！！！！！！！！！！！！！！！！！！！！！！！！！！！！！！！！！！！！！！！！！！！！！！！！！！！！！！！！！！！！！！！！！！！！！！！！！！！！！！！！！！！！！！！！！！！！！！！！！！！！！！！！！！！！！！！！！！！！！！！！！！！！！！！！！！！！！！！！！！！！！！！！！！！！！！！！！！！！！！！！！！！！！！！！！！！！！！！！！！！！！！！！！！！！！！！！！！！！！！！！！！！！！！！！！！！！！！！！！！！！！！！！！！！！！！！！！！！！！！！！！！！！！！！！！！！！！！！！！！！！！！！！！！！！！！！！！！！！！！！！！！！！！！！！！！！！！！！！！！！！！！！！！！！！！！！！！！！！！！！！！！！！！！！！！！！！！！！！！！！！！！！！！！！！！！！！！！！！！！！！！！！！！！！！！！！！！！！！！！！！！！！！！！！！！！！！！！！！！！！！！！！！！！！！！！！！！！！！！！！！！！！！！！！！！！！！！！！！！！！！！！！！！！！！！！！！！！！！！！！！！！！！！！！！！！！！！！！！！！！！！！！！！！！！！！！！！！！！！！！！！！！！！！！！！！！！！！！！！！！！！！！！！！！！！！！！！！！！！！！！！！！！！！！！！！！！！！！！！！！！！！！！！！！！！！！！！！！！！！！！！！！！！！！！！！！！！！！！！！！！！！！！！！！！！！！！！！！！！！！！！！！！！！！！！！！！！！！！！！！！！！！！！！！！！！！！！！！！！！！！！！！！！！！！！！！！！！！！！！！！！！！！！！！！！！！！！！！！！！！！！！！！！！！！！！！！！！！！！！！！！！！！！！！！！！！！！！！！！！！！！！！！！！！！！！！！！！！！！！！！！！！！！！！！！！！！！！！！！！！！！！！！！！！！！！！！！！！！！！！！！！！！！！！！！！！！！！！！！！！！！！！！！！！！！！！！！！！！！！！！！！！！！！！！！！！！！！！！！！！！！！！！！！！！！！！！！！！！！！！！！！！！！！！！！！！！！！！！！！！！！！！！！！！！！！！！！！！！！！！！！！！！！！！！！！！！！！！！！！！！！！！！！！！！！！！！！！！！！！！！！！！！！！！！！！！！！！！！！！！！！！！！！！！！！！！！！！！！！！！！！！！！！！！！！！！！！！！！！！！！！！！！！！！！！！！！！！！！！！！！！！！！！！！！！！！！！！！！！！！！！！！！！！！！！！！！！！！！！！！！！！！！！！！！！！！！！！！！！！！！！！！！！！！！！！！！！！！！！！！！！！！！！！！！！！！！！！！！！！！！！！！！！！！！！！！！！！！！！！！！！！！！！！！！！！！！！！！！！！！！！！！！！！！！！！！！！！！！！！！！！！！！！！！！！！！！！！！！！！！！！！！！！！！！！！！！！！！！！！！！！！！！！！！！！！！！！！！！！！！！！！！！！！！！！！！！！！！！！！！！！！！！！！！！！！！！！！！！！！！！！！！！！！！！！！！！！！！！！！！！！！！！！！！！！！！！！！！！！！！！！！！！！！！！！！！！！！！！！！！！！！！！！！！！！！！！！！！！！！！！！！！！！！！！！！！！！！！！！！！！！！！！！！！！！！！！！！！！！！！！！！！！！！！！！！！！！！！！！！！！！！！！！！！！！！！！！！！！！！！！！！！！！！！！！！！！！！！！！！！！！！！！！！！！！！！！！！！！！！！！！！！！！！！！！！！！！！！！！！！！！！！！！！！！！！！！！！！！！！！！！！！！！！！！！！！！！！！！！！！！！！！！！！！！！！！！！！！！！！！！！！！！！！！！！！！！！！！！！！！！！！！！！！！！！！！！！！！！！！！！！！！！！！！！！！！！！！！！！！！！！！！！！！！！！！！！！！！！！！！！！！！！！！！！！！！！！！！！！！！！！！！！！！！！！！！！！！！！！！！！！！！！！！！！！！！！！！！！！！！！！！！！！！！！！！！！！！！！！！！！！！！！！！！！！！！！！！！！！！！！！！！！！！！！！！！！！！！！！！！！！！！！！！！！！！！！！！！！！！！！！！！！！！！！！！！！！！！！！！！！！！！！！！！！！！！！！！！！！！！！！！！！！！！！！！！！！！！！！！！！！！！！！！！！！！！！！！！！！！！！！！！！！！！！！！！！！！！！！！！！！！！！！！！！！！！！！！！！！！！！！！！！！！！！！！！！！！！！！！！！！！！！！！！！！！！！！！！！！！！！！！！！！！！！！！！！！！！！！！！！！！！！！！！！！！！！！！！！！！！！！！！！！！！！！！！！！！！！！！！！！！！！！！！！！！！！！！！！！！！！！！！！！！！！！！！！！！！！！！！！！！！！！！！！！！！！！！！！！！！！！！！！！！！！！！！！！！！！！！！！！！！！！！！！！！！！！！！！！！！！！！！！！！！！！！！！！！！！！！！！！！！！！！！！！！！！！！！！！！！！！！！！！！！！！！！！！！！！！！！！！！！！！！！！！！！！！！！！！！！！！！！！！！！！！！！！！！！！！！！！！！！！！！！！！！！！！！！！！！！！！！！！！！！！！！！！！！！！！！！！！！！！！！！！！！！！！！！！！！！！！！！！！！！！！！！！！！！！！！！！！！！！！！！！！！！！！！！！！！！！！！！！！！！！！！！！！！！！！！！！！！！！！！！！！！！！！！！！！！！！！！！！！！！！！！！！！！！！！！！！！！！！！！！！！！！！！！！！！！！！！！！！！！！！！！！！！！！！！！！！！！！！！！！！！！！！！！！！！！！！！！！！！！！！！！！！！！！！！！！！！！！！！！！！！！！！！！！！！！！！！！！！！！！！！！！！！！！！！！！！！！！！！！！！！！！！！！！！！！！！！！！！！！！！！！！！！！！！！！！！！！！！！！！！！！！！！！！！！！！！！！！！！！！！！！！！！！！！！！！！！！！！！！！！！！！！！！！！！！！！！！！！！！！！！！！！！！！！！！！！！！！！！！！！！！！！！！！！！！！！！！！！！！！！！！！！！！！！！！！！！！！！！！！！！！！！！！！！！！！！！！！！！！！！！！！！！！！！！！！！！！！！！！！！！！！！！！！！！！！！！！！！！！！！！！！！！！！！！！！！！！！！！！！！！！！！！！！！！！！！！！！！！！！！！！！！！！！！！！！！！！！！！！！！！！！！！！！！！！！！！！！！！！！！！！！！！！！！！！！！！！！！！！！！！！！！！！！！！！！！！！！！！！！！！！！！！！！！！！！！！！！！！！！！！！！！！！！！！！！！！！！！！！！！！！！！！！！！！！！！！！！！！！！！！！！！！！！！！！！！！！！！！！！！！！！！！！！！！！！！！！！！！！！！！！！！！！！！！！！！！！！！！！！！！！！！！！！！！！！！！！！！！！！！！！！！！！！！！！！！！！！！！！！！！！！！！！！！！！！！！！！！！！！！！！！！！！！！！！！！！！！！！！！！！！！！！！！！！！！！！！！！！！！！！！！！！！！！！！！！！！！！！！！！！！！！！！！！！！！！！！！！！！！！！！！！！！！！！！！！！！！！！！！！！！！！！！！！！！！！！！！！！！！！！！！！！！！！！！！！！！！！！！！！！！！！！！！！！！！！！！！！！！！！！！！！！！！！！！！！！！！！！！！！！！！！！！！！！！！！！！！！！！！！！！！！！！！！！！！！！！！！！！！！！！！！！！！！！！！！！！！！！！！！！！！！！！！！！！！！！！！！！！！！！！！！！！！！！！！！！！！！！！！！！！！！！！！！！！！！！！！！！！！！！！！！！！！！！！！！！！！！！！！！！！！！！！！！！！！！！！！！！！！！！！！！！！！！！！！！！！！！！！！！！！！！！！！！！！！！！！！！！！！！！！！！！！！！！！！！！！！！！！！！！！！！！！！！！！！！！！！！！！！！！！！！！！！！！！！！！！！！！！！！！！！！！！！！！！！！！！！！！！！！！！！！！！！！！！！！！！！！！！！！！！！！！！！！！！！！！！！！！！！！！！！！！！！！！！！！！！！！！！！！！！！！！！！！！！！！！！！！！！！！！！！！！！！！！！！！！！！！！！！！！！！！！！！！！！！！！！！！！！！！！！！！！！！！！！！！！！！！！！！！！！！！！！！！！！！！！！！！！！！！！！！！！！！！！！！！！！！！！！！！！！！！！！！！！！！！！！！！！！！！！！！！！！！！！！！！！！！！！！！！！！！！！！！！！！！！！！！！！！！！！！！！！！！！！！！！！！！！！！！！！！！！！！！！！！！！！！！！！！！！！！！！！！！！！！！！！！！！！！！！！！！！！！！！！！！！！！！！！！！！！！！！！！！！！！！！！！！！！！！！！！！！！！！！！！！！！！！！！！！！！！！！！！！！！！！！！！！！！！！！！！！！！！！！！！！！！！！！！！！！！！！！！！！！！！！！！！！！！！！！！！！！！！！！！！！！！！！！！！！！！！！！！！！！！！！！！！！！！！！！！！！！！！！！！！！！！！！！！！！！！！！！！！！！！！！！！！！！！！！！！！！！！！！！！！！！！！！！！！！！！！！！！！！！！！！！！！！！！！！！！！！！！！！！！！！！！！！！！！！！！！！！！！！！！！！！！！！！！！！！！！！！！！！！！！！！！！！！！！！！！！！！！！！！！！！！！！！！！！！！！！！！！！！！！！！！！！！！！！！！！！！！！！！！！！！！！！！！！！！！！！！！！！！！！！！！！！！！！！！！！！！！！！！！！！！！！！！！！！！！！！！！！！！！！！！！！！！！！！！！！！！！！！非逼我动粗！ 第103页 第51章 顾言喻没有想过结婚的事。 发展中的国家再开放, 对待他们这类群体的包容度还是有限的。 远的不说，只说眼前，他就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徐依梦还有季明奎坦白这件事。 扪心自问, 他可能未必会有季寒舟的魄力, 第一个男朋友就公开。 这样一想, 季寒舟开玩笑时说他渣也有几分道理。或许……他不是开玩笑呢？ 顾言喻看着他：「我渣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季寒舟总感觉有点危险，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可能会出人命, 他脑子里的螺旋桨飞速运转, 道：「你只渣我一个就好, 我喜欢被你渣。」 「操。」顾言喻气笑了。 季寒舟大大方方搂着他, 一块笑。 「我们找时间去约会吧。」季寒舟说：「我还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去过游乐场, 也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 「没有单独吃过饭，好多事情都没有一起做过——除了昨晚的事。」 「……」顾言喻想骂人：「你还想再找两个人一起？」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季寒舟赶忙憨笑。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看见顾言喻那个样子。意想都不行，「我就是想和你约会, 就我们俩。」 「你随便。」顾言喻说：「男朋友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得到允许，季寒舟立刻拿出手机, 打开某软体，在一个「等待支付」的页面进行指纹付款。 付款成功后页面自动返回商品订购信息, 顾言喻看见他订的是一个1999元的滨海观景套房…… 他还眼尖的发现了下面的一排小字——情侣浪漫风情主题，超豪华水床, 给你的伴侣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顾言喻：「……」 仿佛掉进了一个精心编制的圈套。 「咳咳……」季寒舟发现小殭尸在看他的手机，也没解释, 就说：「我是想着玩累了肯定要住一晚上的，回家太远了, 省的路上折腾。我是不是很贴心？」 顾言喻：「……」 你他妈没安好心，还很黄暴。 没等两个人进一步讨论约会的行程，龚涛就已经把他们拽进了办公室。 顾言喻/季寒舟：「压床童子？」 龚涛坐在椅子上点头：「对啊, 民间习俗，嫁娶前一天晚上，得找两个小童子在新婚的大床上睡一晚上。」 有些地区民间嫁娶的传统习俗是这样的，婚床不能空，更不能让新郎独睡，否则夫妻不会白头到老。 这习俗本来应该是找一对童男童女，象徵新郎新娘。但龚涛考虑到班里的学生已经成年。大晚上的，异性躺在一起影响不好，于是就决定找两个童男。 两个阳气十足的童男。 他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唇红齿白，相貌俊朗，别说是民间童子，就说是画里的小仙童也有人信。 「你们两个是我最得意的两位学生，怎么？我结婚，你们两个不会不帮忙吧。」 季寒舟：「那倒不会……」 顾言喻：「我是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习俗。」 他们俩一心以为自己会是伴郎。 龚涛笑了笑：「东北这一片确实少，不过我祖籍不是东北的。」 顾言喻：「你可以入乡随俗。」 龚涛任性：「我不。」 顾言喻：「……」 夏薇把刚泡好的咖啡放到龚涛的办公桌上，笑着说：「顾言喻同学，季寒舟同学，我们结婚，麻烦你们了。」 夏薇真不像是个快奔三的女性，一颦一簇，举手投足间尽是些妙龄少女温纯可人的模样。 顾言喻：「……也不是很麻烦。」 季寒舟：「我和言喻非常乐意帮这个忙——老龚你得记得给红包啊。」 龚涛：「知道了知道了，床压好了我自有重赏，你们两个退下吧。」 龚涛和夏薇的婚礼办在这周六，在中山区香格里拉饭店举办。 当天早晨，男方会从中.央公馆出发，于选好的黄道吉时，带着车队，到裕景中心接亲。 周五放学。 天已经变得昏暗起来。 季寒舟和顾言喻站在校门口，等着龚涛把车从车库开出来。众人一块去新房。 「冷不冷？」季寒舟把顾言喻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就算有，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来是谁。 一阵冷风吹过来，顾言喻刘海微动，他眯了眯眼。紧接着就被人抱在怀里。 「唔——」他的嘴唇贴在了季寒舟的胫处：「我不冷，不用抱。」 「嗯。」季寒舟轻声应着：「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顾言喻没再反驳，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 季寒舟抱着顾言喻，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拨通老季的号码。 「餵？爸，嗯，我今晚不回家了。」 「我们班主任结婚，要两个童子去压床。」 季寒舟的下巴就抵在顾言喻耳尖处，说话时吐出一阵热风，弄得顾言喻耳朵痒痒的，躲了一下。 季寒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让他躲，凑过去咬了一口。 顾言喻浑身一个激灵，乖乖站着不动了。耳畔传来少年轻轻的笑声。 外面的风不小，顾言喻听不清电话那头季明奎说了什么，只能通过季寒舟的回答，大致猜出父子的通话内容。 第104页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言喻。」季寒舟说：「我们两个都不回去了，今晚一起睡……啊疼。」 季寒舟抬头看小混蛋：「你踩我干嘛？」 「……」小混蛋没说话。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寒舟对着电话叫了两声爸，显然是季明奎他老人家已经沉默良久。这时，沉默已久的季明奎不知道说了什么。 顾言喻觉得季寒舟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然后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不……不会，我有分寸，挂挂挂挂挂挂了啊……」 「滴滴——」 一辆银灰色大众行驶到二人身边。 龚涛把车窗放下来：「别抱了你们两个，快上车。」 …… 龚涛先带着两个小伙子去吃了饭，然后才来到中.央公馆。 「就是这里，进来吧。」龚涛把新房门打开，请两位童子进去。 这套房子地脚不错，是一个约有8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因为是高层，採光好，显得特别透亮。屋内整体装修风格偏欧式温馨。此刻已经布置了许多红气球、喜庆对联。 季寒舟来回打量一番：「不错啊老龚，合着你这几天没怎么上学校，就是躲在家里准备这些。」 客厅天花板上全是红色气球，季寒舟指着道：「都是你吹的？」 龚涛：「我哪有那个铁肺。」 他指着客厅茶几上的打气筒：「它吹的。」 婚期在即，今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 龚涛时间紧迫，赶紧把人领进主卧，交代道：「今晚你们俩就睡这里。冰箱里有吃的，抽屉里也有零食，浴室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都可以用。只要别给我弄得乱七八糟就行。」 主卧是一间带有落地窗的大房间，大红色双人床，床头挂着龚涛和夏薇的婚纱照。 季寒舟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好说好说。」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龚涛说：「晚上早点睡，明早四点我会和化妆师还有摄影师一块过来。」 「嗯嗯。」季寒舟点头答应。 龚涛是真的着急，赶紧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口，皮鞋都穿上了一只。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穿着一只鞋走到季寒舟身边，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耳语：「你们俩别在我床上做些不该做的啊。」 季寒舟面色复杂扭头看他：「……你怎么跟我爸说的一样？」 都说知子莫若父，令尊高瞻远瞩。 龚涛藏狐脸：「……我能相信你么。」 另一头。 幕天遥、林镜辞、段弋、徐开阳、韩旭、张伟、纪涵佳等一众小姐妹，都在新娘的婚房里。 女生们坐在沙发上，人手一只黑色打气筒，在打彩色小气球。 男生们则分布在窗户、墙上、门边等各个角落，负责挂气球。 段弋把气球拍给徐开阳：「哎你们说，寒哥和喻哥可是最受老龚宠爱的两员大将，他们怎么没跟咱们一块儿过来？」 徐开阳把气球拍给幕天遥：「不会是婚前被打入冷宫了吧，不能够呀，你说呢老幕？」 幕天遥把气球拍给林镜辞：「临走时我问狗币，他说他今晚有个很艰巨的任务。」 林镜辞用牙籤把气球扎破了：「顾言喻也说今晚有任务。多一句也不肯透露。」 众人：「……」 好奇。 十分好奇。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夏薇拎着一袋子水果和零食回来：「辛苦了，小傢伙们，我买了些吃的，你们休息一下再弄气球。」 众人上前帮新娘子拿东西，不过大家似乎不是很在意吃的。 段弋用胳膊肘拐了拐徐开阳。 徐开阳拐幕天遥。 幕天遥拐林镜辞。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传递信息。 林镜辞接收到幕天遥的信号，单刀直入问：「老师，顾言喻和季寒舟去哪了？」 「哦，他们没跟你们说呀。」夏薇转身去厨房洗水果，清亮的声音从悠悠传来：「龚老师找了两个童子给新房压床，他们俩被叫去压床啦。」 压床………童子？？ 徐开阳惊了：「我操，大学霸居然还是童子？」 幕天遥也惊了：「狗币居然也是……」 他以为那天在宿舍，季寒舟已经把顾言喻给……他还真算是有点良心。 不对——那天段弋说，他们在宿舍待了里一个多小时呢。 那这货没办正经事，到底他妈干什么了啊？？？ 纪涵佳更惊讶：「难道是我猜错了，他们两个居然还没对接？？？」 段弋地铁老人脸：「我以为寒哥只是那方面不行，没想到他这方面也不行。压根就没把喻哥拿下。」 「这这这……这可是顾言喻啊，不上还留着干嘛啊？我不理解，留着过年吗？」 纪涵佳啧啧嘴：「季寒舟不行。」 徐开阳嘆口气：「他很不行。」 幕天遥摇摇头：「他相当不行。」 韩旭：「我明天把他不行写在黑板上。」 张伟：「听桑去好刺激的亚子。」 季寒舟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微信传来一条提示，然后就同时来了很多条。 他打开一看，是有人在他官宣的那条朋友圈下面留言，清一色的「你不行。」 季寒舟：「……」 第105页 什么鬼？？？ 幕天遥直接评论：[来！兄弟们！把季寒舟不行打在公屏上！] 季寒舟：「……」 「怎么了？」顾言喻躺在季寒舟身边的位置，看他皱眉便问：「谁发的消息？」 季寒舟直接把屏幕举给他看：「他们是不要命了，居然说我不行。」 顾言喻毫无波澜看完后，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行不行他们怎么知道。」 季寒舟：「……」 对啊。我又没跟他们试过，他们哪有幸观赏到我的持久力。 想着，季寒舟突然翻身上马，两腿分开在顾言喻身体两侧，把人按在身下。 顾言喻依旧波澜不惊：「这可是别人的婚床。」 大红色的床单衬托的少年皮肤白里透红，房间的灯被粉红色气球笼罩，以至于投射下来的光都变得暧.昧不清。 床上的少年像盛夏丰硕的果实当中最大最好、露汁最多，最甜的水果。看的人口干舌燥、忍不住想去採摘、忍不住咬一口、忍不住吃干抹净。 甚至忍不住——想日。 搔首弄姿的也就罢了，季寒舟对那种的提不起兴致。 偏偏顾言喻什么反应也没有，就用那双透彻的眸子清冷地看着他。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天晚上，在宿舍里时的样子。就反差很明显。 无欲，才是最大的欲。顾言喻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长在季寒舟的点上。 他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就引得季寒舟上下窜火，好想做点什么。 他好想把他弄哭，弄疼，弄得气喘吁吁，像那天那样。 脑子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争论不休。 小天使：「季寒舟你还是人吗？」 小恶魔：「老子早就不是人了。」 小天使：「这可是别人的婚床！」 小恶魔：「婴儿床我都照做不误！」 做人真的好难，季寒舟都快疯了。他动了动喉咙，压制住小腹的暖流，低声道：「但凡我再努努力，你今天也不能躺在这儿。」 顾言喻：「……」 季寒舟：「要不……」 顾言喻：「没戏。」 季寒舟：「我是说……」 顾言喻：「你想都别想。」 季寒舟脑子里有两个小恶魔，外加九个太阳，后裔都射不掉的那种。他趴在顾言喻身上，用脸蹭着他的脖子：「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欲.望吗？」 顾言喻推开他：「少来这套。」 没有感觉也蹭出感觉来了。 季寒舟不听话，又继续蹭：「你难道……就不馋我的身子吗？」 你哪那么多花活？ 顾言喻：「……你就当我是被狗屎煳了眼睛吧。」 「……」季寒舟泄了气：「行吧。」 * 司仪：「让我们有请新娘闪亮登场！」 盛大的婚礼在酒店最大的礼堂隆重举行，金碧辉煌、奢华璀璨。亲友宾客们早已入座，一眼望去仿佛千军万马、场面恢弘。 司仪话音刚落，大厅骤然变暗。 婚礼进行曲响起，龚涛一身洁白的西装，站在前方。宾客酒宴身后的欧式拱形门缓缓打开，灯光全部聚焦在门口。 万众瞩目的时刻，新娘夏薇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拖地长裙，头戴綄纱，与父亲扶手走来。 高职班的位置安排在最后面，整整20桌，占据了婚礼现场的小半江山。学生们看夏薇的视角是最清楚的。 都说结婚那天，是一个女人此生最美丽的时刻。夏薇肤白胜雪、眉间低柔。抹胸婚纱勾勒出浑圆与丰满，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和有型的锁骨。 看着夏薇，这群青春期的孩子们脸上也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皆是美好。 在父亲的护送下，夏薇站在长台上，龚涛带着鲜花缓缓向她走来。打从迈出第一步开始，这对新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直到双手交汇，父亲含泪把唯一的女儿交给龚涛。台下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背景音乐变成了一曲《南山南》，不似平常婚礼那样气势恢宏，增添了几分小清新的质感。 在这万千盛大之下，一句［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唱尽了两人从校园青葱、一见钟情，走向了繁华灯火、柴米油盐的过程。 他们在欢唿声中对望。 在喝彩声中说我愿意。 在满堂笑容下交换戒指、接吻、许诺一生。 银色小彩带飘落漫天，礼堂上方的灯光变成了纯白色。 投射下来的光束照射在小彩带上，如同冬日里的鹅毛大雪，每一片雪花在降落的时候都会闪着亮光。 顾言喻闻到一阵熟悉的薄荷香，他转过头，就见季寒舟在漫天飘雪的背景之下满眼星辰，俯身靠近，在他耳畔轻声诉说。 顾言喻瞳孔微缩，触及心灵。 所有人都在瞩目台上的新郎新娘，如果他们此刻回头，或许会看见两个俊俏青葱的少年，恰似一对璧人。 他们在音乐声中告白，在风雪之下拥吻。 终有一日，他们会也会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穷极一生，用尽一切可能，将所有的爱倾注于彼此。 「顾言喻，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云锦」 「逺玖」 第106页 「今晚不睡觉睡易烊千玺」 「41596133」 「iliya」 「安倍」 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台词出《南山南》，鞠躬致敬。 还有10几章节就要完结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 接下来很多都会是大长章， 二合一那种。 希望小可爱们能看的过瘾。 短小的作者默默祈祷…… 第52章 「还有不到六个月的时间, 就要高考了，这是关乎你们一生的一次重要转折点。」 「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我们即将开始进入最后冲刺的阶段。」 12月10号, 周五, 天降大雪。黑板右上方的区域，开始标註高考倒计时。 几次考试下来, 班里又淘汰了数名学生。百名榜单持续缩短, 目前参与高考人数还剩余193人。 数字仍旧呈裁剪更新状态, 最终人数将于本学期期末敲定。 龚涛婚后没有耽误课程, 倒是夏薇的身体情况传来了好消息, 她要做妈妈了。由于天冷，又是头几个月的关键时刻，校方批准她回家休养。 于是高职班就新上任一名协理班主任——宋言喻。也就是那位新来的歷史老师。 男人穿着合身的灰色西装, 在龚涛的指引下走向讲台。 他先是极有礼貌的朝同学们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字正腔圆道：「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龚老师一起, 陪同你们走过高三生涯的代理班主任，我叫宋言喻。」 「这老师跟你同名。」季寒舟说着, 又微微眯眼，看了看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那天在办公室我没太注意, 仔细一看，你们俩长得也挺像。」 他看着顾言喻, 对比道：「鼻樑、下巴、尤其是眼睛。」 顾言喻是标准的杏眼，大而明亮，鲜少有男孩子能像他这样看人有神, 目光透彻有灵性。 季寒舟很喜欢这双眼睛，从第一次见就觉得惊艷。所以当身边又出现一双看人灼灼的眼睛时，他很容易就能发现。 宋言喻今年三十多岁，脸上多少有些岁月的痕迹。说话时眼睛微微一动，眼角会产生些许褶皱，有些勾人的韵味。 这股韵味无端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想来他年轻时也是哪位女生的青春吧。 宋言喻做完自我介绍，座位上的小脑袋们就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老师看着好有气场啊。」 「没错，业务能力好强。控场能力也不是盖的。」 「但总感觉没有龚涛好相处。」 「看他那身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公室白领，我怎么感觉他跟李岩是一挂的。」 宋言喻并不在意同学们对他的打量和品头论足，他充满信心的介绍完自己，就在龚涛的授意下，走到后排的椅子上听课。 作为代理班主任，他可以不懂专业课的知识点，却一定要懂班级。 「宋老师，您就先坐在中央空调那里吧。」龚涛把人领到季寒舟和顾言喻身后，那里有一把单独的椅子，「这两天下大雪，咱们礼堂空旷，热气总是没法聚拢，平常也就这里能暖和些。」 「好的。谢谢龚老师。您快上课，我一自便就好。」宋言喻笑着朝眼前的狼尾少年伸手一指，道：「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问问学生。」 龚涛点头：「也好。」 …… 不知不觉，黑板上已经写满了解题步骤。外面的雪被风吹的急骤不停。 幕天遥打了个喷嚏，回头说：「狗币，空调能不能再调高点儿，太冷了。」 季寒舟回头看了眼温度，32度了。已经是最高了。 下一秒，他察觉到身侧的视线。目光一转，就和坐在后面的宋言喻来了个对视——不过这男人不是在看他，是在看顾言喻。 「宋老师有事吗？」季寒舟开口问。语气依旧，却不太友好。 顾言喻后知后觉回头。宋言喻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恢復平静：「没有事。」 * 私家侦探社内。 计程车踩着厚重的积雪停在门口。后座下来一名穿着素雅的女性。她长发微卷，裹着藏蓝色毛呢大衣，踩着黑色高跟皮靴，戴着皮手套和墨镜。 车子开走后，女士四下打量见无人跟随，才踩着优雅的步伐进了侦探社正门。 「徐夫人，您稍等一下。」徐依梦坐在柔软的毛绒沙发上，前台接待的小姑娘给她倒了杯热水：「我师父正在里面接待客人，马上就出来了。」 「好。」徐依梦点头，握着水杯暖手。 没过多久，专门接待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双眼红红，拿着一沓照片，边走边骂「什么狗东西，不要脸。」 经过身边的时候，徐依梦扫了一下照片，是一个男人站在地下停车库里，吻着另一个女人。而照片上的女人，显然不是哭泣的这位。 女人哭着离开，大门打开伴随着一阵冷风吹来，徐依梦闭上了眼睛——看来普天之下，能犯得上请私家侦探的，都是为了家里男人那点子破事。 「徐女士。」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接待室门口，沖徐依梦招手：「您进来吧，您要的资料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第107页 徐依梦闻声起身，带着手提包走进去。 办公桌上，私家侦探将客户需要的资料，以档案袋的形式摆在桌子上：「这里面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跟踪记录到的所有资料。根据照片和多方消费记录来看，您丈夫并没有搞外遇的情况。」 「既没有接触密切的异性，也没有异常的饭店、酒店或者会所消费。您是通过什么原因，猜测他有外遇的呢？」 徐依梦如坐针毡，心里也在盘算着。贵气的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实不相瞒，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今年开始同居。原本是打算领证的，结果前些日子他突然跟我说，领证这件事可能要再缓缓了。」 「原来是这样。」私家侦探若有所思。 干他们这行，在接单之前，基本都会先过问委託方的理由。但是眼前这位徐女士以不好言说为由拒绝了，还给出了正常价格三倍的酬劳。 谁会跟钱过不去？私家侦探明白，多出来的部分就是封口费。 眼前的女人显然是个不差钱的主。而被调查这位，也是在d市响噹噹的人物——lj的老总，名下资产不计其数。他儿子前不久公开出柜的事情，在富二代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私家侦探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得跟有钱有权的人打交道，私底下帮他们调查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个消息就是他从一个客户那里得到的。 私家侦探又问：「冒昧问一下，您这么着急跟这位男士领证，是因为财产问题吗？