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鸿运小学妹》 第1章 上辈子的白月光 舒诺是在一阵低声的交谈中睁开眼睛的。 车在郊区的快速路上稳稳地前行。满满一车穿着蓝灰相间校服，青春洋溢的学生。 “？？？” 黑框眼镜有效地遮挡了舒诺的不安和诧异。 “真奇怪！”她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刚死在了医院？ 还好，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比她早走。最后轮到人到中年，孑然一身的她，也算了无遗憾。 反正人死了，钱没花完就对了。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床头柜上检测仪传来的‘滴’声，心脏和她都如释重负，握手道别。 有医生翻她的眼皮，照了瞳孔后，宣布了她的死亡时间。 记得网上有讨论贴。 说是人死了以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神经。 所以不能在刚离世的人面前哭泣，这样会让离开的人痛苦不堪。 如果可能，她很愿意给这帖子点个赞的。 “我要和你一起，英文怎么说？”旁边传来一个娇憨的女生声音，含糖量有点高。 “i need you”变声期的男声，不好听，也不算难听。 “i need you？” “嗯。” “法语呢？” vie en rose”标准的发音。 vie en rose” “对，就是这个。” “西语？” “adios，gracias” 女生说得有点结巴： vie en rose” “日语？” “sakura” “sakura！哎呀，季秋阳你可真会啊！” “哈！”舒诺顿时被逗笑了。心想这男生果然是真会啊！逗得人家尴尬一地还不自知。 那哪里是‘我要和你一起’的意思？ 法语分明是【玫贵人生】，西语应该也不是，至于日语更扯犊子，那是【樱花】…… 不知道那位同学晓得自己被暗讽了，会不会捶死他？ 她抬头朝对话的两人，过道旁边的两位看过去。 这个时节春光明媚，和煦的阳光正好从车窗外透进来，落在座位上的人身上。 女生长得明眸善睐，而那男生…… 阳光落在他细碎的刘海上，像是镀了金，刘海下鼻梁挺直，半敛的眼里带着细碎的笑。 舒诺看人家的时候，那男生也正好偏头，残余着笑意的目光向她扫了过来。见她忍俊不禁，不由挑了挑眉，又一言不发地转了过去。 她赶紧闭上眼睛，内心像有只不安分的兔子在跳来跳去。 眼前这些，到底是临终幻觉，还是重活一回？ 虽然这种类型的网文大量充斥着各个读书网站。 但是谁都知道回穿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么，谁能来给她个解释？ 之后的一路，估计是被带队老师眼神警告了。两人没有再交谈。 下车的时候，男生走在她后面。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语。 “c''est confession\" sentiments。”【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舒诺听着感觉有点无聊。 人家摆明了听不懂，他这是何必呢…… c''est confession\" sentiments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季秋阳，你在说什么？” “请前面那位走快点。”他说。 舒诺扭头，抬眼。 冲着自己来的？是挑衅呢，还是挑衅呢？ “adios，gracias？”她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季秋阳微愣，随后笑容扩散，轻声说：“te apao”【西语，我陪着你】 很正常的话，偏从他的嘴里压着声音说出来就很骚气。 舒诺本来只是调侃人家，这回惹得满脸通红，赶紧漠然转身，不敢再哔哔。 下车后，她习惯性地掏手机，一个毫无美感的丑八怪出现在手里，是那种旧货市场都找不到的玩意儿。 她深吸了口气，颤抖地按开手机屏幕锁。 手机时间显示：2009年4月10号，星期五。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时间，舒诺喜极而泣。 ………… 这是一次高中组织的活动。 以社区疗养院义务劳动，替代春游。 分工很快下来。舒诺被分到了陪聊组，下午活动待定。 她本来还以为比较轻松，但实操过后发现这项工作压力不小。 来疗养院的老人们原因不一，性格不同。有开朗外向的，也有孤僻冷漠的。 好在她遇到的除了一个冷漠的老爷子，别人都挺和善，也愿意和她交流。毕竟她也不是真正没踏入社会的高中生，好歹有活了四十几年的经验，还做过hr。 出门帮忙提纯净水的时候，路过一个房门大开的房间，房中笑声不断，吸引了她的注意。 更让她惊讶的是房间里居然是季秋阳。 在这些老人面前，他丝毫没有顾及形象，正口若悬河，手舞足蹈，跟个毛猴一样，逗得一群老爷子哈哈地笑得合不拢嘴。 啧，还真是彩衣娱亲。 倒是不赖！ 简单的午休之后，到访的学生们按既定流程给疗养院的老人们表演了节目。 场地是疗养院一处备有演出台的宴会厅。 舒诺是后勤组，负责音响。 一群学生们在上面唱唱跳跳，台下本来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老年人，慢慢的观众也多了起来。 “你怎么不上去？” 站在简易音响控制器前的舒诺吓了一跳。发现身形欣长的少年不知何时神使鬼差地站在身边，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他抬着头，目光落在舞台上。 舒诺不确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的人离得有点远。 她只好推了一下眼镜架，硬着头皮开口：“我五音不全，木有才艺。” “这可真是少有。如今的女生们，要不就是乐器十级，要不就是舞蹈十级，居然还有个彩艺属鸭蛋的？”季秋阳收回目光，看着舒诺调整音乐声量的手，调侃说。 舒诺这会儿的工作很简单。主持人拿话筒，她降低音量，然后就是一首配乐接一首放下去。 “没办法，老天爷不肯赏这口饭，我也想闪闪发光啊。听，这位唱得牛掰。” 她扬了扬下巴，表扬了句台上正在献唱的女生。他那位邻座。 季秋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完美的下颚线和灿烂笑脸差点闪瞎舒诺的双眼。 她赶紧回头，眼观鼻，鼻观心，认真低头搞手上的本职工作。 直到季秋阳不再言语，默默离开后。舒诺才轻轻地舒了口气，感觉爪子里全是汗！ 天晓得这魂淡家伙给了她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是她上辈子的白月光啊！ 第2章 我虽然拎着酱油瓶，但我有名字 这?她的白月光啊！ 后面一切顺利。 回到西城高中学校，已经是下午六点，正好食堂开餐。 舒诺和几个负责后勤的学生会干部收拾好东西，去食堂的时候，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大家随便应付了点后，各自回教室准备晚自习。 她穿过记忆里的操场、林荫小道，看着记忆里都开始模糊的教学楼下的展示墙……有种踩在棉花里的感觉。 最后，她晕乎乎地走进了反复重现在梦中的，有些拥挤，又挥洒了无数青春汗水的教室。 高二十七班。 一排排行间距堪比卡身材的桌椅再次清晰呈现，教室后面高耸的还是乳白色，人手一个的储物柜。 并不清新的空气，一张张还很年少，没有变得油腻的青涩面孔。 莫名亲切。 她心情微妙地在位置上坐下，把桌子里的书本全掏了出来，然后盯着书本又开始发呆。 “呐？舒诺，你傻了吧唧地干嘛？”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嘴角的微笑瞬间扩大。 何铭浩，她高中三年的同桌！ 闪烁着姨母笑。 “哎，别笑。你想干哪样？”何铭浩这会儿身形还没拉起来，跟她差不多的个头。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双掌横立交叉胸前，一脸警惕地瞪着她。 记得以往她肯定一本书拍过去的，于是她一本书朝何铭浩拍了过去。 “啪！作业拿来抄抄！” “嗷，老大，你行不行了？敢抄作业！”何铭浩落地接住她拍出去的书扔回她课桌上，接着坐下掏习题本。口嫌体正直的标准动作。 舒诺接过去，一边翻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不敢抄？会的不用做，不会的借个思路，顺道改错。高效便捷。” 何铭浩：…… 接下来的时间，舒诺以‘抄作业’的方式，完成了回归高中日常的第一次作业。 轻松又愉快。 当年她马马虎虎折腾了个211，以慰姥爷、外婆的唠叨。 不过重来一世，她却不想这样了。 年轻时挖的每一个坑，都需要未来的自己全力以赴去填补。 分分钟想倒带掐死自己。 “恭喜你，舒诺。”她两根手指夹着签字笔，轻轻地敲着习题册，敛眸微笑，莫名古怪。 ………… 她用了近半个月才重新适应了高中的紧张生活，然后调整了学习方法，很快学习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舒诺的家不在禹州市，离禹州市单面车程三个多小时。 周末放学后，坐三十几分钟的地铁回姥爷、外婆的家。每月父母会带着四岁的弟弟到禹州来一次面对面的亲子交流。 这天傍晚，她优哉游哉地拎着酱油瓶子，顺着人行道往回走。 红烧肉，缺酱油。她很乐意给老年人当跑腿。 小区路边的榕树枝繁叶茂，长势喜人。 正要拐上小石桥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突兀、无礼的声音。 “喂！提酱油瓶的！” 舒诺：“？” 一辆高大的丰田兰酷稳稳停在她身旁。后座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显惊喜的帅气面孔。 “喂！” 人生何处不相逢…… 舒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虽然我确实拎着酱油瓶，但我有名字。” 年轻的司机忍俊不禁，埋头咧嘴偷笑。 后窗那位冲她挑了挑浓眉。 “舒诺。”她说。 “季秋阳。” “……” “你家在这？那六十二栋怎么走？”季秋阳问。 青田景秀是个很大的小区，二百多栋编号确实不好找。 可巧他问的是她刚好知道的。 舒诺指着身旁的小石桥：“过桥左转。” “谢谢。” “客气了。” 两人都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车窗摇了上去，司机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舒诺停在桥头，让丰田兰酷先行。 隔着小路并排的小洋房山墙上，一个上面标着62栋，一个上面标着63栋。 进楼栋的时候，她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于是扭头朝右手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司机拎着东西匆匆上楼的身影。 ………… 4月末，父母没有按时上来看她。 5月中旬，才开车来。 “我们打算再开一家网吧。”吃饭的时候，舒中华向岳父梁永善提了一嘴他最近忙的事情。 “生意怎么样？”老人沉吟片刻问道。 舒中华笑着说：“很好。机器都不够用的。” 正给弟弟夹菜的舒诺听了，忍不住皱眉：“不要开网吧了吧，以后到处都是网络。”wif全大街覆盖…… 舒妈妈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知道什么，你专心你的学习就是了。” 她咬了咬筷头，事关自家人的钱袋子，能不损失还是不损失吧。 网吧这几年雨后春笋般的，发展确实非常迅速，生意火到爆，但寿命也短啊。尤其是被相关部门规范化后，那个行业就一蹶不振。 可她怎么能说？ “爸，妈。沿海脚步比内地快一些，你们做投资决定的时候，也借鉴一下呗。” 舒中华下意识地看向舒诺还带着稚气的清秀面庞，犹豫地问：“你是不是听班上同学说了什么？” 舒诺愣了愣，随即应声：“是啊，说得挺多的。说沿海房地产正热，楼市可期。说互联网，说股市……说大数据时代呢……” 她知道自家老爹在想啥，因为西城实验是私立，高中几年也十好几万学费。十几万在09年的时候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很多家庭几年都存不下十几万。钱，是比较值钱的。 一连串陌生又听上去高大上的词语，让舒中华和媳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们的意识里，高中生是与世隔绝的，这些东西不属于女儿的知识体系。 这时老爷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逢贱莫懒，逢贵莫赶。” 舒诺心头松了口气，有老爷子这话，算是一锤定音了。她垂眸，继续给弟弟舒可乐夹菜。 老爷子是个大半辈子贡献给了部队的军人，当年空军退下来专业去了地方。如今即便退休了好几年，在这个家说话依旧很有几分力量。 舒家夫妇俩来得快，走得急，没等过夜就带着儿子返回了丰县。 舒诺在楼下送走父母，再度考虑起投资的事情。老天给自己递了根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她要是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晃眼就看到人行道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季秋阳？ 自上次他问路，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 记得上次他来过62栋，难道他也住这？自己每周回来可都没见过他？ 季秋阳身形板正，高瘦，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穿过傍晚的暮色而来，居然有种二次元的美感扑面而来。活像是从漫画上抠出来的。 也难怪是西城高中的天花板极校草。 啧！ 舒诺一时看得走不动道。 等他走进了，才发现这人面红耳赤的，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蒙。 走起来脚步僵直，手里还拎着一打啤酒。 这…… 第3章 扔了!都扔了! 季秋阳步伐僵直，身姿笔挺，一脸木然地走到她面前，又擦身而过。 舒诺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这家伙显然是喝高了。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他笔直地在往前，都走出几个车位的距离才站住又返回，最后来到她面前。低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视线困惑又迷茫。 这个高度，又热又熏人的鼻息带着酒味全喷在她脸上！ 说实话，从肺里喷出的酒味并不难闻，但从嘴里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她被盯得退了半步，有点怕他吐。 “打酱油的？”他忽然点了个头，大着舌头。 舒诺：…… “呵！” 他轻笑一声，舒诺顿觉怀中一沉。 季秋阳居然把手里的那件啤酒塞进了她怀里？ 舒诺反射性地伸手接住，正要开口说话，季秋阳忽地捂着嘴巴转身。 “唔~” 他大步冲到旁边的垃圾桶跟前，弯腰哇哇地吐了起来。 咀嚼后的食物和着乱七八糟的液体喷溅在草丛里，散发出令人难受的味道。 看到草丛里那片狼藉，她顿时感觉才下肚不久的食物也跟着蠢蠢欲动。 赶紧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怕多看一眼要跟着吐。 季秋阳继续撕心裂肺地呕吐，那声音像是要把胃都给吐出来。 舒诺听着有点小心疼，就回身忍着反胃朝他走了两步。 “别过来！”少年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舒诺只好抱着啤酒站住。 旁边不时有三步的大妈路过，议论声随之而来。 “现在的小年轻简直不像话，喝成这样了，还给买酒！” “可不，这会儿仗着年轻身体好，以后老了就知道有罪受的！”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啊，吃多点盐都要咳嗽……” 其中一个还好心地回头对舒可欣说：“小妹妹，以后少给你男朋友买酒。对身体不好的。” 舒诺老脸一红：…… 我不是，不是我！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那群大妈走远了。 季秋阳双手撑着膝盖，又弯腰在垃圾桶边的草丛里吐了会儿，才慢慢直起身。 天已暮色，借着路灯的光，能看得清他桃花眼里全是憋出来的水汽。 东西是吐了，但季秋阳整个人的状态更不太对了。 刚才好歹还能走直线，现在抬脚就东倒西歪往前蹿。 舒诺只好上去架住他的胳膊，给他当人形支撑。季秋阳毫不客气，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可怜她只好无可奈何地抱着几斤重的啤酒，撑着个大活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给运到62栋的楼下。 楼房6层高，好在有电梯。 “季秋阳，你住几楼？”她搀着他进电梯，问。 季秋阳面无表情：“十二楼。” 舒诺无奈地又问了一遍：“青田锦绣啊，几楼？” “哦……”他绯红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四。” 他伸出2根手指：“四！一、二、三、四的四！” 好不容易将季秋阳弄进电梯，又上了四楼。 左边一看就是没人住的。 季秋阳这回没弄错方位，踉跄着站住，开始伸手在各个兜里掏钥匙。 钥匙…… 舒诺表情一点点变得无奈。 “你……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 舒诺把手里的啤酒放在楼梯间，感觉伸手摸男生的口袋有点为难。 但想他自食其力好像更困难。 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扶着他轻轻地靠在墙上，然后硬着头皮摸兜。 她摸得战战兢兢，脸都憋红了。因为他一直低头歪着脑袋看她，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什么异形…… 可惜摸到最后，除了几十块零钱和一张身份证，啥都没有。 “你不会出门没带钥匙吧？”她揪着他的衣领，近乎绝望地问。 此时的季秋阳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脑袋一点一点的。听了她的问话，费力地睁开眼睛，两眼都是无法对焦的神志不清：“恩？” “钥匙没带哦？” “钥匙？”他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忽地哈哈一笑：“扔了！都扔了！全他妈扔了！” “……” 完蛋，酒醉的人压根没法沟通。 舒诺想了想，扶着他在楼梯上先坐下。然后给姥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院子里遇到个同学，稍晚点回家。 老爷子答应了，叮嘱她早点回家。 挂掉电话后，她又给物业打了电话。物业下班后，有工程值班人员。 那边很快有人过来，还带了开锁的人。 幸亏季秋阳身上有身份证，舒诺把自己的身份号也报给了来的人。他们做了统一登记后，这才勉为其难给开了锁。 一顿折腾，进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舒诺伸手按下门口的开关，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借着灯光扫了眼屋子，偏工业风，东西品质都在线。而鞋柜处只有几双大码运动鞋。整个屋子一看就没怎么住人的。 她很快就把季秋阳扶到沙发上躺下，又将啤酒给拎进了屋。 换下的锁芯，还有全套钥匙都放在了茶几上。 五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凉。她左右看了看，从旁边的沙发里拿起一条珊瑚绒毯子搭在季秋阳的身上。 又在旁边的沙发里坐着等了会儿，见他似乎睡安稳了，这才起身关掉客厅大灯，关门离开。 回到家，两位老人还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等她。 “遇上个同学，闲聊了会儿。”舒诺随口说。 “嗯。”梁老爷子和老太太没多问，关掉电视起身回屋。 舒诺扶着季秋阳回去一路也折腾了身臭汗，回房冲澡换了身衣服，才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开始做数理化习题。 题还是那些题，知识点也依旧。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学习状态。 她拿解题当打怪兽，看到一个个小怪兽嗷嗷死在笔下，很有成就感！ 两小时后，是她给自己留的半小时课外阅读时间。 只是从解题里挣脱出来后，cpu感觉有点乱，居然一帧一帧地闪现那个矜贵少年的画面。 上辈子，她和季秋阳没有那么多交集，云泥二字诠释所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听懂他和那个女生的对话时，命运给拐了个弯？ 今晚的书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她将书反扣，闭着眼睛，右手的指尖从小拇指到食指，哒哒哒地依次反复敲在飘窗的桌沿上。 “笃笃” 房门被敲了两下。 “哎！”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 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姥爷梁永善拿着个文件袋子走了进来。 “姥爷？” 她站了起来，看向老人。 “这是你上次说的证券公司开户的全套资料，账号密码，银行卡都在。”老人把文件袋递给她，笑眯眯地说。 舒诺眼睛一亮，抱着文件袋开心不已：“谢谢姥爷！” 梁永善抬手拍了拍她脑袋：“里面还有五万块，给你当启动资金。别把我最后一点零花钱给折腾没了啊。” “哈哈，放心吧，肯定不会！” 老人说话一向干脆，事情交代清楚，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舒诺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捏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 真好，事情又成一件！ 第4章 我，胃疼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十点过的时候，舒诺正坐在飘窗上看书。 外面淅淅沥沥的，路灯映着如丝细雨。 “小诺，楼下是不是有人喊？”梁永善来敲门。 “喊我？”舒诺有些诧异。这个小区里…… 她的房间靠小区主干道，两位老人的屋子临单元门那边。 狐疑地穿上拖鞋，走到阳台上往外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灯下有个人正仰头蹲在雨中。昏黄的路灯映着他的脸，脸上全是水渍，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季秋阳？ “啊，我同学。姥爷我下去问问。” 她转身在门口换了鞋，随手抓了把雨伞直接出门，电梯也没等，顺着楼梯就跑了出去。 这百米冲刺的速度惊得老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舒诺撑着伞，在少年头顶撑起了一片空间，弯腰低声问：“季秋阳，你怎么了？” 季秋阳的声音从胳膊下传出来，闷闷的：“我……胃疼。” “要不我上去给你拿点药？我家有铝镁碳酸钙咀嚼片。”她皱眉说。 少年抬起头看向她，表情痛苦，声音有些虚弱：“我，胃出血，需要去医院。” 舒诺这才发现季秋阳在灯下的脸色十分苍白，跟鬼一样，嘴角隐隐有血迹。额头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状态很不好。 “好。”她迅速掏出手机给小区里专门跑私车的司机打了电话。 “谢，谢谢。”季秋阳一手顶着胃，慢慢地试图站起来。舒诺赶紧伸手去扶他的胳膊。抻着伞。 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因为靠得极近，浓烈的酒味随之扑鼻而来。 舒诺顿时就气笑了：“你昨天就喝醉了，今天还喝？卖酒的是不是欠骂？” 季秋阳咧了咧嘴，胃中一拧，顿时疼得闷哼一声，又往地上蹲，额头上冷汗刷刷地就淌了下来。 这时梁永善也抻着伞找了下来：“哎，诺诺，你同学这是什么了？赶紧送医院啊。” 老人就是见多识广。 “姥爷，我已经喊了车，几分钟就到。你身上揣钱没？给我一些。” “我有钱。”季秋阳抽着冷气，忍痛说：“手机掉了，所以……才……” 说话间，两道灯光扫来，联系的车已经到了几步开外的路口。 司机是院中的熟人，赶紧下来帮忙把几乎迈不动腿的季秋阳扶上了车。 舒诺飞快上楼，又迅速回来。 梁永善本来也要上车跟去医院，被她给拦住了。 “姥爷，我就送同学去看个急诊，你先上楼去嘛，这还下雨呢。” 梁永善身体本来不好，听了也就没坚持，只是叮嘱道：“记得给他家里人联系。” “哦，好。”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小区，直奔最近的三甲医院。 “喂，帮你联系谁啊？”后座上，舒诺追问了好几遍。可季秋阳胃里疼得不行，身体东倒西歪地坐不住，最后直接蜷缩着趴在了她腿上，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 舒挪被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吓坏了，忘了追问，只剩安抚。 小区到医院有一段距离，到了医院大门口时，季秋阳意识都有些不清醒，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浑身都湿透了。 还是司机去喊了急症的人来。 登记、检查、入院……等一系列处理下来，人躺在科室病床上输液的时候，已经呈半昏迷的状态。 “来，亲属来护士站填表。”戴着大口罩的值班医生离开病房的时候，朝惊魂初定的舒诺喊了一嗓子。心中暗自腹诽，看着都像还没长大的孩子，怎么就喝酒闹到急症来了呢？这些学生简直越来越敢了！ 舒诺可不晓得医生怎么想，她看了眼昏沉着的季秋阳，这才轻手轻脚地跑去护士站。 “那个，护士小姐姐，我只是他同学，邻居。” 值班护士抬头朝面前模样秀气的少女看了看，虎着脸：“赶紧联系家长，要么联系班主任。这么多资料要人签字！” “他手机前几天搞丢了……这些表格，等他醒了我问一下再来填吧？”舒诺歉意又无奈地说。 值班护士沉吟半响：“那你留个你的联系方式。” “恩。”舒诺在地址上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住址，这才返回病房。 随着药水注入身体，双眸紧闭的季秋阳脸色依旧苍白，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痛苦了，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五官棱角分明，眉头轻蹙的模样十分招人疼。 舒诺觉得老天爷在造人的时候，有时候不但给他开了门，还连窗户一起都打开了。 就像面前季秋阳这样的，不仅给了他祸国殃民的外表，居然还点了他的智商。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 她赶紧给梁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姥爷，这边暂时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我等他输完液就打车回家。” 医院大门外凌晨都有出租车晃悠，不怕打不到车。 老人沉声道：“输完液得几点了？还是我过去陪你，把信息发给我。” “哦，好嘛。” ………… 医生已经查过了房，点滴也挨个挂上。 眉眼精致的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皮肤像是半透明的，浅褐色的双眼久久盯着窗外的建筑。 偶尔一只飞鸟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又很快飞走。 五月的禹州，天看起来总是灰蒙蒙的，像罩了一层灰雾。 他有些想不起昨晚自己是怎么到医院里来的。没有手机，他连120都没办法打。似乎是疼得快要死掉了，才忍不住去找到那个叫舒诺的同校女生？ 前天喝醉了就是麻烦的她，结果昨天又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住还有些发疼的胃，却不由自主想起上个月与去养老院的情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神奇的东西。 季秋阳完全没料到自己的房子会买在她家隔壁，二十几步的距离。 这怕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了吧，居然被这么个黄毛丫头给看见了。 他收回视线，闭着眼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感觉嘴巴里有些苦涩。 “17床，病人家属呢？什么时候能通知过来？”护士捏着一摞资料过来问。 最后，季秋阳在护士异样的眼神中，自己给自己签了住院部那堆表格。翻到其中一张舒诺的，看到那张牙舞爪的字迹，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微微地笑了起来。 啧，还真是字如其人，都挺不好看的。 下午，舒诺返校前到病房里看了趟季秋阳，他在闭着眼睛睡觉。 她没有打搅，在床边站了会儿，安安静静出去找主治医生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听说要止血后四十八小时才能进食，于是抄了个护士站的电话，方便联系。 ………… 周二过后，三天运动会。 下午放学，舒诺好说歹说得到了班妈签字的出门凭条，顺便还被安排了个学生会干部慰问生病同学的任务。 她领回手机，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不远的地方被一个模样挺好看的女生给拦住了。 “舒诺？”女生一副来者不善的养自己，站在她一米外，盛气凌人地冲她挑了挑下巴。 舒诺：？ “你和季秋阳什么关系？听说是你给他请的假？” 这事说来话长，舒诺周末返校后觉得不能把季秋阳一个人扔在医院，于是就去找季秋阳的班主任说了情况。班主任那有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后面自然也就没她啥事了。 但，面前这个女生跳出来时几个意思？ 莫非搁这吃醋？既然关心人家，怎么不先问问身体情况，就在这里熊叉叉的质问？ 到底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小丫头！ 她笑了笑，没搭理。 转身把出门条给了门口的保安，安静离场。 女生怒瞪着眼睛，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外，这才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第5章 我也没得过胃出血…… 从学校出来后，舒诺其实挺犹豫的。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去面对季秋阳。 上一辈子她的喜欢，大概就像对二次元人物的那种喜欢，看脸，听剧情就够了。 至于季秋阳身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人尽皆知的她也知道，人家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 听说有过几个女友；听说出了国；听说回国开房地产公司飞黄腾达，遇上了些糟心的事情后一贫如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追悼会上。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眸深似海，她很放肆地痛哭了一场。 自此再无瓜葛。 “喏，同学，你的餐打包好了。” 粥铺里，前台小姐姐微笑着把她点的餐打包好递到她面前。 舒诺接过打包袋，直接打车前往医院。 ………… “哎哎，乖儿子，看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都是你喜欢吃的。”消化内科住院部的病房里，一个衣着讲究，身形姣好的女人笑眯眯地将吃的东西摆了一小桌。 完全忽略病床上人的脸色。 在她身边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站在旁边一扭一扭的，满脸不高兴。 “看，有鸡翅桶，有酸辣粉，有薯片，还有你喜欢的可乐……” 旁边的病友大爷看不过去了，开口说：“你孩子是急性胃出血，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 女人脸色微微一僵，讪讪地说：“那……我也没得过胃出血，我也……不知道啊……” 一直默不吭声的季秋阳微微抬起眼睑：“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我……”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我和二宝今晚在医院陪你。” 季秋阳面无表情地重新闭上眼睛，只觉得胃里直抽抽。 气的。 他伸手在被子底下暗暗压着翻腾的胃，冷声说：“你可以走了。” 女人瘪了瘪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委屈：“阿阳，你也知道我真的不懂照顾人，等，等我明天再给你带别的东西。” “走！”季秋阳眼睑低垂，咬牙切齿，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女人顿时红了眼圈，牵着旁边小男孩儿的手委屈地走出了病房。 病友大爷一路目送，深感诧异。 女人领着孩子委委屈屈地穿过灯光明亮的走廊，等走出楼下的电梯时，已然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 “二宝，咱们回家咯！” 小男孩不高兴地嘟囔：“我要吃鸡翅！” “外面买的多不卫生啊，走，回家让阿姨做去！”女人不赞同地批评。 “那你还给哥哥买鸡翅……” 女人轻哼一声：“他喜欢啊。” 小男孩：…… 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季秋阳狠狠喘了几口长气。 等胃中舒缓过来，这才又睁开眼，皱眉看着病床小桌板上放着的一堆，眼里并没有太多的色彩。 直到一个惊讶的声音将他从沉默中拖出来。 “喂，季秋阳，你嫌命长，点这些外卖？” 季秋阳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 身着校服的舒诺站在距离他病床三步远的地方。 胶原蛋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是几个纸质餐盒，一个袋子里是些日常洗漱用品。 “你……怎么来了？”他刚被气到，脸上依旧冰冷。 舒诺快步上前，把小桌板上那一堆东西清到旁边。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板上。 “我刚咨询过医生，你可以吃点粥，但不宜过多。这些你都可以吃。”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那些烧的烤的，酸的辣的，就熬段时间再说。” “我不吃辣。”绷着脸的季秋阳突然说了一句。 那你还点这些…… 这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她到床尾把病床摇了点起来，然后给他张罗米粥。 “你倒是挺熟练的。”季秋阳闻到小米粥浓郁的香味，突然感觉有了点食欲。 舒诺笑了笑：“我姥爷身体不好，住院的时候，我有时间就会陪陪他。” 季秋阳想起那晚上下楼来的老人，后来还冒雨过来接舒诺。从头到尾没有半句埋怨，还让他好好休息，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当时疼得要死要活，昏昏沉沉的。现在想来，那是个火眼金睛的睿智老头儿啊。 “你姥爷真不错。”他由衷地说。 “那是！” 舒诺欣傲娇地笑了笑。 她买了两份不同的粥，咸甜各一种。 季秋阳挺给面子，一样吃了几口。 “我买的是一次性压缩毛巾，你用过随手扔了就是。还有一次性牙刷，杯子……” 他吃的时候，舒诺一旁絮絮叨叨着，把东西分类塞进床头柜。 给人感觉不像十几岁的小丫头，倒像是几十岁的啰嗦老妈子。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她好几次，最后……都……忍了。 走的时候，季秋阳把62栋的钥匙掏给了她:“帮我给家里几盆多肉浇个水。你帮我垫的住院费等我出院再转给你。手机没了，啥都不是。” 当晚的那种情况，虽然季秋阳有卡，但舒诺没密码。是用梁老爷子的股票启动资金卡付的现。不过有学生社保，住院治疗费用不会太吓人。 “要不要把你的书带过来？”舒诺记得这家伙是个学霸。 “不用了，帮我拿点换洗衣服就行。”他摇头。 “哦……那个……” “……”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朝季秋阳看去，两人四目相对，脸上俱是一红。 时间过得很快，窗外已经是一片灰蒙蒙的暮色。 走的时候，舒诺顺带提走了那一堆莫名其妙而来的食物。 季秋阳让扔垃圾桶，她觉得有点可惜。 在楼下院子里发现草丛中有猫出没，于是把东西留在了垃圾桶旁边。 恰巧被路过的保洁大姐发现，还挨了几记飞眼。 “现在的小姑娘简直不把大人辛苦挣的钱当前，浪费哦！” 舒诺无语地逃之夭夭。 窗外天色彻底暗下来。 暖粥入胃，季秋阳心情不错。 “小季啊，你这同学看上去比你妈靠谱哈。”隔壁病友大爷乐呵呵地说。 季秋阳轻哼一声：“那不是我亲妈。” 病友大爷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大人们的事情，别太往心里去啊。” …………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 舒诺先去了季秋阳的家，帮他把阳台上几盆多肉给淋了一遍。这东西耐旱不耐涝，一周喂一次水就足够了。 卧室的衣柜里挂得满是衣服，很多连吊牌都还在。 她收拾了几件贴身长袖，又找了里衣打包好放进书包，顺带收拾了屋子里的垃圾带走。 梁家老两口看到舒可欣非正常时间归家，十分意外。 舒诺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是受班主任之托去看望一下生病的同学。 “这来来回回又耽误那么多时间，哎，你们学校真会指使人呢。”老太婆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她抿嘴一笑，冷不丁看到梁老爷子递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什么，面颊忽地一热，有血涌了上来。 第6章 小学妹，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天校运会，要不班妈怎么可能给她放假呢。 舒诺起了个早，拎着外婆熬的滚粥和暄软的馒头就去了医院。 老太太对此颇有微词，梁老爷子咧了咧嘴：“学生会交代的任务，她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孩子一根筋。” 老太太：…… ………… 到医院的时候，住院部楼下已经有人在排队打饭。 季秋阳不在床上，旁边床的老爷子也不在。等了好一会儿，一老一少才慢吞吞说笑着进门。 “小丫头，你真早啊！”看到舒诺，老爷子先笑了。 “爷爷早。”舒诺笑得像抹了蜜：“爷爷，我从家里带了外婆早上才蒸的馒头，可软和了，你尝尝啊？” “哎呦，还有我的份啊，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现在人都懒得自己弄这些了。”老爷子身材不高，是个乐观外向的。 她赶紧拎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送到老爷子的床头：“馒头养胃呢。” “唉唉！看看，还是姑娘家贴心。”老爷子笑着点头。 舒诺等季秋阳上了床，这才从床下抽出小餐板摆上，细细地用消毒纸巾擦了，放上家里带来的米粥和馒头。 季秋阳低头看着她用纤细白净的双手从焖烧杯里舀出滚粥，又用餐巾纸垫着碗底轻轻挪到他面前，忽然感觉喉头有些堵。 “外婆熬的山药米粥，放了点细毛毛盐，有点烫。” “嗯。”季秋阳应了一声，拿起勺子一点点勾着往嘴里送。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舒诺的声音。 他有些小闷，扭头朝她看了眼，发现她安静地坐在床边，正拿着本全英文读物看得眉头打结。 时而微笑，时而咬牙切齿的样子，顿时把他给逗笑了。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女竟然十分可人。 而…… 这样的后果很严重。 他不知不觉吃超标了！ 等舒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捂着胃蜷缩在床上，面色发白，满头冷汗。 吓得她赶紧喊来值班医生。 两人一起被年轻的值班医生揪着臭骂一顿，看得旁边大爷咧着牙花子嘿嘿直笑。 季秋阳觉得很没脸，尤其是看到舒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时，恨不得直接把脑袋埋沙里算了。 堂堂男子汉的脸都被自己给丢尽了，不就是个山药粥，能吃到胃疼…… “出息！”舒诺发觉男生不靠谱起来是真靠谱。 “嘶……疼……” 季秋阳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身子抽搐了一下。 舒诺立刻紧张起来，凑过去，一手扶着他的胳膊：“要不要医生给你开点药？” 季秋阳忽然睁开微阖的眼睛，睫毛在眼里投下一片暗影，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深邃而又清澈。 “小学妹，si te gusta mi？”【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声音有点轻，有点沙哑，像是怕吵醒了谁一样，还带着点害怕的味道。 舒诺背着光，他便没有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 第一次，他觉得有点小遗憾。 除了胃里有点不舒服，还有个地方有点小难受。 季秋阳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说：“小学妹，我有点困。” “好，那你休息会儿。” 八点过的时候，医生带着一群实习生开始查房，挨个了解情况。一个高高瘦瘦的实习生留在后面向舒诺交代病人的注意事项。 接着是护士配药、输液。 等一全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过。 因为早餐过量，中午只给了点没滋味的小米粥。 季秋阳感觉难以下咽，但在舒诺的逼视下，委屈下咽。 守着他吃完东西，她才去楼下买了盒饭对付一顿。 饭后也没急着上楼。 她对西语知之不多，可季秋阳那句话，盲猜都不是什么好话。 十几岁的舒诺一定会心动，但是如今的舒诺并没太将这种类似逗趣的事情放在心头。 但她想扭转某人命运的想法却是情真意切的。 比如自己，比如舒可乐，比如季秋阳的。 可她更明白，命运的车轱辘会毫不犹豫地从弱者的脸上碾过去！ 舒诺心里有点烦闷。她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持，并为了积蓄自己的力量而努力。 她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时代发展的超前认知！ 命运赏你一张超级大彩票，你也得有钱去买那张彩票不是？ 舒诺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转了好几圈，脑子里思考的东西越发清晰明确。 她将一只手搭在额前，仰头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一架民航客机从上空横穿而过，轰鸣着直入云霄。 似乎感觉到什么，舒诺下意识转身朝住院部楼上抬头看去。 玻璃幕墙反射着明晃晃的光影，什么都看不清。 ………… 午休时间的住院部十分安静，整个院区都像是睡着了一样静悄悄的。 舒诺有午睡的习惯，忍不住趴在床边睡了会儿。 病房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隔壁老爷子的鼾声，不大，不算扰人。 但她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吵醒了。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美面庞。 舒诺吓得一个激灵直起腰来。 季秋阳也猛地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捂着胸口埋怨：“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就听听是不是你打呼噜。” “……” “”听明白了，是隔壁老爷子的。没你啥事。” “……” “我说小学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呢？” 季秋阳似乎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性子。半躺在床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她呵呵一乐：“要是过意不去，陪护费可以有。像你这种一天一百二。” “哈！”季秋阳乐了：“你还真去咨询过？” “医院流程我熟啊。”舒诺哈哈笑道：“等哪天老了，孑然一身的时候啥都能搞定。” “呸呸呸！胡说八道个什么玩意！”季秋阳挑眉瞅着她：“要不等你好几十了，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凑合凑合？”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少年的戏言，可他眼神深邃凝视着她的模样，还是让舒诺心跳冷不丁地漏了一拍。 哎呀，这要是上辈子，估计睡着都能笑醒。 舒诺遗憾地想着，弓起一根手指，用指关节轻轻敲着床沿，眉眼弯弯地打趣：“季秋阳，先撩者贱哦！” 第7章 多拍两张，抵护理费 “别撩，撩不得。” 季秋阳长叹一声，懒洋洋地说：“头一次，惨遭滑铁卢啊！” 舒诺起身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乖，排队等你的女生多得是。” 季秋阳表情微僵，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委屈。 她眨了眨眼，随即忽略。 恩，中午没睡好，幻觉。 下午，季秋阳百无聊赖，陪着老爷子出去溜达了一圈。 舒诺在病房里继续看她的英语。 上辈子英语就不太好，后来的工作生活中又用不上，如今就成了她的渣渣科。 简直不是一般的痛苦！ 头晕脑胀地搞了半天，她拿着书踱步窗前，低头就看到了楼下的季秋阳呵老爷子。 少年身上没有病人那种颓唐的感觉，身形笔挺，竟把一身蓝白相间的竖条纹病号服都穿出了时装走秀的味道。 啧！ 真好看！ 是真可以凭脸吃饭的存在啊！ 舒诺调侃地想着，不由扬起了唇角，露出姨母式的微笑。 “笑什么，那么开心？” 旁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哎，方小医生！” 方洲浓黑的墨眉顿时就挑了起来：“方医生就是方医生，为什么加个小字？” “你现在是实习小医生，以后就变成大医生了嘛！”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过来是告诉你，你同学再过两天可以出院了，后面要注意饮食。今天吃过量的事情也不要再发生。不过他有浅表性胃炎，喷门闭合不严的问题，要多注意。最好定期到医院检查。” “嗯……好。多谢方大医生。” 方洲：…… 知道季秋阳问题不严重，舒诺很开心，将方洲一路送出病房。转头就看到和老爷子运动后回来的季秋阳。 少年站在护士台边，微眯着眼，黑黝黝的眸子里暗沉沉的。 直到舒诺五点过离开医院的时候，季大少爷都没给个笑脸。 舒诺还以为他会冷言冷语喊自己第二天别去，他居然没有。 晚上舒爸舒中华打电话来，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破天荒和她谈起生意投资上的事情。和她确认是不是房地产更靠谱。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房地产市场很靠谱，股市更靠谱。唯一不太靠谱的却是舒中华…… “恩。爸爸，你可以买些房子扔在那里。”舒诺给出了她的建议：“买哪里都可以。” “那禹州市可以吗？”舒中华追问。 “当然。我同学的爸爸说城市越大，发展越快。大城市早晚会把小地方的血抽干的。” “哦……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同学爸爸是做金融的吧？太厉害了！”电话里，舒中华语气轻快，像是得了灵丹妙药般。 舒可欣微微挑眉。 挂断电话后，她打开电脑，认真选股。 上辈子她拿股票也很执着，数十年如一日，只看那么几支。这种执拗让她没有在股市赔到倾家荡产，还略有盈余。 不过那种卖了就涨，买了就跌，像被庄家盯着戏耍的感觉却让她记忆犹新。 再看股市的k线图，她感觉简直是比自己的脉搏还熟悉。 心头顿时忍不住一阵激动。 真好，姐的第一桶金就靠你们了！ 穿越前辈们的战斗经验，诚不欺我！ ………… 第二天，舒诺踩着点，去医院送早餐。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了高瘦挺拔的少年。 他站在住院部门口外，身着单薄的病号服，苍白的脸上带着抹慵懒的笑，就那么眯眼看着她。 昨夜刚下过雨，气温骤然低了好几度，早晨的空气里透着凉意。 舒诺小跑过去，拽住季秋阳的衣袖走进门厅：“你怎么不穿个外套呢，早上风大！” 季秋阳低头瞥了眼她落在衣袖上的纤细手指，散漫的语气里带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不冷啊，挺暖和的。” “行吧行吧，你说了算。早饭哪里吃？” “上楼啊，外面冷。” 舒挪：…… 梁老太太很有点手艺。 昨天暄软的馒头，今天奶香拉丝的面包。 米粥没敢多带。美食当前，男人和修狗一样，没有自制力！ “嗯，好吃。记得帮我谢谢你外婆。” 季秋阳盘膝坐在床上，眼睑微敛，细细品尝着南瓜米粥的样子，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少年落在光里的侧颜当真是无可挑剔，连低头喝粥的动作都分外优雅，矜贵得让人很难不心动。 舒可欣忍无可忍，举起手机对准始作俑者。 在按下拍照按键的瞬间，季秋阳扭头朝她看了过来。他眼尾斜挑，微眯的眸子里带着窗户里透过来的晨曦华光，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要将人给彻底融化。 明明一张将好印在取景框里的艺术珍品。 可惜一秒破功。 “小学妹，要不要多拍两张？抵护理费。” 尖子声外带骚气挑眉，活脱脱南风馆正主。 死…… 隔壁大爷突然“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拍着胸口：“你们两个小家伙，能不能在我老人家面前注意点形象？” 舒诺脑子‘嗡’地一声，差点手机都没捏住。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一直烫到耳根…… 季秋阳扭头冲着隔壁大爷咧嘴：“老人家，不要口无遮拦，我家小学妹脸皮薄！” 话刚说完，胳膊上就挨了舒诺一记360旋转的掐肉。 “嘶……死丫头，下狠手啊！”季秋阳倒吸口冷气，嗷嗷叫唤。 “吃饭都不老实。快吃！” 季秋阳摇头长叹了口气，哀怨地低头继续扒他的南瓜粥。 偷拍被抓，舒诺就变得肆无忌惮，狠狠地抓拍了好些张季秋阳的照片。 都说了抵债，她还怕啥？ “对了，给我个账户。” 吃完饭，等舒诺收拾完后，季秋阳突然说。 舒诺闻言，随即不客气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网状文件夹递到他手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他的预缴住院费凭条，还有张银行卡复印件。 复印件上清晰地写着开户行，户主名称。 季秋阳挑了挑眉，嘴角微扬：“很详细嘛，事先准备，怕我赖账？” “对啊！记得还有陪护费和饭钱，我穷着呢！”舒诺不客气地冲他翻着大白眼。 “哈哈哈！” 季秋阳大笑了起来，心情极好。 隔壁老爷子吃完了奶香浓郁的拉丝小餐包，心情也极好。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幕墙落在整洁干净的病房里，有幸福的味道。 第8章 抱一个吧 这一天，舒诺还是晚上陪着季秋阳吃晚饭才离开医院。 季秋阳换了鞋子，一路送她出了医院大门。 五月的夕阳渲染得天地一片红霞灿烂，十分炫目。 此时的医院已经看不到几个病患和忙碌的工作人员，门口泊着一排等客的出租。 舒诺带着季秋阳过了马路，走到公交站台边。 不知为什么，她想和季秋阳多呆会儿。 这感觉…… 要死！ “对了，季秋阳，我明天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早饭你自己楼下凑合吧。”她突然想起老爹说明天要来禹州和她见面的事情。 季秋阳微微一愣，点头应了：“嗯。” 感觉他有些沉默，似乎有些心事。舒诺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医生说你要少喝酒。你还是个学生呢！想喝的话，往后几十年有得你晕的！” 季秋阳失笑。 公交车很快就出现在街角处，沉默的少年突然转身面对她，低头说：“抱一个吧！” 不等舒诺应声，他张开手臂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背，勾着脖子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gracias！”【谢谢】 这是个近乎礼仪的拥抱。 当季秋阳微暖的气息吹在她耳边的时候，舒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小鹿一般跳出他的怀抱，忙不迭地冲上了公交车。 她慌乱地刷了公交卡，低头在车厢站稳。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有血在往上涌，心口更是不知道跳进来多少只兔子在狂嗨。 隔着车窗，站台上的季秋阳笑容灿烂地冲她挥了挥手。 旁边的人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被这两个小年轻撒了把狗粮。 在医院大门口站了片刻的方洲神情漠然，拉开车门，抬腿上了旁边的出租车。他本来想要去对面公交站的？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最终从视野里消失。 少年脸上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也随之散去。他凝眸看向逐渐冷清的医院大门，轻轻说了一句。 “adios, mi ni?a”【再见，我的女孩。】 ………… 晚上雷打不动的五套试卷，然后半小时醒脑消遣。 梁老太爷对此表示很满意。 他本来还担心小丫头这几天早晚往医院跑，会不会耽误学习。 “老头子啊，你说诺诺去医院照顾同学的事情，要不要和她爸妈说呢？”梁老太太在卧室里悄声和自家老头嘀咕。 梁老太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挺好？你是想招她妈来骂她一顿？你那丫头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 “自从有了她那宝贝儿子以后，对咱们诺诺哪里还有半点耐心？除了教训就是教训。我看她脑袋里简直泡水了！” 老太太见他动怒，赶紧安抚：“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咱们姑娘那也是望女成凤啊。” “我看诺诺就很好。”梁老太爷摆了摆手：“被操那么多心，睡觉，睡觉！” 夜凉如水。 房间里的灯都已经熄灭，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声咳嗽或病人的呻吟。 昏暗的灯光从房门的玻璃窗透进屋子里，缓缓暗暗的。 季秋阳环抱双臂，站在玻璃幕墙边静静地低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月光透过玻璃，勾勒着他棱角分明如雕刻的五官，和笔挺的身姿，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 病友大爷默默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孩……真可怜呢，他后妈居然只来过一次，后面除了那个小女娃就再没别人来过。 