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妻上瘾:妖孽夫君套路深》 001:中毒,一夜回到解放前 夜深雾重,迷影林间,一道素青色身影踏着泥径跌撞奔跑,一个失足。 ‘砰’一声水花四溅,绯色身影瞬间没入水中,没了动静。 随后跟上的几抹鬼崇身影看她落水,一个个惊吓得目瞪口呆。 “头,我们要不要下水救她?”其中一个人问着为首的头子。 “这可是寒冰湖,哪怕六月天也能将人冻死,谁敢下去,找死啊”为首的头子狂喷着。 “那人没了,我们怎么交待?”另一个人又问。 为首的人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逐渐平静,眼底闪过一抹恶绝:“颜家人要我们给这姑娘下媚毒,横竖都是为了取她性命,迟死早死都是死,我们回去把赏领了,拿钱走人就是,至于一个清白被毁的姑娘,投湖自尽不是很正常” 身后的小厮听了他的分析,不由夸赞:“老大就是聪明…只是可惜了,这姑娘虽然长得丑,好歹是个女人…” 他在遗憾什么,一行人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为首的横了他一眼:“拿到银子,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确定一群人离开,水下的夜灵深憋着的粗气才喘出,逐渐从水里冒出脑袋。 体内一股腾腾的旺火烧起,想到之前那些人的话,夜灵清明的眸子微眯,媚毒…这种下三烂的东西,竟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知道她死了,难得抽空和闺蜜夏媛一起徒步远行,倒霉的遇上雪崩,却没想自己的灵魂居然误撞进这个叫颜落的身体里。 也不知道夏媛怎么样了,是否跟自己一样? 她更不曾想过,那些只在电视里上演的情节,有朝一日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毒霸道,在这冰寒入骨的水中,依旧无法消除体内团团热火,身体的空虚,颜落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应该早些从湖里起来,逮个男人解毒也比这样难受来得好。 这里的一切,她都感觉极度陌生,要不是脑海里涌进的那些记忆片断清楚的告诉她,只怕她还会以为她还身在现代。 延着小路一直往前,即将冲喉而破的血腥味被她一口又一口的咽下,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忽的脚下一软,被什么东西伴倒,几个滚落。 狼狈的身子瞬间砸倒在一个深坑里,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肉肉的,软软的…双眼迷蒙间,她才意识到身下躺了个人。 夜里看不清对方面容,适才砸到对方身上时,那一声轻微的闷哼让她清楚的辨识,这是个男人。 男人…身体里的疯狂放肆叫嚣,她无暇顾及对方是否危险,喜上心头,什么清白,什么矜持,此刻对她来说没什么比她这条命更重要,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仅此而已… 直至天色微光,退去一身火热,浑鄂的脑袋沉重无比,乱轰轰的记忆片断闪过,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厚颜无耻到做出这样的事。 清醒过来的她,到底还是要脸的,伸手替对方扣好衣服之迹,却发现他身上有几处伤口,好在没伤到要害… 他受了伤,还被自己给那啥了,想想就觉得自己禽兽不如,更庆幸这男人处在昏迷状态,甚至连男人的本性,还破费了她好一番力气才挑起,否则,只怕毒没解,自己小命也要不保了。 撕烂他的中衣替他裹好伤口,颜落才缓缓起身:“你替我解毒,我替你包扎,扯平了” 自身难保的她可没能力把这人也带走,况且这人醒来要是知道自己对他做的事,想想就感觉脖子上阵阵凉意袭来。 忽然发现他腰间一块龙凤拼接的玉佩,眼下自己的情况不太妙,怎么也得整身干净的衣服。 伸手一摸,她便感觉到不对,她是个商人,此玉质地冰凉,色泽晶莹通透,必属上品,这人定是非富即贵,几番挣扎,想了想,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放弃了打劫玉佩的念头,麻利的爬出深坑。 她并没注意到,被她触摸过的玉佩,此刻正散着幽弱忐忑的青光。 顺着熟悉的道路,穿过乡野田间泥泞的小路,颜落看着自己满身粗衣麻布,脚下破烂的草鞋,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麻花。 重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这一夜回到解放前,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沿着记忆里的路,来到一栋矮小的木屋前,木屋顶上是干枯的茅草,周边还环绕着了层层竹篱笆,青山林深处,白云缥缈间,她曾经幻想的晚年生活。 可是现在,真处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死丫头,一大清早的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来干活” 她还在发呆之迹,一道破锣般的妇人嗓音传来,颜落回神,望着那肥头大臀的婆子,发间还有几丝斑白,她以前一直唤她张妈,是她亲娘乡下的远亲,她是送到这里寄养的。 “还愣着干啥,想死啊你,丑八怪”张妈嘟囔着,看颜落没反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说着,把一桶猪食往颜落面前一放:“赶紧喂了猪,一会再去打些猪草回来” 力气之大,暗黄的猪食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被张妈这一甩,直接溅了她一身,连脸上也没幸免。 张妈回了内室,颜落提起猪食往猪圈走,脑子里却半刻没停的在想事情。 先前在水里,那些山匪说的‘颜家’,可是这本尊的家里人…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颜家的任何事,除了知道她自幼便被她亲娘放在这里寄养的之外,别的一无所知,那颜家人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这山沟里给她下媚毒。 一时半会,她难以理清楚,这会肚子还唱着空城计。 颜落利落的喂完猪,穿过前厅走到后头厨房找点吃的,锅里一盆热腾腾的鸡汤冒着浓香,颜落刚想伸手去盛点,就被张妈一大巴掌落她刚伸出的手。 “丑丫头,想什么呢,这可是给你嫂子下奶的,你的在那里”说着,她指了指一边的盆里。 两个生硬的馒头静敲敲的躺在里面,颜落淡然的看了张妈一眼,也不多说,拿起馒头便走了出去。 后头,还传来张妈彪悍的粗音:“吃完赶紧去给我打几筐猪草回来,不然别想吃午饭” 小小的一间木屋,一个正厅三个房,还有一个小杂间,一间是张妈的,一间是大哥和大嫂的,还有一间是那个在镇里学手艺的姐姐的。 而她的容身之处,正是右边那间不起眼的小杂间,里面推了不少杂物,边上是小小不超过一米的榻,房顶边上还有一个小到不行的窗户,好歹能透进一丝亮光。 第二个馒头刚下肚,颜落噎得慌,但总算肚子饱了。 “丫头,你张妈出去了,快来喝点汤吧”身后传来细细的软音。 颜落看着门口同样一身棕衣粗布的女人,眉眼清秀有神,明明刚生养过娃不久,却骨瘦如柴,令人一看就知是营养不良,手里端着一小碗鸡汤递给她,正是她那位大嫂余小翠。 在这异世,陌生人的关怀,向来坚强的颜落止不住红了眼,前世,有多久没人真正关心过自己了,连忙从矮榻上站了起来:“嫂子,你自己喝吧,我吃过了” 明明她嘴里的馒头都还噎在喉咙里,竟然还懂事的说不要,余小翠看着她娇小的身子骨,却立得笔挺,眼里闪过丝丝心疼。 “不碍事,我那里还有很多呢,吃吧” 说着,便把碗递到了颜落手里,颜落小口的喝着,热热的暖流滑过喉咙,大至是这本尊一向吃不好穿不好的原故,此刻她竟感觉这汤格外香甜,要知道在现代,这些可都高热量食物,她几本不沾的。 “嫂子,你知道我是被什么人家寄养在这的吗?”颜落突然问道。 余小翠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记忆里的小妹,唯唯诺诺的,怕事得不得了,平日在这个家里,也是毫无存在感的,除了听从婆母的命令做各种杂活,更不会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是看这小丫头寄人篱下,与自己曾经的遭遇有几分相似,心生同情罢了。 余小翠摇摇头:“我嫁进张家才两三年,对这些也不是很清楚” “哦”颜落应声,脑海里闪过阵阵疑云。 “谢谢你嫂子,以后这些东西就不要偷偷给我留了,你刚生完二豆,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女人家生了孩子要是没调养好,以后容易落下毛病,嫂子可得好生养着” 颜落是真的关心这位嫂子,在这个家里,大概也只有这位嫂子把她当个人看。 “你呀,说得好像你生养过一样,哎,咱这样的人家,哪里比得上那些娇贵的富人,能吃饱尚且不错,谈什么养着” “好了,我去地里帮婆母干活了,你也去快些去打些猪草吧,不然婆母回来,怕又要对你发怒了”余小翠提醒着。 颜落点点头,内心乱糟糟的,看余小翠背上背着二豆,还抄起锄头前往地里,除了心疼她一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拿起箩筐便前往田间杂草丛去打猪草,换以前她是死也想不到,她竟也会有打猪草的一天。 幸好前世出生在军旅世家,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商人,在回到夜家接管生意之前,她几本都是在部队呆着的,那时年纪虽小,却是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 这些事对她来说也算小菜一碟,不过一个时辰,便搞定了这些。 回到家里,张妈她们都还没回来,颜落找了身换洗衣服,把浑身上下梳洗了一下,瞬间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无意中撇到清水中自己这张脸,颜落瞬间惊滞,记忆里这张脸不是奇丑无比么?丑到这本尊洗澡都不愿意望向水中。 而此刻水中那张脸,清瘦则已,却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略显粗糙,但到底年轻,依旧嫩得很,清灵的大双眼灵气十足,骨骼分明的脸蛋线条柔美,很是精致养眼,即便是这身粗布,也难掩那骨子里的风华,记忆里那覆盖大半张脸的胎记竟然消失了,只是这副身子,实在是太瘦了,瘦到让她都觉得刮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走。 颜落震惊不已,听着外头的脚步声,颜落连忙倒下些水在泥地上,抹了些泥灰覆到脸上,干净的脸蛋上瞬间又变得不堪入目。 “死丫头,叫你打猪草,你还懒在这里干啥?”张妈粗重的嗓音吼着。 颜落连忙钻了出去,应道:“我已经打完了,放在后院呢” 张妈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这丑丫头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利了,越过正厅一看,果然是干完了。 没好气的白了颜落一眼:“赶紧去做饭” 颜落应了声,便钻进了厨房,幸好她有这本尊的记忆,生火做饭这些事,也难不倒她。 只是,上天即给她重生的机会,她总不能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002:发怒 眼瞅着这灶台上,就是蔬菜都长得七拧八歪,营养不良的样子,更别说营养好的荤菜,这样子下去,怕是裹腹都难。 余小翠奶水不够,二豆一直是又哭又闹的,张妈扯着嗓子在那里大骂。 “真没用,我就说像你这样瘦瘦弱弱的女人定是不好生养,这不,生下来娃也没奶水喂养,真是可怜了我这宝贝孙子” 余小翠低头头不语,又听到张妈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你说我这宝贝孙子怎么会贪上你这么个没用的娘,还白白浪费我一只鸡,当初那里明明很多姑娘,也不知道我儿子着了什么魔,非要把你买回家” 颜落杵在厨房,都听不下去了,端上来一大碗蔬菜,三人啄磨着开饭。 “张妈,你就别骂嫂子了,女人生了娃,不好生休养着哪里来的奶水,嫂子打生完娃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吃你炖的鸡汤吧,每天青汤白水的,有奶水就怪了” 颜落实在看不下去,生娃后的几天吃好休息好奶水才可能来,一开始都没奶,往后的时间哪里下得来奶,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相信没有谁比余小翠更难受了。 张妈听着,怒横了她一眼:“你个吃白饭的东西,你知道什么?” 张妈是越想越不对,总感觉今日的颜落有些不一样,往日里不管她怎么碎碎念这丫头都是一声不吭的,一度连她都以为这丫头是脑子有问题。 今日竟然敢开口怼她,这让她十分不爽。 张口又开始开骂:“你,滚出去,今天中午别吃饭了,竟然敢和我作对” 颜落伸手夹菜的筷子瞬间被张妈打落在地,瞧张妈那张扬跋扈的样子,颜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所幸一拍桌子,往余小翠碗里夹了些菜,端起碗走到门口就打算把剩下的菜倒了。 张妈连忙扯过她的手:“你、你个小贱人,你想干嘛” 颜落也不示弱:“这饭菜可都是我做的,既然不让我吃,那你也别吃了,干脆倒了,都别吃” “你反了天了”张妈扬起大手就想甩在颜落脸上。 颜落反应迅速,一只手端着菜,一只手捏住她甩过来的巴掌,用力一推,张妈瞬间一个趄趔摔倒在地。 “你、你疯了,竟敢对我动手?”张妈大吼。 余小翠连忙上前搀扶张妈,她还不领情,一把把余小翠推开,害得余小翠的腰磕到了桌角,桌边箩筐里,二豆不知是饿还是怎的,哭得撕心裂肺。 “嫂子,你先哄下二豆,别管她”颜落不给张妈一个正眼,自己乘来饭自顾的吃了起来。 张妈从地上爬起来,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拿起门角的棍子就想往颜落身上砸。 颜落边吃着饭,另一只手接过她砸来的棍子,稳稳的落在手里:“张妈,我敬你拉扯我长大,很多事情我也懒得追根究底,若你还想留着这条命安然的活到晚年,就给我消停点,别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可以任你揉搓圆扁的小丫头” “若是惹怒了我,我再下手重些,只怕就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颜落清冽的嗓音如魔音穿耳。 明明一个气势弱弱的小丫头,区区不过十六岁,冷然的寒语此刻竟没由的让张妈打了个寒颤。 “你…”张妈指了颜落,在那里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颜落拿过棍子,坐在桌子边顺手就扔出了门外,那棍子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稳稳的插落在篱笆前的泥地里。 ‘咻’的一声,速度之轻快,吓得张妈不觉打个寒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仔细打量颜落,明明看上去跟从前并无二样,为何却又如此不一样。 颜落迅速吃完饭,替余小翠抱起二豆,让她安心的吃个饭。 余小翠惊于颜落变化的同时,仍很害怕张妈,端起碗躲到房间去吃了,一边吃眼泪还一边掉落,她也委屈呀。 “嫂子,以后她再欺负你,就怼回去,不用客气”颜落说道,做人本就是相互的,你为老不尊,凭什么要晚辈无条件孝顺你。 余小翠看着颜落,摇摇头:“到底,她是相公的娘,我若对她不敬,明日指不定十里八弯都知道张家出了个不孝的媳妇了” 对此,颜落也表示很无耐,古人的思想落后,以孝为天,自然是不敢对婆母大不敬的。 可万事也有个度,那张妈明显就没把余小翠放在眼里,即便是买回来的媳妇,替张家生儿育女,也得尊重下人家吧,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也不瞧瞧自己这家徒四壁的有什么,能娶到媳妇都万幸了好吗?竟然还不知好歹的给媳妇气受,明明余小翠那么懂事一姑娘。 对古人的思想,颜落也非常无耐,但张妈要再敢在她面前叫嚣,她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 张妈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外加上她,靠的是什么生存,她心里多少有点数。 颜家既然将她寄养在这,以张妈那苛刻跋扈的性子,没半点好处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干,而且记忆里,张妈除了这两亩地,并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可记忆里,自儿时起,张妈对她与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就是分别对待的,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她也是张妈亲生的,直到后来张妈的亲生女儿在她面前炫耀,说她们吃好的穿好的,就她这个外来的没有,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寄养的。 也是自那以后,她言语越发的少,干的活却越来越多,也不再有怨言,唯独恨的就是那些个抛弃她的家人。 “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赶紧给我下地干活”外头,又传来张妈的咆哮声,这次,发怒的对象却是余小翠。 想来是在她这里受了气,转到余小翠身上了。 颜落无语到极点,真不知道张妈是怎么个心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这还是替自己儿子传宗接代的女人,世上所有蠢婆婆大概都跟张妈一个心里。 颜落把怀里的二豆递给余小翠,接过她手里的饭碗,示意她安心,暂时别出去。 “嫂子刚生完二豆不过一个多月,你最好别苛刻了人家,否则嫂子身体一但有个不适,最后遭殃的还是你自己”颜落不客气的说道。 张妈是嘴都气歪了:“你,孽障,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怎么会把你这么个麻烦捡回家养” “很抱歉,我也没多想让你养,这些年,颜家让你养着我,也给了不少好处吧,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养我的钱,都用到你自个的儿女身上,我都没吭声半句,你反倒在这里叽歪了” 张妈一听,轱辘的眸子不安的乱转,颜落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几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颜家哪里给过我什么好处,明明是你占尽了便宜,还忘恩负义,真是个白眼狼”张妈低吼着,气焰明显比之前弱了不少。 003:意外救人 说着,又叽歪道:“她不下地干活,一大家子人吃什么用什么,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吗?” 对此,颜落更加无语,明明她那个大哥张大牛整日里在外头游手好闲,到处转悠,经常夜不归宿,钱花得大手大脚,却连家里的农活都不做半点。 张妈却不让自己的儿子下地干活,反倒为难一个刚生产不久的媳妇,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妈这种人,也教不出多好的儿子。 只是可怜了余小翠,年纪轻轻的,竟被卖到这种人家。 颜落冷冷的白了张妈一眼:“把大牛哥叫回来,他可是家里的男人,男人不下地,让女人下地,也就张妈你才引以为荣” “哼…死丫头,我告诉你,少在这里得寸进尺,这是我张家,张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张妈甩着大脸盘子,怒气冲天。 颜落冷声:“行,不管就不管,但要再让我看到你为难嫂子,刚才那根棍子,就不一定是插在泥土里了” 她指了指挺立在院子里的棍子,又瞄了眼张妈肥硕的身子。 话落,便不再理她,到柴房拿起镰刀和竹子在那里削了起来,外头,还传来张妈叽歪的声音,大概是被颜落唬到了,张妈竟真的没再让余小翠下地干活,她自个也不知何时出了门。 余小翠哄睡了二豆,畏缩着身子来到厨房,眼眶里泛着纷红。 “小妹,以后,你还是不要再跟婆母作对了,万一…万一她把你赶出去可如何是好?” 颜落惦量着手里半成形的猎弓,很现代化的一把手动猎枪,唯一遗憾的是,箭头是竹子的,虽然削得不错,但使用寿命不长,只能多准备一些箭头了。 这些手艺,都是她那个帅气的哥哥教她的,可惜…此生再没相见的机会了,也不知道爸妈和大哥得知自己身亡的消息会有多难受。 颜落有些出神,手下刀子不小心歪了一下,割了道小口子。 余小翠紧张的去拾破蜘蛛网想替她止血:“哎,你呀,女孩子家家的,捣鼓这些做什么?” 颜落回神,看着余小翠瘦弱的背影,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新鲜的伤口好几道,她竟一直没感觉到疼。 “嫂子,你想离开这里吗?”颜落突然问道。 想吗?当然想,余小翠一边替她理着伤口,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妹说笑了,我即已嫁为人妻,自是要以夫为天,而且我还有二豆,岂是一句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颜落看到她眼里的亮光,随即泯灭,透入骨子里的思想,不容易改变。 