您……该不会是想通过离婚，分走一半的财产吧。」 察觉到徐依梦的表情异样，他友情补充：「现在的法律已经修正过了，您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并不是。」徐依梦摇头嘆气，她被问的有点头疼。 那天季明奎无缘无故找她谈话，什么铺垫也没有，就说婚期延后。 徐依梦问来问去，老季也只说：「寒舟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作为父亲，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他。」 徐依梦都快崩溃了，她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全白费了。 他们两口子结婚，跟季寒舟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季寒舟不喜欢她吗？ 不会的，这孩子平常对她客气又自然。而且言喻跟他相处的也很好。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一家现在的相处模式，已经比徐依梦刚刚搬进这个家时候的预想好上太多了，怎么会关键时刻出现这种变故？ 尽管季明奎一再保证他会负责到底，这两年来他是有感情的，是想踏踏实实过完一生的。但是男人的嘴哪有真话，他明天遇见一个比她年轻貌美的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要把许诺抛之脑后？ 再说，她徐依梦要的也不是结婚。结婚只是一个路程。现在这条路上出现了一块石头，她连这块石头到底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她能不慌吗？ 想来想去，徐依梦还是下定决心问一问：「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和老季不领证，那么我儿子，能不能上季家的户口？」 私家侦探一愣：「您是指……」 徐依梦说：「换句话说，我儿子，能不能继承季家的财产。」 * 下午放学，雪终于停了。 落日余晖洒向满地洁白，将地面映成了西红柿炒鸡蛋。环卫工人在门口扫雪、同学们哈着白气从教室里出来，一步一个小脚印。 顾言喻收拾好作业，穿好羽绒服。他背着书包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季寒舟跟张伟站在雪地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张伟最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心向季寒舟求教学习东北话的奥义。这俩货，那真是……一个敢学一个敢教。 顾言喻本不想参与，架不住「近水楼台」的好座位。第一天，就听见季寒舟信誓旦旦的告诉张伟：「想学好一门方言，务必要先从脏话开始。」 张伟：「……」 搜噶。 顾言喻：「……」 这他妈哪里来的逻辑。 所以光是想像他们的蹩脚方言，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冷风袭来，挑檐上落下薄薄的一层雪。顾言喻抬眼，只见季寒从地上捏起一大块雪，握在手里团成雪球。张伟一脸神奇的看他操作。 季寒舟：「看好了啊，我们东北人打雪仗都是这样式的。」 说完，他一个雪球「piu—」地砸在幕天遥后脑勺上，「哌唧」一声。 顾言喻：「……」 「啊我操！」幕天遥走得好好的，突然被砸的一个激灵。毫无防备之下，融化的雪水全都顺着脖子流淌进衣服里，冻得人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他拍干净脑袋，回头看着一脸懵逼的张伟，和那个笑的前仰后合的罪魁祸首，也捏起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雪球，扔了过去：「你大爷的季寒舟！搞偷袭是吧！老子砸死你！」 季寒舟灵巧一躲，那雪球直奔张伟印堂，炸开了花。 张伟：「……兄dai，哩下气瞄准一点好不啦。」 顾言喻：……这又是哪里学的方言。 张伟都快被这群人教坏了，一个广东人，满嘴东北、上海、四川方言，混在一起说。神奇的是，大家居然都能听懂…… 幕天遥不服，又捏起一个大雪球朝季寒舟砸过去。季寒舟再次灵巧躲开，雪球落地炸成碎花。 第108页 接下来的十分钟，就见平静的半空突然飞来飞去无数个大雪球。战况持续很久，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雪，就快成雪人了。 见顾言喻过来，季寒舟指着幕天遥道：「言喻，帮我打他！」 一动不动的顾言喻：「你自己撩的骚，为什么让我摆平。」 季寒舟：「父债子偿。」 「……父你个头。」顾言喻揪着季寒舟的领子把人带走：「回家吃饭，饿了。」 幕天遥：「傻了吧，叫人逮住了吧！」 幕天遥见状，赶紧捏起一个雪球，此刻季寒舟如同一只被主人牵绳的哈士奇，毫无缚鸡之力，正是偷袭的好时候。 然而幕天遥刚把雪球举起来，就看见顾言喻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神清冷，比雪天还要冻人。他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说「你敢打他一下试试？」 「……」幕天遥雪球没拿稳，直接掉在脑袋上把自己给爆头了。 操操操操操操操，季寒舟这货打不过就开外挂，不玩了！幕天遥一熘烟的跑到大门口，钻进私家车里，扬长而去。 季寒舟：「言喻，你先放开我，横着走不舒服。」 不说还好，说完了顾言喻倒把手收紧了些：「你这样的，到底是怎么找着对象的。」 言外之意值得推敲。 季寒舟张口就来：「因为我有魅力啊，你不就是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哎疼疼疼……」 话音刚落就差点被勒死。 顾言喻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像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瓜娃子：「闭嘴吧你。」 季寒舟捂着脑袋，眼睛眨巴了两下，然后装死一般把脑袋杵在顾言喻肩膀上，委屈道：「啊——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别装。」 「我委屈。」 「起来。」 「委屈的起不来。」 「那就别起来了。」顾言喻伸出胳膊搂住季寒舟的脖子，夹在腋下，就这样把人给带走了。 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一排走的堂堂正正，另一排像只螃蟹…… * 二人回到家中，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外面夜幕降临，客厅里倒是亮如白昼。 今儿一开门，季寒舟就感觉客厅比上周回来的时候亮堂许多，落地窗前也多了两盆花。季寒舟知道，这绝对不是他家老季的手笔。老季没这些逸致。 餐桌上的菜也比以往丰盛了许多。虽说季家的伙食一贯很好，但也没到满汉全席这么夸张的地步。 刘姨从厨房出来，笑着迎接两位少爷进门：「快穿拖鞋，外面冷吧。」 季寒舟往厨房里瞧了一眼，见徐依梦还在忙碌做汤：「今天家里来客人吗？」 顾言喻也看着厨房和餐桌。 刘姨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季寒舟：「怎么做这么多菜？」 还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 「我当是什么事呢。」刘姨笑道：「夫人说你最近读书用功，费脑袋，特意让我去进口超市买了些食材，她说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哦对了，夫人还说，冬天冷，开空调，屋子里空气不通畅。你经常抽菸对肺不好，就买了些花花草草，净化空气。」 顾言喻刚换上拖鞋，单单看他：「经常抽？」 季寒舟身子一僵：「……没，现在一个礼拜才抽一盒。」 「哦。」顾言喻没再多说，表情淡淡的，背着书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寒舟心里有些突突，赶紧跟着进去。 刘姨一脸迷茫：嘿，这是闹哪一出？ 徐依梦把盛好汤的大碗端上桌，全程都看在眼里，没去打断。等两个孩子都进了屋，她才叫刘姨：「刘姐，帮我看一下锅，我去下洗手间。」 「哎好，您去。」 徐依梦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位私家侦探的电话。 此刻私家侦探刚穿好羽绒服，随手关闭接待室的灯，正准备下班。熟悉的号码打来电话，他熟练的单手接听：「晚上好，徐女士。」 「嗯，方便，您有吩咐直说就行。」 「价钱我们可以商量，还是跟踪季先生吗？」 私家侦探准备锁门，电话那头，徐依梦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突然停止了动作。 「您的意思是，让我跟踪您的继子？」 第53章 顾言喻把书包放在椅子上, 他脱下沾染了雪水的羽绒服，单独挂在立地衣架上。 季寒舟紧随其后进了房间，也赶快脱下带雪的衣服, 把从背后把顾言喻抱紧怀里：「宝贝。」 顾言喻：「…我说了你别用泡姑娘的方式泡我。」 季寒舟讨好般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老公。」 顾言喻：「……」 季寒舟身上的淡菸丝味其实很好闻, 但这并不是他抽菸的理由。顾言喻不是仗着男朋友的身份去矫正他, 只是自从知道他身体情况之后才有意让他克制菸瘾。 但是这东西跟戒.毒一样。他抽了那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 一个男朋友就能戒掉的, 顾言喻明白。 「嗯, 叫老公什么事？」顾言喻转过身来, 明知故问。清冷的脸上带有丝丝看好戏的戏嚯。 一个眼神, 季寒舟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生气了。不对……也可能是被那声老公哄好了，但是碍于面子，正在顺着台阶往下走。 第109页 啊, 小混蛋变成小坏蛋了。 还是个会驾驭人的小坏蛋。 「没什么事，就是……」季寒舟咧嘴一笑, 眼中闪过皎洁的光，然后叩住顾言喻的后脑, 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由于亲的太勐，分开时还粘连一条银丝。季寒舟美滋滋地笑着：「就是想亲一口。」他意犹未尽舔了舔晶莹的嘴唇, 痞笑道：「我老公真甜。」 顾言喻全程没什么反应，他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季寒舟的角度能看见他修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嫣红的嘴唇还挂着他制造的露珠, 少年肤色胜雪，气质清冷，嘴唇饱满鲜红, 十分诱人。 「想什么呢？」季寒舟问。 顾言喻抬头看着他，然后勾了勾手指头。 季寒舟不明所以，俯下身去，还没等他找好姿势，就被顾言喻抓着衣领拽了下去。然后，唇二度附上。 季寒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舒服却无法言说。当顾言喻的舌尖轻轻舔过他唇缝的时候，他感觉浑身酥麻。沉醉其中时，就听见眼前的人似乎轻笑一声：「我老公也很甜。」 日。 少年音清澈又干净，压低的声线里夹杂着数不清的诱惑，再加上这种任何事情都不服输的劲儿，季寒舟唇上的酥麻感尚未退却，脑子里的理智就先炸了。 「你学的真快。」 「是你教得好。」 「彼此彼此。」 「承让承让。」 「那我再教你点别的，你学不学？」 顾言喻没说话，季寒舟又叩着他的后脑，亲了上去。 「言喻——」 房门突然被打开，徐依梦进来后看见房间里的景象当场屏住唿吸，都忘了自己要来干嘛了。 只见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内，季寒舟仰躺在床边的毛绒地毯上，顾言喻正骑在他身上。两人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动作也有些形容不出来的别扭。 徐依梦心说不会是又打起来了吧。不能啊……他们俩一直相处的挺好的啊。 徐依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顾言喻：「我们……」 季寒舟：「在做饭前运动。」 徐依梦：「饭前……还有运动？什么运动？」 季寒舟：「一……一花接木。」 顾言喻：「零……零波微步。」 徐依梦：「……」 * 晚饭过后。 顾言喻将头髮吹干，就带着书本来到了季寒舟的房间。老规矩，辅导功课。 虽说季寒舟最近的成绩已经增长了不少，还很稳定，但是下学期开始，那些学霸们都要发狠了，难保不会层层浪花再把他拍下去。 季寒舟去洗澡了，顾言喻在房间等他的时候，又打量着他书柜上的那本《玛雅文明》 徐依梦端着两杯牛奶进入房间，就见顾言喻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脸冲着窗户，背对着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喻，你哥呢？」 顾言喻被打断思路，回头道：「洗澡。」 「怎么这个时候去洗澡？」徐依梦端着两杯冒热气的牛奶，她温柔地抱怨着：「牛奶这个温度喝是最好的，再凉一点营养价值就流失了。」 她自顾自地将牛奶放在书桌上，然后在房间里环视一圈，似乎是怕季寒舟夜里睡不暖，特意去捏了捏他的被子，感觉厚度适中后才放下心来。 顾言喻不动声色的地看着亲妈的动作，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亲妈现在所做的一切，全是从前不会做，也不屑于去做的。也是不曾对他做过的。 「你知道杨丹么。」顾言喻问。 徐依梦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先是一愣，然后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眼眸沉静，下一秒仿佛又会有惊涛骇浪。 「去世好几年了。」言外之意就是没见过，徐依梦如实回答：「杨丹去世那会儿，你哥都还小。我和你季叔叔这两年才认识的，就只见过照片。」 顾言喻不排斥自己跟季寒舟的关系，他喜欢季寒舟，但每次从季明奎和徐依梦嘴里听见「你哥」二字时，他总会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母子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徐依梦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顾言喻仰头看着她，直截了当道：「我看过杨阿姨的照片，你跟她长得很像。」 介于「她跟你」还是「你跟她」，顾言喻结合实际情况，还是选择用后者的叙述方式。 徐依梦不说话。 顾言喻瞭然于心：「你不介意。」 徐依梦意识到儿子的语气是陈述句，并非反问句，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才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拉来另一把椅子，坐在顾言喻身侧，轻声却严肃道：「杨丹去世，你季叔叔迟早要给你哥找个继母，只是恰巧这个人是我。不存在什么替代品。而且就算是替代品，我和杨丹长得像，只会让你季叔叔对我更好，甚至更喜欢你。」 「然后呢？」顾言喻问：「有什么用呢？」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想问，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问出口的。 当初，徐依梦带着他投奔黄正铎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番说辞。本以为出了黄骏驰那档子事，徐依梦多少能改变一些想法，谁知道她还是照旧。带着他来到季家，还是一样的说辞。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情感，跟书本知识不一样，没有标准的答案和定义，只能揣测。而顾言喻自知他永远都揣测不明白徐依梦的内心。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跟他坦白过，沟通过。 第110页 「你说有什么用？」徐依梦嘆了口气：「言喻，有些话，我滚瓜烂熟的跟你说了八百遍。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再努力，学习再好再用功，都比不上有些人一出生就命好。那我今天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女人一辈子如果图不了爱情，就只能图物质。再优秀，再漂亮，都不如嫁的好。」 「我跟了你爸已经是一个败笔，好不容易能和季叔叔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知足。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替身。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季叔叔给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和季叔叔有嫌隙，也不能和你哥有矛盾。明白吗？」 顾言喻搭在桌子上的手稍微收紧了些：「你跟我爸，到底为什么离婚？」 徐依梦：「……」 长篇大论，顾言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只抓住第一句的重点。 徐依梦：「当然是……」 顾言喻未卜先知打断道：「还是以感情不和为由，做藉口搪塞我吗？」 徐依梦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母子二人沉默良久，空调温度已经调至30度，可徐依梦越坐越冷。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顾言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又软软的孩子了。他长大了，变得冷冽，变得严谨。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不好约束了。 可仔细一想，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好像并不需要任何人去约束。 年轻时徐依梦不喜欢孩子，她从来没敢告诉过顾言喻——你的到来，只是一个毫无计划的意外。 徐依梦总觉得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每当他们撒娇，那就意味着她需要付出精力去哄。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增添过这种烦恼。 记得刚跟顾擎离婚那会儿，她每天都会焦虑，害怕自己会把单亲妈妈的生活过的一团糟。尤其是在看见别的女人，一边抱孩子一边买菜，她就会觉得窒息，心烦。 可后来，她的生活却因为顾言喻逐渐懂事，长大，而变得轻松无比。 顾言喻自己会做饭，会写作业，会穿衣服，在学校被别人欺负了都不会回家找妈妈哭。有时候甚至会做大人的工作，会收拾家洗衣服。徐依梦一觉醒来，家里总是被打扫的井井有条。 休闲逛街时，别的妇女对自己的孩子连连摇头，抱怨他小小年纪是多么的顽皮。徐依梦却能笑着炫耀：「小孩子嘛，你不能太溺爱他，我家言喻就很懂事，都是因为我散养的好。」 顾言喻确实是出了名的懂事，智商高，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看着周围的妇人们对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投来羡慕的眼光，徐依梦感觉非常良好。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才觉得有一个儿子，并不是坏事。 就在十分钟前，徐依梦还坚信自己是儿子的全部。她对顾言喻的记忆，始终保留在那个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哭着叫妈妈的小糰子身上。 可不过三分钟的对话，她突然有些没底。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儿子的重心已经从她身上偏移，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或者别人身上——就像老季一样。 她找不到那个点，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是一种明明知道却抓不住源头，斩不断根源的无力感，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牛奶趁热喝。」徐依梦彻底呆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她暂时没提老季要延迟婚礼的事情。但是想来想去，既然问题出在季寒舟身上，解铃还须繫铃人。 「对了。」走到门口时，徐依梦转过身问：「你哥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顾言喻抬头看她，静等下文。 徐依梦试探性问：「就是……你有没有惹到他？或者，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对我的看法？」 「我没有惹到他。」顾言喻心里有点烦，清冷陈述道：「至于第二个问题，你最好是亲自问他。」 徐依梦：「我……」 顾言喻：「我觉得他不会傻到，当一个儿子的面，说他妈妈的不好。」 「……」徐依梦：「嗯，牛奶趁热喝。」 说完就离开房间。 不多时，季寒舟进房间后，就发现他家小混蛋坐在书桌前发呆。他走过去揉了揉小混蛋的脸，「想什么呢？」 「没事。」顾言喻想起徐依梦的话，反握住他的手：「你最近不开心吗？」 「没有啊。」季寒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可开心了，自从交了男朋友就超级无敌开心，我的病都快好了。」 说起病，顾言喻还一直不知道季寒舟的具体症状：「你这是什么病，还会吐血。」 顾言喻着蹙眉，眉心在灯光阴影之下，都快出来了一个「川」字。 「小病。」季寒舟无所谓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帮他舒展眉心：「一开始是有点严重，有点吓人。但是病三分情，心态好了，什么病都会痊癒。你可以认为它是一种，一开心就会自动痊癒的病。」 顾言喻：「哦。」 顾言喻就知道这人一天没个正形，只以逗他为乐。他朝季寒舟勾了勾手：「你过来。」 季寒舟凑近：「过来了，你要干嘛？」 顾言喻轻轻上扬嘴角，勾着季寒舟的脖子，把人往自己眼前带，然后凑上去在他嘴角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 「不干嘛，让你开心开心。」 第54章 第111页 周六一早。 雪后天晴。 海滨城市的上空被骄阳笼罩, 满城洁白，空气清新。 星海公园正门口，一年四季都是老大爷甩铁鞭的声音。太阳从东海冉冉升起, 光屡之下伴随着「啪！」的一声, 昭示着海滨人民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早上八点十分。吃过早餐后, 季寒舟拿着两张海洋馆的门票，和顾言喻一起进了公园。 「这两张票, 刚入秋的时候就在我手里握着, 到现在才派上用场。」季寒舟颇有惆怅地说：「本来是想拿给你, 赔礼道歉的, 没想到升级成了约会法宝。」 那天他兴致沖沖拿着门票回宿舍找顾言喻, 结果就出了更衣室那件事。 顾言喻看着联票，上面有两只小海豚，蓝色的, 画的还挺可爱，「你当着那么多人面亲我, 两张票就想赔礼道歉？」 季寒舟：「……」 季寒舟大脑飞快风暴，笑道：「那当然不会, 建设我喻哥，有颜有实力, 追你的小姑娘都从城南湾排到城北去了，像您这么牛哄哄的风云人物, 怎么会是两张票就能把到手的呢。」 顾言喻：「……」 骚不过也说不过。 季寒舟趁周围没人，飞快在顾言喻脸颊上偷了个香, 小声笑道：「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看行么。」 顾言喻：「滚。」 顾言喻看了看周围，他倒是不怕被人看见, 这个时间段公园里全是岁数大的人，年轻人很少这个时间点出来，他是怕吓到老人。 这个游乐场应该是d市唯一一个冬天还在正常营业的了，但也避免不了有些项目歇业大吉。 站在三岔路口，顾言喻按照上次给徐开阳过生日的路线找寻方向。他突然觉得脖子一暖，是季寒舟把他的毛绒围脖围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冷。」 「嗯。」季寒舟把围脖缠好，两端重叠到一起，塞在了顾言喻的羽绒服里：「我热了，你帮我戴一会儿。」 他总是这样。 他们两个今天穿的是同款羽绒服，白色远征，是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季明奎给买的。 同样的衣服，两人的上身效果却截然不同。 季寒舟的画风倾向于阳光活力大男孩。他的肤色呈现健康白，举手投足之间又尽显朝阳气息。如果羽绒服厂家找他代言，那应该象徵着雪后的艷阳天，冬日里的最高温。灼热的太阳使严冬的地表升温，足以融化所有冰川。 而顾言喻却像是雪天纷飞之下的小王子，在纯白的背景下，以骤降的大雪为衬托。一颦一簇都是凛冽的寒川。他生的俊美，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黑色围脖遮住了顾言喻的小半张脸，盖住了他有型的下巴和饱满的唇，只露出了俏皮的鼻尖，高挺的鼻樑，和那双清澈的大眼。 在黑色衬托之下，他的小脸更加白皙，像个精緻的瓷娃娃。 「怎么办，后悔把你带出来了。」季寒舟说：「一会儿要是有人跟你搭讪，你不许理他们。」 顾言喻轻笑一声：「明明是你比我更不让人放心。」 「为什么？」 「因为你浪。」 两人来到打手.枪的地方。很意外的是，老闆居然没关门，这个季节还在营业，可谓职业精神爆棚。 看见有人光临摊位，老闆赶忙上去迎接：「来打娃娃吗？」 那热切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整个冬天都没能开业，好不容易遇见两个送钱的，可不能再让他们给跑了。 「不打。」顾言喻说。 「别走啊，今天人少，价格便宜。」老闆说：「两块钱一发子弹。」 ……便宜个屁，夏天10块钱5发，冬天2块钱1发，有个毛区别。这就是框那些脑子不会转弯的。 顾言喻不喜欢玩偶，上次纯粹是因为照顾纪涵佳是女生，他才出手的。 他正要离开，却感觉袖子被人抓了抓。 季寒舟拉着他的袖子，道：「我想要个娃娃，你帮我打一个呗。」 顾言喻：「……」 顾言喻：「嗯。」 老闆货架上的大玩偶，歪歪扭扭，有几个还是夏天那会儿就在的，明显是压箱底没弄出去的款式。实在挑不出特别漂亮的，也不知道季寒舟看上了哪个。 顾言喻：「你要哪个？」 季寒舟扫了一眼，指道：「就那个，不穿裤子的蜡笔小新。」 顾言喻手一抖：「……能不能挑个阳间的东西。」 季寒舟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勾住顾言喻的肩膀，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耳道：「老公，我就想要那个不穿裤子的蜡笔小新，你给不给。」 顾言喻：「……」 我满足你。 那个蜡笔小新挺大的，虽然没有纪涵佳的熊猫大，但看老闆喜悦到爆棚的样子，也不难猜出，想要打它，一定需要花费不少。 「打它需要买多发子弹？」顾言喻一边挑选合适的枪，一边问。 他的半张脸都掩埋在围脖里，说话时的声音闷闷的，冷冽的气场也削弱了不少，任谁看了都是个乖乖糯糯的好少年。 老闆就喜欢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少年：「蜡笔小新吗？得打中40发才行，你至少要买80……」 顾言喻：「去付40发的钱。」 老闆：？ 「嗯，知道了。」季寒舟手机扫码。 第112页 [您的微信收款80元] 老闆：…… 顾言喻选好枪坐在塑料凳子上，他习惯性先调整自己，再调整武器。虽说这围脖多少有点耽误他的水准，但他并没有摘下来的打算。 老闆在一旁看着少年的坐姿，总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直到少年一枪打到了天花板上…… 老闆：「……」 跟普罗大众都一样，这少年只是气势上比他们吓唬人一点罢了。害、钱到手了就行，管他怎么花式装逼，开业大吉。 季寒舟的围脖很厚实，顾言喻没办法调整角度。每次往下压都感觉被什么东西锁了喉，有点难受，以至于枪准偏成这样，但是他还是没有取下来的打算。 他再次俯身瞄准。 「啪——」一枪，命中一个蓝色气球。 老闆没当回事，按照方才那个准度，这枪只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尽管少年眼神专注，姿态也很专业，但老闆已经断定了少年是个纸老虎，已经在抽屉里拿出了另外40发子弹。 因为他看得出来，高个子的少年很想要那只娃娃，这个少年就一定会打给他。 再次拉动，上膛。 顾言喻瞄准目标，「啪——」的一声，暴击粉色气球。 老闆：「……」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气球接二连三炸开。 目前桌面和射击靶的距离不过九米，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在排除天冷冻手和道具弧弯的各种因素下，顾言喻最终以39发全中的好成绩拿下了那个大娃娃。 老闆：「……」 最后一发打完，顾言喻抬起头看着老闆：「我是再买一颗子弹，还是直接给你两块钱？」 老闆都快崩溃了，这怎么要么就不来人？一来就来个高手？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再给两块钱就行……」老闆心说就你这个水准，打不打又有什么区别。 顾言喻刚才一直集中精力，有些热，说话的时候感觉围脖上沾了些水珠，于是将围脖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张好看的脸。 老闆目瞪口呆：「你不是那个……上回那个……」 顾言喻：？ 季寒舟刚准备扫码，就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摄像头。拿起手机一看，是那个没穿裤子的蜡笔小新，嘟嘟着小嘴巴，正跟他对视呢。 老闆：「钱不要了。」 季寒舟：「那多不好。」 老闆：「你俩下回别来了。」 季寒舟：「……」 海洋馆十点钟才能开始营业，现在时间还早，两个人打完娃娃之后继续下一项游戏。 两个帅哥抱着一个大玩偶走在公园里，十分亮眼。这会儿游乐场里已经进来了不少年轻人，都在看着他们。 「你怎么会喜欢这个？」顾言喻看着大娃娃。 他小时候挺喜欢看蜡笔小新动画片的，刚使用手机的时候还跟风买过「小新桃屁屁」的手机壳，那小屁.股圆圆粉粉的，很有弹性，一戳就duangduang的颤抖。 后来是因为屁.股蹭黑了，他才不用了的。 季寒舟摆弄着娃娃露在外面的小鸡.鸡：「也没说特别喜欢，就是想要一个。」 顾言喻：「……」 「你那是什么眼神？」季寒舟知道顾言喻应该是误会了，他拎着小鸡.鸡把娃娃抗在肩膀上，「你能给女生打熊猫，就不能给我打个娃娃吗？」 顾言喻好像明白了，弄了半天季少爷是在吃醋，吃了两个季节的醋。幸亏今天及时发现，要是留到明年开春，可能就发酵了。 「能。」顾言喻笑道：「以后我每个礼拜都给你打娃娃，你最好是能有地方放。」 季寒舟：「你打多少我存多少。」 二人正笑着，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妈妈，那个大哥哥在揪娃娃的小鸡.鸡！」 顾言喻：「……」 季寒舟：「……」 女人看了眼季寒舟，赶紧把孩子抱走了。 「诶？哥？你怎么在这？」 顾言喻回头——是虞柯。 虞柯穿的厚重，包裹的像一只小企鹅。在他身边是个脸熟的小男生。高高瘦瘦的，一脸怯懦的样子，羽绒服都藏不住纤瘦的体型。 「喻哥好。」男生比虞柯快一步走到顾言喻眼前，甜甜的笑着：「好巧啊喻哥，你也来这里玩。」 季寒舟眯了眯眼。 顾言喻认识这个男孩，好像是叫程南，是虞柯的室友兼同学，班级里也属他跟虞柯关系最好。 顾言喻这两年虽然学建筑，但是普高课业也没有落下。徐依梦不许他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他就自己找时间复习。平时温习用的作业本和教辅材料，基本都是从虞柯那拿来的。 按照以前的惯例，他每个周五都会去校门口等虞柯，带他去吃饭，虞柯则是顺便把他要的资料带上。 记得有一次，虞柯给了他一本别人的书，说是自己的好朋友的，也是个小学霸。顾言喻记得那本书上写的名字就叫程南。那是他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书面干净，笔记功整，是个好学生。 第二印象就是遇见季寒舟那天，在学校门口告诉虞柯被社会青年带走的，就是他。