这世道，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忒！什么玩意儿！ ………… 舒爸舒中华第二天来得很快，没到中午就出现在了梁家门口。 这次没有带着老婆梁晓欢和儿子舒可乐。 他其实是想让舒诺牵线搭桥去认识人家同学的爸爸。 这怎么可能？ 舒诺给舒中华泡了茶，洗了点水果摆在茶几上。 随后自己拉出小板凳坐下，毫不客气地说：“爸爸，实话实说。咱们和人家说不上话。” 舒中华瞬间气堵，脸红得像染了墨，气哼哼地拿眼瞪她：“你是不是看不起你爹？” 哄人舒诺还是挺拿手。 她小脸堆笑，侧身抱着舒中华的胳膊，甜甜地说：“爸，这怎么可能呢？你在我眼里可是非常厉害的。除了你，谁还会为了咱们这个家，在外面辛苦打拼呢？” 有一种话术，叫正向表扬。 就是在无限次肯定里给人心理暗示，那个人就会逐渐把这份肯定当成他的目标和信念。 要不怎么说‘孩子是夸出来的？’ 舒诺不知道自己多夸夸，能不能夸出个好爹妈？ 上一世的舒中华没啥大本事，虽然以舒可乐为重，对她还算可以，有吃有喝地供到大学毕业。只是后来逐渐画风离奇，不堪回首……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 舒诺的话显然让舒中华十分受用。阴沉难看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 他也打心里感觉自己确实是个二十四孝好爸爸。 好心情地抬手在舒诺精致小巧的鼻尖上刮了刮：“小嘴叭叭的，是不是哄你老子我开心？” 舒诺眨巴了两下圆溜溜的杏眼：“爹，我哪里会哄人？只会实话实说的。” 舒中华老怀大慰。 因为提前知道舒中华要来，中午饭安排在青田锦绣外的一家餐馆里。这会儿梁老爷子和老太太特意在外面遛弯，把对话空间留给了父女俩。 掰扯了几句后，舒中华又说起了投资的事情。 “买房也不太合适啊，压的钱又多。你看一个丰县就那么几号人，有多少人买得起房子嘛？好多人家里都攥着两三套……” 舒诺点头：“买房的投资期确实挺长，丰县那一某三分地上倒腾房地产也不靠谱，要是能从天然资源入手……” “天然资源？” “比如河沙。那可是谁修房子都会需要的东西。” 舒中华抬手摸了摸油光锃亮的大脑门，有些犯难：“这东西，河边不是到处都有啊？” “你现在看到大家都在乱挖，但是任何事情不都是从无序变得有序？好多地方都已经开始诊治了。”舒挪笑眯眯地极力蛊：“爹啊，咱家在当地还有些人脉，你何乐不为呢？” “这……不行不行！”舒中华摇头。 他不太愿意和官场的人打交道的。 别说是他，就是老一辈人都觉得和衙门的人打交道是很糟心的事情。 第9章 被嫌弃了 两人又闲扯到季秋阳身上，听舒诺说一直没见过他有家人陪伴，不由唏嘘舒诺极力游说：“爸爸，我们又不是干为非作歹的事情，只是力求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对不对？不用塞包开后门，比如zf的形象工程你鼎力支持一二，大家双赢，比什么都强。” “嘶……河沙哪有那么大的利润，能支持得起zf那些扯淡的形象工程……” “我同学的爸爸说了，要是没有这份魄力，那就买几套房子，等着翻几倍当个富家翁过小日子就好。”舒诺继续拉大旗唱大戏，顺手还给了个小炸弹。 “几倍？”舒中华眼睛瞬间放光，心中有不小的激动，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翻几倍？” “沿海以前房子多便宜？一线以前房子多便宜？现在咱们买得起吗？” “……” 舒诺说完后，就一副我只负责打探消息，传话的乖乖女模样。 很多人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舒中华也不例外。 他低头思索良久，突然“嗖”地站了起来，右手捏拳狠狠挥舞了两下，有种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干！诺诺，你爹我就豁出去了！谁?不干，谁是王八蛋！” “爸爸，你这样子好帅啊！”夹子音配着崇拜的小眼神跟上。 舒中华大手在她头顶拍了两下，浓眉一挑：“哄我呢？” 舒诺笑得贼甜：“我不哄我爸，哄谁嘛。” 哈哈哈！ 舒中华又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贫嘴！对了，从这个月起，我每个月多给你些零花钱！好好结交你同学。” “爸，你好市侩哦！”舒诺翻白眼。 舒中华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市侩？咱们这叫维护消息渠道，对。消息渠道！没人能把所有的东西看清楚，多听多看好处多。” “好。”舒诺狠狠点头，内心十分愉悦。 没想到和舒中华的这番长谈，还能额外得到一比收入。 高兴~ ………… 午饭照着先前的安排在餐厅里。 席间舒中华趁机把舒诺的话和他自己的想法对梁老爷子说了一遍，请他动用些关系帮忙。 梁老爷子没有立刻答应，问了几个问题后，表示考虑考虑。 老爷子身体不好，属于内退。但他的那帮子老战友都还在位置上，算是老而弥坚，在当地走出来都是个顶个的。他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害了别人。 舒中华也不着急，反正河沙资源这种事情，也不是今天说了明天能搞定。 他还有许多其他方面需要落实。 大家高高兴兴吃了顿午饭，舒中华开车把三人送回小区，就掉头回县里。 老太太乐呵呵地找老姐妹打扑克牌去了。 舒诺陪着老爷子在大院子里慢慢地散步，消食。 “诺诺啊，你爸这些想法是不是你的主意？”老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身边的孙女，有点忧心忡忡：“你现在是读书的时候，钱慢慢挣。” 舒诺早就打好了腹稿：“姥爷，于其让爸爸东一趟西一趟的瞎折腾，说不定哪天赔个倾家荡产。不如给他一个跳起来能抓到的目标呢？这真的是我同学的爸爸说的，矿山资源和土地资源会成为最抢手的。” 老爷子深表同意：“没错，不可再生资源肯定最值钱。但是我不赞同走那些歪门邪道。” “姥爷，那真的不是歪门邪道。是资源互换。”舒可欣非常肯定地说： “除了公平竞争之外，我们再给zf一份工作支持，这怎么能叫做歪门邪道呢？那些工程看似徒有其表，可就像好看的衣服和裙子一样，您能说咱们其实披块兽皮就行了吗？” “呃……哈哈哈！歪理！” 老爷子勾着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摇头笑骂道。 爷孙俩并没有就此继续交谈，这种事情也无法操之过急，更多的是见招拆招。 两人又闲扯到季秋阳身上，老爷子对舒诺学生会工作很是支持。听她说一直没见过他有家人陪伴，不由唏嘘蹉叹。 微风拂面，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茂盛的枝叶散落在小区的人行道上，勾勒出一副懒洋洋的惬意景象。 ………… 舒诺在家小睡了片刻，下午做了一堆卷子，晚上又收拾了一堆。 顺道去了趟62幢那边，给季秋阳拿了干净的外套。 之前的换洗衣服她有送过去，这是准备给他出院时用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早依旧拎了外婆做好的早餐，打车到医院。 当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推开虚掩的房门时，却见属于季秋阳那张病床整理得干干净净，被子也不见了。 她狐疑地退了一步，朝墙上确认了一回。 没走错病房啊？ 楞逼走到床头，发现墙上的病患信息卡已经撤掉了，卡框里空荡荡的。 她倒回去确认了隔壁床的信息，还是那个老爷子没错。 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于是去护士站问询。 “姐姐，请问季秋阳在几号病房？” “季秋阳？”当班护士在电脑里查找了一翻：“季秋阳昨天下午出的院，费用都结算完毕了。” 她呆呆地站在护士台前，有些发愣，随即就被气笑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得挺好，结果这么遭人嫌弃，连提前出院都不带告诉她一声！ “小丫头啊……” 后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舒诺转身就看到隔壁床的病友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顿时气恼得眼圈都红了，赶紧低头拿出给老爷子准备的花卷，上去放在老人的手中：“爷爷，这是给你带的，咸口。” “哦哦，谢谢。” “爷爷再见。”她抬脚就走，生怕走慢一步要哭鼻子。 刚走几步，哗啦啦一片白大褂从旁边的病房出来走进走廊。她不好冲散队伍，只能稍微缓步。 一个瘦削的白大褂身影缀后两步，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舒诺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突然把拎着的东西统统塞到他手上：“给！” 没等被塞东西的人反应过来，舒诺已经推开了走廊通往电梯厅的大门，冲进了电梯。 方大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硬塞进自己手里的焖烧杯，和鼓鼓囊囊的黄色牛皮纸食品手提袋，眉头皱起好大的疙瘩。 “哟，哪个闪送的爱心早餐呢？”同学凑过来打趣。 冷眼瞅着手头的东西，方洲嘴角抽搐。 神?爱心早餐！ 他憋着气，随手将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走了两步又回头把东西从垃圾桶里拎了出来。 同学：…… 第10章 把酒楼卖了吧 舒诺从来没想到，一个人能在现在这个时代消失得如此彻底。 不，也不能说是突然消失，毕竟人家还给账户转了三万rmb过来。她实付三千。 很快，她就从他同班同学那得来消息，说他出国了。 忒，什么样的情况，居然连句道别都舍不得给她？ 真是枉费她外婆每天早上的米粥！ 62栋那套房子的钥匙还留在她手上，也不知道要还给谁，舒诺就扔在了抽屉里。 有时候，她在想这大概是个梦吧? 可拿着钥匙过去给阳台上那几盆多肉浇水的时候，却又真实得过分…… 舒诺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反射弧很长的人，至少在季秋阳离开后的好一段时间，心里才感觉一天比一天难受。 这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从前的白月光呢？ 还是喜欢自己在他身上粘合出来的，那个虚无缥缈的人？ ………… 天还蒙蒙亮。 梁家的私家车已经从禹州出来，直奔丰县。 开车的是精神抖擞的梁老爷子，副驾上是活力十足，一把高马尾，满脸胶原蛋白的舒诺。 梁老太太坐在后排，正吧唧吧唧啃小餐包。 这就是个普通的上学工作日。 他们恰到好处地躲过了绕城路上的早高峰。等日出东方的时候，已经完美地飞奔在了去往丰县的高速路上。 老爷子思前想后，给自己在县里的人脉打了招呼，帮助女婿求一个和上面对话的机会。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重重。 舒中华和上面沟通了一次后，被人说得灰头土脸，啥也不是。再给舒诺联系的时候，明显就有了放弃的打算。 事情早在舒诺意料之中。 她和梁老爷子讨论后，又找班妈请了假，然后就有了这次的行程。 现场投标报价，日期定在后天，说什么也得赶回去努力一把。 班妈听说学生打算回去参加招投标，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不过好歹是私立，学生父母大部分经商，从小培养商业活动能力，也不是不能理解。 鉴于舒诺成绩原地飞升，自律内卷程度连他自己都叹为观止，于是没多考虑就给她批了假。 “我本来也不打算回去的嘛，要是底价评标就算了。”舒诺和梁老爷子聊投标的事：“人家这次招标书改成了竞争性谈判，允许二次报价。多有意思。” 梁老爷子有些纳闷：“你们学校还教这些？” “没啊，网上一搜一大把嘛。”舒诺撒谎不打草稿。商场经验哪里是读几份文件就能学到的，要是这样，大家都去当商业大亨好了。 梁老爷子也没多想，笑呵呵地说：“反正我是不懂这些，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蹦跶吧！别把学习给落下了就是。那才是大头。” “姥爷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呢。”舒诺嘻嘻地咧着嘴，眼睛眯起来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在各类招标里，她最喜欢‘竞争性谈判’！ 这可不是一锤定音，谁价低谁赢。而是在往死里压缩各报价方的利润，血淋淋的撕逼。 就算不能把资源拿到手，也要撕掉对方几块肉。 爽不爽？ 一路都是梁老爷子开车，舒诺看着老头儿慢慢显出的倦容有点心疼。但年未满十八，方向盘不归她摸。 车子一路上停了好几个服务区，等到了丰县，已经是晚饭时点。 舒诺回来得突然，没有告诉舒中华。 家里没准备饭菜，他直接就领了一家子去德翠楼。 这德翠楼是最近耗巨资新开的三层楼豪华精装餐馆，生意火爆得很。要不是舒中华和德翠楼老板交情过硬，这种临时加席是完全不可能的。 舒中华看着人家宾客盈门，再想到自己苦逼的跑了半年，腿都跑细了，结果那么悲，就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他当初也有机会入股这德翠楼？ “别羡慕了，我要是你啊，就劝你那朋友赶紧把这酒楼脱手算了。”舒诺环视着金碧辉煌的酒楼，忽地心头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对舒中华说。 “你脑子没水吧？”舒中华眼睛一瞪：“人家这年一过，本能捞起来大半！要不多久就都是赚的。” 舒诺笑了笑：“爸爸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新闻？看那……” 好吧，她爸还是个跑江湖的，不能指望他有敏锐的嗅觉。但这无关紧要，她本来就不指望自家亲爹给自己撑起半壁江山。何况她还有个弟弟？ 她的江山，她来打。 舒中华江湖野惯了，但自有他的聪明。听女儿提了一嘴，立刻就想到了她背后的庞大同学家长背景。自然联想到什么上面的小道消息。 他斟酌了一下：“这事我可不能还说，我那兄弟票子数得正高兴，我要是说了，肯定能掐死我。” 舒诺笑眯眯地看向舒中华：“我童言无忌呗。” ”嘿嘿！“舒中华摸了摸程亮的大脑门。反正他不吭声，万一啥事没有，大家还是好兄弟。万一有事，他闺女说的也等于他说的…… 一行六人上了二楼。 二楼有几个包间，剩下的都在大厅用餐，座无虚席。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了预留的位置，然后开始上菜。 不一会儿，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品就热气腾腾地上了桌。 漂亮的服务员还特意拎了瓶酒，送了饮料过来：“舒哥，这是我们老板送的。他说这会儿正忙，晚点过来陪老爷子喝两杯。” 舒中华听了脸上有光，客气谢过。 梁老爷子虽然开了一天的车，但精神和胃口都还不错。尤其是回到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感觉格外不同。开开心心地吃了不少东西。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胃口好的，自然不用说。一边和女儿闲话家常，一边逗小外孙。 只有舒诺，感觉每样都好吃，可每样都不敢多吃。于是吃个半饱，就去舒可乐身边捣鼓他。 舒可乐平日被梁晓欢宠得有点不像话，五岁的年龄，吃个饭都不老实。 舒诺不带惯的，和颜悦色地抱在腿上。 落在她手里，浑身关节都安了小马达的舒可乐肉眼可立刻规矩，活像老鼠见了猫。 乖乖低头扒饭，对她夹来的肉和菜来者不拒。 看得梁晓欢和老太太都有些啧啧称奇。 梁老爷子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姐姐收拾个弟弟，掐掐软肉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酸爽。 第11章 冲突 “诺，姐姐上次答应你的。” 等舒可乐气怂怂地吃完饭，舒诺变戏法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个遥控汽车塞到他怀里。 本来还委屈得冒眼泪花的小家伙，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 把小汽车抱在怀里，油嘴凑到了舒诺脸上“吧唧”就是重重一口。 小家伙只觉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梁晓欢看得直翻白眼，拈酸地说：“看看，这小白眼狼，啥时候主动亲过我呢！” “去，妈妈那擦油嘴巴去！”舒诺随手将舒可乐叉腰往梁晓欢怀中一放。 “吧唧~” 油嘴顺势而上。 梁晓欢嗷地一声：“你这孩子，我的粉底要掉！” 梁老太太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过去：“你不稀罕，我稀罕，来mua!！” 众人顿时忍俊不禁…… ………… “哟，老爷子稀客啊！感觉侄儿这味道咋样？” 说笑间，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五十来岁大叔出现在了桌边。这人长得十分喜庆，满面红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透着憨憨的感觉。舒中华的老交情，严虹。 梁老爷子冲着他笑呵呵地点头：“我也不知道咋样，反正我不小心就吃过量了。” “哈哈哈！”严虹听了比拿个头彩还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有您老这话，我这小店肯定还能更上一层！” 旁边舒中华眉头微微一抖，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舒诺。 意思十分明显。 ‘这种泼冷水的事情还是不要干吧……’ “哟，这是我大侄女吧？两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大叔转眼就看到了坐在梁晓欢身边的舒诺：“过年怎么也不来叔叔家玩了呢？你张姨还老是和我提起你呢！” “严叔叔好。”舒诺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举着饮料：“我也挺想张姨的，等有时间我就去看看她。这里借花献佛，祝严叔叔财源广进。” “等啥等啊，要是没啥事，一会儿吃了晚饭我们去茶楼玩会儿。我把你张姨喊出来。” 舒诺朝着梁老爷子看去。 老爷子摆摆手：“你们玩去，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黏枕头。” 正在翻来覆去看遥控汽车的舒可乐听了，抬头看向梁老爷子：“姥爷羞羞，可乐才黏枕头！” “哈哈哈！” 就在一家人准备扯走各做各的时候，楼下又上来一群人。热热闹闹一路说着。 舒中华看到为首的，不由眉头一皱，就准备去洗手间。 那人上了二楼，一下子就看到了角落里站起来的一家子。眼神一沉，咧开嘴冷笑着就带着人堵了过来。 “哟，这不是舒大老板吗？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低头不见抬头见。” 跟在他身边那群人目光也都不怀好意地落在舒家一群身上，更有甚者瞄向了舒诺。 那种赤裸邪性的目光让她十分厌恶！ 梁老爷子迎上去一步将舒可欣挡在身后，目光凌厉地怒视那人身上。 “艹！你……哎呦！”那人刚要骂出口，就被严虹冲上去一巴掌呼在脑后。 顿时就是一愣：“严哥？” 严虹看也不看他，冷着脸冲着为首的人说：“赵万，你来捧场严哥我欢迎。你要是来找茬，哪里来回哪里去！” 赵万阴沉着脸，森冷的目光从舒中华和严虹脸上来回扫过，正要开口说什么。 严虹抢先开口，慢条斯理地说：“丰县地盘就屁股大一团，你要是一团和气呢，大家和气。你要是当着我侄女面让我难堪，我也懒得给你面子。” 舒中华也许不够看的，但严虹的分量又不一样。 赵万皱了皱眉头，朝四周扫了一眼。他们位置在角落，并没有受到多少关注。 于是冷哼一声，抬手朝舒中华点了点：“老小子，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大爷我接着就是！” 舒诺站在梁永善身后镇定地打量着对面的赵万。 来的路上，梁永善给她介绍过舒中华几个对手的名字。 这赵万就是其中之一，在丰县一亩三分地，算是个子承父业的商二代。没有几两墨水，但人聪明，够狠。 手里掌握了漳河半数的河沙开采，早就把漳河看成自己的地盘。日夜盘算着怎么把其他人给挤出去，突然外面有个舒中华要杀进来，那还了得？ 简直就是断人财路，杀人父母来的。 没等舒中华吭声，舒诺从梁老爷子身后站了出来。面带微笑：“赵总，听外面说‘丰县的人一个个在外如鼠，在家如虎’是不是？” 此时丰县就是个贫困县，在外人的眼里几乎没听说过。但凡有知道的，也尽是鄙夷。 赵万不屑地冷哼：“你配和我说话么！” 严虹怒目一瞪，就要发怒。却感觉衣袖被人一扯，是舒可欣。 她迎上赵万淬毒般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回答：“配不配的，等砂石招投标结束，不就看出来了？” 这淡定，戏谑的语气让赵万微微一愣。他这才拿正眼打量了舒可欣。 见她不过是面容清秀的高中生模样，冷哼道：“行，咱们招投标见！”说着冲身边的人历喝一声，扭头下楼，扬长而去。 出了酒楼，紧随其后，被严虹打了巴掌那人有些不服地凑到赵万身旁：“万哥，要不要派几个兄弟去弄那小娘皮？” “啪！” 赵万反手一耳刮子甩在这人脸上，接着朝他大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人吃痛，要不是被身后的人扶住，差点没站稳。 就见赵万双眼透着恶狼的眼神，狠戾地盯着他：“老子收拾一个小丫头片子，还需要那些下作手段？” 这人被吓得哆嗦，赶紧低头噤声。 ……………… 这边被赵万一打岔，舒中华就没了喝茶的心思。 梁晓欢忍不住训斥舒可欣：“你怎么回事？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学可乐闭嘴。” 被外婆抱在怀里的舒可乐听梁晓欢提到自己，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梁晓欢还要接着说，被梁老爷子一记眼刀过去，顿时噤声。 第12章 得罪人 最后，梁晓欢带着儿子和梁老爷子夫妇先回家。 舒中华父女俩留下。 这会儿七点不到的样子，严虹媳妇吃了晚饭，稍事收拾就匆匆过来。 四人一起上了德翠四楼的德翠茶楼。 本来舒诺也不是非要劝说严虹出掉酒楼。可刚才饭店里他毫不犹豫地维护了自己，她就觉得自己不可以置身事外。 2009年的几千万，啧，禹州市的地都够买一小片了。 “喏，这是我去沿海带回来了，你拿着玩。” 包间里，严夫人随手就把一个看上去质感不错的小礼品袋塞进了她手里。 舒诺目测是givenchy的小饰品，心安理得道谢、收下。 严虹和他媳妇是原配，两人相差岁数不大，都是一等一能说会道的。 四人围着茶桌坐下，随意闲聊。 “诺诺在禹洲那边读书感觉怎么样？我都有点后悔没有让严悦去禹州读书呢，说起来你们俩有两年没见了吧？”严夫人笑看着舒可欣。感觉她到底是去了大城市，身边的人不同，似乎气质变化也很大。 舒诺微笑道：“宋阿姨，其实也还好。我倒是很羡慕严屿宋能留在你们身边，经常能见到爸爸妈妈。” 严夫人伸手握住舒可欣一只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爸妈也是希望给你更好的条件，屿宋她爸可舍不得每年出那么多的学费呢！” 这当然是调侃居多。严虹回头故意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毫不留情揭他老底：“也不知道是谁说儿大不由娘，多留一天算一天？咱们可没有梁老爷子去禹州给咱们镇着！” 大家很快从舒诺的学习转移到舒中华的砂石投标上。 严虹也不知道怎么劝，只是伸手拍了拍舒中华的胳膊：“兄嘚，哥也给你使不上多大的劲。这样吧，你到时候要是缺个三五十万的话，就跟哥说一声。” 严夫人一旁点头，微笑不语。 “严哥仗义，做弟弟的我先谢了。我其实也就玩一票吧。啧，这年头想做成件事情是真不容易。”舒中华咧嘴一笑，又盯了旁边的舒可欣一眼。 即嘚瑟，又担心。 严虹吸溜了一口杯中的浓茶，目光在舒中华和舒诺父女俩脸上转悠了一圈：“诺诺啊，有啥事不能说，和你严叔叔打这马虎眼呢？” 有的人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严虹显然不装。 听他问起了，舒诺也就决定开门见山。 “严伯伯，我有几句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呢你和阿姨生气过后，还请多思量思量。”她先打预防针。 “嘿！听听，我这大侄女说话整出一套一套的了。”严虹笑着抬手拍了拍脖子后的福包：“行，你就说吧。伯伯我五十好几，二百来斤的人还能和你个小丫头生气？” 严夫人听得好笑，在一旁抿嘴。 舒诺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严虹：“严伯伯，听说您这新酒楼花了不少心思，不少钱。是咱们丰县的当家花红，独一份。” 严虹嗯了一声，眉宇间带了一丝得意之色。 舒诺又接着说：“我看这人均消费不低。咱们丰县能消费的也就那几群人，严伯伯这酒楼看着生意红火，却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 严虹听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疑惑地扫了眼对面的舒中华，见他脸上也带着急色，才又把目光挪回舒诺脸上。 语气加重：“大侄女，你听谁说的这些有的没的。你严伯伯我开顶级餐馆自然是有充分的考量，怎么可能是无根之木？” “可风已经在吹过来了啊。让做的事情未必能做成，但不让做的，一定做不了。”舒诺这句话就更奇怪了。 严虹冷哼一声，语气变得很不客气：“大侄女，虽说你在大禹州呆了几年，也不过是在闭门读书。社会你不了解。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的，就是个餐饮还不能做咋地？” 天天日进斗金的生意，突然来个人说是遭瘟的，莫说是脾气直的严虹，就是脾气好的怕也要翻脸。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严夫人见舒诺被说得没吭声，赶紧出言调和气氛：“哎呀，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聊天就聊天嘛！” 但心里也还是挺不满意舒诺这样说。 做生意的，最忌口招风（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是就是，我觉得今天的茶味道不错啊！这茶汤也红得发亮……”舒中华强行扭转话题，希望自家姑娘知难而退。 舒诺像是听不懂人话，绷着小脸，异常严肃地看着严虹：“如果只是立足大众消费是没问题，但严伯伯如果多方面考虑，肯定不行。可欣建议伯伯能在好时机把生意脱手。” 严虹闻言瞬间整张胖脸都僵住了，再没了先前的客气，冷眉冷眼地看向舒中华：“中华啊，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呼，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起身拂袖而去。 严夫人也跟着起身，不赞成地看了眼舒诺，转身追着丈夫出了门。 她先前还觉得舒诺举止得体，谈吐大方来着？ 房间里舒中华瞪着舒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被舒诺下了降头，居然听她建议…… 正要端起当爹的架子训斥两句，舒诺却扭头冲他若无其事地一笑：“爹啊，咱们去研究研究你的河沙投标呗？” 舒中华：…… ………… 第二天，父女俩在书房嘀咕了一天。 上午是舒中华在问，舒诺在回答。下午就变成了舒诺在问，舒中华在回答。 到晚上的时候直接熬通宵。 梁晓欢直接看不下去：“你公司不是有人吗？干嘛不让他们做？” 舒中华颇为不屑：“晓得什么叫公司机密不？天天追剧，能不能与时俱进点？” 客厅里陪可乐玩的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却被梁老太爷一个眼神阻拦着，没能进去给姑娘当靠山。 梁晓欢被舒中华梗得不轻，想找自家女儿求助。 没想到舒诺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凉凉地说：“妈，等可乐上幼儿园，你也该出来做事了。你说你放着闪闪发光的执业资格证书捂灰，是多想不开呢？” “我还不是为了带可乐，料理家？你爸平时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手的。”梁晓欢顿时怒从心起，心里委屈得不行。 舒中华抗议地说：“我那不是在外面挣钱养家吗？” “就是啊！总不能一天到晚像陀螺连轴转吧？”舒诺点头站队。 梁晓欢气得脸都白了。 她没想到自己几天会听到爷俩这样一翻言语。她还以为自己…… 舒诺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带娃阿姨，一个月两千；做家务的阿姨一个月两千。你还怕我爹挣不到这个钱嘛？他才不想让你当全职保姆，你好好的在外面找份工作，挣钱买花戴，分出心思来指导可乐学习，不香吗？” “啊……” “啊？” 舒家夫妇都是一愣。 照这样说很对啊。梁晓欢又不是傻子，瞬间反应过来女儿在帮自己说话，但同时也在点自己。 她表情古怪地扫了眼电脑跟前的舒可欣。 这丫头说话怎么弄得老气横秋的了？难道真的是被高中学习摧残的？ 舒中华直接抬手在舒可欣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子：“臭丫头，明着帮我，暗里损你爹我是不是？” 舒诺：狗头…… 第13章 拆台来的 第二天上午赵万带了四个人。等甲方的工作人员一到，就递交了厚厚的投标资料。 其他投标的人也陆续赶来，居然把不小的休息室塞得满当当的。 而被他视为头号对手的舒中华则是擦着点，带了两个年轻助手过来的。 三人清一色蓝黑得体小西装，看上去精神又干练。 一进休息室，众人的注意力就被舒中华三人给吸引了过去。09年的时候一二线城市工装上班是常态，但是像丰县这种十八线小县城，也不是没西装，但贴身的小西装款式确实新鲜。 舒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赵万。 精瘦精瘦的一个，穿着不太合体的西装，里面套着浅色t恤。 还算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冷。他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神情阴鹜。 舒诺又不是真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会被那样的眼神吓住？当然是陪着舒中华选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啧，怪好看的呢？”赵万身后一个小弟看得挺眼热。 另一人立刻反驳。“嗤，虚头巴脑的，我就看不惯！” 见赵万脸色阴沉，两人立刻噤声。 九点半的时候，甲方代理人抱着抽签的箱子进来。 “各位过来抽签决定谈判顺序。” 在场的几个老板，彼此都认识，大家乐呵呵地上去抽了签，然后交给工作人员做登记。 舒诺她们的次序排在上午最后一个，不用在休息室干等。 而赵万则抽到了第一。 去谈判会议室的时候，他居然神使鬼差地绕了个路，带着四个小弟从舒中华背后转了过去。 看到舒中华表情不太自然的那瞬间，他竟然有种愉悦的感觉。 赵万和舒中华的谈判在一首一尾。 谈判会上的唇枪舌战自然更是难免。 轮到舒中华自述方案优越性的时候，一个青年推门走了进来，坐在边角的位置。立刻有工作人员把资料送到他的手上。 “这是我们谈判组的成员之一。”甲方面带微笑地对来人做了个含糊不清的介绍。 舒诺愕然地朝那个人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感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对面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舒诺立刻朝那人露出个标准的职业化微笑。 姜衡漠然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手中的谈判报价看。 他是空降下派来的副县，分管商务。说白了就是分管招商引资。 这对丰县这个经济贫困县而言是急缺的。 但是…… 丰县是个软件、硬件都不具备，偏偏地理位置还不那么好的临江县城。 河沙开采招标这种事情，他本来压根没打算过来，奈何人家几位都忙得晕头转向，只有他一位在办公室泡茶看报纸……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等舒中华说完，会议主持人公式化地问。 “没有。”舒中华抹了把额头的细毛汗。他也自诩江湖行走几十年，可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心紧。 接下来是双方问答环节，问题大部分都是甲方拟定的。 谈判会开到尾声，主持人开口：“就你们的报价，有没有可能再做调整？” 舒中华虽然已经知道有这一波，但是听到让做调整的时候，还是肉抖了一下。 在这样的投标里，几万十几万根本不当回事。 “可以。”他咬牙应下。 眼看主持人就要宣布谈判结束。舒诺忽然开口：“几位老师请等一下，我还想最后争取争取，不知可以不可以？” 她虽然穿着一身小西装，还挂着一副黑框眼镜，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但身上的稚气和学生气哪里能逃过对方那些火眼金睛。 主持人向最后进来的姜衡看去。 姜衡单手握拳，轻轻在唇边咳了一声：“好，我们听听。” 舒诺本来是给舒中华提了几个方案，这些方案也会由她来抛。但在看到姜衡的瞬间，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她凭着上一世，记起来这位。 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实干型官员，可惜前途多舛。 “对于这次河沙开采权，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当抛砖引玉。如果说的不妥当，还请各位老师海涵……”舒诺语言速度不快，用的是标准普通话，清晰的声音里带着少女的甜美和几丝稚气。 对面几位闻言，看向舒中华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弄得他很想钻桌脚。 姜衡本来也是随意听听，反正马上就要下班了。 “其实丰县也不是没有资源，城市建设正在慢慢起来。随着经济发展，我们的生活会慢慢向一线城市看齐。既然县上有资源，民间有资金，大家何不资源整合，做大平台，各取所需……过分强调国退民进，和国进民退都有失偏颇，我们有自己的经济特色啊……” 舒诺把刚才打的腹稿，慢条斯理地说出来。这个都是后来大势所趋。但此刻，很多财政艰难的小县城都在疯狂地卖掉那点绝无仅有的家底，就……很混乱。 这种空洞的话本来是打动不了任何一个人的。 但姜衡上午还和大学同学发了几句牢骚，谈及穷困县发展像蹬天梯。这时听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学生，说那么一口官方的话，忍不住出言挖苦：“口号呢，谁都能喊。政府退出企业管理这是大势所趋。照你那么一说，岂不是开倒车？具体落实？” “咳咳咳！” 舒中华刚好在喝水，听对面这么不客气的话，顿时呛了一口，埋头狠狠地咳了起来。 “zf退出具体企业管理，为什么不能拥有所有权呢？国外也有许多的职业经理人，拥有者和管理者分属不同的人。”舒诺见有人接腔，还是她看好的那位，顿时毫不犹豫地应道： “例如设立个公司，zf把开采权折现，民间资本按照一定的比例注资……按照公司制的模式运营管理。这说得，总比一锤子买卖好吧？” 姜衡皱了皱眉头。 “再说现在房地产市场正在兴起，卖地也能缓解财政赤字……” 姜衡被舒诺气笑了，“啪地”将手中资料往桌子上一扔，冷脸道：“说得简单！我看你不是来投标的，是抱着拆台的打算来的！” 第14章 突发意外 他这一翻脸，那一排坐着的人都跟着敛了笑容。 舒中华这会儿想给自己脸上来几巴掌，这丫头简直…… “这位老师，话可不能这样说。”舒诺半点都不虚，抬眸迎上姜衡犀利的目光：“不经过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也是本着为咱们丰县好，情真意切地提出可行性方案。我也知道想办好，办成一件事很艰难。可咱们又哪一件事容易过呢。” 姜衡她的理直气壮怼得微微一愣，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不过套话谁都会说，只是对面这个小丫头说起来太过于流畅，未免东施效颦。 最后，姜衡带头离开，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 天不是一般热，太阳火辣辣地叼着，像是要把人闷熟。 中午大家在外面草草吃了个饭。 舒中华气得全程没搭理舒诺。另一个小助理也没敢吭声，觉得老板家的这位小姐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换句话说就是书生气浓。 再回到谈判场所休息室时，赵万看过来的眼神里怎么都带着三分邪性和几分鄙夷。 舒诺有理由怀疑他知道了自己在会议室怼那个年轻副县的事情。 甲方当天是不可能给结果的，但所有参与方都在休息室没离开。大约是感觉能听些风声也好。尤其是今年貌似还跳了根舒中华这样的棒槌，看看笑场也好。 这些人一个个言语之间尽是去捧赵万，明里暗里踩舒中华的。 舒中华忍住了，全程寒着脸，一声不吭闷头喝茶。 舒诺有些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她爹会绷不住面子，扔下自己在这顶雷，溜之大吉？ 看来，事业果然是改变男人最好的良药。虽然就目前来看他忒惨了点。 所有谈判在下午四点前结束，甲方将于两日后书面通知谈判结果。 赵万在那群人的簇拥下，扔给舒中华个不屑的眼神，扬长而去。 偌大的休息室转眼走得只剩舒可欣父女三人。 “你啊你！”舒中华忍不住伸手在舒可欣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接着长叹一声，背着手也走了出去。拎包小助理迅速跟上。 舒诺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应对得太生涩。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调整思路再战。反正她是不可能让自己拥有的优势就那么溜之大吉。 晚上自然没有庆功宴。 舒中华在家把舒可欣埋汰了一通后，勒令她赶紧回禹州认真读书。要是考不上一本，就直接滚蛋回家。 晚饭后，梁老爷子带着舒诺去河边遛弯。 此时夕阳落山，河风习习，绿柳低垂，少了几分白天的炎热。 河边多了不少纳凉的人，爷孙俩并排走在河边的人行道上，时不时让过迎面而来的人。 “怎么，实际比预想的复杂吧？”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舒诺问。 “是啊，我知道虎口夺食不容易，那不是想试试嘛。其实我提出的建议也真的可行。zf把采矿权评估作价，再进几个民间资本，大家合作成立个公司，简直是东方不败！偏没人听得进去，忒！” 舒诺虽然也挺难过，但她毕竟没有像舒中华那样前期四处奔走。如今失败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却也让她明白，事实和想象是有巨大差距的。 在不具备对等的话语权时，不会因为她有朝前的认知，就能虎躯一震，四海归服。 钞能力，比超能力重要。 两人走着来到了丰县临河最好的茶楼，独立在广场旁边，朱红色的三层仿古建筑，古色古香。 “姥爷，咱们上去坐会儿。”舒诺怕老人不耐久走，笑着建议。 茶楼的老板娘约莫五十来岁，面善。 里面只有稀疏的几个在喝茶，老板娘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二楼的小包间。 灯光不甚明亮，茶也便宜，还配送一叠葵花籽。 爷孙俩喝茶，磕瓜子，闲聊着。 天色渐暗，路灯亮了起来，数不清的飞蛾在灯下拍着翅膀，第二天又是一地伏尸。 广场上音乐震天，群魔，咳，群英荟萃…… “走吧，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赶回禹州市呢。”续完了一小壶水，梁老爷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灰：“我去个洗手间。” “那我去楼下结账。”舒诺笑着应了一声，去楼下的柜台处结账。 “一共三十，补你二十。” 她刚接过老板娘的找补，就见老板娘神色微微一变。随后一个身子挤在她旁边的柜台上，浓烈的酒味直直地喷在她脸上，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舒家大小姐啊？怎么？喝茶也不带上哥哥我？” 舒诺倏地一惊，猛地侧身退后两步。 就发现这人面色不善，双眼充血，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这……她好像有点印象？ 老板娘试图打岔：“哟，石哥，你也来喝茶啊？你……” “闭嘴！老子没跟你说话，一边去！”来人森然横了老板娘一眼，又将有几分怪异的眼神落在舒可欣脸上。 舒诺紧张起来，求救地看向老板娘。她记得前天吃饭的时候看到过这人，在那个赵万身后！ 真是来者不善！ 老板娘眼神躲闪地低下头，她也不想惹事…… 用兜里的手机偷摸报警不太现实。这个时候的实体按键会发出声响，和拍照的喀嚓声一样引人注意。说不定适得其反还惹怒面前这个酒鬼！ 她脑子里飞速地盘横。茶楼的大门是前后对开的，也就是说她后面还有一扇门，只要跑出去大概是能够脱身。 面前的人龇咧着大黄牙，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脸上。在他步步紧逼之下，舒可欣又退了一步，猛地转身跑了一步，却被门口立着的两个人给拦住了。 舒诺：！！！ “小丫头，劝你安分些。我们石哥只是想和你聊聊！”面前这两个身上也带着重重的酒味，潮红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她浑身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更怕梁老爷子这时突然现身来护着自己，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 舒诺暗暗捏紧了拳头。 外面乐声响成一片，她只要冲出去，脱险概率很高。 可对方有足足3个人，在这堵得太紧，一边是柜台，一边是楼梯…… 她目光迅速搜索，忽然看到外面灯光下闪过的面孔，顿时双目一亮。 “姜衡，救我！” 她大叫一声，猛地推开面前挡路的姓石男人，全速朝门口冲去。 “艹！” 姓石的男人猝不及防被推开，接着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紧追而出。 “姜衡！” 舒诺大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路过门口的年轻男人，刚抓住他的衣袖。 下个瞬间，一个如狼似虎的身影冲出来一手揪住了她的后领往后扯，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道：“艹！你这个小贱人，你居然还敢跑，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啊！” 舒诺尖叫一声，被拽得踉跄跌倒，甚至在人行道上被拖行了两步。 姓石的男人同伙紧跟着冲上来。 茶楼老板娘见势略松了口气，赶紧拨了报警电话，就看到从卫生间快步走出来的梁老太爷。 她赶紧上前将人拦住，生怕老年人有个什么好歹。 姜衡愕然地看着面前的突发状况，意识到有人当着他的面为非作歹时，顿时涨红了脸，怒不可遏地指着舒诺身后那人鼻子怒喝道：“松手！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第15章 做牛做马报答你 他旁边的人却突然动了，利落地扑上去，冲着那姓吴的男人脸上就是一记狠拳。接着把舒诺给捞了回来。 姓石的被一拳打倒在地，瞬间跳了起来。酒精使血液完全沸腾起来，他凶神恶煞地瞪着面前坏了自己好事的两人，突然从旁边抓起一块告示牌，举着就朝他们砸过去。 他身后的同伙也不甘落后，嗷一声冲向姜衡和他身边的人。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周围众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呆了，不约而同围拢过来。 …… 半个小时后。 一群人齐聚pcs。 等着询问笔录的时候，姜衡气得想打人。 老同学路过丰县，特意过来看他。 丰县如今能逛的地方也就是这滨河路。没想到陪着出来逛逛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歹是在他的地盘，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而另一旁的舒诺铁青了脸，盯着地面一言不发。梁老爷子好言安抚了半天，她才伸手抓住老人的手，小声说：“姥爷，你放心，我没事的。” 梁老爷子被气得嘴唇直哆嗦，但他好歹是个老江湖，并没有在这里表现出来太过分的情绪。 “姥爷，我真的没事。”舒诺摇了摇头。她不想老爷子心里一直在这事上打转，忽地笑着说：“姥爷，你肯定想不到谁救了我。” “谁？”梁老爷子微微一愣。 “是姜副县长，和方医生。” 梁老爷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啧，小丫头，心理素质不错啊。”一个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挺不客气的：“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是谁呢。” 舒诺小声地向老爷子解释：“这个是我同学住院时，在医院认识的实习医生。” 梁老爷子立刻向对面而坐的年轻人点头致谢。 方洲身手不错，但为了保护舒诺和姜衡，脸上还是挨了一圈，半边腮帮子有点红肿。 他好气又好笑地瞧着舒诺：“怎么到哪里都有你？” “这是我老家好不好。”舒诺本来还挺感激，有些歉疚，听他那么一说，顿时也来了气：“合着我喝茶都不对是吧？” 方洲：…… 他有这个意思吗？没有吧？ “诺诺，怎么说话呢。”梁老爷子皱了皱眉头。 舒诺咬了咬下唇，翻了半个白眼：“那个……对不起啊，刚才谢谢你……” 咱们是乖乖女，有理就跳，有错就认。 方洲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有名字，不叫‘那个’。” “谢谢方医生。”舒诺再次乖巧开口。画风惊变，令方洲有点后脖子乍凉的感觉。 “哎？你们认识？”从询问室出来的姜衡发现这边有情况，就挺惊讶。他说一向稳重的家伙怎么突然暴起，原来是认识的。 “姜副县长，谢谢。” 梁老爷子起身朝姜衡伸出手去，握手以示感谢。 “老人家您坐，您坐！”姜衡赶紧弯腰把梁老爷子按回椅子里，赔笑说：“这也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让您和您孙女受到了惊吓。” 这时zf的人匆匆赶来，舒中华也带了人赶到pcs。 姜衡碍于身份原因，不便久留。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在这等待事情处理结果，随后与方洲交谈了几句，先行离开。 舒中华没想到自己姑娘和老丈人喝茶都能喝pcs来，听了事情的起因后，气得面红耳赤。在走廊里恶狠狠地骂道：“狗入的，欺负老子没人是不是！老子……” “pcs里不要大声喧哗！”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 他脖子一缩，恨恨地咬了咬牙，眼底怒气翻涌。 一遍流程下来，快十二点的时候舒家一行和方洲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离开pcs。 至于那三个喝醉了发酒疯的，暂时留在了里面，等着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宽床大被。 ………… 工作人员开车先把梁老爷子和舒中华送回了家，又送方洲回宾馆。 舒诺一路陪同。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挂个急诊？”同坐后排，看着方洲红肿的腮帮子和挂着血的唇角，舒诺有些后怕。 幸亏那群人身上没带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然后果还真不敢设想。 方洲应声：“不用。” 见舒诺一脸不敢苟同，于是扯了扯没受伤的那边嘴角：“怎么，不相信我的专业？” 舒诺扭头看向窗外倒退而过的寂静街景，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街上行人稀少。 没人说话，车里的气氛一时就有了丝尴尬。 好在车子很快就到了宾馆门口。 方洲下车。舒诺请工作人员稍等片刻，自己也跟了下去。 “不用送了，时候不早了。”方洲双手插在衣服袋里，站在人行道上低头看着她说。 “要的要的，那可是救命之恩。” 方洲嗤笑一声：“想报救命之恩？我这职业……” “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 “哈！”方洲大笑，冷不丁扯了脸上的伤，顿时嘶地倒吸口冷气。 “走吧。送你进去。” 舒诺陪着方洲进了大门，穿过片空地，往酒店大堂走。 “你这冷笑话，冷死我了。”方洲捂着腮帮子抱怨。 嫌人长得丑，才会说‘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 这小丫头是有多瞧不起他？ 好歹自己也是堂堂医学生，硕博连读？身高一八几，还被星探挖过…… 简直是没眼光！ 似乎感觉到了某人的幽怨。把人送到大堂门口，舒诺犹豫开口：“要不……明天晚上请你吃烧烤？” 方洲剑眉微挑，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腮帮子：“火上浇油？” “那就算咯，反正我是诚心诚意的。”舒诺双手一摊，表示万分遗憾：“丰县这边没啥特色，有处烧烤倒是我每年回来都要打卡的。” “哎……真的假的，有那么上头？”方洲将信将疑：“要不我明天约上姜衡？” “别，你要是约姜大县长，那我可就洗不脱居心叵测的嫌疑了。”舒诺赶紧拒绝。 两人站在门厅口说了几句，约好明晚的宵夜。 舒诺赶紧匆匆朝门口跑了出去，人家工作人员还在车里等着。 方洲目送小丫头安全上了车，转身朝电梯间过去，就见姜衡从大厅的沙发里站了起来。 第16章 再笑就不厚道了啊 舒诺回到家，屋里灯火通明。 一家老小，除了舒可乐和哄睡的老太太，另外三位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梁晓欢穿着家居服，面沉如水地坐在沙发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看到回家的舒诺，劈头盖脸就训斥起来：“你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出去散个步都得给我惹是非！” 舒诺愣了愣，愕然地看着梁晓欢一张一合的嘴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宅家的中年女人有些匪夷所思，还有点面目可憎。 上一世，她也是初中毕业就外出读书，本来就淡泊的父母亲情在他们追生了舒可乐后，更加淡漠。否则也不会到四十几还没有想成家的念头。 给她的感觉就是彼此对付着，完成养育和反哺的义务。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不是？那小流氓怎么别人不去招惹，就招惹你？”梁晓欢见舒诺冷着脸，更加气恼，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度。 提前回来的梁老爷子和舒中华并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梁晓欢，却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舒中华还没什么，梁老爷子倏地就变了脸，捏着白瓷水杯的手一紧。 舒诺愕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梁晓欢。小脸因愤怒而涨红：“你真的是我妈？不是那些恨我不死的三姑六婆？” 梁晓欢愣了愣。 “什么叫小流氓不去招惹别人，就招惹我？你这是觉得被人欺负是我的错？我自找的？”舒诺怒声质问：“是不是有一天你家舒可乐在幼儿园被人抢了玩具挨打，也是舒可乐不懂事？” “你说什么呢！”梁晓欢一听她拿舒可乐打这样的比喻，顿时就不乐意了，虎着脸猛地起身就要朝舒诺冲过去。 “嘭！” 一只杯子重重地砸在梁晓欢脚边，稀碎。 梁晓欢吓了一跳，愕然地扭头看向梁老爷子。 “爸？” “你老子我和可欣一起去喝个茶，碍着谁了？就该挨揍？” “爸，我不是……” “闭嘴！给老子滚进去！看看你这德性，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蠢到骨头里了！”老爷子怒不可遏，额头青筋鼓胀，被梁晓欢气得不轻。 梁晓欢还要争辩，眼角的余光发现舒中华已经皱起眉头，这才收声，咬着下唇气鼓鼓地拧身离开客厅。 舒诺扯了扯嘴角，走到老爷子身边，伸手给他抚背：“姥爷别生气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她这会儿脸红尚未退去，又被梁晓欢的‘受害者有罪论’气得不轻，眼里含着点生理性液体，落在老爷子眼里，那简直是标准的委屈又隐忍的小模样，心疼得不行。 “你也别生气，你妈她一时糊涂。”老爷子慈祥地看着她，伸手拍着她的手背，缓声安抚。 舒诺敛眸：“姥爷，真没关系。” 舒中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过分冷静的女儿，忽地开口说：“我打听了那个叫石勇的，他是赵万手下的大混混。咱们那天在德翠楼吃饭见过一次。” 说完他攥了攥拳头：“等这事缓缓，非找人收拾那小子不可！太可恨了！” 梁老爷子皱了皱眉头，罕见地没表示反对。 舒诺见状再度扯了扯嘴角。心头暗自腹诽：自己这个爹还真有意思，在自家女儿面前演什么戏？他又不是不知道当事人里有一个是姜衡。 有这种人物在里面，那个石勇能有好果子吃？ 当爹的表示关心，她这个做女儿的肯定不能不识好歹，接着别揭穿就好了。 “谢谢爸爸，我也没事，咱们就……不用节外生枝了。” 舒中华咧着嘴巴，双手往大腿上一排，蹭了两下后起身：“行，今晚时间不早了，姥爷和诺诺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就睡。”舒诺应了。 等客厅里只剩她和梁老爷子的时候，她才开口、：“姥爷，我明天要请救命恩人吃晚饭，行程就改后天吧。” 梁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感觉请人吃烤串有点儿戏：“要不让你爹出面？这样更正式些。” “不用。有些时候太正式了，反而大家都不习惯。” “行吧，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需要我这老骨头出面的时候，就说一声。” “好啦，姥爷您休息去吧，这都被那倒霉鬼折腾一天了。” ………… 洗漱后熄灯上床。 舒诺没有让自己的情绪被梁晓欢影响太久。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茶楼那事，感觉有点奇怪。 这石勇显然是喝了闷酒，可为什么拿自己撒气？丰县就这么大点地盘，自己好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 说不定在哪里受了窝囊气，正好碰到自己这个倒霉的？ 半天不得要领，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夜乱梦，醒来什么都记不得。 她洗漱后出去吃了早饭，然后回家看考前英语专业资料一小，刷数数理化考卷两小时。 估计是舒中华和梁晓欢解释了昨晚茶楼的事情，梁晓欢三不五时地总要过来和她没话找话说两句。 舒诺淡淡地敷衍着。 约莫十一点过的时候，舒中华那边还没消息，老爷子这边却有人打电话过来。 说是河沙的竞争性谈判一事暂缓了，似乎有新的考量。 舒诺顿时就笑了。说不定石勇就是在赵万那受了气？ 午后舒中华接到朋友电话，说赵万的人去取石勇的时候被拒，电话打回公司的时候，赵万正在开会，当着众人砸了手机，脸都气青了。 舒中华有些担心，想催自己老丈人带女儿先回禹州。 可一想到自家女儿晚上和副县的朋友还有个饭局，只能硬着头皮忍了。 ………… 晚上九点过，舒诺在方洲下榻的宾馆门口接到他。 因为整个丰县不大，两人没有打车，慢慢地朝烧烤摊所在地步行过去。 路灯把两人在人行道上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 舒诺瞧着方洲比昨天还肿得厉害的腮帮子，一只眼睛都有点挤到的架势，有点忍俊不禁，憋着。 “咳，你想笑就笑吧，这样要笑不笑的，太不厚道了！”方洲嘟囔着戴上墨镜。没戴口罩，因为磨着疼。 “哈！哈哈！”