但她却希望有朝一日她离开时,余小翠也能逃脱这个不像家的家庭,好意道:“嫂子是舍不得二豆?还是舍不得大牛哥?” “当然是二豆”余小翠不加思索就回应道。 又叹气:“大概这是我的命,无法改变,无法逃脱,从我被大牛买回来那天起,就注定了的” 颜落没管伤口,继续麻利的削着竹筒,一边回应道:“嫂子,没什么注定不注定,只要你想改变现状,一切皆有可能,哪怕是你一个人带着二豆,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她说的话,很激励人心,听在余小翠耳里,却有些痴人说梦了。 “好了小妹,不说这些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颜落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简易的弓箭,可惜了不是铁做的,性能会差一些,但猎点小物种勉勉强强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清早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周边有不少小动物。 “打猎?”余小翠不可置信道,这话换作猎户说出来可能很正常。 但从这位身形瘦小的小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嗯,嫂子,你刚生产完不久,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张妈那么小气,养的几只鸡也只想着拿到集市上去卖,压根舍不得给你吃,我想,若能猎几只野兔回来,多少能补补” 她说得很轻松,余小翠看着颜落却是看愣了眼,今日的小妹,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以往那怯弱的眼神,此刻是那么的炯炯有神,光听着,就让她觉得,小妹没有撒谎,她说到就能做到。 颜落背上竹弓和箭筒,再次来到那片森林,她有些挪不开步子。 也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那,他伤得不轻,如果没极时醒过来,失血过多,极有可能丧命。 想着,虽然自己失了清白,但好歹人家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一路上除了留意周边的小动物,再次路过那个猎坑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 她想,如果那人还在,她就假装路过… 一眼瞟去,里面竟然没有人了,除了留下大片血迹正引得大群苍蝇在围攻之外,并没遗落任何东西。 没有尸体,今日村子里也没听说哪里死人了,那足可以说明他并没有危险吧。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不自觉落下了,放轻了脚步,尽量不惊动周边的动物,执起枪械式简易竹弓,对准备目标就射了过去。 短短时间,收获还不少。 拾起猎物刚想离开,身后不远处仿佛传来呼救声,极小,小到被风一吹,都让她感觉这是错觉。 动了动耳朵,她发现的确是有些不对劲,顺着声音来源,一步步走去,竟到了穿来那会落水的寒冰湖,那些山匪说的六月天也能冻死人的湖,真能冻死人? 此刻,离湖岸几米处有一身影正在奋力往岸上游,却是吃力得很,许久也游不动半分,而他身后,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似有蛟龙翻涌,波水涛涛,翻滚如云,好似能把人给吸了进去。 颜落不自觉就想起那些灾难影片里的画面。 鳄鱼,竟是鳄鱼,比人还更粗的鳄鱼… 颜落心底漏掉一拍,她当然也怕,可这里就她一人,她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被成群的鳄鱼围攻。 显然是不可能的,头脑灵活转动,立马抽出捆住猎物的藤条,朝那人甩去。 “抓住”她大呼。 大至是求生欲过过胜,只甩一次,那人便紧紧的握在手心,颜落将藤条缠过湖边树木一端,借力往上拉。 眼看鳄鱼群就要扑了上来,颜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快点…”她额都都急得青筋暴现。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她以为那人要被吃穿入腹的时候,蓦然的,画面像被定格了一样,那些鳄鱼群,竟没有继续追,竟半飘着身子在水面,探头看着她。 ------题外话------ 关于蜘蛛网止血这个方法,在医学方面来说,是不值得提倡的,甚至会导致伤口感染。 在乡下,很多老一辈都爱用这个方法,所以,在文中这些古人的眼里,就权当它能用吧,看文涂个爽,有不符合实际之处,莫太过追究! 004:奇怪的大叔 趁这会嫌隙,颜落拼尽力,用力将人扯上岸,伸手触到那人的身子,冰寒入骨的体温,那人身体不受控制的阵阵抖动,唇已变成青紫色,眼睛还不忘斜着那群虎视眈眈的鳄鱼。 “你怎么样?”颜落关心道。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浓眉胡渣挂满脸,瞧这身打扮,倒很像个猎人,颜落对这个人并没有映象。 毕竟这本尊,除了听张妈的话干各种活,几本上是任何人都不带搭理的,就是出门也只会低头走路,甚至一度让人以为她脑子有问题。 “离开…这”浑身僵硬的猎人艰难的说着。 颜落点点头,望着湖面上数十个鱼脑袋,其实她腿也还软着,但看那些鳄鱼群好像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 也让她暗松口气,她也不敢轻松妄动,生怕一个不甚,惊怒了它们,鳄鱼是可以上岸的,她自己逃生可能没问题,但这位猎人大叔,怕是行走不易。 一只两只她可以赌一把,可是她初扫一眼,起码十只以上,而且它们身形巨大,她又没有武器,只有一把简易竹弓,对付小动作尚可,对付这些体形巨大的物种,根本就没半点胜算。 “大叔,你自己能走吗?”她目光紧盯着鳄鱼群,生怕它们突然发起攻击。 猎人点点头:“麻烦小姑娘你扶我一下” 颜落手臂提起一股力气,定定的将猎人搀扶起来。 不知是不是冻得太厉害,猎人才站起,又猛的一个趄趔,半跪在地。 这一声动响,让滞愣中的鳄鱼群有了反应,缓速朝岸边涌来。 颜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猎人看了眼奔进的鳄鱼群,手掌坚难的撑住身子,朝颜落摇摇头。 喘着粗气道:“小姑娘…你快、快走吧,不要管我” 猎人眼里的绝望和认命,让颜落不自觉想到遇到雪崩那会,夏媛那绝望的眼神,只是短短一眼,就深深的烙在她心上。 可她却无能为力,因为她自己,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吞噬在雪堆中。 她能理解这位大叔此刻心里有多绝望,就像她被埋在雪中,氧气一寸寸被掠夺,直到死亡,短短不过几分钟,却像过了几个世纪。 深吸口气,定定的站稳了身子:“大叔,我背你” “谢谢…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我的命”大叔呼吸很困难。 颜落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模样,猎人自然不认为颜落能背得动他,他根本不抱希望。 哪想颜落却是倔得很,双手利落的一把扯过猎人的双手环住自己脖子,股足了脚力,稳稳的站了起来。 连那堆兔子她也无暇顾及。 背上的人,很重,颜落唯独庆幸的是她耐力不错,这副身子骨,原本的确不足已承受这重量,少也有一百三四十斤。 此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感觉不到重,走出这片森林,是她唯一的信念。 有一只巨大的鳄鱼上了岸,穿过身边的草丛,颜落心突突的跳着,那种必死无疑的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她有这么背?重生没活过一天,又要挂了? “小姑娘,你、放我下来,自己、跑,兴许、还能保命”猎人在她背上干着急,耐何他四肢僵硬得很,连意识都有那么几分模糊,就是从颜落身上翻下来,都相当困难。 眼看那只鳄鱼停在了她前面两米处,鱼尾就摆在她脚步。 颜落腿阵阵发软,却又不敢软,除了这条小径,这里也没有别的路,颜落定了定神,扫眼四周,发现只有这一只跟了上来,其它的好像没有跟来。 一手撑住背上的猎人,另一只潜意识的摸上系在腰间的弓,危险的肃杀之息辗转在鼻尖。 她前世听大哥说过,攻击鳄鱼的眼睛可以给它致命一击,不暇思索,手下飞快的执起弓,箭头发出的瞬间。 体形巨大的鳄鱼灵活一闪,竟没有打中,颜落冷汗层层外冒,外衣都浸湿了。 这只鳄鱼缓缓朝她逼近,就在她以为它要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只见它伸了伸脑袋,朝她跟前嗅了嗅,那咕噜的褐色眼珠幽深得似是能听懂人话一样。 它不会是想要报仇吧?长这么大,颜落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背后的猎人亦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粗喘,颜落眸色四转,她右边,是一个小斜坡,陡峭,亦满是荆棘,如果滚下去,虽会受伤,或许也会有一线生机。 只是没等她动作,就见那只鳄鱼缩了缩脖子,缓缓穿过她身边,又往寒冰湖方向慢慢移了回去。 寒冰湖岸边的鳄鱼,头头相视,有懵懂的茫然之意,随后,在这只巨大鳄鱼的带领下,又缓缓回了湖中。 颜落外衣已湿透,眼睁睁的看着鳄鱼群回了水中,都还是不敢置信。 她竟没有命丧鱼腹。 待湖面平静,确定鳄鱼群没有继续追赶,颜落才软了身子,将猎人放在地上,软坐在泥径上深呼着气。 “太险了…”脸上的汗水豆大如珠,她一边抹着汗,一边庆幸的感慨,也不知道那群生猛异常的鳄鱼为什么会突然撤走。 丝毫没注意到,脸上的汗水被抹去的同时,她脸上刻意抹的泥巴也一并被抹去。 刚死里逃生的猎人,此刻看着她这张脸,却是惊呆了双眼,直愣的眸子里有惊有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大叔,你再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颜落擦了汗,才对猎人道。 “大叔…”看他没反应,颜落还以为他是被吓得没回神,连忙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言儿?”猎人嗓音暗哑,突然唤道。 颜落愣了,是在唤她么? “大叔怎么知道我姓颜?” “你认识我?”她又问。 猎人像是回过神来,茫然的目光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歉意道:“不认识” 随即又问:“你姓颜?” 颜落点点头:“应该是吧” 她有记忆以来就叫颜落,那应该是姓颜没错了,只是这大叔的反应,可真奇怪。 “大叔,先不说这些了,眼看天近暮色,我们还是先出了这森林再说”颜落提醒道。 看着不远处被遗弃的兔子,不过十米之遥,既然鳄鱼群已回了湖中,她还是决定去捡回来,这身子实在太瘦了,不只是余小翠需要营养,她也需要。 ------题外话------ 大家可以猜猜这大叔跟女主的关系 005:来一个撂一个 颜落一路搀扶着猎人走出深林,过问下才知道,原来他叫秦英,是住在村子西角的猎户,这片山沟说起来有些奇异。 四周都是山,猎物却最爱在这片森林出没,所以这山里的珍禽异兽特别多,其它山中虽有,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种,而且还极少。 是以这片森林特种多,却也极其凶险,不只是因为这里有六月天能冻死人的寒冰湖,更因为这里猛兽也多,一般的打猎人根本不敢进去。 听秦英说着,颜落才明白了个大概,这本尊会闯入这片森林,也是因为张妈苛刻,那日她一整天没进食,山匪抛个带毒的烧饼,这傻姑娘饿极,天掉馅饼,不捡起来吃就怪了。 后来身体的异常,山匪突然的出现极调戏,古人在清白这个事上,非常看重,纵使这本尊再不善言语,也明白清白的重要,山匪追赶,在田间的她慌不择路,闯入了森林。 “小姑娘,这里就是我家了,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白水吧”秦英客气道。 颜落望了眼青砖建造的小房子,同样有片片竹篱围绕,门口一株桂树下还种了不少金黄色的蕙兰,左右两侧篱笆内则种了些蔬菜,前世,她最想要的,就是这种惬意生活。 可以看出来,秦英生活水平比起张妈那一家,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大叔,你身体可要紧?”颜落扶他进屋把她搁置在榻上,关心道。 秦英摇摇头:“不碍事,这一路走来,已经恢复不少,我并没有受伤,只是被那湖水冻伤,一会用热水泡泡就好了” 即便是此刻,秦英身上还是冰凉入骨,连她一路搀扶的手,都有着渗入骨子里的凉意。 “冻伤?” “大叔,那寒冰湖的水当真能把人冻死?” 秦英点头:“没错,我也是在猎虎之时,不甚没猎到虎,反而被群攻,慌乱之下滑了脚这才落了水” “我水性本极好,但那水寒冰刺骨,落在里面四肢冻得活动都难,没想一番挣扎,又引来那些怪鱼…” 说到这,秦英还很不好意思:“要不是碰到你,只怕我今日就要命丧鱼腹了” 颜落不可置信,要知道这可是六月天,天气热得很。 最主要的,她那晚也在水里呆了不少时间,并没有感觉多冷,难道是自己身中媚毒的原故。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由了,秦英也没必要对她撒这个谎。 客气道:“大叔,你没事就好,往后若是再去那里打猎,可要注意安” 秦英拖着沉重的步子,到内室箱子里翻出一些银子塞给颜落:“小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银子,你且拿着,权当我一点心意” 颜落眼睛都亮了,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这一袋子起码有三十两,这本尊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而且按古今人同币换算,这三十两,可相当于现代六七千块钱了。 这里比不得现代,物价低得堪比九零年代,按村里人的生活水平,这些银子,足够一大家子人生活两三年了。 想着她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况且那些鳄鱼群是它们自己退走的,她也不过是把大叔搀扶回了家而已,拿人家这么多钱,好像不仗义。 讲真,她是真的很想要的,换作前世,这点钱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今生,这些钱简直就是她的命啊。 这大叔为生存,进那片极恶森林打猎,也不容易,推诿道:“大叔,你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姑娘,这是你应得的,不用客气,要不是你,我命都没了,这些银子自然也没了用处”秦英硬塞她手里。 颜落心砰砰跳,她现在可真是成了她最不屑的人,见钱眼开,为钱心动。 “那个,大叔,这样吧,你若真要感谢,我便拿个二两,其余的你自己留着,我收了钱,也算受了你的感谢之心”颜落从银堆里拿出两小块碎银在手里惦了惦。 见她执着,秦英也不免强,眸子里写满赞赏:“既如此,就随你了,往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行,我定不客气”颜落应下,到门口又弄了些泥糊在脸上。 揣着银子,拎着野兔,颜落心满意足的往山上赶,天色近黑,颜落一路走着,别人家的犬鸣个不停。 各家稀疏的油灯火光随风摇曳,这山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夏日炎炎,一到了傍晚,也清风徐徐,甚是惬意。 家里油灯还没灭,颜落提着兔子进门,刷刷的几道不善的目光直直朝她射来。 抬眸,只见张妈、大牛,还有那在镇上学艺的大姐荷花也赶了回来,坐在桌前个个目光愤然的盯着她,只有余小翠站在最边上,给了她一个紧张又关心的眼神。 “哟,大哥和大姐都回来了”颜落提着兔子,进门进接就想往厨房走。 她肚子这会可是饿得打鼓,她也没指望张妈能给她留吃的,打算自己动手。 荷花怒气冲冲的拦下她:“小贱人,你还有脸回来” “颜落,你长本事了啊,竟然敢对娘动手”大牛也是一脸怒意的质问。 颜落看了荷花一眼,皮肤白晳,五官稍显平凡,但一看也有股小家碧玉之息,若不板着这张嘴脸,还免强能入眼。 “大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颜落冷声提醒道。 荷花翘着鼻子,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哼叽着:“哼…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对我耍脸子,还敢对娘动手,你活腻了是不是?” 颜落转头,定定的盯住荷花那得意的嘴脸,讽刺道:“我就是活腻了,你打算怎么样?” “你…”荷花气得嘴都歪了。 大牛一把扯过荷花的身子:“妹妹,别跟她废话,这种吃里扒外的小贱人,直接打一顿为娘出气,然后赶出家去” “打我?”颜落盯着大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唇角荡起丝丝讽刺的笑意。 “你、你、笑什么笑?”大牛结语吼道。 颜落眸色一冷:“我笑你自不量力” 一个瘦弱的女人,对他说这种话,大牛虽懒,到底是个男人,而他这种男人,最看重的就是这种赖皮的面子。 甩着大掌就想扇上颜落的脸。 余小翠担心的呼喊:“小妹…” 出人意料,如白日里张妈想打她一样,巴掌没落下,反倒大牛那结实肥壮的身体被颜落一个反撂,硬生生的摔倒在地。 ‘砰’一声巨响,动静之大,张妈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哇哇大叫着:“天哪,反了,造反了,大牛,我的大牛啊…” 006:乱成一锅粥 “颜落,你竟敢打大哥,我、我跟你拼命”荷花抄起一张四脚凳就要往颜落身上砸。 余小翠见状,连忙上前去拦着:“妹妹,使不得啊” 她这一只手抱着二豆,一只手挡着荷花,瘦弱的她哪里是荷花的对手,荷花满心怒气冲冲的一把推过余小翠。 母子两直直磕碰到身后饭脚架上,即而又滚摔在地,余小翠连忙将二豆护在怀里。 大至是着了惊吓,二豆此刻号啕大哭得特别厉害,小小的屋子里被满满的哭闹声充斥。 颜落看荷花推倒余小翠,竟半丝也没有关心她母子是否伤着,举着凳着怒气更甚的朝她砸来。 “贱人,小贱人,一切都是你害的,去死吧你”荷花大吼。 颜落眸色一冷,怒从心来,这一家子极品,只准自己欺负人,却受不得半点委屈,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不成。 徒手接过荷花砸下来的凳子,顺手一扯,将凳子往大门边角一摔,另一只手扔掉兔子,掐过荷花的脖子,一步三进,死死的将她抵在墙壁上。 “我害的?” “是谁先对我动手?是谁伤了嫂子和二豆?”颜落讽声质问。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放开…”张妈刚扶起大牛,眼看荷花又被颜落抵死在墙上,呼吸困难的样子,张妈吓得脸都白了。 她是死也没想到啊,这一大家子人,竟然还干不过一个瘦瘦弱弱的颜落,她真恨以前是瞎了眼啊,这小白眼狼看着怯怯懦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今日是抽了什么疯了,竟如此泼辣。 张妈死命的掰颜落的手,眼落冷眼斜过张妈,哼了声松了手。 拍了拍手掌,弯腰拎起地上那一窜兔子。 “我现在肚子饿得很,没功夫跟你们瞎扯,怕死的最好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手下不会客气” 话落,越过他们一行人径自来到后头的厨房,处理起兔子,等香喷喷的兔子肉汤出锅,都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大牛被她那一摔,直接就躺到床上下不来,看样子腰伤得不轻。 荷花也没想到,颜落瘦成皮包骨头,力气竟这么大,气得除了在那吹鼻子瞪眼,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在那里跟张妈二人合计着什么。 清香浓郁,肉质香嫩滑淳,阵阵香味透过后厨飘到前厅,荷花呆在房间里,肚子不自觉就发出阵阵咕噜的响起。 “娘,那小贱人在搞什么?”荷花透过木窗往厨房方向瞄了眼。 “谁知道勾搭上哪个男人弄来的兔子”张妈没好气的哼唧着。 荷花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此话怎讲?” 张妈看了眼外边,连忙去把门关上:“我同你说,今儿一大早,我起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这小贱人,等我把猪食都煮好,她才出现” “我那时以为,她是大清早的出去了,可是现在想想,越发觉得不对” “那小贱人回来的时候,满身肮脏狼狈的,根本不像是刚睡起来的样子,昨日傍晚我让她去村西田里除草,我想着那块田杂草多着,她会回来晚也是正常,现在想想,没准这丫头根本就不曾回来过” 张妈精明的分析着,以往颜落从白天干到黑夜的次数多了去,经常都是她已睡熟那丫头才聂手聂脚的回来,所以她睡之前没看到颜落,也不会多想。 “她不回来能去哪?”荷花惊讶道。 随即又了然:“难怪这小贱人今日这么横,敢情是抱上大腿,不需要我们这尊小庙了” 张妈点头:“依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 “娘,我们要怎么办”荷花问道。 