如今再看还是一样的爱笑，好说话。 顾言喻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冷漠。 程南显然是知道他的性子，也没再多说，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悄悄打量着顾言喻的着装，很帅，每次看都能找到不同的惊艷点。他抿了抿嘴，脸也红了一些。 第113页 季寒舟眼睛眯的都快闭上了。 虞柯向来不会察言观色，大大方方拍了下程南的肩膀，说：「正好，我哥来了，你也不用找他了。」 顾言喻：「找我？」 程南有些不好意思。 虞柯完全没发现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对顾言喻说：「程南今天过生日，本来想叫你一块出来玩，我说你最近在备战高考，辛苦的很，哪有时间出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顾言喻印象里和程南只有几面之缘，按理说不应该在被邀请行列里的。 程南抬起头，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看着顾言喻：「喻哥成绩那么好还那么用功，好厉害呀。辛苦了……」 「你哥最近确实辛苦。」季寒舟极其自然地把手搭在顾言喻肩膀上，沖虞柯笑道：「白天晚上都要陪着我。」 虞柯：「什么？」 程南：「白天晚上？」 「嗯哼。」季寒舟假装看不出来对方眼里的变化，自然而然道：「白天陪我学习，晚上陪我写作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我待在一起。能不辛苦吗？」 程南看向虞柯：「……这位是？」 虞柯介绍道：「哦。季寒舟，我哥的哥。你叫寒哥舟哥都行。」 程南小心翼翼：「寒舟哥好。」 季寒舟：「嗯，你好。」 好好的二人约会，突然变成四人行，还因为其中一个人过生日，差点变成了生日聚会。主角中心偏移，季少爷表示不太舒爽。 碍于程南年纪小，又是过生日，还是虞柯唯一的好朋友，顾言喻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安抚般亲了季寒舟一口，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玩不开不说，程南这孩子有点幼稚，总喜欢去些小孩子玩的地方。动力小火车、跳跳牧马人、还有钓玩具鱼。相当的童心未泯。 顾言喻知道季寒舟不喜欢这些——他喜欢玩刺激的。 季寒舟只是捏了捏他的脸，心里顺畅了不少：「虞柯在班里就这一个好朋友，算了吧。」 「反正等会儿海洋馆营业了，就可以走了。」 「下次，我要带你去没人的地方约会。就我们两个。」 顾言喻摸了摸他的头：「好。」 前面，程南和虞柯跑到旋转木马上面去了。 程南兴致勃勃坐上去，因为羽绒服穿的厚重，动作显得有些迟缓。负责运营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姐姐，她提醒程南小心，眼睛里全是「这男生好可爱」的样子。 顾言喻并不打算去玩，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着。 「喻哥！」程南突然跟顾言喻挥手，「你要不要来玩呀！」 虞柯坐上木马，转头看着长椅上的两位大哥，一动不动，他道：「我哥从来不玩这个。」 「真的吗？」程南惊讶的瞪大双眼，转头就又跟顾言喻挥手：「喻哥！超级好玩的，我带着你呀！」 季寒舟再次打量起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少年。他承认，这小子长的不错，挺嫩的，还会来事。见了人就叫哥，那叫一个甜。估计换做幕天遥可能早就被拿下了。也亏得顾言喻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去吗？」季寒舟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问道。 程南坐在木马上，看着亲眼看见季寒舟的手在顾言喻肩膀上捏了一下，然后顾言喻就说：「不去，你玩吧。」 程南：「……」 程南和季寒舟对视两秒，一个呆萌无辜，一个玩世不恭。 最终，程南决定不看他，旋转木马开始运作，他又笑着沖顾言喻摆手：「那喻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找你哦！」 季寒舟「呵」了一声，绿茶精。 离开旋转木马，程南特意去买了几杯奶茶，一杯一杯分给大家。到顾言喻眼前的时候，他笑着说：「喻哥你快接一下。今天好冷呀，我手都冻麻了。」 季寒舟替顾言喻接过那杯：「知道天冷你还出来？」 程南有点委屈的看着他：「寒舟哥，我今天过生日，你能不能别凶我……」 季寒舟眼皮跳了一下。 这他妈的……茶香四溢。 虞柯：「这就凶了？那你是没被我哥骂过。我哥骂人可狠了，两句话就能把你骂哭。」 程南失笑：「喻哥……脾气这么不好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虞柯吸了一口珍珠，又道：「我哥这嘴，一句话就能把我骂哭。你这性格，最多也就能支撑半句。」 程南：「……」 季寒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会儿该给小舅子多少零花钱。 接下来众人要往摩天轮方向去。顾言喻和季寒舟走在前面，虞柯和程南就跟在后面。 这种时候，是不是真的关系好，一眼就能看出来。顾言喻和季寒舟不分彼此，两人挨得非常近，时而凑在一起说些什么，还会笑一笑。 虞柯和程南基本就各顾各的，同样是走在一起，肩与肩的距离至少得有一圈宽。而且虞柯心大，喝着奶茶看着风景。程南一双眼睛都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奶茶握在手里也不喝。 他总感觉顾言喻和季寒舟之间氛围不一样，可之前虞柯说过，他哥不是gay，那么就是季寒舟单方面追求喽？所以显得有些暧昧？ 呵，不就是仗着同学和哥哥的关系，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人家要是喜欢你，不早就同意了？ 第114页 「寒舟哥为什么要拿着一只大玩偶啊。」程南声音很甜，他笑的人畜无害：「而且它还没穿裤子诶。羞羞。」 羞个头。 一个小伙子装什么可爱？ 季寒舟都快骂人了，顾言喻却面不改色伸手摸了摸蜡笔小新的小鸡.鸡，淡淡道：「这是我的。」 程南的目光放在顾言喻捏着鸡.鸡的手上，：「……喻哥你喜好好别致啊，这娃娃，它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顾言喻冷酷无情道：「我就喜欢不穿裤子的，个人爱好。」 虞柯：「噗——」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个爱好…… 程南：「……」 季寒舟差点没绷住，笑了。没有什么比听顾言喻怼人更爽的了。 顾言喻侧头用余光看着程南，眼角微微上挑，浅染上几分妖异的红痕，冬日暖阳照射下的眸子深邃且冰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太冷了，不是一般的难接触。 程南的笑容僵硬几分：「没有了，玩偶很可爱。喻哥你眼光很好。」 顾言喻没再说话，转头后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季寒舟的手。然后指尖就被握住了，还被捏了一下。 程南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季寒舟：「你的奶茶是什么口味的？」 顾言喻把杯子递过去，言外之意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的动作自然，季寒舟也毫不避讳，吸了一口，蹙眉道：「怎么是抹茶味儿的？你不是最讨厌绿茶了吗？」 顾言喻：？？？ 程南的心头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因为他买错了奶茶，而是他记得顾言喻有洁癖来着。连他那么干净功整的课本都不要，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用他的吸管喝奶茶？ 还是嘴对嘴，间接接吻的那种。 「虞柯……」程南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哥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可他怎么还……还和寒舟哥用一根吸管？」 虞柯：「哦，寒哥不是别人。」 程南：「那他是……」 虞柯：「他是我嫂子。」 程南：「……」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 感谢：「祁凤」、「六月二十四」、「卡卡西」、「奈奈子」的灌溉！我会继续努力哒！ 感谢：「祁凤」、「是你的司司吖」投雷！啵啵～ 第55章 摩天轮缓缓升起, 顾言喻看着玻璃窗下的雪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如同时光荏苒，盛夏里的高三。 他看见了枯树尖上沾染白雪, 风一吹便掉落了。高楼屋顶堆积雪水, 在角落阴暗处结了冰茬。被雪覆盖的海滨广场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副美妙又雄伟的俯视图。 登高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季寒舟从对面的位置上起身, 小小的包箱晃了一下。 包厢上升, 顾言喻抬眼看着季寒舟扶着栏杆, 慢慢向他走来, 然后单膝下跪, 跪在他眼前。 顾言喻：「你做什么。」 温暖的阳光穿越云层，透过玻璃照进包厢，将季寒舟褐色的短髮渲染出了奇丽的亮光。 有那么一瞬间, 顾言喻有种错觉，眼前的少年身后挥动着洁白的翅膀, 带着万丈光芒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踏着七彩祥云。 「小的时候，我陪我妈看过一部韩剧。」季寒舟微微仰头说：「说情侣在摩天轮升至最高点的时候接吻, 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 顾言喻瞳孔微缩，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婚姻不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爱情是。遇见对的人以后才知道，有时候, 人的悲喜可以相通。 上一刻的顾言喻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他什么都不怕, 却忍不住顾虑季明奎和徐依梦的态度。他也怕季寒舟不能在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怕他会受伤。 但是此刻，他却无比有信心, 他不会让眼前这个，想和自己一辈子都在一起的男孩子受伤。 如果对季寒舟而言，自己是全部。那么他愿意交付全部。 冬日里的幸福，除了在骄阳之下忙碌，就是被喜欢的人照顾。前者可以暖身，后者可以暖心。 摩天轮登至最高点的时候，青春正逢朝阳，顾言喻带着少年情妄与满腔爱意，亲吻了他的余生。 * 包箱即将落地，顾言喻从纠缠不清的热吻中微微退开。他面颊泛红，像是背着大人偷尝禁果，做了坏事一样喘着春潮。 唇上闪着晶莹的水珠，是被人诱哄的下场。三分惑人、七分心痒。 季寒舟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再亲会儿，分开不吉利。」说完，又吻了上去。 虞柯坐在售票口的石头凳上，看着一个蓝色的包箱顺着轨道缓缓落到地面。闸门打开，他哥是被季寒舟扶着走出来的。 虞柯迎上前：「哥你没事吧？」 顾言喻脸红的厉害，从鼻尖、脸颊到耳垂，连了一片。嘴唇也比上摩天轮之前丰润饱满了一点。 他闭了闭眼，仿佛庆幸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也不说话，就摇头比了个stop的手势，叫虞柯不要担心。 季寒舟解释道：「你哥恐高，有点高原反应。」 顾言喻：「……」 虞柯：「我哥……恐高？？？」 第115页 虞柯当然不知道，接吻确实会有高原反应，那就是缺氧。 季寒舟看了一下，不见程南的身影：「那小绿茶呢？」 「……」虞柯反应过来：「他先回去了。」 「回去了？」季寒舟挺惊讶的，这小绿茶居然就这么走了。 虞柯面色复杂，这事说来也神奇。 因为刚才在另一个包箱坐摩天轮的时候，程南单刀直入地问他：「你感觉我有戏吗？」 虞柯：「什么戏？」 程南：「追喻哥。」 「啥玩意儿？？？」虞柯正吸着奶茶，差点被珍珠噎死。他地铁老人了足足两分钟，才搞明白程南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你，喜欢，我哥？？？」 程南：「不然呢。」 虞柯：「……我哥不纳妾了。」 程南：「……」 虞柯又说：「主要是他家那位太难搞，你看他那人就知道了。就算你侥倖进了我哥的后宫，有我嫂子在，你肯定连个绿头牌都挂不上。我嫂子根本不会给你接近我哥的机会，你最好的下场也只能是孤独终老，所以还是算了吧。」 然后，程南就一句话也没说。再然后，等包箱落地，他就走了。再再再再再然后，虞柯就失去了唯一的好盆友。 虞柯叙述完，也很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他就走了。哎，我也没想到，我把他当同学，他却想当我嫂子。」 顾言喻：「……」 季寒舟：「……」 这么好的小舅子哪里找，一会儿得多给点零花钱。 * 「那哥，我先回学校啦。」 傍晚六点，虞柯准备离开。 今天他跟着两个大哥疯玩了一天。去了海洋馆、电影院。还吃了火锅，临走时季寒舟不仅给了他丰厚了零花钱，还带他去商场买了好多零食。 更是连通往学校的专车都给他叫好了，简直是超级贴心。他下定决心将来也要跟他哥一样，也娶一个豪门回家。 「哥，我走啦。」虞柯跟顾言喻伸小手手。 顾言喻点点头：「嗯，滚吧。」 虞柯眨巴眼睛，又跟季寒舟挥手手：「嫂子，我走啦！」 季寒舟：「……」 季少爷头一回被人这么称唿，多少有些别扭。但是他接受能力快，心态也非常良好。想到小虞柯肯定是误会了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这孩子这么偏袒他，于是又从兜里掏出来200块钱，塞给虞柯。 顾言喻：「你别这么惯着他。」 虞柯把钱揣进口袋里：「是啊嫂子，我不能要这么多哒。」 季寒舟摸了摸他的头：「嫂子希望你做人诚实一点。」 虞柯：「……」 打发走了小财迷，二人按照原计划来到酒店。 季寒舟订的是海景套房，落地窗边可以看见整个海滨雪景。 「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小子是个绿茶。」季寒舟把外套脱掉，放在沙发上，「喻哥喻哥的叫，叫的我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说你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顾言喻说。 「那你还跟他说话？」季寒舟醋意横生，走过去把人环腰抱住：「你是不是对那小绿茶有什么想法？不许，听见没？」 顾言喻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想法，不就看他是虞柯的朋友才没拆穿。现在好了，虞柯自己把他挤兑走了，没了虞柯这层关系，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见到他。你放心吧。」 为了目的才交心，能是什么好朋友。 季寒舟还算满意，在顾言喻鼻尖上轻轻啄了一口：「喻哥长得这么帅，我怎么放心？我得天天跟在你身边，看着你。省的哪天被别人勾引走了，我坐地上哭都来不及。」 顾言喻再次给了他一个定心剂：「你放心吧，这世上比你骚的找不出第二个，只要你宝刀不老，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跑。」 「靠。」 二人抵在一起，笑了一阵。 季寒舟：「我夏天来这住的时候，还能听见海浪声。」 顾言喻回头：「听你这话的意思，不止一次出来开房。」 难怪，大厅接待人员认识季寒舟，原来是老客户，怪不得费用能无限往后延续。 「生气啦。」季寒舟紧紧抱住顾言喻，把人抵在身后的玻璃上，耳语道：「你放心，都是我一个人住，幕天遥我都没让他上来。」 他将下巴抵在顾言喻肩上，说：「我那会儿性格混帐，不好好上学，也不好好做人。每回打架斗殴、或者从酒吧出来，都会来这住。」 「——也就是在这张床上，我突然想明白了人生的意义。」 当初黄骏驰那件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黄正铎在抢救室门口咬死不放人，对季寒舟扬言说：「我一定要让你进去坐牢！」 季明奎知道后没说什么。没过多久，季寒舟就看见他爸带了两个箱子过来医院。里面是五百万现金。 钱箱打开的时候，黄正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住愤怒。一开始眼红，是心疼儿子。后来眼红，是因为钱。 季明奎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过是两个动作的功夫，他就拿捏住了这个人，从被动变成主动，说：「放过我儿子，钱你全拿走。如果不同意，一分都没有。」 「你们听说了吗？季寒舟他爸给了受害人家属五百万。」 「啊？我怎么听说是一千万啊？」 第116页 校园流言纷飞：「管他多少钱，lj就这么一个独苗，一个亿都得拿。」 「就是可怜被打的那个，明明是受害者，却因为投错了胎就遭受不公平待遇。季寒舟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才敢这么伤天害理。」 有些事不关对错，只关道义人心。幕天遥哑巴吃黄连是不公平，他救了朋友却要被骂是不公平，五百万买一条人命是不公平。 看上去谁都没错，可谁都是错的。 杨丹去世后，季寒舟就开始放纵自己，那几年的胡作非为让他落得满身病痛。他以为自己是酒吧里最中心的人物，以为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管他叫大哥，对他俯首称臣。 直到他发现那些尊重和畏惧，不过是源自lj公子的光环时，他才明白，自己并非高高在上，没了老季他什么都不是。 他不后悔打了黄骏驰那个畜生，但却会想像如果没有那五百万，他现在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开始试着跟狐朋狗友拉开距离。他剪了头髮，开始上课，融入集体。他发觉出自己的爱好，于是买了赛车。他重新审视妈妈生前的爱好，继续观摩研究。幸运的是，他逐渐感觉这样的状态也不错。 他开始尝试远离从前的生活，不去想病痛的折磨。他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一些喜欢的事。 然后他又很幸运。因为今年盛夏，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他想追一个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 「言喻。」 「嗯。」 「言喻。」 「嗯。」 「言喻。」 「说。」 季寒舟叫完却不说话了，良久，他又把手臂收紧一些。 顾言喻有些喘不过气，就听这货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说：「我银行卡里还剩三十二万三千六百二十四块五毛六。」 顾言喻：「……」 季寒舟：「那里面是我的零花钱，上次打架赔完款之后，我还花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里面了。我从来不藏私房钱，我都告诉你。」 顾言喻：「你是在跟我交代后事吗？」 「不是。」季寒舟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鬼。 他怕顾言喻不爱听，怕他挣脱跑掉，就先一步把人抱得死死的：「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会对我们的关系负责，会对你负责。你什么都不要多想，接下来不管会发生什么，你只看着我就好。什么事我都能解决，我只求你别动摇。」 这些话，也正是我所想的。 顾言喻摸了摸他的脸，回赠了一个安心的吻：「嗯，都听你的。」 顾言喻为数不多的乖巧，只对季寒舟展现过。少年的唿吸炙热，胜过空调带来的暖风，捲走了整个寒冬。此时此刻，他们的周身仿佛再次被初见的那个盛夏环抱。 季寒舟背着灯光，他的轮廓有些模煳，顾言喻用指尖仔细描绘着眼前的人。 食指轻轻触碰到唇角，季寒舟张嘴，含住了他那微凉又勾人的指尖，轻轻舔.允，咬着，用舌头撩.拨，玩.弄，点火。目光深邃又饱含情.欲，那是邀请他做坏事的信号。 顾言喻感受到了，于是抽出指尖，指甲上布满了晶莹的口液，他看得心猿意马，轻轻勾起季寒舟的下巴，仰头吻了上去。 「季寒舟。」 「嗯？」 「去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九点， 准时来看。 作者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第56章 浴室传来的水流声, 像是增添了放大音效，悉数落尽顾言喻的耳朵里。 这个房间设计的有点情.趣味道，浴室墙是一个整面的大玻璃, 升降帘就设置在外面, 就在床头……… 顾言喻坐在床上, 看着浴室灯光映射在帘子上的身影——高挺，有力。只要他轻轻拉开帘子, 就能一睹里面的风采和激昂。他怀疑季寒舟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吊他胃口。 ………不过要真是这样, 也算是这货有本事。 毕竟他可是连看片都没有感觉的人, 季寒舟至少还穿着衣服他就有反应了。这样一想, 顾言喻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也算不上丢人。 里面季寒舟已经在准备了，外面他也不能这么干坐着, 也应该做些什么。 顾言喻起身，想要先把衣服换下来, 省得一会儿麻烦。季寒舟的手劲他是知道的，他今天就穿了这一身衣服, 可不能被这货磋磨的全是褶皱。 磋磨。 想到这………心跳好快。 转身时，顾言喻无意发现季寒舟的手机放在床上, 屏幕还亮着。 他原本是想帮忙锁屏，结果拿起手机时不小心看见了便签, 顿时被标题吸引住—— [怎样追求灭霸属性的男孩才不会被打？] 灭霸？ 顾言喻眼皮跳了一下：「………」 他有季寒舟的指纹锁，但并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 所以从来都不用。不过这个便签里的内容真挺有趣的，顾言喻自然而然的向下滑动。 ［如题：怎样追求灭霸属性的男孩，还不会被打？］ ［这类人多半是童年遭受过创伤, 留下阴影。因此需要治癒。］ ［如果你想要征服他，就一定要先学会爱他，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爱。］ [而如何判断养崽是否成功呢？］ ［终极检测技巧——让他管你叫爸爸。] 第117页 顾言喻：「………」 顾言喻想起来了，前几次开玩笑，还有闹着玩的时候，季寒舟是让他管他叫爸爸来着。当时顾言喻只以为是这货的恶趣味，损了他两句，就把这件事翻了一面。 没想到是「早有预谋」。 继续往下看。 ［当他对你卸下伪装、放下心房，ok！说明你已经成功进入关系更进一步的转折点。］ ［这时候你就要抓住机会，乘胜追击。进行下一步——摸他！］ 顾言喻眉毛一挑，这就摸了？？？？？ 不对。 后面还有括号标註：太早了，还是先从牵手开始吧。红色字体备註：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吓到他。吓跑了我抓不着。 抓不着……… 顾言喻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他大概想像到了他在前面跑，季寒舟在后面抓的场景。 这条便签的内容很长，根据时间分段和记录显示，季寒舟应该是编辑过很多次的。期间一直在添加、修改、做记录，尽可能去完善它。字数大概得有1000多字。 中间主要是一些日常相处，以及如何跟男朋友在一起交往的小技巧。挺可爱的，顾言喻回忆一番，也确实是季寒舟在他身上用过的。 顾言喻快速浏览完中间部分，继续往下看。结果就看见了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标题——[第一次doi，需要知道的重要事项………] ［首先，要先让你的伴侣身心放松、不紧绷。这一步很重要。］ ［我们的宗旨是：让他记住你这个人。因此，你的行为和情绪、还有安抚，都是极为重要的。切记一切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 顾言喻：「…………………………」 这句话下面还用红色笔画了一条线，两个感嘆号。括号「划重点」。「操」字上还用红色笔打了个醒目的圈圈，生怕看不见似的。 ［如果你想做一个合格的另一半，那第一次就委屈点，不要太在乎自己的感受，一切都以你的伴侣为主。］ ［终极检测方法——doi的时候让他管你叫爸爸。］ 顾言喻：「……………」 复制粘贴的正文内容结束了。再往下看，似乎全是季寒舟自己的笔记。 ［要等他愉悦时才能进。］ ［要忍，不能急，准备工作要做好，不然他会疼。］ ［他喜欢听我叫他言喻大宝贝。］ ［他哭了我就停下。］ ［记得看他的反应。］ ［找点（最重要的！）］ ［找不着就一直找。］ ［第一次不能时间太久，一切以他为准。］ ［要等他适应我的尺寸，不能急！我要忍住！我要克制！］ ［记得问事后感受，做记录。］ ［我是最棒的。］ 全是…… 全都是…… 全部都是…… 看见那句言喻大宝贝，顾言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傻逼，怎么做什么都想着他。连这种事都想着他。 ……一只大傻逼。 ……还特么傻的挺可爱。 * 季寒舟站在花洒下，用热水沖刷着身体。他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水流之下，封闭了视线，阻挡了听觉。水流一路向下，走遍他的胸膛、皮肤、腰腹、肌肉。 突然听见身侧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季寒舟拢干净额间的碎发，从水流中出来，睁开眼，瞳孔收缩。 是顾言喻。 ——没穿衣服的顾言喻。 少年肤色白皙粉嫩，如同初夏里的水蜜桃。仿佛轻轻掐一下就会出水，可口诱人。他刚进浴室，就被潮湿的雾气沾染了一片水珠。 季寒舟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他知道顾言喻身材纤瘦、却胖瘦适中。双腿修长、人鱼线流畅。整个比例极好，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富有美感。 只是他从来没在这种场合见到过。 他第一反应想起的是夏天那会儿，他因为头脑发热而闯进浴室，结果被顾言喻拿着马桶揣差点给打死。想起那一幕，他现在心里都有点突突。总感觉顾言喻这时候冲进来是为了揍他。 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这种情绪，因为今晚的一切都有些不同。 顾言喻见眼前的人呆滞看着他，完全没有冲过来拥抱他的打算。他无奈低头轻笑一声。 ——好吧，这次主动一点。 顾言喻潇洒地将拎在手中的衣服丢掉，然后直直的走到季寒舟眼前，占领了他的领地，分享了他的水流。感受着他被冲击的眼神。 「爸爸——」他在季寒舟唇上轻轻亲了一口，眼神柔和道：「一起？」 季寒舟：「！！！」 操了。 一声爸爸，难以忍受。 少年嗓音醇厚，像是自带无边深渊，惹的人心悸。 顾言喻环住季寒舟的脖颈，亲吻他的嘴唇，一度加深再加深。那双诱惑的眼睛，勾的人忍不住沉沦。 季寒舟比谁都知道，顾言喻拳头有多硬，嘴唇就有多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把人控制住，挑灯夜战去探索。 顾言喻扶着墙壁。他正在用身体测量季寒舟手指的长度。 虞柯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昏天暗地。 虞柯在电话那头说：「哥我到学校了，刚才忙着洗漱，忘了给你打电话，我已经躺在床上啦。」 第118页 埋头苦干的季寒舟笑了一声，在顾言喻耳边低低的说：「你告诉他，你也在床上。」 顾言喻被弄得调不成调，哪有心思说这些。电话那头，虞柯愣了愣：「哥……说话的人是我嫂子吗？你们也这么早就睡了吗？」 「嗯……我……」顾言喻咬着手背，推着季寒舟在胸口作乱的脑袋：「嗯，一会就睡了呃——」 他每跟虞柯说一句话，季寒舟就会想办法让他出点动静，让他气喘嘘嘘，溃不成军，想忍都忍不了。 虞柯再单纯也听出了不对劲：「那什么……哥，那你们先忙吧——注注注注注意节制……」 随后就挂了电话。 如果顾言喻稍微清醒一点，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是虞柯第一次挂他电话。又被季寒舟湿吻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小柯……刚才说什么？」 季寒舟：「他说让我们节制。」 他放肆亲吻顾言喻，发出啧啧的水声。 顾言喻：「……………」 他的脸面，可能已经跟着三舅老爷的西瓜皮一块进了垃圾筒。 季寒舟从温柔乡中抬起头，拉开床头柜，摸索片刻，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顾言喻不会弄这些，他只觉得烫手，季寒舟太烫了。烫的吓人。 他本就喘息困难，偏季寒舟还低声跟他说话。听见这哄孩子的口气，顾言喻更是手软。 季寒舟这货，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逗他……？ 顾言喻很认真，也很仔细，但更多的是艰难。殊不知自己的模样已经系数被季寒舟收尽眼底。 他还在努力帮季寒舟的时候，季寒舟却居高临下看着他，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勾起嘴角笑着。 终于好了，顾言喻总算能仰着喘口气，谁成想下一刻就遭受到了非人的压迫。 「你抓疼我了，你知不知道？」季寒舟笑着低语，在顾言喻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想再被小猫抓伤了，季寒舟从枕头边摸索到了松紧带，他将顾言喻两手控制在头顶，用松紧带绑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顾言喻觉得那触感有点熟悉，好像是他丢在床上的…… 操！！！ 「你他妈的……别用内裤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别叫炸天貂了， 我叫章章锁得了。 愁死gif 第57章 竖日一早, 季寒舟先睡醒的。 此刻天色尚早，破晓的阳光都还没穿透窗帘的缝隙。季寒舟感觉身边凉凉的，赶紧转身去看, 原来是顾言喻把自己裹在了棉被里, 像一只小蚕蛹。 见顾言喻还在床上, 他才安心。 顾言喻背对着他，唿吸均匀, 还在深睡, 半张脸埋在棉被和枕头里, 只露出红红的耳尖和白皙的肩膀背嵴。肩膀上还有几个「桑葚印」。 季寒舟伸出指尖轻轻摸了摸——都是他干的。 顾言喻昨晚累坏了, 季寒舟不捨得吵醒他, 只轻轻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起身让酒店送些早餐上来。 「中式和西式的都要，尽量多送些流食上来。」季寒舟站在门口打电话, 声音很轻： 「双皮奶吗？嗯——可以，多加些红豆。」 「好, 直接送到2302就行，来的时候敲门轻点。」 「嗯谢谢。」 通话即将结束, 季寒舟转身的时候，目光扫过床头柜脚下, 乱糟糟的一团。 脑中挥散疯狂的片段，他又对电话那头说：「等等, 麻烦你再帮我买一盒含片，润嗓子的那种。然后再买一条男士纯棉内裤, 一定要纯棉的。」 挂断电话，季寒舟揉了揉碎发。 他昨晚真是疯魔了，一直把顾言喻折腾到后半夜, 最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他家小混蛋也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主，硬生生把内裤给抻碎了，也不愿意被绑着。好在小混蛋知道心疼人，挣脱以后也没动手打他。 季寒舟嘆了口气，又不自觉的上扬嘴角。 狗就狗吧，他不做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不做人的感觉这么爽。 …… 顾言喻睁开惺忪睡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浴室玻璃，那帘子已经被人拉开了。 透过玻璃，他看见里面的全自动洗衣机正在运作，亮光的指示灯好像显示着烘干功能。 昨晚，他和季寒舟做了——意识到这个问题，顾言喻感觉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他想起身寻找季寒舟的身影，但是没找到。这狗货一大清早，居然敢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莫不是皮痒了。 