舒诺听他那么一说，直接咧嘴笑出了整齐的八颗小白牙，眼睛也弯成了月亮。 方洲叹了口气：“我是倒了什么霉，要遇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啊。” “要不然我该有什么反应？”舒诺回怼。 “哎~算了~本公子命苦。” 舒诺：…… “对了，你不是在校生吗？怎么没上学？”方洲换了个话题。 舒诺：“家里有点事，回来一趟。” 她不太确定姜衡有没有和方洲提及，但她却不想说。 “哦~什么时候回禹州？” “这不是要请你吃宵夜吗，等明天咯。” “唷，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感动啊。肯耽误那么宝贵的时间，就为等本公子一顿宵夜。”方洲腮帮子疼，说话有点口齿不清：“真是受宠若惊。” 舒诺觉得他话里有话，味道还有点重，有怨气？ 不由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 方洲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什么？本公子这张脸可是为你毁容的，再笑就不厚道了啊。” 舒诺再次不厚道地笑了，笑得有点幸灾乐祸，让人恨得牙痒。 两人穿过繁闹的街头，拐进一条支街，很快就来到一个看上去挺冷清，却干净的店铺面前。 烧烤的架子支在露天人行道上，店铺里的菜架上摆满了各种蔬菜和肉类，品种丰富。 “哟，从禹州回来了啊？好久没看见你了呢。”烧烤店的老板娘一看到舒可欣，就高声热情地招呼。 舒诺笑着点头回应：“恩，有点事，明天就走。” “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就……来碗凉虾吧，再来两串……” 方洲这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多吃的，舒诺要的东西很少，最后点了个汤圆米酿。 “别啊，我闻个味道也算是吃着了嘛。”方洲很绅士地帮舒可欣拉开椅子，自己又拉开一把坐下。 舒诺笑眯眯地说：“走个过场而已。” “啧！不挖苦我你心里难受是不是？”方洲被气笑了。 他昨天晚上还深刻检讨了自己。肯定是本能反应才见冲上去，不是因为发现是她…… 可今天早上起来，他又开始庆幸昨晚自己在现场。不然…… “好啦，知道您方大医生对我有大恩大德。”舒诺把老板娘送来的红糖白玉小凉虾捧到他面前，笑吟吟地说：“尝尝，美味独此一家，普通人我都不告诉的。” 方洲狠狠瞪了她一眼，取下墨镜塞进衣兜，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勺柄一点点往嘴里塞。 天可怜见，本来就疼的腮帮子被又冰又甜的东西刺激后，更难受。 可他愣是莫名其妙地坐着把碗里最后那点糖水都喝干净了，像是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舒诺看了眼他冒汗的额头，嘴角笑容微敛，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这样一个人，怕是朋友都不能做吧？ 两人吃过宵夜，舒诺执意送方洲回宾馆。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万一那群人……”方洲不同意。 “不会的。”舒诺笑吟吟地说：“我相信那位大佬的智商。” 话音落下，一个人从对面的暗处慢慢地走了出来，穿过街道站在两人面前。 看着灯光映出的脸，舒诺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 那人笑道：“看来我来得不凑巧啊，你们这宵夜已经散场了？” 舒诺用不赞成的目光扫了方洲一眼。 姜衡轻笑一声：“不用瞪他，是我要来的。” 第17章 就是在阴阳你 姜大佬登场，舒诺还能怎么办？只好继续又烤了些东西，但显然不能在店里吃，而是打包带去了茶楼。 要是没有上午那个消息，她没准还觉得姜大佬是认真来接朋友的。 “……河沙开采权的谈判暂时喊停，是认为你那个提法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前瞻性。但具体事实还需要商榷。不知你能不能提供更详细的可执行方案？” 包间里，姜衡一落座就开门见山，半点都不客气，很有点盛气凌人的味道。 舒诺笑了笑，眼里不带半点笑意：“冒昧问一句，您是在用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谈这件事呢？” 她能口无遮拦怼方洲，却不能随意调侃姜衡。 三人围坐在中间的桌子边。 姜衡往椅背一靠，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舒诺：“我希望丰县发展得更好。” 前瞻性就是钱，莫和我这个钻钱眼里的人谈理想！ 舒诺腹诽着敛眸，保持得体的微笑：“我想当商人，和丰县发展是没有冲突的。” 方洲挑眉插了一句嘴：“小姑娘家家的，那么现实？” 她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妨问问咱们这位大佬，不现实有什么严重后果。” 姜衡的目光本来就落在舒诺脸上。闻言虚眯起眼，看着面相晴涩秀气的少女，感觉自己面前坐的不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而是个几十岁的老狐狸？ 可人家说的就那么赤裸裸的‘想白piao没有，拿利益说话。’ 他微微皱眉，心下不喜。这么小就这么市侩，果然是一脉相承，浑身铜臭！ 不过想了片刻，还是回答说：“不面对现实，就要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 丰县就是个十八线的小城，要啥没啥，所以他招商工作简直就是个笑话…… 现实，啧！ 接下来的交谈气氛并不怎么友好。 舒诺也没打算一直奉陪姜衡的冷脸，于是先行告辞。她家离这边很近，两个人就没有执意送她。 等人走后，方洲低头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烧烤串，轻笑一声：“你啊，是觉得自己不耻下问？” 姜衡愣了愣。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以副县之尊来见一个读书的小丫头，竟然会受到这种冷落。 不耻下问？没有吧…… “不到红都，不知道官小；不到魔都，不知道钱少。”方洲嘻嘻一笑：“我读书那会儿，也觉得自己肯定手到擒来，药到病除。实习以后才知道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衡目光不善：“我觉得你在阴阳我。” “嘿，自信点，把“觉得”俩字去了。我就是在阴阳你啊！” ………… 回到家，老太太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人随口寒暄了两句，一个关电视去休息，一个洗漱。 老爷子明天要开车，早早休息了。 她洗漱完在床上躺下，给方洲发了条短信【我到家了。】 回【收到。】 刷了会儿手机，方洲又有短信进来。【谢谢你请的烧烤，过段时间回禹州我请你吃牛肉面。】 【不用了】舒诺打了三个字，感觉太生硬。于是删掉，重新编辑了一句【学业繁重。】 【不要有太大压力，水到渠成。】 【谢谢宽慰。】 【……】 他们都没有去提那个突然出现的姜衡。 ………… 第二天爷孙仨在外面吃了个早饭后，准时开拔。怕回去刚好赶上堵车时点。 舒诺在回去的路上，谈兴不高。 这次回来得有些不知所谓。什么都没弄成，还得罪一堆人。 要不，还是捣鼓些自己能把控的东西？ 她回家后，稍作收拾，当晚就返回了学校参加了晚自习。 题一直在刷，耽误学习？那是不存在的。 “我说，你这么拼命做啥啊？感觉不做题就要死一样！”还以为回来怎么也得皮一会儿才能进状态的舒可欣，晚自习全程刷题，这让同桌何铭浩亚历山大。 “你不会真奔着清北去吧？” 舒诺从试题里抬起头：“不。” “那……？” “单纯无聊而已，把题当人刷。”舒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透过一丝愠怒。 何铭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把卷子当我在刷吧？” “美不死你！”送了个白眼后，舒诺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试卷里。 少年咬了咬唇，突然贱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要不……你把我当试卷刷也可以……” 舒可欣手里的笔尖突然在手里调转了个方向，语气不善：“这才几天，你丫的居然敢来调侃我了？信不信我把你放地上摩擦？” “哈！哈哈！这不是看你和往常人设反差太大吗！”何铭浩瞬间恢复了没心没肺的二货属性。 前方同桌突然嗤嗤地笑着回头：“老实说，舒诺，你打算考哪里？” “考哪里？”舒诺愣了愣，下意识说：“学医吧。” “为啥？”众人皆惊。 “你没听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是啊，为什么呢？ 舒诺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个不告而别的人。 她咬了咬手上的签字笔头：“每个人，都有那么点执念吧？” “唉！又是个魔怔的！”前方同桌长叹一声：“何铭浩，你呢？” “我……”何铭浩露出憨憨的笑：“随便吧。” ………… 返校对舒诺来说，就是换个地方刷卷子。 毕竟，她没有那种过目不忘的天赋。重来一回，也就比身边的小伙伴们多了点对自己的‘狠’。 两天后，周五归家。 地铁上，舒诺本来在用手机刷单词，一不留神就刷开了手机的照片库。 看着被自己抓拍的那些瞬间，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却又感觉鼻子微酸，莫名地想落下泪来。赶紧将手机关屏揣进裤兜，闭上眼睛假寐。 到家后，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 舒诺忍了又忍，还是从抽屉里翻出62栋4楼的钥匙出门下楼。 她希望手里的钥匙能打开房门，又希望手里的钥匙已经成了废物。 但…… 随着“啪嗒”轻响。 房门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手里的钥匙打开了。 眨眼，季秋阳出国已经一个多月，房中一切都已布上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都没人来过。 上次匆忙找出来没放回去的青色休闲外套也还搭在兔灰色的沙发扶手上，像主人随时要回来似的。 舒诺咬着牙，迅速浇水，关门离开。 走在楼下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舒中华打进来的。语气古怪：“诺诺，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我……要做作业啊。”她才回过丰县，他们照理不会这周跑禹州才对。 “那个……赵万说要来见你一趟。” 愕然：“他来见我做什么？他小弟寻衅滋事，我也没办法。” “不是，他说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和你谈。” “河沙的事情都搁浅了，有什么好谈？”舒诺皱眉，语气不耐。 事实上，舒诺回禹州的当天，zf那边暂停河沙开采权招标的通知就已经告知到了参与谈判的大小公司。 “说得挺急，但那小子又不愿意跟我讲。”舒中华语气里夹杂了委屈，他有种严重被无视的挫败感。 舒诺思量再三，如今的时间对她来说是真正的金钱，要是能有做实体的机会，她绝对是不肯放弃的。 “好吧，明天下午有点时间。” “哎好，那我让他明天下午去找你。” 对面的语气怎么有种如释重负的味道？ 第18章 我代表我自己 舒诺把和赵万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了一间才开不久的普通茶楼。 提前二十分钟到的她给自己点了杯花茶，然后就在茶坊的包间里安静地看全英文小说。她打算趁着还有点时间，去试试雅思。几千块报名费如今也算小意思，浪费得起。 约定时间快到的时候，两个人准时出现在包间门口。 一个是赵万，另一个人却让舒可欣十分意外。 “姜……老板。”她赶紧起身让位。 三人分主次入座。对门的位置是上首，靠门的位置买单。 一个点了猴魁，一个点了龙井，服务员离开去备茶。 姜衡这突击，舒诺内心其实挺高兴，但半分都没显露。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就凭他是姜衡，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建议的可行性，以及生命力！他可是很被看好的年青一代风云人物。 “怎么？不欢迎我？”姜衡率先开口。 这种场合也只能听他先说话。 舒诺也没一直装憨，将英文书揣回书包，笑着回答：“没有，只是感觉意外。”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还是个高中生，还是在禹州上学！”姜衡啧啧两声：“咱们也算是挺有缘分的。” 赵万诧异地看了眼笑眯眯一副好脾气的姜衡。 这位在路上可不是这样的。那张扑克牌脸完全是旁人勿近。 “笃笃笃~” 服务员敲门送茶水进屋，又退了出去。 姜衡正要再寒暄几句，舒诺从书包里取出一只文件夹来递到他的面前。 “这？” “这是我写的可行性方案。毕竟我还是个学生，很多方面应该不完善。我能想到的都在这上面了。” 姜衡将信将疑地接过去，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份装订好的书册。 姜衡在看方案的时候，舒诺也留意着姜衡脸上的表情变化。当看到他在翻看了几页后，眼睛微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时候，心里这才嘘了口气。 商人和zk的视角是不一样的。 不过看姜衡的反应，应该万里长征终于埋出了第一步的样子。 方案没有长篇累牍，十分简洁明了，也看得出有些粗制滥造，但那核心想法后续运作的方方面面却都有提及。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作者自己都还没想得很清楚明白。 但这已经足够了。 没有任何一个方案，是在刚诞生之际就能十全十美。 而姜衡是a大货真价实的经济管理学硕士研究生，当然能领悟到这份方案中的精华。 “好。”他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方案里拔出来，朝舒可欣点了点头：“你这份资料真是让我有拨云见月的感觉。” 舒诺微微一笑，露出右颊上浅浅的梨涡，乖巧秀气。 姜衡突然感觉这小姑娘十分顺眼。 要知道他过来的路上对舒诺是抱着成见的。觉得她年纪轻轻，一身市侩。要不是工作一直没有起色，抱着拦河撒网的想法，他是肯定不愿意走这一遭的。 却没想到舒诺居然把方案落在了纸上，还直接给了他！ 姜衡谢过舒诺，开心地喝了两口猴魁，直言有事就先行离开。 旁边一直喝茶当小透明的赵万连请吃饭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一阵风似的拦住路边计程车，消失得没了踪影。 追着送出茶楼的赵万站在门口，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你给了这哥们什么东西？”他摸着后脑勺，狐疑地看向身边的舒诺：“怎么比捡钱还高兴？” 拎着书包的舒诺表情淡然：“你捡钱会不会高兴？” 赵万闻言微微一愣，居然真的去考虑了片刻，然后摇头：“不会。除非百八十万的。” “那赵总来找我什么事呢？” “本来是找茬来的，不过看情形，你在姜副那还真挂上号了。我可不给自己添堵。”赵万爽快地说道。表现得一副直肠子，二愣子的样。 舒诺才不会被他这表象迷惑，真是二愣子怎么可能把丰县的和河沙采挖捏在手里？ “说吧，你想怎么收拾石勇那个瘪犊子？要手还是要脚？”赵万见舒诺不说，也没追根究底。 舒诺愕然：“赵总，你就别和我一个学生开这种笑话吧，挺吓人的。” “得，我替那孙子谢谢舒大小姐你高抬贵手。”赵万抬手往茶楼里挥了挥：“咱们回去再续个杯？” 两人回到茶楼包间，重新落座。服务员送开水过来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我想问问舒大小姐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赵万开门见山。 舒诺慢条斯理地给赵万的杯子里续了些水，才又给自己续。 她回丰县总共就和赵万说了两句话，自然不会不记得。 一句是【‘丰县的人一个个在外如鼠，在家如虎’是不是？】 还有一句是【配不配，等开标再看】 她当时还是有点想当然，以为自己有穿越的buf在身，结果是bug。 舒诺没开口，赵万也不催，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我对修房造屋挺感兴趣，不知道赵总那生意，我们能不能参一股？”舒诺突然抬头看向赵万问道。 赵万一口水差点灌进鼻子里，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你是代表你家，还是代表你家老太爷？” 这话问得很隐晦。 代表她家，自然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但是代表‘老太爷’…… 舒诺摇了摇头：“代表我自己。” 赵万惊诧异地问：“你一个高中生……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再说丰县就那么点地盘，狼多肉少，瞎挤什么挤。” “我可以拿两百万现金入股。当然，这些资金肯定不能一步到位。”舒诺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先期五十万没问题。” 她知道面前这位身家不菲，但这个时候的老板们还没养成为银行挣钱的习惯，银行也相当谨慎，现金流还是比较缺。尤其是在县城这种地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好意思过分拖欠。 赵万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像舒家这种，拿个几十万出来应该没问题。 但是二百万？听着就有点唬人的。 “妹妹，可不能张嘴乱说。签了合同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除了现金，我还能给到公司发展最优的建议。”舒诺不解释，接着压上砝码。 赵万眼神冷下来，浓眉一皱：“妹妹这话，莫非是欺负我在县城里打转，没见过世面？” “那……我跟你说个事。你知道咱们县中心那个地方吧？地下商城的项目很快就能批建。”舒诺知道口说无凭。这个信息是验证时间最短的。 “嗤，想什么呢，上面根本不同意。”赵万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压根不信面前这高中生的话。不过他倒是想看看舒诺还有什么话能拿出来套自己，或者…… 舒诺已经笑着站了起来：“赵总，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们就不用聊下去了。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只不过时间也不等人。 另外，茶钱已经付了。我还得回家刷试题，就不陪你聊天了。” 她利落地说完，半点没停滞地开门走出了包间，背着书包快步离开。 赵万眨了眨眼睛，虚眯着眼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低头看着舒诺走出茶楼离开的身影，感觉有些古怪。 【二百个w？公司发展建议？】 她凭什么？ 可是她给到姜副县的东西，居然让姜副县如获至宝。 这就让他怎么都想不过。 总不能是姜副县专门过来陪这小丫头演戏吧？ 赵万皱起了眉头，心里琢磨开来。 第19章 意外重逢 六月转瞬即过。 高中学习生活乏善可陈，除了刷卷子，还是刷卷子，不是在考试的路上，就是在考试。 期末考后，舒诺一战成名，冲到了班级前三，年级三十几名。 这让舒家老少都十分高兴。 放假第二天，她总算是没有日常刷题，而是放了自己一天假。这还是因为和前后桌的几个打赌，谁考进步了谁办招待的原因。 参加人员，就前桌两个，再加上她和何铭浩。 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牛排馆，费用好控制，大家都挺方便。 “哎哎哎，总不能吃个饭就散吧？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企鹅群里吴清雅在问。 “哪有什么好玩的，热死人的天。”付东黎表示嫌弃。 何铭浩‘电影吧，凉快。’ “行。” 地铁上，舒诺看着企鹅群里的聊天记录，难免想到赵万。这家伙要是肯答应自己多好，说不定还能整几栋以他的姓氏命名的综合商业体啥的，不至于最后落得那个下场。 牛排馆生意极好，需要提前预约。 下了地点，舒诺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到餐厅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伍。好在何铭浩先来占位，很快就叫到了他们的号。 餐厅里开着中央空调，刚进大门，被太阳晒毛焦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从里到外舒爽的凉快。 座位间由半人高的隔断分割开，隔断上插着些可爱讨巧的小东西。 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搭配适宜的灯光，服务生穿着合体的制服在走道上悄无声息，匆匆来去。食客们无不惬意地品尝着美食，时而低头窃窃私语。 环顾整个餐厅，简洁明快，又不失小精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服务生笑吟吟地引着一行四人进去，位置是靠窗边的四人座，是最合适的。 大家各自要了牛排套餐，冰饮。舒诺另外点了几分炸鸡柳、鱿鱼圈什么的。 “哎呀，不要点太多了，吃不了浪费。”前排的吴清雅忙开口说。 写单子的服务生笑着点头：“恩，我也觉得你们四位先点这些，万一不够再加也可以。” “那就这些嘛。”舒诺点头。 服务生和她核对了菜品，然后离开。 “走，我们拿沙拉去。”吴清雅拉上舒诺，两个男生留着看包。 自助台上摆的都是时令水果，品种丰富，颜色讨喜。 吴清雅过来就开始挑自己喜欢的，舒诺顺手夹了两块哈密瓜，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号码，居然是赵万的。于是端着水果碗走到旁边接电话。 “舒大小姐，在做什么呢？”那边很有点自来熟的感觉。 舒诺声音不大：“准备吃饭。” “吃什么好吃的？” 舒诺愣了愣，才回答：“和同学在外面吃呢。” 电话那边尬笑了两声：“哎，大侄女，你真行。地下商场的事情真让你给蒙对了。批文办下来了。” 舒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另外，姜副县那边找我沟通过两次，听他那意思，估计还会去找你。” “那就先恭喜赵总啦。”舒诺怕影响到别人，声音压得比较低，脆脆的嗓音就变得有些绵软。 吴清雅装好了果盘，见舒诺还在打电话，于是就先回到了座位上去。换另外俩男生过来搬水果。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丰县？叔叔我请你吃饭啊？” 舒诺对这个突然自动跳级的赵万有些无语，开玩笑说：“赵总，你也才三十出头吧，怎么好意思当我叔叔呢。” “哈哈哈！我这不是自称大哥，怕你说我装嫩？”那边大嗓门笑得贼爽。 舒诺将手机稍稍与耳朵隔开，过了片刻才又拿近：“赵哥，我同学在喊我。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啧，这小嘴甜的。”赵万电话里笑呵呵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把咱丰县最红火高档的‘德翠大酒店’给盘下来了。” “什么？” “德翠！那老小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就把生意这么红火的酒店给甩出来。我可是费了点劲才拿下来的。” 听着对方在嘚瑟，舒诺额头上有股筋忍不住跳了两下。 她真没想到严虹夫妇俩最终居然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转过弯来的。 至于赵万，她半点劝说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企图对她下手的是石勇，但那是他小弟，嘿，这个锅就让他背了也挺爽是不是？ “嗯，有空回去的话，一定去赵总的酒楼捧场。那我挂啦。”舒诺挂了电话，刚抬头就愣住了。 走道上，服务生引着两个高个子男生穿堂而过，径直朝着水果自助台旁边靠里的位置过去。 灯光与自然光交织，落在两个男生的身上，有种像图画里走出来的感觉。 一个她不认识，而另一个…… 呵！季秋阳！ 她站的地方比较醒目。 季秋阳显然也看到了她，冲着她勾了勾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好在舒诺有着几十年的修为，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将手机揣回裤兜，镇定地低头拿着不锈钢夹子继续挑选她想要的水果。然后舀上沙拉酱，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没抬头再去看一眼季秋阳。 她幻想过各种重逢的情形。 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哪怕他假装没看到自己，也比这皮笑肉不笑的强吧。 有那么瞬间，她自以为活了两辈子的‘老人心’差点就破防了。 ………… 季秋阳漫不经心地翻着菜谱，偶尔抬头，眼角的余光扫到自助台边低头选水果的舒诺身上。 她穿的黑色卡通t恤，膝盖高一点的深蓝牛仔短裤，一头高马尾。还是几个月前前那副悠闲自得，似乎万事都不萦于心，又事事有条不紊的样子。 其实刚进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存在，对着电话笑语盈盈，也不知接什么人的电话。 然后他想起个很奇葩的事情，自己居然没有舒诺电话号码？ “哎，想什么呢？” 他对面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朝身后看了眼，就几个客人在低头选水果，啥特别的也没有。 “我要这个，这个。”季秋阳随意点了两样，把菜单递给对面的小伙伴。 “哎，秋阳，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成绩干嘛非往国外折腾？” 季秋阳嗤笑一声：“好像我说了能算一样。” 对面：“哎！” “行了，我去弄点水果，你？” “不吃，甜腻腻的。你不是也不爱吃？” “我换个口味行不行。” “……” 季秋阳绕到自助水果区，随意地挑选着不锈钢餐盆里的切块水果。抬眼就能看到坐在窗边的舒可欣。她正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怡然自得地和旁边的男生说笑，半点没有他以为的忐忑。 这个想法，令他心头有些不痛快。垂下眼睑，随意夹了两块哈密瓜扔在碗里，夹子伸向旁边的西瓜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旁边一个女生甜甜地说：“这个西瓜很好吃，我刚尝过。” 季秋阳冷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予理睬地掠过西瓜，去夹了火龙果。 西瓜性寒，伤胃。 女生微囧，随即转身走掉。 他又抬头朝着舒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瞳孔微震，不自觉地绷紧了下颚线。 第20章 意外重逢2 他居然看到那个男生笑嘻嘻地往舒诺盘子里放意面…… 季秋阳心里噌地蹿起一股子怒意。 他下意识地咬着牙，捏紧了手里的不锈钢夹子，心想现在的人都那么没有边界感的吗？ 可这没有边界感的事情显然没完，舒诺开始把盘子里切好的牛排转给旁边的人。 他突然就站不住了。 将手中的水果盘和不锈钢夹子往台子上“嘭”地一扔。 ……………… “来来来，预祝大家共同起飞！” 四人端起冰饮杯子碰了一个。 何铭浩饮料还包在嘴里，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小学弟，让让。” 他扭头就看一个身穿灰白色休闲裤，墨绿t恤清隽帅气瘦高男生站在自己身边。 赶紧咽下嘴里的饮料：“干嘛。” “让。” 身体快过脑子，何铭浩迅速站了起来让开。 这人他当然认得，同校‘清北班学霸’，传闻玩得挺花。 等他觉得有点不对时，季秋阳已经探手抓住舒诺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克制：“走。” 少女眉头微挑，环视餐厅一眼，此时高朋满座，争执起来彼此尴尬。只好放下手中的叉子跟了出去。 同行三位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几个意思？”何铭浩面色古怪地指了指他们出去的方向。 “季秋阳和舒诺？哎，我去~”吴清雅手中握着刀叉，直愣愣地望着，瞳孔地震。 “要不要出去看看哦？季秋阳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旁边的付东伟犹豫地问。 吴清雅立刻扭头白了他一眼：“出去做什么？当超级大灯泡吗？我们吃我们的，快点快点！” 何铭浩有些担心地抬头朝玻璃门外看去，见季秋阳拉着舒诺转了一圈，不见了人影。他挠了挠头，这种情况确实不好打搅，于是坐下继续干盘子里的牛排。 “就知道吃！”吴清雅抬头扫了他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此时正值大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罩着地面，到处都是白花花反光。 满脸莫名其妙的舒诺被季秋阳一路拽到了餐厅侧面的阴影里。 刚才还表现得高冷、点头之交，这会儿如狼似虎的做啥呢？她腹诽着，挣了两下，才把发红的手腕解救出来。低头没看他。 “你……为什么不理我？” “啊？”舒诺愕然抬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听岔了。 “季秋阳，是谁刚才装没看见人的？” “怎么？生气啦？”季秋阳虚眯起好看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痞气的笑。 她顿时被气笑了：“我气你个鬼！” “走，热死了，换个地方说去！”他又抓住她的手腕，就想往隔壁那间甜品店走。 “等等，我同学还在里面呢。”舒诺再次挣脱。 季秋阳眉头微蹙，扭头撩起眼皮，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怎么，怕有人吃醋？” “……季秋阳，你要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舒诺也没了好脾气：“你拽我出来到底什么事？ 哦，是找我拿钥匙吧？钥匙在家里。其实你还不如找人换个锁芯完事，也要不了几个钱。” “谁说要换锁芯了。”季秋阳闷闷打断她。 看着眼前的别扭少年，舒诺也有些上火。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不如上辈子好，估计是青春期内分泌失调？ “季秋阳……虽然吧，咱们是泛泛之交。可好歹我也去医院照顾了你两天，怎么，不配你走的时候打个招呼？” 想起梁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起时，摇头的样子，她就想‘咣咣’踹他两脚。 季秋阳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抬手用食指蹭了蹭笔挺的鼻梁：“抱歉，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没来得及？ 舒诺眉头微皱，眼神瞬间霜降。 他那天把自己送到车站，还有那礼貌的一个拥抱。啧，要说是没预谋的，谁信呢！ 既然他敷衍，那她就懒得敷衍。 “行了，挺好的。你这招呼也打过了，外面热，我就先进去了啊。” 冷声说完，转身就走。 季秋阳再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我……其实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 舒诺勾起嘴角：“恩，恭喜你那群女朋友。” “胡说八道！”季秋阳顿时给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好，没有没有。这别开生面的招呼打完了，季大学长还有何吩咐？” “一起吃个饭？”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咱们一间馆子吃，就算你请了。” “那……咖啡厅？” “我还有同学呢。” 季秋阳盯着舒诺的眼睛看了几秒，发现她眼神淡定得有些过分，真不是欲拒还迎。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 “好好一小姑娘，怎么变得这么难说话?行，你说了算！” 舒诺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转身回去牛排馆。 “请a的顾客用餐了。请……” 牛排馆的叫号器还在叫号。 舒诺回到自己那桌面前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人呢？ 不但人没了，连吃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两个服务生正在打扫桌面卫生…… “滴滴~” 手机传来短信：“宝子，你加油，我们几个先撤退。aa钱回头你再补。” 她抬头从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发现那三个家伙站在路边的斜对面，还冲着她挤眉弄眼…… 无奈地用手抹了吧脸，看着服务生将新的就餐顾客带到面前，舒诺只好讪讪退了两步，想赶紧走人。 季秋阳哪里肯这样放她走？伸手把人拦住：“和我们一起。” 舒诺抿着唇，不肯。 “对不起，我那天真的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没有和你们道别。”季秋阳低头看着她，语气意外地放软。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也收到了超值的陪护费不是吗？咱们两清。” “我不是这个意思。” “……” 旁边的顾客已经入座，好奇地打量着身边这一看就是高中生模样的两个，颇感有趣。 舒诺察觉到打探的眼神，感觉有些尴尬。又被季秋阳堵着，只好往里走到沙拉自助台旁边。等他走到跟前，开口说：“你朋友还在等你，快去吧。” 季秋阳也觉得这样胶着确实不合适，那边的家伙已经不耐烦地起身，有过来的打算。于是开口：“把你企鹅号给我。” 舒诺眉头微蹙，没动。 季秋阳顿时眼神一沉：“怎么？不方便说？还是说你对我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又来…… 第21章 真的很危险 “你对我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又来…… 舒诺真是怕了他这样死磨！ 那事有点小疙瘩是肯定的，至于耿耿于怀？言过其实了。 没等她开口说话，季秋阳直接把她手机夺了过去。点开企鹅号，输入自己的企鹅号，好友申请，然后还回她手中。 “不许删。”季秋阳又用自己的手机验证通过，然后朝她晃了晃，然后才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顺带按下了起身观望的某人。 舒诺：…… 走出牛排馆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蜀州那么大，干嘛都往这凑？ 举手遮住额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她没有联系那三个抛弃了自己的家伙，转道去对面尽头的拐角快餐店，重新点了东西坐下。 饿！ 季秋阳企鹅信息发了过来：“mi chica”【我的女孩】 舒诺打开手机查了某度，不由面上微微一红，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好好说话。】 面对季秋阳，她心情其实蛮复杂的。却又有些不满他的所作所为。 明明是个游走在森林里的人，何必为难自己这棵杂柴？ 季秋阳【啧，听不懂？】 舒诺【说人话！】 季秋阳【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她无奈地托腮看着企鹅信息。犹豫了片刻。 【在你家吃吧，我做饭。正好把钥匙还给你。】 她估摸着自己越拒绝，他可能越会扭着不放。 季秋阳秒回【那行，明天见。】 放下手机，他扭头看向窗外，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喂，你心不在焉啊？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女生？看着斯斯文文的，新目标？”对面哥们儿笑咧着嘴问。 季秋阳没搭理他。 “啧，你不喜欢啊？那介绍给兄弟我啊？我看着像朵可可爱爱小白花，也不知道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季秋阳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140的脑花啊！” 季秋阳给了个嘲讽的笑：“呵，是挺多，还掺了浆糊的！” “得得得，看你下不去手，又舍不得丢。咋样？你行，兄弟我就给你当僚机！” “没兴趣”季秋阳垂下眼睑，用叉子戳着黑胡椒的牛排。他不想和人讨论舒诺。 哥们：“行行行，我自己浪去！” …… ………… “姥爷，我明天中午去隔壁同学家吃饭。” 回到家，舒诺一边在门口拖鞋，一边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二老报备。 老太太愣了一下：“几个人？” 老爷子皱眉：“你管得还真宽，问人家几个人，你给做饭去啊？” 老太太：…… 舒诺抿唇偷偷一笑，心情有点微妙。 她本来想着要是二老阻拦，正好有借口不去？没想到老天都不帮自己！多半是看自己最近卷得要走火入魔，才网开一面，大发慈悲吧……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火辣辣的。 舒诺提前去商场买了东西拎去62栋。 厨房锅碗瓢盆齐全，但看样子除了烧水，就没干过其他事。 调料她都带来了，食材也买的半成品，加工起来十分方便。 等她娴熟地备好午餐，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墙上的挂钟指针还差一刻到十二点。 来的果然是季秋阳，高高瘦瘦的，纯白体恤搭配米黄色休闲裤，一双运动型，整个清爽干净。清隽帅气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他低头看着她笑了笑，眉眼中居然还带着一丝羞涩。 舒诺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进厨房继续弄东西。 她不能控制跳错节拍的心脏，但是绷脸还是会的。 可没想到等她端着两杯亮黄色的橙汁出来时，发现季秋阳居然还站在门口，目光一直追着她，表情凝重而沉默。 舒诺愣了愣，感觉那目光明明在看自己，却又透过自己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开口调侃：“怎么？怕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季秋阳猛地眨了眨眼，缓缓摇头：“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做正经的饭菜。” “嘿，瞧不起做饭的是吧？” “有些意外。” “行吧，站在自家门外算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我请？” 舒诺走到窗边的餐桌旁，放下手中的橙汁转身回厨房。 季秋阳这才迈步进屋。 先去盥洗台冲了手，又走到餐桌边。 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外加一小盆炖得油汪汪的鸡汤。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厨房里那纤细的少女身上，第一次觉得这房子里有了丝烟火气。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那样让人向往。少年深邃的眉眼间不由浮现出一丝柔和，让他清冷的面庞多了几分明亮。 舒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取了围裙，手里端着一份被切成四块的金黄色光亮的烤乳鸽，是午饭的最后一道菜。 季秋阳直接被惊艳到，突然想问问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两人在餐桌旁对面而坐。 舒诺没吭声，季秋阳也没说话。 瞧着少年低头专心致志地戳着盘子里的菜，好像在面对人间美味。但偏偏表情又很耐人寻味。 舒诺歪了歪脑袋，不得不主动打破僵局。 她笑吟吟地端起饮料杯：“碰个杯吧，祝你前途似锦，一帆风顺。” 季秋阳薄唇微抿，端起装着果汁的玻璃杯，与舒诺手里的轻轻碰了一下。 \"当” 碰杯的轻响，带着余音，像是弹在他的心尖子上，磨得闷闷钝钝的。 “咦，以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怎么突然变成闷葫芦了？” 季秋阳低头，修长的五指扣着玻璃杯口，轻轻摇晃着杯中橙黄色的液体，似乎要把‘沉默是金’奉行到底的样子。 舒诺收回目光，拿起汤碗，撇开黄澄澄的鸡油，舀了半碗汤放在他面前：“喏，松茸鸡汤，过来就熬上了，尝尝。” 他默默地端起来尝了一口。 “怎么样？不错吧？没话说，总会夸人吧？” 季秋阳点头，连带标点符号给了五个字。 “恩，好喝。” “哎……你是认真来当话题终结者的？” 舒诺还真有些不适应这样沉默的季秋阳。 她也不再故意引他开口，两人默默地吃着饭菜。 直到一个短信打破了这份尴尬。 短信是方洲发过来的。 【中午吃饭突然想到欠你一顿，约个时间？】 舒诺嘴角扬了扬，回【高三狗不配约饭。】 对面季秋阳突然扫了她一眼，又埋头喝汤。 方洲【期末成绩不打算汇报一下？】 舒诺【有什么好汇报的，就那么不痒不痛。】 “咻~” 信息发送完成，她将手机揣进裤兜。抬头发现季秋阳正盯着她。少年深褐色的眸子里带着审视的味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难道厨房弄饭太油腻？ “没什么，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变远了。”季秋阳闷闷地说。 想起四月在医院，舒诺不由呵地笑了：“恩……挺好，谢你不杀之恩。” 少年垂在桌沿边的左手指尖微曲了曲，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愠怒。 舒诺佯装淡定，用干净的筷子将一块炖牛腩放在季秋阳的餐盘里： “尝尝，本姑娘独家秘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发现，自己不太敢和季秋阳对视。 时至今日，她也觉得那眼睛里星光点点的，像是有磁性，又像天然的漩涡，是真的很危险…… 第22章 我们做朋友吧! 默默夹起牛肉放进嘴里，季秋阳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 舒诺心里，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淡定。 和年龄无关，只与心情有关。 咽下牛腩的季秋阳突然起身绕到舒诺背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份压力落在了肩膀上，温热埋进肩窝。 她身形兀地一僵，耳尖泛红：…… “我认真考虑过，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声音沉闷压抑，似有轻微的颤抖。 舒诺倏地睁大了眼睛，在水雾氤氲前又迅速闭上，屏住呼吸。等心头那股酸涩过去，才又轻轻吁了口气。 反手揉了揉耳边季秋阳的头发，用轻快的语气调侃：“这事也犯得着你纠结那么久吗？吓得我以为你要找我借钱呢！” 俯身的季秋阳环扣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手指陷进皮肉，青筋暴起。 少女接着又说：“不过小钱还是有点，不是不能商量哦，我还是蛮大方吧？哈哈~” 肩上压力骤减。 回到餐桌前的季秋阳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笑容疏淡，混不在心的模样。 若是带上一副金丝眼镜，大抵‘斯文败类’从此就有了脸。 “哈哈哈！来，这个沙姜鸡，新学的。” 舒诺像是突然活过来，变得格外生动。笑吟吟地剥了肉放进他的碗里。 “恩，挺好吃的。” 季秋阳来者不拒，顺手的就想去夹鸡腿，却被舒诺给拦住，只分了一半。 他垂下眼睑，用筷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鸡肉。 舒诺笑出了酒窝：“怎么，又不说话了？当初车上看你和你女朋友挺能撩的啊。” 少年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微黯，夹起一丝鸡腿肉慢悠悠地塞进口中。磨牙声连坐在地面的舒诺都能听见。 “你住院的时候，她还有来找过我哦。” 他继续磨鸡腿丝。 “不过你走了以后，她就没来找事了。” 季秋阳抬头，桃花眼没好气地勾着她：“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啊。” 舒诺含恨无视：“关想象力什么事情，那就是摆明面上的事情。” 季秋阳敛眸，薄唇微抿：“算了。” ？ 实话说，舒诺现在整个状态是别扭的。 搞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干嘛来的。吃饭也不好好吃，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一句‘和她做朋友？’ 青春期的小孩果然傲娇又别扭，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怎么弄明白。 放下筷子扭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热辣辣的，小区道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尔一辆私家车悄无声息地开过。更多的时候，整个画面就像是静止了。 太难熬了！她决定尽快结束这顿午餐。 “那个，钥匙给你放茶几上了。我待会儿收拾了厨房残余，就不再过来了。” 没等应声，她站起身，把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东西一样样端进厨房。 季秋阳苦笑摇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嘴站起来，目光落在茶几的钥匙上。又越过客厅看着厨房里舒诺拴着围裙忙碌的纤细背影。 她动作很利落，不大的功夫就收拾干净。 他就这样双手揣兜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愣神的功夫，舒诺已经拖好地，最后拎出三个黑色袋垃圾站到了门口的位置。 “季秋阳。”她看着傻兮兮站在茶几边发呆的男生。 “垃圾你回头自己带下去。这袋我拿去喂流浪猫了。” “好，辛苦了。”他点头，眸底晦涩难懂。 舒诺不再耽搁，转身拎着装了猫食的垃圾袋，出门儿去。 站在茶几边的季秋阳沉默地听着远去的脚步，直至消失，才木然地上去关上门。 屋里安静得只有空调出风的呼呼声。 他摊开手看了看躺在掌心里的钥匙……本来他想给她的，请她，请她来帮自家浇花？ 随手将钥匙揣进裤兜。 心情烦躁又茫然的季秋阳走到盥洗台边，扯下一条毛巾扔在盆里。打开水龙头，弯腰把脸埋进去，任由热水水流从头顶而下，冲刷掉脸上残留的水珠。 不知站了多久，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过了好一阵才直起身，伸手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头发滚得到处都是，很快湿透了半件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从水中捞起毛巾拧干，慢慢擦了头发和脸，然后脱下上衣扔在地上。 赤裸着薄肌的上身进卧室，从衣柜找了套衣服重新穿上。随即出来把餐桌上还留着半杯果汁端进卧室，这才和衣躺下。 他很想睡一觉，可脑子里回放的都是舒诺坐在餐桌边笑吟吟的娇俏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女，从来都不缺少动人之处。 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是画。 尤其是那颊边的浅浅梨涡，简直是上天在她脸上落下的神来之笔。 他……其实是喜欢的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侧过身子。 时间流水一般。 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梦里，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俏丽少女站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向他招手。 那是他渴望的颜色。 季秋阳向她快步走过去，伸出双臂想要拥抱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一双阴鹜而疯狂的眼睛。 “哼！呵呵呵！” 歇斯底里的笑声像泥沼裹住了他的双脚，又如锋利的尖刀刺透他的五脏六腑！ “呼！” 满头大汗的他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大口地喘息，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捏着一样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才缓过劲，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盒药。剥了两粒，用果汁混着，仰头咽了下去。接着把药扔回抽屉，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然一片漆黑。 这一觉居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过！ 季秋阳再躺下去，就睡不着了。靠着软包床头，半躺在床上，拿起手机。 他实在很不甘心，感觉必须要说点什么！ 手机暗淡的白光照着他的脸，眉眼精致如画。 企鹅对话输入框的文字。 编辑…… 删除…… 编辑…… 删…… 他有什么资格去打搅呢？能给她什么？那么阳光温和的女孩子，身边一定很多爱护她的人吧？ 而他，只能将她拉进泥沼，滚一身烂泥！ 无数次编辑删除，最后…… 他起身到厨房接了杯冷水，在客厅和阳台上绕了一圈，突然放下杯子，神使鬼差地冲下楼去。 这个时间，四处静悄悄的，月朗星疏，只有几家的窗户还闪着电视机的亮光。 季秋阳走出楼栋门厅，就看到路边的灯下站着一个人。 他愣愣地看着，不知所措。 灯下，少女拢着长长的衣服，手里攥着手机，笑看着她。 清秀精致的小脸，唇角微扬，笑得含蓄温暖。 春风化雪。 这一刻，季秋阳突然将那些顾虑和思量抛诸脑后。他紧走几步，张开双臂将舒诺紧紧地抱进怀里。他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梦中最美丽的色彩，有些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然后低头想要寻找她柔嫩的唇瓣。 舒诺偏头躲开。 季秋阳身形一僵，微润的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眼尾微红，薄唇紧抿，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竟有些我见犹怜。 “你听我说。” 舒诺鼓起勇气回抱住他，声音轻柔。 “我们…都尚未成年，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季秋阳：…… 他双手落在舒诺肩上，退后半步认真搜寻着她脸上的表情。 澄澈的、执着的、真诚的还带着抹羞涩。 憋闷的心情突然像被人推开了一扇窗户，在这七月盛夏透进了清凉噩梦的新风。 “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很努力。”舒诺微笑着，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先挣一个亿的小目标。 “好。” 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嗅着她身上淡淡花香，所有的烦躁平息下去。 两人在夜色昏暗的灯光下相视而笑，目光潋滟。 没有什么疏远，也没有什么隔阂，不过是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身不由己。 第23章 有点渣的样子 和季秋阳说清楚后，舒诺心情格外美丽。 回到家，屋子里灯火通明。 梁老爷子和老外婆都面沉如水地坐在客厅沙发里，电视也调到了静音，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姥爷……” 老爷子手里捏着黑色的遥控板，眉毛紧皱，目光严厉地看着她：“以为你啥都清楚，原来还是个糊涂蛋。这个年纪怎么能搞那些名堂呢？” “我就说嘛，就不该让她去医院！”外婆一旁跟上，浓眉大眼的老太太声音有点高。 “大晚上的，小声点!”梁老爷子斜了老太太一眼。 舒诺厚着脸皮往梁老爷子身边一坐，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姥爷啊，我又不耽误学习，你怕什么呢？” “怕什么，怕你吃亏！”梁老爷子瞪眼。 “姥爷你就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那么想不开，肯定是‘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呸，瞎说什么瞎说！”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老太太立刻脸一虎。 “嘿嘿，真的呐……你看嘛，大四毕业23，再读5年硕博……翻年奔四……不是寡王是什么？”舒诺卖着萌、嬉皮笑脸。反正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人，脸皮什么的不重要。 “你啊~”梁老爷子被她闹得没脾气，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瞬间又变成了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自己注意点，知道不？” “哎！”少女抬嘴就在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一人一记么么哒。 然后乐呵呵地进了房间，继续拿卷子开卷。 都说天赋属于最后5分的表演范畴，那她这个没天赋的，尽量把前面拿下就好。 客厅里老两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刚才说好的要好好给她紧弦的呢？ ………… 暑假就在睡觉、刷卷子和炒股中不知不觉过去一多半。 一天课外辅导课她都没去上，试题在手，自学它不香吗？ 姜衡自从拿了她的方案框架后，毫无音讯。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舒诺也没太放在心上。 赵万中间打过几次电话，扯南扯北，感觉是即不想断了联系，又不想分肉。 有一回说起他准备在丰县老城对面，江北买一片地来好好开发。舒诺给劝住了，让他沿江而上。至于他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情。 舒诺觉得这人肯定是在等，等河沙开采权的发展走势。如果又不幸言中，他才会真正考虑与她合作。 在社会上摔打的人，从来不相信承诺，只看实实在在的的东西。 她不急。 股票收入喜人就行。 就是方洲那里让她有点纠结。 他三不五时的手机短信问安、点卯，让舒诺难免有些猜测。 医学生，每天忙得比陀螺还累，能常常与她联系。一是有所图谋，二还是有所图谋，除此别无可能。 之所以人家什么都没说，多半是因为她还在读高中，说出来不合适。 但她又不愿意在方洲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去做冒失的事情。孔雀开屏，啪啪被打脸什么的事情她没兴趣。