张妈肥硕的身子抖了抖,眼珠在眶里转动着。 “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这小贱人在我们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她那个娘也就当初给了我三百两白银而已,若她真磅上别的男人要离开这个家,怎么也得从那男人那捞上一笔” 荷花闻言都惊呆了:“娘,你是说,那小贱人家里给了你三百两?” “嘘…”线妈连忙堵上荷花的嘴:“要死啊,小声点,这事可不能让那小贱人知道” 荷花贼意徐徐的点点头:“娘,那三百两…都哪里去了?” 张妈横了她一眼:“能哪里去了,不然你以为你娘我一个人拉扯着你和你哥长大,这么容易吗?” “那娘,你现在还剩了多少?”荷花惊讶的问道,随即又欣喜道:“有这么多银子的话,娘,那我将来出嫁,是不是也有点赔嫁?” 三百两白银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就是她身上现在,也才存有不超过半两而已,还是她省吃捡用省下来的。 张妈恼怒的敲了荷花脑袋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看我现在像是有银子的人吗?你也不瞧瞧你那不争气的大哥,成日好吃懒做,就知道败家,我这每天被他逼得都要疯了,哪里来的银子给你赔嫁” 荷花一听,可就不高兴了,搞了半天竟是白高兴一场。 “还不是你把哥惯成这样” 张妈深吸口气:“他是我儿子,不惯他我能惯谁?将来养老我还指望着他呢,难不成还指望你?” 她这一训,荷花就是气,也说不出话来,这是事实。 没有哪个嫁出去的女儿会给母亲养老,她上镇上学手艺,说得好听是学手艺,实则,不过是想借上镇上的机会,多结识一下条件好些的男人而已,她可不想在这穷山沟里呆一辈子。 “娘,那小贱人家到底是什么家世,竟然随手就能甩出三百两”荷花狐疑道。 张妈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当初找上我的是个跟我年纪相当的妇人,只告诉我她名字,说让养着这丫头,也没说什么时候会来接她” “听那人语气里满是嫌恶,那小贱人又长这么丑,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颜家来半个人,我估摸着,那家人,是不会来接了” “若是这样,她要真跟哪个男人混上了,倒不如以我张家的名义嫁出去,我也好捞上笔彩礼” 张妈如意算盘打得响亮,两母女合计着,觉得可行。 颜落将汤分成两碗,给自己盛了碗,还端了一碗给余小翠。 上前敲了敲她房间的门:“嫂子,出来吃些兔肉汤吧,吃好营养跟上,才有精神带二豆” ------题外话------ 有看文的亲们欢迎冒泡! 007:暗自猜测 余小翠哄睡了二豆,悄身走了出来,闻着香喷喷的兔肉汤,惊喜不已。 “小妹,这些都是你猎来的?” 颜落不予置否,笑着说:“偿偿看味道怎么样?” 余小翠端起碗想喝,又看了桌上,见颜落只盛了两碗,犹豫道:“小妹,锅里可还有?” 颜落摇头:“没有,只准备了我们两个人的,这大热天的,做多了不吃完明早就馊了” 余小翠一听,就更纠结了:“那个、要不,把我这碗给婆母吧” 荷花房间里头,张妈正隔着木门听墙角呢,本以为颜落唤了余小翠之后定也会唤她们出去吃,哪想人家根本就没准备她们的份量。 正怒意满腔的,这会听到余小翠的话,自然的迈步出去,打算接过余小翠的碗。 嘴里还夸赞着:“还是小翠你懂事” 不料她手还没碰到碗,就被颜落一筷子敲了过去:“张妈,你想吃麻烦你自己去做,兔子我可以送你一只,这碗是大嫂的,谁也抢不走” 这话,说得及不客气,张妈刚蔫下的怒火瞬间又腾的燃烧了起来。 “小贱人,这里是我家,你吃我的用我的那么多年,我吃你一碗兔肉怎么了?”张妈哼叽着。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难看。 余小翠也阵阵尴尬,她当然也想吃,白日里那只鸡,她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其余荷花跟大牛一回来,就分走了大半,张妈再吃个两碗,她也就吃了一小碗。 晚上几个人吃饭,就两碗蔬菜,大牛和张妈本就胃大,被他两一扫荡,她也就吃到些菜汤,在张家的日子苦不堪言,但她是被发卖到张家的,再苦再难,她也不敢有怨言。 颜落喝下一口汤,抬眼扫了满脸憋得通红的张妈一眼:“吃你的?用你的?” “张妈,我到不知道,原来苛刻如张妈你,也是个心善之辈么?” “自幼开始,你自己的两个孩子吃的是荤腥,穿的是优等棉布,而我,吃的永远都是又臭又硬的馒头,穿的是粗衣麻布…” “自五岁开始,你张家的一切家务,砍柴、洗衣、打扫、做饭、喂猪、田间农活…哪样我没出力……” “到是张妈你和你自己的孩子,你们几个人加起来,干得活可有我一个人多?” “那你可又知道,即便我不在你张家,不论在哪个府邸当个下人,我做尽这些活都是有月钱的,张妈你呢?” “你给了我什么?连温饱尚未能给予,还好意思说我吃你的用你的…” “你脸皮是有多厚?” 颜落不客气的喷着,白日里张妈心虚的眼神,更让她确定,张妈养着她,定然是收了好处的。 “还有,当年你收了我家里人多少好处我不知道,但是,这事背后的真相,总有一日我会找出来,你确定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心安理得的面对我?” 一向彪悍的张妈被她说得那是一愣一愣的,就是余小翠也没想到,这看似怯弱的小妹,嘴皮功夫如此了得。 荷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气急道:“颜落,你别在这里做白日梦了” “你家里人…呵,你家里要是把你当个人,早就把你从这山沟里接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都没见半个人影” “我告诉你,别以为磅了个男人就了不起,这些年你吃住在张家,就算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你也别得意…想从这个家里嫁出去,没个十两银子当彩礼门都没有” 荷花斜着眼,心高气傲的说着。 余小翠都听愣了,着急着:“荷花妹妹,事关小妹清白,这话可不能乱说” 荷花的话,却让颜落明白了这两母女打的是什么主意,难怪先前在房间里叽歪了半天都没动静,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自己一介弱女子,平白无故弄来兔子,以张妈两母女八婆的性子,会这么想实在太正常不过。 她只觉得讽刺,想到这本尊饿极之下,捡到那张饼。 从而导致她重生了,却失了两世遗留的清白,想到这事,颜落心底莫名就升起一股怒火。 比起命来,清白固然不那么重要,但并不代表,她就不在乎清白这个东西。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张妈…要不是她的苛刻,害这本尊一整天没吃饭,还做那么多累活,她这不至于到地上去捡那张饼… 挑眼望了荷花一眼:“大姐说的,是哪个男人?” “呵…我竟不知道,貌丑如我,竟也有男人惦记” “大姐是听哪个男人说的,还是亲眼瞧见的,说得这般似模似样,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就算是无中生有的事,只怕我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小翠紧张道:“是啊荷花妹妹,你是听谁说的” 这一质问,直接让荷花憋红了脸:“你、你要不是磅上哪个男人,哪里弄来那么多兔子?” 颜落讽笑:“呵…我当是个什么事呢,怎么?你大哥那个废物做不到的事,还不准我来做?” “原本我还想好心送你们一只兔子开开荤,现在,我却是不想送了,明日我便托人拿到市集上去卖了,也好换几文银钱来花” 余小翠也解释道:“荷花妹妹,这事,你可真是冤枉小妹了,我今日亲眼瞧见她做了猎物的武器,这些可都是小妹亲自猎回来的呢” 荷花不当回事的翻了翻白眼:“切,诓谁呢” 打死她也不相信,颜落会打猎。 颜落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这母女两要是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去乱散播谣言,她不介意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拉了把余小翠:“嫂子,别理她们,快把这些吃了早点歇息去吧” 余小翠有些别扭,她不曾忤逆过张妈,这碗兔肉,此刻落在她面前,倒像是烫手山芋,想吃,又不敢吃。 生怯的望了张妈一眼,又瞥了瞥颜落,见颜落若无其事的吃着。 也愣生生的坐了下来,小口小口的吃着,汤味绸浓味道极好,打怀孕以来,除了偶尔吃到几个鸡蛋,荤菜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奢侈的东西。 张妈与荷花在一边呆着,气得不行。 008:一场误会 但今日的颜落,着实邪门,不好惹,一家子人都没敌过颜落,自然也不会再找没趣。 与荷花一起甩着门就进了房,夜间,颜落躺在窄小的榻上,明明身子疲惫至极,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已经接受了重生这个事实,但一静下来,脑子里却是乱轰轰的,隔壁,偶尔还传来大牛吃痛的抱怨声以及二豆的哭闹声。 梦里,那脏乱不堪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疯狂的气息如塌天而来的雪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须臾,又好像置身雪中,那被缕缕被掠夺的空气让她窒息。 依稀,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空灵般袭来:“夜灵…” “夜灵,你在哪” “夜灵…你回答我” “你在哪?到底在哪?”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不等等我,十分钟…哪怕十分钟…” “夜灵,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 …… 清磁的男音在耳边飘荡,男音言间的痛楚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整个头沉甸甸的,明明晕得很,又透着几分清醒。 好熟悉的嗓音,久远的记忆,让她一时忆不起是谁。 张口想问,却发现喉咙里吐不了半个字,直到张妈那破锣的雄音彪起,颜落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死丫头,别以为自己磅上个男人就当自己是个贵妇了,睡到日上三杆还不起,是等着我来伺候你吗?”张妈在外头踢着门。 炎炎夏日,午日时间点,颜落身上的素色青衣都汗湿了大片。 梦镜里那人的情绪,还影响着她的心情,眉心痛得拧成一团。 那道声音…竟然是陌离,她藏在心里的白月光,那个优秀到让她这个天之骄女都只能仰视的男人。 果然,她是中那人毒太深,连魂穿远古,也还能梦到他,虽然那声‘我爱你’压根不会从那人口中说出。 但此刻,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亦有一丝苦涩。 起身拉开门栓,瞥了张妈一眼,冷笑道:“看来,昨日伤得不重” 冷冷的凉薄让张妈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端起边上一箩筐衣服往她面前掷:“赶紧去河里把衣服洗了” 颜落不耐烦的看了筐里的衣服一眼,都是这一大家子的。 “张妈,你指使我做这做那,是打算给我工钱么?若是给,我做一下也无防,若是不给” “那么很抱歉,往后你和你儿子自个儿的那些杂活,麻烦你自己动手” 给了张妈一个冷然的眼神,便打水去洗漱,并不理会张妈的指使,张妈那个气啊。 昨天颜落虽嚣张,至少让她做的事她还是做了,今日是连使唤都使唤不动了么。 这怎么行?使唤不动她,往后这家里的活谁来做。 “颜落,你别在这里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们母子几个敌不过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干的那些龌龊事若是被村里人知道,别说我张家容不下你,就是这白水村,更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张妈吓唬着她。 颜落斜了她一眼:“张妈,你到是说说看,我做什么龌龊事了?” “哼”张妈一声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回来的那些兔子是怎么得来的,说吧,那男人是谁?” “是李家的三狗,还是赵家的大壮,我告诉你,你在我张家长大,我不管你嫁给谁,那总要给一笔彩礼我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颜落挑眉,什么三狗大壮,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些个人,但这本尊永远都是远远的看着,还是低着头的那种,完就没有任何交集。 瞧张妈那得瑟的算盘打得铛铛响,颜都都有些不好意思打破她的美梦。 无力的冷笑了声便到后院去打水洗漱,这张脸,总用泥水糊着也不是个事,她一向受不了脏,但这张脸若突然曝露在众人眼下,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只怕会引起一翻风波。 现在身上有二两银子,得找机会去镇上弄点胭脂水粉类的东西来,这样就不用糊泥巴了。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张妈又跟着进来,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 明明昨日已经说得很清楚,那些野兔都是她自己猎来的。 锅里,仅剩一个馒头,颜落拿过塞下肚,剩的那几只兔子,竟也没了踪影。 她也懒得计较,不再理会张妈无理的纠缠,抄起竹弓就出了门,直到人走远,身后还传来张妈叽叽歪歪的闹声。 今日本不想去那片森林的,但听秦英说,其它山头,连野兔都稀少。 她其实也怕会再次遇上那些鳄鱼,又想着,不深入,在边上稍微猎一下就好了,昨日一路走过,浅林边上也是有的。 箭头虽是竹子的,却削得尖厉,她眼水一向准,不出一个时辰,已经猎到四五只。 小径左侧,那团团青茸草后,黑毛一闪,颜落对准目标放手一射。 意外的,箭头没落到小物种身上。 “何人胆敢伤我墨灵” 沙哑的男音清冷如地狱修罗,让人不自觉身子一颤。 眼前,凭空出现一人,只见他俯身,伸手轻托起那纯黑色的小物种,捧在手心像是呵护珍宝一样,银面下的双眼满是温柔。 而她射出的箭头,正稳当的落在他另一只手里,指骨一扬,尖利的箭头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碎沫,随风消散在林中。 转眸对上颜落时,那温柔如斯的目光瞬间跌宕如冬月寒冰,仅仅一个眼神,没由的让人窒息。 气场太过强势清冷,一向镇静的颜落也紧张到不自觉咽下口口水。 不敢想象,刚才捏在他手里的若不是箭头,而是她,此刻她是否已经被挫骨扬灰。 “那个,小人不知,这兔子竟是有主的,误会…一场误会”颜落讪讪的说着,脚下步子已经开始往后退。 眼前的人,一袭红衣倾长,身影拓跋,瀑布般的长发高高冠起,一半垂在后背,一阵清风拂过,发丝衣角卷帘而飘,扬起丝丝涟漪,银色的面具落在脸上,让人看不清面容,光看这出众的气质,便也能让人浮想纷纷,这人面具下,定也是张倾国倾城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颜落近乎都看痴了,真想拿下那人脸上的面具,一睹他真容。 但此刻,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这人美则美已,周身散发的气息更让人觉得恐怖。 009:它是灵狐 “猎人?”他张口,言语里写满狐疑。 银光闪耀的面具下,凉凉的眼神似是在打量她,这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 这会除了装傻充愣,也没别的办法,连忙点头:“是,小人是这村子里的猎户,以打猎为生,适才险些伤了大侠的兔子,着实愧疚” 红色身影步步朝她逼近,连同那寒冷的气息一并袭来,颜落呼吸都凝到了极点。 “那、那个,大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吧” “况、况且,我也没伤着你的兔子啊” 事实就是,这人不接住箭头,这兔子百分百死了。 那人沉默,步子落在她三步之遥,近距离的寒意更让她紧张的难以呼吸。 完了,不会逃过媚毒,逃过鳄鱼之腹,又要命丧此人之手吧…天,她只不过想活个命,怎么就那么难? “谁跟你说它是兔子?” “啊?”颜落从紧张中回过神来,没想到这气息堪比罗刹的人竟会说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它是灵狐”那人又开口。 颜落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那娇小的物种,此刻正温顺的落在他怀里,果然长着一双狐狸眼,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只是这个子,小得跟兔子一样,也难怪她会认错。 不过,这有必要跟她解释吗? “往后,别再涉足这片森林” 颜落回神的时候,那人已没了身影,如同他来时一样,只留下冷然的清音在风中吹流荡。 颜落深呼口气,气场这个东西,说重要不重要,要说她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惯了,气场也是不弱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秒得连渣都不剩。 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跟妖怪一样,大口的喘着粗气,脑门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层,拎上猎物连忙走出林边。 西角不远处,就是秦英的家了,颜落有些疑问,迈步走了过去。 秦英见她到来,有些意外,看到她手上的兔子,便也了然,又甚是担心:“丫头,你又去那里打猎了?” 颜落点头:“不是你说,只有这片森林才有猎物嘛” 秦英将她迎了进去,给她倒了杯水。 “秦叔,你身体感觉可好些了”颜落关心道。 秦英点点头:“无碍,今日休养一天差不多了,倒是你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没有功夫磅身,以后还是不要去那片森林,太危险” 颜落笑了笑,她也不想啊,可她必须要好好补补,这副身子皮包骨头的,不养好只怕也会是个短命鬼。 “秦叔,我来是想问你,从咱村子去镇上,约莫要多长时间,距离远不远?可有马车租?” 秦英凝眉:“你没去过?” 颜落点头:“没有” 秦英是相当惊讶的,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镇上的人,也算活久见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一个会打猎的姑娘,却没去过市集,这说出来,怕都没人相信。 秦英还是很耐心的告诉她了。 离这最近的镇子是白源镇,大约十几里路程,步行的话,至少要三个时辰,马车会快些,不到一个时辰就可。 只是这白水村其偏僻,村里也没什么富人,出行最多也就是拉货的牛车,根本不会有马车,而白水村有牛车的人家,他们是生意人,送货的,运货尚且不够放,哪里还坐得下人。 010:魔头宫主 秦英却道:“丫头你可会骑马?” 颜落点点头,又摇头,疑虑道:“应该会…也可能不会” “这样,我后院有匹马,你去试试”秦英好意道。 颜落眼睛都亮了,又有些犹豫:“还是不了,这样吧秦叔,你啥时候上镇上,能否稍我一程” 前世她去过马场,但那些都是经过驯服的马,而且又是在马场极小的范围内骑,装备齐,还有工作人员时刻照看,不会有危险。 要是在这条泥径小路上骑,她不敢肯定能否胜任,这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命的。 秦英有些疑虑:“倒不是我小气,只是丫头,虽然你我年纪相差甚大,我对你亦不会有什么非份之想,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同骑一马,这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呃…”秦落失笑:“是我考虑不周” “那秦叔,能否教我一些骑马的技巧”她是真的想去一趟镇上,总得去看看市场行情,她想做些小生意。 这个秦英倒是很客气的应下,这四周空旷,其他人家离秦英家至少有上千米的距离,只因为他家靠这片森林太近,一般人家根本不敢住此地,这也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练习场所。 一整日下来,连带午饭,颜落都是在秦英家解决的,因前世也骑过马,这学起来也相当得心应手。 到日落的时候,她也掌握七八分。 “丫头,你天赋不错”秦英夸赞。 “哪里,不过是心急想去镇上多用了几分心而已,只是今日实在是太麻烦你了”颜落家气道。 “我的命还是你捡回来的,不客气”秦英看着严肃的脸,说话却很温和。颜落道过谢后打算离开,突然想到那凭空出现的男人,又停下脚步问着身后的秦英。 “对了秦叔,你往常去那森林里打猎的时候,可曾见过一个红衣男子?”她指了指身后的森林。 秦英狐疑:“什么红衣男子?” 