没想到稍微动一动，就感觉浑身像被大客车碾压过似的，又酸又疼。 尤其是大腿内侧，后腰、臀部，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昨晚，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服了软，被季寒舟抱着去浴室清理。结果…………进了浴室，两个人都没把持住。 顾言喻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是个男孩子，要不然……还不得给老季家生一个足球队。 「醒了？」季寒舟推着早餐车进来，「是被关门声吵醒的吗？」 季寒舟已经穿好衣服了，一双长腿走来走去，腰身有力、手指修长。顾言喻看了片刻，脑子里顿时涌上来一些，昨天晚上高清无.码的片段。 他赶紧把视线移开，没说话，就摇了摇头。然后，又钻进了被窝里。 第119页 这次连头都盖上了，缩成一团。彻底成蚕蛹了。 季寒舟被逗笑了，他将早餐放好，又折回床上。看着白白的「小蚕蛹」，他坏心的将手按压在他脚边，制造出有人上床，床垫凹陷的假象。 小蚕蛹果然缓缓往别处挪了挪。 再继续，蚕蛹又挪了挪。 眼看就到床边了。季寒舟再次按压床垫，制造凹陷，然后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守株待兔。 顾言喻果然重心不稳，惊唿一声，连人带被，从床上掉进他的怀里。 「早呀。」季寒舟笑道：「我的蚕宝宝。」 顾言喻：「……早。」 脸是个好东西，可是他已经没了。 * 私家侦探社内。 前台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一次性纸杯，浸湿了记录客户资料的列印单。她惊唿一声，旁边立刻过来一名西装革履的女孩子，道：「你小点声儿。」 女孩朝接待室看了一眼，小声提示：「师傅在接待客户，你别惹人心烦。」 前台小姑娘赶快收声，也小心朝里面看去。里面坐着的是上次的徐女士，她问：「怎么了吗？这位女士进去有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西装女孩一副「我见多了」的模样，淡淡地说：「这女的为了财产，和现任老公在一起，谁知道她老公出了什么事，居然说要延迟婚约。她拜託师傅查继子，看样子，她那继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此刻的接待室内，空气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徐依梦看着桌子上的照片，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她找人跟踪季寒舟，拍摄他的日常和动向.可他的生活里，每一刻都有顾言喻。上学有、回家有、出去玩有、什么都有。 两个孩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在镜头下，自然而然的相处，脸上洋溢着少见的笑容。 徐依梦看着照片上的顾言喻，他从来没有对谁这样笑过，也从来没有这样迁纵过谁。从来没有。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只是兄弟关系好也就罢了，可他们两个却会牵手、拥抱、甚至……接吻。 在游乐场里，季寒舟会抱住顾言喻，亲吻他的脸颊。顾言喻会勾住季寒舟的下巴，亲吻他的嘴唇。 他们是男孩子，是兄弟，身边还有路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刚才私家侦探还给她看了一张朋友圈的截图，是季寒舟发布的公开出柜信息。 原来他们一直没有避讳谁，一直是公开状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她看着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在家里，是在季寒舟的房间，就是在她放牛奶的书桌前。 难怪，她那天推门进去，两个孩子当时的举动就不对。她简直无法想像，在那个房间里，他的儿子都和季寒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依梦觉得晕眩，她这两年过的富足，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低血糖的情况了。 她认识季明奎之前，一直在餐厅打零工，什么重活累活都要做。那时候的她吃的不好，穿的一般，寒冬腊月还要用凉水洗碗，时常因为工作量太强导致低血糖。 她不想再过回那种日子了。 季明奎能选择延迟婚约，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这个男人的态度也已经很明显了，他选择站在自己的儿子那边。 是啊，季寒舟是他的宝贝儿子，唯一的独苗，是他最爱的前妻留给他的。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算什么！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替代品，但是坚决不能连替代品都做不了！ 「他们现在在哪？」徐依梦控制下来，保持冷静。 私家侦探从众多照片里挑选出一张在酒店门口的，「最后一张照片，他们去了这家海景酒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来。」 徐依梦的心彻底空了，最坏的意料之中已经发生了。 噁心。 * 「喂，妈。现在吗？」下午三点，顾言喻站在酒店大厅门口的盆景边晒太阳，徐依梦这时打了通电话进来。 他抬眼看着前台，季寒舟正在办理退房手续。看礼仪小姐的口型，似乎是说「已经办理完毕，欢迎下次光临」。 季寒舟点头示意感谢，转身就往这边走。 顾言喻对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怎么了？」季寒舟近在咫尺。 顾言喻挂断电话：「我妈让我早点回去，没说什么事。」 也好，他现在浑身酸疼。 他算是明白了从前上体育课时，同学们说的腿疼、酸痛是个什么感觉。他现在浑身无力，虽然已经睡了快一整天，但还是无济于事。 吃过早饭那会儿，季寒舟本来是想再运动一下的，结果看他睡的太熟，实在累得不行，都没敢动他。 用季寒舟的话来说：你应该多练练。 ……练个鬼，脱一层皮。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奔驰房车。 司机看见自家少爷从正门出来，赶紧下车迎接：「少爷。」 「嗯。」季寒舟点头，习惯性搂着顾言喻的腰：「慢点上，我扶着你。」 顾言喻：「……不用这么夸张。」 说不暖心是假的，季寒舟竟然这么把细枝末节放在心上。可他着实有点惊讶，毕竟他只是身上有点难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大痛，怎么还特意安排一辆房车过来。 第120页 如果没记错，这辆车是季叔叔前不久刚提的那辆。上次季寒舟从医院出来，他抱着季寒舟回家，坐的就是这辆车。 「太招摇了。」顾言喻说：「会惊动季叔叔。」 「没事，我爸知道。」季寒舟语气轻松，他摸了摸顾言喻的小狼尾，说：「走吧。上次你抱我，这次我抱你。」 一上车，顾言喻就在季寒舟的服侍下脱了羽绒服，侧身躺在大床上。 季寒舟就坐在床边，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黑髮，按压着他的头皮，让他从头到尾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 「睡吧。」季寒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说：「到了叫你。」 「嗯。」 顾言喻睡了很久，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迷煳之间，但凡他动一下，都会感觉到有人在帮他调整角度。 车子停到地下车库的时候，他真的感觉精力充沛了一些。 傍晚五点多钟的时候，原本晴好的艷阳天又被乌云笼罩。冬日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脸一样反覆无常，这是后半夜会有大雪的徵兆。 二人回到家，刘姨在厨房忙活做晚饭，徐依梦正倦怠的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回来了。」徐依梦揉着太阳穴。没有看着门口的两个少年。 「嗯。」季寒舟应了一声。 听见季寒舟的声音，她这才睁眼。她见顾言喻神色疲倦，不如昨天出门的时候那么有活力，下意识抓紧了沙发一角，冷语道：「你怎么了？」 今天的徐依梦冷冰冰的。对视片刻，顾言喻仿佛回到小时候，亲妈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季寒舟说：「他嗓子有点不舒服。」 「是么？」徐依梦显然不太相信，却没有直接戳穿。 这时，刘姨从厨房走来，直奔季寒舟：「大少爷，我儿子给我送了点东西在楼下，你能不能帮我一块搬上来？我搬不动。」 刘姨在这个家做了很久，平时跟季寒舟处的还算不错。季寒舟没有架子，这点忙自然是能帮的：「哦，好。」 二人离开，徐依梦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她看着顾言喻，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言喻，你来我房间一趟。」 …… 这是顾言喻来到这个家之后，第一次进长辈的主卧。 这个房间跟季寒舟那间格局差不多，只是装修风格不同。床头上挂着徐依梦和季明奎的婚纱照。 顾言喻记得这张照片，没搬家之前的旧房子里有一张小的，就摆在相框里。照完这张照片没多久，他妈和季叔叔就准备结婚了。 照片里，徐依梦挽着黑髮，穿着一身洁白的昂贵婚纱。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比二十出头的姑娘还要动人。 季明奎西装革履，搂着她的肩膀，她则是开心的依偎在季明奎怀里。 ……她和顾擎结婚那么多年，顾言喻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婚纱照，一张都没有。 仅有的一张合影，是新婚夫妇在席间敬酒的时候，宾客角度照下来的。顾擎笑着，徐依梦笑都没笑。 进门口后，徐依梦说话，就直径走到梳妆檯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档案袋。 当她的手指在接口处的白线上绕圈圈时，顾言喻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当她把那些照片丢到床上，再一张张铺开的时候，顾言喻终于明白，时隔多年，亲妈眼睛里的厌恶和排斥从何而来。 徐依梦：「在一起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接下来三章， 为了揭开真相， 会有点揪心。 准备好纸巾。 熬过去以后， 作者微博噼叉给你们助兴。 鞠躬gif 拥抱gif 第58章 他和季寒舟被偷拍了。 「37天。」顾言喻如实回答。 「呵——」徐依梦冷哼一声, 看着他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在嘲笑「居然连日子都记得这么准确，还真是用心」。 她握着档案袋的手收紧：「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顾言喻垂眸看着照片上的内容, 置顶那张就是他跟季寒舟进酒店的画面：「你不是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 徐依梦一把将档案袋甩在他脸上, 「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哥！是你妈妈丈夫的儿子！你居然敢跟他搞在一起！你们这是在乱.伦你知不知道！」 牛皮纸袋子厚实，在风的力道下, 强有力的那一角戳红了顾言喻的眼尾, 破了层皮。 但皮肤的冲击, 微微的刺痛, 都比不过徐依梦那句万恶的乱.伦, 来的扎心。 徐依梦怒骂不止：「你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是在贫民窟吗？是林镜辞带的吗？我就说让你少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言喻冷着脸：「他是哪种人。」 「贱民！」徐依梦脱口而出：「穷人，贱民！你跟他们染上了一样的病！」 「你做出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让我怎么办？！」徐依梦激动指着书架柜子的一角。 顾言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上面摆着两个相框——照片上的女人是杨丹。 「连你都看出来，我不过是这个女人的替代品！我跟你季叔叔在一起两年多, 好不容易要结婚了！就因为你跟你哥搞在一起，你季叔叔就要延迟婚约！」徐依梦走拍着胸口, 怒道：「是谁生了你？是谁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不知道报恩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害的你妈连婚都结不了！你安的什么心啊！」 第121页 顾言喻没吭声, 他觉得很荒诞。 季明奎能这样偏袒季寒舟，说实话, 他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个做父亲的，会极力阻拦自己的儿子「走上歧途」。 他对季明奎多多少少有一点歉疚之心, 因为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对他很好，很尊重。他本没必要这样的。但是同样的情绪，他对徐依梦就没有。 从小到大, 他就像一颗野草一样依偎在徐依梦身边，他怕被放弃被丢弃。他不想活的像颗居无定所的浮萍。 随着时间流逝，徐依梦给他造成的阴影已经根深蒂固，蔓延到他的潜意识里。来这个家是、管季寒舟叫哥也是、给季寒舟补课、连出去玩也要因为她的一句话陪在季寒舟身边，这些全是！ 说到底，谁当初不是敢做敢想，意气风发的少年？又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徐依梦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如同缺氧一样深深唿吸空气：「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你们赶快分手。」 她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顾言喻一句都没还口。唯独这句，他坚决道：「不分。」 「你再说一遍？！」 「不分。」 徐依梦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声贯彻整个房间。顾言喻被打的头偏了过去，却还是没吭声。 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在他的想像中，徐依梦的态度会比现在还要勐烈。可他仍旧没有对徐依梦存在过一丁点内疚。 在他心里最孤单，最没底的时候，是季寒舟给了他安全感。季寒舟对他好，心里挂着他，照顾他，牵就他，逗他开心，拉着他一起玩。陪他说话，哄他睡觉。 是季寒舟让他知道，他不是没人要。他以后不用再为这些提心弔胆了。而眼前这个，自己叫了那么多年妈妈的女人，不过是担了个虚名罢了。 徐依梦再打他几巴掌，他都不会跟季寒舟分手。他现在什么都不怕。 单方面激烈争吵之后，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徐依梦从来没有打过顾言喻，任何事。 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 她骂了半天，嗓子也沙了。她踱步到窗边，又走回来，思考片刻，知道顾言喻性子倔强，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于是变换思路。 「言喻，对不起。」她走到儿子身边，眼尾泛红，楚楚可怜捧着儿子红肿的脸：「妈妈不该打你的。可是……可是妈妈真的接受不了你是同性恋——你就算是，你也不能跟你哥在一起。你找别人……对，你可以找别人。林镜辞就不错，跟你从小玩到大，你不是跟他关系最好了嘛？」 顾言喻觉得挺可笑的：「你刚才还说他是贱民。」 「那些都是气话。」徐依梦带着哭腔，仿佛被甩巴掌的是她：「言喻，你听妈妈话，跟你哥分了吧。一会儿等他回来妈妈就带你过去，你去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了，你们以后不会再来往了。」 顾言喻是个成年男孩子，身高一米八多，他不想动，徐依梦根本拉不动他。 徐依梦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都快急疯了：「你有大好的前程，一片光明的未来。你以后会进季家的公司，只要妈妈能跟你季叔叔结婚，你就可以上季家的户口，你可以得到你季叔叔的……」 「我不要那些。」顾言喻冷冷打断她。 徐依梦这巴掌扇的真狠，他的嘴唇都有些麻木。 他无法想像，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季家户口本上是什么后果，那他跟季寒舟就真成兄弟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可能了。 「我的前途，明明可以通过学习，考试，上一所好的名牌大学去得到。可你非要让我放弃一切转行学建筑，从头开始。你所谓的光明未来，难道就是让我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赖在季家不走吗？季叔叔做什么，你就让我做什么，他要是杀人放火，你难不成还要让我去学吗？」 「你努力学习有什么用？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徐依梦哭出声来：「现在的社会，寒门还能出贵子吗？你的出身就决定你这辈子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凌驾于富人之上！你永远不可能比你哥更高贵！」 「那你跟季叔叔结婚，我就可以了吗？！」顾言喻干哑的嗓子也吼出声来：「我姓顾！我不姓季！你飞上枝头，我也高贵不了！季明奎喜欢你，不代表他必须容纳我！」 「可以的！」徐依梦爆发道：「你哥他得癌症了，他还能活多久啊！他死了，你就是季家唯一的儿子！你把季叔叔哄开心了，他那些家产还不全都是你的！」 顾言喻仿佛听见脑子里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你说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这两年图什么啊。」徐依梦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能坚持住，你就会得到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名望、权利、身份、金钱。那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你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啊！」 「你就是为了这个……」顾言喻不免仓皇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徐依梦是个漂亮女人，可现在怎么看都像一只鬼怪，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你早就计划好的。你从认识季叔叔那天起，你就盼着季寒舟死对吧。」 徐依梦第一次见到季明奎，是在她工作的那家海上餐厅。第一眼，她觉得这个男人很不错。第二眼，就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释然、像是一个老熟人。 第122页 「过来人」的交汇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徐依梦意料之中的和季明奎交换了联繫方式。从最开始的简单问安，到现在的谈婚论嫁。 徐依梦深知自己的「作用」，更知道如果想要得到更多，靠她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顾言喻眼眶湿红：「这一切，到底是我想要，还是你想要的。」 徐依梦无言以对，彻底不说话了。 顾言喻脑子里闪过好多经年的片段，数量多，场景长，如同走马观花。 可那些场景逐一浮现的时候，每一帧都很清晰。他全都能记得。 [抱歉啊老师，我们家言喻就不升重点了。感谢您这几年的栽培。] [建筑多好啊，你季叔叔就是做建筑的。] [考大学有什么用？你能考600，别人就能考700。那些富二代随便花点钱就能去国外留学，回来以后含金量不比你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学府的孩子就不用工作赚钱啊？]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出路，社会地位高一点。] [你听妈妈的，不会错。] [我是你妈，我做的都是为你好。] [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顾言喻！你敢哭一声试试！我现在就把你扔大马路上！] [别管我叫妈！我不是你妈！] [听话是你唯一的优势！你要是连这点优势都没了，就更没人要了！不许哭听见没有！] [两年，就两年，你会得到别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 [寒舟的功课你不用太上心，他活……他活的跟你不一样。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这病，只要心情好就没事。人活着，不就是图一个开心吗？] 难怪，像季明奎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不排斥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难怪，那天在医院，季明奎哭成那样。 难怪，他总说自己就这一个儿子，要什么他都给，只要他开心。 难怪，徐依梦叫他不要太在意季寒舟的功课。还说什么他活着就是开心，跟你不一样…… 那天徐依梦的口型，她要说的分明是「他活不了多久……」 「呵呵——」顾言喻冷笑起来，像只被人剪短傀线的木偶。声音沙哑，不再像从前那样少年感十足，变得有些吓人。 徐依梦大惊失色，捂嘴哭着，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徐依梦。」这是顾言喻第一次直唿亲妈的名字，像看着魑魅魍魉一样看着她：「你和顾擎生了我，你们爱过我吗？」 徐依梦被儿子这样吓到了：「言喻……你……」 「我哥爱我，只有他爱我。」顾言喻全身酸痛，脑子更疼，一双眼劳累、空洞、无光。 「因为你，我不能跨越雷池，我只能管他叫哥。你想让我跟他分手，来维持你和季叔叔的婚姻。我何尝不想让你跟季叔叔分手，好让我和他名正言顺。」 「可我没你那么心狠，我总想着这个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看来，再好的办法都填补不了你自私又贪婪的嘴脸。你连自己的婚姻都能蓄谋，连季寒舟的命你都能算计。这种事，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徐依梦慌了，她的儿子再冷再倔强，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他从来都不敢惹她生气的，他很好拿捏的，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的。 今天是怎么了？ 都怎么了！ 徐依梦明知道，顾言喻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和季寒舟才认识多久，能比得上她们母子十多年的情分吗？ 本就不算坚定的心，看见顾言喻想要离开后，更加慌乱了。 「言喻，妈给你跪下好不好？」徐依梦声泪俱下，扑到儿子的怀里哭诉道：「分了吧，求你们分了吧。两年都熬过来了，妈妈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那日子不是人过的！」 「妈妈差一步就能跟你季叔叔结婚了，你行行好，跟你哥分了吧。」 「这世上总有比你哥更好的人啊，你还年轻，你应该多看看的。妈妈求你了言喻。」 「没有了。」顾言喻毫不留情，一根一根掰开徐依梦抓着自己的手：「你们的人生会有很多个十八年，但我的人生里，只有季寒舟一个——仅此一个。」 「请你，别拿我哥当刀子，扎我的心！」 「言喻，你别走！」 「言喻……」 顾言喻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停滞了唿吸。徐依梦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季寒舟就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甜文。 寒舟不会有事。 第59章 海滨城市的冬夜没有那么寒冷, 因为有海，温度均衡。偏偏老天爷今天又可怜人似的，连夜里仅有的一点冷风都收了起来。 两个男孩子压马路, 走的倒有些热了。 顾言喻不知道这是哪, 他只知道自己走在前面, 季寒舟就跟在后面。他随着路灯的微光，向前看去, 居然都走到港湾广场了。再往前应该是俄罗斯小镇。 顾言喻寻了一处长椅坐下, 他看见地上的高挑人影紧挨着坐在他身边。 几个小时而已, 仿佛过了好多个世纪。 他走了一路, 本以为自己会被徐依梦的狡猾阴狠震惊到无以复制, 三观尽毁到炸裂。没想到，他根本无暇理会那个女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季寒舟。是徐依梦说这个人，不会活多久了。 第123页 季寒舟：「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人渣, 知道要死了还跟你睡。」 「不会。」顾言喻坚定摇头：「我反而有点懂你。」 「懂什么？」季寒舟。 少年心动就是心动，喜欢就是喜欢, 连那份「我想和你睡」的欲.望也十分纯粹。 就是喜欢这个人，就是想睡这个人, 就是想做他的第一次，也成为他的第一次。没有那么多因果理由。 顾言喻一直觉得季寒舟占有欲强,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就像乌鸦站在煤堆上, 看不见自己黑——他的占有欲只比季寒舟更甚。 季寒舟问的这个问题之前，他在压马路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出乎意料, 却情理之中，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假设他没有和季寒舟睡过，季寒舟要是真死了, 他也不能让这个人完整的走。 字面意思，有点变态，但变态程度恰恰映射出占有欲的程度。 顾言喻：「换做是我，我也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不为什么。不想，不情愿，不甘心。总要给他留下，或者在他身上留下什么。 夜风把地面的沉雪吹起一片，季寒舟仰头看着路灯的光源。白天的时候，天顶着那么大一个太阳，谁也不去直视。到了晚上，这么黑的天，破路灯的光倒成了指路的方向。 顾言喻感觉有人摸着自己的小狼尾。风一吹，薄荷味飘过来，发尾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熟悉，在这种感觉的加持下，他有些安心。 「什么阶段？」越是平静下来，心里的颤抖越是清晰可见。 他说话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的，他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 「中期。」季寒舟捏了捏顾言喻的耳朵，语调漫不经心，还带着点哄人时的轻松：「状态一直良好。」 顾言喻：「会不会……」 顾言喻话说一半，季寒舟却听懂了。 「心情好的话就不会。」季寒舟把玩着小狼尾，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很轻：「徐阿姨之所以那么认定我会死，应该是因为她刚认识我爸那会儿，正是我最混帐的时候。你应该听说过。要是按照我当时那个作法，今年清明，你就该去坟头给我烧纸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手被人打掉了。摸不到小狼尾了。 「其实医院里，像我这样的病人很多。我不是特例，也不是特殊的，更不是最严重的。」季寒舟继续哄人，用食指挑了挑顾言喻的下巴，轻笑道：「别担心。有些人一夜之间觉得天都塌了。有些人原本还好，只是偶然看见家属背着他们站在走廊拐角哭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没那么幸运了。」 「我刚检查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懵了一下。但是后来想一想，我得这种病也正常。身体是我自己的，可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却从来没有善待过这具身体——也没有善待自己。」 年少时期的季少爷有多疯狂，又有多混帐，顾言喻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杨阿姨是……」 「考古的。」季寒舟垂眸，说：「我妈从上高中开始就喜欢研究玛雅文明，还爱看各种未解之谜。我记得小时候，她跟我爸的卧室里，全都是这类资料和小说。不是黑洞，就是银河系，不是法老的金字塔，就是棺椁和木乃伊。搞的我爸很无奈。」 「我六岁那年去过一次古巴比伦，就是我妈带着去的。她告诉我什么是四大文明古国，还给我讲鬼故事。吓得我连夜要跑回国。」 季寒舟沉默片刻，又说：「其实我很喜欢听的，她喜欢的，我也喜欢。」 「她们那个专业，如果要到学家教授级别，基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不过我妈聪明，又肯学，她要是能活到五十岁，估计也能成为学家吧。」 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一场突发意外，杨丹所在的探索小队全部落难，无一生还。搜救人员最终确认尸体的时候，唯独一具女尸没有找到。 相关部门把电话打到季家的时候，季寒舟正在客厅的茶几上堆积木。放上最后一块，本应最为稳固的三角形金字塔突然坍塌。 季明奎挂断电话把他抱在怀里，说：「寒舟乖，不玩了。妈妈……可能回不来了。」 「为什么？」 「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找不到了。 顾言喻想起，那次季明奎在电话里说的：「自从他妈去世后，这孩子就变得什么也不在乎，别人费了半天劲才抓住的东西，在他眼里却都是可有可无。没有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有兴致去试一试。」 「但是叔叔知道，寒舟他听你的。」 又想起卷子上那些玛雅文字、符号。以及成绩下发当天，所有人都围在中央空调那里，听季寒舟对玛雅文明侃侃而谈。 他不是瞎扯淡，也不是在吹牛。他说的写的都是真的。那时候的季寒舟是真的在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季寒舟：「一开始是因为我妈，我猜我妈应该不想我这么早就过去见她。后来是因为你，我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 顾言喻转头看他：「那时候我们还没确定关系。」 「嗯。」季寒舟仰头，望着路灯，眼尾布上了一点水雾：「我想着你万一要是和别人在一起——」 他动了动喉咙，声音遏制不住的哽咽几分，「——我不放心，我想看看。」 第124页 「季寒舟……」顾言喻伸手抱住了他，一个从来不懈委屈服软的人，却将额头抵在季寒舟怀里，刚叫出他的名字，就忍不住抓紧他的衣服：「我…我长这么大，没遇见什么爱不释手的东西。就你一个……」 「季寒舟。」 「我就你一个……」 怀中的人颤抖哽咽，比那天遇见黄俊驰还要勐烈。 季寒舟紧紧抱顾言喻，像从前那样，一下一下安抚他的小狼尾：「我对你的喜欢，明目张胆。有人生在世不想错过的遗憾，也有不愿意把你让给别人的不甘心。但是我既然敢把你变成我的人，就敢为了你好好活着。」 「别哭——小言喻。」 * 滨海酒店。 下午退的房，晚上又重新入住。 屋内昏暗，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城市的喧嚣和所有灯火。将床上交缠的身影与世隔绝，不被任何人叨扰。 