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主意，干脆就放任不管。 他不说，她不知。 渣？ 咳咳… ………… 临开学还有十几天的时候，舒中华带着梁晓欢禹州打卡。 让舒诺没想到的是随行的居然还有严虹！ 大热天，一大桌人，自然是在外面餐厅午饭。 “大侄女，酒楼那事，这会儿都是一言难尽啊！”严虹两杯酒下肚，就有些端不住。本来输着个大背头的大佬形象瞬间崩塌成小委屈，红着眼眶，拽着舒诺的衣袖絮絮叨。 他也不知道当初为啥，在听小姨妹说看见舒诺和姜衡去茶楼吃烤串的事情，脑子一热咬牙就把日进斗金的酒楼给全盘脱手了。 如今眼看着赵万那小子拿去日进斗金，感觉肠子都悔青了。更难受的还有老婆的白眼，不少朋友的嘲讽。 舒诺低低地笑着：“严伯伯，你要是临近春节再脱手酒楼，怕买家要找你拼命的。” “呃？” 严虹愣了愣。他其实是酒醉心明白，不装醉也不好意思找个十几岁女娃儿吐槽这事！ 舒诺想了想，摸出手机打开股票证券账户，指着自己自选股中的两支：“要不严伯伯买一买这两支股票？当侄女我对你的贴补？” 装醉的中年男人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到账户的总金额时还没什么，可落在盈利上时，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口气梗着差点没缓过来。 简直难以置信！ 盈利百分之一百七？他哆嗦了一下，瞬间酒醒。 一双眼睛无比清明地看向脸上挂着笑意的清秀小姑娘。 “大侄女……” 对面舒中华见老严拽着姑娘吐槽，装没看见。酒楼那事，他跟着特别没脸，觉得像是欠了严虹人命一样。 梁晓欢和老太太带着舒可乐在玩，完不知舒诺和严虹在说什么。 至于旁边的梁老爷子心知肚明，也装着没看见，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自家女婿闲聊。 严虹正要开口，被舒诺暗暗扯了一把衣袖。 “不要告诉我爸，他们不知道。” “啊？”严虹瞪大了眼。 他还以为这中间要不是梁老爷子，要不就是舒中华藏得深？ 到底是老江湖，他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故作姿态地缓缓点头，却迅速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 “小侄女，电话号码多少？企鹅号几个？都加上，都加上” 舒诺：…… 笑眯眯地与严虹互留电话、企鹅号。 这位老大谁敢信？风风雨雨十几年后，人家也是收拢了所有丰县和半个固州私立医院？ 趁着他没起飞，才好借一阵东风。 一顿中午饭，严虹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好。 舒中华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这老兄说不定要劈头盖脸把自己姑娘训一顿，老岳父肯定不乐意。闹起来他就是那风箱里的耗子…… 聊完正事，舒诺又把舒可乐抱过来，和他玩了会儿。 大家很快就吃好了午饭，起身准备散去的时候。 跟着梁晓欢走到门口的舒可乐突然转身，抬头看向舒诺：“姐姐，你什么时候回丰县？” “嗯？怎么了？”舒诺不在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哎呀，有什么嘛，估计是又想你给他买玩具了。家里那么多玩具，能开着跑的玩具车都好几辆……”梁晓欢扯了舒可乐一下，脸上一副‘你小子撅屁股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么shi’的通透神情。 “姐姐。”舒可乐撅了撅嘴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明显透着委屈，但还是被梁晓欢给拽了出去。 第24章 绝对不惯着 舒可欣眉头一皱，抢上去两步：“妈，我和可乐说两句的。” 梁晓欢这才松开手，跟着自己亲妈继续朝大门口走。在兄妹相处上，她是巴不得舒可欣能多疼爱舒可乐的。 舒可欣转身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顺便将闷闷不乐的舒可乐抱在腿上。 “怎么了？想姐姐回去和你玩？” 舒可乐抬起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舒可欣，点点头，接着又摇头。 “小东西，到底是想呢，还是不想呢？”舒可欣被纠结的小模样逗笑了，刮了刮他挺直的鼻梁。 “妈妈说姐姐要读书，要考试……每天要做很多的作业……”舒可乐瘪瘪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舒可欣一看顿时心疼得不行，忙轻拍着他的背心：“小可乐乖啊，那是妈妈说的。你先告诉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好不好？” “姐姐，放学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接我？”舒可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捧着她的脸，无比认真地说：“我说我有个漂亮姐姐，小朋友们都不相信！还说我撒谎！呜呜……” 呃…… 舒可欣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看见舒可乐哭得伤伤心心，上气不接下气的，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阿姨，这个小哥哥为什么哭啊？”一个稚气的女童声音传来。 舒可欣扭头一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穿着时尚的洋娃娃般小姑娘，白亮的皮肤，大眼睛像宝石一样，浓密的睫毛卷翘着，眨眼间的时候像翅膀忽闪。 “不要哭了哦，有小妹妹看见啦。”舒可欣轻轻拍着舒可乐的背心，在他耳边低语。 舒可乐一呆，抬眼看到小姑娘盯着自己，顿时不乐意，扭头紧闭起双眼，抱住舒可欣脖子。甩给了人家一个不客气的后脑勺。圆乎乎的大脑袋上茶壶盖的发饰，脑后跟着根小辫子。 小姑娘一看顿时咧着缺了牙巴的小嘴笑了。 舒可欣笑吟吟地对小姑娘说：“小哥哥心情不好，生气啦。” 小姑娘想了想，低头在自己包里摸出一只包着紫色纸皮的棒棒糖，绕到舒可欣背后举起胳膊：“小哥哥，吃棒棒糖。妈妈说吃了糖甜甜的心情就会好的。” 舒可乐扭头，揉眼睛。 “可乐，不能没礼貌。”舒可欣开口。 舒可乐很不乐意自己哭的时候被小女生发现，噘着嘴不搭理。 小姑娘却很有耐心，又转了半圈，再次举起粉藕般的小胳膊：“吃糖呀，小哥哥。” 眼看舒可乐还在拧巴，舒可欣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拧了半圈。 舒可乐皮一紧，赶紧探身抓过小姑娘手里的棒棒糖，低声说：“谢谢”。 “哎，你们怎么能抢人东西呢！”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 舒可欣微微一愣。 就看到旁边走来一个衣着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目光如炬地瞪着自己，满脸怒容。 这是大厅，幸亏用餐的客人大部分都已散去，只有稀稀疏疏不多的几个客人。不少人听到呵斥，都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舒可欣反射性地放下舒可乐站了起来，面色严肃地说：“不是我们抢的，是这小姑娘自己给的。” “嘿，你们还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瑶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会给个不认识的外人？”女人不依不饶，连小姑娘扯她衣袖都没搭理。 拿着棒棒糖的舒可乐也被这女人吓着了，躲在舒可欣背后，却抓紧了手里的棒棒糖，完全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还不把东西还来！”女人怒瞪着舒可乐：“小时候抢棒棒糖，大了指不定要干什么呢！” “啪！” 舒可欣面色阴沉，甩手一巴掌顺利打断了女人恶毒的指责。这种人，嘴巴不干不净，绝对不惯着！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们抢东西还打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女人脸上挨了一耳刮，瞬间炸毛，抬手就朝舒可欣脸上抓过来！ “哇~” 两个小家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哭了。 舒可欣下意识想躲闪，但舒可乐在自己身后。她怕小家伙被误伤，没敢让开，猝不及防被女人在脖子上挠了一抓，顿时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女儿！” 走出门的梁晓欢一转身，冷不丁就看到舒可欣正弯腰护着舒可乐，被人用巴掌劈头盖脸在后面抽。顿时急了眼，嗷地一嗓子就冲了过来。 老太太紧随其后，其余几个随即跟上。 女人打得正欢，猛地被人拽住头发，疼得她“啊”地惊呼一声。反手想去夺头发，整个人被拽得向后着踉跄几步，撞到桌沿，接着“噗通”一声被凳子绊倒在地上。 好在桌上空无一物，不然非得拽落一地东西不可。 “怎么回事，住手！”隔壁包间里冲出几个年轻人来，有人厉声呵斥，有人上前去扶那女人。 梁晓欢横眉怒目，母豹子一样气势汹汹地瞪着来人：“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人了，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店老板这时也听到动静赶上前来打圆场：“哎呀，天热大家消消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舒可欣揉着发疼的头皮转身，看到扶女人站起来的那个人时，不由一愣。 我艹，是不是冤家路窄？ 那人一眼也看到了蓬头乱面的舒可欣，不由眼角抽缩了几下，突然就气笑了。 “姜衡，报警！这两个女的合起来你打我！” 女人被扶起来，指着舒可欣气急败坏地说。 舒可欣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火辣辣的地方，低头一看，居然有血。顿时凉凉一笑：“好啊，报警！我倒要看看贼喊捉贼！” “到底怎么回事？”姜衡皱起了眉头，松开了被他扶着的女人。 女人眉头紧皱，气急败坏：“她们抢瑶瑶手里的糖，这个女的还打我！你看看，我脸都被打红了！” 舒可欣撩起眼皮看了过去，脸红不红的不知道，粉确实掉了不少！ 女人说着眼眶一红，就往姜衡的身上靠，泪眼婆娑地撒娇：“我的腿好疼啊，肯定是刚才磕到了。姜衡~” 那边几人看向舒可欣这边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不友善。 舒中华见老婆孩子被揍，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严虹自然是要给自己人撑腰的。两位老人家看舒可欣被打得狼狈，还见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对！赶快报警！”老爷子气得嘴唇哆嗦。 还算宽敞的过道一时间堵满了人。 舒可欣这边一群，姜衡那边一堆，在加上远远看热闹的食客，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店老板看着简直心焦，直搓双手，这算个什么事情哟！ “各位，各位，大家当卖个面子给我，咱们有事去茶楼说嘛。” 好在两边有认识的，这事应该闹不大。可既然出手了，不说个清楚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两群人在店老板的劝说下，一起出餐馆，上了茶楼。姜衡牵着瑶瑶，走得有点慢。 两连的包间里。 女人盯着梁晓欢母女二人的目光冰冷不善，刻薄地挖苦：“不要脸，抢人东西还死不认账！几百块一斤的棒棒糖，你们看都没看过！” 梁晓欢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回怼。舒可欣抬手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沙发上，站起身说：“对啊，我们这些穷馊当然不认识法国货了！要不你再买几斤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抢东西不要脸！”女人冷笑。 舒可欣眼神一凛，恶狠狠地瞪着她，厉声说：“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弟弟抢你女儿的棒棒糖了？你要是再血口喷人，可别怪我……” 她话音未落，女人倏地跳了起来：“谁是她妈，我才不给这扫把星当妈！” 第25章 躺尸的企鹅 话音未落，房中气氛徒然一寒。 女人还想强言几句，旁边一个年轻女人伸手来拉她裙摆：“慧姐，别急别急，先坐下喝口水。” 她刚想拂开女人的手，看到了同伴古怪的表情，随即感觉有道犀利的目光盯得她脊背发麻…… 艰难地强行挽尊：“我，我要给她当妈也得再过几个月……” 舒可欣眉头微微一挑，越过女人的肩膀，看到了对面门口站着的姜衡。 嘿！ 她冲着女人微微勾唇，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 女人气得咬牙切齿，脸都扭曲了。要不是顾及形象，恨不得把面前这张又白又嫩的小脸挠个满脸开花！ 姜衡站在两个包间的隔断处，一手牵着小女孩瑶瑶，另一手牵的舒可乐。面色不善，眼神阴鹜。 刚才他特意走在最后，是去找两个孩子了解情况，却没想到回来能听见了女人如此精妙的发言。 他本来工作繁忙，都已经在考虑娶了卢慧，让瑶瑶早点安定下来。 求婚的事情甚至安排在了晚上……啧！ 他深吸口气，露出个自嘲的笑。 女人尴尬地回头看了姜衡一眼，面色阴晴不定地退坐到沙发上。 姜衡按捺住纷繁的思绪，紧抿着唇，牵着两个孩子走到舒可欣面前站住，态度诚恳：“对不起，我朋友错怪你们了。我问过瑶瑶，棒棒糖是她自己要给这位小朋友的。” “怎么可能？谁要她都不给。”卢慧不甘地小声嘀咕。 姜衡猛地扭头，冷冰冰的目光让女人顿时噤声。没办法，上位者的气势有点扛不住……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舒可欣点头，看向梁老爷子：“姥爷，我们走吧？” 后面几个，除了梁晓欢都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俊挺的男人是谁。哪有不答应的？而梁晓欢一向少数服从多数。 眼见舒可欣几人起身要走，卢慧想到自己说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再度跳了起来怒喊：“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他们动手打人！” 舒中华和严虹走在最后，直接挡住卢慧冲向舒可欣的路。 门口的舒可欣站住，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姜衡。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姜衡却感觉十分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怎么会以为那个女人大方得体，堪为人母的？ 那边跟着卢慧站起来的几个人见姜衡没吭声，都犹豫着站住。 卢慧见没人帮忙，气势瞬间就弱了几分，委屈的眼睛通红。 舒可欣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蹲下身抱起心情已经好转的舒可乐离开：“可乐，等你开学了，姐姐回去接你好不好？” “好~”舒可乐脆生生地应着。他手里捏着紫色的棒棒糖，高兴地搂住舒可欣的脖子。还不忘朝瑶瑶小姑娘挥挥小胖手。 “哎，这孩子！”本来还阴沉着脸的梁晓欢满意地叹了口气。她之前还担心女儿和儿子的关系，看到她刚才把舒可乐护得那么紧，什么心都放下了。 漂亮得不像话的瑶瑶眼巴巴地望着出门而去的舒可欣和她怀里的小哥哥，本来都忍着。看到他喜滋滋地吃着自己的棒棒糖，冲自己挥手，明亮的大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扭头就抱住了姜衡的大腿，将脸埋在他的腿缝中。 “瑶瑶怎么了？”姜衡低头一看，顿时紧张地把小姑娘拎起来抱在怀中。 瑶瑶哇地放声大哭着抱住他的脖子：“呜哇…爸爸…我也要姐姐接……呜呜呜……” 走廊里的舒可欣脚下一滞：…… 姜衡哭笑不得，轻轻拍着瑶瑶的后背，无奈地摇头苦笑，十足的老父亲本色。 逆光站着的卢慧眯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父女俩，悄悄捏紧了双拳，脸色十分难看…… 有了这么个插曲，其实也没耽搁大家多少时间。 下楼后，舒可欣特意去旁边的商店给大家买了水，舒中华的是咖啡。 他嘴上嫌弃说自己不需要，可那压不住的嘴角摆明了就是口嫌体正直。 车子启动前，舒可乐还不忘抓着舒可欣的手叮嘱她等幼儿园开课要回去接自己。得到了保证后，顿时喜笑颜开地吃起棒棒糖来。 见他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舒可欣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目送舒中华开车走人，舒可欣也赶紧招了的士。 老太太倒是想走路节约的士钱，被梁老爷子一瞪，立刻顺从。 午后的太阳简直不要太热情，会融化滴。 …………… 【me voy.cuidate!】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八月中下旬，躺尸的季秋阳企鹅终于动了。 第26章 一种圆满 【me voy.cuidate!】【我走了，保重。】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八月中下旬，躺尸的季秋阳企鹅终于动了。 看到这，舒诺很有点想抽八百米大刀砍人。这家伙是打算一直用西语把她按地上摩擦吗？ 回信息【说人话。】 很久，企鹅头像才晃了。 【待到山花浪漫时。】 不负春光，不负卿？ 突兀的信息让很有脑袋里‘嗡’地一声。 18c的空调屋里，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耳垂都有种红到要滴血的感觉。心里更像装了一打小兔子…… 那天晚上，他们也只是说了把今后交给未来。 期许被赤裸裸地剥开，就那么展现在她的面前，很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既有几分欢喜期待，又有几分对未来的惶恐。 良久，她慎重其事地在对话框编辑了一个方程式。 【（x2+y2-1）3-x2y3=0】 指尖轻轻一点，方程式‘咻’地发了出去。 企鹅头像：…… 很有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眶有些发红，鼻子微酸。 上辈子没用出去的遗憾，突然就圆满了。 ………… 眼看toefl考试将近，很有停了爆刷卷子的疯魔，把时间往英语上怼。 距上次和爹妈吃饭约莫一个多星期的样子，他接到了舒中华的电话，电话里自家老爹显然是眉飞色舞的。 说是县上找他和赵万谈了意向性合作，据悉参股的公司似乎不少。赵万是因为有机器、设备其他，而舒中华显然是因为舒可欣的缘故。至于中间肯定少不了某人对她这个方案提出者的投桃报李，这也是应有之意。 听到有许多公司参与，很有幽幽叹了口气。 这显然都是闻到肉味儿来的了。 地方小，人多，想成事真难。 要挂电话的时候，舒中华提及严虹：“平台公司的事情，老严和我说也想参一份。” “不要。咱们进去都只是借个路就走，严伯伯参和进去做什么嘛。”舒诺直接否定。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越来越奇怪了。是不是谁指点你了？”舒中华在电话里故作恨恨地说。 “嘿嘿……” “嘿，你个臭丫头，亲爹都瞒着啊？” 舒诺嘿嘿笑着蒙混过关。 最后快挂电话的时候，梁晓欢接了过去说了两句，又被舒可乐抢走。 “姐姐，记得回来接我放学哦。” 响亮清脆的童音在电话中响起。 舒诺开心地笑了：“放心，姐姐肯定要去接你！” 梁老爷子在外面玩手机，听到舒诺房间里笑语晏晏，老脸上每一根褶子都透着欣慰。 他本来还担心舒诺过早涉及感情问题，现在看来，这外孙女真是比自家姑娘省心多了！ 挂断电话的梁晓欢摸了摸耳朵，感觉有点烫呢？不晓得谁又在背后念叨自家的坏话？ ………… 转眼就到了toefl考的前一天。 舒诺看了半天书后，就没心思了。 午后正好下过一场雷阵雨，把万物刷洗一新。 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出门遛弯，她索性也换了衣服，拿手机出门醒脑。 一身长裤短袖的舒诺顺着楼前的小路，路过62幢的门口，随性地慢慢往前走。少女身形纤细，脸上是神游太空的虚幻。 那天晚上季秋阳要给她62-1-7的钥匙，被她给拒绝了。不过她倒是把阳台上那两盆多肉给讨到了手。 很普通的品种，一盆端庄仙气，叶子边缘挂红的花月夜，一盆叶子半透如晶石的玉露。 当时季秋阳的神情有点奇怪，她没在意。 连盆端回家放在阳台上，一周喂一回水，居然长势喜人。 网面凉鞋踩过水泥路上的小小水坑，雨后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腥和青草的味道。 路边树上油绿的叶子上还挂着雨滴，知了在树上狂嗨。几只画眉鸟灵巧地蹦跳，扑扇着翅膀呼朋引伴。 舒诺看着眼前，只觉得每一幅都是画，无限美好。 ‘叮！’手机传来提示音。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两个垃圾短信，还有一个是方洲的。 在小路尽头转了个弯。 “滴滴答~”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她拿起来一看，方洲的短信【做什么呢？】 回【雨后漫步。】 方洲【明天有时间没？】 回【考toefl，莫得时间。】 方洲一惊【？？？你打算出国？】 秒回【没想过。】 那边气笑了【口是心非，不出国，大几千考着玩？】 09年的时候，鸡蛋才三块多一斤。几千块算得上是一笔钱。不像后来那么磕碜。 舒诺【去长长见识呗，就是这单词和高中学的基本不重叠，背起来太磨人了！】 方洲【出来吃个饭，让本公子给你做做心理辅导？】 她看看时间，下午三点过【你在哪里哦？】 方洲【就你们那边。】 舒诺啧了一嘴【咦，我就说嘛……】 方洲【你说什么？】 【你哪有那么好心，肯定是顺带蹭饭的。】 方洲【你敢不敢再说难听点？】 似乎看到方洲凶神恶煞，吹胡子跳脚的模样，舒可欣顿时乐了：【哈哈哈~来，我带你吃特色去。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必须没有。】 【？】 【你找借口怎么办？蹭饭的锅都背上了，要是还蹭不到，有辱本公子的高智商。】 舒诺顿时被逗乐了，看着短信笑得眉眼弯弯。 和方洲初步商定后，她先和梁老爷子打了申请。听说是自家孙女的救命小伙，老爷子满口应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没有揣着别的心思。 舒诺回家洗了把脸，重新梳头，然后背着小双肩包就出了门。 楼门口正好遇见回来的梁老爷子和老太太。 “姥爷、外婆，我出去了啊。” 老太太叫住她：“哎，你这丫头怎么不换身衣服？” 舒诺低头打量了一眼，休闲的黑色长裤，米白半袖宽松t恤：“挺好的啊。” “行了，去吧去吧！”梁老爷子挥手。 舒诺哎了一声，小鹿一样撒欢地跑了。 “哎……”老太太有话要说。 梁老爷子咧嘴一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怎么舒服怎么穿。” “可她一柜子衣服……” “又不是穿睡衣出门，你管那么多。” 梁老爷子优哉游哉往家走，留下老太太站在门口一脸懵。 哎，不是！ 她好久说穿衣服不要搭配，不分场合了？ 第27章 如意算盘打偏了啊，小财迷 舒诺飞快地搜遍全网，最后选了个离家不远，口碑逼近五星的特色店。 过去实地考察了一下，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店里飘散出浓郁的椒麻香味。才五点不到，店里十几张桌子已经坐了大半。 她觉得品质有保障，这才给了那边一个定位。 秒回【收到，稍后见。】 舒诺到后十几分钟，方洲也打车到位。淡漠的眼神在看到店门口人行道上站着的舒可欣时，有了几许笑意。 小伙很精神，穿着浅色休闲套装、网面运动鞋，背着个浅灰双肩包。头发修得恰到好处，丹凤眼微眯着，唇角微扬，帅气里透着几分儒雅还有点清冷。 舒诺一向挑剔，居然在这张脸上找不到半点的毛病。 “吃这……” 菜单一上手，那份矜贵瞬间破功，脸都扭曲了。 “4.9星的口碑啊，特色，麻辣鲜香呢。”舒诺挑眉笑道：“你不是说不忌口？” “谁知道你选这东西啊，换一家吧？我最怵头这种玩意。” “嘿，你居然怕这种东西？”舒诺乐了：“养殖牛蛙，唯美细嫩哦。” “敬谢不敏，敬谢不敏。” 她歪头看了看：“隔壁家，兔子。” 方洲嘴角抽搐。 “真难伺候。”舒诺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后指向旁边：“隔壁的隔壁，烤鱼？” “好。”方洲闻释重负地点头。 心里暗暗吁了口气的同时，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同寝室那几个兄弟的女友。 据了解，都是难伺候的物种，阴晴不定，关注点十分跳跃，无迹可寻，说不定就给得罪了都不自知。永远都处于‘你猜，你猜猜，你再猜猜’的情绪波动中。 感觉就……挺害怕的。 还好小姑娘不难缠。 点了两人份的鲈鱼，配点素菜，要了冰镇凉茶，又从旁边抄了份小龙虾。店里大电扇呼啦啦地吹着，虽然没格调，却肆意！ “如何？明天就考试了，准备得怎么样？” 这时候店里的人不多，烤鱼上得很快。方洲拎着水壶给两人续了苦荞茶水。 舒诺吃着隔世的烤鱼，眯着眼睛，脸上露出种猫晒太阳的愉悦：“去见识见识呗。” “心态真不错，好好总结，别浪费了钱。”方洲笑着提醒。 “那肯定不能啊！” “对了，开学高三，有没有感兴趣的专业和心仪院校？”作为过来人的方洲自认还是有发言权的。 薄薄的魔芋片略带碱味，q弹，又被煮入了味道，十分美味。 舒诺塞了片饱吸了烤鱼汁的魔芋片在口中，嚼了几口美美咽下，说：“我去给你当学妹怎么样？” 方洲眼底闪过一抹光亮，低眉浅笑，夹了筷子细嫩的鱼腹在她碗中：“有志气，来，师哥赏你的。” “给你一拳！”她顿时给气乐了：“瞧不起人是不是？” “啧，小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暴力！” “我同学说我，一百斤里，九十九斤都是反骨。” “哈哈哈！” 舒诺笑着：“等我考进去啊，你都毕业了。” “医科生五年出来能做啥？当然是要继续读的。” “继续学医？” 方洲微微一愣：“当然啊，你师哥我可是怀揣梦想来的。” 舒诺想了想后来日益对立的医患关系，付出和收入的不匹配，社会怪相，职业焦虑，网络无脑喷……不由认真地看着方洲： “师哥，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你不是也想往这个专业发展吗？”方洲剑眉微挑。学医的考验读博简直再正常不过了，突然听舒可欣那么说，就感觉挺怪异的。 “有人为了就业，有人为了梦想，有人随波逐流。”舒诺轻轻地咬着筷子尖：“我想做中间这种，如果我做不了，我就去努力挣很多的钱，让别人来帮我视线这个梦想。” 方洲：…… 看出来了，面前这小丫头感情是觉得985好考，一个亿真是小目标…… 啧，小女生果然很会做梦！ 舒诺眼珠子一转，忽地笑着说：“师哥啊，你好好学啊，等师妹我挣老多的钱给你搞研究啊？” “噗！咳咳咳！” 方洲猛地扭头，被鱼肉带的辣椒块呛了个半死，一时间脸都咳红了。 舒诺自知罪孽深重，赶紧倒水拍背，手忙脚乱一顿安抚。 结果方洲咳得更加厉害。 舒诺：…… 方洲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喝了两口水压压惊，揉着胸口，丹凤眼里全是压着的水雾。又冷又欲的样子看得舒可欣目瞪口呆。 偏偏他还不自知地用餐巾纸擦了擦被辣得绯红的唇，笑眯眯地打趣：“我打算考专硕，搞临床的。你如意算盘打偏了啊，小财迷！” “咕嘟……嘿嘿……嘿嘿……” 不活了！ ………… 第二天六点半，舒诺的闹铃还没响，方洲的追魂短信就过来了。 【小师妹，吃饱点，少喝水，早点去。带上士力架、巧克力、面包，身份证莫忘了。】 半梦半醒的舒诺有点懵圈。 考点离家徒步二十分钟，她提前四十分钟到，就绰绰有余了，慌啥？ 但人家是好心提醒，她肯定不会胡怼。 【收到，多谢师兄提醒。】 阳光透过窗帘，满屋生辉。 听着客厅厨房传来的声响，舒诺只好起床洗漱换衣服。 自从和二老说自己报名了托福，她感觉这两位比自己还积极，老爷子甚至专门去网上恶补了一把，给她介绍了很多网上的经验之谈…… 吃过早饭后，因为天热，人多车多，拒绝了老爷子开车送她的提议。 拿东西，当散步消食就走过去了。考场离家近就是嗨。 舒诺是掐着点，提前半小时到考点的。 看着明前一个个严阵以待的面孔，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不严肃？ “叮叮咚~” 又一个短信飞来。 方洲【祝你一发入魂。】 舒诺笑了笑，关掉手机揣进兜里，没回。 三个多小时的考试，对舒诺这个纯属过来观摩的人而言，不算太难熬。 她前世虽然没参加过toefl ibt和ielts的考试，但新概念还是摸过一段时间，听说读写什么的勉强应付。 一通乱拳打下来，居然自我感觉良好，这也是没谁了。 在一片哀嚎里走出考场。她还回想着那个麦有问题，语音阶段一直在嘶嚎的小伙伴，乐不可支。 “这么开心，看来考得不错？” 第28章 我也长得不错 “这么开心，看来考得不错？”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兀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伞下的阴凉。 舒诺抬头看清楚来人，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方洲？你怎么来了？” “送人过来考试。”方洲淡淡地笑。白净的脸上带着些微汗渍，完全无损他的清隽帅气。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站在普遍偏低的个头里，简直是鹤立鸡群，玉树临风。 旁边不少小姐姐惊艳回头，顺便还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忒，放开那帅哥，我来！ 舒诺秒懂。 “哦~那你忙吧，我先走了。”她点头。夏日炎炎，遭不住那些小姐姐们的眼神灼烤。 “等等！”方洲突然探手抓住她的手腕。 舒诺身形一僵。 方洲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帮我个忙，不要你下辈子做牛做马了。” 愣三秒，她猛然反应过来。 这厮在挖苦她在丰县说的话！ “客串一回我的白月光。”方洲将还在呆萌的舒可欣拽到伞下，低头轻声解释：“同寝室哥们的女朋友想给我牵线，烦得很。友情出场一次，一劳永逸。” 舒诺就想脚底抹油：“合适吗？你那全是学霸，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摔打啊……” “又不是拼智商，来了。” 她闻言抬头朝大门方向看去。 就见一个扎着低马尾，穿着粉绿泡泡袖，半截棉麻白裙的女生匆匆朝他们走了过来。整个看上去秀美可人，很有几分仙气。又引流一波关注的目光。 舒诺顿时小退半步，感觉这压力有点大。却被方洲掐着手脖子，不容置疑地给扯出来并排而立。 舒诺：…… 女生显然看到了舒诺，略迟疑后，大大方方地钻到了伞下的阴凉里。朝舒可欣展颜一笑：“你好，我叫夏玲然，方洲的大学同学。” 事到临头，被赶鸭子上架的舒可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她个头与对面这女生差不多高，于是平视着女生点头微笑：“你好，我叫舒可欣，方洲未来小师妹。” 别开生面又自信的介绍让夏玲然黛眉微挑，忽地抿唇一笑：“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舒诺狐疑地看向方洲。 闻名不如见面？ 方洲丢给她一个‘有疑问憋着’的眼神。抬头看向夏玲然时敛去了眼底的笑意，淡淡地开口：“我和可欣约了下午陪她逛书店，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也正好想买几本书，不如一起？”夏玲然一副没听懂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说。 “不，不方便。”方洲淡漠地拒绝：“诺诺后天就开课了，我得陪着她买不少东西。” 夏玲然脸上笑容微僵，随即深吸口气，耸肩说：“那好吧，谢谢你今天送我来考试，你们好好玩。再见。”说着转身低头就走。 看着大美女黯然神伤的背影，舒诺满脸惋惜。目送着夏玲然大步穿过小广场走到人行道上，再看她飞跑过绿灯的人行道，最后冲进kfc。 哦豁~感觉应该是找厕所哭鼻子去了。 咳咳~ 她撩起眼皮不满地瞪了方洲一眼：“这么漂亮可爱的，我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哎！” “哎哎，不怕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方洲低头看着她，忽地以手握拳放在唇间轻咳一声：“那……要不要怜惜怜惜我？我也长得不错。” 舒诺脑子瞬间宕机。 “啪！”后脑勺冷不丁挨了一记巴掌。 她反射性地瞪眼，就见方洲收回了视线，朝街对面的kfc瞥了一眼：“美不死你！走吧，趁着有时间，慰劳慰劳你。” 舒诺暗暗松了口气，瞬间恢复常态，点头笑嘻嘻地说道：“好啊，就当我客串的利息。” 震惊：“难道你还收本金？” 无辜脸：“本金不是下辈子不做牛做马啊？” 方洲恨恨咬牙。 哈哈哈！ 两人很快离开了考点门口，去找适合吃午餐的地方。 看着伞下乐呵呵的舒诺，他在心头轻轻叹了口气，把伞又往她头顶偏了偏吗，让更多的阴凉遮住她。 ………… 午餐地点、书店都离考点不远。 饭后，舒诺真就在书店里，把原本打算采购的教辅一次性全部买到位。 每一本都和砖头一样厚，高高的一摞，看上去任重道远。 方洲自然而然地要掏钱，被舒诺给拦住了。 “可别，万一我考不上你家985，岂不是太没脸？” 这话他真没法接了，只能无奈地看着舒诺自己掏钱付了教辅的钱。 方洲晚上有事，等舒诺买好教辅，又到旁边的奶茶店小坐了片刻后，直接开车送她回家。 等米白色凯迪拉克开到面前时，舒诺不由愣了愣。 她不会鄙薄别人，但这cts，还是让她挺吃惊。一个学生开三四十万的车，在09年的二线，真挺奢侈。 再回想自己说以后挣钱投资他，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规规矩矩地坐到副驾上。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坐后座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不过要是有了女朋友，肯定另当别论。 “怎么了？” 方洲车开得很稳，修长的手指轻轻扶在方向盘上，偶尔带一下刹车片，车子开得行云流水，完全不是毛头小子开车的架势。 舒诺后脑勺在椅子靠垫上撞了两下，生无可恋地说：“土豪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贻笑大方了。” 方洲勾了勾嘴角：“没有贻笑大方，顶多偷偷笑一下而已。” 舒诺磨了磨牙，干脆扭头看向车窗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讲。 车子穿过城市街区，很快就到了舒诺住的青田锦绣小区。 她婉言谢绝了送书上门的服务，在大门口下了车，客客气气地咬牙祝他一路平安。 目送凯迪拉克启动驶离，她忍不住下唇抱住上唇，呼地朝刘海吹了口气。 却不知道，方洲恰瞟了眼倒车镜。这搞怪的小表情落在眼中，惹得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呵地笑出声来。 ………… 舒诺抱着教辅到家，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已经在家等着。 看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老爷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笑着调侃：“你这是不是打劫书店去了见？” “是书店打劫我好吧。”舒诺咂牙：“可贵了，好几十一大本呢。” 换上拖鞋，去盥洗台洗了把汗津津的脸。 梁老爷子开口说：“你妈打电话来，说你其实不用回去。小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的。” 第29章 关于神婆这事 “你妈打电话来，说你其实不用管可乐。小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的。” “那不行，可乐是感觉有我这个姐姐很自豪，想在他同学们面前显摆显摆，我必须配合。”舒诺说着挂上洗脸巾。用纸巾擦干手，又有些犹豫。 “要不我打车回去？” 她才不管梁晓欢说的，但有些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本来是打算坐大巴回去，老爷子只需要送她去车站就可以。可考试跟舒可乐开学在同一天，她分身乏术。 老太太直接否了：“打车？知道好多钱不？” “想回去就走吧，才下午三点过，开车又不是下劳力，没事。”梁老爷子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老爷子一锤定音。 简单的行李都是收拾好的，不多时，舒诺一行已经奔驰在回丰县的高速路上。 ………… 一行人刚过丰县收费站，赵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赵总？” 【哈哈哈～听说你今天回丰县，万哥我晚上在德翠楼给你摆一桌，接风洗尘？】电话那头，笑声爽朗。 舒诺开的免提，见梁老爷子无声一笑。于是笑眯眯地应下：“好啊，那就谢谢赵总了。” 她算是知道了，这人就是个看准了目标后，没脸没皮的。也难怪人家能做到一定的身家。 德翠楼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热，座无虚席。 八月的炎夏，也无损丰县人对它的追捧热情。 舒诺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装，在酒楼门口等候的赵万。上次在这里见面，大家还剑拔弩张，想来有些好笑。 赵万与前来的梁老爷子、舒中华寒暄了两句，又和老太太打了个照面，就把这几个丢给手下陪同。自己一门心思找舒可欣寒暄。 “说好一家人的，你妈妈和弟弟呢？他们怎么没来？” “我弟弟让我放学接他，这不是打算明天给他个小惊喜？我妈就带着他在家呢。”舒诺解释说。 赵万不过随口一问，立刻就调转了话题，得意地笑着：“怎么样？你万哥我火眼金睛，这酒楼接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看上去比上次来生意还好。这么热的天还座无虚席，咦，好像楼梯地毯都换过了啊？”舒诺笑吟吟点头，敷衍的态度很端正。这是她上辈子学的，夸赞的时候，一定要有细节，才会让人感觉真诚。 “那是！”赵万果然受用，笑眯眯地看向她：“要不要在这里入一股？” “赵总太客气了，这么好的生意，我就不来分一杯羹了。” “嘿，我这酒楼可是不少人想削尖脑袋挤进来合伙的！” 舒诺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我对酒楼没兴趣，赵总要是舍得，建筑公司分我一点倒是可以。” 赵万顿了一下：“房地产开发风险大得很，你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丫头，怎么就看上了那些钢筋水泥的玩意儿。” “赵总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赵万咂了咂嘴：“行啊！” “啊？” 正在上楼梯的舒诺脚步一滞，反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赵万乐得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怎么？不相信你万哥我的话？” 舒诺被拍得肩膀一矮：“哪能呢，这不是给万哥你的睿智、豪爽惊呆了吗？” 赵万：…… 小丫头家家的，要不要这样市侩？ 不答应的时候就是‘赵总’，答应了就是‘万哥’？ 啧！ 德翠楼此时已经座无虚席，赵万感觉脸上十分有光。可惜舒诺似乎没看在眼里，让他有点小小的扫兴。 两人进入包间。 先来的人都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没上桌。 除了舒诺、梁老爷子夫妇、舒中华外，就是赵万和一个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年轻男士，以及刚才陪同上来的人。 大家七个人分主次入座，席间谁也没提生意上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倒也算是气氛融洽。 ………… 关于赵万态度的转变，这事还得从中午说起。 几个小时前，赵万开着他的黑色越野车在水泥山道上跑得呼啦啦的。 一面是悬崖，一边是陡壁。 副驾上坐着他年轻貌美的小媳妇，有些战战兢兢：“万哥，你开慢点啊！这山路那么多弯道，怪吓人的！” 这小媳妇是他第三个老婆，嫁给他两年多了，始终没怀上一男半女。怕地位不稳，到处求神拜佛，求医问卦的，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坊间中医。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深山沟沟里有个神婆烧蛋特别灵验，非要拽着他一起来烧蛋问子。 赵万挺宠这小媳妇，就依着来了。 在他看来，那神婆就是个住在泥瓦屋里的普通老妇人，看个蛋收二十，骗个生活费也无所谓。 老妇人先是给小媳妇烧了一次，絮絮叨叨说小媳妇好事将近。 小媳妇一听就乐了，顺带给他烧蛋。 结果这一烧，整个蛋半边稀碎，半边完好无损。 老妇人目瞪口呆了半天后，才告诉他说。莫看他如今日进斗金，不出半年就要败财，日后祸福难料。 虽然是丰县的商二代，但是赵万也算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一个。自然是不会被老妇人这红口白牙的话给吓到。 却没想到老妇人转着手里的蛋看了半天后，又说了一句。 ‘东南有吉，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是不太相信这些的，但这里和丰县隔了小二百里地，山村里的老妇人肯定不会认识自己。何况他们今天也是有备而来，开的不是什么好车，小媳妇还故意拾掇了两身普通的衣服。 赵万一边思量，一边瞟着路面。 前面弯道。 冷不丁地，突然一团毛耸耸的东西从半空直落到公路中间。 第30章 被爱得少，欠得就少 他是个狠人，却不轻易杀生。见状猛地连点刹车，好不容易才把车停住。 发现趴地上的居然是只成年的松鼠！ 这松鼠应该不知怎的松树上掉下来，刚才大约是被摔晕了。这会儿缓过神来，顿时被眼前高耸的庞然大物吓个半死，一溜烟翻身起来，飞哒哒地蹿进草丛里不见了鼠影。 赵万重新启动车辆，滑过去瞬间踩住刹车，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在弯道拐角不远处的路面，横挡着不小几块落石！他若是以刚才的速度，要么拐弯撞上石头，要么撞上山壁！ 小媳妇见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抬手直拍丰满的胸脯。吁了口长气：“万哥，可真亏了那只松鼠啊！” 赵万点了点头，突然像是被人打通任督二脉，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 饭后，舒诺和梁老爷子二老去了预订好的泰源大酒店入住。 舒中华开车送过去的。 路上忍不住问：“诺诺，赵万那小子鬼得很，你可别被他忽悠了。” 他感觉舒诺和赵万两个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问老爷子也不说，心里感觉不痛快。 “嗯，谢谢爸爸，知道了”舒诺乖巧点头，没有半点改变合作结构的意思。 将祖孙三人送到下榻的酒店，又不尴不尬盘恒半小时，看实在问不出什么，舒中华才郁郁地离开。出门还和赵万手下那个戴眼镜的男助理打了个照面。 舒中华没在意。他在琢磨回去怎么开导自己傻婆娘，让她和女儿搞好关系。 挺好一个亲生女儿，怎么养着养着就像陌生人了呢？ 回家后舒可乐已经睡了，梁晓欢穿着家居服靠在床头刷手机。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昏暗凉爽。 他靠在梳妆台边，跟梁晓欢提了两句舒可欣的事情。 “那不是还有我爸呢，再说咱们女儿有多大能耐，你别东想西想了。”梁晓欢听了抬起头看着他，不以为意地说完又继续低头刷手机。 舒中华不由皱起眉头：“你还是花点心思在你姑娘身上吧！一天到晚……” 他把‘一天到晚不知做些什么’这句话给收了回去，没说出来。一说肯定就是干架。 “睡吧，可乐明天早上还要去幼儿园报道呢。”梁晓欢说完这句，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网页资讯里。 舒中华看着床上尚算动人的梁晓欢和早已睡熟的舒可乐。妻儿、稚子，儿女成双，可他为什么突然有种心灵无处安放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杯平淡无奇的白开水，再也品不出任何的滋味。 难道自己真的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就剩呼吸？ …… 泰源大酒店是丰县最好的酒店，也是方洲上次来入住的地方。 作为丰县本土人，舒诺和梁氏老两口还是头一遭。 他们住的是带小客厅的套间。 老太太进卫生间洗漱，舒可欣用矿泉水烧了开水，见老爷子精神不错，就在小客厅里坐着闲聊。 “你真要和赵万那小子合作公司？两个人的生意不好做。”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赵万来禹州见舒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舒诺打算和赵万合作的事情，也没瞒着老爷子。 股市那本钱可都是老爷子的，当然，还有季秋阳那一份。 老爷子本来只是抱着宠外孙女的想法，可没想到账户里的资金完全是打滚往上翻，震惊得他差点眼珠子都跳出来。等时隔几个月后，他即使看到的数字后头跟着的是六个零，也见怪不怪了。 只剩五味杂陈。 nnd，老子辛苦一辈子，省吃俭用也才二三百个万，还得把固定资产给算上。 自己外孙女几个月…… “姥爷啊，你说得肯定没错。可单打独斗真干不过打群架的啊。”舒诺笑眯眯地说：“只要目标够远，路就能走得长。” “话虽如此，人心难测。”梁老爷子还是很忧心，让他更忧心的是舒诺不想让舒中华和梁晓欢参与其中。家还在，心好像慢慢散了？ “其实……你可以和你爸聊一聊。”他斟酌再三，给出建议。 舒诺沉吟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姥爷，我和你说个心底话吧。爸妈供我吃穿，你和外婆陪我长大。但今后我只能靠自己啊……” “可欣……”梁老爷子脸色一沉，郑重其事地说：“放心，我和你外婆永远都是你的倚靠！”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捶那个脑子瓦特了的姑娘一顿。 重男轻女？劳资当年都没重男轻女！ 舒诺鼻子一酸。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坐到梁老爷子身边。抱着老人的手臂，软软地说：“谢谢姥爷，没有关系的，我能理解她。” 理解什么呢？不过是被爱得少，欠得就少。挺好的。 梁老爷子顿时无语。 用青筋纵横的手拍着舒可欣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故意扭头朝浴室方向看了两眼：“这老太婆，平时洗澡不是挺快，今天怎么慢吞吞的。” 话音刚落，门铃被按响。 “叮咚~叮咚~” 舒诺随即起身走了过去，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哪位？” “舒小姐您好，我是赵总的助理顾言哲。赵总让我给您送合同过来。”外面的声音清润悦耳，不急不缓。 舒诺立刻就想起吃饭时那个温文浅笑，戴着黑框眼镜，举止斯文的年轻男子。 三人随后去了舒诺在隔壁的房间小厅。 顾言哲坐下后，利落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合约，双手递给舒诺。 “这是初稿。赵总的意思是请您先过目，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双方再行磋商。”顾言哲似乎没有因为舒诺的年龄而看清她，把她放在赵万合作方的位置。 事实本来也是如此。 舒诺没急着看合约，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还有企鹅，方便沟通。这种合约我也不太懂，需要律师来看。” 第31章 她又能怎么办呢 顾言哲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好的，舒小姐。” 两人互留电话，然后企鹅。 顾言哲把合约电子版发了一份给舒诺，随后起身告辞而去。 等人走后，她迫不及待打开电子合同，想看赵万给出的是什么条件。纸质版被老爷子带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合同大部分是通用条款，略过。 专用条款居然和她在茶楼里提的相差无几，这很让她吃惊！ 这个时候，公司的注册资金还需要实缴，要由专业部门出验资报告。 他甚至给了份私下协议，愿意无息借钱给她过桥…… 舒诺真就被吓到了，他是怎么从被动变得那么主动？不是有什么歪主意在等着自己吧？ 条件看上去不错，但她不打算在丰县签约。自己虽然看过不少合约，专业的事情显然要交给专业的商务律师去做。 至于具体的人选她也已经物色好了。 想到某人，她就忍不住乐呵。未卜先知就是爽！ 任何一段关系，起于青萍之末，永远比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要来得醇厚。 关掉电子合同文档，舒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天空。 皎月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犹如白玉盘一般耀眼夺目。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眉眼中碎落着星星的人，此时的他应该正在学校里吧？ 关于他，他什么都没说。而她什么也没问。 转眼重生回来就快小半年了。 她其实并不太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又想谋求些什么。 曾经的少年在她心里，和二次元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当他活色生香地闯进自己生活的时候，她又能怎么办？ 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凉的玻璃，舒诺将额头贴在上面，闭着眼轻声喃呢。 “季秋阳，但愿，佳期如许……” ………… 一夜无梦。 第二天舒诺依旧掐着时间起床洗漱，花几十分钟刷了套题卷，然后陪老年人去餐厅用餐。 舒诺早饭后继续回房间刷题的时候，送儿子上幼儿园的梁晓欢过来了。 她先在梁老爷子的房间里报了个道，然后敲开舒可欣的房门。 “妈，你要是有事就先接姥爷外婆回去嘛，我在刷题，晚点退房。”舒诺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说完，回到书桌前继续伏案刷题。 梁晓欢站在门口没进去。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落在房间里，十分明亮。也洒落在纤细的少女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这个中年女人细细地打量着晨曦下的女儿，有那么瞬间感觉十分突兀奇怪。 这……居然是自己女儿？已经长成大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平时交流得太少。梁晓欢想说两句，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舒诺没听到她离开的动静，抬头朝她看来：“妈？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下午接了可乐再回去。” “哦……好。”梁晓欢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啊，何必浪费半天的钱呢？” “这里现成的，回去还要收拾可乐的桌子，麻烦。” 有了舒可乐后，舒诺在舒家的独立房间就被改成了舒可乐的乐园，外加一张简易抽拉床。 上辈子她是异常愤怒的。这辈子……没感觉了！ “对了，晚饭就在德翠那边吃吧？我今天要赶回禹州，明天报道呢。” “好。”梁晓欢点了点头，有些狼狈地离开了舒可欣的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离开酒店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又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 开课的幼儿园里像是养了一群麻雀，唧唧喳喳热闹得不行。 “舒可乐，你站住！” 一个稚嫩尖锐的声音大喊。 只要到了放学的点，喊叫声总是此起彼伏。所有的孩子几乎都在大喊大叫，闹麻麻一片。 穿着一身大嘴猴运动套装的舒可乐飞快地向外走，眼睛期盼地朝着栅栏外面扫了一圈又一圈。 “舒可乐，你骗人！”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生从后面追上来，揪住了舒可乐肩膀上的衣服。 这两人差不多高，但那小男生显然要稍微壮实一些。 在小男生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小朋友。更远的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小朋友。 “我，我没有骗人！”舒可乐绷着小脸，信誓旦旦地说：“哼！我姐姐说了要来接我的！” “那你的漂亮姐姐呢？”小男生追问。 舒可乐抬头又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了一圈，不认识，不认识，还是不认识。 他没有看到期盼的身影，甚至连梁晓欢的身影都没看见。 “舒可乐，你骗人！老师说骗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其中一个小女生皱着鼻子哼哼，声音还特别大：“你是个骗子！” “我才不是骗子！不是！”舒可乐气得小脸通红，捏紧了一双小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封住这臭女生的嘴。 看到大家都对他面露怀疑时，顿时急了起来，跺着脚大喊：“我不是骗子！我就是有姐姐！” 虎头虎脑的男生哼了哼：“你肯定是看人家姚欢欢有哥哥，你就骗人说你有姐姐！” “我要告诉老师去，你是个骗子！” 舒可乐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憋着小嘴，忍着委屈的眼泪。 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来：“小哥哥不是骗子，他有姐姐。” 舒可乐惊讶地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旁边的小树下站着个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姑娘。 他揉了揉眼睛，这不是他在饭店里遇见的那个小朋友？ 另外几个小孩子听了，顿时不约而同地向洋娃娃般的小姑娘看去。 “你是谁啊？你认识舒可乐这个骗子吗？”虎头虎脑的男生瞪着小姑娘，凶神恶煞地问。 小姑娘被瞪得有些胆怯，但看着眼睛红红的舒可乐，还是鼓起勇气：“我认识姐姐。” 紧跟在小男生身后的一个孩子突然上去猛地将小姑娘推倒在地，恶形恶状地骂：“呸！你谁啊，你不是我们班的！我们不相信你说的话！” “呜呜~瑶瑶没有撒谎，瑶瑶真的认识姐姐~呜呜~”小姑娘跌坐在地，抬起手背抹着眼睛，伤心地哭了起来。 舒可乐愣了愣，突然生气地朝着动手的小朋友冲了上去。捏着小拳头朝他脸上就是一记。 第32章 诚不欺我 舒可乐突然瞪大了眼睑，生气地冲上去，朝动手的小朋友脸上就是一拳！ 坏人，怎么能欺负小女生呢！ 虎头虎脑的小男生见跟班被打，顿时‘嗷’地朝舒可乐扑过来。 观战的小朋友们赶紧上来拆架，不幸被误伤，于是扭头和动手的抓起来…… “哎呀，打人了，打人了！老师舒可乐打人了！” “张贝贝打妹妹……” “呜呜呜……我要找妈妈……” “……” 本来就热闹的幼儿园瞬时炸开了锅。 混战中的小朋友们一个个边抓边哭，扯着嗓子吱哇乱叫。