颜落想着那人的模样,比划了一下:“就是,身着红衣,大概这么高,手里抱着一只兔子大小般的黑色灵狐,面上还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秦英听着,眉宇间神色逐渐浓重,似是有不可置信之色。 “你见过这个男人?” 颜落点点头:“上午那会我差点误伤他的灵狐” “什么?”秦英震惊不已,又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那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颜落摇头:“秦叔你知道这个人?” 见她完好无损,秦英松了口气:“据你的描述,这人应该是那月影宫宫主陌幽离,传言他手段残辣狠毒,瑕疵必报,杀人不见血,江湖上几乎无人敢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又怎么会误伤他的灵狐”秦英不解,惹毛了那人,还能活命的,实在少之又少。 却又极期庆幸:“还好,还好他没对你动手” 颜落被他说得一头雾水,那人周身散发的那股子阴寒之息却实另人胆寒,在秦英的解释下她才知道。 原来曾经有人试图动那人的灵狐,结果那人当场被杀,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更传言,那人整日带着张面具,是因为面具下那张极其丑陋的脸。 颜落缩了缩脖子,她该庆幸此刻她的脖子还在脑子上挂着么。 “丫头,千万记住,以后再也别进那片森林”秦英谨慎的叮嘱着。 011:提亲人上门 颜落应声,看来,这片森林诱惑虽大,却也是不能再去了,万一再碰上那个陌幽离,她未必会像这一次那么幸运。 虽然她也不知道陌幽离看着煞气满满,为何又突然放过她。 可这穷山沟里,若连猎都不能打,还能干嘛? 颜落更加坚定了要去往镇上的决心,回到家的时候,张妈板着张脸,没给她半个好眼色,她也不介意。 看到她手中的兔子时,张妈眉色才欢喜了些,连忙从她手中接过兔子,到厨房烹饪去了,竟也没使唤她做这做那。 直到余小翠从后厨提着满满的两桶猪食出来,那满身的疲惫,背上还背着号啕大哭的二豆。 颜落才明白,原来张妈这是把自己没干的活,都丢到这个瘦弱的媳妇身上了。 “嫂子,我来吧”颜落连忙人他手中接过重重的馊桶。 余小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完丢给她,而是和她一起并往猪圈。 “小妹…”余小翠一边喂着猪,欲言又止。 颜落回眸,扬着泥泞兮兮的小脸看着同样清瘦的余小翠:“怎么了?” 余小翠望了望身后那破旧的小竹门,连忙上前去掩了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今天李家的三狗来了” 颜落挑眉,等她下文。 “据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颜落狐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张妈白日里那些话,精明的眸子微眯,闪现丝丝危险的光芒。 “对象是你”余小翠咬着唇,有些不忍心告诉她。 “呵…”颜落讽刺一笑:“张妈同意了?” 余小翠眸光闪烁,缓缓点头。 颜落也不气,张妈那人见钱眼开,若李三狗给了好处,她能不同意就怪了。 只是她不理解,那李三狗是何许人也,自己顶着这张脸,他还愿意娶,到底是他眼光独特?还是脑子有问题? 不等她说话,余小翠又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掏出半块碎银子塞到她手中。 “小妹,你离开这里吧,我这有半两银子,是我这两年暗地里省下来的,李家,你是绝对不能嫁的” “那李三狗脑子缺根筋,力大如牛,连他亲娘他都能下手打,所以这方圆十里的姑娘,没谁愿意踏入李家,连媒婆都不愿意给他说亲” “你若嫁过去,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倒不如,趁这事八字还没定下,早点离开,你脸上虽有块胎记,但五官也算秀气,再不济就算嫁个丑的,只要人实诚,也比这种打人的男人要好” 听了余小翠的话,她疑惑也算解开了。 只是李三狗家为什么会突然来说亲,不用想也知道这当中,定有张妈的使计。 难怪今日回来感觉张妈如此不对劲,是打算把自己卖了,然后还要替她数钱么,简直是做梦。 不过余小翠这个瘦弱的女人,真是一次次让她这内心坚强的人感动。 前世,她的亲戚朋友,一个个在她面前除了钱还是钱,更甚至做了好人还受诽腹,认为她是应该的。 张家有多穷她知道,余小翠自己尚且温饱不足,还愿意给自己半两银子,这份情…她收下了,放在心底。 “嫂子,我自有算计,你且放心好了,这银子既是你省下来的,便好生收着,别叫张妈知道又给收刮了去”颜落推诿着。 012:半夜闯闺阁 余小翠是真心疼这个懂事的妹子。 “小妹,你就别客气了,一个女人,若没嫁对人,几乎这一辈子都毁了” “我当初是迫于无耐,才沦落到被发卖的地步,嫁进张家,本非我愿,可你是自由身,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颜落二话不说,拿起银子又塞回余小翠怀里:“嫂子,放心好了,我的人生我做主,还轮不到旁人还说三道四,张妈既那么想跟李家结亲,我定会如了她的愿” 她这话说得凌模两可,余小翠都听糊涂了。 颜落内心却有了计较,这个张妈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在打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还当她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只会闷头做事的小丫头么,简直可笑。 大至是她带回了兔子,也或许是张妈收了李家好处,总之,今日的晚饭比平日里丰盛得多,颜落吃得很饱。 入夜,睡得也特别香。 迷糊间,总感觉脖颈处痒痒的。 伸手一摸,才发现脖子这毛茸茸的一团,软软的触感让颜落的瞌睡瞬间清醒了几分,她以为是老鼠。 下意识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一蹦跶,颜落又是一个心惊肉跳。 她仓促的身子竟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这小小的杂物间,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她竟然不知道… 毛骨悚然的惊恐感瞬间袭上心头,没点油灯,月色散发的银白透过小小的窗口映在墙上,她依旧看不清对方面容。 你是谁?她刚想开口。 嘴巴莫名就被一只清冷的大手堵住,轻音凉凉入耳:“想活命就别叫…” 这人的气场,好熟悉…眼前不自觉浮现白日里那衣角飘飘的妖红潋滟。 颜落点头,示意他先放开。 果然,呼吸一畅,颜落谨慎的缩了缩身子,刚想问来者何意。 对方却先她一步开口:“你是谁?” 颜落挑眉,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这话不应该是她问的吗? 这间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颜落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起身故作如侧,打开大门往外走了出去。 那人轻飘飘的步泛跟在身后,如鬼魅般,一言不发。 直到离木屋有一段距离,颜落才停下脚步对上他那银光闪烁的面具。 果然是他,颜落眉色冷了几分,虽然内心真的很害怕这人节骨一扬,就把她捏为灰烬。 “阁下大半夜的潜入女子闺阁,就只为问我是谁?” “非也”对方否认。 颜落挑眉:“那是何故?” 对方突然凑近了她几分,那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白光,越凑近她越显得冰凉刺骨。 他就这么一点点靠近,距离她鼻尖不过一指之遥。 突然,又见他深吸口气,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面具下看不清她脸色,但周遭的气息,却越发的寒冷,冷到她不自觉打着寒颤。 “凤言是你什么人?”他突然问道。 颜落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哪个凤言?” “你不认识?”他好似很诧异,凉凉的目光里又像是有疑惑。 这一袭红衣在这夜色如鬼魅般,若是远看着,定要吓死人。 ------题外话------ 他为什么会闯入呢? 陌幽离说:“这是个坑!” 013:熟悉的气息 “我应该认识吗?”颜落不解,这本尊除了张家几个人,连这白水村的村民都不认识半个,哪里能认识什么凤言。 对方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焉红如血色的衣袍随风飞扬,一度蹭到她腰间。 颜落暗自诽腹,一件袍子做这么大摆,也不闲浪费布,虽然挺好看的,但对于她现在连温饱都难解决的人来说,可就相当奢侈了。 他没再说话,如白天那般,蓦然又凭空消失在她视线,只余下阵阵阴风拂过她纤瘦的身子和脸。 颜落满心郁闷,好好的睡个觉,半夜还被吓一跳,想想就觉得憋屈,尼玛,会武功了不起啊。 气急之下,对着黑暗中一声大吼:“喂,下次能不能别三更半夜的出来吓人,吓坏了你赔得起么…” 想到秦英说这人面具下是一张比鬼还丑的脸,颜落看着周遭暗压压的空气,不自觉抖落几层鸡皮疙瘩,暗幸那人是戴了面具的。 否则这大半夜的在这山沟,四周都是山已经够吓人了,再对上一张不忍直视的脸,她岂不是要被吓疯。 “呵…自以为是…” 空气中,轻飘飘的嗓音传来,言语里的蔑视显而易见。 颜落望眼四周,并没有人,鸡皮疙瘩不自觉抖了一层又一层。 内心愤愤不已,我擦…到底谁在自以为是,不过,她一相识实务,在没这个能力之前,去跟这人叫板,找死的事,她可不会干。 连忙又扯开了笑脸:“哈,大侠,你还没走呢…” “那个,夜深露重,您好走不送” 丢下这句话,颜落连忙踩着被鬼追的步伐一路逃窜回了木屋,直到回了房,心都还是砰砰的跳着。 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就跟个幽魂一样,有那么一瞬,她都担心一回到房这人又纹丝不动的坐回在这里。 把门栓死一遍又一遍,颜落又爬上积木城堆的高台,把窗给堵死了,她才安心入睡。 田间悠长的小径上,陌幽离看着那座肖小的木屋,轻手抚着怀里黑色的小灵狐,面具下明眸微眯,透着丝丝危险又狐疑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为何墨灵如此亲近你?身上的气息为何又如此熟悉?” 次日清早,颜落天刚亮,就去了秦英家,问他借来了那高大的褐色俊马。 为方便行事,她还特意把头挽成男子发鬓,反正这身子一马平川的,瘦得可怜,这脸也是清瘦到没有半点血色,加上泥巴,相信也没人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白源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繁华,或许是她习惯了现代的闹。 白源镇街道,也跟山沟里的民房差不多大小,不过都是下半截以青砖建造,上半身则是实木穿插,几条巷子穿梭而过,最高的房子不过两层楼,还是木质的。 看来,现代那鬼斧神工的建筑水平,在这里并没有被开发,水泥这个东西,更是连妄想都奢侈。 街道亦是灰尘四起的泥路,不下雨还好,一下雨,怕是也不好走,道路两侧除了一些铺面,还有一些小贩在挑着篮子在贩卖一些菜和小物件。 她目光如炬,一直在观察着小镇的经济动向,什么生意好做,什么生意不好做,亦或者,什么东西稀缺… 前世,她管理着母亲留下的地产公司,还有家电产品。 突然发现,她的才能,在这个时代,有些一无是处,这个没有水泥,没有电的地方,她能往哪里发展? 一时间,她有些迷茫。 直到路过一片清水河边,一群仆妇不厌其烦的清洗着脏衣脏被,一遍又一遍在水中过滤,她甚是怀念那一键启动烘干的洗衣机。 突然脑子一亮,她不止管理能力强,动手能力也是不弱的,没有自动的,至少可以折腾个不那么费劲的。 靠山吃山,山上原材料到处都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题外话------ 关于洗衣机这个梗,电视里演过,其它小说里定然也出现过,但本文主线,定然与其它的不一样,颜落只是利用这个踏板捞一笔银子而已,当然也有更重要的提示,后文会写。 014:吃相难看被驱逐 想通一些事,颜落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副身子在张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唯一的荤腥还是自己猎来的那几只兔子,这会美食摊上那些散发着阵阵香味的食物,让她食欲大开。 颜落在街角的口碑最好的摊位坐下,烤羊肉这个东西,她前世最喜欢了,所有高脂的食物里,唯羊肉她经常吃。 光闻着,就让人流连忘返,只可惜,味终究比现代那些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 颜落狼吞虎咽的,抓着羊骨剔着肉吃得正香,忽然身侧桌上一位年轻的公子满脸戾气的走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道。 “你、不许吃了” 颜落抬眸,眼前的男子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墨色衣着布料优质,跟她身上这种一比明显就高了几个档次,此刻正对自己发难。 “你在跟我说话?”颜落指了指自己。 男子蔑视的斜着她:“说的就是你,我家公子说了,你吃相难看,看着恶心” ‘擦…’颜落哔了一波狗,‘我吃相难不难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这才转眼挑向一侧桌上端坐着的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袭湛蓝锦袍光滑如丝,一看就是上等面料,面如玉冠发如墨,看着很优雅的一个男人。 而他对面坐着的女子,绯衣枭枭,肤如凝脂嫩如雪,美目盼兮灼灼生华,满头青丝一半绾起精致的发鬓,一半如瀑布般垂在身后,讲真,这张脸比起现代那些没有辨识度的网红脸,看上去简直不能再美。 不过,再好的眼缘,都被眼前这咄咄逼人的男子给打破了,这人应该是那两人的随从。 “去告诉你家公子,不喜欢看就呆在府里别出门,出了门就别把这里当成他家,以为天下人都要顺着他么,凭什么?”颜落闹心。 好不容易来趟镇上,好不容易吃顿羊肉她容易嘛她,竟然也能碰上这等极品之事。 “你个无理刁民,强词夺理”男子大至是没想到,颜落这穿着朴素的小村民竟然也敢跟她们这些富人叫板。 这会真是气得不行:“我家公子让你滚,你就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颜落咬下一口羊肉,冷冷的盯着她:“这位公子,你是苍蝇吗?我吃个饭你一直在这里叽叽嗡嗡是想闹哪样?” “你…”墨衣男子脸色都变了,抽着手中的刀子就想杀人的模样。 颜落故作惊吓,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天,莫名其妙的赶人在先不说,这是还想要杀人吗?” 颜落说话嗓门很大,刻意提高了音量:“真没看出来,有些人衣冠楚楚,看着人模狗样的,行径却如此下作” 这周遭吃东西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像那一男一女那种看上去金贵的人,根本就没有,白源镇经济不富裕,也不是什么通关要道,平凡得很。 这两位虽然没点名道姓的骂他们,但因为吃相不如他们意就随意赶人,也着实是欺人太甚。 加上颜落瘦弱的身子,穿着朴素,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反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是啊,我等虽是平凡百姓,但也是人生父母养,这位公子,看不惯你可以闭眼不看,又或者干脆别坐在这,这么平白无故的赶人,当这摊子是你开的吗?” “权且当是你开的,做生意也没有赶人的道理啊,这位小公子又不是不给钱”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 百姓们的起哄,让那一男一女瞬间变了脸,起身叫板的墨衣随从更是紧张到不行,这种事他经常干,也没哪次像现在这么棘手。 杵在那里一愣一愣的,脸色好不精彩。 ------题外话------ 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冒泡~ 015:长相妖孽的傻子 “宋平,快回来,我说了不打紧的”忽然一道宛如鹦哥的嗓音响起。 柔柔作作的嗓音听着很是悦耳,她一开口,众人也明白过来,感情那位蓝衣公子,也是心疼这位姑娘。 虽然用错了方式,但比起那种蛮横跋扈的行径来说,此刻又觉得可以理解。 另一边桌上的一位中年大叔对蓝衣男子开口:“这位公子,你瞧这位姑娘多懂事,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你这么斤斤计较,反而失了男子该有的气概,得不偿失” 眼瞧着自家公子被怼,那个叫宋平的随从又开始炸毛了,横眼对上这位说话的大叔:“大胆刁民,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竟敢这么和公子说话” 大叔有些气郁:“既便是当今帝王,凡事也得讲个理吧” “对啊,就是,就是…”不少人附和,颜落见矛头没往自己身上指。 赶紧吃完东西付过钱打算闪人,这身子实在太瘦了,万一这人事后报复,她可就得不偿失。 只是她刚打算溜,身子突然就被那宋平拎了起来,真就是拎的那种:“得罪了我家公子,你还想走?” 颜落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脖子被衣缘卡得难受,感觉要窒息:“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百姓们见宋平不讲理,来横的,而他的主子却选择默认,众人就是心疼颜落,也没人敢对这宋平动手。 他身上配了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要说逞逞口舌之快还可以,来真的,他们当然也是不想死,个个缩着头不再言语,更有的人弃了吃食直接离开。 颜落心那个寒啊,但也怨不得人家,换她或许也会这么做吧,只是没料到,在这莫虚有的时空,竟然会武功的人这么多。 要怪就怪这身子太弱,碰到会武的,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喂,要打要杀,你先放我下来”颜落挣扎着,脖子卡得难受。 纤瘦的身子被宋平往地上一掷,颜落感觉骨头都散了,对那一男一女的恨更是要多深有多深。 娘蛋,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简直莫名其妙。 她发誓,有朝一日自己能强大起来,一定不叫这男人好过。 忽然,烟尘四起,一辆金色马车缓缓的落在摊边,这马车实在太过于吸睛,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颜落忽略了身上的疼痛,下意识的看了眼,只见车帘被掀开。 一抹月色身影弯身下车,笑意徐徐的直奔那一男一女。 待看清那人的脸,颜落是惊得连疼痛都无知觉,这是怎样一张脸… 要说先前看那女子她觉得漂亮,可看到这名男子,她却是被惊艳到了,美,实在是太美了… 不、应该说帅,帅气又不失娇柔的那种,细看,不怎么出众的五官,搭配在一张脸上,却是格外迷人,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一频一笑都似能夺人心魄,让人不自觉臣服在这盛世美颜之下。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一双单眼皮还能帅得如此别致,那白晰的肌肤,嫩得吹弹可破,满头墨发高高束起,一半置于身后,精致的五官菱角分明,修长的身姿宛若画中仙。 身为一个女人,颜落内心嫉妒值都高达一万点,纵使在现代见惯了小鲜肉的她,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上帝实在太不公平了,把一个男人生得这般好看,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只是,不多久,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玉儿妹妹,你怎可将我一人丢在京城,同别人出来游山玩水呢”白衣男子有些怨言的对那绯衣女子说道。 但随即又笑了:“好在我这纯金打造的马车跑得可快,这不,已经追上你了” 他一直在笑,笑着笑着,竟还流出了口水。 颜落无法想象,这么好看一张脸,痴痴憨憨的流口水,笑得跟个花痴一样,而且说话的样子,还很…弱智…,对,就是弱智,准确的说,是傻。 他想上前挽那绯衣女子的手,却被绯衣女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脸上还有隐隐的嫌弃之色。 “我来接庶妹回府,王、尘公子你跟来做甚” 身着湛蓝锦袍的男子亦轻蔑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我陪玉儿来接我未婚妻,尘公子瞎凑什么热闹…” 他两人的奚落,白衣公子好像并不在乎,依旧痴痴的憨笑着,满眼花痴的盯着那绯衣女子。 “我当然来是陪我家玉儿”话落,嘴角一抹口水又啪嗒的流了下来。 …… 这几人之间有什么故事颜落无从遐想,她是在遗憾,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就是个傻子呢?好可惜啊,可惜,真是暴殄天物。 016:人工化洗衣机 趁他们几人纠缠的功夫档,颜落拾起包袱赶紧开溜,悄身落到房子后的马厩牵上马飞奔而去。 