伴随着两个少年同时发出的闷哼声，二人绝口不提晚上的插曲，只把所有的不愉快转化成动力。休息过后，再次开始。 季寒舟知道顾言喻心里难受又纠结。徐依梦毕竟是他的亲妈。哪怕这个女人再坏再狠，只要顾言喻不发话，他都不想与她为敌，因为那是在让顾言喻为难。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都只想活在当下。 快乐就好。 今晚的顾言喻很主动，也难得这么主动。他一次又一次对季寒舟提出要求，一次又一次被冲击到头昏脑涨。他睡不着，只能用这种劳累过度的方式去逃避。 季寒舟不会刻意让他保持清醒，只会顺着他纵着他，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汗淋漓之后，顾言喻趴在季寒舟身上，气喘吁吁。那红晕从鼻尖蔓延到脸颊，再到耳尖、脖颈，连整个后背都是红的。 顾言喻：「你上次去检查，大夫怎么说？」 季寒舟语气轻松道：「他刚开始没说什么，就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我说我要搞对象了。」他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顾言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季寒舟轻笑道：「不然你以为，我爸怎么这么顺着我。」 那天在校医室门口，季明奎听见儿子坦白之后，他就知道，顾言喻是治好季寒舟的一方良药，十年难遇，重金难求。 季明奎为了季寒舟，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捨弃。真的，一切宗旨都是他开心就好。 季寒舟扶着顾言喻的腰：「累不累？」 顾言喻闭了闭眼：「有点。」 「哦。」季寒舟摸着他的脸，抬起他的下巴，深吻了他一会儿，说：「那你躺着，我在上面。」 季寒舟正要起身，却被顾言喻一掌抵在胸口。顾言喻居高临下道：「我想骑马。」 季寒舟喉结滚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思，轻笑道：「我又不累，你不用考虑……」 顾言喻：「给不给骑。」 季寒舟：「……」 季寒舟：「骑骑骑，给你骑，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说着，季寒舟还试图去抽屉里翻东西。 顾言喻：「你找什么？」 「绳子。」 「你找绳子干什么。」 「你不是要骑马么？」季寒舟实在忍不住笑了：「找根绳子栓我脖子上，让你骑的开心。」 顾言喻：「……滚。」 …… 二人厮混两天。 直到宋言喻打来电话。 顾言喻没想到这个新班主任会给自己打电话。但一看日历，今天是周三。他和季寒舟已经两天都没去学校了，也没跟任何人联繫，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元旦过后是最后一场考试，即将放假。每年高三都寒假都很短，也很紧张。等过完大年初八，学生们就要提前开课了。 这种紧张的氛围，会一直贯穿到来年初夏，六月份高考结束。成败在此一举。 午间休息，顾言喻找了个没人的墙角站了一会儿。今年很暖和，太阳很足又没有刺骨的北风。 他中午食不知味，没吃什么，却感觉很饱。他懒洋洋的，如同一只吃饱小鱼干的橘猫，安逸地躲在墙头晒太阳。 站的太久了，他的腿有些麻，逐渐蹲下，然后再找个石头吨坐下。 他以前体力很好的，从来没这么矫情，自从认识季寒舟以后，他动不动就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或者躺一会儿。 能不动，尽量不动，保持体力。 「来根烟吗？」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顾言喻狭长的眸子还没从慵懒中恢復状态，就以一种蔑视群雄的眼神看着缓缓靠近的男人。 这眼神把宋言喻吓了一跳。 「不要就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宋言喻将掏出来的烟自己叼在嘴里：「怪吓人的。」 他两手摊开，做出无奈的样子，右手里还握着打火机。 顾言喻打量这个男人，同样的一身西装，搭配稳健的步伐和教科书时，就是为人师表的样子。搭配香菸和不羁的坐姿，就是一副痞坏大叔的样子。人果然都是有利两面性的。 他对这个老师没有太多印象，不好也不坏，照比龚涛差点，照比李岩那就是一骑绝尘。 「我不抽菸。」顾言喻说。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我看他抽菸来着。」宋言喻顺势坐在顾言喻旁边的石头吨上，「我以为你和他一样，也抽。」 第125页 墙角石头配西装，居然毫无违和感。 「你躲在这里是有什么心事吗？」顾言喻没说话，宋言喻继续问：「是因为那个抽菸的男孩子吗？」 「你男朋友？」 沉默的顾言喻再次侧头。 宋言喻笑道：「你不用对我保持敌意，说真的，像你这种青春期为情所困的男孩子我见多了。不过大多数都是因为女朋友产生的焦灼，很少是因为男朋友。」 宋言喻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点都没有代沟。完全不像大多数家长那样死板。有时候会让人忽略，他和这群孩子相差至少二十岁。 说着，宋言喻把烟夹在手里，然后拿出手机，翻照片看，将屏幕放在顾言喻眼前。那是校园贴吧的页面，他看的帖子就是被盖得很高的舟喻cp楼。 这人还挺前卫。 居然关注这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有缘。」宋言喻说：「而且很喜欢。」 他看着顾言喻：「你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这话如果换做别的男人说出口，顾言喻可能会认为对方是在调.情。尽管宋言喻此刻的状态与平常展现出来的大相迳庭，顾言喻仍旧不觉得他是在冒犯自己。 因为他嘴里描述的那种感觉，他同样也有。就在第一次见到宋言喻那天，他也会莫名其妙被吸引。 想要多看看这个男人两眼，总觉得熟悉，仿佛茫茫人海中，数次的擦肩而过。 那种感觉并不是喜欢，而且非常的莫名其妙，没有缘由。 但顾言喻从来没有去细究，因为除去这层感觉，宋言喻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夏薇回家待产期间的接班人。 「有没有人说过我们长得很像？」宋言喻问。 「嗯。」顾言喻如实回答。 季寒舟就曾说过。说他的眼睛，鼻子，下巴和这个男人长的像。 「一看见你，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宋言喻在诸多感慨中把烟熄灭，将菸头扔在地上，踩在脚下，彻底扼杀了星星点点的火苗。 「我十八岁那年，也曾为情所困。」他道：「我也是同。」 这四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在余光中看见顾言喻微微侧头。 「只不过在我当时的年代，同性恋是会被骂的很惨，连带着一家人都抬不起头。」宋言喻说：「我也曾和你一样，躲在没人的角落里。但是我们想的可能不太一样。或许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就像正常的小情侣一样。但我却是呆呆的想着，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到底是不是有病。」 有病。 徐依梦也骂他有病。 「你没病。」顾言喻淡淡地说。 「原来你也会安慰人。」宋言喻笑了：「我以为你还是会不搭理我。让我自言自语。」 顾言喻又不说话了。 宋言喻笑着：「是没病，但那时候，这个道理不是我自己悟明白的，而是一个人告诉我的。」 顾言喻没有表态，只用余光看着地上的人影。 宋言喻继续说：「在我最纠结的那段年少时期，我们镇上有个姑娘特别喜欢我。我知道她喜欢我，经常在放学路上看着我，我也知道她很漂亮，被很多人追。但是我对她没感觉。」 「直到有一天，我当时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提出分手，他说他不想以这种病态的样子继续下去。他说他去找了一个女生试试，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女人。」 「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脑子一热，同意了那个女生的追求。」 他自嘲的笑了两声：「那个女生知道我是同性恋，她说她一直看着我，她什么都知道。她不介意。喜欢一个人又没错，不关乎男女。她说她对我的感情，就像我对前男友一样，她都能理解。」 「那一瞬间我有种冲动，或许前男友说的并没有错。我是可以喜欢女人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于是我开始和那个女孩子交往，约会。我们的关系逐渐加进。」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告诉我，她怀孕了。」 顾言喻没那么震惊，但也挺惊讶的：「你居然把人家弄怀孕了。」 「嗯。」宋言喻不可置否，微微垂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那时候纯粹是为了解闷儿，也是因为受了前男友的蛊惑，想知道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同。再加上那女孩特别喜欢我，一直对我很好，她长得也很漂亮，性格又温柔，我没理由拒绝。」 「可我那会儿才十八，连自己都没活明白，根本没有去接受这个生命的准备。我甚至想像不到，十九岁就当爸爸是什么感觉。」 顾言喻：「然后。」 「然后……」宋言喻嘆了口气：「我跑了。」 第60章 顾言喻不说话了, 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阳光也没那么暖和了。 宋言喻连夜给那个女生打电话，说分手，连当面被人家挥一巴掌骂两句的勇气都没有。 他仓皇而逃。从没想过, 一个未婚的小姑娘, 逐渐大着肚子会是什么下场。 从未想过, 电话那头的姑娘此刻会哭成什么样子。又有多无助，多失落。会不会伤心欲绝冒出想要轻生的想法。 更没想过, 他一走了之, 毁的不只是一个女人的后半辈子。 第126页 ——还有那个孩子。 他什么都没想, 他就这么跑了。 几经周转, 他去了师范, 毕业后就做了老师，育人子弟。在后来的教学生涯中，他每次看见情窦初开, 想要偷尝禁果的少男少女，都会适当的给他们当头一棒, 把人打醒。省的像他当年那样，没有任何担当就去祸害别人。 逐渐有了责任和担当之后, 他挺后悔的。后悔毁了别人的一生，也后悔, 他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从未听过那个孩子叫他一声爸爸。 其实他更不确定，这个孩子到底还在不在。是不是在他走后没多久, 就被流掉了。毕竟在他的那个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没有未来。谁也不会替一个渣男顶着这些风波。 随着这些年的社会发展逐渐加快, 他有了一定经济能力，也认定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中，不会再跟任何女人有孩子。 所以当年那个孩子, 很可能是他唯一的血脉。他更想试着找一找，问一问。 「唉你说……」宋言喻漫不经心地问：「那个孩子要是还在的话，他会不会愿意管我叫一声爸爸？」 「不知道。」顾言喻说。 「假如是你呢？」宋言喻不死心的问。 顾言喻几乎没做思考：「那我会让他没有假如。」 宋言喻：「……」 宋言喻看着少年清冷的侧脸，愣了片刻：「嗯——也是应该的。」 语气里充满了自嘲。 「我跟你说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良久后，宋言喻拍了拍顾言喻的肩膀：「只是大概能猜到，你的烦恼可能是来自于家庭，父母，另一半。作为老师和长辈，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选的这条路无关对错，但却是很难走的。」 「龚老师不止一次在办公室提起你，说你是天才，是个好苗子。越是聪明的人，心思越是细腻，越是比普通人思虑的多。」 「我相信你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前方的路怎么走，值不值得这样走，你自己好好衡量。」 「我……」 「言喻——」 顾言喻刚准备说话，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光跑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标志性大长腿，和那双熟悉的aj。 季寒舟迈着大步，路上的沉雪被他踏的微微溅起，他的羽绒服拉链大大敞开，伴随着跑步的姿势向后摆动。 他的刘海被风吹起，满眼焦急，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布上星辰，仿佛松了口气。 「我觉得值。」顾言喻站起身。 宋言喻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季寒舟，见少年看顾言喻时满眼温柔，看他却像见了仇人一样，瞭然于心道：「那就好。」 「你怎么又跑没影了？」季寒舟跑到顾言喻眼前停下，唿着白气说：「你在这干什么？」 他看见地上有两根菸头，蹙眉问：「你抽菸了？」 「你可别冤枉了他。」宋言喻笑道：「我给他了，他说不抽。」 季寒舟皮笑肉不笑：「给也不行。」 他不再看宋言喻，直接拉着顾言喻的手，说：「回教室。」 「嗯。」 「手这么凉？」 「你的也不太热。」 「比你热。」 「你也就能跟我比。」 「……」 两个少年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宋言喻轻松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地上的菸头。 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奢望了。 没有假如，就等于没他这个人。 * 「你跟他在一起干什么呢？」季寒舟吃味的捏紧顾言喻的手。 两人拉着手回到班级里，同学早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怪。只能怪他们这位季大佬太会秀恩爱。 秀到有情侣的男同胞们无地自容，因为他们的女朋友总会拿季寒舟对待顾言喻的方式，要求自己的男朋友，也要做到那种程度。 秀到单身贵宾犬们，看见他们两个就觉得脑仁疼。满心叫嚣：是我们不想找对象吗？是我们找不到！ 「没干什么。」顾言喻回到座位上，季寒舟还拉着他的手不放。 他表面上还是叱咤风云的大哥，看不出异样，但是顾言喻敏锐察觉到大哥眼中的失落和委屈。 仿佛在说：我找了你半天，你居然在和我情敌晒太阳，聊天。我问你们聊了什么，你居然还不告诉我。 我感觉我被渣了。 我很不开心。 你不说我就一直看着你。 你不哄我我就一直拉着你的手不放。 ……顾言喻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牛逼的，这么一瞬间就能感受到季寒舟脑袋里的短篇小作文。 季寒舟：「你们两个到底在聊……唔——」 顾言喻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毫无防备，毫无徵兆。直到温热的触感微微退开，季寒舟还感觉脑子嗡嗡的。 他家小混蛋真是被他给带坏了，连这种招都想得出来。在这种场合也照做不误。 「我们什么也没聊，你信吗？」顾言喻问。 季寒舟点头。 「那你现在被哄好了吗？」 季寒舟点头，然后又摇头。 「好了还是没好？」 季寒舟摇头：「没好。」 顾言喻又亲了过去。 全班同学：「……………………」 我们已经吃饱了，请不要再掰开狗嘴塞狗粮了好吗？ 第127页 两位尊敬的大哥？ * 周五这天风和日丽。 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漂亮女人站在城建学院的教学楼一层，正逢下课，一二年级的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涌出来，往超市跑。 「同学您好。」女人拦住了一个小男生，问：「请问高职班办公室怎么走？」 「高职班？您找龚老师吗？」男生问道。 女人连忙点头：「对，龚老师，就是教顾言喻的那个男老师。」 听闻这个名字，男生又看了看女人的穿着打扮：「您是顾学长的妈妈吧，我好像见过您。之前来过学校。」 「是。」徐依梦笑道：「你能带阿姨过去一趟吗？」 另一头，高职班。 顾言喻抱着一摞厚重的资料，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宋言喻就抱着同样的东西，走在他身边：「谢谢你了，休息时间被我抓来搬资料。」 「不用。」顾言喻淡淡地说：「下次别抓我就行。」 「……」宋言喻笑道：「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一般吧。」顾言喻实话实说：「主要是我男朋友不希望我和你走的太近。」 宋言喻：真是直白。 上回那档子事，看似顾言喻主动献吻，去哄季寒舟。实际上那天晚上在宿舍，他差点被季寒舟给…… 算了。 往事不堪回首。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进了办公室。 「放在这里就行。」宋言喻单手抱着资料，指着饮水机旁边的一张桌子：「谢谢了。赶紧回去吧。」 「嗯。」 顾言喻正要转身，余光突然看见龚涛的办公桌那里，有个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言喻……」 是徐依梦。 但让顾言喻没想到的是，她叫一声「言喻」，却是两个男人同时转头。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三章 。 …… 感谢： 「迷茫、对白」 「祁凤」 「奈奈子」 「玖熙～」 的灌溉。 感谢： 「一个一」 「日天日地日俞哥」 的投雷。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顾言喻连续两个礼拜没有回家, 也没有接徐依梦打来的任何一通电话。徐依梦慌了。 再加上季寒舟也没回家，而季明奎看样子还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徐依梦断定, 是顾言喻不许季寒舟说出去。她的儿子心里还是有她的, 是向着她的。 她本来是想等顾言喻回家, 好好跟他聊聊，可顾言喻完全没有见她一面的意思。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找到学校来——但此行, 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看见老熟人, 就跟她的儿子站在一起。 宋言喻显然也没有想到, 「依梦, 你怎么在这……」 顾言喻心里顿了一下，能这样称唿徐依梦的人没有几个。 他看着亲妈，亲眼看见她从惊讶转到喜悦, 好像失去的宝贝失而復得般喜悦。但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开始难过，心酸, 不过片刻眼眶都变得红红的。 「我来……我来找我儿子。」徐依梦颤抖着伸出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指着顾言喻, 对宋言喻说：「………儿子。」 宋言喻表情挺平静的。 他看了徐依梦片刻，静静点头道：「我知道。」 他知道…… 顾言喻勐然明白了什么。脑子里的疑惑全都在这一刻找到答案。 他曾问过顾擎, 自己名字的由来。顾擎回答说：「代表我和你妈妈，不言而喻。」 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徐依梦, 得到的回答却是：「为了纪念，难以言喻的人。」 一个难以言喻的人…… 为什么徐依梦不喜欢顾擎, 二人结婚这么多年，却把日子过成这样。 为什么徐依梦不喜欢孩子，或许她从没想要接受过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也和这个男人一样, 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为什么顾擎那么爱他，那么斯文的人，会在离婚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徐依梦说「你的儿子你带走。」还大骂徐依梦不检点。 顾言喻如今才后知后觉「你的儿子」是什么意思。 又为什么，新来的男老师会和他同名。两个人还长得这么像，还莫名其妙的有种熟悉感。明明彼此都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那天他在教学楼后面，会跟他说那些话。还恬不知耻的问他：「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愿意管他叫声爸爸？」 如果当时他愿意正眼看看宋言喻，说不定会从这个男人眼睛里看见失落。 「言喻，你这几天还好吗？寝室里冷不冷啊……」徐依梦走到儿子身边，正准备摸摸他的脸，却被他厌恶的一把甩开。 她的高跟鞋尖很细，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好在及时扶住了椅子。 「言喻……」 宋言喻见状，伸出手，试图阻拦他：「顾言喻你……」 「别他妈碰我！」顾言喻爆发了。他一拳把宋言喻打到撞墙。原本还在办公的老师们全都懵了。 「天啊！怎么了这是？！」 「别动手啊！」 「男老师过来拦一下！」 徐依梦大惊失色：「言喻你怎么了？」 宋言喻捂着眼眶起身，老师们全都围聚过来。 第128页 「你说我怎么了？！」顾言喻像一只被人惹怒的野兽，双目猩红，愤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道貌岸然，她极尽可能利用身边的一切。 他指着宋言喻，怒视徐依梦，问道：「他是谁？！」 徐依梦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我他妈问你他是谁！！！」 班级里。 季寒舟刚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段弋就从正门冲进来，差点被绊一跤，给他磕了个响头。 季寒舟：「怎么了你，这么着急？」 段弋兵荒马乱，还单膝跪在地上，就抓着季寒舟的大腿，说：「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是顾言喻……」段弋气喘吁吁指着办公室方向：「顾言喻和宋老师打起来了。老龚拉不住他，办公室里乱成一团，小王老师让我赶紧过来找你。再……顾言喻打疯了，再再再再再打就出事了。」 话音刚落，段弋就感觉重心不稳，差点趴在地上。再回头，季寒舟已经冲出去了。 办公室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顾言喻骑在宋言喻身上，把这个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男人一顿胖揍。徐依梦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拦，她太知道儿子的脾气了。 顾言喻打疯了，女老师们不敢上前。龚涛、小王老师，加上李岩，三个男老师都拉不住他。眼看着宋言喻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肤色青紫，眼角都开始出血。 「顾言喻！」龚涛抱着顾言喻的腰，「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要坐牢吗？」 小王老师一手拉着顾言喻下狠手的胳膊，一手帮宋言喻挡脸，尽可能让他不要遭受暴击：「我的天……季寒舟怎么还不来？」 李岩完全是被拖过来的，谁让他是个男的。最能派上用场的地方都被另外两个老师占据了，他只能去拉宋言喻。结果因为站的地方不对，还被顾言喻揍了两拳。打得他嗷嗷叫了两声。心说这混小子下手真他妈狠。 谁也没有想像到，在办公室里好好的办公，居然能亲眼目睹一场家庭伦理反转大戏。简直是电视剧都写不出来的惊天剧情。 妈妈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嫁给爸爸，孩子长大后，爸爸偶然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于是跟妈妈离婚。 妈妈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一晃多年，谁能想像到，孩子的班主任居然就是妈妈的前男友。也就是孩子的亲爹。 更让人摇头嘆息的是，这个亲爹也是故意接近儿子。只是还没等拉近关系，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戳穿一切。从而导致成先在这个样子。 季寒舟来的时候，宋言喻已经被打的满头是血了。 「言喻！」他从背后抱住狂怒的顾言喻，后者嘶吼不止。 季寒舟看见顾言喻满手是血，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他紧紧把人控制在怀里，蹙眉安慰道：「不打了，手疼，听话言喻。」 「徐依梦！你生了我你爱过我吗？！」顾言喻在季寒舟怀里挣扎，怒视着眼前的女人。 她光鲜亮丽，满身昂贵的行头和珠宝。她连看着宋言喻的眼睛里都有见了宝贝一般的亮光，对待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没有！ 对待儿子，视如草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错了吗？我有错吗？！是我选择来这个世界上的吗？？！」 「我他妈十八年来，一直在你身边小心翼翼的活着！」 「从记事起就他妈跟条狗一样，抱着你的大腿摇尾巴！」 「你对我笑过一次吗？！你除了要把我扔掉，就是要把我送人！天知道你他妈哪句话就是真的！」 「我一直恨顾擎心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说不要就不要！弄了半天，人家根本不是我爸！他压根没义务抚养我！他当了这么多年接盘的……」顾言喻声音哽咽，咬唇半晌才说：「你瞒着我有意思吗？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你他妈特有成就感是吗？！！」 季寒舟抱着怀里的人，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愤怒，爆发，和绝望。但是他不想阻拦他，想让他骂个够，全都发泄出来。 片刻，季寒舟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掉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顾言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寒冬腊月，留下的眼泪却滚烫无比。他指着地上的男人：「他是同性恋你就能接受，能理解！还心甘情愿做同妻，跟他有孩子！我是同性恋你就骂我噁心，想方设法让我跟我哥分手！」 「这混蛋他就这么好吗？！」 「你他妈连给我取个名字，都要跟他一样！」 「在你眼里，我他妈连个睹物思人的纪念品都不是！」 这才是顾言喻最恨的！ 最痛恨的！ 如果说徐依梦求他跟季寒舟断了联繫，是为了一己私慾。那「顾言喻」这个名字算什么？！ 这不单是自私自利！还他妈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寄託，另一个人的影子！让他这样活着！他甚至不配拥有一个像样的姓名！ 徐依梦，一直通过自己的儿子，怀念这个男人！这个人渣！ 徐依梦站在原地，捂着嘴巴泪如泉涌。那身昂贵又华丽的行头，再这么一看，怎么看都不协调。像是贫穷的女僕偷穿了王后的新衣。满满的违和感。尤其是那颗季明奎送给她的钻戒，怎么看都好刺眼。 她除了哭，没有任何辩解。 第129页 顾言喻说的没错，刚发现自己被抛弃那段时间，她并没有怪宋言喻，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总会回来的。 可事实证明不会了。 他彻底走了。 他不要他们娘俩了。 起初，徐依梦选择生下孩子，是因为捨不得。于是她在未告知的情况下，找了顾擎当接盘侠。骗得男人满心欢喜娶了她，还骗男人把别人的孩子加以疼爱。 她给孩子起名叫顾言喻，是出于怀念，怀念她年少青春，不顾一切去喜爱的那个少年。 可渐渐的，她嫁给顾擎后并没有过上富足的日子，顾擎除了性格温和一无是处，长得也「不尽人意」，徐依梦带着诸多不满，勉强维持这段婚姻，最终是将那一腔少女热血，磋磨成了满腹怨妒。 然后……又把这些悲惨的遭遇，「归功」在顾言喻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他，她的人生不会是这样。 可直到今天，被顾言喻骂过以后她才明白，她的儿子没有错，并不是他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顾言喻抖的厉害，季寒舟紧紧抱着他。这是他这个冬天唯一能用作取暖的媒介。他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季寒舟，他还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季寒舟，还有谁把他当人！他连个玩意儿都不是！ 徐依梦泣不成声：「言喻……」 「别叫我！！！」顾言喻怒道：「我他妈一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噁心！！」 …… 今年的厉冬比往常冷了许多，冷的人心都寒凉。喝多少热饮，烤多久暖风，都无法融化。 城建学院【校园歷年十大传奇事件纪录排行榜】又多了一个事件——高职班的顶尖学霸顾言喻退学了。 校方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打架斗殴，所以被勒令退学。但是真相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只是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个风姿卓越的狼尾少年，从此只流传在别人的口中，以及——夏薇老师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里。 * 又是一年六月初。 一年一度的盛夏高考季。 今年的知了仿佛都学会了轻功，在树上叫的不够，动辄跑到高层建筑物上飞檐走壁。吵得人耳膜疼。 清晨，某老旧小区的林间小路上。褐发少年手上拿着打包好的豆浆油条，踩着白色aj，一路小跑走到某单元楼门口。 这楼一共七层，属于旧型宅建，连个电梯都没有。少年刚爬到四层，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一个名为【餵投蚕宝宝！】的闹钟响起，赶紧加速往楼上窜去。 「我靠，今天排队的人多的要死。我差点没抢到。」季寒舟满头大汗进了客厅，迎面而来一阵凉爽的空调风，吹的他凉爽无比。 说话的功夫，他顺手将钥匙从孔里□□，突然想起自己走之前好像没开空调。 他赶忙换上拖鞋，直奔主卧。打开门，顾言喻果然已经在书桌上刷题了。他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早就起来了不知道多久。 「不是说好了以后都我叫你吗？」季寒舟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顾言喻没抬头，握着水性笔在卷子上写了个「c」，尾巴拉了个又长又漂亮的弧度：「高考要是也这么等你，我可能又要留级了。」 「没事。」季寒舟笑着将吸管插进豆浆里：「你这么厉害，挂一科也能上国防。」 顾言喻：「……你滚远点吃去。」 「就不。」季寒舟把吸管送到他嘴边，「喝一口。」 顾言喻从城建学院退学后，顺便跟徐依梦断绝了一下母子关系。他在家蹲了一年，后来通过季明奎的关系，有幸进入正规流程备战高考。 而此刻，季寒舟已经是工程技术大学工程管理专业的大一新生了。顾言喻顺势变成一个「小弟弟」。 季寒舟原本是要花钱帮他租个好点的公寓，可是顾言喻不想花季明奎的钱，上学的事已经很麻烦季叔叔了。 这一年来他一直都在勤工俭学，没事就出去给虞柯的同学们做辅导。弄来弄去，搞的季寒舟也开始勤工俭学。美其名曰：我不能吃软饭。 季明奎吓了一跳，一度以为他儿子要跟人跑。 这里住宿条件虽然一般，但还算干净，小区里都是些老人，平时也就熘熘弯，逗逗狗，没有太多事端。而且屋子里的东西五脏俱全，季少爷也并没有因为什么原因住不惯。 这段时间，二人窝在一起，度过寒冬，经歷过年，送走初春，迎来盛夏。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快活胜过神仙。 「你中午想吃什么？」季寒舟摸着顾言喻的小狼尾。他发现没事就爱撸顾言喻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随便。」顾言喻说：「油烟机不是坏了么？