那些正在排队出门的立刻脱离队伍围拢过来。 外面等接的家长们顿时紧张，纷纷围拢在大门外，有些心慌地想往里挤…… 场面一度壮观。 这种事情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间。 见势不妙的几个保育员和班主任顿时脑袋嗡嗡响，赶紧上前拆开成团的小猴子们。 ………… 舒诺赶到幼儿园，没看见舒可乐，问了门口的保育员，直接被带到了幼儿园位于二楼的会议室。 进去一看就傻眼了。 三个个头差不多的小朋友在墙边排了一排。 各个脸上带伤。 自家弟弟脸上也挂了彩，眼圈还青了一个。 舒可乐本来绷着小脸低头靠墙站的。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舒诺，先是愣了愣，接着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无限委屈！ “哎呦，乖乖！” 舒诺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心疼地安抚了半天。 “可乐不哭啊，姐姐吹吹~告诉姐姐怎么回事？” “你是舒可乐的什么人？”旁边一个声音很不客气地问。 舒可乐抬头看到来人，小身板微微一颤，躲到了舒诺大腿后。 舒诺抬手揉了揉舒可乐的头发，面带微笑地起身看向面前个头比自己矮半头，不知道是班主任还是保育员的年轻女人：“哦，老师你好。我是舒可乐的亲姐姐。不知这位老师……” “我是舒可乐的班主任。”年轻女人绷着脸，严肃地看着舒诺：“可乐姐姐，你弟弟在幼儿园打架。小小年纪，戾气那么重，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贝贝的父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希望你能正确认识舒可乐的问题，诚恳给贝贝和他的父母道歉。” “哦……那具体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舒诺忍着气，语气和缓地问。 “你弟弟先出手打人，把贝贝的牙齿都打出血了。”班主任指了指靠墙站着的另一个小朋友，皱着眉头说：“希望你能带回家好好教育，让他认识到错误。” 舒诺皱着眉头沉下脸来：“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清楚，老师你也没说清楚。为什么要一口一个我带回家教育？” 班主任：…… “可乐不怕，来告诉姐姐你打没打人？”舒诺没理会班主任，转身抱起了自家小奶包一样的弟弟，柔声问。 班主任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被娇惯出来的能有好？ 舒可乐绷着脸点头，小声说：“打了。可是……” “你听，他也承认自己打了。”班主任不耐烦地打断舒可乐的话。 “班主任老师，请你尊重别人说话的权利。”舒诺忍无可忍，目光冰冷地看向年轻班主任，浑身透出一股不善的气息。 “如果是我们家可乐的错，我们自然会道歉。但是在这之前，先让我把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 年轻班主任被她瞪得头皮一麻，续而感觉血涌上头，冷哼一声，气冲冲地扭头走开不再搭理她。 “姐姐……对不起。” 舒可乐委屈地搂着舒诺的脖子，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哽咽。 舒诺抱着他在旁边的板凳坐下，轻声哄着：“可乐，咱们先不哭。来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小家伙哭了这半天，情绪早就平复了。剩下的就是纯纯的委屈和疼。 于是哽哽咽咽地说了整个过程。 他虽然说得不是很流畅，但舒诺还时听明白了。 “他们先骂你是小骗子？” “嗯。” “他们还动手把给你作证的小妹妹推倒了对不对？” 点头。 “那小妹妹呢？” 舒诺进来的时候可没看到有什么小女生。 舒可乐茫然四顾：“不见了。” “你认识那个小妹妹吗？”舒诺有点头疼。 舒可乐点头又摇头。 舒诺：…… 年轻班主任再次冷哼一声。 舒诺正在了解情况，两个衣着考究，不到三十的年轻男女匆匆自门外进来。 接到通知的幼儿园副院长也跟着前后脚赶到。 “贝贝，贝贝！怎么回事？” 女人朝会议室看了一眼，冲上去一把将同样脸上挂彩的小男孩儿抱了起来，心疼得眼泪哗啦一下就涌了出来。 男人随后一步，一身衬衣西裤，有几分gwy模样。 他先是和班主任交流了一阵，接着又走到女人和儿子身边，说了几句。 女人本来就一眼一眼在瞪舒诺姐弟俩。 听完了男人的话，立刻抱着自家儿子就走了上来，气势汹汹地说：“是你弟弟打伤了我儿子！你们监护人要负全责！” 舒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舒可乐，转身看向后来的四十来岁女人：“我弟弟也受伤了，我要求调监控。” 副院长闻言，立刻招来外面的保安兼设备维护人员问询了片刻，最后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外面的监控，只有一个能看到那个角落，昨天坏了。” 舒诺眼角抽搐了一下，监控永远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坏掉，真是诚不欺我！ “你还有什么好说？”女人按捺着即将爆发的怒气，眼里带着红丝，咬牙切齿地说：“道歉！我要求你弟弟在所有人面前给我家贝贝道歉！” “姐姐……”舒可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吓得泫然欲泣。 舒诺深吸了口气：“是你儿子动手推了给我弟弟作证的小朋友，我弟弟才会动手。说起来，他们都该上去道歉！” “贝贝？”女人目光落回怀里的儿子脸上。 贝贝赶紧摇头：“我没有。” 女人冷哼一声：“你教不好你弟弟，还要来污蔑我儿子？”她说着转身看向旁边的副院长，语气傲慢：“像这样素质堪忧的人，为什么还可以留在幼儿园里？如果我们得不到很好的答复，我会联合班群的家长们找幼儿园讨个说法！” 第33章 让死女人欺负了 见身边男人半天说不出句话，女人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暗恨。 男人在心头叹了口气，他听到儿子被打也很着急，但是……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不是生死仇恨，这种事情只要把原委了解清楚，有什么好折腾？ 他抬眼看了看舒诺和她怀里的舒可乐，语气和缓：“你弟弟确实……打了我儿子……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吧？” 这态度着实让舒诺感到意外。 旁边的女人却一下就炸毛了：“于清华，你是不是看到年轻女人就走不动道啊？这是你儿子被打哎！” 男人‘唰’地白了脸。 年轻班主任和副院长面面相觑。贝贝妈这脸翻得让人猝不及防啊！ “你今天要是不把贝贝这事给处理好了，你就别回家！”女人不依不饶，骂完男人又瞪向舒诺：“你弟弟也别想有幼儿园读！” 自认还算心平气和舒诺瞬间被气乐了：“您尊姓大名啊？我记得丰县一把手好像不是您啊？还是说您其实是丰县的土皇帝？”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女人美眸喷火，本来还能看的脸顿时铁青，马上掏出手机拨捅电话，怒喊：“哥，我和贝贝在幼儿园让一个死女人给欺负了，你赶紧找人过来！” 幼儿园副院长：…… 班主任：…… 两人皱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舒诺姐弟二人。 副院长直接将舒诺拉到一旁，低声劝说：“可乐姐姐，你就松口让可乐认个错，该赔多少赔多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行了？这位可是咱们县黑白两道通吃的姑奶奶，咱们普通人家何必跟她掰手腕呢！” 舒诺神情顿时冷下来，幽幽地说：“我们可乐打人虽然有错，但那个叫贝贝的也有错啊。为什么只罚一个？这会让我们可乐心里留下很不好的阴影。”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半点不想让。 至于不能在丰县上学，去禹州不好吗？那里学习条件还更优越，呸！ “哎……” 副院长跺了跺脚，她可不想沾惹那群混子进幼儿园。 “张萌萌，就是两个小朋友打架，何必，何必这……”于清华的嘴唇抿了又抿，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 女人用卡姿兰大眼睛朝他恶狠狠一瞪：“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培养贝贝的勇气！像你这样三锥子扎不出个p的男人，真是够了！” “你……你真是……”于清华气红了脸，再次紧抿了唇。他简直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女人说下去。 几个人在二楼会议室争执的时候。 幼儿园外面的马路上很快就开来几辆小车，哗啦啦走下来十几个年轻人。领头的是个穿着纯黑色，老虎图案t恤的。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向幼儿园，看就是来者不善。 旁边的商家见了都不由得瞠目结舌，有些人似乎已经提起了座机电话。 幼儿园保安老远就看到了，可他一个挨边五十的大叔，哪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几人闯进幼儿园，冲上二楼，偷摸掏手机报警。 听到声音的副院长和班主任只得硬着头皮走出会议室。 看到出现在走廊里的一群愣头青，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副院长要镇定得多，而年轻班主任已经开始止不住地牙齿打颤。 她们也就是整天和小朋友们打交道多，再多也就是家长和幼儿园管理机构，处理这样正面冲突的事情实在不擅长。 张萌萌听到声音顿时双眸一亮，不屑地扔给舒诺个‘走着瞧’的挑衅眼神。接着低头对怀中的儿子说：“贝贝，舅舅来了。等舅舅给咱们讨公道啊！你爸就是个窝囊废！” 于清华看向门口凶神恶煞的小舅子，皱紧了眉头低声说：“张萌萌，你不要乱来！” “呸！”张萌萌冲他啐了一口。 舒诺此时抱了舒可乐站在门口。看到冲上二楼的不速之客，顿觉大事不妙。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贝贝妈会这样处理事情！ 咳咳，看来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这种情况下，被打一顿得多亏啊！ 她记得这个幼儿园是有两跑楼梯的，还有三楼。要是事情紧急，她可以带着舒可乐冲上去，躲进洗手间，再报警！ 可就在舒诺打算脚底抹油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快步走到领头的人身旁，抓着他耳语了一阵。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领头的突然眉头一皱。打算冲向舒诺的脚步调转了角度，笔直的，目不斜视地拐进会议室走向张萌萌。 他带上来的十几个小伙伴就那么站在楼梯口，一个个不自在地扭过头，像被施了定身术。 “哥，就是这个小贱人，就是他们……”张萌萌笑容灿烂，趾高气昂地伸手指着斜对面门口的舒可欣。 没等她说完，领头的两步上前直接把人带崽给箍出会议室，然后下楼急匆匆而去。 速度快得让幼儿园里所有的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哎，等等我！”于清华愣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跟上。 舒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整懵了，差3秒，她就打算抱着舒可乐脚底抹油了？ 不管咋样，没挨揍就行。 她轻轻吁了口气，拍着舒可乐的背：“可乐，被吓着没？” 舒可乐伸着小胳膊在她背心煞有介事地拍了两巴掌，眨着忽闪的大眼睛认真地问：“姐姐，被吓着没？” “可乐……”舒诺莞尔。 副院长和班主任呆呆地看着大门口，不知道刚才到底演的哪一出。 这贝贝妈，气势汹汹喊来一群人，把她自己给带走了？？？ 但这后续…… “请问，哪位是负责人？”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恍然如梦的几个人。 舒诺还没看清楚来人。 稚嫩的小姑娘声音响起：“爸爸，就是那个小哥哥帮我打坏人的。” 舒诺看着门口洋娃娃般的小豆丁就是一愣：“瑶瑶？” 小姑娘抬头看清楚舒诺的模样，顿时丢开手里拽着的指头，眉开眼笑地朝她跑了过来：“姐姐！” 舒可乐皱起小小的眉头，一把搂住自家姐姐的脖子，奶声奶气，语调严肃地瞪着小姑娘：“不是你的姐姐，是我的！” 瑶瑶脚步一滞，站在半途，望向舒诺的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撇起粉色花瓣的小嘴，开始抽噎。 舒诺白了舒可乐一眼，冲着瑶瑶招了招手：“来，姐姐抱抱。” “哦！”瑶瑶瞬间收起眼泪，欢乐地跑到舒诺身边，娇软的小身子扒着舒诺的大腿，满脸欢喜：“姐姐好。瑶瑶好想姐姐和小哥哥哦。” 舒可乐本来很不满意的，听到人家小妹妹不只想姐姐，也想他，顿时就不好吭声了。 “这位家长是……”副院长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年轻男子。她不可能认识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但是对洋娃娃一样的漂亮的瑶瑶还是多少有些印象。 “我是瑶瑶的爸爸。孩子奶奶把孩子接回去以后，才听她说了下午放学发生的事情。我担心会发生误会，就带她过来说明情况。” 穿着一身标准衬衣西裤工装的姜衡走进会议室。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会议室的几位，落在瑶瑶扒着的舒诺身上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笑。 第34章 别不服气 看到出现在会议室的舒可欣，姜衡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 舒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喊破身份。 【小丫头机灵。】姜衡在心里赞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 因为姜瑶出来给舒可乐作证，惹恼了张贝贝，而张贝贝推倒了姜瑶瑶。舒可乐正义爆棚冲过去为姜瑶报仇…… “这件事情……”副院长想起张贝贝那个妈，和他混不吝的舅舅，还是有些头疼。听说张贝贝那个爹，还是副县长手下干将？ “这件事没完！”被自家大哥拎着出了幼儿园的张萌萌气急败坏，苦于挣脱不开。最后被强行按进了私家车里。 “哥！”张萌萌气得直踹椅背。 张大龙把外甥抱过来放在腿上，绷着脸说：“你赶紧消停了！” “为什么啊，难道我还怕那小贱人不成？”张萌萌扭曲着脸，愤愤不平：“她弟弟打了你外甥，我儿子哎！” 张大龙恨恨瞪了身边的张萌萌一眼：“知道石哥吧？” “知道啊，怎么了？石哥出来了？” “出来个p！”张大龙想起来都忍不住后怕：“石哥就是惹了那个女人进去的！” “呃……呃？”张萌萌吃惊地说：“不是说惹了副县？” “这女人反正你哥我惹不起！”张大龙有些担心自家妹子犯浑，于是接着说：“知道赵哥昨天在德翠楼给谁接风不？” “谁？总不会是这个女人撒？” “就是她！” 张萌萌顿时愕然瞪大了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关于石勇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晓得石勇出事后，手下的人蠢蠢欲动想报复。但都被赵万给严厉警告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小贱人居然和赵万有染。简直…… 她扭头看向车窗外，眼珠子一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打好了主意。 赵万这人，自己惹不起，但总有人是惹得起的！ 哼！走着瞧！ 于清华追出来没赶上张大龙的车，想了想，折返回幼儿园。 他决定再回去劝劝那对姐弟。 结果没想到一回去却碰上了他的顶头上司和舒诺有说有笑并肩从幼儿园走出来。 两人前面走着的三个手牵手的小朋友。 说起这三个小朋友，一个是舒可乐，一个是姜瑶，至于还有一个，却是这场风波的主角之一，那个挺壮实的男生。 是因为舒诺和姜衡带着自家崽打算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墙角还站着个没人管的崽。 班主任看着剩下那个，很头疼地皱了皱眉头：“石东升，你也走吧！下次再调皮捣蛋的，就让你奶奶来接你！” 小男生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然后拎着他的书包向会议室外走。 刚走到门口的舒诺听到这姓氏，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她忍不住转身走到班主任身边，压低声音问：“那个……这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呢？” 不知是因为有风度翩翩的男士在场，还是为之前的恶劣态度歉疚。再说这事也是由那个小男生引起的。 班主任这会儿态度很好：“可乐姐姐，你就别和他计较啦！这孩子挺可怜的。他妈一直在外面打工几年都没回来过。他爸前段时间犯事进去了。听说现在跟着他奶奶。” 舒诺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 要不怎么说丰县地盘小，转来转去都能碰上认识的人呢。 舒可乐本来高高兴兴地牵着姜瑶的手要走，扭头就看到了耷拉着脑袋孤零零一个，擦着墙向外走的石东升。 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几乎是立刻就原谅了这家伙对自家的指责，甚至忘了大家两个小时前才干过架。抬头看向身边的舒诺：“姐姐，我可以和石东升玩吗？” 舒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弯下腰去看着他清澈不染尘埃的大眼睛：“为什么？他刚才还欺负你呢？” 舒可乐大气地摇了摇头：“现在姐姐不是来了吗？证明我没有撒谎！男子汉要大气！装船！” ？？？ “哦？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不是？”旁边的姜衡也跟着弯下腰，双手抻着膝上，笑眯眯地看着舒可乐问。 “瑶瑶肚子里也要装船。”小姑娘不甘示弱。 “哈哈哈！” 童真的言语顿时惹得大家开心大笑。 石东升靠在门口边的墙壁上，绷着小脸神色阴晴不定地望着走廊里的一群人。 见舒可乐牵着瑶瑶朝自己走过来，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没等舒可乐说话，抢先开口：“你不是骗子。” 舒可乐顿时咧嘴笑了：“我肯定不是骗子，看我姐姐漂亮吧？” 瑶瑶直接抢答：“姐姐漂亮！和瑶瑶一样漂亮！” 石东升抿着嘴抬头朝舒诺盯着看了会儿，继续绷着脸：“还行。” 他其实不想理睬面前这些人。可那个叔叔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不想被人小看了…… 舒诺听了小朋友对自己的评价，顿时哭笑不得。 目送着两大三小离开，幼儿园副院长总算是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忍不住回头瞪了年轻班主任一眼：“你啊你，我说你什么好呢！这种事情必须先弄清楚事情原委，再酌情处理。” 班主任自知理亏，低下头：“我……” “别盯着小朋友爸爸妈妈的身份看。你能知道三五个，十个八个的，还能每个都了解清楚？想要不得罪人，最好一视同仁。不然哪天阴沟翻船都不知道怎么翻的！ 别不服气，自己仔细想想。” 于清华和姜衡打了个照面。 因为姜衡来的时候，他们一家都没在，大家略微点了个头，擦身而过。 他随后拐进了幼儿园，班主任和副院长都在。 班主任主动和他说了事情的具体情况。 等听说自家张贝贝动手推的是姜衡的女儿时，本来就偏白的脸色顿时煞白，额头上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 “贝贝爸爸？”班主任见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谢谢！”于清华摆了摆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那这次的事情?”副院长追问。 “这次的事情我们不追究，不追究。”，于清华逃也似地出了幼儿园大门，感觉明晃晃的傍晚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35章 你敢不敢多说几个字? 舒诺和姜衡出了幼儿园，没走多远，随意说了几句，就各自分道而行。 工作上的事情，两人避而不谈。 “姐姐再见，可乐哥哥明天见！” 姜瑶瑶迟疑了一下，又和石东升挥手。然后一蹦一跳地跟着姜衡走了。 陌生的学校里居然有她认识的小哥哥！开心ing… 石东升看着远去的新同学，咧着豁牙的嘴笑了。 回家的路上舒诺带着舒可乐和石东升在药店处理了一下伤口。其实也就是消个毒，贴两张创口贴的事情。至于小小的淤青过两天也就能散了。 路过面包店时，舒可乐眼巴巴站在窗明几净，散发着甜香的蛋糕店门口，走不动道了。 “姐姐，我饿了，要面包！” 舒诺嘿嘿一笑，领着两人进去，让他们自己挑选。 舒可乐当然不会客气，跑去认真挑选起来。 “你呢？想吃什么？”她看向身边站着不动的另一个孩子。 壮实的小男孩咽了口口水，沉默地摇了摇头，但眼里是藏不住的渴望。 舒诺抬手在他汗津津的脑袋上摸了摸，弯下腰看着他，放缓声音说：“你今天虽然欺负了可乐，但是你勇于承认错误，姐姐奖励你两个好不好？” “真的？”石东升眼睛一亮。 到底还是个孩子，中午吃的那点早就消化完了，哪有不饿的，就算不饿，蛋糕它不好吃吗？ 舒诺点头：“真的。” 石东升还是有点犹豫，被转过来的舒可乐牵着手带到了透明的食品陈列柜前：“我跟你说哦，这个毛毛虫里面有甜甜的奶油，可好吃了。” 舒诺抿唇微微一笑。这样勇敢又温暖的弟弟她喜欢！ …… 蛋糕店品种挺多，最后三人各有收获。 舒诺买了点在路上加餐的，石东升选了十来块一袋的小面包，舒可乐则得到了他惦记很久的毛毛虫和草莓慕斯。 她从班主任那里知道石东升放学后是自己单独回家，也就没有提出送他。 到岔路口的时候，两个小朋友互相道别。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石东升很有礼貌地和她挥手。 舒诺微笑着回应地挥手。目送他穿过人行道，然后牵着舒可乐往德翠酒楼走。 她自认不是白莲花，对以德报怨的不感兴趣。 之所以会给石勇的孩子一点笑容，还是从舒可乐的角度出发。他毕竟还要在那幼儿园上学，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欺负他的。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但成年人的世界远非如此。 何况做错事的是石勇，这孩子已经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在付出代价。 如果可以，她希望石东升在长大以后，回想童年能有一星半点的温暖，而不是处处刺骨的冷。 ………… 到德翠楼的时候，舒家一群和梁老爷子老两口已经等在包间里了。 看到舒可乐脸上挂彩的样子，和老太太聊天的梁晓欢顿时就瞪大了眼睑，心疼地拉过舒可乐抱在怀里问长问短，急吼吼地掏手机就要给班主任打电话。 老太太也满脸心急。 舒诺赶紧拦住梁晓欢，把幼儿园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在她的重点强调下，梁晓欢这才打消了去找那个张贝贝家人算账的想法。 倒是舒中华忽地咧嘴，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咱家和这姜副还挺有缘的啊。” 舒诺凉凉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爸，我看姜副县那个人有些固执。咱们家参股县上平台公司的事情既然已经有眉目了，你最好不要去节外生枝哦。” “呃？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人家那些可是削尖脑袋都想搭上线，咱们这现成……” “爸，县上平台公司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有人拿这种事情做文章，说他徇私情……咱们不就被动了……” 舒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她相信自家老爸应该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而舒中华也果然把舒诺的话给听进去了，不再提及此事。 菜品是早就安排好的。 舒诺出去喊服务员上菜后，不多的时间，饭菜就上齐了。 因为是些家常，很顺饭。大家吃得舒心，就连已经吃了一个面包的舒可乐也吃了半碗肉丝拌饭，被舒可欣表扬了一句，小身板顿时得意地摇摆成了不倒翁。 “姐姐，你明天还来接我好不好？” 舒诺听了笑着摸了摸他头顶的茶壶盖儿：“乖啊，姐姐明天也要去报道，准备上学啦。” “唉~”舒可乐双手捧着脸，煞有介事地长叹口气：“那……以后姐姐有时间再来接我吧。” 小大人的模样顿时惹得大家欢笑不止。 再欢乐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 饭后，几人稍作休息，随即踏上了回禹州的返程路。 一路顺利，到青田锦绣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老年人洗漱后，早早进屋休息去了。 舒诺在房间里花了一个多小时又刷了两套题，另外复习了几十个单词，收听了个过期的英语节目。 时间一晃就到十一点过。她伸了个懒腰，正向反向转了两圈颈脖。骨头发出一阵咔嚓声。 企鹅邮箱显示收到邮件。 她有些狐疑地点开，发现居然是季秋阳的。 正文很简短。 【想和你分享。康涅狄格、纽卡纳安玻璃住宅、罗威顿教堂、我的学校】 附件四张图片。 一张纯英文地图截图； 一张坐落在绿茵和绿荫中的纯四方玻璃建筑； 一张造型独特的尖角建筑图片； 最后一张，是张开右手虚接落日的图片，背景是一个纯英文的学校大门。 舒诺歪着头，皱眉看着手机里的图片，狐疑了好一阵，才想起09年似乎还没有国际版企鹅，不能连线。 tnnd！ 此处省略舒诺心情一万字。 她有些不满地想，这家伙那张嘴不是巨能说？怎么落在文字上就像是换了个人？ 【你敢不敢多说几个字？】舒诺回了一封极简的邮件，开始网页搜学校大门上的英文。 在看到那个名字后，紧接着搜索，顿时失笑地摇了摇头。 第36章 舒诺是天降? 素有小常青藤之称的高中啊！ 不只看经济实力，更看学习成绩的地方。 她心情复杂地咂了咂嘴。显然季秋阳并不是临时起意出国读书的，他的家人早为他规划好了人生的道路。 突然就想起后世网络上挺出名的话。 ‘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得到了和你坐在这里喝咖啡的机会。’ 你唾手可得的，却是别人为之奋斗的。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能与落日争晖的手，可过可不过的toefl考试在舒可欣的心里突然变得重要起来。 舒诺暗暗鄙夷自己，真是肤浅，居然有始于颜值，限于颜值的风险。 虽然，感觉不算糟糕，但想起来还是有点糟心？ 对面倒霉孩子隔了老半天才邮件回了一句【要是qq有语音功能就好了。】 【不是有skype吗？】这东西舒可欣记得很清楚。当年她大学室友就找了个跨洋男友，两人用不起电话费，就用的skype，便宜。不过这玩意儿后来因为涉嫌一些问题被下架。 几秒后,季秋阳【(〃''▽''〃)、(〃''▽''〃)，╰(*°▽°*)╯，╰(*°▽°*)╯】 舒诺：…… 国际长途这时候还七八块一分钟，确实不便宜，属于奢侈消费。可放在季秋阳身上似乎不应该啊。 她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需要经济支援，最后忍住了。 舒诺如今也算是个正宗的小富婆，手里掌控的股票金额可观。 跟梁老爷子讨论过后，股票账户里的钱算了一份给季秋阳。 当初他划过来三万，舒诺一直没找到还回去的机会。 后来再次遇到季秋阳的时候，她干脆就打算暂时不还。留着吧，有自己这样一个赚钱小能手，对他来说肯定是笔意外的惊喜。 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就快到十二点。舒可欣滚上床，打算就此安息。 又一封邮件飞来。 【你明天要去学校报到，该睡觉了，晚安。】 舒可欣斜靠着床头，捧着手机刚输入了几个字。 “这么晚了还不睡！”客厅传来起夜老太太的口齿不清的嘟囔。 “哎，就睡就睡！”她答应着，随手关掉了床头灯。看着手里普普通通的文字，舒诺唇角微扬，感觉有丝甜意袭上心头。 就这样一句普通的叮嘱，她用了两辈子的运气啊！ 【午安。】 回邮件，关掉手机，她微笑着滑下躺平。 看着昏暗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落的朦胧。所有的声音都已淡去，只有出风口吹出冷风的声音，空调外机隐约的嗡响。 舒诺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夏天…… ………… 因为就读的是寄宿制学校，每次开学都是一次苦力劳动。 整套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品，全套校服、书籍…… 老人恨不得把家里东西全都打包让带学校去。 最后在舒诺的坚持下，才以两包编织袋，外加一行李箱的东西达成统一。 稀里哗啦一顿开学杂事，然后根据班妈事先贴出来的座次表入座。 舒诺列数第一组，同桌又是何铭浩。吴清雅、傅黎也依旧不离不弃紧随其后。 大家互表嫌弃，然后随意寒暄了几句。 高二狗的暑假乏善可陈，除了补课就是做作业，实在没什么好聊。 晚自习下课后，大家闹嚷嚷地向学校餐厅冲。 舒诺独自一人，也打算去拿点宵夜。吴清雅从后面撵了上来，跟她并肩而行。 “舒诺，你可以啊！藏得够深！” “我藏什么了？” “你居然认识季秋阳哎！” “说的好像你不认识一样。” “我当然认识啦！”吴清雅兀地一愣：“可他不认识我啊！” 舒诺并不想和别人谈季秋阳的事情：“我们也不熟。” 吴清雅面露不满，语气里满是不信：“舒诺，你当我大脑没发育过吗？这话估计连何铭浩那傻子都不信。” 舒诺：…… “就上半年，年级组织的活动碰见认识的。” 两人前面走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还有三个并排的女生。其中一人隐约听到舒诺和吴清雅的谈话，顿时抬头朝舒诺背影看去，昏暗中的目光透着丝冷意。 当晚餐厅供应的夜宵是奶黄包，舒诺和吴清雅人手两个后跑走。 高三23:00熄灯，她们回去后还打算继续刷题…… 卷是必须的。 两个星期后，是学校的表彰大会。 舒诺作为进步生、优秀生、单科状元简直闪瞎人眼。 本来年级上想让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被她婉拒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闷声发大财就好了，真要上台演讲，她确实会感觉羞愧的。 班妈以为她性格偏冷清，也没勉强。 散会后挨近晚饭时间。她抱着几本奖状出了会场，抄综合楼旁边的小道回宿舍。结果被人给拦住了。 舒诺迅速打量了眼来人。女生个子与她差不多高，身材发育得不错。皮肤白嫩水灵，五官轮廓分明，算得上是浓颜系美女。可惜气势汹汹的，有损气质。 在学校面熟的人不多，眼前这位她恰好记得。 刚才还同过台，化学单科第一，晏梓涵。也是季秋阳在大巴上用西语逗过的人；在学校门口堵过她的人！ 来者不善。 “舒诺是吧。”晏梓涵扫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几本奖状和奖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卷的。” 舒诺淡淡地回应：“你也不差。” 女生冷哼一声，目光不善：“我告诉你，离季秋阳远点！” 魂淡季秋阳，什么烂桃花！ 舒诺在心里默默骂了两声，噙着云淡风轻的笑，看向晏梓涵：“你用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句话？” “凭我和他青梅竹马的身份！”晏梓涵扬起尖尖的下巴，傲气地说：“我高考完了就过去跟他汇合，你就别做人憎狗厌的天降了！” 舒诺皱了皱眉，心里一阵不爽。 ‘天降’？这诅咒还真恶毒！ 前世那些人不是最喜欢玩男主不爱‘青梅’爱‘天降’，最后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晏梓涵全过程一直盯着舒诺看，见她脸色有点发白，觉得是被自己说的给刺激到了，心情有些愉悦，又再接再厉，继续打击舒诺。 第37章 要不要这么狠 “再说了，季秋阳家也不是你们这种有几个钱的暴发户能肖想的！” 舒诺顿时失笑。 谢谢啊，她这个穷馊，居然也被人当暴发户看？她倒是想做暴发户，奈何还在努力的道路上！ “行啊，你说的我听见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天气有点闷热，估计会下雨。舒诺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她饿。 晏梓涵眼底闪过一抹愠怒，逼上前一步：“你是怎么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本来想说几句难听的刺激她，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和季秋阳只是认识，没有别的关系。” “你保证？”晏梓涵再度逼近。 舒诺顿时被气笑了，平视着面前这个乖张的女生：“几年，十几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你都不能保证你自己，找我要保证？” 晏梓涵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舒诺也懒得继续说，转身离开。 她倒不担心学校里会遭遇暴力。南城实验的校风很严，一旦发现诸如此类的现象，从不吝啬开除人。 毕竟舍得花钱来私立学校的人，家中长辈谁手里没几张底牌。要是轮到长辈赤膊下场，那种彗星撞地球的场面谁都不愿意看见。至少从初中一路到高中她是没见到过的。 到寝室放了奖状，拿上晚间要用的书。舒诺去餐厅草草吃了晚饭，返回教室。 何铭浩已经在座位上，仰靠在椅背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这厮一个暑假居然抽条了不少，整个像是放大了一号。五官从原来肉嘟嘟的小正太变得更立体分明。 看起来居然有点清冷忧郁的气质。 可惜一开口就破功。 “舒诺，你鬼鬼祟祟做啥？” 舒诺本来还不想打搅，准备从另一边绕过去的。一听这话，手里的书“啪”地拍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让！” 何铭浩吃痛，揉着肩膀，龇牙咧嘴起身：“舒诺，你要不要这么狠！不痛啊？” “又没打我身上，当然不痛了。” “……” 刷过套题，舒诺抬头环顾了一眼教室。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每个人都在认真埋头，奋笔疾书。青春和努力，化作笔下的沙沙声在流淌。 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随着刷题，被她遗忘的高考考点也慢慢回归记忆。 倍爽。 她看了眼手里的英语卷子，抬笔戳隔壁的胳膊。 “？”何铭浩微微扭头，眼里带着莫名其妙的戒备。 “帮我做一下。” 何铭浩撇了撇嘴：“你干嘛？” “我数学还没刷完，你就帮忙刷一下呗，没多少。”舒可欣看他一脸拒绝，于是循循善诱：“面包房火腿面包？” 何铭浩皱眉。 “外加两块半熟芝士？” “行……吧。” 何铭浩勉为其难地接过了英语考卷。英语是他的弱项，可舒诺开学后偏偏三不五时拿英语折磨他！简直居心叵测！ 不只是他，前面两位也在弱项上备受舒诺的折磨。 吴清雅的化学，傅黎的语文…… 但……他们似乎都很认命。 因为舒诺给他们的题，永远都是让他们感觉生疏得想抓狂的，感觉比科任老师给到的还要有针对性。 大家马上就要成年，都带了脑子，谁会拒绝有人给他们查漏呢？ 何况还是一查一个准的。 ………… 眨眼就到了放学回家的日子。 舒诺拿到手机，开机一看。 三个未接来电，来个是赵万助理顾言哲的，一个是严虹的。 她随即点出企鹅。 顾言哲的企鹅头像在晃，邮箱里有几封未读邮件。 她突然感觉心情愉悦，做了一天题的疲惫感也跟着烟消云散。 顾言哲在企鹅留了短信，是问关于合约的事情。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赵万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舒啊，你电话总算是通了啊！】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 舒诺托着拉杆箱，笑吟吟地应声【赵哥，你可真会抓时间，我这才刚放学。】 她没有得到丰县平台公司进展情况的信息，不过从赵万的反应，能推测出进展应该顺利。 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赵万果然开始问她对合作协议的看法。 舒诺也开诚布公【谢谢赵哥肯提携，我呢是奔着长久发展的目标去的。所以我这边会耽搁点时间，会尽快把我对未来公司的想法，还有合作方案给你小助理的。】 【小助理？哈哈哈！小顾听见肯定要哭笑不得。人家可是研究生都毕业了。】 舒诺莞尔。 【行吧，那这边买地，江边的有点辣手……】 舒诺想了想【沿江而上，我们可以要坡地，圈上一大片。】 【坡地……那后面，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赵万的声音有些迟疑【何况那边挨着特殊用地。】 【我也知道那是条狼。】舒诺当然知道丰县后来的发展走向，但她是不可能和赵万细说分明的。只能点到为止。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挂断电话。 舒诺迫不及待打开了企鹅邮件。 一如既往的图片。 她数了一下，一天一张，每天卡着半夜十一点半发。 有风景，有校舍，有树叶，有书，还有一张眉眼特写。 舒诺看着，忽地在人行道上站住。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轻柔起来。眼里只剩下那双带着笑意和星星的眼睛…… 她想了想，低头随手拍了一张发过去。 一双穿着浅色运动鞋，踩红色人行道地砖上的脚丫子！ 啧，看她图片的寓意多丰富！ 开心地收了手机。 舒诺笑吟吟地正要拉着行李箱钻地铁。 “诺诺，诺诺！舒诺！” 听到陌生的喊声，她疑惑地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城市越野停在机动车外的路边。透过副驾的车窗，她看到了越发发福的严虹。正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严伯伯！” 她赶紧走上前去。 “上来，我送你回家！” 舒诺上次回丰县没有联系严虹，她也正好想着过段时间要找他，于是二话不说上了他的车。 车子很快驶离路边。舒诺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男生站在路边，直直地盯着她…… 第38章 小侄女的大野心 车子很快驶离路边。舒诺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男生站在路边，直直地盯着她…… 她愣了下，没在意。而是回头看向笑成弥勒佛的严虹：“严伯伯怎么有空来禹州？” “伯伯这回来是请你和梁老爷子吃个饭，另外还有两件事。” “吃饭啊？好啊，不过伯伯和我姥爷联系了没？” 严虹点头：“联系了，老爷子说上次吃饭的地方晦气，换一家。这吃饭地方还得你来选，我不熟。” “好嘞。”舒诺掏出手机，查找了片刻，很快就物色好一个离家不远的河鲜馆。 “人均消费八十怎么样？” 严虹咧嘴。 舒诺随即打电话去定了房间，说了餐标，和用餐人的年龄后，让河鲜馆配餐。 “行啊，小侄女，做事蛮熟练的。”严虹按照舒诺的指引，边开车边夸。 “多几次就熟悉了呗。” 开玩笑，安排吃饭这种事情，她上辈子经常做。什么人什么口味，什么餐标，这么简单都拿捏不好，还怎么做事？ 车子很快就开到河鲜馆的停车场，两人下车后报了订餐手机号后，先去了包间。 河鲜馆离青田锦绣不远，梁老爷子没让他们去接。 包间外面有宽大的露台。 两人在外面的茶几坐下，服务员过来上了热茶。 舒诺没开口，严虹先从钱夹里掏了张银行卡出来递到她面前。 “严伯伯？”她疑惑地抬头看向严虹。 面对她探究的眼神，严虹居然露出扭捏的神情，假装清了清喉咙，才又开口：“小侄女，你别误会。严伯伯我最近照着你的意思，在股市里狠狠挣了一笔。这四十个算是给你的一点分润。” 舒诺乐了，把银行卡推回去：“严伯伯这就太客气了。你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为人又仗义。就算是我推荐的票，也得你敢入手啊。” “不不不！诺诺你听伯伯的，这钱必须收下。我打听过，私募收的可是三十个点！我这都算给少了。”严虹一脸严肃： “说句不好听的，我严虹活了大半辈子，行事准则就是多栽花，少种刺。不坑自己，也不能坑别人。” 舒诺在心底赞了一声。成功者必有成功者的守则。 她抬起纤纤细指在银行卡上敲了敲：“严伯伯，我这里，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有，这银行卡里的四十个，就当我入股行不行？” 严虹这趟来，本来就有找舒诺指点迷津的意思。他之前想入股丰县平台公司，被舒诺直接拒绝了。 虽然股市里的钱赚得哗啦啦的，但对一个干了一辈子实业的人来说，他觉得还是干实业才有底气。 舒诺没有问他往股市里投了多少，他之前也没说。 但在舒诺的指点下实现本金翻两倍之后，他俨然已经把这个小三十来岁的丫头当成了自己指路的明灯！ 而这个老狐狸也很明显的感觉到舒诺并不想让舒中华参与她太多的事情。 舒家那两口子对舒诺的态度，他也听自己老婆说过。 以前一跑就过去了，如今拿回来细细揣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丫头，贼精啊！ 舒诺也不墨迹，直接和严虹抛出了自己琢磨依旧的方案。 “电商？不做线下销售？”严虹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呢？ “嗯，我们不在线下铺货。就找货源，找工厂，放到线上去卖。” 严虹回忆了一下街边那些卖炒货的摊铺，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那……一年能挣几个钱啊？” 舒诺敛眸，拿着杯子喝了口花茶。 某爪后世一年销售业绩都几个亿，那些干果就更不用说了，基本是家家户户茶几上的常客。要不是她嫌做餐巾纸起步晚，投资大，她也想去拱一波。 “小侄女，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严虹一百万个没想到。他看舒诺怂恿自家老爹投资砂石，还以为她想朝房地产发展，可没想到…… “严伯伯也不用忙着下决心，可以先去炒货批发市场摸摸底，看看货物的吞吐量。”舒诺笑吟吟地说：“再去看看那些炒货工厂，最后转一圈下来，咱们再商议嘛。不过这事投资不小，伯伯要是有信得过的好朋友，可以拉上一两个。最后很可能还得有一家自己的加工厂。 这是很长久的生意呢。” 严虹虽然五十出头的人，但一直有颗积极向上的心。听舒诺这样一说，顿时有些意动。 “时间不等人，这事希望伯伯尽快考虑。” “行！”严虹属于行动派的，闻言点头：“我回丰县后，就去转转。” 舒诺把银行卡推还给他：“这个也请伯伯带上。” “这……”严虹为难了一秒，随即乐呵呵地捡回钱包：“行，要是能成，就算你的投资，不成再送你。” “好。”舒诺笑吟吟地点头。 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事情的大方向，那边服务员领着梁老爷子和老太太进门。 此时已入秋，虽然还热着，但二老已经换上了单衣。 老爷子一身深色立领上装，老太太穿着裁剪得体的中式刺绣单衣，俱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哎，老爷子！看您两位这身体真不错，让我羡慕啊！”严虹起身，笑容可掬快步迎上。在伸手去握梁老爷子的手时，腰背微躬，一手握住老爷子的手，一手还扶着他的手肘。 “外婆！”舒诺也笑容满面地挽住老太太胳膊。 大家乐呵呵坐下开餐。因为是安排好的，菜品很快就端了上来。 清淡、香辣的兼有，荤素搭配适宜。 严虹又是个十分会说话的人，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边吃边聊，十分畅快。 舒诺安静地坐在旁边，不时地添个水，转一下转盘什么的。偶尔摸手机看看季秋阳发给自己的图片，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连呼吸都是快乐的。 第39章 我想你了 饭后，严虹要送舒诺和梁老爷子、老太太三个回去，被婉言谢绝了。 他也就没客气，驱车离开。 舒诺托着拉杆箱，陪着二老顺着人行道散步回家。 “这严虹来做什么？”梁老爷子随口问道。 炒股的事情舒诺和梁老爷子说过。她就把自己和严虹喝茶时说的事情一五一十跟老爷子说了一遍。 老爷子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倒是实在人。就是……你这事为什么不和你爸商量？不担心他以后和你生气？” 舒诺笑了笑：“姥爷，就让我爸爸去操心丰县平台公司那边的事情吧。虽然挣不了大钱，也是有钱挣的。” 梁老爷子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他和严虹也算认识了几十年，虽然没深交，但他对严虹这人的行事作风还是了解。不担心自己外孙女吃亏。 老太太是个不喜欢操心的，听爷孙俩说了几句就扔开，专心走路。 “对了，你那个考试成绩出来了没？”老爷子随口问。 舒诺忧桑地叹了口气：“才出的成绩嘛……89……” 老爷子捋了捋头顶上稀疏的头发，因为舒诺报考，他也是在网上做了功课的：“89可以了！” “好学校的话，边都摸不到。”她叹了口气。自己果然不是命运之子的命啊！这样努力啃英语，成绩依旧那么拉胯！ 老太太哼了哼：“又不出国，花那冤枉钱。” 舒诺嘿嘿一笑，没敢告诉老太太托福成绩2年有效。本科毕业前，她还真没打算出国…… ………… 虽然开学半个多月了，但天气依旧算不上凉快。 舒诺回去后，先冲了个澡，看时间才七点多，天还亮着。就找出一组号码拨打了过去。这是她差了企业黄页，然后从律所要到的电话号码。 那边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年轻男士声音【你好，我是彭浩宇。】 【你好彭律师，我姓舒，想聘请你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 【私人法律顾问？】 这个时候，公司聘专业法律顾问都比较少，更不要说私人聘请法律顾问了。 但有生意上门他肯定不会推辞。可听到舒诺这边声音太年轻，还带着一丝稚气，他就有些顾虑【不知舒小姐从事什么职业的？】 【学生。】 【舒小姐是在大学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高三。】 那边停滞片刻，语气还算温和【这位……舒同学，请不要随意开玩笑。】 舒诺【这样吧，彭律师一个小时多少钱？】 【我执业未满三年，收费200rmb一小时。】 【不知周末可不可以预约？主要是我平时没时间。】 【可以。】 【那麻烦给我个收款账户，我先和你预约两个小时的咨询时间。看你明天还是后天方便？不过我后头下午要回校。】 彭浩宇【明天律所不上班，我明天上午十一点前有时间，我给你个见面地址。】 舒诺【好。】 挂掉电话，舒诺很快就收到了彭浩宇发来的见面地点，城西的一个茶楼。 【收到，明天见。】 【明天见。】 在电子地图上查了一下公交线路，还好离地铁站口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客厅里静悄悄的，老太太出门找老姐妹溜街去了，老爷子在里屋玩电脑。 但凡她周末回来，二老怕影响她学习，一般都不会开电视。 舒诺起身倒了杯水，又在老爷子门口晃悠了一圈，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开始刷题。 九点过的时候，有手机短信进来。 【考试成绩咋样？】方洲的。 【聊以自慰，89。厉害吧？】 方洲【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自恋倾向呢？】 舒诺【咂，还不能自我安慰一下咯？】 方洲轻笑【确实挺不错了，就是离你目标差得有点远。】 舒诺【你既然知道，就别戳人肺管子行不行？】 方洲【行啊，明天中午出来吃饭，未来师哥勉为其难安慰安慰你。】 舒诺【我那个未来的美女学长考了多少分？】 方洲【不清楚……】 舒诺果断拒绝【明天有事。】 过了一会儿，才有方洲短信回复【好吧，好好读书。】 凉风习习的学校四人间寝室里。 “喂，哥们儿，我女朋友问你和夏玲然的进展咋样呢。”隔壁床，一个脑袋从蚊帐里探了过来，瞅着方洲问。 另外俩昏昏欲睡的顿时竖起了耳朵。 坐在书桌旁的方洲懒洋洋地瞥了那人一眼，语气冷淡：“不是我的菜。” “我靠！哥们儿你不是吧！夏玲然可是口腔医学系的系花来的！”那人倒抽一口冷气：“你这也太那啥了吧！” “准备考研，没时间。”方洲翻着厚厚的资料。 对面床上阴阳怪气地开口，酸不拉几的：“真不知道夏玲然眼睛是怎么瞎的，哥年少多金居然看不上。” “老夏，这话你也敢说！”隔壁突然嘎嘎笑了起来。 空气凝固一秒，突然爆笑。 老夏涨红了脸，骂骂咧咧：“m的，一群魂淡！” 方洲看着手机里，舒诺和自己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关掉手机屏幕，他拉开抽屉准备找只红色的签字笔出来，冷不丁就看到了躺在抽屉里的粉紫色焖烧杯。 小小一只，精致漂亮。 方洲浓黑的眉头先是微微一挑，接着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真是个占地方的家伙！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十一点半。 邮件提示的红色感叹号亮了起来。 西语字符【penso en ti.】 一张配图。 【运动鞋尖和一张在人行道上被阳光拉长的身影。】 舒可欣无可奈何地启用网络直译。 结果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我想你了。】 她抿唇看着，突然感觉有点心疼。 回【好好照顾自己。】 删除。 重新编辑： 【阳台上的多肉长势喜人，我也长势喜人。】 然后回了张平时拍的多肉图作为附件。 她想问问skype，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会儿skype没有手机版，只能在pc端使用。 这个时间去用电脑，怕不是脑袋都要被喋喋不休的老太太轰爆哦 第40章 她喜欢有故事的画面 舒诺以为自己会一夜难眠，结果居然一觉到闹钟响。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户，令人神清气爽。 今天是个大晴天！ 她赶紧更衣洗漱。 从青田锦绣到彭浩宇给的地点地铁约莫四十来分钟，公交车还要二十几分钟。 过去的时间应该还算充足的。 屋里充斥着米粥的浓香，老太太在厨房里熬粥，一屋子米香。梁老爷子也已经起来了，在客厅里扫地。 舒诺和二老打了个招呼，拿了盒牛奶，叼了个馒头就匆匆出门而去。 她头天晚上已经和二老说过要去见律师的事情。 梁老爷子本来要陪她一起去的，舒诺没答应。准备和彭浩宇签了私人服务协议后，再然老爷子进场。 她大致看过合同，再请老爷和律师把关抠抠细节，一切就挺完美。 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自家外孙女这行事作风深表满意，老爷子军人专业，就看不惯磨磨蹭蹭，光说不练的。 ………… 匆匆出了青田锦绣，街道斜对面就是公交站。 她狼吞虎咽吃完东西，正好去地铁口的89路公交车到站。 无缝衔接上车刷卡。 到彭浩宇指定的茶楼时，还没到九点，茶楼刚开张。 这茶楼开在一个小广场旁边，对面是所大学校。 欧式田园风格外装修让人耳目一新。进去后，空间算不上开阔，有些零碎。看得出店主轻硬装，重软装。 恰到好处的装饰让人赏心悦目中还有点小惊喜，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随意而自然。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八点五十的时候，给彭浩宇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还没人接，出于礼貌，她挂断。 “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早茶？饮料？”年轻甜美的服务员迎了上来。 “我等人，等来了一起点吧。”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处很有意思的画廊。 店员见了微微一笑：“我们很多客人也挺喜欢那里的画。那您就先欣赏一下，有需要的时候再喊我。” “好，谢谢。”舒诺走到画廊前，看到左右两面的涂鸦时，真有种被惊艳的感觉。 忍不住上去细细欣赏起来。 这道长廊的左面是一道被分割成四块的墙壁，右面则是一大片完整的墙面，五颜六色组合在一起，五彩斑斓，却又意外地协调。 左面四副画之间，以神色胡桃木色护墙板严格地分割开，每一面墙上都有一副对比鲜明确又风格统一的丙烯颜料画。 不同风格的窗户，和窗外的风景。 一幅是半掩的破旧小木窗，窗外面朝大海穿暖花开； 一幅安装着防护栏囚笼般的木窗，外面是葱翠的森林，和林间跳跃的小鹿； 一幅紧闭的空寂玻璃窗，外面探出一支碧绿的嫩芽； 最后那幅画了一半，大抵是砖红色拱形的窗外一片向日葵，已初具模型。 舒诺退了一步，专心地看着有森林和小鹿的那一幅画，这幅画色调有点沉暗。她一边看，一边脑补某个角落有一团神秘的光影。 这时画廊尽头的门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穿着满是颜料衣服，头发乱蓬蓬的秀气女生推着个小推车，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朝舒诺瞥了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始拿起小推车里的刮刀和颜料盘。然后动作熟练地往最后那面墙上抹颜料。 已经九点过十来分钟了，可彭浩宇依旧没有回电话过来。舒诺索性站在旁边欣赏小姐姐作画。 她用的厚涂法，填充完基础色块后，开始用画笔往上勾勒其他颜料。 大约是见她看得津津有味，女生突然开口：“要不要来画两笔？” 舒诺愣了愣，哈哈一笑：“我是门外汉。” “谁不是门外汉进来的？”女生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继续摸着，很快一朵向日葵的雏形就出现在了她的妙笔之下。 “我挺喜欢这种有故事感的画面，很有……张力。” 女生咧嘴笑了：“谢谢，我自己也喜欢。” “感觉后面那堵墙怎么样？” 舒诺回头再次细细打量了一遍，突然就想到了与它相似的画面，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起来。 “怎么？这么明快绚丽的色彩让你那么难受？”女生观察力十分敏锐，说话也挺不客气。 舒诺不以为意：“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那里面色彩浓郁，和你这墙十分相似。” “哦？”女生微微一愣：“什么电影？” 她刚要说名字，忽地意识到人那电影得十几年后才能出来。于是讪讪一笑：“讲述的是一个小丑和yyz女孩相互救赎的故事，看得我意难平了好久。” 女生抬手用笔杆子往头发里戳了戳：“那我就不去看了。人生本来就那么多意难平，何必还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对对！”舒诺暗暗吐了口气，真怕面前这位小姐姐刨根问底。 女生突然扭头，用沾着颜料的脸面对她打量了好一会儿，说：“你这人挺有意思，留几句话吧。” 舒可欣：？？？ 顺着女生的指向，她看到了贴满小纸片留言角，就在整版绚丽墙画的旁边。 她好奇地认真看了其中几张，这些红的绿的便利贴上，有留言，有心情，还有寄语。真是五花八门，挺有意思。 这样的茶餐厅，要是放在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网红餐厅也未可知。 “好，那我勉为其难，也留一张好了。” 说着，她拿起旁边格子里的纸笔，随便选了张淡绿的便利贴写了几句，往角落一贴。 女生刚要上前看她写的什么，舒诺手机铃响了，她只好礼貌地站住。 是彭浩宇打过来的电话，人已经在茶餐厅外面。 舒诺与小姐姐画师道别，然后拿着电话走向茶楼门口。 一眼就看到个西裤衬衣，标准商务人士着装的青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这人个头不是太高，模样也只能说还行。