这一折腾下来,颜落回到山里的时候天色都近落幕,身上的银子还剩了点,也不多了。 除了给自己买了些许必用品,还给余小翠扯了三米颜色亮丽的紫色布料,给她自己缝衣服的。 于她而言,身上这点银子,买成衣着实贵了些。 拿回家的时候,余小翠直乐得合不扰嘴,张妈见颜落竟然藏了私房钱,而且还没给她买任何东西,气得嘴都歪了。 想到自己在李三狗那好歹捞了些好处,心下这才又平静了点。 次日,颜落便开始琢磨着制作那半自动洗衣器。 首先,要有一个实木圆桶,然后还得造个镂空的圆桶,再装上旋转随重的轴承,这里没有电,只得手动。 一整个上午,颜落都拿着根竹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尺寸什么的都理得一清二楚。 余小翠从地里回来,看到颜落将整个院子写画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她看不懂,但却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画得井条有序,那些字也端正得很。 “小妹,你何时会写字了?”她错愕不已。 颜落看着地上的样图,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将所有尺寸零件背熟在心底,而后又用脚将痕迹都抹了去,回应道。 “我从小就会一点,只是无用武之地而已” “嫂子,张妈又把所有杂事都丢给你了?”颜落问道。 这张妈一大早就出门了,但却不是去田里,也不是去地里,估摸着是在别家唠嗑去了,而大牛,就更别提了,没受伤的时候就整日在外头游荡。 这会受了伤,更是连饭都要端到床上才不闹,荷花又回到镇上去了,应该说即便荷花在家,也不会帮半点忙。 对此,余小翠是非常无耐的,颜落摇头,对这一家子,她是无语的。 现在只希望自己能研究成功,更希望这个东西能卖出个好价钱,她是半点不想在张家呆着,更希望有朝一日,能帮上余小翠母子一把。 “嫂子,你先带二豆去歇歇吧,饭我来做”颜落看余小翠背着二豆,满头汗水。 二豆才不到两个月,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天天跟着到田地里去,没有同龄孩子的奶香白晰,小小的脸蛋被晒得粗糙无比。 厨房里,她猎回来的猎物早已没了踪影。 颜落气得都想骂娘,这个张妈也太过份了,她猎回来,就是希望一家子能吃得好点,她倒好,转眼就拿出去换银子。 看着那一堆干扁的黄豆和青瓜,颜落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边煮着饭,一边到旁边的鸡笼里抓出一只鸡,毫不犹豫便杀了。 张妈回来的时候,饭已做好,闻到桌上香喷喷的肉味,还在得瑟,觉得这门亲结得真好,颜落这小贱人长得虽丑,好歹捞到些好处。 晚上,数着鸡的数量时,那粗狂的嗓音瞬间就暴走。 颜落还在后院削着实木棍,张妈怒气腾腾的冲了过去:“小贱人,你说,中午那只鸡是哪里来的?” “你拿走我整整十只兔子,我杀你一只鸡怎么了?我没问你要银子你该感到庆幸才是,你怒什么?”颜落不轻不重的回应,并不理会张妈的怒火喷发。 手下动作依旧平缓,拿着削好的木棍,对上她打了半天的孔,然后用粗竹木穿上,安插得稳稳当当。 张妈被怼得,瞬间说不出话来,心里那个气啊。 只希望早日把这个丧门星嫁出去,偏偏李妈迷信,一定要挑个好日子,这离她两定下的日子还有十多天呢。 “颜落,我警告你,以后我张家的东西,你不许再碰半分”张妈吼着。 颜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行,把卖免子得来的银子还我,我就不碰” 进了张妈口袋的东西想要吐出来,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这还是银子,张妈气急,身上的肥肉抖了几抖:“休想…” 张妈憋着口气就差没憋出内伤,心想着等把这个丧门星嫁出去就好了。 三日后的清晨,余小翠刚要把一家人的衣服拿到河里去洗。 颜落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到后院的水井边,指了指那硕大的木桶:“嫂子,把衣服放到里面试试” 余小翠笑了:“小妹,我这是要拿去洗的,放到这里作甚” 颜落知道,余小翠定然从来不曾见过这些东西,以为她折腾这么多天,就是做了个木桶罢了。 从余小翠手里抢过衣服,一件一件的往里放,然后再放了二三十颗干皂荚,往桶里添满水,插上轴承像磨豆腐一样伸手一圈圈的转动起来。 “小妹…这是在干嘛?”余小翠都看呆了。 颜落这几日不中性情大变,连行径也与众不同,有些举动,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会你就知道了”颜落卖了个关子。 轻轻松松的转了不出几分钟,颜落就打开桶,拿起里边的衣服瞧了瞧,果然,污渍都没了,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把脏水倒掉,颜落打了一大盆水,将衣服用清水过滤了一遍,差不多就干净了。 余小翠看着晾衣绳上干干净净的衣服,竟只用了片刻时间就清理得如此干净,平日里她洗起来可是费时又费力。 而颜落只是那么轻松的转几下,再过一遍水… 她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久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妹,这是何等神器?” 颜落满额黑线,神器?要不要这么夸张。 “呃,这其实就是个人工化的洗衣机而已,比起自动的洗衣机来,虽然算费力,但也比你这样每天抱到河边去洗来得好,不用那么累” “人、公画、洗衣、鸡?”余小翠念叨一遍,很是拗口。 但是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她现在对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妹可是打心眼里佩服到了极点。 颜落也懒得解释那么多,毕竟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询问道:“嫂子,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余小翠连连点头,兴奋不已,连背上正哭的二豆都没心思哄,连声夸赞。 “神了,太神了,简直太好用了,小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余小翠眼里都是亮光。 颜落笑了笑:“嫂子觉得,这东西要是拿到镇集上去卖,可会有人买?” ------题外话------ 关于洗衣机的制作原理,本脑残作者其实是不懂的,只不过在抖音里见过,然后大至描述了一下,既然是在给落落开挂,亲们看着爽就行,莫太过于追究真实。 关于皂荚树,不知道亲们有没有见过,小时候,我家门口就有一颗,天然的衣洗粉,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 另外,我是真是希望看文的亲们能多多互动留言,一本书的命脉就在于追文率和互动,麻烦亲们动动手指,评价好不好我都接受,我会继续努力的! 017:大肆渲染 余小翠想了想,凝神道:“这个,怎么说呢”“看个人的富足程度吧,如果像我这种连温饱都难解决的人,自然是买不起的,但是说实在话,这个东西真心好用,如果有条件的话,我自然是愿意买的”余小翠说着自己的想法,忽然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有路子的话,这东西能销售到那种大户人家,应该是比较好卖的”颜落点头,这些她何偿又没想到。这里不是现代,没有机械化的工具,一切靠手动,说白了,这东西如果卖不上价钱,即便原材料不要钱,那人工如此耗费时力,也是不值当的。但若卖贵了,也不行,只怕人家宁愿用手撮拾两把,也不愿意买这个东西。所以千家万户的生意做不上,只能如余小翠所说,把目标放长远,这东西,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她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把这东西推销到那些大户人家的手里去。“嫂子,麻烦你帮我个忙”颜落忽然道。正在惊叹中的余小翠自是应下:“小妹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明日,我和嫂子一起将这人工化洗衣机搬去山脚的河边,到时候麻烦嫂子多和那些洗衣的妇人聊聊,在她们面前演示一下这洗衣机的用处,若她们想要试试,就让她们试”“最好挑每日人最多的时候去”颜落提议道。在没有广告的情况下,唯一能散播消息的途径,便只能从人的口中一传十,十传百,任重道远,但总得一试,好东西不怕没人要。余小翠有些不理解:“为何要到山脚的河边?”明明山上也是有的,不过既是颜落的提议,她自是应下:“小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东西,可省了我许多力气,真是太感谢你了”颜落耐心是有的,这一台当然是留给余小翠用,第一台花废时间多是因为生疏,有了经验,知道每个配件的大小,安装流程,做起来就省时省力得多,第二台近乎只用了一天就完工。几天下来,颜落已经小有成就的,成品摆了四台在家里。余小翠每天早上必做的事,就是把洗衣机搬到山脚的河边,在那里大肆渲染一翻,惹得人人羡慕无比。张妈虽不乐意颜落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光折腾这个玩意,但听到整个村子现如今将颜落制造的人工化洗衣机传得神乎其神。她心里自然虚荣无比,颜落在外人眼里,可是她的女儿,女儿长进,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脸上也有光。说实话,余小翠那个媳妇,真是头脑不灵光,换作她自个,绝对会把这功劳居为己有,谁还不知道颜落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要不是余小翠在外四处宣扬说这东西是颜落做出来的,只怕都没人会相信,那个怯懦的小贱人有这厉害的本事。张妈就是气啊,她知道这事的时候,村子都知道这事是颜落干的了,不然这才能就是不落到自己身上,落到她宝贝女儿身上也是好的。几日下来,已经有不少人在打探这洗衣机还有没有成品,卖不卖之类的了,还有的人直白的想要把余小翠这台买走,直问她价格。可余小翠一并跟外人解释:“这东西制造起来非常麻烦,费时又费力,我家落妹子不打算卖”这时就有人煽动了:“你回去跟你家落妹子说说吧,看她还能不能再造出来一些,我们都想买”余小翠耐着性子解释:“这个,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问,而是这个东西,做起来,真的是你们想象不到的麻烦,我家落妹子可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才造出来的呢”“照这个速度,就算能多造出来一些,卖起来,也是不划算的呀,赚到的还不如付出的”“而且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家落妹子心疼我,替我解忧的”她这是在变着相告诉众人,这东西,就算是卖,也绝对不会便宜。几日下来,余小翠每天都是轻轻松松的就洗好衣服,然后抱着桶和衣服一起回家。她们每天至少要在河边呆上一个时辰,越看越想要这洗衣机。三三两两关系好的妇人一合计,照余小翠的话合计了下,这个东西给多少钱才适当。如果她家妹子同意卖,她们单独买不起,便合伙买,几个人算着时间轮流用。只是她们还没找上颜落,就又听到余小翠说啊。“我家落妹子这七天里,又打磨出了一个比我这个更大的,一次可洗二三十件衣服呢,可是不知道她制作这洗衣神器的事怎么流传到镇上去了,前晚一个自称是镇上某大户的人,出高价把这洗衣神器买走了”“我家落妹子高兴极了,得到钱啊,还给我买了一匹锦缎”余小翠说得眉飞色舞,还刻意给她们看了看身上穿的紫色锦缎做的衣服,很是开心的样子。一众人衣服都忘记洗了,围堵在一起:“这是卖了多少银子,那么大方,竟然送你如此贵重的布”余小翠诈舌:“你们猜?”“这…两百文?”有人猜道。见余小翠摇头,又有人道:“四百文?”余小翠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喜逐颜开的样子,众人一看,难道还不只?“一两?”“二两?”“五两?”……“十两?”直到有人猜到这个数,余小翠才惊呼一声:“婶子,你说对了,就是十两,整整十两呢,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天哪…”有人惊呼。“这也太贵了”那些满心雀跃着想买的人,听到这个价,瞬间都没了激情。余小翠又趁热打铁的解释道:“贵是贵了点,但是往长远的方向想想,这可省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呀”“每天能省下近一个时辰,这东西,至少也能用个五年以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两银子平均下来,其实每天只用到几文钱不到” “却是省了很多事,而且我家落妹子说了,这东西使用年限,最低五年,如果不坏,使用期更长久也是未可知的”“不过呢,也没什么关系拉,听说大户人家有钱得紧,区区十两大概还不如他们一顿饭钱” 018:第一笔银子 众人看余小翠每日这般轻松的搞定这些脏衣,再想想余小翠的话。合计一翻,又是心动不已,一天用个几文钱,就能省了这大把精力,而且十两银子一台的是大型的,这小一点的,应该要更便宜一点。几户人家凑起来买个一台,这样算下来,也是值当的。说动就动,当天洗完衣服,几个妇人就结伴上山去了张家,张家小小的正厅里,放了一台小型的人工化洗衣机。颜落正在边上捣鼓着什么,见几位妇人前来,故作惊讶的,一副受宠弱惊的样子。连忙给她们几人端上茶水:“几位大婶是来找我张妈的吧,她这会不在家呢,我去唤她回来…”颜落刚要出门,那几名妇人连忙拦下:“别,不用,我们是来找你的”张妈是什么人她们怎么会不知道,那娘们岢慎得很,棒着这么个宝贝在家,还不得喊出天价。倒是颜落,这丫头瘦瘦弱弱的,半张脸还都是红色胎记,看着并没有什么气场,她们也是没想到啊,以往看着傻模傻样的姑娘,竟有如此才干。虽说她研究出这个东西让人震惊,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跟她讲价,应该比跟张妈那只老狐狸更好应对。一身着褐衣的妇人指了指这台原木色的洗衣机:“落丫头,听说这个东西是你做的?”颜落讪讪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样子:“闲来无事,瞎折腾罢了”“嗨,真是没看出来,平日里你一声不吭的,我们还一度以为…”你是个傻子呢,这话那妇人没说出口。又接着道:“真是没看出来,落丫头你还有这才干”“是这样的,我们来是想问问,你这个东西,卖不卖?”另一位妇人开口问道。颜落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模样看上去有些愣。“哎呀,你到底是卖不卖呀?”有人急了。颜落目光闪躲,像是很胆小的样子,又像是听到有钱赚很心动的样子,咬咬唇,一副非常纠结的模样。“卖是卖,就是…”“就是我张妈说了,这东西做起来废力,不能卖太便宜,反正…”“反正要是卖给你们的话,我是觉得贵了”颜落如是说道。几人一听,心下一喜,看来这丫头果然是脑子有点愣,放着这么个宝贝,谁不想卖贵点。“这个到底卖多少钱?”那妇人急急问道。颜落顶着半张红脸,很是纠结的样子:“我张妈说,这东西至少要卖八两银子”“可、可我觉得,这个做起来虽然废力,但我和各位大婶都是邻居,自然是不能卖太贵的,我是觉得若是卖给各位大婶,自然五两就差不多了”几人一听,颜落给的价和张妈给的价相差三两,越发觉得这张妈简直就吃人不吐骨头。又觉得这丫头也太傻了,不过五两也不便宜了,只是比起她们预想的价格,已经便宜了太多。自是有种捡到便宜的感觉,这妇人可是出了名的小气,听到这个价,见颜落模样有些愣,又觉得这价钱是不是可以继续压压。“落丫头,你这东西,也就几块破木,卖五两是不是太贵了?”颜落眸光闪闪:“大婶,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就听你们问价才报的这个价,前日里镇上一个大户在这我买了一台,可是卖了整整十两银子呢”“不过那台比这个大了一圈,其实也没大多少…”“这些木材虽然不贵,但是你们看看这制作工艺,我削了整整七天,才折腾出这么一个,十根手指都不成样子了”颜落故意伸出十根铺满蜘蛛网的手指。“原本做这个东西,只是想帮嫂子减轻负担,没想这消息不知怎的连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我张妈嗜钱如命,见有人愿意买,硬逼着我做这个,我以后是真的不想再做了,太累了”颜落委屈兮兮的说道。“这是你最后一台?”那妇人双眼放光的问道。听颜落的语气,像是真的极其不愿意做这个东西,生怕这台被人买走以后就买不到了一样。颜落点点头,伸出伤口满布的手:“这是最后一台了,瞧着我这双手,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做,就是能做,不多卖二两银子,我也觉得不值当”“行,落丫头,这台我们要了,五两就五两”另一名妇人痛快开口,她们本就五个人,一个凑个一两就行。要是以后卖得更贵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几人合计着,凑了五两银子塞到颜落手中,恰逢张妈回来。看到颜落收银子,连忙问:“可是卖了八两?”颜落看着几位妇人一眼,有些怯懦的样子:“只、只卖五两”张妈瞬间就炸毛了:“什么?只卖五两?”“死丫头,你疯了是不是?这么好的宝贝你只卖五两,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几位妇人一听,连忙把洗衣机搬走。颜落弱弱的嗓音越来越小:“这几位大婶可都是我们的邻居,我不好卖太贵”身后还传来颜落被揍的叫喊声,几位妇人一听,觉得这张妈也太过份了,但她们也不会在这个点折回去的,否则平白多要了几两银子亏得可是她们。更何况这颜落被张妈揍也早已不是个稀奇事了,毕竟只是捡来的养女,跟亲生的不能比。待几位大婶走远,颜落才停下叫喊声,从桌上端起一杯水咕噜的喝了下去。没想到演戏也是门技术活啊,倒是张妈,演得无比自然。如之前所约,颜落拿出五百文给张妈:“算你的辛苦费”张妈看着颜落怀里剩余的四两半,真是嫉妒得番白眼,恨不得塞到怀中才好,耐何这颜落已不是从前的颜落。这会能给她半两都算好的了,连忙揣起那半两银子藏了起来。“还真是没看出来,你个死丫头诓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张妈哼叽着。她心里那个悔啊,要是在颜落做出这物件来之后再跟李家订亲,这彩礼钱至少得翻两倍。卖出一台她就得了五百文,天知道李家给的彩礼也才五两银子,想到这张妈就气得不上不下的。颜落笑了笑,五两银子在这物价低廉的时代已经是笔巨款了,根本没有什么镇上的大户来买。她需要的,不过是借这些妇人之口,把这洗衣机的真正价值宣扬出去,这样一来,即便不是卖给什么大户,也不至于卖得太廉价。 ------题外话------ 五两银子,在本文的换算里相当于一千元左右,然后,物价是相当于九零年代的,所以…真的不便宜了! 019:可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颜落看了张妈一眼,现在的张妈,虽然依旧跋扈,说白了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以前她懦弱的时候,张妈就往死里欺负她。 现在欺负不到了,自然也乖乖闭了嘴,真是,人活一辈子图个啥,好好的过日子不那么作不行吗? “张妈,往后,你若安安份份的做人,好好善待嫂子,我定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若还像以前一样,那很抱歉,千万别惹毛了我,否则你连这半两银子的好处都拿不到” 张妈听着,心里是万般不爽,哼叽着白了颜落一眼,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忍了。 中午,余小翠回来的时候,颜落已经做好饭了,大牛这两日腰伤好了些,又上外头游荡去了。 一想到这,余小翠就满心不是滋味,有丈夫,却活得像个寡妇一样,任何忙帮不上半点,每天还受一肚子气。 饭后,颜落拿出一两银子到了余小翠房间,塞到余小翠手里:“嫂子,这些天辛苦你了,每天跑到山脚去帮我宣传,这点银子你先收着,来日洗衣机若得卖得好,我再给你” 余小翠正哄着二豆,见到一两银子,吓得不行:“小妹,这可使不得,你赶紧收起来,我不需要” “你替我做出这么个好东西,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哪里还能要你的银子” 颜落硬塞到她怀中:“嫂子,你可别小看你下山脚说的那几句话,若不然,这洗衣机只怕是一两银子都卖不到,更别谈五两了” 这是商战策略,前世这种小伎俩已经滥用到世界,但在这没有通迅的时代,余小翠那些天的宣扬,用处可就实在是太大了。 她这人做事一向恩怨分明,该给的自然不会少半分,更何况,她挺喜欢余小翠。 余小翠摇头,起身看了眼外面,见没人才悄悄折了回来,对颜落道。 “小妹,你现在有了银子,不如寻个机会离开张家吧,眼看你与那李三狗的婚期就只剩几日,到时候可怎么是好”余小翠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那李妈这两日四处购置喜庆用品,逢人就说她儿子要娶亲了,对象是张家的养女颜落。 而且听李妈的口吻,似乎对颜落还很不满意,只是她儿子李三狗名声不好,才不得不放低条件,娶颜落这个天生缺陷的丑女。 