这么热的天，你还是别下厨了，订外卖吧，方便。」 季寒舟一口回绝：「那可不行，你马上就要考试了，关键时刻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顾言喻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季寒舟：「你想说什么？」 顾言喻耳尖开始泛红：「……没什么。」 「不对，你肯定有事。」季寒舟俯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快说，不说不让你写，午饭也不给你吃，把你关在小黑屋里，窗帘拉上，酿酿酱酱。」 第130页 「……」顾言喻耳尖越来越红，目光往别处撇：「我刚才想说，你明明怕我拉肚子……还……」 「还怎么？」 「还……还射在里头……」 「……」 「噗……」季寒舟没忍住笑了：「你就因为这个？」 顾言喻脸更红了，也没再接茬。 季寒舟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带有暗示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低声道：「那我还喝了你的呢，你怎么不说。」 顾言喻：「……」 这天没法聊了。 他感觉再聊下去，又得被拽上床。 不等季寒舟狡辩些什么骚话，顾言喻就把人给撵了出去，房门反锁。 季寒舟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在客厅吹吹空调，凉快会儿吧。」 「哦——」季寒舟笑个不停：「那我去做饭了。」 屋里没动静。 季寒舟贴在门口，拉长尾音：「那今天中午，吃，鸡，哦——」 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东西「咚！」的砸在了门板上。 顾言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滚。」 * 高考当天。 季寒舟早上四点就起床做早饭，他先把牛奶面包准备好，然后又去衣柜里取出大学霸今天要上战场的战袍。 那是一件蓝底的半截袖，胸前印着五个白色大字「国防我来了」。羞耻却勐烈的气息，不亚于穿逢考必过红内裤。 考场门口。季寒舟抱着保温饭盒，像个老妈子一样：「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了是吧？」 顾言喻点头：「嗯。」 顾言喻考试，季寒舟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 身旁是许多撑伞而来的家长，正在跟孩子加油打气。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顾言喻转头一看，是顾擎和虞柯。 「哥！我们来给你加油啦！」虞柯一来就扑进顾言喻怀里，小脑袋快速蹭了他两下，仰头道：「你要好好考呀！等录取通知书一下来我就回学校吹牛逼！」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我哥拿炮炸他！」 顾言喻：「……」 顾擎笑着把这崽子从他哥身上拽下来：「你别老抱你哥，人都多大了。」 他看着顾言喻：「言喻啊，好好考。虽然大家都希望你能梦想成真，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拿出你最好的状态，得到最好的成绩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 「还有你。」顾擎拍了拍季寒舟的肩膀：「我们言喻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等考完了，你们还有小柯，你们一块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季寒舟笑道：「好。」 考生陆陆续续进场，陪送的家长全都被阻拦在外。顾言喻也该进场了。 他看着顾擎，顾擎还是满脸笑容，笑的慈祥又可亲。眼角的疤痕在眼镜框的遮挡下，已经快看不清了。 「爸。」顾言喻叫了一声。 顾擎正要说话的嘴一顿，回道：「唉。」 这声爸，时隔了好多年。 顾言喻：「我进去了。」 顾擎摸了摸他的头：「快进去吧——爸在外面等你。」 季寒舟捏了捏他的脸：「去吧，我也在等你。」 虞柯也想捏他哥，可是实力和辈分不允许，他拉了拉他哥的手：「还有我，我也在等你。」 顾言喻：「嗯。」 都说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顾言喻在心里默默加了一个：有人在等你。不论寒霜风雪，不管尘蒙微雨。 都说年年高考下小雨，象徵着莘莘学子，经年寒窗苦读，此朝风调雨顺。 走进考场的时候，顾言喻抬头看了看天。今年的天空万里无云、硕日当空。晴好的艷阳，炙热的有些灼眼。 正如那年盛夏，一切才刚刚开始。 或许，这应该叫做： 一路畅行，前途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章， 这篇文就要完结啦。 …… 写这部分的时候， 我纠结了很久。 最终还是决定， 跳过人物内心挣扎， 以及伤心难过的部分。 因为我不爱写。 经歷和真相是不可避免的， 但小言喻童年难么惨， 我不想写他知道真相后， 从崩溃再到接受的路程。 太虐了。 …… 明天是最后一章节。 文中没有交代的伏笔会在番外出现。 会有舟喻的婚礼以及日常。 会有反派被虐的下场。 番外大概123456789章吧， 不一定。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陪伴到现在。 鞠躬gif 第62章 八月末。 d市。 一年一度的旅游季再次迎来高.潮, 酷热的盛夏，海滨浴场人满为患。 从海景酒店高处俯瞰，整个星海湾, 全是抱着游泳圈的游客, 男女老少, 穿着色彩鲜明的泳衣飘在海水里，就跟下七彩小馄炖一样。 洗手间内, 季寒舟正在喷髮胶打理造型。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他拿出来看, 是【段弋】 「餵？」 烤串店内, 段弋周遭乱闹闹的：「大哥, 你跟喻哥怎么还不来？串都点好了, 就差你们俩了。」 第131页 季寒舟不疾不徐放下髮胶瓶，理了理刘海，对着镜子里简直帅炸天的帅哥说：「着什么急, 你二哥还没收拾完呢。」 段弋：「呦～我二哥不会是在化妆吧。」 「画个屁。」季寒舟笑了一声：「回头这话你跟他说。」 段弋赶忙拒绝：「得了吧，我可不敢, 他再给我脑袋拧下来——对了，你跟喻哥吃什么？我再去加点。」 季寒舟想了想：「他不喝酒, 不吃辣，太咸的也不吃, 这几天忌口。你弄点甜的给他，最好是能有一份加红豆的双皮奶。」 在东北, 去烤串店吃甜品，可能就相当于在山西面馆, 问老闆要盖饭。 段弋想了一会儿，在电话那头弱弱的问：「喻哥忌口？他……忌哪个口…？」 「滚，不该问的别瞎问。」季寒舟说：「买不到双皮奶, 我就让他揍你。」 段弋连说两声好，哈哈笑着挂断电话。 季寒舟很满意自己今天的造型，忍不住在镜子前多看了两眼，然后才出去。 走到房间，顾言喻已经醒了，正面壁思过一般，对着床头穿衣服。 套白衬衫的时候，季寒舟看见他后背全是「桑葚」，像夏天的果园。全是他干的。 顾言喻睡得迷迷煳煳的，正闭着眼穿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抱住，那人手的温度适中，修长的手指就这样顺势滑进了他的裤子里。 「操。」顾言喻被摸的全身一僵，衣服也卡在肩膀没能穿上，一副小露香肩的模样，低低的说：「你把手拿出来。」 「不。」季寒舟才不怕。还坏心的捏了两下：「我要跟小言喻打个招唿。」 「早上好，小言喻。」 「……」 顾言喻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回过头原本是要说话的，结果看见季寒舟今天的造型，当场顿住了。 一身亚麻色连体裤，内衬白色里衣，中间繫着一条黑色腰带，衬托的少年双腿笔直修长，胸腔以下全是腿。 他今天把褐发弄成了三七分，白皙的额头露出大半，显得脸型也更加有致，轮廓硬朗帅气。 顾言喻闻出来了刚才的香味是髮胶的味道，「弄得那么香，你是要出去开屏吗？」 殊不知，他自己正如同一幅美人出浴图。 少年匀称的身子半.裸，只用一件又纯又欲的白衬衫若隐若现。半.裸的身体上全是欢.爱的痕迹，勾的人对昨晚激烈的战况浮想联翩。 「开屏还用出去？」季寒舟跪在床上，把人抱住，不顾反抗和言语恐吓，把人里里外外亲了一遍，「我现在就开给你看。」 「我操，你大爷的季寒舟！」 二十分钟后… 季寒舟：「没事，射我嘴里。」 * 「来！干杯！」 「干杯！」 「干杯！」 七个人，七只手，欢唿声后，众人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大家干杯完后一块坐下，这是继顾言喻退学之后，第一次跟这群老朋友相聚。褪去两道槓的校服，身着便装的少男少女们更加神采飞扬。没了校服加持的孩童气，真的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大人。 徐开阳朝段弋和纪涵佳打了个响指，挑眉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一块去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搞什么搞什么？」段弋表情十分浮夸，笑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好吗？别用你那孤寡老人的有色眼镜，去看待我们这些热恋期的情侣。」 纪涵佳补刀：「对对对，嫉妒是没有用的，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去。」 徐开阳：「我我我我……我嫉妒个屁！」 小分队里七名好友，两两一对儿，挨坐在一起，靠的很近，唯独徐开阳独守空座。他左边是顾言喻，右边是纪涵佳，都是有主的。 幕天遥朝服务员摆了摆手：「你好？请问店里有熊吗？」 服务员：「有哦。」 幕天遥：「那麻烦拿过来一只熊，放在我同学身边，他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需要一只熊陪他。」 聚会的餐桌订在大厅里，正直午间饭点，大厅里人声鼎沸。食客们听见这话之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开阳如临大敌，一边挡脸，一边摆手：「ho，no！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众人再次笑成一气。 「喻哥，我们还没问你怎么样呢？」纪涵佳小心翼翼的问：「国防……考上了吗？」 他们那一级的高职班，本科全中。达到建校以来第一次升学率百分之百。各大院校录取分数线一经发布，校长在办公室里笑了足足有两节课的时间，险些拉着龚涛称兄道弟。 徐开阳以超过一本录取分数线8分的成绩，考进农业大学土木工程专业。 纪涵佳紧随其后，考入石油化工大学工程管理专业。 段弋后半年被纪涵佳彻夜鞭策，最终以卡线的分数，摇摇晃晃上了石油化工，一边求学，一边守着真爱。 幕天遥成绩一直在班里的中游，他没想到自己高考能发挥的那么好，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没敢报一本，他报了科技大学。也是工程管理专业。结果分数出来才发现，一本线超了。 多少有点小遗憾，不过没关系，因为有林镜辞陪他。 这里面最让人咋舌的当属季寒舟。他上半年成绩突飞勐进，大家本以为二本就是极限了。结果这位大哥下半年的成绩如同雨后春笋，疯了一样的生长。 第132页 专升本和高升本有很大差别。 专升本因为占据一定优势，所以志愿是在考前盲报的，且只能报考一所学校。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十足把握考取一本，那么就填写二本，至少可以保底，以免分数线出来之后才发现，今年的录取线高的离谱，导致落榜。 报志愿那天，班里前十的同学都反覆斟酌，才勉强敢报一本，就怕被撸，重新復读。 季寒舟却想都没想，直接在一本，工程技术大学那里打了个勾勾。写完就美滋滋地背着书包回出租屋，说：「我要回家给我弟做饭了。」 众人：「……」 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做辅助。 牛逼的是，这大哥真的考上了。 还超了该校今年录取分数线12分。 据说，季寒舟这一年以来的考试成绩，已经被校方拿来做经典案例了。 每个入校的新生，在拿到校园读物和各项指南的同时，还会得到一份名为【看学渣前辈如何逆天改命，力挽狂澜】的小册子。 小册子大约半厘米厚。 打开第一页，学渣前辈的照片就印在上面。有点像早些年的校园青春读物封面图，尽管不是彩色的，却还是能get到学哥逆天惊人的颜值。 简直能把人鼻血帅飞出来。 学妹们纷纷表示：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外挂。 顾言喻轻轻摇头。 众人心有点慌了，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考上？ 桌上的氛围逐渐沉默下来。段弋看着纪涵佳，从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纪涵佳低着头，正准备跟顾言喻道歉：「对不起啊喻哥，我不知道你没考上……」 顾言喻：「我考进l大了。」 纪涵佳：「……」 「l……l大？」徐开阳嘴巴张的像个蛋，「是那个……那个l大？」 季寒舟笑着点头：「没错，就是那个l大。」 众人安静两秒，然后就集体炸开了锅。 徐开阳：「我操！喻哥你牛逼了啊！」 段弋：「卧槽，卧槽卧槽，我了个槽！我……我好激动，可是我突然没词了！」 幕天遥小酌一杯压压惊：「牛逼啊顾言喻，听说l大是双一流，主要负责给国家研制爆破、炮.弹、自动化武器等项目。」 纪涵佳：「那你的专业是？」 顾言喻抬眸：「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我去————」 然后不约而同看向季寒舟，脑门上写着大大的「危」字。 季寒舟眉毛一挑：「你们看我干吗？」 国防不仅要成绩优异，还要祖辈三代皆是良人。刚开始知道落榜的时候，顾言喻挺遗憾的。但是后来他想通了，只要能进喜欢的专业研究，哪个学校都可以。 普高比专升本最大的优势就是，考后报志愿，还能报多个。充分给人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徐开阳说：「对了，今年新生已经到校了，我看他们发的朋友圈，正在在操场军训呢。」 「是吗。」纪涵佳兴奋道：「我想去看看，高三光顾着学习了，都没有好好以学姐的身份看看小学弟们。」 段弋也一脸兴奋：「我要给学弟们看看，我的石油化工录取通知书！」 徐开阳笑着骂道：「哈哈，你臭显摆个屁。」 季寒舟搭着顾言喻的肩膀：「我什么都不用带，有你，足够我显摆一圈。」 「德行。」顾言喻跟着众人站起身：「走吧，我也很久没回去了。」 想看看。 午后的烈日炎炎之下，操场上是一块又一块的绿色小方阵。年少稚嫩的小脸被晒得黝黑，汗流浃背。 他们来到学校，看着新鲜注入校园的血液。仿佛高三那年盛夏不曾走远，就在昨天。 七人站在看台最上方，站成一排。居高临下的看着学弟学妹们。人群中，有几个小脑袋瓜发现了他们，纷纷仰头看着。 段弋高声大喊：「喂！新来的！」 此举引来教官和各班老师纷纷回头，心说这是哪里来的猿人。 段弋两手放在脸颊侧边，继续高声吶喊：「高中三年时间过得很快！你们要好好珍惜在校园的时光！好好学习！争取未来考上好的大学！顺便把女朋友交到手啊！」 这段言论引来小方阵们传来参差不齐的笑声。纪涵佳踢了他一脚：「你说什么呢！」 「看那边。」季寒舟给顾言喻指着方阵中最靠边的一块，那是所有新生里面最大的，人数最多的，「那是老龚今年新带的高职班，378人。」 顾言喻有些惊讶：「这么多？」 季寒舟说：「这还算少的，你是不知道去年，400多人，礼堂都坐不下了。」 季寒舟补充：「因为我们这一届升学率百分之百，打败了同省所有建筑类高校，位居第一。导致这两年报名入学的新生是往年的两倍。参加高考的同学也打破记录了。夏薇产后復出，校方又给高职班添了一个班主任，从去年开始，高职班已经是三个班主任了。」 高职班方阵气势恢宏，在人数上就已经呈现压倒性的趋势。 顾言喻：「那他们怎么还在军训？」 季寒舟笑道：「也是这两年新改的政策，这么看来，我们这一届还算是幸运的。」 第133页 顾言喻：「……确实幸运。」 免了一场风吹日晒。 高职班方阵前面，顾言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棒球帽。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那走路的姿势，好像在哪见过？ 「你们几个！干什么吶！」 一声唿喊，顾言喻这才知道对方是谁。居然是龚涛！他手里拎着的，分明是三角尺。 季寒舟这一届的同学毕业后，龚涛被学校留了下来，又带了一年高职班。虽然新一茬的升学率没有百分之百，只有百分之九十五。但还是奠定了龚涛的神话。 今年，他被学校提升成为了最年轻的教导主任，掌管专一到高职班的各项事宜。年纪轻轻，位高权重。 看着这几个站在看台上的毛崽子，龚涛拿着三角尺，就冲着他们喊道：「军训第一天就来捣乱是吧！」 「一个都别跑！给我站住！」 段弋：「我操！老龚要拿三角尺来卡我了！」 纪涵佳：「我天！我穿的裙子！」 徐开阳：「兄弟们！前方高能！快撤退啊！」 幕天遥：「快跑啊狗币，别在那凹造型了！」 林镜辞：「赶紧跑吧你，那两个比你快多了。」 众人飞快逃跑，段弋拉着纪涵佳，林镜辞牵着慕天遥，徐开阳手里拖着一条破树枝。龚涛在后面，带着三角尺狂追不止。 一阵薄荷清香袭来，顾言喻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热，就被人带着跑了起来。 一如高三那年的运动会，季寒舟褐色短髮桃花眼，满身薄荷笑容灿烂。 他的青春，拉着他跑完了整个青春。正在通往余生。 「快跑啊言喻，老龚来追我们啦！」 ——正文完—— 一辈子那么长， 我怎么写得完。 就先到这里吧。 2021年7月10日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gif 撒花gif 番外每天九点更新gif …… 题外话： 这篇到目前为止， 一直写的还算顺利。 剧情人物除了大纲之外， 都在我的脑海里保留影子。 每天码字最快乐的事情， 就是知道自己要怎么写。 …… 大结局我前后写了几个版本， 比写前三章还纠结。 最终确定的方案是： 给出问题，保留美好。 中间那些糟粕就剔除掉吧。 …… 季寒舟的病也好， 顾言喻的童年也好， 全部都是作为背景， 推动剧情发展的线路。 揭开真相必不可少。 但这份真相， 不会让顾言喻痛不欲生， 留下创伤， 甚至成为在通往未来的路上， 艰难坎坷的因素。 所以，就一笔带过。 然后每人一个美好结局。 …… 感谢小天使们陪伴至今， 作者初次尝试写作， 如有不足，请多见谅。 未来的日子里， 我会多加磨练文笔， 细心研究人设。 争取一本比一本好。 争取稳步提升。 抱一抱啦。 …… 最后， 隔壁预收 《我被白切黑小狼狗套路了［娱乐圈］》 喜欢请点击收藏。 爱你萌。 …… 最最最最最后…… 答应你们的噼叉， 挂在微博了。 老胳膊老腿， 卖弄献丑。 十分惭愧gif 第63章 番外一 b市。 l大篮球场。 「三分球！进了！」 「绝了顾言喻！说进就进。」 「你也太牛逼了吧！」 跳投之后, 顾言喻轻轻落地，微风吹动衣摆，露出他有型的腰线和腹肌。 顾言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篮球上, 并没有听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直到篮球划出抛物线, 稳稳落进篮筐, 他这才唿了口气：「运气好。」 「得了吧。」旁边走来一个男生，勾了勾他的肩膀, 「实力就是实力, 你不要谦虚。你就好好保持这个状态。我们不仅要在实力上碾压他们, 更要在气势上震慑他们。」 说话的这人是顾言喻的室友, 名叫罗辉。 最近学校正在举办校园篮球赛。作为专业新生中的一枚主力队员, 顾言喻第一个被同学拉过来。 好在他现在也不会那么懒得交朋友了。 他会尝试着多跟人沟通。 撩起宽松的衣摆擦了擦汗，顾言喻余光扫过操场一角，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只是一瞬间, 那个人并不存在。 想他了，想的都出现幻觉了。看谁都像他。 「想什么呢, 言喻？」罗辉问。 顾言喻不避讳人：「想我男朋友。」 自从上了大学，他和季寒舟就成了异地恋, 每个礼拜才能见一次面。不是一个飞过来，就是一个飞过去。从开学到现在, 他的假期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 ——还有酒店的床。 现在是北京时间周五下午四点。 再过三个小时，季寒舟就应该在飞机上了。 第134页 平常有喜欢的专业相伴, 假期有心爱的男朋友相伴。顾言喻的时间总是安排的满满的，这样一想, 等待的时间也不算那么难熬。 罗辉知道顾言喻有男朋友的事，想当初这位大帅哥来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引得无数学长学姐们围观, 意料之中成了新一届的校草。 开学以来，顾言喻追求者众多。罗辉因为「近水楼台」的关系，不少人都想走他的门路给顾言喻送礼物，罗辉再拒绝都从旁得了不少好处。罗辉也惊艷于顾言喻的长相和气质，知道他公开出柜后，更佩服他的魄力。 罗辉：「我真想见见你男朋友长什么样。」 顾言喻：「为什么？」 罗辉：「想知道他靠什么能把你给收了。」 ——骚。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是顾言喻的第一反应。 察觉到他们专业的「冰山美人」低低的笑了一声，罗辉都惊了。男朋友的威力就这么大吗？ 靠，更好奇了！ 「校园广播，现在插播一条信息。」操场的音箱上突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 这个广播连接外面，也连接教学楼里。女播音员说：「大一弹药工程的顾言喻同学，请听到广播后来一趟播音室。有人找你。」 「大一弹药工程的顾言喻同学，请听到广播后来一趟播音室。有人找你。」 罗辉：「谁啊？」 顾言喻静静听着广播，他也不知道。 那名女播音员似乎是忘记问清楚来人与顾言喻的关系，音响里传来她小小的问询声：「对了，你是他什么人来着？」 此刻的校园音响还在开放状态。 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他男朋友。」 播音员：「……」 各大班级里的同学：「……」 教师办公室：「……」 操场上打球的同学：「……」 罗辉：「……」 「他说……他是你谁？」罗辉刚从惊讶中回过神，就见顾言喻直接把球丢进他怀里，往教学楼那边跑。 「顾言……你……哎我……」 认识这么久，顾言喻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状态。罗辉头一次看他这么着急的想要去见一个人，根本不用再问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罗辉一直想看看顾言喻男朋友长什么样，于是就抱着球一块跑。学校里本来就有好多爱慕顾言喻的人，大家又和罗辉怀揣着同样的心思。于是操场上那群听见广播的，就全都跟着罗辉跑。 场面一时间有点壮观。 顾言喻喘着粗气，一路跑到广播室，他还在想刚才那个身影。勐地推开门，就看见季寒舟坐在沙发上。 跟他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身影一样，真的是他。 「跑的这么急——」季寒舟见他来了，笑着从沙发上起身，朝他张开双臂：「——想不想我？」 明明上周才见过面的，怎么才几天就觉得过了好久。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顾言喻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把人紧紧抱住：「不是七点的飞机吗？」 「想早点看见你，就请假过来了。」季寒舟抱着朝思暮想的人：「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想没想我？」 「想。」顾言喻说：「特别想，我现在看见谁都觉得像你。」 这话本来没毛病，架不住季寒舟脑迴路异常：「那可不行，那不就乱了吗？」 女播音员：「……」 我走？？？ 被熟悉的温暖怀抱，又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顾言喻稍微抚平激动的情绪。他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刚打完球，浑身都是脏汗，季寒舟衣着得体，于是稍微往后退了退：「等会儿，我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刚打完球，一身汗。」 「没事。」季寒舟不打算放开他，他在顾言喻耳边小声说：「晚上，一起洗。」 顾言喻：「……」 确实骚不过。 两人正腻着，播音室大门被人推开了。一群人把罗辉压倒在地，大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压着一个。 罗辉：「我靠，推什么啊你们。」 「别踩我！别踩！」 大家都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门口不知不觉已经挤满了人。 他们看见抱着顾言喻的是个跟他们年龄相仿的青年。一身亚麻色连体工装裤，修身的款式衬托的腰部以下全是腿。 青年面相英气，看似友好含笑的眼睛里实则带着攻略性。他比顾言喻高一些，身高和气场都彰显了两人的「角色。」 他们学校的冰山校草，居然是下面那个？？ 季寒舟此人，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池中物。第二眼，好吧，难怪冰山校草是下面那个。 本以为顾言喻已经帅出花了，没想到这位更是不输给他。能把顾校草收服的人果然很绝。 * 「托你的福，我又在学校火了一把。」 大汗淋漓过后，顾言喻躺在床上翻着校园贴吧，置顶那条热帖是他跟季寒舟从播音室里出来之后，牵手一起往寝室走的照片。 季寒舟躺在他身边的枕头上：「我看看。」 顾言喻把屏幕对过去。 校园绿树青葱，傍晚的斜阳正好。照片上的两个男生肩并肩、手拉手走在一起，说着笑着。原来从别人的视角来看，他们两个是这样的。 第135页 顾言喻不知道为什么，高三下半年他就停止发育了，身高维持在一米八二不动了。反观季寒舟却依旧勐长。 刚认识的时候，两人身高不分伯仲，现在却差的这么明显了，说话时还需要抬眼看他。 想到这里，顾言喻收回手机，将照片稍微拉大，果然，他现在已经快跟季寒舟差半个头了。 大腿内侧被人捏了一下。 顾言喻：「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季寒舟闭着眼睛躺在他身边，软塌塌的说：「我现在摸你一下都需要理由了吗？」 「是不需要。」顾言喻看了他一会儿，「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虚。」 闭眼睛的季寒舟：「…………」 勐然睁眼的季寒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言喻：「……」 「你说我虚？」不等顾言喻再开口，季寒舟勐然翻身上马，「顾言喻，你居然说我虚？」 「……」 顾言喻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这句话怎么触碰了他的开关：「我看你困了，就随口一说。」 「我不困，我一点也不困。」季寒舟两手捏着他的脸，轻轻往两边拉扯，好好的一个帅小伙，愣是被他磋磨成了小仓鼠：「我就是刚下飞机，又做了这么久，所以有点酸乏，眯一会儿只是为了充充电。」 他压低身子：「知道为什么充电吗？」 顾，仓鼠，言喻：「……」 季寒舟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因为我还要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季寒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一点也不虚。不仅不虚，还正是如狼似虎的大好年纪。 他把这一周没见面的思念全都化作力量，又把这份力量丝毫不做保留的全都送给顾言喻。 不管他要不要，反正就是要给。 不要也给。 更让顾言喻明白了，成年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不是什么话都能说。欲说其话，就要承其重。 一地汗珠滴在了顾言喻脸颊上，季寒舟居高临下看着他，每次事后都是面色潮红，他爱极了这样的顾言喻。 季寒舟：「大宝贝。」 「嗯？」顾言喻承受了好久，总算是结束了，可是还没放松就感觉身上的重量一路向下，腿也被人扯了一把：「你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季寒舟勾起嘴角：「你。」 顾言喻：「还来？」 季寒舟：「谁叫你说我虚。」 「……」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在骚操作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 今日双更。 第64章 番外二 夏天傍晚。 滨海啤酒节现场。 沿海城市的夏季, 啤酒烧烤必不可少。 在d市，啤酒节是年年都要举办的，一次三天, 全城狂欢。以音乐喷泉为中心, 顺时针环绕若着干个啤酒大棚, 供游客和本地市民夜下畅饮。 除了喝酒跟烧烤，还有阵容豪华的演出活动, 主办方有时会请来小有名气的歌手, 有时会请来高难度曲艺杂技演员。今年的主办方更是花了大手笔, 从泰国请来人妖艺人活跃气氛。 一阵激盪的音乐声响起, 五名身着华丽的人妖艺人穿着清凉, 跳着肚皮舞，缓缓从舞台两侧入场。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肩膀上都缠绕着一条两臂粗的花蟒。 他们会跟观众互动, 还会跟蟒蛇亲吻。几个动作下来，就将现场的气氛推向至高点。 黄三夹着公文包, 带着两名小弟穿梭在人群之中。 黄三是市里有名的富二代，标配是锃亮的髮型, 拇指粗的金鍊子。一双爱马仕的豆豆鞋，一条花里胡哨还印着骷髅头的沙滩裤。明明不到二十岁, 愣是将自己打扮的像个收保护费的大地主。 「三哥。」 「三哥好。」 有些烧烤大棚的摊主认识他，过往时候都会打招唿。黄三一般理都不理, 就是感觉谁家鸡翅烤的不错，顺便拿走两根。边走边吃。 「大哥, 要不咱们还是往回走吧。」跟在黄三身后，一个枯瘦如柴的小弟说：「再往前就出去了，啥玩意也没有。」 黄三吐了一口鸡骨头, 没说话。 另一个结巴小弟说：「你呀懂个屁。大哥他猎猎猎艷，自然要去人少的地地地地方。是是是不是啊大大大大大大……」 小弟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嘴里多了什么东西。黄三把另一只鸡翅怼进他嘴里：「听你说话，我我我我我我着急，别说了。」 本地市民大多是都是下班后，想来喝喝酒，吃点烧烤，不会在人最多的时候往音乐喷泉走。这就好比北京市民不会赶在十月一的时候，去爬长城一样。都是一个心态。 黄三就喜欢找同城的人一夜.情，感觉好的还可以加个微信继续发展。非常方便。 只是他环顾一圈都没有找到喜欢的，不是身材好长得不行，就是长得好身材一般的。唯一看见的美女，还是个开口跪，黄三受不了一上床就「我的妈」的叫，叫的他想硬都硬不起来。 这时，一个孤单的身影落进他的眼里。 那是一个生意不算太好的烧烤棚。里面吃饭的人不多，最末尾的那一桌坐着一个白衣男人。 男人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气质出挑，坐姿也很好，一头乌黑的小狼尾十分讨人喜欢。他不吵不闹，就安静坐在那里摆弄手机。人群中极为出挑，黄三可以说是一眼就相中了。 第136页 枯瘦小弟：「三哥，咱们还是往回走吧，后面人多。」 黄三：「走个屁，老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 小弟东张西望：「哪呢？」 「那。」黄三朝那男人扬了扬下巴：「那个，白衣服那个。」 小弟看了一会儿：「男的？？？」 黄三是个双，只要长得好看，男女都不忌讳。但跟在身边的小弟却是个直男。见大哥又盯上一男的，多少有些别扭。 黄三回头瞅了他一眼：「男的怎么了？」 枯瘦小弟：「男的好，男的妙。」 结巴小弟：「男的哌哌叫。」 顾言喻刚把研究资料发给组长，就感觉有人挡住了他的光。抬头一看——两根棍中间夹着一个土豆，三男一零一正凹着造型站在他眼前。 一副没被炮轰过，想试试什么滋味的样子。 「弟弟，一个人出来呢还是等朋友呢？」黄三背着手，腆着肚子，朝顾言喻一笑。他见顾言喻比自己年轻，想来一定没有自己岁数大，于是就管人家叫弟弟：「你要是一个人，就跟我们一块吧。」 顾言喻：「那我要是等朋友呢。」 黄三：「那你就告诉朋友，别来了。」 顾言喻：这本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城市。 顾言喻态度始终淡淡的。正巧组长给他回话，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在手机上，将黄三等人视作空气。 见他这么不热情，黄三身后的两名小弟开口了： 「喂！