不过这会儿浑身还透着几分初生牛犊的清气，远不是日后那倨傲、高冷的样子。 舒诺向外看的时候，彭浩宇也抬眼看了进来。 两人相视一笑，彭浩宇推门而入。 第41章 开了把外挂，撩个小姐姐 他客气地点点头。 两人很快就选了个靠角落，采光好的位置。 落座、点餐。 看彭浩宇选择困难症的样子，舒诺干脆听从了服务生小姐姐的推荐，直接要了个二百块的双人份早茶，打折168。 接着掏钱买单。 这种商务关系，肯定不能指望对方买单。 “彭律，我先付今天的律师费吧？两小时400元对吧？”为了安对方的心，她连咨询费都先给了。 “好。”彭浩宇刚用短信把付款信息发给舒诺。 四张红票子推到面前，少女歉意的笑容带点狡狯：“不好意思，未成年。” 彭浩宇面无表情收入囊中。 早茶很快就端上桌。一壶果茶，几碟摆盘精致的糕点，一份水果沙拉。看上去林林总总也算丰富。 “两位请慢用。” “好，谢谢。” 见服务生小姐姐离开，舒诺开门见山：“这次联系彭律，就是想请你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 “方便问一下，舒……同学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吗？”彭浩宇不动声色地问。 “我是偶然发现贵律所的，看你执业年限短，价格嘛应该挺优惠。” 彭浩宇：…… 他想了想，问：“舒同学你高三在读，照理说是不需要用到律师的。如果是涉及校园问题，我可以给你推荐个相关经验丰富的律师。” 舒诺正要开口，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打断了。 ………… 画廊那里，女生见舒诺离开，好奇地上去看她留的什么话。 字……张牙舞爪。 但是跟着念了一遍，竟然余味悠长，百转千回，一时有些呆住。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和人坐在店中那个五官标致，素面朝天的女生，有点不相信是她这个年龄能写出来的。 【也许很远或是昨天 在这里或在对岸 长路辗转离合悲欢 人聚又人散 放过对错才知答案 活着的勇敢 没有神的光环 你我生而平凡】 女生掏出手机直接开始在网络上搜寻相关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她干脆怼着舒诺的便利贴拍了一张。 就见一个穿着淑女装的浓颜系女生凶神恶煞地推开店门，气势汹汹地朝着她才认识的小女生方向冲了过去。 呃…… 什么情况？ 她本来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会儿突然感兴趣起来。优哉游哉地抱手走到吧台边。 “彭浩宇！”女生在两人餐桌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瞪了舒诺一眼，接着调转方向怒瞪彭浩宇，低声怒斥：“这就是你不陪我去买东西的理由吗？你一天推一天，一个月都约不上你！要不是我闺蜜看到，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约会小女生！” 舒诺震惊地说：“不是……我……” “闭嘴！我没和你说话！”女生扭头怒气冲冲扔了她个白眼，杀气十足。 舒诺顿时乖乖闭嘴。眼角的余光看到服务员小姐姐远远站着，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整个底楼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暂时不影响。 彭浩宇面色魏红，有些尴尬地起身，抓着女生的胳膊低声解释：“薇澜你听我说，这位舒同学是我的客户。” 女子回头狐疑地看了舒诺一眼，扭头时眼睛再度瞪圆：“彭浩宇，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骗？你和一个小女生会有什么业务往来？还是我闺蜜说得对，爱一个人，怎么都能抽出时间！不爱，浑身都是借口！” 舒诺摇了摇头。?，又是一个要被‘闺蜜’这种生物坑到至死不渝的！ “薇澜！你别闹！舒同学和我真的有工作要谈，我已经收了两小时的律师咨询费。”彭浩宇涵养不错，忍着脾气解释。 女子显然已经进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压根不接受彭浩宇的解释。卡姿兰大眼睛里水光盈盈，泫然欲泣，揪着彭浩宇的衣袖，楚楚可怜：“咨询费？浩宇，我给你啊，你把咨询费退给她！” 舒诺瞧着她含糖量千分之一万的样子，顿时惊得头皮都麻了。 这杀伤力太猛！ 害得她赶紧吃块小蛋糕醒醒神。 没想到女子扭头就将炮火对准了她：“你这小女生简直不懂事！看到我们有事还不赶快离开？” “我……”舒诺看了眼桌上还没怎么动的早茶，再看向彭浩宇的目光就有点审视的味道。 “舒同学抱歉，你不用离开。请稍等，我马上处理好私事就过来。”彭浩宇当然也无法忍受工作中发生这样的情况，先向舒诺歉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拽起那个冲进来的女生就走出了店外。 舒诺在那女生不住地回头怒视下，气定神闲地享用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茶。 她想起自己也会做点面包糕点，准备回头买个小烤箱回家，调整一下家里的食谱结构。 蛋糕、面包什么的，这会儿在老太太眼里还属于挺奢侈的东西。 照老人家的说法，几块钱的面包捏吧捏吧一丁点。几毛钱一个的包子，两个管饱…… 舒诺对刚才的插曲半点都没在意。 要是能被私人生活影响到工作，彭浩宇也就不配成为禹州乃至整个东省首屈一指的金牌新星了。 “我还以为你需要我支援呢。”穿着沾满颜料罩衣的清瘦女生双手揣兜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舒诺咧嘴一笑：“小女生乱发脾气而已。” “小女生？” “嘿嘿~” “加个企鹅，不介意吧？”清瘦女生晃着手中的手机。 舒诺受宠若惊地起身，拿手机开企鹅，动作十分麻溜。 这态度让清瘦的女生很满意。 “赵丹蕾。” “舒诺。” 两人互加后，女生继续回画廊作画。舒诺则心情愉悦地接着吃她的草莓奶酪。 她知道女生会主动加自己，多半是那段歌词的作用。 一首她很喜欢的老歌歌词。 但对09年的现在来说，却没有半点版权问题。 那首歌和它的歌词就像是红茶，随着年龄增长，在岁月的沉淀后，能品出百般滋味。 燃烧的，无奈的，放下的，释然的，欣喜的，一切最后返璞归真，走向平凡。 第42章 你是实习期律师，我是实习期商人 彭浩宇没有让舒诺等多久。 约莫十分钟不到，他就面色平静地回到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啊，占用你休息时间。”舒诺敷衍地道歉。 彭浩宇撩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眼，忽地扬起嘴角笑了：“没有关系，挣扎在底层的小律师是不配有休息时间的。” “你这样一说，打击我读书的动力是不是？” 彭浩宇笑得很礼貌。 “我们边吃边谈，你也别浪费啊。”见他面前除了果茶，其他没动，舒诺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我第一次请男士吃早茶啊。” 对面的人眼底这回浮起了一抹笑意。他也就没再客气，动作迅速地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快得舒诺忍不住问：“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谢谢，不用了。”彭浩宇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捏着扔进垃圾桶：“我其实不太习惯早上吃甜食，容易瞌睡。” “嗯。这次约见彭律，其实是想请你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目前呢，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就是把关商务合同文件什么。” “舒同学这想法确实很对。家庭律师和医生在国外都是常态，但是在咱们这里，还不太为大家接受。” 舒诺笑了笑，啜了口果茶，放下杯子看向他：“我想我的意思没表达到位，在做法律顾问期间，彭律只需要对我和我指定的人负责就可以。” 彭浩宇闻言忽地眉头微动，目光诧异。 “放心，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舒诺解释说：“我自己要参与一些商务合作，但我学业繁重，在这方面又是外行，需要个专业人士帮我把关。” 彭浩宇松了口气，顺溜地就报出了费用：“一般中小企业的法律顾问基础费用3万\/年起，私人基础费用1万\/年起。落实到其他具体事务时，会产生单独费用……” “可以，我没问题。要是可以，我们现在就把协议签了。” 彭浩宇：…… 他有些懵，呆呆地问：“你不砍个价？” 需知，作为一个底层，他前年才考取律师执业资格。目前还只是个实习期律师，合伙人团队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律所和所有其他的地方一样，不仅要专业，更需要业绩支撑。 至于同事竞争就更是常态。 同期进去的还有好几个同事，大家都铆足了劲想留在所里。他鉴于一些原因，都开始犹豫自己是否适合继续走律师这条路。 眼前这单业务属实不起眼，却实实在在给他打了剂强心针。 世事永远都是那么巧妙。 没有那么多大气磅礴，豪言壮志，有时候，偶尔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便能成全。 彭浩宇觉得那个问题有点傻，于是换了个：“请问……舒同学为什么……找到我？我还是个实习期律师。” “我是在地铁上，听人打电话的时候偶然听到你们律所，还有你的名字。” 彭浩宇闻言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蚊子。 律师对这样概率性事件接受的程度真的很低。 看着面前满脸胶原蛋白，青春洋溢的青涩少女，偏那双眼里却似乎交织了太多他揣摩不透的东西。年轻的律师沉默了。 舒诺轻笑一声：“你是实习期律师，我是实习期商人。这有什么关系呢？” 彭浩宇思虑再三，似乎没道理拒绝。于是向她告了个罪，起身找地方打电话和他老大联系。 这回更没用多长的时间，回来直接和舒诺互加了企鹅，发了份律所对外服务的制式合同给她。 条款不多，舒诺粗略地扫了一遍后，直接点头：“要不找个地方打印出来我先签？” 彭浩宇尽量喜怒不行于色，但心里却很开心。高兴之下，就觉得对面这小女生怎么看怎么顺眼，格外聪明。 幸亏舒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得被笑死不可。 “彭律你看，我现在高三，没有太多的时间跑这个。就劳烦尽快？” 彭浩宇点头，起身去吧台咨询了片刻。这里挨着大学，文印店是必须存在的。问清楚地址，他迅速出了门，很快就带回了一式三份的协议。 舒诺翻看确认无差后，直接签字，让他带回律所盖章后，扫描邮件给自己就可以。 从见面到协议签订，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多小时。 十一点不到，大家就从陌生人变成了协作关系。 彭浩宇心情不错，有事先行离开。 舒诺离开前，特意去旁边的画廊看了一圈。赵丹蕾已经不见了踪影，最后那幅画还停在她之前看过的模样。 双手揣兜走出茶坊，热辣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小广场地面被照得明晃晃的，几乎没有行人。 她虚眯着眼，转身疾步走向不远处的地铁入口。 却没注意到街对面的校门口走出群年轻人，其中一人目光愕然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入口。 “哎，走啊老方！” 有人喊。 方洲猛地回过神来，心中诧异这个时间点舒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校门口？昨天约都还没时间的？ 他对自己1.5的视力非常有自信，迅速掏出手机给她电话。 【哎？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少女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在做什么？】 【地铁站啊。】 方洲紧绷的眼底有了丝笑意：“【上来，我请你吃牛排自助。】 【呃……我都进站了。】 【哟，这就开始不听师兄的话了？】调侃的语气。 舒诺【那好，你在哪个站口？】 方洲看了眼街对面的站口【b出口】 “老方，快走啊！” 方洲朝哥几个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突然有事。” 几人愣了愣，老夏突然扬声笑说：“不会是你那个焖烧杯妹子吧？” 方洲绷着脸没搭理他，恨不得给这蔫坏的小子两脚。 有回老夏找他借东西，他让舒诺自己动手，结果就翻到了那个粉紫色的焖烧杯。 另外几个顿时来了兴趣，追着老夏边问边走远了。 方洲换了只拿手机的手，将手心在大腿上擦了擦。 在问舒诺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掌心里突然就渗出了一把汗水。 第43章 矫枉过正的玻璃心 舒诺在温度适宜的地铁站刚打了转，就被喊了出来。 “师兄？”看到方洲果然站在b站的出口等她。衣架子般偏瘦的身形，随便一套衣服都像是服装秀的赶脚。 她顶着明晃晃的太阳，快跑了几步走到他面前。心里却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呐，造物主不但给开了门窗，还把天窗都给打开了。 “没良心，都到这里来了，也不报个到？”方洲微笑着，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 “嘿！”舒诺低头讪讪一笑。 “走，我带你去吃牛排，好吃不贵。”方洲没有更多的逾越的举动，不容分说，转身就往前走。 舒诺赶紧跟上。 小广场边就是一栋商业体，商场、餐饮一应俱全。 这几乎是所有大学门口都会有的固定模式，何况还是一所体量足够大的985名校门口？ 这个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半，牛排自助餐厅里空位极多。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卡座，各自选了份套餐。服务员送上餐具和茶水。 穿着特制工装的传菜员进进出出，开始往餐厅中岛上处理好食物。 “怎么有空来这边？”方洲提着凉水壶一边给舒诺倒了杯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过来找律师签顾问协议。” 方洲眉头微微一挑，关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怎么？遇到麻烦事了？” “你也知道我爸入资丰县那边的政府平台公司，我自己这边想做些事情，就找了个律师，方便随时咨询。” “嗯，这是必须的。不过……你有精力顾及？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到时候考不上可别哭鼻子。” “啧，门缝里瞧人不是？就怕到时候考得太好，舍不得填街对面的学校！” “哈哈！野心有了，就是不知道实力够不够。” “这话说得，难道我考不上，你就不认识我了？” 方洲微眯着眼，勾唇轻笑：“也不知道谁大言不惭说要赞助我搞研究的？” 舒诺本来是拿眼瞪着方洲的，看到他这如沐春风的一笑，顿觉自己一颗玻璃心有点遭不住。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方洲一脸无辜地抬手往脸上摸了摸。 少女眨了眨眼，想到自己在茶坊遇到的事情，眼神瞬间古怪，接着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好看的小哥哥比比皆是，难不成各个都要退避三舍，列为拒绝往来户？她感觉自己实在有点矫枉过正。 其实，无论什么，只要有底线就好。 想到这，她心情豁然开朗。 中岛上东西已经陆续上齐。 “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呢，先去看看有什么。”放下心理包袱的舒诺整个都轻松起来。轻快地起身走到中岛旁，从备餐区拿起餐盘和食物夹，开始低头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寻找她感兴趣的。 方洲微笑着啜了口玻璃杯里的凉茶，浓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闪过的淡淡失落。 他非常敏感，完全能感受到小姑娘在心底已经做出了调整。 如果以前她还有犹豫，纠结，甚至带着一丝抗拒。那么现在她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给自己划下了一条叫底线的东西。 “这里的炒面味道不错，多少尝尝。” 一小撮略带酱色的炒面放在舒诺的餐盘中。 “好。”她应了声，头都没抬。活像是挑花了眼的馋嘴猫。 方洲抿了抿唇，感觉有些无奈。 不过…… 她尚年幼，而自己也还那么年轻。 未来吗，总有无数的可能。 不急。 他有足够的耐心。 牛排配着丰富的自助餐，不得不说这是个物美价廉的餐厅。 舒诺一不小心就吃到心满意足，眉开眼笑。 方洲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在看她精致小脸上那餍（yan）足的样子时，只剩赏心悦目。 这种感觉落在心上，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荒诞！ ………… 吃过午餐，两人在地铁口分道扬镳。 舒诺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查了下企鹅邮件，没有更新的感叹号。 她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心想季秋阳这家伙不上学的时间也不晓得蹿哪里去了。 回到家梁老爷子刚睡了午觉起来。她正好把上午出去和彭律签了律师顾问的事情说了，并将彭律的联系方式给了老爷子。 她一周只有两天能在家，公司那边的事情也只能拜托老爷子。 老爷子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有地方发挥余热，何况还是帮自己最心疼的外孙女，当然是乐呵呵地应下。 一切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第二天舒诺回校前先将律所顾问费打到了律所账户，又顺便买了承诺给何铭浩的面包。 直到她快上晚自习前交手机，季秋阳都没有邮件过来，让她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在闷头刷了半张试卷后，才得以改善。 连一向后知后觉的何铭浩似乎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时拿眼瞥她。 上课的日子，舒诺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折磨着她的同桌和前桌二位。三个似乎都已经认命了，逆来顺受的，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周五放学。 舒可欣从班妈手里拿回电话，第一时间就是开机。 显示未接电话几个；企鹅短信数条；企鹅邮件零！ 她捏着手机，一时间有些发蒙。 关掉企鹅邮件，再次打开，欣喜地看到有了新邮件提示。 点进去一看发件人。 彭浩宇 她：…… 一封是她和律所的合约扫描件。 一封是他给出的公司合作框架协议。这份协议他主要和梁老爷子沟通，但目前这个版本是他和老爷子讨论后的结果。 舒诺有些意兴阑珊地查看了未接来电。 有严虹、顾言哲，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短信…… “同学你好！” 一个变声期的沉闷嗓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舒诺：…… 第44章 宝宝心里苦 和她穿着同款校服的陌生男生。 可人家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奔着她来的。 “？” “晏梓涵是不是找过你麻烦？实在对不起。”男生开门见山：“我叫赵玉麟，是阿阳的朋友。” 舒诺瞬间就知道这位是哪个神仙了。她和季秋阳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屈指可数，除了暑假在牛排馆那次，别无他人。 “你好。晏梓涵确实来找过我，不过算不上什么麻烦。”她又不是个心灵脆弱的小女生。 “那就好。”赵玉麟咧嘴笑了起来，想了想，又迟疑地说：“那个……阿阳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又出国读书……你们……你……” 舒诺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看着他淡淡地说：“你们想的都挺多的啊。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呢，还是怕我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赵玉麟杂乱的眉毛耸了耸，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气，显然没想到会被怼得这样干脆直接。相比那些在季秋阳和他面前装柔弱不能自理的，这位倒真是风格迥异？ 他伸手顺了把头顶的毛：“行，算我说错话了。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不用听那个晏梓涵神神叨叨的。” 一边在暗示季秋阳家情况复杂，他出去读书了。 一边又让她别搭理晏梓涵的挑衅。 这得人格多分裂啊？ “行，谢谢。没事我就先走了。” 舒诺说完，拖着拉杆箱飞快地进了地铁站。 她不想通过别人去打听季秋阳的消息。如果季秋阳愿意告诉自己，那他自然会说。如果不说，问来也毫无意义。 当然，这和步入社会的交友却是截然不同的。 萍水相逢自然什么都不用打听，那种想要深交的，肯定得多个心眼子。 入职的还有尽调呢，何况是深交。 ………… 地铁里十分明亮整洁，车厢里人不算多，也还有位置。 舒诺直接找了个门和椅子的夹角站好。 打开手机企鹅，先是看顾彦泽的企鹅留言。 没有特别的，只是请她方便的时候尽快给他回电话，沟通合作事项。那边已经在着手办理企业名称预登记了。 舒诺看了几个扭扭捏捏的名字，忽然灵机一动【不如叫东州万豪集团啊？】 【省企？】那边秒回。 【是啊，反正下面也没优惠政策，反而是外地和尚好念经。】舒诺振振有词。就不知道姜衡看到这话，会不会想有掐死她的心。太没有责任感了！ 那边暂时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赵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舒诺带上耳麦接通电话。 【妹子，把哥的名字放进去不太合适吧？】 【合适，万哥没觉得这名字够大气吗？你也不会打算一直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折腾吧？】舒诺直觉的赵万其实挺满意那个名字。虽然他拍脑袋想出来的都被自己给否了，但万豪这个名字加入了他的名字元素，给足了他心理暗示和尊重。 果然，赵万挺乐的。 【高材生起的名字就是感觉不一样啊，比顾言哲这小子起的强多了。】 赵万身后的顾言哲抬头望天“是他起的吗？那些充满了暴发户气息的名字可都是这大爷拍脑袋想出来的！”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能说…… 两人几句话就确定了公司的名字和落点。 赵万又提了一下地块的事情，他虽然满心忐忑地准备对那些狗不理的坡地下手，但同时还是忍不住认贵拿了块挨着源河边的地块。 在他大爷看来，不拿两块河边的地开发，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行啊，坡地就放到新公司去好了。】舒诺对此无话可说，反正早晚有他拍大腿龇牙的时候。 赵万在电话里嘿嘿笑。 舒诺小声地说着，旁边椅子里一个大婶抬头盯着她瞧了好几次，估计是觉得高中生和人讲公司、讲买地什么的，这些话题简直太离奇。 过了好一会儿，竟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舒诺正好挂了电话，疑惑地取下耳麦，低头看向大婶：“阿姨，有什么事吗？” 大婶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抬头看着她说：“小妹妹啊，现在社会上骗子不少，你可要多留个心眼啊。像那些投资什么的，可不是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能搞懂的啊。” 舒诺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对着胖胖的大婶点了点头：“嗯，好的，谢谢阿姨提醒。这是家里的哥哥，我们闲聊呢。” 她这么一说，大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地铁上的人渐渐变得拥挤，多是下班的年轻人。 都说开车方便，但随着私家车保有量的增加，地铁成为了唯一能准点的交通工具。 舒诺不方便再打电话，于是随手拍了张地铁拥挤盛况的照片发给季秋阳，然后按熄了手机揣进口袋里，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 在楼下拐角的路边，她一眼就瞅见了自家的车子。 显然舒中华、梁晓欢和舒可乐已经先她一步到家。 不等进楼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飞跑出来。 “姐姐！姐姐！” 顶着茶壶盖，活像地主家傻儿子的舒可乐张开双臂，欢脱地朝她扑来。 舒诺赶紧丢开拉杆箱，伸手一把将舒可乐撑起来抱在怀里笑容满面地问：“可乐，想姐姐了哇？” “嗯！想姐姐了！”舒可乐笑着，将手里捏得变了颜色的苹果块往她嘴巴里塞。 舒诺：…… 梁晓欢紧随其后跟了出来你，看到舒诺和猴子一样趴在她怀里的舒可乐，赶紧上来想把舒可乐抱回去：“可乐，姐姐才放学回来，累了，不抱哈。” 舒可乐拧巴了两下，舒诺赶紧说：“我抱抱，妈你帮我拖箱子就行。” “哎，好。” 母子三人笑语晏晏地回到家中。 舒诺正要放下舒可乐换血，就见舒中华面色不善地从主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 第45章 拿什么和那个混子玩? 舒中华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白纸黑字的文件。 舒诺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淡定下来。 “好了，诺诺去洗把脸，我们出去吃饭。”梁晓欢从舒诺怀里接过舒可乐，愉快地说。她最乐见的就是姐弟俩其乐融融。 “等会儿。”舒中华表情严肃，目光少有的犀利。 舒诺看了眼跟在舒中华身后出来的梁老爷子，收到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 老爷子心里是有点愧疚的。 今天一直在和彭律沟通合同条款，结果女婿来了忘记收捡。不过他心里其实是希望舒诺不要瞒着她爹。公司合作看不是件小事！ 舒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摊开摆出来，默默走进房间，舒中华随后跟了进去。 梁晓欢看到气氛不对劲，想要跟去看个究竟，被梁老爷子给拉住了。自家女儿的狗德行他还是知道的。估计听不了几句，就先伙同舒中华给舒诺一顿喷。 舒诺刚把书包放在书桌上。 “啪！” 合同被舒中华砸到了她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瞒着我跟赵万那小子合作的？你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玩得过人家吗？”舒中华双手环抱，劈头盖脸对着舒诺就是一顿输出： “当学生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借款？投资失败了你拿什么还？拿你爹妈的命还吗？” 如果舒诺只是十七岁，那她不会想什么。可她毕竟不是，几乎一下子就听到了舒中华的另外一层意思。 【她还有弟弟，如果她和人家合作投资失败，要连累家里，连累弟弟……】 这话解读起来就很烧心了。 舒诺本来还琢磨是不是让舒中华也参与进严虹的生意里去，现在突然就没了念头。 舒中华伸手在合同上‘啪啪’敲了几下，瞪着舒诺狠狠地说：“不许搞这些东西，听见没有！你现在是未成年人，所有法律责任都需要监护人来承担！我们坚决不同意！等你过了十八岁，你想干嘛干嘛，你上天都和我们无关！” 舒可欣倏地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脸红得像鸡冠子的舒中华。 她还以为重来一回，自己努点力也许可以让这个家多点温暖？ 显然是她想多了。偏爱和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刻，舒诺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她深深吸了口气：“好。” 舒中华刚要点头，突然转了个弯，恶狠狠地盯住她：“什么好？” “等我十八岁，成年。” “啪！” 响亮的一巴掌，火辣辣地甩在舒诺脸上。 不但打懵了她，也震惊了外面客厅里的几位。 “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呢？”梁老爷子几步冲到门口，满脸不赞成。 舒中华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气急败坏地转身瞪着梁老爷子，火大地吼：“你看看你们把舒诺带成什么样了！不听说，不受教，一副蠢相！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舒中华，你在说什么？有你这么和我爸妈说话的吗？” 梁晓欢一听舒中华在骂老人，顿时像炸了毛的猫，跟着冲到门口骂开了：“我爸妈贴钱贴米带孩子，还带出错来了啊？见过白眼狼，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白眼狼！” 外面舒可乐笃笃跑到门口看了眼几个人，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气势给吓到了，掉头扑进老太太怀里，哇的就哭了起来。老太太赶紧把小外孙带进屋里，关上房门。 “梁晓欢，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这乖乖女儿居然要和赵万那小子合伙办公司！ 几百万的投资！你问问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啊？ 这是打算抽我们的血，熬我们的骨油啊？” 舒中华面目狰狞，忍不住地指着舒诺大声咆哮。 梁晓欢一听也傻眼了，抓过桌子上的合同翻看起来，越看越心惊。兀地抬头看向舒诺，哆嗦着嘴唇质问：“舒诺，这是闹着玩的对吧？不是真的对不对？” 舒诺冷眼看着面前两个表情丰富的中年人。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失望吧。 反正失望了一辈子，也不在乎多失望那么一回。 她抬手抹了抹桌子上几乎不可见的灰尘，用清冷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重申了一遍：“我会等到下个月过了18岁再去签。一切法律责任我自己承担。” “啪！” 梁晓欢拿着合同劈头盖脸朝舒诺打了下去。 “舒诺，你长大了，翅膀硬是吧！你一个高三学生，拿什么去和那个混子玩？玩心眼，玩手段啊？还是你打算去卖？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遇到你这个祸害！” 舒诺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一动不动，面色煞白地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合同，渐渐红了眼眶。 这是她的亲人吗？是吗？不是吧！ 梁老爷子被女儿和女婿的做法给气到了，怒不可遏地退了一步，面红耳赤地指着大门：“滚！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 舒中华捏了捏拳头，额头青筋暴跳地盯着老爷子身旁神情惶惑的少女：“舒诺，你想好了，你要是一意孤行，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要明白，没有爹妈，你什么都不是！”梁晓欢紧随其后训斥。 “滚！”梁老爷子气急败坏地怒喝一声。 眼看舒诺毫无悔意，舒中华气呼呼地开门扬长而去，梁晓欢进屋抓着舒可乐抱起来就跟了出去。 “这是，这是怎么了？你们去哪里啊？”老太太赶到门口高声追问。 老爷子上去拉开老太太，“嘭”地拉拢入户防盗门。 怒气冲冲的关门声震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这……”老太太见自家老爷子在气头上，没敢吱声。 舒诺双眼红彤彤地望向梁老爷子，突然鼻子发酸，忍不住委屈‘哇’的一声，抱住老人的脖颈大哭起来。 为什么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这样辱骂？ 她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 上一世嫌弃她，排斥她，等着她的是一万个否定！ 重来一世还是这样武断又专横！自私又蠢钝！ 哪怕他们在暴怒之前，用一分钟来听听她的想法呢？ 可惜没有。 这一刻，舒诺觉得自己有家和没家，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46章 锤爆情绪的最后一击 舒中华愤然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还是梁晓欢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说丰县有事，连夜回去了。 老太太被气了个倒仰，这哪有跟自家孩子记仇的呢？ 好好的一次家庭聚会，结果不欢而散。 舒诺无心刷卷子，就陪着老太太在厨房里做了点简单的面食，三人草草对付了事。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还劝舒诺去给父母认个错，她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爷孙俩都没吱声。 饭后，老太太照常出门遛弯。 舒诺收拾了碗筷后，一头扎进了屋里，拿出卷子开始刷题。 梁老爷子站在门口沉默了半响，进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深沉：“没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老子我支持你。” 舒诺鼻子一酸，赶紧闷声点头。 ………… 卷子没刷多会儿，严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侄女啊，空了不？】 【不忙，严伯伯你说事嘛。】 【我这周去你说的那些市场转了几趟，又让你姨借着买干果的由头去和那些卖炒货的吧啦了几句。】 【嗯，怎么样？】 严虹中气十足：【感觉是个路子，不过走那个电什么商这事，咱们也没接触过，靠不靠谱？】 舒诺轻笑一声：【严伯伯，我同学的爹说，只要站在风口浪尖上，猪都能飞起来。】 严虹：…… 听起来感觉怎么那么别扭？站风口猪都能飞起来，那要是飞不起来，岂不是连猪都不如？ 【咱没本事搞网络技术方面的事情，那把网络用好，不也是路子吗？】 【这事，你没和你爸提过？】 舒中华和严虹关系一向挺好，舒诺也没打算瞒着【严伯伯，这事我没和我爸说过，以后也不打算跟他合作。】 【啊……】严虹吃惊不小，不懂舒中华是怎么得罪他家的小财神了。 【严伯伯，你要是也觉得我人小没法干事，那咱们继续炒股就行了。】舒诺没跟他绕弯。 反正从今天开始，她彻底放弃了对舒中华和梁晓欢两个的幻象。他们的关系，仅仅是生物学的关系。 【别啊！咱们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 【严伯伯真知灼见。】 【哈哈哈，小侄女，你就别取笑严伯伯我了！具体情况咱们好久谈谈？谈得有点底了，我好去找俩靠谱的兄弟伙来投资。】 【那还得麻烦伯伯来趟禹州咯，我星期天下午要返校，不方便跑丰县。】 【没问题！那咱们明天见！我到了给你电话！】 【好。】 舒诺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大概的网络产品从组织货源到最后销售，这样一个大致方案。 有些东西其实并不复杂，难得的是想到那么个点子的人。 而背后的运作团队也是成功的关键。 她爹…… 算了。 和严虹谈完，点开企鹅邮箱，看了彭律发给她的合约修改稿，用的是文档修改模式，一目了然十分方便。 通篇看下来，显然梁老爷子和彭律都费了一番心思，没有比这更满意的了。 舒诺再次拿着电子版去找老爷子交换意见。老爷子见她这情形，就知道小姑娘是吃力秤砣铁了心。于是也就打消了劝和的念头。 他自己心里也挺气，一手一脚巴心巴肝带出来的拐外孙女，被这样骂。要不是担心舒诺和女儿难做，他必然不会轻易饶了他！ 合约终于定稿，舒诺用pdf的形式发给了顾言哲。 一顿忙乎之后，时间已经十点过。 舒诺拿着手机点进邮箱，翻看着季秋阳以前发给她的那些图片，心中有些忐忑。 还有些后悔没有把赵玉麟的联系方式给留下来。 这回好了，想找人问都找不到。 真是困坐愁城！ 挨近十一点的时候，邮箱里终于有了新邮件提示。 她赶紧点开，先看了发件人，这才眉开眼笑地打开邮件。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附件。 点开附件图片，舒可欣脸上的笑容兀地被冻住。 她睁大了眼睑，愕然地看着手机上的图片。 蔚蓝的天空下，两只手各执半张被撕裂的心形纸片…… 这?…… 季秋阳，你个魂淡！ 舒诺愣愣地看着这张图片，突然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撞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如果说之前只是重温被父母放弃的悲凉和心酸，那此时季秋阳的图片就是锤爆她情绪的最后一击。 她锁上房门，关掉灯。 抱着双腿，蜷缩地坐在床头，将脸深深埋进腿缝，哭得悄无声息。 这是她最习惯的宣泄方式。 自己抱着自己，怎么哭都不会被人嫌弃，不会被人训斥，也不会被嘲笑…… 没有人来打搅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 舒诺抬起头来，将下巴戳在膝盖上，茫然地盯着透进微茫的窗帘看了会儿。然后拿起脚边的手机，低头按开。 手机屏幕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孔。 舒诺感觉手在发抖，心里也像是被人给捏着样的难受。 可她还是把季秋阳的企鹅拉进了黑名单。 至于那些往来邮件，就当祭奠上辈子的青春了。 她嘲弄地笑了。 凭什么会以为自己能改变上一世的走向呢？ 上辈子她们没有交集，这辈子看来依旧不会有了。 那个眼里撒着细碎星星的少年，离她有公里那么远，那么远…… 第47章 这档次，以后我怎么负担得起 舒诺第二天起来得有点晚，已经是早上八点过。 她感觉眼睛有点睁不开，于是朝桌上的小镜子里看了看，眼底有些红丝，眼皮子是肿的。蓬头垢面出去洗漱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还以为她是因为爹妈的缘故躲起来悄悄哭的。 老爷子心疼得转过背就打电话把自家姑娘给臭骂了一顿。 舒诺隐约听到房间里讲电话的声音，也懒得解释。 这事不能解释啊！ 吃过早饭，懒洋洋地继续刷题。 她感觉这已经成为自己的习惯性动作了，一天不刷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十点的时候，方洲发来短信。 舒诺停笔，打开一看，不由微愣。 【怎么样，状态不错吧？】 此时此刻，这话问瞬间问到了她心坎上！ 稳了稳心绪，舒诺又想起方洲一般好像不会在上午给自己发短信的。 回【不错，刷了一套半卷子，效率有待进一步提升。】 方洲【中午出来吃饭，劳逸结合。】 舒诺：！！！ 【上周才吃过午饭，这周又吃？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周末的午饭给承包了？】 方洲【哈哈哈，你倒是想得美！我过段时间要忙，就没时间搭理你了。】 她盯着卷子蹙眉看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现在刷题效率不太好，出去换个脑子调整一下也是不错。于是应下了。 【吃啥？】 方洲【我来选地方，你等通知就行。】 【行。】 和方洲约好了午饭一起，不多会儿严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也是约午饭的。 舒诺琢磨了片刻，方洲知道自己在参与丰县生意，好像从来没说什么风凉话。于是打算干脆三人组个饭局，她掏饭钱就是。 严虹自然乐得随意。 她于是回头给方洲打了个电话，说是丰县有个朋友来好她，大家午饭能不能一起。 方洲也没意见。 舒诺和家里老人打了个招呼，重新洗漱、梳头，换了身浅色的运动短套装出门而去。这会儿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大家基本穿的还是夏装，早晚会添一件薄外套。 “她怎么又出去了，这都高三了……”老太太等舒诺出门后，忍不住小声嘀咕。 “行了，诺诺自己有分寸。”梁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老太太走到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舒诺拐上人行道朝着大门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人，她才回头看向自家老头子：“你说，她和她爹妈……” 梁老爷子刚打开客厅里的电视。闻言脸色一沉，捏着遥控一边换台，一边冷冷地说：“她妈是个糊涂蛋，你可别跟着犯糊涂。” “我……我能有啥心思嘛……算了，过辈之人，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折腾去吧！”老太太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卧室开始织毛衣。 老爷子挑了个谍战片的频道，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 寻着方洲给的定位，来到约定的地方，一看就愣住了。 “这啥？中餐厅？” 在舒诺的印象里，一般朋友间的小聚多半会在某些特色小馆子，只有偏正式的时候，才会往比较大的中餐厅走。 而面前这个叫【月圆居】的，步入大门后，新颖的浅色系中式简装就让人耳目一新，给人一种高雅有格调的感觉。 中式一直是主流，但新中式在09年才刚兴起。 靠落地窗边设置了几个四人餐位，再进去才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圆桌大厅。 “这位小姐用餐吗？”服务员微笑上前。 “我有约。”舒诺客气地点头，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座位上的方洲。 穿着普通的衣服，永远都是身姿笔挺的样子，三七分的头发打了点哩膏，整齐中透着几丝漫不经心的凌乱。温润矜贵，怎么看都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 她就在这站了没两分钟，落地窗外已经有好几个人惊艳回眸了。 舒诺与有荣焉。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还收获了一波服务员的羡慕。 就……笑死。 “来了？我看这里环境还行。”方洲笑着把菜单递给落座的舒诺。 她接过来低头翻看了一会儿，叹气道：“你这明显提高了以后吃饭的档次啊，我怎么负担得起……” 方洲瞥了她一眼，莞尔勾唇：“以后你每年只用负担这么一次就行。” “啊？啊？啊！”舒诺猛地坐直了身子，狐疑地看向他：“该不是你过生日吧啊？” “你准备礼物了吗？知道你还说出来？”方洲丢给她个嫌弃的眼神。 舒诺展颜一笑，拍拍手里的菜单：“这简单啊，今天中午我做东！” “好。” “对了，一会儿过来的那位伯伯叫严虹，是我家里的熟人。我最近准备和他合作的。”舒诺倾身贴着桌沿，笑吟吟地双手合十朝着方洲晃了两下：“我也没其他时间招呼，就一方带便了。不晓得你今天生日，赎罪赎罪！” 方洲忍不住长臂一伸，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藏着笑意：“就你贫！” 说曹操，曹操就到。 舒诺扭头就看见黑色的越野拐进【月圆居】地面停车场。 “我去接人。”她说着起身向外走，方洲也跟了出去。 两人走出月圆居大门，严虹已经停好车下来。见舒诺身后跟着个腰板挺直、文质彬彬、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心头顿时就是一乐。暗暗猜想给舒诺背后出谋划策的会不会就是这位。 “方洲，石勇打我那天，他帮的我。” “严伯伯，对我家很关照的。” 严虹恍然大悟。他当然知道舒诺差点被赵万手下的街溜子给欺负那事，毕竟事涉副县。这样的关系一起吃饭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哎呀，不但一表人才，还勇气可嘉，年少有为啊！我这小侄女多亏了你出手帮忙，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他喜笑颜开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方洲的手晃了两下才放开。他这一笑见牙不见眼的，简直活脱脱一尊弥勒佛，分外喜气。 方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边都有点红起来。 严虹是真挺感激这小伙子。要不是他们及时阻拦，舒诺估计得吃点亏不说，后面乱七八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也未必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挣到几年的钱！ 第48章 没准一辈子都孵化不成功的项目 【月圆居】四人位。 饭菜很快上桌。 两个大菜，两个俏荤，一个素菜、一个凉菜，一汤，一小吃，三人份椰汁。 都是月圆居的特色，摆盘精致，就是食物分量有点勉强。 本来无酒不成席，可大家这关系与普通不同。 严虹要开车，舒诺肯定不喝，方洲更是酒精过敏。 大家就着茶水，边吃边聊。 因为有共同话题为切入点。 严虹是个暖场高手。而方洲这种，只要他愿意，就不会冷场。 舒诺不拘谨，三人吃得十分愉快。 这只是普通的周末，来用餐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没有翻台的需求。 舒诺干脆就不挪地方，饭后直接拿出自己连夜赶出来的方案，和严虹讨论起打造最大干果系列的电商项目。 严虹在没去炒货原料集散地考察前，也觉得这就是个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去了才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会儿再结合舒诺的方案，心中顿时有了谱，即使算不上是豪情万丈，那也是干劲十足。 方洲在一旁喝着茶，静静地听着。 目光偶尔落在对面和严虹侃侃而谈的舒诺身上，看着她微笑自信的清秀小脸，感觉有些目眩神迷。 不由捏住杯柄，暗自苦笑。 自己这运气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他不会去去低估任何一个人的潜力，但还是被她的奇思妙想给惊艳。 不算是全新的商业模式，但切入点却又狠又准。更关键的是还能将想法付诸行动！ 听着两人慢慢进一步讨论到细节，到后面他都有了丝丝心动。 他揉了揉有些跳突的太阳穴。睁开微微泛着血丝的桃花眼，就见对面两个人，四只眼睛看着自己。 方洲手一顿，莫名：嗯？ 严虹瞥了眼舒诺，再次看向方洲，慈眉善目，乐呵呵开口：“小方啊，要不要来投资一股？这可是原始股。” 方洲有些意动地看向舒诺。 她微微一笑，垂下眼睑。这事…她可不好劝。 严虹清了清喉咙，意味深长：“只要能站上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舒诺惊得差点笑出声，这个严虹倒真是个妙人，活学活用。 反倒是方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沉默片刻后，微笑着问：“多少钱一股？” “就分成十股吧，二十万一股，严伯伯意下如何？” 十八线的丰县，临街店铺才十万一个！ 两百w启动资金，可真不算小！ 虽然这时候两百万往哪里扔都能坐等大收益，但事情不是这样说的。 舒诺还是很乐意两条腿走路，实体、投资两手抓。 她自认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骨子里的农民属性就没变过！ 比起空中阁楼，她更喜欢脚踏实地。 何况是目标清晰，方向明确的脚踏实地！ “好，那我认两股。”方洲微笑点头：“就麻烦你们尽快拟定合约。” 严虹心中又是微微一惊，面前这位什么人？想都不想甩手四十个？当真是外面大佬满地跑？ “我认三股。”舒诺想了想：“所有权和分红可以割裂开。毕竟我没时间和精力。这个分配方案可以写进合约。” 严虹大喜：“我认三股。” 自认项目负责人，挑大梁的，他自然不甘落后。 本来还以为他怎么也要塞百十万进来，可这吃个饭功夫，只剩2股…他说什么也得带上自家铁哥们疯一把！ 万一真成了站上风口的猪呢？ 想想那情形，严虹胖嘟嘟的脸上越发和蔼。 方洲虽然认了两股，但并没有参与两人的讨论，依旧安静地坐在一旁。 等两人讨论告一段落，大家一起出【月圆居】，送走严虹。他这才双手揣在裤兜里，似笑非笑看着舒诺。 “我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舒诺笑眯眯地回了他个白眼：“没准是你这辈子最明知的选择呢？” “我其实有更明智的选择。”方洲笑着。 “啊？什么项目？透露一下？” 方洲抬手揉了揉舒可欣的头发。 舒可欣个头刚到他肩膀一线，这个高度揉不要太方便。 “不好说，没准一辈子都孵化不了。” “啊…说出来本姑娘给你参谋参谋？说不定就成了？”舒诺好奇死了。 方洲失笑，岔开话题：“好了，我也该走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要，不顺路。”舒诺下意识婉拒：“我正好逛逛书店。” “那好，再见。”方洲笑着点头，道别。 “师兄拜拜～” 车子发动，缓缓开出。 透过车窗看着站在阴影里眉目带笑的舒诺，方洲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 舒诺回到家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午休。 她轻手轻脚地关了门，脱下鞋拎去阳台上打算晒一下。 冷不丁就看到阳台架子上的两盆多肉。 自从挪过来后，在阳光雨露的浇灌之下，花月夜和玉露都长得很好，发了嫩芽，有郁郁葱葱的驱使。 但这会儿看见就会想起某人，感觉十分不爽。 于是黑着脸端出去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结果才半小时又后悔了，赶紧出门去楼下打算捡回来。 人有错，猫猫狗狗，花花草草无罪。 结果一眼就看到个衣着还算干净的老太太正端着俩花盆，叨叨着从垃圾桶边离开。 “哎，婆婆，那是我的花！”舒诺赶紧开口喊住。 老太太站住，转身冷冷瞥了她一眼：“我从垃圾桶里捡的。” “是我扔的。” “你扔的，我捡的。那就是我的了。”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她，继续走自己的。 舒诺顿时急了：“婆婆，我给你二十块嘛，把花还给我。” 老太太嗤之以鼻：“花盆都不只二十。” “五十。” “哼，你给多少我都……” “一百。” “我不……” “二百！” 老太太愣住。 “不卖我走了。” 舒诺作势转身。 “哎，你等等！”老太太开口喊住她。又狐疑地瞅着手里浅色的粗陶花盆。二百？要捡好多天的垃圾了…… 这小丫头肯出二百，莫非…… 舒诺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花盆，直接把多肉给抠出来，泥土倒了个底朝天。 第49章 水泥封心 舒诺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花盆，直接把多肉给抠出来，泥土倒了个底朝天，让老太太看个一清二楚。 “二百，一分钱不能少。”老太太伸手。 “身上没带，我回家拿。”舒诺把衣服口袋翻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一把揪住她：“那不行，万一你回去就不出来怎办？” “那你跟我一起回家拿好了。” 舒诺说着蹲下身，顺势掐掉部分根须，把多肉栽回盆中。 “走啊！”老太太催促：“我还有事呢，你一会儿再下来弄也一样。” “那不行，我弄好了就上去。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风水轮流转，眨眼到我手。 舒诺感觉挺快乐。愣是花了半小时，才慢吞吞地重新把多肉栽回去。 然后抱着两盆花，带着老太太回家拿钱。 这时候，梁老爷子和家里的老太太已经午休起来。 听说这么两盆自己的花出去转了一圈就被讹二百，老太太差点没和来拿钱的吵起来。还是梁老爷子出面，才让家里老太太偃旗息鼓。 舒诺不可避免地又被外婆唠叨了半小时，直到她坐下刷题，老太太这才嘟囔着出门去找她的老姐妹聊骚。 多半会谈到自家倒霉外孙女，和恶毒的捡垃圾老太事件…… 转眼金秋十月。 整个十月忙得舒诺恨不能一个当两个人用。 学校组织高考报名。 姜衡打电话来说县里的平台公司尘埃落定，舒家占10%的股份。顺便让她把自己电话存起来，下次别当垃圾电话拒接。 舒诺和赵万的合作协议早在县里公司平台成立之前就已经双方认可，也等十一月签约后，启动【禹州万豪房地产】公司的设立。她以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入股，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严虹那边就有点意思，以一股四十万的价格，吸收了两兄弟进来。合约也是等着十一月后舒可欣签字，名字叫【多美味】。舒诺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拿百分之二十的收益，百分之十让出来作为机动奖励。 理论上【多美味】还没成立，舒诺他们手里的价值就已经翻倍了… 方洲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自我感觉不错，有点小成就。 为了能搭上过年那班车，严虹忙得有些找不到北，连自家媳妇都拽上了战车。 跑货源，盯包装设计，对接网销平台，组织网销队伍… 舒诺感觉没对，和严虹沟通了专业团队的重要性。老哥哥听说要养团队，顿时肉疼得有些龇牙咧嘴，习惯性地想去亲戚中扒拉，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舒诺的观点。 用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至于自家亲戚，以后公司发展起来，按能力安排岗位是可以的。 大家在企鹅聊天室开了半天网络会。 一致同意把先期生产任务交给严虹和另外两个股东； 办公室交给严虹的妻子； 出纳由最后两个股东推荐。 财务社招； 一个大概的团队就这么搭建了起来。 而网商和包装设计这部分则由舒诺这边承揽，这也是她和方洲事先商量过的。 彭浩宇知道她要做纯电商食品加工，推了两个有一定经验的朋友给她。 舒诺不懂电商，但她知道发展方向，知道未来的十几年电子商务会呈爆炸式的发展。现在网络上投放广告的费用可比未来低太多了，当然，接受度显然也低不少。 她觉得时机恰当的时候，自己甚至可以撸网络红利的羊毛，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多美味】先期产品的设计，方洲直接就揽过去了。没一个星期产品内外包装的方案就摆到了她的邮箱里。 包装主色调以草本色为主，商标是只吐着红舌头的q版黑猫，丑萌丑萌的，这个设计以舒可欣朝前的眼光来看，放在十几年后也不会过时。 她本来打算群发给各位股东，最后想着那群大老爷们对这种q版东西肯定是爱无能，于是绕了个圈儿，先去和严夫人宋若兰联系。 宋若兰接到舒诺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无聊。 语气和上次在茶楼聊天那次简直是天壤之别，十分冷淡。 自家日进斗金的酒楼，因为舒诺几句怂恿，直接就被老严给卖掉了。这回又投入几大十万弄什么干果…… 她忍着气，给自家男人搭把手，跑前跑后的，结果舒诺扭头就招了一群人，让自己管个p用木有的办公室！ 不过她毕竟是个有涵养的女人，现在又是合作伙伴，不方便撕破脸。 舒诺察觉到宋若兰的冷意，也没解释。