颜落闻声,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反倒认真的询问起余小翠:“嫂子,这张家,我迟早是要离开的,若有一天我有那个能力,你可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颜落是新时代女性,离婚这种事情在她眼里来说再正常不过,余小翠那么年轻,二十岁未满,她的后半辈子,实在不该托付在大牛这不思进取的垃圾人身上。 即便是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也比跟着这种男人过日子来得更好。 余小翠看着颜落,她不明白颜落怎么会把人生大事看得这么淡。 但她的内心,是真的有些期待的,她不想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家里,更不想对着大牛。 却还是低下了头:“小妹,你大概不知,大兴国国制,女子出嫁,除了被夫休弃,否则这辈子断然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家的” 颜落随声应道:“只要能离开,休就休呗,有什么关系?” 余小翠是彻底震惊了,被休这种事,是所有女人不愿意想的,传出去更是丑闻,小妹怎会这般不在乎。 她总觉得,现在的小妹,和以前的小妹,完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明明就是一个人。 颜落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把名声看得比命更重。 但她是真的不想余小翠这么过一辈子,劝道:“嫂子,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人一但死亡,终归黄土,世间一切都带不走半分” “想你的人会念你一时,恨你的人也只会高兴一时,人们也只当茶余饭后的话题道上两分,多年后,谁又还记得这世上有过一个你呢?” “人这辈子,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么?若是不开心,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何必为了那些莫虚有的名声,他人的言论,而委屈自己一辈子呢?” “离开张家这件事,没有你能不能,只有你想不想,只要你想,一切都是可以的” 颜落说了那么多,余小翠都听愣了,这么大胆的言语,她第一次听,而且还是从这个怯懦的小妹口中说出来的。 阴暗布满的内心似是透过一抹强劲的亮光,很多她纠结在乎的事,似乎真如颜落所说,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人活一辈子,若不能为自己而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手里握着那沉甸甸的一两银子,颜落的话在余小翠脑海里盘旋,久久未能散去。 下午的时候,又有几个妇人找上门来,原来是先前那几个妇人买回了洗衣机,在众人面前一翻炫耀,让同为妇女的她们是越听越心动。 仔仔细细算了下,觉得花五两银子买一台,长远的算起来,其实也值当。 但得知颜落手上没有成品的时候,几位妇女都同意先付上二两银子订金,它日出了货再来取。 一下午便来了两拨人,颜落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很是满足。 成品她这里有的是,不过是为了那七日出成品的费劲之作而虚掩而已,否则做得太容易,人家便会觉得这个价给得不值当。 次日,颜落去了一趟秦英那里借马。 对颜落,秦英是越发的感觉到好奇,明明漂亮的一张脸,却故意拿胭脂掩上,而且这鬼灵精怪的模样,真的完不像是这穷山沟里长大的人。 而且他也有打听关于这丫头的事,在村民们眼里,这丫头就是个脑子有问题只会闷头做事的傻子。 可近日里,颜落这个名字,在村子里实在是太过张扬了。 那什么人工化洗衣机,现在在村里可是家喻户晓,要说先前看到她打猎的时候,秦英觉得奇怪,可整出这些新奇的玩意,秦英对她就更加好奇了。 特别是这张脸,跟记忆里那人的模样是如此相似。 ------题外话------ 本章稍有点啰嗦,过渡一下! 020:亲自打广告 今日天阴,给在炎炎夏日增添了一抹凉意,颜落出门很早,来到镇上那条供人洗衣的河边时。 颜落假意到河边去清洗一下被湿泥沾上的衣角和鞋底。 在半途她已将脸上的胎记抹了去,露出一张精瘦的小脸,看到河边的妇人耐心的清理着大堆的脏衣。 很自然的问道:“大娘,这么洗衣很累吧?” 那大娘看了她一眼,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认为她肯定是没干过这些的:“干活哪有不累的,你家这些家务都是你娘和家里的姐妹干了吧” 颜落摇头:“在我家这些可都是我在干,只是我做起来可没大娘你做得那么废力” “一大家子的衣服,我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搞定清洗晾晒”颜落得意的说道。 看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是在吹牛。 身后正拎着一件外衣在洗的姑娘不屑道:“小兄弟,话说那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颜落一听,也急了,连声解释:“这位姑娘,我可没说大话,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用我那洗衣神器,只要把衣服和皂荚放入,再轻轻的转动一下轴承,用不了几分钟,脏衣就部干净了,比我平日里洗衣可是快了好几倍呢” 颜落把洗衣机说得神乎其神。 那姑娘和大娘都笑了:“小兄弟,你是在诓我们学问少么?世间哪有这种神器” 见她们都不相信,颜落表现非常着急,在那里非常耐心的跟她们讲解起来。 她手脚并用,演技动作浮夸,将用洗衣机的方式表演得活灵活现的,引来一众洗衣娘围观。 个个狐疑不已:“世间当真有如此神器?” 颜落急了脸:“当然有,我们村就有好几台呢,因为这洗衣神器卖价略贵,所以几家人合伙买一台,每家每户轮流用,真是省时又省力,还省了不少银子呢” “可是那个白水村?”人群中有人问道。 颜落眼睛瞬间亮了:“对了,就是白水村” 那人又道:“我这几日听人说起过这事,还以为这事是那人在吹牛呢,没想到还真有这神器……” “对了小伙子,那洗衣神器多少钱一台呀?”有人好奇道。 颜落细眯着眼,把这东西的价格由十两,再八两,最后成交价五两的事大肆渲染一番,还把颜落因为只卖五两被张妈苛责的事给说了出来。 让人听得越发的心动,觉得那姑娘着实是傻了些,既然有人肯出十两银子买,那就说明这东西值这个价。 虽然的确是贵了些,但她们个个看着这大堆大堆的衣服,她们就心烦啊,每天浪费河边的时间都要一两个时辰,而且袍子又长又重,拎都拎不起来的这种。 在这河边洗衣的,不少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兴奋不已,想着回家告诉主子,争取也弄一台回家,天知道那种院子里,衣服那简直是一堆一堆的,好在洗衣女有几个,若只有一人,只怕每日的衣服洗上一整天也洗不完。 颜落在河边逗留许久,洗衣的人走了一匹又一匹,每来一群人,她就上前打一番广告。 一整个上午下来,她讲解得乐此不彼。 021:碰到打劫的 虽然不一定会有多少用处。 但几十个人里边,只要能成一单生意,到时候再借妇人们的口,一传十,十传百,在镇上打出了名声,慢慢的自然会销售得更长远。 中午时刻,颜落也有些疲惫,到镇上打铁铺那里打订了两把大小不一的篾竹器,还有一些伐木用的必用刀具。 既然打算做这个东西,没有好工具可不行。 临走,颜落还召集了几个乞丐,给了他们铜板,让他们每日在各处的洗衣娘身边去溜达一下,时不时的讲解一下洗衣机的妙处。 颜落出手大方,一给就是二十文,让一众乞丐笑得合不扰嘴。 “小哥,以后再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们啊”乞丐们脸上脏兮兮的,笑得乐开了花。 颜落笑着,却不达眼底:“你们若是办得好,以后这种事情自然多得是,若是只拿钱不做事,这些银子,往后自是会从你们身上讨回来的” 乞丐们听着,暗道这小子可真精。 颜落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她不可能日日在这里宣传,忽然灵机一动。 又道:“往后,若有人在购置洗衣神器时,说是从你们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并前去购买的,我会额外给你们分铜板” “真的?”乞丐们双眼放光。 要说先前拿了铜钱他们还有等颜落一转身就将她的托付抛诛脑后的想法。 这会,听到这个消息,可让他们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能给多少?”另一个乞丐问道。 “若是买客点名道姓的指出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那这个人就可以等到一百文”颜落说道。 这样一来,为了这些铜钱,乞丐们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推销。 “可是小哥,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人去买了,我们上哪里要钱去?找你?还是找那卖家?”乞丐狐疑道。 颜落笑道:“你们权且放心,若有你们介绍的,到时候你们同买家一并前去,待交易结束后,卖家自会给你们银钱” “好勒,成交” 达成协议,颜落心情轻松不少,一开始,她是想去找茶楼那些说书人推销的,但问了一番价格,发现贵得掉渣。 随随便便说一说,竟然就要半两,倒不如借乞丐们的口去宣传,交易成交后,再给些银钱,这样一来,他们才会有推销的动力。 而且乞丐们接触洗衣娘的机会更多,毕竟茶楼那个地方,除了一些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专包家务的妇人是极少去的。 在镇上忙一整日,颜落几乎是忙到天色落幕才骑马回村。 山路偏僻,路径又窄,道路两侧挤满莽草,一路飞疾。 一座小山坳的深坡处,她正拐弯,山坳旁边的山丘上突然冒出几个壮汉死死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马儿一惊,一个紧急刹步,颜落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心里瞬间一紧,娘的,她这是碰上打劫的了? 果然如秦大叔所说,回太晚不安,为了等铁匠手里的成品,这一耽搁,天都黑了。 “把钱财交出来”对面的壮汉大吼。 颜落稳住马儿,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几人一眼,他们手里有刀,却没有弓箭。 022:我是月影宫的人 每次出门,那把简易型弓箭她都是带在身上的,双腿夹紧了马腹。 这些人应该是光有蛮力不会武,会武的人打劫她这么个瘦小的人,根本用不着四个人出马,如此,她还是有一丝胜算。 颜落紧盯着他们几人,突然腰身一弯,俯身抄起挂在马鞍上的弓箭,对准他们当中为首之人。 输人不输阵,她虽瘦弱,冷戾起来气场却是不弱的:“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 话落,颜落食指一勾,犀利的竹箭嗖的一声飞射而出。 ‘啊…’伴着一场痛呼,为首那人单腿跪地,捂着小腿在那里嗷嗷直叫。 他们几人压根就没看清楚这箭是怎么发射出来的,更没想到她手里那小小类似竹筒般的东西竟然真的是箭。 “你找死…”当中一人怒吼着就要上前砍颜落。 另外两人在那里搀扶着那受伤之人,颜落手下的竹弓矛头一转,对准要上前那人。 似是颜落的气势过旺,先前嘶鸣的马儿这会也镇定不少,在原地踱着步子。 那人见颜落举着手,犹犹豫豫的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颜落想了想,又道:“我奉宫主命令出门办事,没想半路竟遇打劫” “我无意与几位为敌,几位若还抵死纠缠,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颜落似模似样的唬着,对付这些山匪,光靠自己这弱小的肩膀断然是不行的,想到那日在森林中见到陌幽离,月影宫什么的,她不清楚。 但从秦英的口吻里能听出来,月影宫定不是常人能惹得起的存在。 “宫主?什么宫主”那人一听,很是疑惑。 颜落嗤鼻,似是很不屑他们几人:“哼,能在死亡森林出入自如的,自然是我家红衣飘飘,银光遮面,手抱灵狐的月影宫宫主” “宫主近日在死亡森林办事,若是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 颜落周身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冷,有了先前一那箭,加上陌幽离的名号,但愿这几个人能被糊弄住,最好日后看到自己也绕道走。 几人一听,果然犹豫了,目光对接的瞬间,似是又不信。 狐疑的看着她瘦小的身子:“月影宫宫主怎么会用你这种人?” “呵…”颜落冷笑:“我这种人?我怎么了?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人不可貌相” “就好比你们几人,你们凶神恶煞,挥着大刀,却敌不过我一支竹箭…啧啧啧…我今日最后悔的,就是出门之前没在箭头上抹点毒” “否则,你兄弟这条腿,怕是要废了”颜落指了指那抱腿痛呼的壮汉。 瞧她说得似模似样,瘦小的身子身上的气息半点不输他们几个壮汉,几人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而且他们也听说,那月影宫主陌幽离近日不在总坛,也有风声说他进了白水村的死亡森林。 他们先前还以为那小道消息不可信,可眼前的颜落。 不只气息慎人,连她手上那把弓,都跟传说中月影宫的灵弓如出一折,都是小小巧巧,一把不像弓的弓箭。 难道陌幽离真的在死亡森林? 023:被抓现行 几人一对视,半信半疑,颜落的气势,倒没唬到他们多少,只是这灵弓… 他们从未见过,颜落手上这把,跟江湖传言的倒是很相像,若他们真的踢到了铁板子,只怕会倒大霉。 且不管真假,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你是月影宫的人,今日你伤了我兄弟,医药费总得留下”那人开口道。 颜落垂眸细细思索了一下,她真是暗恼自己那日没多向秦英打听打听月影宫的事,不过既然是手段残辣的魔宫,伤人付医药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冷下嗓子道:“你们几个意图打劫我在先,还想要我出医药费?当我月影宫是吃素的么” 颜落说着,手下弓箭蓄势待发,对准他们几人:“再不离开,弓箭再射的可就不是腿了” 只见下一秒,嗖嗖嗖的几道飞射声入耳袭过,她都没看清之迹,便只见他们几个瞬间跌倒在地,瞳孔一圈圈放大,似是被恐吓到了一样,个个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颜落方向。 哪怕腿还流着血,都顾不得腿上的痛,连滚带爬的消失在颜落面前,小径瞬间畅通无阻。 画风突然的转变。 让颜落都觉得莫名其妙,转动着手上的竹弓,难道这玩意失灵了? 不用按开关也会发射? 到底是夜色将近,山中清凉,颜落都觉得浑身不自觉冒起了层层鸡皮疙瘩,竟然有些冷。 一抹妖红的衣角如鬼魅般由后而致,飘落在她余光之内。 颜落头皮一紧,骑在马背上的身子瞬间僵硬无比,她不认为世间有鬼,要说她见过的鬼,怕只有陌幽离了。 难怪… 难怪适才那几个壮汉瞬间像见了鬼一样,原来箭不是从自己手里发射出去的,竟是这人? 那她这是被抓现行了? 落到这手段残辣的人手里,脑海里不自觉就想到那被捏为灰烬的箭头,这次…她是不是再劫难逃了。 她现在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脸上的胭脂应该等回到秦英家再抹上的。 “大、大侠…真是巧啊,巧”颜落坐在马背上,都不敢回头,在陌幽离这寒冷的气势面前,她底气瞬间就灭了七分。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陌幽离,她似是骨子里感觉到畏惧,这人身上的寒意,天生带着霸道,让人不敢直视。 身后,幽幽然的嗓音略带沙哑之色:“巧?嗯?” 颜落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会她可不只是头皮发麻,整个身子都开始麻木了。 “那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我这不也是被人打劫,无耐之举嘛,我真的、不是刻意打着月影宫的名号唬弄人的” 身后,依旧没有声音传来,周遭的冷意越发寒冷,大夏天的,颜落直有一种想披上棉衣的冲动。 “大、大侠,您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得赶着回家做饭呢,我、我就先走了哈” 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人喜怒无常,传言又那么可怕,与其呆在这等死,不如早点闪人。 024:阴魂不散的妖孽 话落,双腿夹紧马腹,扬着鞭子迅速往前奔。 一路像被鬼追一样,俊马扬尘快马加鞭,神思抽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秦英家的,到秦英家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落丫头,你这是怎么了?”秦英看她脸色雪白,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让她顺顺气。 颜落这一路太过赶,这会上气不接下气的,喝水都没呛到了。 秦英直呼:“慢点” 颜落平静下来想了想适才发生的事,那股子幽凉的寒意,她到现在想想浑身都不自觉的冒着鸡皮疙瘩。 “嗨,秦叔,我可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秦英听着着急,颜落把在路上发生的事都与秦英说了一遍。 秦英是越听神色越疑重:“所以…你又一次从他手底下逃生?” 颜落点点头:“算是吧” 随即又道:“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大夏天的他一靠近,竟然跟掉在了冰窖一样,冷得让人窒息,太恐怖了” 秦英不语,却是在暗自思索起来,惹上陌幽离的人,还能活命,这在江湖上好像还没有一个例外。 暗理说有人打着月影宫的名号唬弄人这种事,身为宫主的他没亲自瞧见可能没啥。 可他是谁,旁人碰一下他宠物都要被剁手的人,颜落却差点杀了他的宠物,这次又被他亲自抓到颜落打着月影宫名号唬弄人。 他竟然不介意?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看到颜落这张熟悉的脸,秦英有些疑惑。 “落丫头,听说你是被张家收养的?”秦英问道。 颜落摇摇头:“这个,好像我是被家里人送到张妈这寄养的” “那你家里人在哪?”秦英又问。 颜落就更迷糊了,唇角微勾,略带一丝讽刺,想到这本尊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幻想着和家人重逢的场景。 想着有朝一日见到家里人,一定要问他们,为什么抛下她。 只可惜,她连这一日都没等到就魂命西归。 颜落垂下眸,有些感慨:“我…并不知道,张妈从不说起,也不见家里人来接过我,兴许…” “兴许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亦或者,他们本就从未打算接我回去” 小小年纪,吃尽苦中苦,秦英看她沉重的模样,有些心疼,想到自己暗地里打探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多少,他是有些失望的,从打探的消息来看,颜落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可若不是,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脸。 “落丫头,别难过,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亦强求不来,活得开心就好”秦英劝道。 颜落点头,展露出一抹温意之笑:“谢谢你大叔,我都懂,天黑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秦英点点头,待她走到门口,又说道:“这样,你明日再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颜落点头应下。 入夜,颜落吃饱洗漱过后,打开房间门一看。 瞬间吓得她差点又蹦了出去,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惹张妈她们心生怀疑,颜落真的想失声尖叫。 强压下心中的惊鄂,颜落进房关上门。 只见那抹妖红的身影,正霸占着属于她那不到一米的榻,修长的身姿看着慵懒无比,银光闪闪的面具在油灯下闪闪发亮。 ------题外话------ 求互动,求冒泡! 025:是不是该就寝了? “大、大侠…小居简陋,你怎会来此?”颜落椅在门边,轻声问道。 明明内心紧张到爆,还在故作镇定。 “有两个问题想问你?”陌幽离头都不带转一下。 “你问”颜落爽声应道,暗自诽腹,问完赶紧走。 陌幽离突然从榻上站了起来,若有趣味的打量起她墙角堆着的几台洗衣机。 颜落紧张到眸子乱转,这人莫不是听闻了这洗衣机神乎其神,也想要一个? 好吧,虽然废时一整天很累人,她也不认为这妖孽会洗衣服。 此刻,只要他赶紧离开,什么都好说。 讪笑道:“大侠,你喜欢这个洗衣神器?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台,赶紧拿上回家吧” 颜落指了指那四五台洗衣机,一副任他挑选的样子。 