我大哥喜欢你是你的福气。」 「就是，摆着臭脸给谁看？」 「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 「说出来吓死你！」 顾言喻发送完消息，饶有兴致眉毛一扬。小弟就知道他在好奇，神气道：「黄土公司的三公子，滨城有名的三少爷。新富二代的领头羊。」 黄土公司…… 顾言喻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 给季寒舟的公司提供混凝土的场子，好像就叫黄土来着。 顾言喻面无表情的时候从来都给人乖乖的感觉，随着时间的增长，他早已褪去了18岁的稚嫩，25岁的他已经有了稳重青年的模样。纵然年轻，却也不会像从前那么燥了。 一颦一簇，都给人一种冷静却温和的质感。 黄三看了两眼，越看越喜欢。他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居然还能遇见这种货色的天菜。这样的别说是长期发展，包养个几年都没有问题。 他在滨海混了这么久，这样的人，他居然一直都没见到过？不应该的啊！ 「不好意思，很多年没回家了。」顾言喻继续和组长发消息，一心二用地淡淡道：「不知道现在的富二代圈子都有谁。我只知道一个叫季寒舟的，其他的一概不认识。」 季寒舟？ 那可是这群富二代的鼻祖了。 黄三是不务正业领域的新秀，自然听说过前辈的「丰功伟绩」。传说这位叫做季寒舟的前辈出身显赫，小弟万千。年轻时就在滨城各大场子叱咤风云。一声季少爷，没人不知道他。 不知道是真是假，黄三听来的版本说：季寒舟凶神恶煞，脑门有道王字型的疤，是砍人时留下的。他杀人无数，心狠手辣，走路都带两把刀，嚣张到不行。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被一个妖精迷得晕头转向，从此金盆洗手，走向从良的道路，不做大哥好多年。 也有一个版本是说：季寒舟追了那人好多年。追到手之后就再也不出来混了，现在天天在家洗衣服、做饭、奶孩子、倒尿盆。那点狼性早就被人驯服了。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谣传，黄三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季寒舟再牛逼也不可能像传说中那样。但是他自打上了初中，就被人灌输这样的「思想」，所以每次听人提起季寒舟，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些事。 他心里比较倾向第一种说法，所以把自己打扮的很非。每次穿着「战袍」在市里熘达，他都感觉这是在跟前辈接轨。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前辈年轻时叱咤风云的影子。 而这男的……居然说他认识季寒舟？？？ 顾言喻翘着二郎腿。 屏幕切换到和季寒舟的对话框。 【我家大熊猫】：［宝贝等我，我马上就出发了。］ 【言喻大宝贝】：［不着急，我在看戏。］ 【我家大熊猫】：［人妖？好看吗？］ 【言喻大宝贝】：［比人妖有意思。］ 「你少在这吓唬人。」黄三上前一步，趾高气昂道：「认识季寒舟有个屁用？人家又不认识你——我也不想说废话，我就是挺喜欢你的，想和你玩一玩。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可以出这个数包你。你不用摆出这副姿态来拿捏我。」 黄三比了个五。 顾言喻：「五十万？」 黄三：？？？ 黄三：「五万！！！」 黄三本以为这人会惊讶，谁承想他居然一点不慌乱，还狮子大开口。他爸要是知道他花五十万包.养一个人，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按照现在的行情，两万就不算少了。他是看这男的值这个钱才大放血的。没想到这人居然把价格开得这么高？ 一看就是总出来卖，惯犯！ 顾言喻品了品，五万块，也就是季寒舟一个月的零花钱。这样看来，下个月再多给他一千块好了。 第137页 黄三正要开口。 顾言喻却气定神闲接起了电话。 「嗯，不急。」 「嗯？不是人妖，是三个傻逼。」 黄三：「……」 顾言喻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说他要包.养我。」 「嗯，说一个月给我五万块。」 「叫……」顾言喻抬眼，问黄三：「你叫什么来着？」 枯瘦小弟：「黄三！」 结巴小弟：「三哥！」 顾言喻：「叫黄三。」 「好，那你快点。」 顾言喻挂断电话。 黄三问：「你给谁打电话呢？」 顾言喻：「我哥。」 「操。」黄三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弄了半天是告诉家长，他笑道：「这种事还给你哥打电话，你怎么不给你爸打？」 顾言喻也笑了笑：「这种事不用我爸过来。一会儿我哥来，你们跟他聊。」 黄三一头雾水：「怎么，你出来卖，还得你哥帮你谈价钱吗？你们做的是家族生意吗？」 顾言喻差点被这傻成一个球的逼给的逗笑了。 * 不过多时，广场环形道迎来了戏剧性且壮观的一幕。 十多辆超级豪华跑车依次排开，缓缓驶来。路人纷纷拿起手机拍摄。风头瞬间盖过了啤酒节的热度。 豪华超跑整齐划一停在路边，紧挨着港口，车门向上拉起的瞬间，车身白光炫耀，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顾言喻所在的位置，正好隔着海浪，对着岸边。 枯瘦小弟嘆为观止：「大哥，你快看！打头那辆是不是星空顶？那车超级贵的！」 结巴小弟目瞪口呆：「卧卧卧卧卧槽！大哥你看，从车车车车车上下来那男的……是不是在哪见见见见过？」 十多个男人陆陆续续从超跑上下来，身上的行头价值不菲，迈着不可一世的嚣张步伐，走进场内。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黄三顺着小弟手指的目光看去，一眼就捕捉到一个腿长约有两米八，气场大概四米五的男人。太显眼了，想忽略都不行。 男人梳着背头，一身西装裤和白衬衫的办公装，干练挺拔。裁剪得当的服装，完美突显出他的高挺的身形和肌肉的力量。那原本文雅的职场套装，硬是被他穿出了狠厉总裁的气场。 不知道怎么了，黄三总感觉这位大哥不是坐办公室的，而是古惑仔。他还自动脑补出了「叱咤风云我……」的背景音效，男人的每一个嚣张步伐都正好能踩在节奏点上。 待到走近。 操！ 黄三懵了！ 这男的……不是他爸的供货对象吗？？？ 黄三他爸跟这个人有合作，有两次供货，他爸安排他跟着过去。当时就是这男的在场验收。 黄三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了，当时签字单子上的名字……就是季寒舟。 一群鼻祖级的富二代把几人围的水泄不通。这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黄三叫一声祖宗的。 其中有好多都已经「隐退」了，不是结婚就是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安安静静做生意。所以能一下看见这么多人物聚在一起，黄三简直不可想像。 季寒舟直径走到顾言喻身边，摸了摸他的小狼尾。极富攻击性的目光在黄三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冷语道：「谁要包我弟，站出来。」 黄三傻了。 身后两个小弟当场腿软，给人跪了。 黄三颤颤巍巍：「……寒哥，祖宗……我我我我我不知道这男的是你弟……」 季寒舟蹙眉：「这男的？」 黄三勐然住口。他回忆起「传说」，最后把季寒舟给驯服住的，不就是他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吗？ 黄三看向白衣男人，后知后觉发现他那一头标志性的小狼尾。 这男的……是顾言喻？？ 搞爆破那大哥？？ 我操…… 知道真相的黄三眼泪掉下来…… 黄三想起刚才对顾言喻吆五喝六，还说了很多大言不惭的话。还说要包他…… 他现在感觉自己要死了…… 遗嘱都不用留的那种…… 顾言喻并没有丝毫气愤，反倒是饶有兴致，将头髮往季寒舟的手掌上靠。引得季寒舟又摸了摸他的狼尾。 他看着蹲在地上的黄三，依旧是云淡风轻：「他是我哥，包我的事，你跟他聊。」 * 晚上，把黄三挂在跨海大桥的桥墩子上之后，季寒舟抱着顾言喻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 毕业后，季寒舟找季明奎借了点钱，又借了些人脉，自己开了个小型建筑公司，生意做得还算可以。 虽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发展快速，但也算稳步发展了。最起码过个奢侈的小日子，再富养顾言喻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季寒舟将头枕在顾言喻肩膀上。 「都是放屁，我没仔细听。」顾言喻实话实说，黄三逼逼的时候，他正在跟他们单位的组长聊工作。 顾言喻将插着吸管的杯装可乐送到季寒舟嘴边，季寒舟吸了一口：「真的？」 「真的。」顾言喻放下可乐，又无缝衔接餵了他一颗爆米花：「好吃么。」 季寒舟：「你餵的才好吃。」 顾言喻：「那再吃一个。」 顾言喻又成功餵投。 第138页 季寒舟还算满意：「他要是再说些难听的，我就把他挂在蹦极台上。」 顾言喻象徵性摸了摸二狗子的毛。 投影屏幕上的殭尸从棺材里跳出来，音响发出惊悚音效。顾言喻吃了一口.爆米花，又往季寒舟嘴里餵了一颗。 季寒舟嚼了一会儿：「有籽。」 「嗯。」顾言喻把手心伸到他下巴下面，「吐我手里。」 投屏上的殭尸费了半天劲，终于从门里面跳出来，顾言喻也接住了那颗爆米花的籽。 季寒舟啧了啧嘴，抬起头看着顾言喻的侧颜。顾言喻正专注的看着鬼片，清澈的眸子被光闪的泛着亮光，像极了猫眼。 目光从眼睛，下滑到鼻尖，再从鼻尖下滑到嘴角。每一个部位都像是美妙的艺术品。 上大学那几年，他们分隔两地，季寒舟不是不知道顾言喻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有热烈的，被顾言喻冷冷拒绝，有腼腆的，被顾言喻礼貌拒绝。但是像黄三这么不怕死的，这是头一个。 季寒舟知道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可是一想到他们会觊觎顾言喻，爱慕他的美色，并且还试图跟他发生一些什么的时候……心态就变了。变得不平和了。 他迫切的想要对顾言喻做些什么，做一些只有他们两个可以，而别人都不可以的。这样想着，季寒舟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顾言喻的脸颊。 轻轻的。 顾言喻转过头：「还想吃什么？」 顾言喻可比几年前对他温柔多了。温柔到恍惚间有种暖系男友、人.妻男友的感觉。 两人离得很近，唿吸都交融在一起。季寒舟想要的近在咫尺，他在顾言喻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又微微用力咬了一口，低哑道：「想吃你。」 「……在这么？」 「对，就在这。」 爆米花散了一地。 衣服也落了一地。 季寒舟一向狂野，两三下就把顾言喻弄得差点招架不住，软塌塌的躺在地毯上任人为所欲为。顾言喻想要忍住不发，可架不住季寒舟太会了。总是撩拨的他低吟出声。 「舒服就哼出来。」季寒舟摸着他潮红的脸，哄道：「跟我还不好意思？」 顾言喻咬着唇：「我没你脸皮那么厚……你快点。」 「你不叫我就快不了。」 「……」 虞柯从大门口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投屏上的殭尸还在跳，原本应该在欣赏殭尸的两个人却已经滚到了地毯上。正……吻得热火朝天、如痴如醉、水声四溅、冰火两重天。 就在季寒舟即将把手伸进他哥裤子里的时候，虞柯警铃大作。觉得不能再这么少儿不宜了。 「咳……」他轻轻咳了一声。 果然，季寒舟当即化作进攻状态的野兽，拽着沙发上的毯子把顾言喻裹住，以免他春光乍现。连顾言喻那张泛红的脸，都不想给虞柯看。 「你是属猫的吗？」季寒舟蹙眉看着虞柯：「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你再晚点出动静，我都把你哥裤子脱了！ 虞柯：「我……」 虞柯很想说你们俩办事都不关门，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因为他看见了他哥的眼神…… 让他赶紧滚。 啊，好兇。 顾言喻躺在季寒舟身子底下，还被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剩下一颗脑袋。其实从虞柯的角度来看，他哥这会儿超级萌。 但是吧，他就是能读懂他哥的愤怒。 他知道，要不是季寒舟在场，他哥会把他扔出去，跟院里的季老二睡一宿。 ……季老二是季寒舟养的狗。 说起来，当初季寒舟还假装自己怕狗，躲在顾言喻怀里吃豆腐。后来还是季明奎偶然提起，说：「我准备在西海承包一片沙滩，研发旅游项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把你养在东海的狗牵过去守夜。」 顾言喻转头看着季寒舟：「你？养狗？」 季寒舟挤眉弄眼，季明奎却压根没明白，「昂，寒舟养了一条大狼青，好多年了。那狗可凶了，厉害着呢。你叔叔我一到夏天就会开发旅游项目，有些值钱东西放到海滩上过夜，最怕丢了，只能让寒舟把狗带过去。」 顾言喻若有所思眯了眯眼：「哦——」 季寒舟面色复杂：「爸……你要是不想让我和狗一起滚蛋，你就不要再说了……」 季明奎：「？？？」 然后当天晚上，季寒舟就抱着他的季老二，在客厅里头蹲了一宿。 虞柯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他一进客厅，就看见一人一狗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守着楼梯口。那叫一个哀怨…… 简直不忍直视。 收起思绪，虞柯嘆了口气，象徵性把眼睛蒙上，摸摸索索的上楼：「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个瞎子……」 季寒舟都快气笑了：「……你弟一直很秀。」 顾言喻：「……」 我他妈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 楼上，虞柯躺在床上，和好基友聊天。 屏幕那头的人发来消息： 【堂】：[渴了为什么不去喝水？] 【一只小柯基】：[厨房在楼下。] 【一只小柯基】：[我哥和我嫂子还在楼下，没上来。（无语gif）] 虞柯看了眼屏幕时间，两小时二十七分钟。 第139页 啧……嫂子这体力可以啊。 【堂】：[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哥这人挺冷的，但是现在感觉也没你说的那么冷。挺暖男的。] 虞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一只小柯基】：[那要看是对谁。（翻白眼gif）] 虞柯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给对方发了个八百字小作文。 【一只小柯基】：[从我哥对我的态度来看，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他，莫得变。但是咧，他对我嫂子就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我嫂子身体不好。我哥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简直把他当成家里的大熊猫来呵护。（熊猫吃竹子gif）我嫂子要摘星星，我哥都能想办法给他弄。］ ［我嫂子仗着「身有顽疾」，家庭地位直线飙升，灰常牛逼。连带他的狗都在我之上。我哥现在对他那可是百依百顺，从不忤逆，我嫂子要什么他都给。] 打字打到这里，虞柯突然小脸一红。 话说回来，季寒舟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分要求。他要的最多的也就是顾言喻这个人。 【一只小柯基】：[这个道理告诉我们，撒娇男人最好命。] 又过了一会儿，虞柯实在渴的难受。想着楼下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推开房门准备下楼梯。 怎料刚迈开脚，就听见楼下客厅传来「轰！」的一声，不知道哪个桌子倒了。 「你没事吧？」是顾言喻焦急的询问。 「没事，不疼。」季寒舟说：「破椅子，一点也不结实。」 「你把腿缠我腰上，我这回快点。」 虞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激烈。 我他妈还是渴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虞柯：我好难。 …… 今天是双更， 前面还有一章， 不要错过。 第65章 番外三 「你就给我一个嘛！」 「你有那么多！」 「干嘛那么小气！」 宽敞的大房间里,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型毛绒玩偶。虞柯坐在玩偶中间，像个活体小机器人。又哭又闹道：「你对我最好了，却连一个玩偶都不肯给我！我不干！」 季寒舟被他吵得脑仁疼：「别跟我来这套。」 他伸手去抓虞柯：「赶紧起来, 都多大了还耍赖？」 「我不！」虞柯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小裤裤、长约一米六的蜡笔小新。 见这招不管用, 虞柯立刻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猫尿」，可怜巴巴的看着季寒舟：「嫂子……你对我最好了……你就给我一个嘛……」 季寒舟：「……」 虞柯有张人畜无害的童颜脸, 都二十多岁了, 却还像个高中生似的。仿佛这几年的时间, 别人吃的是饭, 他吃的是冻龄胶囊。 「好不好嘛～～」虞柯泪眼婆娑：「嫂子, 就一个～～」 「半个也不行。」季寒舟无情打破了他的幻想，正经道：「这些是你哥辛辛苦苦给我打来的，你少惦记。想要, 自己弄去。」 虞柯蹙眉：「嫂子～～～～～」 季寒舟瞪眼：「叫妈也没有用。」 虞柯：「……」 虞柯：「我哥每个礼拜都给你打玩偶！你就给我一个嘛！」 季寒舟现在住的房子是二层别墅，虞柯指着隔壁的房间说：「那间、那间、还有那间、全都是。整栋楼都是你的玩偶, 分给我一个，你会被外星人抓走吗？？？」 季寒舟想说会, 没等开口就听见上楼的脚步声。虞柯也听见了，他赶紧把嘴闭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顾言喻不疾不徐的走到房门口, 朝里面打量了一眼，灼热的盛夏因他的到来, 瞬间布满阵阵寒气。仿佛寒冬腊月。 顾言喻手里拎着一个棒球棒，凤眼修长, 居高临下看着虞柯，说：「放下。」 虞柯：「……」 虞柯乖乖放下蜡笔小新。 顾言喻：「出来。」 虞柯：「……」 虞柯乖乖起身，往门口走, 甚至不敢留恋那些玩偶。 走到门口，就在即将靠近顾言喻的身边的时候，虞柯咽了咽口水：「哥……我我我我……我帮你把棍子放回去吧。」 顾言喻一动不动，就斜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虞柯一秒会意，赶忙窜出去，熘了。 「可算下去了。」季寒舟看着下楼的背影，松了口气：「每个月都得闹这么一出，也就是你弟，换别人敢这么惦记我的玩偶，我非把他顺着窗户扔下去不可。」 顾言喻：「你要扔，我也不拦你。」 顾言喻兑现了当年的承诺，只要有空闲时间，每周都会去一趟游乐场，给季寒舟打玩偶。大的小的，各式各样，日积月累终于弄了满满一屋子。 不光是蜡笔小新，大熊大狗，连一米七的美少女战士都有。满屋子的存货，开个玩具店绝对是不成问题。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星海公园那家店的老闆居然还在。老闆似乎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见顾言喻。他从最开始的震惊，到肉疼，再到现在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知道顾言喻几乎每周都会去，不论冬夏。顾言喻用的那把枪已经被他单独存放了起来。每次顾言喻去，老闆就会习惯性把他的专用武器拿出来，看也不看，坐在一旁嗑瓜子。 等顾言喻打完了，老闆更是连气球也不数，直接拿东西走人。都快养成默契了。 第140页 幸运的是，顾言喻枪法好，他在那里玩十分钟，就会给老闆的小摊位招揽来许多顾客。老闆小赚一笔，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顾言喻了。 虞柯考了本地的大学，平常除了在宿舍外，每个月都会来哥哥嫂子家住上几天。而且每次来都专盯季寒舟的玩偶。得不到就满地打滚。 奈何小舅子的身份，季寒舟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 当然，这都是在顾言喻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否则他哥一定会把他扔到院里，让他跟季老二培养感情…… 顾言喻：「回头我把这几个房间都锁上，他进不来就好了。」 地上的玩具堆的太多，寸步难行。顾言喻想要噼开一条路，他走过去，将地上的玩偶往旁边扒了扒。抬头时，无意间看见柜子里有个卷卷的画，类似于一张海报。 正常来说这个房间里只有玩偶，柜子里也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这是什么？」顾言喻走过去打开柜子。 「嗯？哪个……」季寒舟看了一眼：「那个是……等一下！」 说话间，顾言喻已经抽出海报，把它打开了——那居然是他的照片。 海报上，他穿着城建学院的校服，站在班级里讲课，手上托着教科书，耳边挂着耳麦。 「这照片……」顾言喻转头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高价回收的。」季寒舟赶紧上前把柜子的门关上，顾言喻看见那个柜子里还有些别的，类似于相框之类的。 顾言喻：「你从哪回收的？」 「学校呗，还能是哪。」季寒舟看着那张照片。 那是顾言喻还没从城建退学的时候，去装饰班帮忙上课时，某个学弟偷拍的。起初，这张照片只流传在小范围圈子里，大家流传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考试前挂在床头，早午晚朝拜。这叫挂喻哥，不挂科。 后来有一次，季寒舟偶然从幕天遥那里听说，低年级学弟中，有人在寝室里，偷偷对着顾言喻的照片撸.管。 上升到精神层面的意.淫，季寒舟这哪里能忍得了？于是他一气之下把所有照片都收了回来。大的小的，正方的长方的，实物的电子的，各种搜刮。 不搜不知道，顾言喻的照片居然这么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偷拍的，食堂、洗手间门口、教室里……季寒舟甚至感觉有点后怕。 季寒舟收回海报，熟练的卷好：「里面都是我的收藏，你别看。」 顾言喻蹙眉：「你收藏我，还不许我看？」 季寒舟理直气壮：「对啊，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顾言喻：「……你也好意思跟我讲隐私……」 自打同居之后，季寒舟就恨不得24小时不离开他，天天粘着他。去洗手间也要站在门口等，做饭的时候也要在他身边凑着。甚至还养成了睡前共浴的臭毛病。 而现在，这货居然跟他讲隐私……？ 「哥！」楼下传来虞柯的声音：「爸打电话过来问，你们办婚礼的酒店都定好了吗？要不要他帮忙做些什么？」 「等会儿下去说。」顾言喻应了一声，转身看了眼季寒舟：「那你今晚就抱着你的隐私睡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靠，惹生气了！ 季寒舟快速把海报放回柜子里，赶紧跑上去搂着顾言喻的腰，亲密讨好道：「不不不不，我跟你睡。」 「别介，我怕委屈季少爷。」顾言喻推着他毛茸茸的头，「让开。」 「不不不不不，不委屈……怎么会委屈呢。」季寒舟笑的不行，把人扳正，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宝贝你别生气，你就当我说话是放屁。宝贝～～～～～」 「隐私才是你的宝贝。」顾言喻面不改色推着他的头：「你别舔我，爸在楼下等我，让开。」 「不让，那你晚上还是跟我一起睡。」季寒舟不让他走，又是亲又是哄：「你说你跟我一起睡，我就让你下楼。」 顾言喻：「让开。」 季寒舟：「宝贝儿～～」 顾言喻被季寒舟推到了墙上。后者找好角度不由分说就亲了下来：「你快说一句～好不好啊宝贝儿～～～」 「滚。」 「说完就滚。」 「现在就滚。」 「亲一下再滚。」 站在楼梯口，目睹全程的的虞柯：「……」 我为什么总是出现的恰到好处？ 我以后会不会死于知道的太多？ 「小柯？你说话啊。」微信视频那头，顾擎不知道虞柯怎么了，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上面，不知道在看什么，还看得这么投入。一副受到惊吓又好刺激的样子。 「小柯你说话啊？你哥呢？让他下来啊。」顾擎又叫了一声。 虞柯：「……他可能有点忙。」 顾擎：「忙什么呢？？」 虞柯：「……忙着亲吻大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虞柯：我太难了。 第66章 番外四 「在香格里拉是吗？」视频那头, 顾擎问道。 视频这头，只有顾言喻和季寒舟出镜。虞柯在背面给两位大哥充当手机支架。一脸的哀怨，却在看看他哥的冷脸后, 不敢怒也不敢言。 「嗯。」顾言喻对着屏幕说：「我之前的班主任龚涛, 你知道的。他结婚的时候就在香格里拉办的酒宴。我当时去过现场, 环境很好。而且龚老师还有经验，能帮忙布置。」 第141页 两人的婚礼定在农历八月初十, 也就是九月份。季明奎知道这件事之后, 一早就帮季寒舟联繫了车队, 势必要把排场支撑起来。 而顾擎远在w市, 没有什么人脉, 也比不上「女婿」那头家大业大。于是他拿出了这几年的一部分积蓄，势必要给顾言喻出酒店钱。 用他的话来说：「我一辈子就嫁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能输了排面。」 年轻人选好喜欢的地址, 两位长辈负责给钱。很好。 季寒舟懒懒的挂在顾言喻身上，对着视频笑道：「爸, 一会儿我们就过去看场地，到时候给你发照片。」 「那好那好。」顾擎想了片刻, 又问顾言喻：「对了言喻，你结婚的事, 你告诉……告诉你妈了吗？」 顾言喻没说话。 他早就不跟徐依梦联繫了。尽管这女人经常给他打电话，有时候还换别人的号码。但只要听出来是她, 顾言喻都会无理由挂断。 他和徐依梦本就不算坚实的亲情，从退学那天起就已经全部又彻底的斩断了。 顾言喻离开后, 季寒舟也没有再袒护徐依梦的理由，他将全部真相以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季明奎。季明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交付真心的枕边人, 居然是个连人都不配做的禽兽。 坦白来说，季明奎是喜欢徐依梦的，起初是因为长得像杨丹，但相处的这两年，徐依梦对他百依百顺，温柔懂事，他是真的想过和这个女人相伴一生。 他曾想过，徐依梦接近他是不是为了钱。是的话没关系，她想要的他也能给得起。但是季明奎从没想过，这个女人想要的，他根本给不起。 她的野心很大，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息利用自己的儿子。想起季寒舟被人算计，又想起顾言喻的遭遇，季明奎怒火中烧，当天就与徐依梦断了关系。 有时候，时间最怕静止。 顾言喻垂眼看着虞柯的手，不再看着镜头里的顾擎。直到感觉肩膀被炙热的大手捏了捏，他才再次看着顾擎，说：「我和寒舟商量过，给长辈敬酒的时候，双方只有父亲出场。」 顾擎：「行，我明白了。」 * 农历八月初八，婚礼倒计时。 酒店包房内。 「呦！两个新郎官来了！」 「终于来了。」 「你们请客吃饭，怎么还这么晚啊？」 「就是，等你们半天了。」 季寒舟和顾言喻一进包房就被同学们围堵了起来。来的人都是熟面孔，都是当初在城建一起备考的同学们。 多年不见，有的同学已经做了妈妈。有的同学儿子都生了两个。从校园到社会，早已褪去青春稚嫩的青年们，现在又找回了年轻时的样子。 他们都是受到婚礼邀请，从中国各地回到d市，汇合在此。 「路上堵车。」季寒舟朝众人笑着：「还有谁没到齐？」 徐开阳发挥班长之风，站起来数了数人：「老段和媳妇儿还没来，老幕和林镜辞也没来。」 徐开阳毕业后在做预算，才二十几岁髮际线就明显后移。他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对男女，男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来了来了，走廊里就听见你喊我。」段弋抱着孩子，拉着媳妇儿纪涵佳，走进包房，沖徐开阳道：「一听说话声就是你，你怎么这么想我？」 徐开阳：「我想你个屁，我想你儿子。」 他朝段弋怀里的段晓堂伸手：「来，给干爹抱抱。」 段晓堂嗷的哭出了声：「爸——有鬼啊！」 徐开阳：「……」 众人一阵闹笑。 「我去，都笑什么呢？」幕天遥和林镜辞姗姗来迟。 幕天遥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穿一身大logo。林镜辞冷冷站在他身后，就像是谁家少爷出行带着的保镖。一种诡异的cp风。 韩旭：「你来晚了没看见，老段他儿子把班长当成鬼，吓哭了。」 张伟：「嘿呀嘿呀。」 幕天遥朝徐开阳看了一眼：「老徐，我等会儿给你转十万块钱。」 「……」徐开阳总感觉没好事：「干嘛？」 幕天遥：「你去种一下髮际线。」 徐开阳：「……放屁！你家种髮际线要花十万块？！」 「呸！我才不需要种髮际线！」 听段弋和徐开阳互怼，简直能把人笑死。 顾言喻低低的笑着。 季寒舟伸手抖了下他的下巴。 小动作被人捕捉，幕天遥吁了一声：「你们两个怎么还这么腻歪？」 季寒舟：「关你屁事，我今天给你叫了三箱啤酒，喝不完不许走。」 幕天遥：「你拿来三箱海水我也能喝下去。」 这边两人吹着牛逼，那边顾言喻和林镜辞已经入座了。 「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林镜辞拿出来一个红包：「新婚快乐。」 红包上印着两个穿着民间喜服的小娃娃。两个娃娃面对面作揖，都是笑着的。顾言喻仔细看才发现，这两个小孩都是男娃娃。 「帮我谢谢阿姨。」顾言喻接过红包，拍了拍好哥们的肩膀。 林镜辞的妈妈是个很细心的女人，微胖慈祥又爱笑，以前经常给顾言喻做好吃的。红包分量很足，两个娃娃的小脸都鼓鼓的。是份难得的心意。 「客气什么。我们俩一块长大的。」林镜辞说：「你逢年过节就往我家邮土特产，我妈说要把你花的钱都补回来。」 第142页 「对了。」林镜辞又问：「李岩的事你听说了么？」 「什么事？」 林镜辞看着正和幕天遥侃侃而谈的季寒舟，目光深邃道：「我就猜他没告诉你。」 当年黄骏驰猥.亵顾言喻不成，被季寒舟虐了一顿，又被季明奎弄进了局子里。打点一番后判了五年。 然而五年时间转瞬即逝，前不久黄骏驰被放出来了。据说被折腾的不像样，人都老了十岁。 黄骏驰这人怕是脑子有点毛病，偏执的很。一出来就要找顾言喻。仿佛在他的脑子里，时间总是停留在五年前那天。 林镜辞说：「黄骏驰出来以后联繫不上他爸，就去投奔李岩。谁知道才在李岩家住了一天，就被邻居举报，说他们楼上有组织卖.淫的。警察来了之后，果然在李岩家里搜到了一些挺变态的玩意。」 顾言喻：「变态的玩意？」 「嗯。」林镜辞静静道：「群x，警察都惊了。人赃俱获，警察当场把人逮住。因为事情出在李岩家，李岩属于容留他人xx，两人就一块进去了。」 「黄骏驰看见警车就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说是有人给他钱让他这么玩的。可惜，没人信。」林镜辞想了想说：「这回好像又判了四年吧。」 「聊什么呢？」季寒舟走过来。 「随便聊聊。」顾言喻静静地说。 服务员将菜端上桌，十多名同学把酒言欢。 「那个——」季寒舟起身，举起杯子：「容我说两句。」 段弋忍不住笑：「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大哥你开口说话，我还是那么想笑。」 徐开阳点头附和：「对对对，就还是上学时那个调调。」 怪只怪季寒舟骚.浪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回回说话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以至于每回发言、念检讨书、都会以惊人的言论冲上贴吧热评。 季寒舟笑着：「因为身体原因，我现在不能喝酒。希望各位同学海涵，让我以水代酒，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我和言喻的婚礼。我敬你们。」 闻言，众人起身。 幕天遥：「你那破身板，确实应该少喝。」 林镜辞：「祝贺。」 徐开阳：「为毛你结婚，我比你都激动。」 段弋：「大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纪涵佳：「白痴啊你，他跟谁生？你是不是傻？」 韩旭：「生不生无所谓，感受一下生孩子之前的流程也是好的。」 张伟：「嘿呀嘿呀。」 一群人举起酒杯，围成一个圈。多年以前，他们在学院下面的海鲜馆，也是这样的热情高涨，意气风发。 