有些事情说破了嘴也没用，时间一到，什么都能明白。 “宋姨，这个设计方案我们一用怎么也得好几十年呢。因为电商是新兴行业，如今面对的用户群体大部分是年轻人，要不你拿给严屿宋看看？” 舒诺这话十分中肯，让宋若兰打了个顿，到口边的刻薄话愣是忍了回去。决定带回去晚上让自家同样读高三的小子参谋一下。 她和大多数当父母的一样，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栽培孩子的机会。 “行……那我带回去让屿宋见识见识。” “哎好，谢谢宋姨。” 舒诺挂了电话，笑意收敛。 她打电话的时候，梁老爷子坐在一边的椅子里静悄悄地听着，这时笑眯眯地看向她：“怎么样？想办成事不容易吧？” 舒可欣嘿地一笑：“各有各的辛苦嘛！幸亏我有姥爷你和外婆这两个坚强的后盾呢！可比别人容易多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 舒中华两口子说到做到，往日每个月月初固定到账的费用，十月份就直接给断了。 老太太还找借口说可能是忙忘了，老爷子也怕她伤心，极力安慰。 结果高考报名的事情舒中华和梁晓欢就像人间蒸发，完全不闻不问，连个电话都没有。 幸亏舒诺的户籍和学籍都在禹州，估计少不得被刁难。 整个十月，只有舒可乐拿着梁晓欢的电话偷摸给她打了一个，委委屈屈地说想她。等电话里传来梁晓欢的询问时，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舒诺自此，感觉自己可以水泥封心。 第50章 小狼狗? 黑猫作为【多美味】商标的事情因为严屿宋和宋若兰的支持，很快就全票通过。 但舒诺还是请方洲委托的设计公司在外包装设计上增加了些中式元素，例如浅浅的如意暗纹什么。 日子平静无波的，一切都在有序推进。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舒诺身份证上满十八岁的日子。 因为是下半年出生，上学卡年龄。她比班上不少的同学都要大半岁。 【禹州万豪房地产】【多美味食品公司】都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启动公司注册的相关流程。 赵万那边如愿拿下了一大片坡地，和一块滨河的开发地块。 舒诺也按照事前约定，在禹州万豪房地产公司账户开设后从自己的私人账户注资百万过去，而多美味那边则是三十个。 一百三十万出去，丰满的股票账户瞬间缩水三分之二，看得她心疼得直抽抽。 赵万本来还打算咬咬牙，把滨河地块并入【禹州万豪】，结果自家一向小意的老婆居然又哭又闹的不答应，弄得他一头雾水。 偏巧上月又查出她怀上了孩子，赵万无奈，只能小心地哄着。 【你看这事弄的！】电话里，赵万郁闷得不行。 舒诺心里并不在意他河边的那块地，笑着提醒【赵哥，禹州万豪能把那片坡地好好地开发出来，也很不错了。】 【这么大一片，资金可不少。】 【赵哥，你这摆明了是在阴阳我啊！老资格开发商了，能不知道分期开发？】舒诺撇了撇嘴。 【哈哈哈！妹子，你可真是快人快语，这嘴不饶人啊！】 舒诺【不过，咱们规划设计一定要弄好，最好请禹州这边公司出整体的规划设计方案。…留足地下车库…】 赵万有些犹豫，作为商人，都喜欢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这时候丰县人还不怎么考虑小区环境，只着眼在户型和出行便利上。 不过，那是一大片坡地，怎么说也能开发好几年，确实得好好规划。 【赵哥，这事儿你得信我的。县上那种除了房子还是房子的小区以后肯定不合适。要建，咱们就弄个丰县独一份。】 【修高层电梯？】赵万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 舒诺眉头微蹙：… 她自己不喜欢电梯楼，尤其是电梯群密集的地方，感觉像筷子篓。但消费者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丰县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把电梯房看成是第一首选。 做生意不是做情怀，挣钱最重要，她分得很清楚。 【高层电梯要修，多层也要有。咱们找这边设计师来做整体规划吧。】 像赵万这种人，真不缺能力，也不缺胆识，甚至也有眼界。只是一个人始终会受到眼界和能力限制。 当他发展到自己的瓶颈期后，要么突破，要么被锁死。 舒诺没有重生者的臭毛病。 人生再来一回，如果可以，她喜欢能借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摆脱上辈子惨死的结局… 十月倒数的第二个周六。 是舒诺的农历生日。 她提前和梁老爷子谈过一次，不让他给自己父母打电话。 与其各自尴尬，不如各自安好。 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合计之下，也觉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非要生拉硬拽的反而不妥当。于是就熄了给自己姑娘打电话的心思，顺着舒诺来。 中午，老两口特意在家做了几个好菜，送了她一只圈里刻了字的金手镯。 舒诺珍而重之地收了。 方洲这段时间很忙，一直在准备考研。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生日是今天，特意抽时间过来陪她吃晚饭。 本来说好是两个人的，结果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变成了满满的一大桌子人。 严虹带着宋若兰，还有许久不见的严屿宋；两个【多美味】的股东，都是奔五的人，一个叫何靖，一个叫郑旭东。 最让舒诺惊讶的，是彭浩宇带着他的那个浓颜系女友李薇澜也找了过来。 这简直就是约好的嘛！ 感动之余，舒诺自然是把家里的梁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请了出来。 吃饭的地方方洲直接从【月圆居】换到了所在区域的一流餐厅，一个叫【庸院】的地方。 院中鸟语花香，小桥流水。 用餐区掩映在一处处花团锦簇间，都是被独立分割的小小庭院。 近二百平的院子，装饰得高雅奢华，室内窗明几净。进去就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领着众人进了包间，问清楚人已经到齐后，就转身出去开始联系厨房出菜。 “你看，我来得仓促，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什么礼物。”宋若兰笑眯眯的，随手将一只小巧的首饰盒子放到舒诺手中。 高三在读，高高瘦瘦，还长痘的严屿宋给了她一套金属书签。 何靖跟郑旭东跟着送上鼓鼓的红包。 彭浩宇和李薇澜也有礼物。 “诺诺妹妹，真对不起，我那天…”李薇澜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拉着她的手，为上次的事情小声道歉。 “没关系，以后给你家小狼狗多点信任就好了。” 舒诺很大方地满口原谅。反正那天被气到的又不是自己。 “小狼狗？”李薇澜愕然一愣，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惊讶又新奇。 下意识扭头朝彭浩宇看过去。 剑眉星目的男人正站在茶几旁，和那个圆滚滚想严虹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有三分恭敬却绝无献媚。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让他痴迷的自信。 突然想到昨晚欢愉… 哎呀～可不就~ 李薇澜心尖子微颤，瞬间面红耳赤，耳廓都红了。 舒诺大大方方收下众人的祝福，抬眼寻向站在淡黄色木隔断边的方洲。 他今天穿着浅灰衬衣，藏青色商务西裤，笔挺帅气，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矜持温润的笑意。 见他撩起眼皮朝自己看过来，舒诺双眼弯弯，将纤细的双手举在身前轻轻拍了几下，做鼓掌欢呼状。 娇俏可爱的模样，让方洲唇边笑容瞬间扩大。 第51章 一席难求 【庸院】周末一席难求。 精致的三层生日蛋糕随后送到。 明亮的灯火下，畅快热闹，笑语晏晏。 这晚，舒诺的十八岁生日，除了缺几个人，多少有点遗憾，和上辈子的清冷已经截然不同。 饭后，天色已晚。 【多美味】几个股东有点公司的事情要谈，担心梁老爷子和老太太久等，宋若兰就先开车将二老送回青田锦绣。 【庸院】这边，大家既然碰头，借着便利交换一下近期工作进度。 严虹三人已经落实了头批货源，并委托代工厂按照他们的要求，加工炒制，随后打包装箱。 电商更方便，几个平台都落实到位，他们的人主控一个，另外请了平台代理，同期推进。只等计划时点同期投放。 彭浩宇已经从舒诺私人律师顾问升级成【多美味】的专业法务，所有对外合约都由他过审。 … 千头万绪，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推进。 聊完公司事情后，已经晚上八点过，天完全黑了下来。 舒诺中途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去吧台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有年轻的男士过来结算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方洲做的。 严虹一家和另外两位当即驱车返回丰县，他们第二天还要出差。舒诺也没多说什么，把这份感激放在了心底。 彭浩宇本来还有话和舒诺说的，却被火眼金睛的李薇澜给拖走了。 上车后还被嘲笑了两句。 “你这大律师，别整天老琢磨工作，也给人家两个小朋友留点独处的时间啊！” 彭浩宇微愣，随即恍然：“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交集的缘故，他似乎已经忽略了舒可欣高三狗的身份，没有觉得自家女友的说法有什么不妥。 “小狼狗，今晚去我公寓啊？”李薇澜挑眉，微卷睫毛下媚眼丝滑。 “嗯？什么小狼狗？” 看着面前开车的年轻男人三分呆分，三分错愕，还有几分锐气的样子。坐在副驾上的李薇澜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伸手越过扶手箱，用指甲在他大腿上轻轻勾了两下。眉目含笑：“你昨晚那么凶残，不是属狼，属什么？” 彭浩宇突然老脸一红，连耳廓都烫起来。 幸亏刚出大门，车速极慢。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住女友的手：“别闹，开车呢。” ………… 【庸院】有点像农庄类设计，地处郊外。 送走了所有客人，舒诺和方洲两个最后驱车离开。 “师哥，今晚真是谢谢你啦。”舒诺坐在副驾，脑袋抵着车窗，声音很轻。 方洲瞟了她一眼，笑着：“你没喝酒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舒诺抿唇，扭头看向车窗外。路边的景致飞快地退去。 月光笼罩下的田野空旷寂静。 路边偶尔一户农家小院的庭院亮着温柔的暖光，给人一种清幽而静谧的感觉。 “十八岁，大人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方洲突然开口，声音清润悦耳。 舒诺搓了搓发痒的耳朵边，收回目光扭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都给了啊，还送什么。” “吃饭那是基本操作。至于礼物，劝你别忙着拒绝。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哎……想多了。我这种入手为财，属貔貅的，怎么可能拒绝别人送上的礼物呢。” “那你想要什么？衣服、首饰、包包、香水、化妆品？” 舒诺闻言，暗暗嫌弃了一番。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问他要？ “小猫，小狗？小动物？” “别啊，我拿回去又没时间养，老爷子、老太太不得给我扔出去啊！” “要不……你给我冲二百块学校门口那个面包店的vip卡好了！” “你们学校门口那个茶坊的vip卡也行啊。” “哈哈哈！”方洲乐了，扬起嘴角：“你这么会给我省钱吗？” 舒诺龇牙，精致瓷白的小脸带着幽怨：“知道你不差那几个小钱，今晚这一餐好几千，让我瞬间压力倍增啊！” 上着大五，开着几十万的车，几十万投资说到位就到位。 她不会装没看到。 这事似乎就那么不了了之，结果后面舒可欣还真收到了两张充值卡。 一张是她学校对门面包店的，面值五百。不是舍不得冲，而是她还有一年时间就毕业了的缘故；另一张是茶坊的vip卡，具体金额不详。 舒诺拿到后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收下。 这是后话。 当前，【庸院】到【青田锦绣】三十来分钟的车程。 进了城后，车辆渐渐多起来，四车道两旁路灯明亮。驶过跨线桥，再转弯不远，就到了目的地。 舒诺再次谢绝了方洲送她进小区的好意，在大门口下车，然后目送他开车离去。 出口处等红绿灯的时候，方洲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里那渐行渐远的纤细模糊身影，脸上笑意消融，目光变得沉暗。 ………… 月影婆娑。 九点过的小区里，多半都是匆匆归家的行人和车辆。 舒诺轻快的脚步逐渐放缓，脸上显出几分黯然。路过自家门口的岔道时，她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走了过去，然后转到一处有着长长游廊的小广场。 小广场里有些健身器械，还有两架秋千。 往日路过的时候，总能看到许多小朋友在愉快玩耍。 此时整个小广场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秋千被风撩着，微微晃动。她走过去坐下，低着头，脚尖点地，慢慢荡起。 被揉捏的心情也像这秋千一样荡着，说不出的难受。 舒诺觉得自己到底是太奢望了。 她用公式给了他一颗心，而他用图片还了自己两半。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这样挺好的。 她极力安慰自己，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冰冰凉凉，划过脸庞滴落在裤子上。 若说她没有被今夜的方洲感动那是假的。尤其是在大家围着她笑闹，而他在一旁唇角微扬，带着浅笑，满脸宠溺的模样，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都要迷失。 人呐，就是贱。 舒诺在心底叹了口气。 有人在旁边的秋千里坐下。 她忍了几秒钟，迅速起身离开。 第52章 舒可欣，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她忍了几秒钟，迅速起身，埋头就走。 小广场周围植物挺茂盛的，要不是今天心情不好，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呆着。 “舒诺！”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懒懒地喊。 她兀地一愣，有些迷惑地回头看向秋千上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路灯的光落在他半张年轻，棱角分明的脸上，像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舒诺！”这人又喊了一声。语气变得低沉恶劣，像是在磨后槽牙，挤出来的那种。 舒诺顿时惊得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秋千上的人猛然起身，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半拎半拽地走到人行道的路灯下。 他眉头微蹙，低头瞪着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她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季秋阳。少年一身深色衣装的，只有面庞在淡色的路灯下泛着莹白的光。 “你怎么回来了？”她呢喃，更似呓语，满脸的难以置信。 季秋阳恶狠狠地瞪着舒诺，却突然被她这不知所措，恍然如梦的模样给气笑了： “舒诺，你能耐啊！电话打不通，邮件不回，你要做什么？要不是我今天给你家老爷子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今天18了啊？” 被面前季秋阳劈头盖脸一顿训，舒诺总算清醒过来。 她什么也没说，二话不说掏手机，找到他给的最后一封邮件点开，递到他眼前。 “什么？” 季秋阳狐疑地接过去，低头点开了那封自己邮箱发送的邮件，很快就看到了附件图片。 “我艹！”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愕然地抬头看向她，大声急促地说：“这不是我发的！” “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发的！”他双手用力地抓住舒诺的胳膊，似乎想要强化这事情的可信度。 季秋阳的手像铁钳一样捏疼了她。 舒诺纹丝不动，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得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 季秋阳飞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查询邮件。 “你看，这上面没有这封邮件！” 少年把手机拿给她看的时候，紧张得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有几天企鹅号被偷了，费了不少劲才申诉回来！”他祈求地看着她：“舒诺，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又强迫自己压制，有些古怪变调，最后伸手揪着胸襟，弯腰开始大口喘气。 舒诺哪里会不相信？ 知道他胃不大好，又察觉到他情绪异常。本来还想小小为难他一下的，这想法瞬间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在微微发颤，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季秋阳忍着胸口的难受，缓缓直起身，微喘着，用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们回去再说。”舒诺没正面回复。 “你信不信？”他没动，低头死死盯着她，眼底带着一抹舒诺无法理解的执拗。 季秋阳比舒诺高出不少，比以前也结实。以舒诺纤细的个头和力气根本就拽不动执意不肯挪步的季秋阳。 眼看他折腾得一头汗珠，还死倔的样子，舒诺在心头叹了口气。 她要是不相信，早就跑路了好吗？哪有闲心在这里跟他掰扯！ “季秋阳，你觉得我是那种烂好人吗？” 季秋阳唇色发白，表情严肃：“别绕。回答我信不信？” 舒诺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他紧握的双手，放缓声音说：“我信。” “真的？” “真的。” 季秋阳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捂着胃脘，整个身体的重量就靠了过去，低头闷闷地说：“舒诺，我胃疼了。” “走，回家吃药。”舒诺扶着他往回走。 季秋阳摇了摇头：“没带钥匙。” “那你之前在哪里呆着呢？” “车里。” 她张了张嘴：“车里有药没？” “有……” 舒诺打消了找人来开锁的念头。毕竟他家几个月都没住人了，回去也不能住。 两人很快就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霸气的纯黑色suv。 吃过药后，季秋阳直接在后座，拿舒诺的大腿当枕头躺下。 她无可奈何，只好打电话给梁老爷子，说自己碰上同学了，要稍微晚一点回家。 梁老爷子随口叮嘱两句就挂了电话。 季秋阳抵着闷疼的胃脘，枕在舒诺的腿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药效发作后，整个人才舒缓过来。冷汗在额头上凝了一层，汗津津的。 舒诺掏出湿纸巾细细擦掉他额头鬓角的汗渍。 毫无反应的季秋阳突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舒诺，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舒诺手上一顿：？？？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屏蔽了我！” 车子是熄火停在路灯下的，隔了车窗，借着灯光她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季秋阳眉头微蹙，抿着薄唇，看向她的桃花眼里盛着委屈。 啊……这…… 她此时居然有种浑身是嘴，百口莫辩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神色恍然：“季秋阳，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在许多人的眼里，我和你隔着的不是海沟，是银河系。” “很多人？” “对啊，很多人。” “管旁人做什么，只要那些人里没有你我。”季秋阳语气里带着不屑。 舒诺微愣，她能不能承认，她真的被眼前这少年撩到了？ 季秋阳突然翻身坐起，扭头看向她。 昏暗的车里，他认真的表情，和严肃的目光吓了舒诺一跳：“怎么？” 才开口，一只手就被季秋阳握住。 他的手有点汗津津的，有些潮热的感觉，还带着不确定的微颤。 “以后我们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许猜。要答案就来问我！” 季秋阳郑重其事，说得很慢，声音有些沙哑。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舒诺微侧着身子，借着散漫在车里的微光静静打量着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第53章 季秋阳的礼物，让人心疼的破碎 “好。”舒诺点头。 她也恨没长嘴的人，多少的误会都是这样来的！她倒是健忘，忘了自己不长嘴把季秋阳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的事情。 季秋阳点头，见她呆着不动，顿时被气乐了：“那你还不立刻，马上把我的联系方式恢复？” “啊……好。” 舒诺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呢？看你这样应该回来有两天了吧？” 等了会儿，没听到季秋阳的回应，她抬头朝他看去。 却见他仰头靠在椅枕上，抬手蒙住脸，一支胳膊绕到她肩上，将她紧紧搂在身侧。 舒诺猝不及防，刚要板正身体。 “别动，就一会儿。”季秋阳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疲惫和一丝破碎。 她心头一惊，细细打量着他被蒙住的脸，想发现点什么。但他的眉眼被修长的手指遮挡着，什么也没发现。 季秋阳闭着眼睛，突然侧身过来，将她整个拥在怀中，下巴杵在她的肩窝上，温热的鼻息喷吐在耳边，酥痒。 惊愕之余，她分明听到有被压抑得近乎抽泣一样的声音。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她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不远千里从美国赶回来，还那么难过伤心？ “别问。” 他紧了紧双臂，沉闷虚弱的声音从她的肩窝里发出。 舒诺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微凉的湿意，慌乱了片刻后，伸出双臂自他腋下穿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宽慰： “不管怎么样，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她本来还想和季秋阳说自己开公司的事情，可他今晚的奇怪状态让她完全忽略了那些。只希望能够平复他的心绪。 至于原委，他说，她听着。他不想开口，那她就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舒诺还没有做好深入参与到他生活中去的准备。 毋庸置疑，她的预知、晏梓涵的挑衅，以及赵玉麟的话都阻止了她过早插足季秋阳的生活。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手头不宽裕，可以找我。” 季秋阳呵地一笑，依旧没放开她，反而用手指拨弄起她垂在后脑勺的马尾辫：“哥怎么会缺那玩意儿呢。” “……”感觉他情绪收敛得蛮好。 舒诺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 衣兜里的电话正好响了，是家里老太太的。 她朝着面露委屈之色的季秋阳，在唇间竖起根食指，示意噤声。 “小诺在哪里呢？”老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舒诺左右看了看：“外婆，我在停车场，我同学给我送生日礼物过来，一会儿就走。” “嗯，早点回来啊。” “好。” 等老太太收线，坐在车中的舒诺捏熄了电话，扭头看向季秋阳。 “怎么办？”季秋阳有点紧张地问。 “回头我就说礼物太贵重，我退了。” “我说认真的。”季秋阳懊恼地说着：“我想了一下午，也不知该送你什么。” 舒诺笑了笑，想说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见季秋阳探身从副驾上拎过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 牛皮纸颜色的盒子，光线昏暗，外包装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水果笔记本电脑。十八岁快乐！” 舒诺抱着季秋阳塞进怀中的大盒子，惊喜地叹了一声：“我正想去买个笔记本电脑呢！” 她本来想买平板，后来才想起09年的时候平板还没出来。 “真的喜欢？那就好。” 季秋阳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神情一下舒缓。他笑咧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桃花眼也是弯弯的，像足了一个被表扬肯定的傲娇小孩童。 “很喜欢！没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的！就是贵重了点。” “再贵重的也值。” 舒诺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问：“你这次要在国内呆多长时间？” 季秋阳沉吟片刻，低头没看她：“办完事，后天就走。对不起……没有时间来陪你……” “哦……” 舒诺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季秋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沉默着，又过了片刻，舒诺的电话再次响起来。这回是梁晓欢的，不过响两声就匆匆挂断了。 也不知是想让人接呢，还是怕让人接呢？ 再次将手机揣回衣兜，抬头就见季秋阳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季秋阳抿了抿唇。突然凑近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又闪电般拉开距离。 舒诺：…… “我送你回家。”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出去。 这么生涩的吗？ 舒诺摸了摸面颊，心情有些异样，又觉得好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拎着电脑下车。 季秋阳的车子停得离小广场近，离62栋还有点距离。 皎月如银盘，两人并肩走在灯光细碎的人行道上，年轻的身影勾勒出一幅静谧的美好。 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下来，尤其是入夜后。一阵凉风摇动树叶沙沙作响，也让穿着半袖的舒诺有点瑟瑟。 季秋阳下意识地抬手搂住她的胳膊，又瞬间松开。心情忐忑到连他自己都有些郁闷不已。 舒诺心中有些乐，踩着细碎的脚步，低头看她和季秋阳的影子在灯光下由清晰变得模糊，续而又变得清晰。 季秋阳忽地轻笑一声：“你说，我要是能留在国内读书，再和你一起考个喜欢的学校，多好。” “说不定你不认识我呢。” 季秋阳看不到舒诺脸上的表情，也不会发现她眼底闪过的古怪，自顾自地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一切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舒诺莞尔，点头，没有反驳。 “有没有想过大学出国念书？” “不了。我在国内考个不错的985，也能顶国外的大学了。”她还要留在国内搞事业呢，学总是要留的，但可不是本科阶段。 季秋阳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看不出来自信心十足嘛，加油！”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何况百十米。 两人在楼栋门口欲言又止地道别。 目送舒诺进门，再上了电梯，季秋阳双手揣在衣兜里，默默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舒诺所在房间的窗户很快就亮起灯，接着一个美丽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他朝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 “咔嚓~” 门上响起清脆的开锁声。 面无表情的季秋阳打开了62-1-07的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第54章 深渊 季秋阳默默地进屋，然后转身动作极轻微地关上房门，像是怕吵醒了在屋子里休息的人。 外面的路灯透过客厅的纱帘，照得屋子里昏昏暗暗的。 他没有开灯，穿过客厅走到不临小区主干道的房门前，抬手轻轻叩响房门。 屋子里无人回应。 “妈？”他喊了一声，等了片刻后又说：“那我进来了。” 他伸出筋骨分明的手抓住门把手拧下去。 房门被他推开。 屋子里昏暗朦胧，没有人。 桌台的墙上隐约可见一张人物半身照，看轮廓是个女士。 照片前摆着一只香炉，里面亮着猩红的电子香烛。 他走过去，在照片对面的床边坐下。 窗外的微光落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孔看上去十分忧伤，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阴郁，与先前判若两人。 “妈，我过两天就走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以前牵挂着你，现在你总算解脱了，很好，真的很好。” 他停下来，佝偻了腰，双手捂住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的脸，浑身颤抖：“妈，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想留在你身边，就想回家有盏灯……” 照片上的人依旧微笑着，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像是在看着面前哭泣的季秋阳，又像是憧憬着什么。 季秋阳，你现在没有家了。 幂幂中，似乎有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听着那么刺耳，剜心。 一天没有进食的胃开始叫嚣，在痉挛，抽痛…… 季秋阳捂着胃脘难受地跪倒在地，蜷缩着，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冷汗顺着苍白的面颊滴落在地上。他紧闭双眼，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极力压抑着喘息和呻吟。 感受着身体的绞痛，口中的铁锈味道越来越浓郁。 他的部分灵魂像被撕裂，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无情地凝神着痛苦挣扎下的自己。 就这样，你出生就注定了属于深渊。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咧着嘴，冷汗淋漓的脸扭曲而狰狞…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 这天，舒可欣十八岁。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深秋。 学校里的银杏树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金黄。 有闲心的校工将它们堆拢在草地里，摆出各种漂亮的图案，引得路过的学生驻足欣赏。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非得在这拍几张！”吴清雅絮絮叨叨着，走出去一段路，还在回望那由金色叶片画出来的心形图案。 “明天不就可以了吗。”舒诺笑着。 两人匆匆地往学校餐厅走。 她们刷了卷子出来，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了。照舒诺的想法可以直接回宿舍整两袋牛奶燕麦片完事。 奈何吴清雅坚决不答应，说是没吃到米饭就像没吃饭。再多的东西也不能满足她精神上的依赖。 她就…… 餐厅剩下的东西果然不多，好在会给高三狗开小灶，煮了面条，外加荷包蛋。 两人开心地吃过饭后，就往宿舍走。 晚上熬夜，午休是必不可少的。 没想到刚走到餐厅拐角，就碰上了晏梓涵。 很显然是来堵她的，想装没看见也不行。 “晏梓涵？你做什么？” 吴清雅下意识上前一步，母鸡护小鸡样，把舒诺藏在身后。 她本来不认识晏梓涵，但是听舒诺说晏梓涵曾经找过她麻烦后，她特意去认识了好几次，记下了那张长得白净又高傲的脸。 晏梓涵冷冷看了吴清雅一眼，目光直接落在她身后的舒诺脸上：“我有话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话，肯定都不是些好话！”吴清雅嗤之以鼻，抓着舒诺就准备无视离开。 舒诺自己也不想搭理晏梓涵这号人物。有劲往季秋阳那使去，在自己这里做文章有必要吗？ 她后来琢磨了半天，甚至怀疑那张‘分手’的邮件很可能就是晏梓涵偷了季秋阳的企鹅，然后发给她的。 好好的女生，什么不学，雌竞？嫌弃死了！ “你不听肯定会后悔！”晏梓涵别有深意地说。 “走！说不定你听了更后悔！”吴清雅翻了个白眼。 “你真不想知道季秋阳的近况？” 舒诺收住脚，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自视高人一等的女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秋阳回漂亮国后，依旧是每周五的晚上用skype语聊，也有邮件往来。但她确实感觉有点不对劲。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找赵玉麟打听一下，没想到晏梓涵自己倒跳出来了。 吴清雅见状只好走到一旁等候。 “你今天到底找我做什么？”舒诺走到晏梓涵面前。 她这小半年来个头又蹿了点起来，比晏梓涵略高一线，竟莫名地给晏梓涵带去了一丝压迫感。 女生退了半步，用一种倨傲又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季秋阳十月份的时候回来过，你不知道吧！” 舒诺抿着红唇，不置可否。言语之争，大可不必。 “走的时候，是我送的机。”晏梓涵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舒可欣，你还妄想和他在一起？你什么都帮不上他，你不配的！” 舒诺抬手搓了搓眉心，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嗯，你配。那你倒是去配啊！” 晏梓涵倏地涨红了脸，目光凶狠地瞪着舒诺，恨不得抓花她那张柔弱、楚楚可怜的脸！ “你真自私，你这个十八线来的丑小鸭！你只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你会害了他！” 舒诺本来已经转身走出去几步，这会儿驻足侧身淡淡一笑：“想pua我啊？不好意思，我可真不知道十八线小县城来的不配认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 下次看见你，我一定绕道，绝不让自己一身穷酸味熏到你这个精贵大小姐。 我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并不重要，他在意我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你，你…” 晏梓涵瞬时黑了脸。 舒诺不屑地撇撇嘴，她要是连晏梓涵这号都阴阳不过，岂不是白活了？ 这一会儿功夫，旁边已经吸引了些好奇心旺盛看热闹的学生。 他们完整地听到了舒诺还击的话。 这些学生大部分来自普通或者条件稍好的家庭，以移民居多。 顿时同仇敌忾，对晏梓涵翻起白眼，更不乏小声讨伐的。 “好不得了，十八线吃她家米了？” “一天到晚看不起这个，踩那个…” “咦…我听说是她一直追着季校草跑，人家懒得理她直接出国了。” “真的假的？那么了不起她倒是也追出去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出国读书要先考托福或雅思。” “哦豁～” 冷嘲热讽的议论让晏梓涵又急又气，好悬差点没哭出来。 吴清雅已经扯着舒诺走远了，嘴里骂骂咧咧：“走了走了！有这功夫，你不如多刷两道题！” 第55章 被意外的请求给吓到了 “舒诺，别生气啊。那个晏梓涵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见就是了。” “没事。” “还说没事，垮着个批脸做啥？” 舒诺迅速抬头给了吴清雅一个展露八颗牙的微笑。 吴清雅打了个冷颤：“你还是继续垮着脸吧。” 舒可欣：…… ………… 晏梓涵的话并没有在舒诺这里起到作用，若说有，那就是更坚定了她挣钱搞事业的决心。 管他未来会发生什么，凭着本事挣钱总没错！ 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底，周末归家的日子。 天气已经开始降温，四季常绿的道路树也绿得无精打采。 从班主任那拿回手机，开机后企鹅信息和手机短信就像炸开了的锅，满屏闪烁。 她在地铁上，先把短信和企鹅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 赵万的，赵万小助理顾言哲的，严虹、宋若兰…… 最后她筛选出了两个不太熟悉的。 于清华和一个叫赵丹蕾的。 于清华她记得是姜衡的下属。姜衡平日都是直接和她联系，这个联系人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 世界就是那么奇妙，他儿子欺负了舒可乐，最后他却和她扯上了工作关系。也不知那个温吞的男人心头是啥滋味？ 至于赵丹蕾。 她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是在那个茶坊的绘画角结实的漂亮小姐姐。 她想不出来彼此能有什么交集，出于礼貌，把电话打了过去。 【丹姐，我是舒诺，你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舒诺啊，总算是联系上你了！】 舒诺脑袋上缓缓扣出个问号。 【丹姐，你这可把我给吓住了！有啥指示？】 【你在哪里呢？】对方有些迫不及待。 【我……放学回家的路上啊。】 【放学？你……大几？】 【高三~】 【……】 【怎么？丹姐看不起高三党？】 【哈哈哈！本来有点事找你，看样子你时间肯定忙，那我去找你吧！今天晚饭时间给我了。地址发来。】 【好。】答应过后，挂了电话，舒诺有些懵。她先给梁老爷子打电话去请假。 老爷子在电话里笑得特别欢实【我和你外婆饭都吃过，在外面散步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自从公司的事情上了路，股票账户里的钱继续不断翻滚后，老爷子已经不再拿她当心智不全的小孩子对待。 ………… 吃饭的地方就选在了青田锦绣附近，上次她偶遇姜衡那个饭店。 环境不错，味道说得过去，价格也实惠。 赵丹蕾开车过来的，路上挺堵。 舒诺等了约莫半小时后，她才姗姗来迟。 这姐姐一身普通的牛仔、t恤，米白色遮臀短风衣，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带着几分恣意和慵懒。 看到一身校服，旁边还放着书包和拉杆箱的舒诺，她顿时就乐了：“乖乖，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宝贵时间了！” “咳咳！”舒诺小脸微红，心里感觉怪怪的。她还没被人这样称呼过。 赵丹蕾更乐呵了，在位置上落座，随手招来了服务员。 由于只有两个人，很快就点好了餐。 几句话后，赵丹蕾才向她说明了来意。 “什么？”舒诺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歌词？” 赵丹蕾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她。 看到照片里张牙舞爪的字，舒诺尴尬了一下。 浅绿的便签上是她当时随手写下的一段《只要平凡》的歌词。 【也许很远或是昨天 在这里或在对岸 长路辗转离合悲欢 人聚又人散 放过对错才知答案 活着的勇敢 没有神的光环 你我生而平凡】 她点点头，看向赵丹蕾：“怎么了？” “这是你写的吧？”赵丹蕾追问。 舒诺沉默了一下，这让她咋回答？这首歌……九年后才会问世啊。 但让她直接摘桃子，感觉也很膈应。 “还是说这是你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你哪位朋友的？能不能联系一下，版权给我？”赵丹蕾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志在必得。 舒诺更加诧异：“丹姐，到底怎么回事？” “我认识的一个弟弟，他是酒吧驻唱歌手，最近想去参加一档选秀，缺首合适的歌。” 舒诺直接拒绝：“这歌调子很低，估计不适合。” 赵丹蕾却瞬间睁大了明亮的眸子，满是惊喜地抓住她的手：“诺诺，乖乖，你居然还谱了曲？” 舒诺表情瞬间呆滞，恨不得抬手就给自己两巴掌。 言多必失说的就是她了！ “这个……真的要让你失望了。确实……不行。”她硬着头皮坚定地回绝。 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矫情。毕竟下手拿地，抢商务文案的时候半点没手软。 赵丹蕾脸色黯淡下去，脸变得有些白。 在瞬间的无措后，又有些抓狂地紧捏住她的手：“诺诺，只要这歌我们满意，价钱好商量！” “不是……丹姐……” “求求你了！” 看见赵丹蕾眼里竟然噙着眼泪，舒诺被吓住。 此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 她一言不发，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二百块扔给服务员，起身托着拉杆箱就跑出了餐馆。 这回把服务员搞愣了。她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上菜，眼巴巴地看向呆坐在位置上的瘦削女人。 “打包吧。”赵丹蕾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的。”服务员赶紧将菜端回吧台开始打包。 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赵丹蕾仰起头，眨了眨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舒诺的拒绝并没有让她打退堂鼓，反而激起了她心底的执拗。 而她是真的很满意那段有画面感的歌词。 至于歌谱她倒不是多么期待。 服务员很快就把下单的菜分类打包过来，五六个塑料袋装的打包盒，让她有些欲哭无泪。 第56章 初时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拎着一堆打包好的菜走出餐厅，回到车上。 手机里一个短信飞了进来。 【宝宝，你们谈得怎么样？对不起，我有些心急了。】 赵丹蕾【还算顺利，不用担心。】 【宝宝辛苦了，谢谢。】 赵丹蕾【傻乎乎的，说这些做什么。】 【?】 她将打包的东西往副驾上一放，坐进驾驶室，带上车门，一时间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气力。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 餐厅与青田锦绣之间也就是一站公交车的距离。 穿着蓝白校服的舒诺托着拉杆箱，顺着人行道往家走。清秀的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神情。 在很多个清晨，又或别的什么时候，她总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沉长的梦。 重生啊，怎么可能呢？ 但一切却又那么真实！每一次的呼吸都会感到细胞在跳跃欢呼，每一张面孔都那么鲜活生动。 而她曾经惦记了一辈子的少年，如今虽然身在国外，却离她那么近！似乎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拥抱，感受到落在肩上那冰凉的泪水。 她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尚早，浮云游丝，天空深邃而高远。 接着她收回视线，看向远处。街面上车水马龙，商家的孩子们在离门口不远的人行道上玩耍，一切都是人间气象…… 舒诺的目光变得澄澈而明亮，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如果是梦，这也是个美好的梦。 少女青春美好的模样惹得路人尽皆回眸相望，有人想起自己年少的肆意，忍不住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 回到家，梁老爷子老两口出门散步还没回来。舒诺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 【多美味】在严虹的带领下，运作速度真是杠杠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搭接完善，如今是万事俱备，只差炒货调味。 【禹州万豪】那边，滨河的地块已经获批，刚开始动工平整场地。至于坡地，还在做设计方案。据说赵万被一票丰县的建筑商给笑惨了，让他颇为郁闷。 处理了她需要过手的事情，姜衡的电话打了进来。 【可乐姐姐，你这大忙人真不好找啊！】 舒诺龇牙【大佬，有啥指示？】 【我在你这大开发商眼里算啥大佬啊！】姜衡显然是憋着不满打的这个电话【你怎么把公司直接设在禹州去了呢？我要是没碰上赵万，还不知道你俩居然合作成立了个建筑开发公司！】 舒诺愕然【这……怎么了？省级企业怎么都比县级好唱歌吧？】 【你就不想着给丰县税务做点贡献？】大佬语气不善 舒诺：…… 她真没想过啊！再说她又不懂税务，哪里晓得什么税要交给哪里？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我要被你气死！】舒诺嘀咕【也不知道谁才是丰县人！】 【哈哈哈！瑶瑶怎么样？】舒诺赶紧岔开话题。 姜衡是个女儿控，一提瑶瑶语气和缓不少【挺好的，每天都盼着去幼儿园。】 她嘿嘿一笑，想起自己好像也有几个月没见到舒可乐了，还怪想的。但想到舒中华和梁晓欢两人，眼神就冷了下去。 【对了，有没有时间碰个头？我最近下去走访了很多乡镇，想和你具体聊聊。】 【吓！姜县，你这可是折煞我了！咱这思想哪里跟得上呢……】 姜衡冷哼一声【你爸都上了贼船，你还有跳下去的机会？】 舒诺对此表示沉默。 【行了，我知道你时间宝贵。这样吧，元旦节我要带瑶瑶回禹州呆两天。到时候请你和方洲那小子聚一聚。就这么说定了，挂了。】 于是，她的元旦假期还没开始，就被预定了？ 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的！ 挂掉电话的舒诺笑叹了口气，开始掏卷子开刷。 所谓天才，不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辛勤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 躺赢的事情，永远不会出现在读书这种地方。 考试，对生而不平等的人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公平。 天黑不久，老太太和梁老爷子遛弯回来。 舒诺出去打了个照面，正准备回房继续刷卷子，被老爷子给喊住了。 “诺诺啊，我们打算元旦节回趟丰县，你怎么计划的？” 舒诺实在不忍拒绝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满脸期盼，最后还是歉意地说：“刚才姜县打电话给我，说约元旦节在禹州谈点事情。” 若在以前，老太太没准还会疑心那个姜衡是不是想老牛吃嫩草，但眼看着自家外孙女居然捣鼓出了这么一摊子的东西。她就觉得自家外孙女是个有本事的，在姜衡面前指点一下江山也是配得上的。 当然，舒诺并不晓得老太太心里的想法，不然非得笑死不可。 三人在客厅里又闲聊了会儿，她这才回屋去抓紧时间刷题。 她还惦记着晚点与季秋阳连麦啊。 这晚，也不知是怎的，她神使鬼差地将《只要平凡》这首歌的歌词写进邮件里发给了他。 “……有一天也许会走远 也许还能再相见 无论在人群在天边 让我再看清你的脸 任泪水铺满了双眼 虽无言泪满面 不要神的光环 只要你的平凡……” 她深知终有一天，当他踏过无数的坎坷，再看到这首词。 【初时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只但愿那个时候，在他身边陪伴的依旧是自己。 配图是草丛里金黄色银杏树叶组成了心形图案，和歌词一样美得令人心醉。 这一晚的语音连线，季秋阳依旧随心所欲地说着生活和学校里开心的事情，阳光得令人无比心喜。 舒诺微笑地听着，希望她的少年永远这般阳光无忧。 第57章 计划不如变化 果然如她所料，季秋阳收到那首歌词后，开开心心地把她夸了一顿。 她怀疑这家伙只是为夸赞而夸赞。 好吧，对一个小孩子，她要求太高岂不是难为他？ ………… 挨近了元旦节的头一个周末，舒诺放学就接到了赵万助理顾言哲的电话。 【舒总，赵总让我提前和你沟通一下，他要和你解除合作关系。】 舒诺瞬间就懵住，只觉得龙卷风来得猝不及防。 【上周我们还一起审了设计院的规划方案？】 【这……我也是周三才接到赵总通知，且一再确认的。】顾言哲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沉。 舒诺抱着电话在校门口的人行道边站了好一会儿，迅速平复了心情后说【这样吧，麻烦你和赵总说一下，我元旦节回丰县，具体事宜我和他当面沟通。】 【好的。】 听着对方挂掉电话，舒诺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万豪房地产】吧？ 如果借船出海的事情无法成功，那她似乎只能回头在舒中华和严虹之间二选一？真是太被动了！ 身旁的街面上私家车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龙，五花八门的车辆从她面前龟速前进。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不幸擦出火花的，于是街道变得更加拥挤…… 真是欲速则不达啊！ 舒诺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进地铁口。 一个男生托着拉杆箱站在了她的身旁。 “舒诺？” 她扭头看去，赵玉麟，季秋阳的朋友。 “有事？”她迅速收敛颓废，换了个职业化的微笑。 换脸的速度让赵玉麟有些迟疑：“你……有没有空？我们到对面喝点果茶，坐着说？” 舒诺瞬间想到季秋阳，顿时心头一紧：“什么事？” “放心，不是什么坏事。”赵玉麟赶紧申明：“也不是关于季秋阳和晏梓涵的事。” 他这么一说，舒诺就想拉着箱子开路。在她面前把季秋阳和晏梓涵组合在一起，他礼貌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bug，他赶紧又补了一句：“是关于我姐的。” 她更懵圈：“我认识你姐姐吗？” “过去说，过去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行不？” 舒诺犹豫片刻，看在季秋阳的面下勉强答应了。 面包店里窗明几净，空气里散发着属于面包的甜香。展示台上不少的品种已经销售一空，收银台那边也排着长队。与这边的忙碌不同，休闲区空无一人。 两人在收银台拿了两杯预制饮料，然后在休闲区找了个角落坐下。 赵玉麟迎上舒诺询问的眼神，直接开门见山：“赵丹蕾，我亲姐。” 舒诺顿时了然，又有点惊讶。世界好小。 “她说你手里正好有一首她需要的歌，她很喜欢那歌词。但你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同意出让版权。如果是价格的问题，咱们好说好商量，比较市场同类翻倍都可以。 求求了，我姐他们真的很需要这首歌。” 赵玉麟语速飞快，长长一段话不带歇气，似乎下一秒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舒诺点点头，再次拒绝：“我挺喜欢你姐姐的，但那真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是你哪位朋友写的，还是你写给哪位朋友的？” 舒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本想直接拒绝，但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季秋阳。这家伙要是游说不成功，肯定会把办法打到季秋阳身上。 “买卖一向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赵同学这样不合适吧？”她再拒绝，语气开始生硬。 赵玉麟紧抿了唇，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对不起，真的帮不了你们。”舒诺拿起自己的果茶，扔下赵玉麟，起身走人。 没想到刚进地铁站，电话就响了。 是季秋阳的国际长途。 舒诺有些诧异。 漂亮国和这里13个小时时差，他和赵玉麟交情好到这样的程度吗？ “诺诺，刚才赵玉麟那小子给我打电话。他说丹蕾姐想买你手里的歌词，如果可以能不能把版权卖给她？丹蕾姐有个在一起好几年的歌手男友，听说最近查出ca。丹蕾姐就想圆他一个舞台梦。” 电话里季秋阳的声音和晚上连麦时有所不同，带着从睡梦中被惊扰的尾音和一丝慵懒，又软又好听。 舒诺感觉耳朵酥酥痒痒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有它自己的想法，顺着电话线离家出逃。 “好不好？” 还能不好吗？ 舒诺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坚持和美色面前，她可耻地丢盔弃甲。 “好。”她应道。 “诺诺，谢谢。” “不用担心，我这就回去和他聊聊。” “嗯，聊聊可以，可别被那小子给聊没影了啊。” “嗯？” 国际长途很贵，挂掉电话后，舒诺还在回想他说的某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才会意他说的是“撩”！ 顿觉哭笑不得。 由地铁站重回面包店，赵玉麟那家伙果然还在位置上坐等。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舒诺，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孩子本来就浓眉大眼的，笑起来两排整齐的牙齿白亮白亮的，倒也十分阳光。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舒诺耸了耸肩膀，在他对面坐下：“一首完整的歌，你给多少钱？” 赵玉麟抓了抓头发，表情呆萌：“……我以为……” “你都找上季秋阳了。”她双手一摊，爽利地说：“我不但有歌词，还有曲谱。这歌虽然不能爆火，但也不会石沉大海。你要不要先给丹姐打个电话，看她给什么价钱？” 会写歌谱曲的人都是这样牛叉自信的吗？ 赵玉麟被舒诺十足的自信给镇得目瞪口呆。虽然有些不相信，觉得她是在吹牛逼。但是人家既然松口，他立马果断给自家姐姐电话沟通起来。 舒诺也不着急，捧着手里的果茶，咬着吸管慢慢啜着。百香果蜂蜜茶味道不错，清香里带着酸甜，很合她的胃口。 想到元旦节不得不回丰县，她赶紧联系了律师。 彭浩宇本来打算陪着李薇澜周边游，听了二话不说就答应陪她跑一趟丰县。 小律师嘛，业务比调情重要。 