陌幽离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不知是哭是笑。 “我是想问你,这东西,谁告诉你这么做的?” 颜落扬着头:“当然是我自己” “当真?” 颜落点头:“自然当真” “你…”陌幽离嚅着唇,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银光下的双眼,似火炬灼烈能穿透人心,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颜落打量,盯得颜落头皮阵阵发麻。 就在颜落感觉身子越来越冷时,只见他轻扬着步子突然凑近她几分:“要是传言不错,张家小闺女可是个傻子?” 颜落深呼了口气,重生这种事若是被外人知道,只怕会当她是个妖孽捉去上火刑吧。 想想就觉得恐怖,喉咙不受控制的滚动着:“那是外人不了解我,我从来不傻,只是心里有郁结,不喜说话而已” 陌幽离不语,直勾勾的盯着她,寒冷的银面就离她几厘米之遥。 颜落怕他不信,指着手指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么?”他饶有趣味的问道。 “自然”颜落不知道这煞气满满的男人为何突然问这么多。 趁机闪过身子,抱起一台洗衣机就塞给他:“诺,这个,拿去送母亲,送女友,都是最佳选择” “先前我借月影宫名号吓唬山匪,这洗衣神器送你,权当弥补,此后,咱就扯平了” 颜落只想跟他撇清关系,早知道会那么巧碰到陌幽离,打死她也不拿月影宫名号去唬弄人。 陌幽离看着这巨大的木桶,他对这个没兴趣,只是颜落的话,却让他若有所思。 “女友?”他问。 颜落诈一回神,总是忘记自己的处境飙现代语。 “就是心上人,你可以拿去送你心上人”颜落讪讪的笑着,只希望这人赶紧离开。 陌幽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宫的心上人需人做这些杂碎?” 颜落诽腹,不是你自己对这个东西先感兴趣的吗? “呃,是我糊涂,大侠您威武无比,您的心上人自然是不需要做这些的”她心里诽腹,嘴里却是清醒得很。 “不知大侠屈尊降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颜落的模样,像足了那些拍他马屁的人。 陌幽离抽了抽唇,银光清冷,看不出思绪。 “无事就不能来?”他嗓音沙沙的,听着莫名带感。 颜落心里头都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最后,还是认了,行,你是宫主,你武艺高强,小人甘败下风。 心里再不爽,嘴里还是应道:“大侠光临小人自是欢迎至极,只是大侠,您瞧这夜已深…” “是不是该就寝了?” 026:心痒难耐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要是还听不懂,那只能说明这宫主脑子有问题。 陌幽离听着,的确是很普通的话,他竟然心头一痒,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许久不曾有过了,竟如千万只小蚂蚁嘶咬一般。 一分一秒过去,这谧静的空气里,属于女子独有的清香竟折磨得他心痒难耐。 眼前这张脸五官虽清秀,大半张脸却是红色胎记,诈一看分明很吓人,而且骨瘦嶙峋到分不清前胸后背的女子,他竟然会动了情欲? 陌幽离呼吸重了几分,周遭空气瞬间下降了不只一度,怎么可能…他现在不是应该怒及这种事吗?他明明是来调查她的,怎么会有反应? 想到那梦幻般的迷离之感,陌幽离眸子越来越深,盯着颜落那小心翼翼的身子看了一眼又一眼,大袖一挥,瞬间消失在这宵空的房间内。 ‘我去,大变活人啊’,颜落诽腹,这才能放在现代,怕是要成为世界级的魔术师吧。 她也不明白,她怎么就惹上这么个恐怖的人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竟然不用破门破窗随时随地都能进来。 她似乎都能想象,自己在洗澡时这人也凭空出现的身影了。 想到这,不自觉就紧了紧平坦的胸前。 虽然一马平川的,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啊。 这一夜,颜落睡得极为不踏实,梦里,没带面具的陌幽离翻山越岭的追赶着她,那张丑不忍睹到极度扭曲的脸。 大清早,颜落还是被梦吓醒的,发际湿了一层又一层。 颜落开门之迹,余小翠正前来唤她:“小妹,你起了,山脚的孙婶子和柳婶子来了,想跟你买洗衣神器呢” “好的,麻烦嫂子先替我招待一下,我去洗漱一番” 颜落麻利的洗漱好,便跟两位婶子唠嗑起来,把这洗衣机被自己无知贱卖惹怒张妈的事说了一遍,又告诉她们,既然别人卖是五两银子的价。 那卖给她们自然也是这个价,她一翻巧嘴一说,两位婶子听得心花怒放。 就是这交货期太久,颜落也表示,自己会让家里人帮忙制造,这样最少可以缩短两倍工期。 这样一来,两人爽快的交了定金就离开张家了。 余小翠一边晾着衣服,对这个小妹,她是越来越佩服了。 三言两语,就把当中厉害关系说得一清二楚,明明卖得很贵,还给人一种捡了便宜的感觉。 这定下的已经有三台了,余下,她也不过只剩一台成品,看样子要赶工期了。 尽量日后有人来买,当时就能拿货才最好。 颜落如约下山去了趟秦英那里,前院停着一辆马车。 颜落还以为他家有客人,进门唤了声:“秦叔…” 秦英从后院走进来:“落丫头,来啦” “看看,喜不喜欢”秦英指了指门外稳停的马车。 颜落诈舌:“这…” “这是我近日花了些时间做的,你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老是骑着个马在路上奔来奔去,不安,所以就打造了这辆马车给你”秦英关心道。 “不是、秦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辆马车有多贵重?就是村里那些生活条件不错的人家,都只有牛车,马车这个东西,就是在镇上,除了非常有钱的大户,其他人买,那也是买来拉客做生意的。 027:五五分帐,不能再多了 秦英拍了拍她瘦小的肩头:“这些木头都是山上的,不费钱,这马…跟了我许多年了,也不值几个钱,你就收下吧” “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一辆马车而已,别客气” “秦叔,救命这回事,我不是收过你银子吗?再说了,你把马都给了我,往后你自己用啥?”平白无故受人这么大的好处,颜落实在过意不去。 马车这个东西,她想过有朝一日发财了买,但绝不在目前的计划之内,她首先想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秦英却很不在意:“我也就是偶尔打打猎,平时也不太需要去镇上” “到是你,经常需要去镇里,你且宽心,我需要的时候,再上你那去取不就行了” 秦英,一个看着很凶,却很暖人心的中年大叔,在这异世,这是第二个关心过自己的人,颜落内心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大叔,这马车你不用送我,我需要就来问你借,你看这样可好?”颜落提议道。 秦英无耐叹口气:“也行,就依你吧” 别看颜落瘦小的身子,脾气倔得很,在那片森林的时候,秦英就感觉到了。 也正是因为颜落当日不惜置自己于危险之地也要救他,才让他才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不管她是谁的女儿,于他来说,颜落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看这马车打磨得如此精致,还有很多细雕的花纹,颜落是赞叹不已。 在这个时代,有辆车,敌得过在现代小车不普遍的时候拥有辆小车了吧。 她突然灵机一动:“秦叔,你雕刻工艺定然很厉害吧” 秦英摇头:“一般,不太懂” “秦叔,你就别谦虚了,我有个主意” 颜落双眼放光,想着秦英平日里进那片森林打猎也是极其危险的,不如跟她一起做洗衣机。 等洗衣机发展起来,必然还有很多别的可以做,她脑子里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颜落把自己的想法和秦英一说,秦英听着,倒是没多在意见,就是有些担心:“落丫头,我是个粗人,做这些细致的活,怕是不能胜任” 颜落看着马车门顶都打磨得如此精致,对秦英的能力,她自是相信的。 “大叔,我一会便把洗衣机的制作图样告诉你,往后,若是这东西卖得好,从你手里卖出去的,我得三分利,算是我的设计费用,这样可好?” 颜落想得极好,秦英却认为她给多了:“我没问题,只是…” “这洗衣神器是你制造出来的,我不过是替你制造,其实你给我算工钱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分利” 颜落笑了笑:“秦叔,你别小瞧这东西,做起来是真的费时费力,如果只算工钱,怕赚的钱还不如你打猎的多” “你送我马车,事事不与我计较,自然是要分利的” 秦英胡渣渣的脸上布满笑意:“如此,那你七我三” “不行,这太少了”颜落否定。 “五五,就五五,不能再多了”秦英肯定道,好似颜落不答应,他就不干这事一样。 028:认义父 见他执着,颜落也不再强求,虽然她也不知道秦英为什么会对自己特别好。 他眼神里的磊落,不是那个作奸犯科的宵小之徒,与他打交道,完没有后顾之忧。 两人去林里挑了许多粗壮的木头当原材料。 忙碌下来,天都近黑了。 临走时,秦英突然叫住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丫头…” “嗯?”颜落清洗着手。 “你我既然打算合作,你一个黄花闺女,总出入一个男子住所总是不方便的” “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往后你我可以父女相称…这样,行事起来就方便多了” 秦英的提议,让颜落微愣了下,不自觉就想起自己的爸爸,同秦英一样,平日里为人处事看着古板得很,却是天底下最爱她的男人。 还有妈妈,也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死亡的消息能否经得住这个打击。 看她发愣,秦英觉得很尴尬,以为她是不愿意,连忙又道:“那个,我就是一说,丫头若是觉得不妥也没关系,不必放在心上” 颜落瞧秦英一个大男人,在这种小事上竟会害羞,也哭笑不得。 “义父,不知、你是否有妻女呢?”这样的父亲她当然想要,哪怕不是亲生的。 以前和秦英相处,她从来不会问及这些事,可既然打算认亲,这些事情,她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哎、”秦英似是没料到颜落会这么干脆的答应,笑意落在脸上。 大至是颜落的问题又问到他的尬点,神色微愣:“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未曾娶妻,自然也没有后代…” “所以,丫头你肯认我做义父,倒是便宜我了” “义父,不着急,缘份这种事,不在乎年龄,迟早会来的”颜落宽慰道。 内心却暗道上天不公啊,为什么好男人都娶不到老婆,像大牛那种不思进取,好吃懒做的人却能娶到贤惠如余小翠。 “丫头莫要说笑”秦英站在门口看着那片森林,深邃的目光有些幽远。 继而又道:“我这辈子,从未打算娶妻” 秦英高大的身影,麻衣徐徐神思远,光看这个背影,都让她觉得,她这个义父,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她这会也不好问,她想,等某一天秦英想诉说的时候,定会告诉她的。 收拾好自身,因为认义父的事,秦英特意亲自送颜落回了张家,算是落实了两人父女的关系,这样一来,往后颜落出入秦英那,就不必受人非议。 待秦英离开,张妈还处在惊鄂中:“死丫头,你是怎么攀上那秦猎户的?” 余小翠也是羡慕不已:“小妹,你可真给我们家长脸,这秦猎户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毒猎,那片无人敢进的死亡森林,也就这秦猎户敢进去” “据说那里边珍禽异兽奇多,那些猛虎啊、豹子啊、秦猎户可是信手拈来,据说他猎的东西都卖出很高的价钱呢,是以,论富贵,咱村里除了他怕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029:暴发户义父 颜落那个汗颜啊,她知道秦英家的条件跟张家比起来是一个天一个地,倒是没想到,她这一认爹,竟然认了个世人眼中的暴发户。 难怪当初秦英随手就塞给她三十两银子,兴许那些银子在他眼里并不算多。 她心里竟有些小高兴,有强大靠山的感觉还真不赖。 想到张妈与李家认下的亲事,颜落横了惊愣中的张妈一眼:“张妈,李家的亲事,你还是拾个时间去退了” 张妈一听,瞬间回了神:“这怎么可能?订好的亲事,怎么可以退” “随便你退不退,我已经提醒过你,到时候你交不出人,人财两空可别怨我”丢下这句话,颜落便自己回了房。 余小翠来到房中,塞给颜落四两银子:“小妹,今日又有两拔人来想要买洗衣神器,这是订金,你收好” 见到银子,颜落心里是惬意到不能再惬意了。 从中又拿了一两给余小翠:“嫂子,如今我收订金都收了不少,这个你先拿着,我没在家的时候,辛苦你为我周旋了” 余小翠看了看外面张妈气急吼吼的脸,上前替她关好房门,在她耳边轻声道。 “小妹,有件事我还想跟你说一下” “你要提防婆母,近日她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要购置洗衣神器,想私收订金,幸得我一直跟着她,否则她把订金收了,到时候你却拿不出货可怎么是好” 颜落听着,眸子里有一丝无耐,这个张妈,连结亲这种事都能拿来捞钱,更别说这么好的机会了。 “嫂子,谢谢你了” 颜落想了想,又对余小翠说:“嫂子,这样,你明日去河边转转,把我和秦英认干亲的事到处和人说说,并告诉她们,往后再买洗衣神器,直接去秦家,交到张妈手里的不作数” 余小翠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在她来看,秦英已经够有钱了,根本不需要算计着颜落这几个银子。 又叹口气:“只是这样,我算是彻底把婆母给得罪了” 随即又见她笑开了花:“不过我不后悔,婆母这么做本就不对,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我在张家过的日子已经极差,不怕再差一点” 颜落手心搭上她手背,示意她安心:“嫂子,再撑一段时日,待我它日能自己建个房子,你便与我一起住吧” “小妹…”余小翠很是感动。 几日下来,手上的订金已经超过了成品数量,颜落每日到秦英那与他一同打造,出乎颜落意料的,是秦英的手速,比她快了好几倍,她花废一天的时间,秦英却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能出一个成品,颜落都惊呆了。 先前给过订金的,颜落也一一把成品亲自送了过去。 并告诉他们,因为雇了人帮忙打造,所以成品出得很快了,拿到洗衣机的妇人们是惊喜不已。 因为这匹货比起先前的,外观上也更为精致,外缘还有一圈圈的雕花。 这一切当然是出自秦英的手。 “义父,在这乡下,造个房子,大至要多少银子呢” 这几日收回尾款,除去与秦英的分成,还拿了一点给余小翠,除了每日的费用,另外给自己购置了几套成衣,还给余小翠母子买了些东西,颜落手里头约莫剩了二十几两。 相比于之前每天只能吃馒头裹腹的日子,她现在算小有成就。 030:造房,任重道远 秦英听着,挑了挑眉:“你想自己造房子?” 在秦英的映象里,有此大志的女子,从来没有过,女子不是等到了出嫁的年龄,成婚生子,然后在夫家生活吗? 颜落点点头:“嗯,这事我想了许久,虽然不知道哪日能够实现” 秦英拧了拧眉头:“你与李家的亲事,可解除了?” 说起这个,颜落就无语到极点,提醒道:“义父,我从未承认过这门亲事,张妈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 “后天就是婚期了,到时候要怎么办?”秦英也有些着急。 原本认颜落当义父这回事,他是很开心的,不管颜落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好歹是在张家长大,他对张家都不会有太大意见,只要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得知张妈竟然为了那丁点彩礼钱,就把颜落嫁给那个无头无脑又粗暴的李三狗时,秦英简直气得炸毛。 颜落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与李家结亲的是张家的女儿,我又不是她张家的人,张妈她得了彩礼钱,到时候势必要给李家一个女儿” “她自己不是有个女儿么”颜落讽刺道,她之前也提醒过张妈,但张妈瞅着眼前那点小利益,根本不听她的话。 既然如此,她又何需客气。 秦英听着,心里果然是舒爽多了,也知道这小家小户结亲,自然也没什么公文立字,他只是有些担心,颜落到底太年轻,未必是张妈那老油条的对手。 “这事,你若是自己不能处理,就把它交给我吧”秦英提议。 颜落笑首摇头:“我能处理” 看她的自信,秦英心算是放下了。 “你想造房子,可是可以,就是如今村里,较好的地段都没有,地段好的地方都是村民的农田,没有谁会愿意腾出来或卖出,毕竟都是靠地吃饭的” “唯独剩的地段,也就我附近这片了,因为靠近这片森林,所以附近几本没什么人住,荒地也是有的” “只是你一个姑娘家,住这会不会不太安”秦英很担心。 当年他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多好的地段,好在他并不惧怕这片森林,便在此处落了户。 但颜落,到底是个姑娘,敢住这? 颜落笑了:“有地方住就行,地段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是山里,不靠近城镇,离大路远不远对她来说不重要,于她这个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来说,有地方住都是万幸了。 “如此便好,银子的话…看你要造什么样的吧,一般的住宅,若是木材,不加地皮费用五十两左右尚可。 若要选用青砖的,就稍贵,约莫要两百多两,再加上去村里购置地皮的几十两,总得下来,少也要三百两” 秦英略算了个大概,又道:“木质的房子虽然便宜,但使用年限不会太长,而且容易腐坏生蚁,我不建议造这种” 颜落听着,很是心动,几十两可以建个木的,但着实是不好。 看张家就知道了,到处都是蚁虫,而且屋顶常年都要修,给她的感觉一看就是遥遥欲坠的,幸得这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否则哪天风大点,房子都能掀了。 所以木房她是不考虑的,只是三百两啊…她现在才二十几两,而且,她还有好多需要买的东西,这条路何其长远。 031:贵客上门 “丫头,你若真有这个心思,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可以先给你”秦英说道。 颜落听着连连摇头:“义父,你都帮我这么多忙了,哪还能再给你添乱,你的银子都是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自个留着吧” “等我存够了钱,再想这事”颜落爽利道。 她发现秦英简直是个能,不只会打猎,雕刻工艺好,连厨艺都一流。 这种男人放在现代,绝对能迷倒一片少女心吧,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单身呢? 一边吃着秦英烤的兔子,一边赞道:“义父,我总觉得,这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东西能难倒你” 秦英不动声色,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颜落吃得开心,他才拿起一块兔肉放入嘴里。 嚼着肉鲜味美,那久远的回忆不自觉浮上心头。 从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天真的女子,拿着他烤的兔腿夸赞着他:“秦英,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喜欢吗?”他说。 “嗯,喜欢…”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可好?”他笑得很暖。 女子笑意扬在脸上:“好啊” … 那时,他以为,他的余生,将会和她一起渡过… 可最后,她却穿上大红的嫁衣,喜逐颜开的嫁给了另一个人… 想到这,秦英眸色越发的深幽,咽下的兔肉都失了原来的鲜美。 颜落见秦英呆滞,似是有些痛苦,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义父,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秦英垂下眸,掩去眼中的思绪。 “哦”颜落嘴里没停的吃着,又道:“义父,我总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秦英吃完了,擦试着手上的油渍,感叹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说的也是,颜落未不在这问题上做纠结。 饭后,从村外来了一辆马车,一路打听到秦英家的住处,精致的马车缓缓落在院口,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乞丐。 颜落一看便知是生意来了,笑脸相迎,亲自给她们倒了杯水。 “小舍简陋,还请夫人见谅” 来的这位妇人身着褐色锦衣,是她从未见过的面料,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定然柔软清爽,她面色严肃,却不显苍老,陪同的还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环。 