「过了这么多年，难得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季寒舟说：「我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这种感情，那就祝我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剩下的都在酒里了，干杯吧。」 干杯！ 干杯！ * 「叮铃——」 店门被人推开，风铃声响起。 女人蹲在收银台前□□垃圾袋，她背对着门口，心说别把刚拖的地踩脏了。今天客人特别多，她忙到现在才能下班。 「已经打烊……」女人转过身，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震惊了半晌才说出话来：「……言喻。」 …… 「言……你…你喝水……」桌子前，徐依梦把水杯往顾言喻眼前推了推。 她永远忘不了他在那个冬日下午说的话。他说他再也不想听见这两个字，他嫌噁心。 徐依梦小心翼翼看着多年不见的儿子，想叫他一声却也不敢。 一别数年，这个大男孩比从前柔和了许多。眉眼间再也不是那么凌厉，也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的肤色还是跟之前一样白，穿着简洁又干净，看上去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徐依梦没想到顾言喻会来店里找她，十分羞愧。 跟季明奎分手后，她是净身出户的。 没了季太太的身份，徐依梦寸步难行。她没有一技之长，也结交不到好的人脉。最终还是回到原点，走上了从前的道路。 没有人比顾言喻更清楚她的软肋。也是这一刻徐依梦才明白，被人拿捏住软肋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明明是难以言说的伤痛，却被人无情的刨开，注视。 而这些都是她曾经对顾言喻做的。 甚至……更为过分。 「你喝水……」徐依梦又伸手，将杯子往前推了推。 她很紧张，紧张到一开口说话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怕顾言喻骂她，却又想他能骂她两句消消多年的怨气。 甚至，说些什么都好。只求他不要这么沉默。 面对这样的顾言喻，她心里没底。 「我后天结婚。」顾言喻开口了。 「是吗。」徐依梦拘束的笑着：「恭喜，女朋友是……」 话还没说完，徐依梦就对上了顾言喻的眼神。她明白了，哪里有什么女朋友，从始至终都是季寒舟。 「好。」徐依梦瞭然于心点点头：「他很好，你们在一起就好。他……他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好好保养，好好康復。」顾言喻说：「保持心情舒畅，暂时没有大问题。」 「那就好。」徐依梦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手在桌子底下不停的交叠。 第143页 「我考上了l大。」顾言喻说：「弹药工程专业。」 徐依梦紧紧捏住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我很喜欢这个专业。」顾言喻静静看着她。 「嗯。」徐依梦快速抬眼，看了他一眼，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又轻轻低下头：「你喜欢就好。」 「我从家里出来那天——」顾言喻食指敲了敲水杯杯壁，说：「和季寒舟在外面待了几天，没去学校。」 徐依梦记得，是她打了顾言喻那天。那是他们一生当中闹得最激烈的一次。那件事情之后没多久，他们母子就决裂了。 「季寒舟给了我一样东西，是季明奎放在他名下的财产。」顾言喻看着她，说：「——半个lj。」 徐依梦全身一僵，反应过来这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后，瞬间头昏脑涨，开始耳鸣。她不敢相信。 「其实你本不必费尽心思，算计那么多。」顾言喻淡淡的说：「有些事，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 「叮铃——叮铃——」 店门开着，风铃被夜风吹得声响不停。 灯光幽暗的店内，徐依梦坐在桌前掩面痛哭。甚至不敢发出声响。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把这辈子的经歷化作影像，在眼前走个过场。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才这个岁数，就走完了一遭人生。 她想起自己许多年前做过的事，想起自己是怎么逼迫顾言喻，利用顾言喻。对他做的一切一切，每一桩每一件，都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尽在此刻无情的反噬她。 如果她没有算计那么多该多好，可能季明奎还是她的丈夫，哪怕不结婚，这个男人也不会厌弃她，抛弃她。 顾言喻还是她的儿子，不会离开她这么多年。她甚至可以得到计划了多年的东西。 她绝对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倘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错了，全都错了……」 「全都错了……」 「言喻……」 徐依梦坐在黑暗中，孤零一人，泣不成声。在她眼前，是那杯顾言喻喝过一口的水。 …… 「这么快？」季寒舟看着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的人。 「嗯。」顾言喻系好安全带，面色如常：「我们之间，能说的本来就不多。」 人的情绪很复杂，也很奇妙。有时候濒死前的恐惧、离别前的不舍、都不及悔不当初的痛苦。 人往往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看见了颇为可观的收益时，才会去想，我当初如果没那么做，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明知事已至此不可逆，却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的下场就是徒劳无果，把自己熬得心力交瘁，伤痕累累。 路上，顾言喻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风景，季寒舟都把车停进地库了，他还是没回过神。直到感觉脸颊一热，然后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亲吻了他嘴角。 「想什么呢？」季寒舟笑着低语：「我可没藏私房钱，也没搞外遇。有什么想法你就跟我说，可别瞒着我，然后有一天突然不理我。」 「那不是给了你毁尸灭迹的机会。」顾言喻说。 「论毁尸灭迹，你是祖宗。」季寒舟笑着：「摔敲打砸一条龙，还带着虞柯做帮手，谁能跟你比。」 顾言喻摸了摸他的头，垂眼说道：「我在想黄骏驰是不是快要放出来了。」 「他出不来的，你不用担心。」季寒舟懒洋洋的往顾言喻身上钻：「出来了还是会进去，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顾言喻：「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顾言喻感觉趴在他怀里的人，整个节奏都僵了一下。随后胫处被湿热的东西舔了一口，唿吸也洒在上面。 季寒舟：「我是你老公，我当然什么都知道。」 撒娇。 「嗯。」顾言喻感受颈间的瘙痒，摸着季寒舟的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车窗外：「昨天在书里看见一个典故。南北朝有个当官的，因为位高权重，引人眼红。于是被人合伙设了个套，套进天牢。那人临死前一直喊冤，说自己是被人利用坑骗。你怎么看？」 季寒舟停顿两秒，然后耍赖似的抱着他，摩擦起热：「我文科学的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拿出一道歷史典故的题来考我。宝贝儿，你是何居心。」 「也是。」顾言喻回抱着他，轻轻在他耳边说：「坑骗的人怎么样，我不做评判。就说被骗那个，他要是真的心术正，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有人设套，他可以不进。既然进了就怪不了别人。」 季寒舟：「这么说，你是贊成下套的人了？」 顾言喻：「不贊成，但也不怪他，他为民除害，做的没错。」 季寒舟喘了口气，神色轻柔的看着顾言喻：「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顾言喻洗耳恭听。 「最喜欢你，没有理由对我偏心。」季寒舟亲了他一口：「宝贝儿，我们……生个小孩儿吧。」 顾言喻：「……」 顾言喻稍微推开他：「这位姓季的先生，您能不能别三句话就不离老本行？」 顾言喻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却被季寒舟勐地控制住，顺势将副驾驶的车座拉了下去，呈躺平的趋势。 顾言喻都快无语了：「我生不了！」 第144页 季寒舟：「老公～～」 顾言喻眼皮跳了一下：「……」 根本顶不住。 季寒舟栖身而上：「那我们就体验一下生小孩的过程吧。」 抗拒不了季寒舟连亲带哄，更抵抗不了他手活儿高超，顾言喻还是放下了矜持，被他按在了副驾驶上滚了两圈。 然而这厮并不尽兴，趁顾言喻喘口气的时候又挤了进去，谈了两个亿的浓稠精体喷发项目。并且在深度实践过程当中，整改了一些在做喷发仪式之前的准备工作。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手扶位置、叉开程度、下腰角度、最佳时常、机位配合、持续打桩三要素等一系列细节。 一阵畅快淋漓之后，顾言喻躺在副驾驶上，看着季寒舟用食指扣车玻璃缝：「你干嘛呢？」 「看我儿子。」季寒舟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多，都跑出来了，好可惜。」 顾言喻：「……」 顾言喻：「你他妈给我滚。」 顾言喻怀疑人生的同时，也在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被这货骚瞎了眼睛。 …… 「叮咚——」 电梯到达地下一层停车库。 「餵爸？能听见吗？」虞柯出了电梯，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下来了，电梯里信号不好。」 虞柯举着电话，拐了个角。 「嗯，看见我嫂子的车了。」 「他们今天同学聚会，肯定没少喝。」 「哎呀…知道了爸，您别催我了，我不是已经下来接他们………………」 虞柯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脚步声和话语声戛然而止。 顾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人呢？怎么又不说话了？小柯？」 「车库信号也不好吗？餵？？」 顾擎都快无语了，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不说话了。见鬼了吗？ 良久。 虞柯背对着振动频率越来越快的车。不知道从哪捡了一根小木棍，蹲在墙角画圈圈。 顾擎：「你哥呢？」 「他在……」虞柯不小心杵断了木棍：「他在接受大自然的馈赠…」 顾擎：「………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擎：大自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感谢：「奈奈子」、「41596133」、「玖熙～」的灌溉， 感谢：「祁凤」的投雷，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7章 番外五 农历八月初十。 凌晨三点半。 d市的皮皮虾还没睡醒, 南澳新区的某间独栋别墅内，早已忙碌的热火朝天。 院子里停着十多台车，门口挂着火红的对联, 还有大大的喜字, 欢闹的气氛不亚于过春节。 「机位机位。」 「化妆师呢？」 「一会儿伴郎们全都要出镜。」 「好的, 那等新郎化好妆之后，我们就到客厅取景。」 「ok！」 顾言喻早早就被人从床上拽起来, 现在正坐在梳妆檯前, 顶着美容灯, 被女化妆师打理面容。 「一定要化妆吗？」 「简单打个底吧, 到时候上镜好看一些。」化妆师将粉底液均匀涂抹在顾言喻的脸上, 忍不住称赞：「说实话，你这个皮肤真是不用怎么修饰。放心，我不会浓妆艷抹的。」 顾言喻：「好, 谢谢。」 男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走进卧室，对着正在上妆的顾言喻录了一段：「不错不错, 非常好看。这段一会儿就剪进去。哎那什么，礼服什么时候穿？」 女化妆师：「画完妆就穿, 我怕粉底掉到衣服上，到时候喊你过来拍。」 摄影师：「ok。」 客厅里。 顾擎、刘爱琴（虞柯妈妈）、虞柯、夏薇、林镜辞、纪涵佳等一众「娘家人」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刘爱琴：「一会儿季寒舟带着伴郎团过来接亲, 你就堵在门口，跟他要红包, 知道吗？」 虞柯一脸懵：「……不能直接放进来吗？」 顾擎照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你傻啊。」 夏薇笑着补充：「当然不能直接放进来，要叫门、要给红包, 还要整蛊的。不然你哥随随便便就让人家抢跑啦。」 虞柯点头：「那我懂了，我把他堵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顾擎又拍了他一下：「不让他进来, 你哥跟谁结婚？」 虞柯捂着脑袋：「……爸，要不你来吧……」 另一头。 季明奎家。 按照东北的嫁娶民俗，接亲当天，新郎新娘需要在不同的地点分头行动。于是顾言喻留在别墅，季寒舟回了他爸这里。准备从这里出发。 儿子大婚，季明奎把手底下的人都叫到家里帮忙。他这会儿正在客厅里指挥这大傢伙儿做最后的布置。 「那个鱼，对对对，鱼摆在正中间。」季明奎说完，又走到沙发处：「茶叶放这就行，离得近一点，等会儿我儿媳妇要给我敬茶的。」 季明奎笑着。他手下的员工也跟着笑：「老闆，您儿媳妇真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家庭，还有您这么好的丈人公。」 「哈哈哈哈。」季明奎笑道：「我儿子命好，来来来给你红包。」 员工：「谢谢老闆。祝您儿子和儿媳妇早生贵子。」 「狗币！快点！」幕天遥冲进卧室，他今天穿着一身暗红色西装，胸前还别着一朵小红花：「摄影师要录vlog了，等会儿要在婚礼现场播放，人家还急着回去剪辑呢！」 第145页 「来了来了。」季寒舟正在化妆师的配合下戴上新郎官的小红帽，一转头，就见幕天遥静静的打量着他：「看我干什么？」 幕天遥：「狗币你今天有点帅哈。」 一身大红色復古喜袍，流苏修身，长摆得体。胸前绣着盘龙花纹，身后印着应合春景图，十分有范。 季寒舟美滋滋地戴上帽子，倒真有种古时候，某富家公子娶亲的样子：「大哥我帅了二十多年，你这瞎眼猫才看见。」 客厅内。 季明奎、龚涛、幕天遥、段弋、徐开阳、韩旭、张伟等一众「爹家人」站成一排。 龚涛：「一会儿去接亲，对方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咱们都要答应。目的就是骗他们开门。懂吗？」 段弋：「懂，门一打开，我们就立刻冲进去抢亲。」 段弋和龚涛是过来人，他们俩总结的经验，众人深信不疑。 徐开阳：「顾言喻要是不跟咱们走怎么办？咱们又打不过他。」 幕天遥：「哎呀，为了狗币后半生幸福，打一顿就打一顿。你本来也不差这一顿。」 徐开阳：「……你们一天怎么老怼我？」 正说着，季寒舟扣好最后一颗盘扣，从房间里出来。摄影师赶忙指挥众人：「好的。现在大家站成一排，让新郎官站中间。咱们速战速决，争分夺秒。」 女化妆师紧随其后：「现在是八点五十三分，我们一定要在九点零九准时出去接亲，不能错过吉时。」 「好的。」 「没问题。」 一群小伙子激昂答应着。 「来，现在全部面朝镜头。都看我。」摄影师半蹲在一种年轻男人眼前：「ok，开始。」 季寒舟手拿红包，做出势在必得的架势，冲着镜头喊道：「顾言喻！」 龚涛、幕天遥、段弋、徐开阳、韩旭、张伟：「我们来了！！！」 * 「我去，你看！」 「这是谁家结婚？这么牛逼？」 「我靠，这阵仗，绝了啊。」 滨海大道上今天迎来了壮观奇景。 一辆银白色阿斯顿马丁，引擎盖上镶着心形红花，匀速行驶在滨海大道上。在它身前是摄影组的车辆，身后是两列彩色兰博超跑。 两列兰博一共十四辆，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呈竖向一字排开。两两对齐，象徵白马王子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徐开阳坐在其中一辆里：「这玩意儿都是谁想出来的？」 开车的是幕天遥：「还能有谁。」 徐开阳品了品：「季寒舟也是个人才。」 徐开阳话音刚落，就感觉幕天遥放慢了车速。车内对讲机传来指令。摄影师：「现在进入二列阵型。」 幕天遥：「收到。」 其他车主纷纷回应收到。 接着，徐开阳就看见幕天遥在车辆行驶的情况下，将车门打开，车门向上方开启，如同锋利的滑翔翼。所有的车辆都在同一时间进入「起飞」状态。酷炫十足。 但这并不是高潮。 一阵狂风从头顶袭来。 徐开阳抬头一看，我操，这是…… 居然是一架直升机！！！ 此刻，一个摄影师正繫着安全绳，倒挂在绳梯上，从高空摄像。在他身旁，还围绕着一个全景环绕踩景的无人机。 徐开阳目瞪口呆：「我操，平面图、刨面图、还他妈连3d环绕图都有，季寒舟这是下血本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牛逼的婚礼。」 直升机的狂风吹乱了徐开阳的头髮。幕天遥笑道：「你也不看狗币娶的是谁，这样的事，你以后只会见到更多。」 对讲机里又传来指令。 摄影师：「兰博护航走位，宾利顶上。」 幕天遥：「收到。」 徐开阳看见幕天遥将车门逐渐闭合，然后加速前进，行驶到阿斯顿马丁左前方，右前方那辆兰博也同时跟上。婚车队形变成了保驾护航模式，十四辆兰博将头车护在其中。 正后方，不知道从哪过来了二十多辆黑色的宾利，高冷的黑车各个都在「耳朵上」挂着小红花。车顶是一串串彩色的气球，俏皮的很。 超级豪华的大型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横跨了滨海大道，往南澳新区的别墅区开去。 * 南澳新区别墅内。 摄影师站在客厅的高架上，那是为了拍摄抢亲画面特意搬来的高架。镜头之下，那些娘家人们早就蹲在门口等候了。 虞柯站在最前面，掌管门把手，他回头问：「怎么还不来？」 林镜辞看着手机，时间正好十点整：「快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在门里面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安静片刻，外面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您好，我们是物业来查电錶的。」 娘家人：「？？？」 纪涵佳听了片刻，立刻冲到门口，照着大门「咣当」就是一脚，骂道：「段弋，你给老娘滚回去！」 「噗——」 门外，接亲的爹家人当场控制不住，差点笑趴下。连跟随而来的摄像师都没控制住，镜头开始颤抖起来。 徐开阳捂着脸：「哈哈哈哈，老段，你家庭地位这么高的吗？」 幕天遥捂着肚子：「我操笑死了简直。我们暴露了。这下咋整？」 第146页 「不要慌。」龚涛拍了拍季寒舟：「新郎官，请开始你的表演。」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季寒舟。 季寒舟拿着捧花站在门口，敲敲门，道：「爸爸。」 他一开口，这群损友就忍不住笑。 季寒舟声情并茂的喊着：「我是您的儿子啊爸爸。您快开门啊爸爸。」 虞柯：「不开不开就不开，你爸没过来。」 季寒舟：「……」 这下好了，门里门外的笑声沆瀣一起。纪涵佳她们躲在门里面简直就快要笑疯了。 幕天遥倚在门上：「狗币，你小舅子想当你爹，哈哈哈哈哈。」 季寒舟继续敲门：「小柯，听话，给嫂子把门打开。嫂子给你零花钱。」 虞柯：「你给多少？」 季寒舟：「嫂子给你买辆车。」 「咔嚓——」 门锁开了…… 娘家人和爹家人，一帮站在门里头，一帮站在门外头，以季寒舟和虞柯为首成对立面，隔着门框大眼瞪小眼，都不动了。 这是什么套路？ 顾擎愣了一会儿：「……你怎么把门打开了？」 虞柯：「……他说给我买车……」 众人：「……」 龚涛见缝插针：「门都开了还等什么吶！」 段弋回过神：「对啊大哥！赶紧抢亲啊！」 说着，季寒舟一把扔掉捧花，奋力就往屋里面沖！ 「兄弟们！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寒舟：这小舅子真好。 顾言喻：此弟不宜久留。 第68章 番外六 顾擎：「快！拦住他们！」 夏薇：「不能让他们进来！」 纪涵佳：「还没给红包呢！！」 「老幕, 把红包拿出来。」季寒舟沖在第一个，奋力往前挤。他看着顾擎：「爸爸，过年好啊爸爸。父亲节快乐啊爸爸。您就让我进去吧爸爸。言喻等我等的花都谢了, 您忍心吗爸爸！」 顾擎：「……」 顾擎：「我不行了, 你们拦着, 我去旁边笑一会儿。」 这小子太有乐了。 幕天遥拿着红包，一人塞一个：「我兄弟娶一回媳妇儿不容易, 各位大哥大姐行行好, 新娘子还在里头等着呢。」 众人又在门口闹了一气, 总算是进去了。两名摄影师满头大汗, 凑在一起, 交换心得。 摄影师a：「我的妈，我头一回看见这么有意思的，我笑了一路。」 摄影师b：「我得看看我的镜头, 可别光顾着笑了，没给人家录上。」 门口的阻拦只是小意思, 卧室里的游戏才是重头戏。 爹家人进了卧室，就见顾言喻穿着跟季寒舟一样的大红色喜袍, 盘腿坐在床上。唯一不同的是，他衣服上绣着的图案是凤凰。宽大的衣摆和流苏盖住了腿, 像一朵盛开的花朵铺散在床上，十分华丽。 顾言喻本就相貌出众, 今天这身大红色造型格外炸眼显白，化妆师又为他略施粉黛。季寒舟看的眼睛都直了。 季寒舟趁人不注意, 单膝跪在床上，亲了顾言喻一口：「真好看。」 纪涵佳：「哎？你怎么说亲就亲了，流氓！」 连龚涛都看不下去了, 忍俊不禁道：「这位同志，麻烦你矜持一点，哪有上来就亲的？」 「好，那我一会儿再亲。」季寒舟笑吟吟的从床上滚了下去。 接下来要玩的游戏是纸牌接龙。选取包括新郎在内的五名男同志，一字排开站好。领头那位用嘴吸取一张纸牌，传递给下一个人，以此类推，中途不可用手代替，否则视为犯规，需要重来。 参与游戏的人分别是：季寒舟、林镜辞、幕天遥、段弋、徐开阳。 季寒舟最先吸住一张纸牌，一转头，发现站在第二个位置的是徐开阳，这位兄台可能是刚才沖的太急，脑门上有一根呆毛在duangduang的动……略显妖娆。 季寒舟一个没忍住，「噗……」了一声，那纸牌正好贴到徐开阳脑门上。 「我操？！」徐开阳大惊失色，赶忙仰头，控制纸牌不会掉落在地上：「快快快，你们谁来亲我额头？」 ……没人动。 「你们赶紧的！」徐开阳姿势别扭的挤眉弄眼，逗得屋里的人哈哈大笑：「快快快，一会儿该掉了。」 站在第三位的是段弋。段弋扶住徐开阳的腰，撅着嘴往他的额头上吸。徐开阳等了半天，脑门上的东西还在。 徐开阳：「兄弟你凹造型呢？」 段弋：「不是……我有点下不去口。」 「……靠！」徐开阳勐地起身，直接把脑门怼到了段弋嘴上。把段弋撞的闷哼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屋内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纪涵佳趴在夏薇肩膀上：「我简直不忍直视。」 徐开阳起身，总算能松了一口气：「唿——非逼我使出绝招。」 接下来的环节很成功。段弋交给幕天遥，幕天遥交给林镜辞。游戏一次性顺利通关。 季寒舟鼓掌道：「兄弟团给面子。」 接下来是给长辈敬茶的环节。顾擎坐在椅子上。虞柯把沏好的热茶递给季寒舟。季寒舟对这个小舅子是越看越顺眼。 「爸。」季寒舟弯腰，双手将茶奉给顾擎：「您喝茶。」 夏薇从旁提示：「敬茶时要跟长辈说祝福语。」 第147页 「哦。」季寒舟说：「爸，祝您新婚快乐……不是……」 顾擎：「……」 「什么鬼哈哈哈哈哈！」 「大哥，不是这样说的啊！」 众人狂笑不止。 顾擎拿着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顾言喻拿着玩游戏的茄子丢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 季寒舟想了一会儿，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不是，爸，我头一回结婚，不太会，您老人家别多想哈，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薇：「这个不算，重来重来。」 季寒舟重新奉茶：「爸，您喝茶。」 顾擎不接。 季寒舟又往前送一送：「爸爸，您喝茶。」 顾擎还是不接。 夏薇：「你叫的甜一点。」 季寒舟单膝下跪，以表忠心之态，将茶送到顾擎眼前：「您喝茶嘛，爸爸～～～～～」 顾擎老脸一红，赶紧接下茶杯：「……你别叫了，我喝还不行吗。」 顾言喻捂着脸坐在床上笑，真心不忍直视。 「我是不是能抱新娘走了？」季寒舟都快等不及了，他早就对着顾言喻搓小手手了。 夏薇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11点。正是往酒店出发的好时候：「可以了。我们该出发了。」 话音刚落，季寒舟早有预谋的跪到床上，照着顾言喻的嘴唇就是一口：「现在能亲了吧。」 众人：「……」 走了走了，没眼看。 季寒舟不理会身旁的起闹声，什么等一等，能不能矜持一点…… 矜持个屁。 「我抱你。」季寒舟说。 「不用，我自己能走。」顾言喻不让他抱，说着就要下床：「你把鞋给我。」 「必须得抱。」季寒舟说：「新娘子脚不能着地，你过来，我抱你走，乖乖。」 幕天遥：「不行了，这俩人太腻了。」 纪涵佳：「腻的我都磕不动了。」 季寒舟一手托着顾言喻的后腰，一手穿过长袍下摆，稍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 从美人在怀的那一刻起，季寒舟的嘴角就没合拢过：「言喻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把你娶回家了。」 * 「那现在，就有请各位来宾，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另一位新郎出场！！」 掌声雷动。 隆重的婚礼进行曲之下，全场灯光和目光全都聚焦在礼堂的大门口。大门缓缓开启，闪现耀眼的白光，那光束之下，是顾言喻携着顾擎慢慢走来。 他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目光如水，满眼都是正在舞台中央等待他的季寒舟。季寒舟也同样一身白色西装。两人相隔一条长台，即将越走越近，直到交汇。 纪涵佳：「我的天，顾言喻怎么一直都这么帅？」 夏薇：「你不知道，我新带的同学看见我办公桌上的照片，都在问我这个学哥叫什么，有没有联繫方式。」 徐开阳：「季寒舟上辈子一定是救了银河系。」 林镜辞：「季寒舟本身也很优秀。」 韩旭：「贊同，都优秀，所以才相配。」 婚礼进行曲结束，顾擎将顾言喻送到了长台上。 「言喻——」顾擎低头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养了你十多年，我……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儿子。」 顾言喻安抚性握住他的手背：「爸，我知道。」 顾擎喘了口气，哽咽道：「你以后，一定要和寒舟好好的。」 「嗯，您放心。」顾言喻说：「季寒舟现在打不过我。」 顾擎果然被这句一本正经的话逗乐了：「那就好，那你也不能打他。」 顾言喻看着前方的男人，轻轻扬起嘴角：「嗯，我也捨不得。」 本应在舞台中间等待另一半的季寒舟，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顾言喻。他步伐自信，每一步都是人生的节点。 顾言喻：「你怎么过来了？」 季寒舟：「我等不及了。」 季寒舟看着顾擎：「爸，把言喻交给我吧。接下来的路，我来陪他走。」 纵然再不舍，顾擎也将顾言喻的手，交付到了季寒舟手里：「你陪他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一个小小的闪光点落入顾言喻的视线，他看向季寒舟的鼻翼，原以为是不小心弄上的小亮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银白色的鼻钉。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初次遇见季寒舟的那天。18岁的少年英俊不羁，张扬果敢。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踩踏在青春飞扬的道路上。 如同当年惊鸿初见，少年眼神里的炙热火焰，从未熄灭，经年不变。 可能那个张扬的少年，从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想到了会有这样一天。 当长台上只剩下顾言喻和季寒舟的时候，背景音乐变成了《多幸运》。 幕天遥等人从席间起身：「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林镜辞：「走吧。」 徐开阳/段弋：「go go go！」 前奏响起，不只是幕天遥他们从人群中缓缓而来。舞台两边的侧门打开，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数以百计的熟悉面孔。男生穿着黑色西装，女生穿着紫色长裙。 顾言喻瞳孔微缩，紧紧握住了季寒舟的手。 季寒舟笑容清澈，一如当年：「我说过，等我们结婚那天，我要给你一百个伴郎，一百个伴娘。答应过你的，我绝不骗你。」 第148页 那年冬天，在高职班的教室里，中央空调前面的位置上。季寒舟揽着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对他承诺。 已经过去很多年的陈旧画面，却在此刻清晰无比。顾言喻甚至还记得，夏薇给他们拍照时的样子。 背景音效之下，舞台上方的大屏幕开始出现一张张照片。 顾言喻稍有惊讶，随即目光柔和——因为那上面，全是他的照片。 是曾在校园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季寒舟全都帮他留下来了。 有些甚至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季寒舟全都保存下来了。 「存在哪的？」顾言喻问：「我都不知道。」 季寒舟笑着：「在玩偶房的柜子里。」 你就是我，不可触碰的隐私。 这样庞大的规模，在各大经典婚礼现场都是难得一见的。不光是顾言喻，在场参加婚宴的宾客们，没有一个是不震惊的。 当年高职班参加高考的同学们，几乎都在其中。龚涛和夏薇不约而同看向彼此。 龚涛：「他都在哪找到的这些人？我都凑不齐这么多学生。」 夏薇看的头皮发麻：「季寒舟也太厉害了吧，这都可以。」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遇见你，没有遗憾和可惜。] 灯光变暗，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在通往舞台的长台中央。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幻灯片，全是两个人在一起五年的时光记录，点点滴滴。 有在班级里夏薇给他们拍摄的照片。有从开学第一天，直到高考后毕业最后一天。 开学第一天，龚涛和夏薇第一次带班。为了留念，她们拍了全班照，坐在中央空调那里的二人组还十分青涩，季寒舟看着镜头。顾言喻一脸的不情愿。 [多幸运，爱你这件事情，成为我，今生最对的决定。] 顾言喻记得，那时候他生气还会揍季寒舟。而早在那时候起，季寒舟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从来没有放开过。 幻灯片继续播放。 后来，总有那么多被定格的照片，都是他们。有中间的，也有角落的。那些场景是对青春岁月的定格，也是季寒舟和顾言喻从相厌到相爱的记录。 那些照片就像是一台时光机，带着现场所有同学仿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回到属于他们的高三。 照片定格的每一帧画面，都是对两个青葱少年岁月的定格。 那些照片见证了顾言喻和季寒舟从相识到相知，从相恋再到相守的每一个过程。 五年的时间，他们走到了今天。 可是今后，他们还有更多的五年。 他们在欢唿声中相拥。 在风雪之下接吻。 脂粉气息盖不住少年满身的薄荷香。 季寒舟亲吻他的时候，顾言喻再次闻到了青春年少的气息。 这一天，晴空万里，艷阳高照。他们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穷极一生，用尽一切可能，将所有的爱倾注于彼此。 亲吻了他们的余生。 执子之手，三生有幸。 一幸，幸得一人护我周全。 二幸，幸得一人与我并肩。 三幸，幸得一人同甘共苦。 愿其得尝，祝其所愿。 任重道远，先苦后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