自从接了舒诺的私人律师顾单子，和【多美味】公司的法律顾问单子后，他成功地留在了禹州的知名律所，工作上也算是小有起色。 而事业的顺利让他整个气质有了变化，本来还有些任性娇小姐脾气的李薇澜竟然转了性子，变得体贴温柔起来，这让他更坚定了在这一行发展的决心。 想来有句话是没错的，事业才是男人的美容神器，而成功的事业会让男人永葆青春！ 联系完彭浩宇后，舒诺又赶紧给姜衡发了个短信过去，告知自己元旦要回丰县。 【好。】姜衡很忙，一字回之。 第58章 一个敢给，一个敢要 外面赵玉麟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才进来。 “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舒可欣不乐意周五晚上被占用，沉思片刻说：“要不明天中午吧，毕竟今天晚上太仓促。” 赵玉麟有些犹豫，怕她反悔。 “放心，就是冲着季秋阳，我也不会反悔的。” “那行！果然还是这小子的脸面好用。”赵玉麟笑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 回到家里，梁老爷子和老太太正等她吃饭。 埋进大门的舒可欣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摆着好几盒干果，再看包装上印着的是【多美味】的黑猫简笔logo，顿时乐了。 她扔下书包就迫不及待地洗手擦干过来，挨个品种拆开尝了一遍。只觉得满口余香，味道是真好。 老太太喊了好几遍，这才仍开手中的干果，依依不舍地上桌吃晚饭。 这个时候，市面上不是没有干果，但却没有包装精美的组合装干果。要买多半是去市面上的炒货铺子。 后来市面上有好些牌子挤得你死我活。 她相信自己只要动手得早，品质控制得好，就能化身风口那头猪。 饭后，舒可欣才把赵万要和她终止合作的事情告诉了梁老爷子。 毕竟这事儿目前来说比【多美味】的炒货更重要。 她本想借助【万豪房地产】在禹州房产界分一杯羹的。毕竟未来十几年可是房地产黄金大爆发的十几件。 老爷子得知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连夜开车回去当面质问，被舒可欣给劝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重新在禹州注册一个房地产公司。只负责整体开发，具体建筑发包出去就行了。”一路回来，舒可欣已经想好法子：“何况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不会拆分呢？” 老爷子不看好地摇了摇头。他对赵万那小子还是知道一二，小事或许拉稀摆带，但大事不会含糊。尤其事涉几百上千万的投资。 “哎呀，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将就那点钱修几栋楼起来！”舒可欣安抚老人说：“没事了姥爷你和外婆就拎着一大串钥匙，垮个麻袋挨家挨户收一大麻袋钱回来。” “哈哈哈！你这丫头！”梁老爷子和一旁忧心忡忡的老太太顿时被逗笑了。 事情暂时没个定论，三人也就没有多费时间讨论。 舒可欣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记忆中的曲谱给整理了出来。她只记得简谱，但简朴对一个专业歌手来说就足够了。 晚上十一点过的时候，舒可欣照例洗漱完带着耳麦开始和季秋阳连线。 舒可欣抱笔记本回来的时候，老太太还略表示了一下不满。 她也没藏着掖着，很坦然地告诉了两位老人，这是她同学，不排除未来有所发展。但大家现在各自都以学业为重。 二老一合计，得，自家娃学习乖，成绩好，会挣钱，有底线。 当长辈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别像某家的女娃娃读书读傻了，四十几都不嫁人，以后可咋个得了哦……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舒可欣没有告诉季秋阳自己在捣鼓公司的事情。之前见面的时候没说，如今也就不太想说。 说起赵丹蕾要歌词的事情，季秋阳乐得不行。 【丹蕾姐不缺钱，你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不用给他们家省着。】 舒可欣笑着摇了摇头【嗯，我已经约他们明天中午过来在这边谈。】 季秋阳顿了会儿，才略迟疑地问【这歌……你是写给我的吗？】 【……】 舒可欣顿时表情凝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说是吧，感觉脸皮太厚。 说不是吧，怎么解释她为什么舍不得卖？ 那边季秋阳却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开心地笑了起来。 【歌词不够燃啊，但是有种悲凉和坚韧，我很喜欢。可欣，谢谢你。】 他却不知道自己后来就是抱着这首歌，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漫漫长夜。 舒可欣在心头叹了口气，扬起了唇角。 她是想将这首歌送给他，但却不是她写啊！ 算了，有些误会不必解释。 …………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雨，整个天阴沉沉的。 舒可欣打着雨伞徒步走过去的。 考虑到自家外孙女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梁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她中午出去吃饭表示很支持。甚至觉得晚上也可以不在家吃。 舒可欣：…… 来的不只赵丹蕾，还有赵玉麟。 乍一看，这姐弟俩根本不像，再一看倒是有些神似。 “丹姐之前怎么不据实以告呢？” 在位置上坐下，舒可欣直接将打印的全首歌词和半支歌谱给了赵丹蕾。 没想到赵丹蕾接过去随口就哼了起来。 第一遍还有些生涩，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就变得很有感觉。 听着她空灵有故事感的嗓音，直接就把舒可欣给惊呆了。 “我专业是歌手，兴趣是画画。”赵丹蕾在空档里解释了一句。 舒可欣震惊地发现，她要不是能掌握着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方向，在这些多才多艺的人面前，就是个渣？ 呜呜……虐渣不带这样虐的！ 赵丹蕾又哼了一会儿，眼睛越发明亮，竟有种梦里寻他，突然阑珊处的感觉。 “好！正好，舒可欣，你就是个天才！”她双眸闪闪发亮地盯着她，很有种大灰狼看小白兔的感觉：“要不要考虑写歌谱曲？” 舒可欣赶紧摇头，敬谢不敏。 “这样吧，我先给你三十万，买下这首歌的词曲版权。”赵丹蕾开口说：“如果后期反响达到一定效果，我再追加二十万！” 舒可欣本来打算顶多就要个二十万，突然就被赵丹蕾的价格砸晕了，馅饼来得如此突然。 精致小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好说好说。” 果然是有钱人，大气！ “说好的不是钱的问题呢？”赵玉麟忍不住臭着脸开口怼了她一下。毕竟普通的歌价钱也就在几千到几万之间。 这五十万…… 一个敢给，一个也是真敢要啊！ 第59章 季秋阳这小朋友简直太会了! 赵玉麟挺不高兴的，打算回头要不要给季秋阳打小报告，随即熄了心思。人家肯帮自己求到这小女生头上已经够意思了。 “说好了钱不是问题呢？”他还是忍不住呛她。 “钱不是我的问题啊。” 舒可欣笑着，话锋一转，说：“这首歌要是火不起来，我分文不取。” 赵玉麟：…… 赵丹蕾：…… 面对两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表情，舒可欣笑得愉悦。 这首歌可是经过验证的！她半点不怕收不到钱。 而这个条件一扔出来，赵玉麟那刚眦裂的獠牙瞬间就缩了回去，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回他面子和里子都有了，简直像吃了仙丹一样，浑身舒坦。 季秋阳这小朋友简直太会了！ 他已经琢磨着回头怎么好好向季秋阳道一波谢。 赵丹蕾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笑着摇头婉拒：“我可不能做这种以大欺小的事情，就按照我刚才开的价来吧。” “丹姐是怕我赔钱？我还等着收你额外的奖金呢。” “人亲财不清是应当的。” “丹姐痛快！” 事情谈妥，三人开始进餐。 门口道别的时候，舒可欣把完整版的歌谱给到了赵丹蕾。赵丹蕾要了她的银行账户。 场面话都说了，事情就得跟上，才能叫漂亮。 第二天周末，赵丹蕾的版权转让合同和三十万就一同到了舒可欣手里。 歌和歌手是相互成全的。 显然赵丹蕾和她男友都很满意这首歌。 ………… 一周很快就过去。 周五放学，梁老爷子直接开车到校门口来接的舒可欣，车上还有同行的彭浩宇。这都是之前约定好的。 本来约好元旦节第二天和赵万碰面。 可老爷子认为新年第一天就在路上跑不太吉利，于是四人连夜驱车赶往丰县。 舒可欣动身前依旧在泰源大酒店预定了三个房间。 她和彭浩宇各自一个商务间，老爷子和老太太是双人间。 老太太还想着能回去住的，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舒可欣假装没看出来。 这次有彭浩宇当司机，刚三个小时，晚八点过就到了丰县。 晚饭在服务区的餐厅随便对付了一下。 丰县主干道还是有几分气派，宽敞的八车道，两边楼房鳞次栉比。街上稀疏不见什么人，路灯交相辉映，整个城市透着股悠闲静谧的味道。 在舒可欣的指引下，车很快开进了泰源大酒店的停车场。 停车，去吧台办理入住手续，回房，全程丝滑。 舒可欣刚放下书包和行李包，手机就响了起来。 居然是好久没消息的方洲。 她这才记起，似乎从给自己送来两张vip卡后，他好长段时间都没动静了。【多美味】的工作群里，他就是个不存在的。 【怎么？在哪里修道成仙呢？】舒可欣打趣地问。 【你这死丫头没一句正经话！】电话里，方洲咬牙切齿【这么长时间，也不过问一下你师兄我的生死？】 【那师兄你现在是人是鬼？】 【你……】 【听魏衡说你之前约好了在禹州小聚，怎么突然跑回去了？遇上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禹州万豪的赵总那边说要散伙。】舒可欣实话实说。 方洲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要不要紧？用不用我去丰县给你站台？】 舒可欣顿时乐了【站台？你魏师兄可比你管用哦。】 那边的人轻哼一声【死丫头看不起人是不是？】 【不敢！谢谢师兄关心。这事我先了解一下，又不是资不抵债，不慌。再说我还带了律师过来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挂了。】 舒可欣动了动嘴，听对方那边变成了盲音。 三秒钟后，方洲又拨了过来：【你说什么？】 舒可欣：？ 她刚才没发出声音啊。 方洲【2010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对方再次先捏掉了电话。 舒可欣扭头看向灯火璀璨的窗外，更远的地方是漆黑的河面。河对岸还未开发的山丘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天际闪烁的星辰交织出一片天上人间的星光。 方洲的每一次电话，每一点好，都会让她内心泛起一种叫愧疚的东西，都会让她如鲠在喉。 她……应该等方洲考研完后，和他好好谈一次。 舒可欣默然地靠在房间的简易书桌上思忖良久，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拿着房卡揣在兜里出门。 晚上吃的东西不多，也不知道两位老人家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彭浩宇也是第一次到丰县，自己还是应该要略尽地主之谊的。 两位老人家表示想早点休息，而彭浩宇来开门的时候还在和李薇澜煲电话粥，显然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舒可欣见状乐得打道回房，坐下打开书包掏教辅，刷题。 ………… 听到房门关拢的‘啪嗒’声。 舒可欣隔壁房间里，坐在床边的老太太皱着的眉头夹得死蚊子。 “这怎么可以呢？都回家了，还要住宾馆……那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呢，还在记恨她爸妈。”老太太心头的气一直憋着，不吐不快。 梁老爷子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电视，手上遥控按得噼啪响。 最后将遥控扔在一旁，双手反枕脑后往被单雪白的床上一趟，烦闷地说：“能怎么办，慢慢来吧。又是高三……” 房中一时无声。 电视机上的画面跳动变换着，无人欣赏。 与此同时。 在一处灯火通明，装修豪华的住所客厅里。 不时传来砰砰砰嘭，稀里哗啦的东西碎响。 年轻的女人愤怒地砸着她能抓在手里的一切东西。 手机、遥控器、烟灰缸、果盘、昂贵的摆件…… 屋里一片狼藉，不乏瓷瓶碎片。 男人面色阴沉，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站在玄关处，眼里有冰寒、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他恨不得能拂袖而去，但却没法扔下女人。 因为这个疯狂砸着东西的女人，挺着个已经显怀的肚子！ 妇检说还是双胞胎！ 对年近四十，只有一个女儿的男人来说，弥足珍贵。 女人又朝着面前的电视机扑过去，可惜电视挂在电视机架子上，没能让她成功销毁！ 她顶着涨红的脸“嗷”的一声，转身就冲着大门去。 男人见状一步上前，狠狠地抓住女人的手腕，怒喝：“你想做什么！” “赵万，你放开我！你眼里既然没有我娘仨，我也不稀罕留在这个家里！”女人被他抓着，疯狂地想要摆脱他的挟制，面目狰狞。 “源河就在那，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尸三命！” 第60章 叫声姐姐来听? “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仨一尸三命！”女人面目扭曲，漂亮的鹅蛋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赵万已经脱离了愤怒，然不住抓住面前的女人肩膀，狠狠地摇了两下，怒斥：“姚茜，你闹够了没有！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说到做到！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我发疯？明明是你被那小狐狸精迷昏了头，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听她乱说一通！”姚茜歇斯底里地尖叫，看起来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与柔顺： “你还把公司都开到了禹州去！你敢说你们没有猫腻？” “她入股公司的钱是不是你给的？赵万，你欺人太甚，我辛辛苦苦给你怀孩子，你居然背后转偷偷摸摸移财产！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啊！” 看着面前哭闹挣扎的女人，看着她歇斯底里，面目狰狞的样子，赵万突然感觉十分陌生。半点都不想跟她多争执。 “我说了，我会撤资。”赵万冷声重申了一遍，抓着女人肩膀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真的去死，可是跑出去又哭又闹也很麻烦。 半个多月了，她一天到晚拧着，非逼他和舒可欣拆公司。说不能放任小三上位。 无论他怎么解释，姚茜都听不进去。 这两天更是越来越疯魔。 小助理劝他说姚茜可能孕期激素失调，让他让这些，好好安抚。 今天她在他手机里偶然发现了拟定的拆分合同，准备把河边那块在建工程作为补偿让给舒可欣的，瞬间就像是头狂怒的母老虎，使劲浑身解数在和他撒泼大闹。 最开始他还理解为姚茜是没有安全感，有点小欢喜。 直到现在。 见姚茜还要接着撒泼，他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不耐，捏着她的双手倏地一收。 姚茜疼得‘啊’地失声叫了出来，疼痛让她被愤怒冲昏的脑子有了瞬间的清明。 就见赵万浑身带着狠戾的气息，眯缝的眼底带着冷意，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送你去城西的康复医院，让你住到生了孩子都回不来！” 言语中透着森然的寒意，丝丝缕缕瞬间袭上她的心头。 姚茜兀地打了个哆嗦，睁大了双眼看向赵万，也恰好抓住了他眼底的无情和不耐。 她顿时心头就是一惊，面前这男人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否则也不可能独霸河沙生意那么些年！ 她本来气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搂住他的腰。可惜挤过去才发现自己肚子有点大，很不适合这个动作。 “呜呜呜……不是的，我不是想要撒泼耍横！老公，我真的很怕……”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换上了泫然欲泣，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真的怕你不要我啊……呜呜呜……没有你在身边，我们娘仨怎么活下去……” 这可是她在撒泼放刁后，屡试不爽的伎俩。 果然的，赵万挺吃这一套，略迟疑后态度就软了下来。伸手将姚茜楼在怀中，耐着性子低头，看着怀中梨花带泪的女人说：“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舒可欣真的就是合作伙伴。” “可是……” “嘘……我已经和她约好了下个月二号面谈，从公司退出。” 他声音很轻，但姚茜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姚茜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里，用歉意的语气小声说：“老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赵万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声音和缓：“走吧，你这一顿输出肯定疲倦了，让张姐给你温点牛奶喝了早点休息。乖。” “嗯，老公你真好。”姚茜笑吟吟地跟着他走进卧室，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在灯光下反射着无限的委屈。 为啥受伤的总是我们？ 听到客厅里没了动静，住家阿姨张姐才轻手轻脚地从玄关外走进客厅。 在客厅外是很大一个休闲厅，然后才是保姆间和入户门。 看到客厅里摆放的东西无一存活，她最开始还心疼得不行。那可都是些好东西，一个玻璃果盘都是上千！ 可经过半个月的强化训练后，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给姚茜温了热牦牛奶送进去后，张姐动作麻利，飞快地开始清理起来。 ………… 十一点半后，季秋阳和舒可欣如期连线。 舒可欣浅说了一声已经把歌的版权转让给赵丹蕾了，卖了三十万，但没说用三十万对赌剩下的二十万的事。 【其实……我和赵玉麟都不太看好丹蕾姐的那个男朋友。】 少年声音清润好听，就是偶尔会带出一丝沙哑。 舒可欣发觉自己越听越上头。她很认真地检讨了自己，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颜狗属性呢？ 【舒可欣？】 对面突然连名带姓喊了一声。 【啊？】 【你在想什么？】 【我？】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想，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管怎么做都是自己选择的。】 她当然不会告诉季秋阳，自己刚才yy他的声音去了，那多没面子。幸亏skype这东西没开发出视频连线功能，不然她脸肯定要红成猴子pp。 季秋阳轻笑一声【有时候啊，我觉得你倒像年龄比我还大的样子。】 【那……叫声姐姐来听？】 季秋阳嗤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好，记得叫醒我。】 【……】 【可欣。】 【嗯？】 【你就是个小傻子。】 舒可欣：？？？ 【三十万都到手了，你何必跟丹蕾姐他们对赌呢？】 舒可欣嘻嘻一笑【我这不是贪那二十万吗？】 季秋阳轻笑着，声音里愈发温柔。舒可欣似乎都能看到他眼里浸着柔光的模样。 【真的好想抱抱你。】 她莹白的脸上顿时像抹了粉，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心底漾着被人读懂的甜蜜。 是嘛，哪有人会傻到拿三十万去对赌剩下的二十？ …… 两人琐琐碎碎地随意聊着，半个小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除了人不在身边，舒可欣没有太难受的感觉。 有些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也许一个星期也说不上十句话呢？ 结束连线后，她洗漱上床。 想着明天元旦节，要怎么安排一整天。 那个家……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 但梁老爷子和老太太给了她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她…… “滴滴答答~” 手边的手机传来一阵响铃。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 “姐姐……呜呜呜……” 电话里传来舒可乐稚嫩、凄楚的哭声。 第61章 她的弟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姐姐……呜呜呜……” 电话里传来舒可乐稚嫩、凄楚的哭声。 舒可欣顿时惊得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乐，你怎么了？” “姐姐，姐姐……呜呜呜……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 无论舒可欣如何安抚，舒可乐只是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哭，隐约还有激烈的男女争吵声。 舒可欣不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觉显然是睡不成了。 “可乐乖，姐姐和姥爷他们马上就回来啊。” 她安抚好舒可乐，然后认命地换好衣服，出去拍开了梁老爷子的房门。 老爷子和老太太其实也刚睡下不久，老年人到了奔七十的年龄，瞌睡自然是越来越少的。 “什么？那赶紧赶紧。” 一听家里出事，梁老爷子和老太太赶紧回房换好衣服。 彭浩宇听到动静也起身开门出来。 “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家里好像有点事，我们先过去看看，明早再联系你。” 舒可欣和彭浩宇交代了一句，然后开车带着二老往家赶。 整个屋里灯火通明，到处乱糟糟的，像爆发过一场世界大战。 小小的舒可乐站在客厅里六神无主，看到舒可欣出现的瞬间，“哇”地一声大哭着扑到她的怀里。 “可乐乖，不哭了啊，姐姐回来了，我们不哭了。” 小家伙紧紧地搂住舒可欣的脖子，浑身都在颤抖，像是遭遇了莫大的恐惧。 舒可欣心疼得不行，赶紧伸手将他抱着哄起来。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听到动静的梁晓欢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母和女儿，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梁晓欢眼睛是哭过的红肿，面颊也是红肿的，嘴角挂着血，蓬头垢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舒可欣暗暗叹了口气，抱着舒可乐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梁老爷子顿时沉下脸：“舒中华呢？” “呜呜……”梁晓欢低下头又哭了。 老太太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着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哭有什么用！” “啊！”梁晓欢疼得甩开老太太的手，将胳膊缩了回去。 梁老爷子眼神一沉，两步上去抓住，将袖子推了上去，就露出一条布满了青紫色伤痕的胳膊。 “舒中华打你？” 梁晓欢没说话，哭得更大声。 老太太满屋找了个遍，压根没见到舒中华的人影。 见自家亲妈怂逼的哭样，二位老人家又气又急。舒可欣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问：“妈，你打算怎么办？” 梁晓欢愣了愣，抬头茫然地看向面前已经比她还高的女儿，这才惊觉似乎很久没见到她了。 “离婚！”老太太怒不可遏：“赶动手，简直是混账！” “我……”梁晓欢默默。 “打过你几回？”梁老爷子虽然很生气，倒不至于像老太太这样的爆裂性子。 梁晓欢抿着唇又低下头去：“两，两回……” “三回。”哽咽的舒可乐突然扭头反驳，泪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愤怒：“上两回你都喊我不要告诉姥爷外婆和姐姐的。” “我……” “简直……简直……”老爷子恨恨跺脚，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舒中华，被舒可欣给阻止了。 “报警，验伤！”她说。 三个大人顿时都是一愣。 舒可欣扫了眼面前几人，梁老爷子是沉默的，老太太和梁晓欢则是一脸的惊愕。 她知道老太太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 但梁晓欢给她的反应就着实让她有些无语。 “他都舍得下手，你舍不得报警？” 梁晓欢犹豫地说：“可……我……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大清朝早就亡了，你还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立贞洁牌坊怎么的？”舒可欣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时候，她半点没有拿梁晓欢当妈看，而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但梁晓欢此时的模样，实在让她看得嫌弃。 “都说事不过三，你居然还想忍下去？”鉴于面前这个女人是她妈，她耐着性子继续劝说：“就算你不离婚，那也要报个警，去医院验伤。给自己留个退路。” 梁老爷子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抬头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这个锐气全无的女儿，喝道：“你今天要是不去，那老子也不管你了！” “爸~” 梁晓欢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对于老爷子她还是惧怕的。 看着梁晓欢被老爷子逼着报了警，舒可欣这才把舒可乐交给老太太，这会儿小家伙困得眼睛都玄了。趴在老太太肩头没十秒就睡得死沉。 她过去朝着梁晓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行吗？”梁晓欢听得满脸懵。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舒可欣说完，抬头看向老爷子：“姥爷，我就先回酒店了，明天还有不少学习任务。” 梁老爷子张了张嘴，在心头叹了口气，面露疲惫之色：“那你到了给个电话，我和你外婆今晚就不去酒店了。” “爸？”梁晓欢喊了一声，碰上舒可欣淡漠的目光，突然哑声。 回去的路上，四处静悄悄的。 路灯照亮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渲染夜空，照在树上点缀的一串串红色小灯笼上，却照不透斑驳的阴影。 偶尔一辆车“哗哗”地从街面上驶过，迅速远去，越发显得清冷。 身形纤细的舒可欣双手揣在衣兜里，将帽兜扣上。快步走在深秋街头的她，竟有种幽魂孤鬼的感觉。 失笑地摇了摇头，她再次加快了步伐…… 现在，对她而言已经很好了。 ………… 第二天，舒可欣略尽地主之谊，陪着彭浩宇去小吃街吃了个特色早餐。随后彭律师精神抖擞地表示自己去丰县一日游。 舒可欣给了点建议，然后就回了酒店。 九点过的时候，梁老爷子给她打了电话，说了昨晚的后续。 出警记录和医院的验伤证明都拿到了。被叫回来的舒中华对医院的鉴定很不服气，但有着医院的鲜章和医生的签字，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轻微脑震荡、软组织伤。轻微伤并不构成刑事问题。 但是却给他留下了家暴的案底。 至于家暴的原因，老爷子在电话里没说，舒可欣也懒得问。 挂掉电话后，她环抱双臂，静静地低头垂眸回想着上一世的记忆。 她记得梁晓欢和舒中华好像闹了几年，闹到苦大仇深，然后离婚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上辈子两看两相厌的弟弟舒可乐则被判给了梁晓欢。 不知道为什么，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读书。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他在二十二岁生日之际，横尸街头。 她记得听到母亲在电话里哭嚎着说起的时候，觉得就像是在听一个不相干的人。 舒可乐…… 舒可欣捏了捏拳头。 她的弟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第62章 当面挖墙脚 元旦节第二天上午，秋高气爽。 吃过早饭，舒可欣带着彭浩宇打车去了赵万位于河边的项目办公室。 为了节省，赵万把【禹州万豪】的办公室和项目办公室放在了一起。 长长的红砖围墙将整个工地圈了起来，墙边杂草遍地，一条砂石泥土铺砌夯实的两车道延伸到主干道上。 一辆辆工程车飞快地驶进驶出，尘土飞扬，十分繁忙。 舒可欣来前联系了顾言哲，他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一贯的西装革履，戴着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文秀气，文质彬彬。 见面略寒暄了两句，径直将两人引入大门。 蓝顶灰皮的活动板房里，赵万一根烟叼在嘴角，正仰面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眼底有黑青的眼圈。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直到顾言哲叩门，他才睁眼站了起来。 “赵总新年快乐！” 清脆悦耳的声音伴着少女从门外而入。清丽的脸上是明快的笑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赵万恍惚了一下，自己大概有两个月没见着她了，比先前看到的时候似乎又有些不同？但同样的是都那么青春灵动。 再看到舒可欣身后眉宇沉静，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时，赵万随手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笑着从桌后迎过去。 “来，这边坐。” 他朝会谈区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可欣向两人分别介绍了一下对方，这才带着彭浩宇入座。 顾言哲赶紧泡茶倒水。 赵万听说彭浩宇是律师，倒也没觉得奇怪。抬手让顾言哲把先前拟好的合约递给舒可欣。 “这个事情……实在是我对不起可欣妹子你。我的诚意都在合约里了，有什么意见你也可以提，我们好说好商量。” “相信以赵哥豪气的人品，也不会亏待我的。” 舒可欣点头，接过拆分方案看了片刻，差点忍不住就笑。随手递给身旁的彭浩宇。 正要开口询问合作终止的缘由，一个大腹便便，打扮贵气的年轻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万迅速起身迎上孕妇，抓着她的胳膊带到门外。 舒可欣朝顾言哲看去：“这是赵总夫人？” 顾言哲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难以言表。 舒可欣倒是没有在意，过了约莫二十几分钟，赵万才又回到办公室，脸黑沉沉的，有些面色不善。 这会儿功夫，彭浩宇依旧把合约细细扫了一遍，表示舒可欣如果认可拆分方案，那合约本身是没有漏洞的。 “不知可欣妹子你对这拆分方案有什么意见？”赵万有些歉意地说：“我本来是打算把河边的工程划一半给你，但是你更看好坡地，就干脆把大半的坡地划给你。地价那些都是可查的。” 舒可欣面色淡然地点点头。 显而易见的，既然大家要拆分，赵万肯定不会把他认为的肥肉给吐出来。她也没打滨河路这边工程的主意。 不过…… “赵总仁义，这样其实也挺好。毕竟滨河路这边已经动工了，要是再分割会麻烦得很。只不过这资产是不是要再重新评估一下呢？” 如今好地段的地价都是稳中有升，例如滨河路。 相对的那些坡地，据说是受丰县城市规划被打回的影响，地价掉了百分之十五，很有点人憎狗厌的嫌疑。 赵万龇了龇牙，抬手顺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幽深的眼睛看着舒可欣：“请人评估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咱们要不就按照最新地价算。你实际到位资金其实也不够那块地皮的费用，不过这事确实是哥对不起你，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给我，几个月，三两年都行。” “当真？”舒可欣大喜。这可正是她想要的。 “真。” 顾言哲浓眉微皱地看了眼心满意足的舒可欣，心想没见过这号傻子，说不定二百多万就买一片烂地，笑得跟捡宝一样，也真是没谁了！ 见舒可欣这样开心，赵万其实心底有些小犹豫。 明面上县里规划被驳回，挨着坡地的那大片平地又一直没法置换，新城建设受阻，不过…… 舒可欣似乎和姜副交情不错？ 再转念一想，规划这种事情，又不是县里市里说了算，再说还涉及其他地方上无法撼动的单位。 舒可欣就算再有消息来源，也没那么牛逼。 算了，既然都决定了，就不要婆婆妈妈，举棋不定。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吧。”舒可欣想了想点头。然后抬眼扫了赵万身后的顾言哲一眼，又看回赵万：“赵总上回提过说想让顾助理来帮我……这话还算数吗？” 赵万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戏谑地说：“哎呦，可欣妹子，你这是当我面挖墙脚来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以前我是不敢想，可赵总既然提起过，我当然就惦记上了。”舒可欣嘿嘿笑道。 “惦记？” 顾言哲听面前一大一小两人开着自己的玩笑，微低着头，耳朵绯红。 至于彭浩宇则自动把自己归入隐形人行列。 “人才谁不惦记啊？”舒可欣落落大方。 “哈哈哈！行啊，只要言哲没意见，我当然同意。”赵万摆手。 “赵总……”脸色恢复正常的顾言哲喊了一声，抿紧了唇。 赵万嗤笑一声：“你是我弟弟，可欣妹子都相信你，我还不相信呢？” 顾言哲暗暗松了口气，抬眼看向沙发里的苏可欣。鉴于某些原因，他是真不能在自己这个表哥手底下继续干。 “不至于，不至于。”她起身，笑得风轻云淡：“咱们以后又不跟赵总在一个锅里舀饭吃，你没机会当间谍的。” 赵万愕然，随即失笑地摇头。 不知为啥，看着面前身形纤细，眉眼清淡的舒可欣，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走了步臭棋？ 第63章 差点闯了个红灯 赵万失笑地摇头。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步棋走得有些失策？ “那禹州万豪……” “公司赵总留着吧，我另外捣鼓一个。” “也好。” “那就麻烦赵总这边纪要什么的尽快出一下，我明天才回禹州市。” 赵万朝顾言哲吩咐了一句：“嗯，言哲，你把这事盯紧点。” 顾言哲迅速应下。 正事商量完，舒可欣开口告辞。 “中午一起吃个饭？” “这次就不必了，我等着喝你家少爷小姐的满月酒吧。” “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哲，开车送一下我妹子和彭律师。”实话实说，赵万还是很会做人。 舒可欣笑吟吟地接受了赵万的好意。 顾言哲很快开着一辆银色的小车过来，彭浩宇坐副驾，舒可欣坐了后面。 目送小车驶出项目部，拐上主干道，站在大门口的赵万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忍不住在心头骂了一轮自家那个蠢女人。 ………… 项目到泰源大酒店有点距离。 路上舒可欣没说话，另外两人也一言不发。 她盯着车窗外飞退的倒景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看向开车的顾言哲问：“顾助理，赵总把你介绍到我这边来，是怎么个章程呢？” 正在开车的顾言哲可没想到舒可欣会问得这样直白，斟酌片刻，才回答说：“舒总，其实拆分公司也不是赵总的本意，但是他被逼无奈，今天你也看到了……” “哦……他让你过来做个搭桥的人？” 舒可欣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赵万怎么可能突然提出要让顾言哲到自己这边来做事，还明确告知自己那是他表弟。 同行业竞争忌讳都来不及，原来谜底在这里呢。 生意可以合伙，也可以达成共进退的同盟。前者有法律做保障，后者也不是不能靠合约约束。 想起那个大着肚子来探班的女人，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难道县上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顾言哲讪讪一笑：“舒总也知道，丰县就这么大，三姑六婆的又多。” 副驾上的彭浩宇愣了愣，突然也品味过来，知道舒可欣问的是什么意思，只能把脸面向窗外，装耳聋。 “那行吧。我暂时没有动那片坡地的想法。你忙完了赵总这边的事情，先帮我把省级公司注册下来。我占百分之八十股份，你百分之二十股份。我当法人代表，你做总经理。” 舒可欣这一说，顾言哲差点闯了个红灯。 他猛地踩住刹车，舒可欣差点就被甩了个脸贴椅背。好在反应得快，用手稳住了身形。 “分给我的坡地全部放到公司去，我另外再投五十个，做流动资金。至于你嘛，自己想办法。” 顾言哲一听就品出味儿来了。最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从赵万手里买来块价值几十万的坡地，作为他的入股。 于是一个叫做【禹州金城】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禹州市的土地上悄然诞生。 姜副知道后，又狠狠地把舒可欣唾弃了一顿。那架势恨不得撬开她脑壳看看里面到底长的啥，怎么就不晓得为家乡做点贡献呢？ ………… 舒可欣和彭浩宇被送回酒店，梁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没回来。 她也没在意，和彭浩宇打了个招呼，两人就各自回房。 闲来无事的她又开始揪着练习册刷题。 也似乎只有刷题才能让她脑子不会胡思乱想，这感觉也挺好的。 临中午的时候，【多美味】群里，严虹的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小侄女，你是不是回丰县了？” “啊？” “我碰到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了。” “~” 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宋若兰：“同志们，机会难得，农家乐约起。” 何靖：“附议。” 郑旭东：“同上。” 严虹：“同上” 舒可欣盛情难却，只能跟上队形：“同上。” 彭浩宇：“同上。” 万年不开口的方洲“啪”地发了个“宝宝委屈，宝宝不开口”的图片。 群里顿时爆笑。 “方老板，谁让你不紧跟咱们小侄女的脚步呢。” “就是啊！” “现在来，赶得上晚饭。” “丰县盛情邀请你！” 方洲：“成，不到是小狗！” 舒可欣心头一惊：！！！ 严虹发了个私聊过来：“你去和你家里人说，还是我通知他们？” 舒可欣想也不想：“严伯伯，他们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严虹：“……行吧，那就咱们多美味的聚一下。我去接你。” “谢谢严伯伯，彭律师也在。” “没问题。” 这边还没聊几句，宋若兰已经把中午聚餐的农家乐地址给发了出来。车程距离丰县县城不远，四十分钟的样子。 舒可欣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左右的样子，干脆收了卷子。到隔壁敲开彭浩宇的房门，站在走廊里和他说拟定新合约的事情。 刚开了个头，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一个孕妇的身影。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一个激灵，将彭浩宇推进房中，自己也跟着闪身入内，反手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彭浩宇被舒可欣突然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见她将一根手指竖在唇中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走廊里隐隐传来一个女人气哼哼的声音：“就是906号房间！看我不撕了这个小狐狸精！” “就是！可不能放过了那小贱人！” 彭浩宇眉头倏地就挑了起来。 906可是舒可欣的房号！ 舒可欣更是无语得很，凑到房门的猫眼上看出去，就见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左右张望着找了过来。 看清那孕妇的衣着和长相时，舒可欣顿时被气乐了。 居然是在赵万那见到的女人！ 她让到一旁，朝彭浩宇做了个手势。 “嘭嘭嘭！” 走廊里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气势十足。 第64章 我挺喜欢喝绿茶的 “真……祭了！” 她懒得再看，转身走到房间的沙发里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直接给赵万打了个电话过去。 赵万来得极快，身后还带了几个人。 走廊里传来几声怒极的呵：“踏马的！原来是张萌萌你这个贱人在我老婆面前煽风点火！” “不是，赵哥你听我说，我只是跟着嫂子过来看看，我没有……” “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作妖敢作到老子眼皮子底下！” “……” 走廊里怒斥哭闹声很快熄灭，两个来势汹汹的女人被迅速带走。 舒可欣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去打照面。 倒是张萌萌这个名字让她愣逼了好一会儿，才和于清华对上号。 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因为幼儿园那事，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自己？ 这是不是宅斗、宫斗文看多了，闲的？ “你……没必要避开她们。”靠在简易写字台边的彭浩宇试图安抚。可他们这一行，更拿手的是刀子嘴扎心，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什么好句子。 “你也看到了那是个孕妇，要是她一激动流产了咋整？赵总岂不是要把我挫骨扬灰？”舒可欣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听说‘老弱病孕’惹不得吗？” 关于赵万，梁老爷子早就把那人的背景和大概情况都告诉过她。 是以她虽然不在丰县，但对赵万这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呵！”彭浩宇失笑摇头。也真是挺佩服面前这丫头，有时候做事果断利落，想的还多，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十一点的时候，严虹打电话过来说车已经到了楼下。 舒可欣和彭浩宇俩这才离开房间。 车上不仅有严虹和宋若兰，还有他们的儿子严屿宋。 刚好五座的suv，一车人，刚合适。 路上梁老爷子打电话问舒可欣在哪里，她才想起自己还没给老爷子打电话。于是说她遇见了几个朋友，今天晚上才回酒店。 老爷子没多说什么，叮嘱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语气里透着无奈和疲惫。 舒可欣抿了抿唇，收起了电话。她有些难受，知道老人家肯定想自己回去低头认错，继续维持一家人和睦美好。 但是……她不愿意。 她不想再让自己置身在那个环境，被一刀刀戳着，太难受了。 莫说什么第一次当爹妈！正是因为第一次当爹妈，难道不更应该小心仔细吗？ ………… 车子驶出丰县，在坑坑洼洼、弯弯拐拐的水泥村道上跑了一段时间，最后来到一家很有乡土气息的农家院落前。 院子前的土坝子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何靖跟郑旭东站在车旁抽烟、闲聊。 见严虹接了舒可欣他们过来，赶紧把手里烟抽了几口后扔在地上踩灭。 舒可欣下车来先和两位打了招呼，至于彭浩宇也是熟悉的，自然无需再多做介绍。 她很少在丰县，更没有到丰县周边的农家乐玩耍过。 在坝子里环顾一圈，发现房前屋后，满山的板栗树，入眼郁郁葱葱的绿，空气清新宜人。 “走了走了，别在这呆着，咱们进去聊。”宋若兰招呼着大家往里面走，手里还拎着烟酒、干果一类。 严屿宋默默地跟在严虹身边，长着青春痘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偶尔朝舒可欣看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挪开。 院中本来就有了几桌客人，有些有些在打麻将，有些围坐喝茶闲聊。 舒可欣一行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农家乐的服务大姐很快就端着茶杯，拎了几壶开水过来。 大家闲聊几句，交流了一下各自手中的工作进展，对两个月后年节的到来都有些紧张，又心怀期盼。 毕竟忙乎了好几个月，就靠这一哆嗦。 也不是说年节不行就关张大吉了，但谁不希望能来个开门红呢？ 可惜现在还没办法直播带货。 “要不考虑线下？”何靖是个喜欢稳扎稳打，脚踏实地的。 严虹摇头：“线下资金占用量太大，也铺不了多少货。咱们还是先考虑线上，后面真做上路了，怎么都好说是不？” “我觉着咱们那东西要是能放到县里，过年怎么都能卖好几十万出去吧。”何靖还有些不甘心，想游说。 舒可欣笑了：“何哥，要相信网络。在网络面前，几十万连渣都算不上。” 何靖嘴角抽抽了两下，忍了。 他对舒可欣不熟，但他还是很相信老严的眼光。虽然这瓜皮把日进斗金的酒楼给甩了，但是他还是对老严有迷之自信！以至于他找过来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入了股。 这段时间一直出差，出得自家媳妇都直犯嘀咕，说是只看见出钱，没看见进…… 唉…… 就求求到时候年关首战能让自己扬眉吐气一把，别大年三十还被媳妇白眼。 严虹瞧着何靖，突然哈哈笑了两声：“瞧你那猪样！” 何靖眨巴了两下眼睛：“能飞起来，别说猪样，熊样都行啊！” 哈哈哈哈~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 方洲说到就到。 下午三点过的时候当真直接驱车杀到了农家乐。 秋天里，他穿着一件灰白的高领粗线毛衣，深蓝牛仔长裤，外罩一件深灰的薄羊绒短大衣，单肩挎着个黑色暗纹的电脑休闲包。 俊朗帅气，芝兰玉树的样子，惊艳了满院子的游客。 “哎，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快坐！” “辛苦了，辛苦了！” 这边一群都是熟人，大家很自然地起身挪了位置，在舒可欣旁边加了个靠背椅。 舒可欣右边挨着宋若兰，左边本来挨着彭浩宇，如今就变成了彭浩宇、方洲、舒可欣、宋若兰。 服务员过来放上新的杯子和茶。 方洲收回落在舒可欣脸上的目光，笑眯眯地入座：“大家可真会选地方，偷得浮生半日闲！” 舒可欣笑着：“还是若兰婶婶会选地方，我从没来过呢。” 宋若兰抿唇一笑：“丰县漂亮的地方多，你们要是经常回来，我保证带你们到处偷闲。” “那可是求之不得！”方洲笑出一口白牙，眉眼疏朗，阳光灿烂。 倒是宋若兰旁边的严屿宋突然低头，低头掏出口袋里巴掌大的英语字典慢慢地翻着，也看不清楚表情。 弥勒佛一样的严虹目光在方洲和舒可欣两人脸上扫了个来回，拎起茶壶把方洲面前的茶冲泡好，笑呵呵地说：“小地方，没什么好茶，方兄弟凑合凑合，就当解渴。” 方洲赶紧虚伸双手，欠了欠身：“谢谢严叔，我挺喜欢喝绿茶的。” 舒可欣：！ 第65章 内卷让她快乐 大家在农家乐里玩耍了一下午。 舒诺陪着方洲在附近转悠。 一看就是没下过乡的娃子，看什么都感兴趣，板栗林子里蹿了半天不说，甚至还脱了鞋袜在屋后的溪沟里搬了几只小螃蟹，又随手放生。 等她想起来要给方洲拍几张照片的时候，摸出手机来看，早就没电了。 两人边玩，趁机交流了一下拆分公司的事情。 舒诺一五一十地说了，方洲默默听着点头，未置一词。 晚餐是丰县当地的特色菜。大家都要开车的人，宋若兰带来的酒又原封不动给带了回去。 来的时候舒诺和彭浩宇是跟严虹的车，如今有了方洲，舒诺和彭浩宇两人自然是跟方洲的车回县城。顺便约定了明天的返程时间。 回到酒店，舒诺才给手机续上电，开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有梁老爷子打来的，另外几次是赵万。 舒诺赶紧给老爷子回电话过去。 【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你外婆在丰县多留几天，帮你妈带带可乐。】老爷子声音有些疲倦、沙哑。 【方洲也在丰县，我和彭律师明天坐他车回禹州。姥爷你和外婆就在这边多呆段时间嘛。】舒可欣笑着安抚说。 老爷子沉默片刻【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姥爷放心嘛，肯定没问题的。】 她本来想关心一下梁晓欢的情况，嘴巴痒了痒，放弃。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羁绊是‘养’出来的，是彼此‘关怀’，是‘牵挂’，而不仅仅是那一点‘生物学’上的意义。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太冷血，但几十年的习惯已经刻进了行为习惯里，很难扭转。 给赵万回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居然关机。约莫两个小时后才回过来。 【妹子，对，对不住啊，你赵哥我，我，我改天给你，赔，赔罪……】电话里赵万大着舌头，带着十二分的醉意。 舒诺在心头叹了口气，抱着电话听他啰嗦了十几分钟，然后哄着挂断。 等他再拨打过来的时候，没接。 狗血的一天，总算是宣告落幕。 ………… 次日一大早，舒诺、方洲和彭浩宇三人在小吃街吃过早饭，动身返程。 自然没忘了在【多美味】企鹅群发个暂别。 群里又热闹地回应一小会儿。 一路十分顺利。 由于方洲和彭浩宇的目的地都在d大学附近，舒诺干脆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午饭就选择在了那个拥有画廊的茶餐厅。 舒诺让彭浩宇把李薇澜一起约了出来。自己占用了人家男朋友的休息时间，怎么也得弥补一二。至于律所那边的费用，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进去的时候，她特别去关注了一下那个画廊，发现最后那幅画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完成。 也不知是为什么，舒诺发现李薇澜也开始走起了淡颜风。她轮廓本来就偏立体，淡妆下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蛮舒服的。 饭后，李薇澜和彭浩宇俩有事，先行离开。 舒诺感觉有些不自在，赶紧三下五除二，几口吃了去结账。 她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和方洲用餐，偏今天有却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结算的时候，用的是方洲送她的生日礼物，这个店的vip卡，8折。 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消费。 接过服务员打给她的收银小票，粗略核对了一下，目光落在余额上，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我去~ 五位数？幸亏首位是1字开头！ 她顿觉有点不自在，赶紧稳了稳心神回到座位上。 “师兄，这卡还是还给你吧。我也没在这里……” 方洲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海鲜菠萝炒饭。嚼了几口咽下后，看着她咧嘴一笑：“怕什么，这茶餐厅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的。回头你考进了隔壁的学校，我不就能光明正大蹭饭了？” 舒诺：…… 嗯……他充卡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打算的吗？ 饭后，方洲要开车送她回家，被拒绝了。 “地铁直达，送啥？” “行，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方洲也没坚持。他这次去丰县都是挤出来的时间，赶回来后还有事得去处理。 舒诺乐呵呵地拎着行李包，转身飞快地跑进地铁口。 下了楼梯转过拐角，这才感觉身上少了层无形的枷锁。 ………… 时间永远无法止住前进的步伐。 一切事情好好坏坏地发生着。 2010年一月底的时候，【多美味】团队考虑到快递运输的实际情况，开始在各个网络平台投放【多美味】的坚果年货。 第一天合计走量只有寥寥几十份，吓得严虹一群人脚指头都抓紧了，彻夜难眠。 进入到二月份的时候，走量开始加大，有了不错的评论。 这个时候网购的宝子们都是些纯洁的小可爱，没有恶意买家。 【多美味】的群里，每天都有人在晚上11点的时候定期推日销报表。 眼看着销售额的直线飙升，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沉淀了一下，至少过年那段时间不用再煎豆腐。 舒诺本来还打算祭出卖多少打几折的法宝，看着销量稳定就打消了念头。 实际上这东西是双刃剑，一个操作不当就会得罪老顾客，又赔钱。 【禹州金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1月份也正式挂牌成立。可惜没有项目部当办公室，在外面租用商业用房挂了个牌，银行才把公司账户给开通。 舒诺随即将承诺的五十万现金转账到位，中间当然有赵丹蕾支付的三十万歌曲版权费用。 顾言哲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坡地入股。任总经理，光杆司令一个。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几，舒诺寒假在家。 不出意料，内卷让她快乐，成绩稳居班上第二，年排挤进了前十。 吴清雅、傅黎、何铭浩几个提升的也不少，因为被舒诺揪着折磨的短板科目长势喜人。 班妈和科任老师皆是喜上眉梢，来年各种奖状肯定又是一大把。 四个人放假后的当天又小聚了一餐，互祝新年顺遂。 老太太本来对她和季秋阳每周一次的沟通深表忧虑，这回再也不发表意见了。 看，乖外孙女多厉害的，会读书，人际关系还好！ 舒诺：…… 第66章 一语成谶 距离大年三十的六天，【多美味】备下的上百万货源全部售罄，暂停发货。 几位股东再次彻夜难眠。 企鹅群里一片撒花。可惜这会儿没有红包功能，不然肯定是满屏红包乱飞。 严虹：(?^?)“说多了都是泪，我的高血压这过山车坐得啊……” 舒可欣：同(?^?)，辛苦各位大佬。 郑旭东：“恭喜恭喜！恭喜严总，恭喜小舒总，恭喜方总，恭喜何总，恭喜我自己！” 宋若兰：“??ヽ(°▽°)ノ?” 何靖：“预祝来年丰收！” 彭浩宇：“(?w?)！” “……” “必须摆两桌庆贺庆贺！” “这才哪儿到哪儿，低调低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