妇人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花朵若有所思。 “客气” 妇人应了声,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并没有嫌弃的样子,瞧她的模样,应该是哪户人家的贵妇吧。 “听说你这有那什么…洗衣神器?”妇人收回目光,问道。 颜落点点头:“神器倒是不敢当,只是于咱平常的洗衣方法来说,方便了不少” “拿来我瞧瞧”妇人道。 颜落自是乐意至极,秦英蹲在里间倒磨着木材,见她上前就要拿上那台雕花精致的,连忙阻止道。 “拿这个吧”他指了指那台没雕花纹的光面洗衣机。 颜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制止,但想着这些本就是秦英雕刻的,工艺也非常麻烦,如果洗衣机名声出去了,日后订单多了,每个都要雕花,那他会很累。 应了声好便抱着那台没有花纹的洗衣机出去,当场给她们演示了一下洗衣的方法。 032:小赚一笔 并告诉她们:“如果洗的衣服不怎么脏,转几分钟便好,若是衣服非常脏,那便多转几分钟” “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清楚,就是衣服上若是沾染上那种手也洗不干净的污渍,那这洗衣机自然也是无法清洗干净的” 妇人看她一翻演示,在洗衣机周遭转悠了起来,也伸手试了一番,发现没有半丝费力,很是高兴。 连连夸赞:“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我听传言世间有这东西,还以为是谁在夸大其词,没想竟然是真的” “这是你制造的?”妇人又问。 颜落点头:“不才,小人也只闲暇无事瞎倒腾” 妇人精光闪闪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仔细的盯着颜落打量了一眼又一眼。 第一眼看这丫头,瘦瘦弱弱的身子,一张脸还罩了半边红胎记,看着真是噎心,这会再一看,却发现这丫头模样虽难看,笔挺的腰骨间竟满是傲气,那双清灵的双眼里,散发着一种… 那是一种,一种似她这般常年高人一等的高傲精明之气。 “小姑娘莫要谦虚,小小年纪才能却不浅,当真是人才辈出啊”妇人夸赞了一番,并没带有色眼镜看人。 这让颜落多看了这妇人一眼。 “这个只卖五两银子?”妇人之前是听说过价格的。 这会却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只卖五两,着实是暴殄天物。 颜落点头:“是的” 妇人摇了摇头:“你这有多少成品?” 颜落勾着手指算算,成品不过五台,大多还都是出自秦英之手。 “五台”她如是应道。 “那这五台我要了…”妇人爽利应下。 颜落瞪大了双眼,果然,能坐得起那种精致马车的都是有钱人。 不等她答,大娘又道:“另外,我还需要订十台,你看多久能完工…” 颜落内心惊喜不已,一次出售十五台啊,她算是发了么… “这个,十台按工期算,时间有些长,不过大娘既然是需要,我自会请人帮忙加工,在工艺上不会有半分差迟,五日后交货,您看怎么样?”颜落回应道。 大娘点点头,甚是满意。 颜落上里间去搬成品的时候,秦英却拿着那台唯一的一台雕花洗衣机在打磨。 “丫头,这台有点问题,怕是不能出售了” 颜落见秦英正在修整,而且还拆下来了,要装好估计不是只分钟的事。 只好把其余三台搬了出去跟那妇人解释道:“夫人,我先前看错了,家里成品只有四台,您看…” 她其实挺担心这妇人会因此把所有订单都取消了,哪想这妇人并没有责怪。 笑道:“四台就四台吧,那便多订一台” 颜落心下一松:“好勒,谢谢夫人” 妇人让丫头给了这四台的款和另外十一台的订金,并表示,五日后会派人来取剩余十一台成品。 送走了大娘,颜落抱着这三十二两银子,嘴都笑抽了,外头,那个乞丐还在等着。 “姑娘,前几日那位公子可是说了,我给介绍来生意,你就得给银子” 颜落瞄了他一眼,的确是那日那些乞丐中的一个,不过自己这张脸,他没认出来也正常。 给了他一千二百文银子,乞丐乐得合不拢嘴。 “哎,谢谢、谢谢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据说这妇人可是京城来的,我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说动她的” 颜落挑眉,京城来的… ------题外话------ 有人看的话,请冒个泡吧!话说,本文,好像是有点慢热,可是该交待的还是要交待清楚。亲们有在看的话,欢迎互动! 033:奇怪的义父 那乞丐又把自己遇到那女人的事在颜落面前吹了一翻。 原来那妇人是路过白源镇,在出名的小吃摊上吃东西,听到有人议论这洗衣神器的事,便着丫环问了几句,这乞丐本就机灵得很,连忙歹着机会把这洗衣神器的事给宣染了一遍又一遍。 这妇人也爽快,竟当场就要求仆人赶车前来白水村。 乞丐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一下,竟然让他赚了一千二百文,他以为能赚个一百文都万幸了。 “行,那以后还摆小兄弟你多帮忙宣染了”颜落爽声道。 待乞丐走了,才把剩余的银子拿出来又清点了一番。 拿出一半,放到另一个包裹里,上里间交给秦英。 “诺,义父,今日可做了笔大生意”颜落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 如果生意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似乎离她建房子的日期也不远了。 眼看秦英手里这台雕花的已经装好,颜落暗道这秦英可是个触手怪,这手脚也太麻利了。 秦英接过银子,沉甸甸的,温和的笑道:“丫头,你不是想造房子,这些,你就自己收着吧” 颜落连声推脱:“这可不行,功劳都是你的,我赚了一半银子已经很感谢你了,你要不收银子,我往后都不敢让你帮忙了” 可不就是嘛,颜落汗颜,她一天出一台虽然也算快了,但这才过去几天,十几台成半,换她来做起码要半个月。 秦英见她不要,也不勉强了:“这样,等你哪天需要了,随时和我说” 颜落笑着应下:“好,依你” “不过义父,你是没看到,那妇人出手豪气阔绰,竟一口气要了十五台” “哎,看来,我们这阵子有得忙了” 想前世,她也是这种出手阔绰的大腿啊,今生…想到自己目前连个房子都造不起,她就有些郁闷。 好在,自己折腾出来的这玩意,让自己小捞一笔钱了,比初来时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秦英却道:“既知她是有钱人,你就应该要价更高点” 颜落一愣,没想视钱财如此淡泊的秦英也会说这话,很是无耐的摇摇头:“没办法啊,先前我在镇上的时候,请那些个乞丐帮忙宣染这事,说的就是五两,只怕我要得再高,也没人愿意出” 秦英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呀…” “丫头,不如你学着这雕刻工艺吧,这样我做出来成品,你来雕刻,往后再碰到这种大户,雕刻的就卖高价,不雕刻的就卖平价”秦英提议道。 颜落眼睛都亮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义父,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她突然眯起细眼,看秦英有些算计的模样,在他身边转悠了起来:“所以义父,你刚才不让我拿出去,根本不是因为这台有问题,而是在打这个主意对不对?” 转念,又觉得不是:“不对呀,你要有这个想法,方才你明明可以出来和那妇人沟通的” 秦英见她鬼机灵的眸子转动,有一丝心虚:“适才这台是真的没装好,转动不灵活” “好了,赶紧动手吧,还欠着人家货呢” “哦”颜落有些愣愣然,看秦英动手,也跟着忙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秦英有些奇怪。 034:母女两的算计 眼看与李家的婚期已到,张妈里里外外的忙和,颜落依旧一天到晚不归家,在秦英那里忙碌着。 荷花也从镇上赶回了家,毕竟名义上,她可是颜落的姐姐。 回到家听张妈说颜落倒腾这洗衣机赚了钱的事,又听说她认了村里大户秦猎户当义父,看颜落曾经穿着粗衣麻布。 这会却穿着盈盈碧绿,上等布料,比她身上的布料还要高两个档次,大至是有钱了,颜落走起路来都带着风,荷花心里想想就愤议不平。 “娘…你说,以前怎么就没见这小贱人有这本事呢…”荷花呆在房间,看着自己杂小的房间,饰品摆件都没两样,她心里就抑郁不已。 张妈深呼了口气,这阵子她心里也是郁结难平啊。 短短时间,这小贱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真是气死她了,虽然颜落卖出洗衣机,也分了她一些银子,但相比颜落赚的,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她恨不得把颜落手里的银子兜怀里才觉得舒爽。 “我哪里知道这小贱人是抽了什么风…我现在就是悔啊,早知道她这么能赚钱,应该问李家多要些彩礼” 想到以后颜落赚的钱都带去了李家,张妈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荷花眼睛滴溜的转着:“娘,这不是还没成婚嘛,明儿个待李家来接亲,那个离娘斩,没个五两银子咱别轻易让人出门” 张妈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又摇头:“彩礼才五两,一般人成婚,离娘斩有彩礼的十分之一都算阔绰了,李妈那个人本来就抠门,她能给就怪了…” 张妈气得不行,叹道:“算了,事已成定局,就这样吧” “可是娘,难道我们就放任着那个香勃勃落到李家吗?”荷花是一想颜落身上有好几十两银子她就气得不行。 天知道她身上存足的半两,还是她省吃检用省下来的。 “别无它法,这小贱人就是再会赚钱,傲性那么大,我张家断然也是留不得她的”张妈啧啧道。 荷花有些不甘心的白了她这个娘一眼,忽然想到个主意。 打开门看了看,瞧颜落还没回家,连忙把门栓上,轻凑在张妈耳边:“娘,你说这小贱人,她那么多银子,总不会是随身带着吧?” 张妈听着,不甘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想的我就没想过?” “那小贱人机灵得很,门锁是落了一道又一道,根本就进不去” 荷花气馁,她总觉得,颜落在张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这会又赚了钱,不在颜落身上捞点好处,太亏了。 荷花想了想,很是不甘:“那小贱人每日什么时候回来?”张妈望了眼外头天色:“还早呢,她每日都要天黑才回家” 一听这个,荷花也不紧张了,干脆大摇大摆的去研究颜落房间的锁,一看竟真的是左一道又一道的。 最后,她打定主意,喊回了大牛,母子几人一番合计,既然打不开锁,就把门给卸了,到时候颜落一回来,几人再演一翻戏,说是家里遭贼了,这颜落就是心里不甘,也不能拿她们怎么着。 ------题外话------ 关于‘离娘斩’,不知道各位亲们家乡有没有这个风俗,就是新娘子出嫁当天,男方需要给女方妈妈的一个大红包,不知道古代有没有,权当它有了! 近几章有些热闹,亲们别错过了! 035:打死你个小偷 秦英今日有事需上镇里一趟,下午完成一台便出了门,颜落觉着,虽然与秦英认过亲,自己一个人呆在他家,总是不好的,是以,她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早早的收了工。 回到张家的时候,张家大门紧闭。 她还以为是没人在家,只是里头动静过大,颜落瞬间就感觉不妙。 不待她破门,便听到张妈母子几人的声音,将他们的对话逐一听了个遍,颜落瞬间便了然,清灵的双眼微挑,透着冷冷的寒光。 到侧院里摸上一根粗壮的长棍,待里头他们几人将门破下。 颜落从后院的高墙翻入,不管三七二一,冲到房间,对着正在她房间倒腾的几人就是一阵猛扑。 “该死的小偷,叫你偷东西,叫你偷,叫你偷” “我打死你…” “啊…”不同嗓音,可粗可细可壮,道道尖叫声响起。 颜落手中的棍子是毫不留情,迅速麻利的在几人身上砸落一下又一下,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更无从闪躲。 “哎哟,我的腰…” “啊,别打了…” “别打了…” 颜落显然还没消气:“我叫你偷,叫你偷我东西,老娘今日就打断你们的腿…” “是我…是我…”张妈连连吆喝,脸都被颜落砸青了,倒在杂间角落里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大牛也是,一个大男人,被颜落几棍子扑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声吆喝。 “小贱人别打了,是我…大…” “大,大什么大,你以为叫我大姐我就会放过你过,想得美你” 突如其来的几棍子,荷花人都吓懵了,家里虽穷,但杂活什么的,几本都是颜落干了,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 更不曾挨过张妈的打,皮娇嫩肉的被重重的砸下这几棍子,痛得话都说不清楚。 “小、贱人,贱人…竟敢打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颜落像是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又抽出一根绳子,将他们的手绑上,用绳子将几人捆着围了一圈又一圈。 随后不顾几人的呼喊,打开大门便沿着院前小路下山,去了村长家。 村长见到颜落,很是意外:“小丫头,这般风尘仆仆的,找我何事?” 颜落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将家中发生的事和村长一说。 村长一听,觉得这事可不得了,颜落这阵子风头过胜,谁都知道她赚了钱,有人想打她钱的主意,去卸她的房门,这是可能性非常大。 在村长的带领下,连忙唤了几个人,一同去了张家。 村长领着人直奔颜落房间。 村长一行人将颜落捆好的三人拎出了院子,这一看… 颜落惊得直跳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很是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们几人:“张妈…大牛哥、荷花姐” 结结道:“怎么…会是你们…你们…” 她一脸懵逼的看了看他们几个,又看了看村长一行人:“你们这是做甚…” 036:百口莫辩 荷花连声痛呼:“你个小贱人,打了我们还在这里装,你找死啊…” 颜落连连摇头,跟村长一行人解释:“村长,我、我真的不知道竟然是我张妈他们…我、” 她进门看了看被卸掉的门,又看了看张妈几人:“我、张妈,你们在屋里鬼鬼祟祟的卸我房门做甚?” “我还以为是小偷呢,那会可把我吓坏了,害我打人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你们…” “你们早说话呀,知道是你们我就不下手了” 颜落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被卸的房门,很不好意思的对村长道:“村长,不好意思,竟、闹了个笑话”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张妈和大牛他们几人,颜落从前在张家过的什么日子,明眼人就是不闻不问也能心领神会。 这张妈苛慎,待亲女和养女的区别可是大不一样。 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颜落,也有人劝说过张妈,但张妈一句,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自然也没谁会再多嘴。 只是可怜这丫头,就连造出个洗衣机,因少卖了几两银子,也被张妈责备了一翻。 对颜落,村长一行人还是很心疼的,看了眼张家小小的屋子,颜落那间房更是小得可怜。 而且小木窗又高又小,就是大白天,不细眼看,也很难看清里边的人。 更别说大门紧闭的情况下,是以颜落没看清里边的人是张妈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倒是张妈母子几人,鬼鬼祟祟的,趁颜落不在,将她的门卸了,在里边翻倒,其用心显而易见。 村长清了清嗓子:“张大娘,你母子几人将落丫头的房门卸了,意欲何为?” 张妈眼神一飘,明显虚了,连声呼着痛,暗暗道:“我、不过是昨日落下一物在这丫头房间,想去取罢了…” 颜落嗤鼻,表现却不明显,一副很懂事的样子:“张妈,什么重要物件不能等我回来再取,这门…被你们这一割一卸,又得花钱去打造呢…” “再不济,你们也可以下山到秦家来找我要钥匙啊,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颜落像是很心疼这被毁的木门,实则是在拐着弯告诉众人,他们有钥匙不拿,却要卸门,分明是有鬼。 “你…”会给吗?张妈心里那个气啊。 偷鸡不成拾把米,她简直气得炸毛,感觉所有脸面都丢尽了,母子几人被人围观着,像耍猴的一样。 特别是有人见村长来张家,一路跟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也多了去。 这篱笆院外,这会可真热闹,指指点点的声音一大片。 张妈见这理说不过,只能在那里一声声的吆喝着痛,好让人忽略这事背后的真相。 张妈的为人,村长自然也是了解的,对颜落开口道:“丫头,你且去看看可有遗失物品?” 颜落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在房间里翻腾了许久,随后才急急跑了出来。 很是紧张的样子,对张妈几人质问道:“张妈,我放在枕头底下的十两碎银哪里去了?” 张妈一听,瞬间就叫嚣了起来:“小贱人,我哪里知道你放哪去了” ------题外话------ 美人们,欢迎冒泡啊! 037:原来人家娘亲给过钱的 荷花一听颜落竟然见风使舵,诬陷她们,竭声力吼:“小贱人,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拿你的银子” 颜落也急啊,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进了我房间的就只有你们,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张妈,荷花姐,大牛哥,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我知道我娘亲嫌弃我天生长得丑,将我寄养在你家,不管我死活…” “所以…这些年,你们厚此薄彼我也认了,十几年来,吃不饱,穿不暖,做尽各种脏活累活我都不介意,在我心里,你们就是对我再不好,那也都是我的亲人…” “可是张妈,我娘亲当年把我寄养在你家时,可是给了你一大笔银子的,整整五百两…” “这五百两,难道还不够一个孩子长大吗?” “我权且不计较这些银子有没有用到我身上…” “如今,我好不容易,研究出来这洗衣神器,赚了属于自己的一小笔银子,我还打算,等我存够钱,就拿它当盘缠去找我娘亲的…” “如今,你们给偷走,我…我手上又没接到订单,你让我上哪去赚这些银子啊” 张妈气得都快忘记身上的痛了,偏生颜落还越说越委屈,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瘦小的身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人好不心疼,都觉得这张妈也太过份了。 张妈急得大吼:“小贱人,你从哪里听说你那个亲娘给了五百两,分明,分明只有三百两…” 她这一吼,颜落满脸泪水的抬起头来,啜泣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可是…三百两,也不少了…” 张妈又急着解释:“你娘亲给的那三百两,早被人偷走了,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你有什么脸子来怪我?” 村民们一听,才讶然发现:“原来落丫头不是张大娘捡来的,只是被寄养在张家啊” “就是啊,亏张大娘还到处说自己多心善,可怜这孩子,自己尚且不能温饱还给她口饭吃” 各种言论一时间对张妈指指点点,张妈气得就差没吐血了,这种事,原本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偏生颜落那会的模样,气得她都没了理智了。 村民们更是觉得这张妈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三百两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别说养一个孩子长大了,三个四个都没问题嘛。 就算是被偷走,那也是你自己的责任,毕竟人家亲娘都给了,是你没看管好。 只是这张大娘口中的话有几分真,明眼人哪能看不明白呀,是不是真的被偷还不一定呢。 他们原先还挺好奇,这张妈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靠着两亩地,又没什么收入,这些年,吃的穿的却敌得过一般有收入的家庭。 还有那个大牛,一把牛纪了,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晃悠,张妈还能拿出银子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原来…这一切都是拜颜落的亲母所赐。 倒是颜落这丫头可怜见的,明明这些银子该花在她身上的,叫张妈剥削了去,把如此聪明一姑娘养得骨瘦嶙峋,真是造孽啊。 “张大娘,你就把这丫头的银子还给人家吧,瞧瞧人家小丫头,多不容易啊” “就是,而且你都拿了人家亲娘三百两,怎么还好意思拿小丫头的银子” 张妈他们卸门翻房间在先,颜落再这么一哭诉,这会任谁都更愿意相信颜落了。 村长清了清嗓子,也道:“张大娘,过去的事,落丫头既不与你计较,我自然也不会管,眼下,你母子几人卸人家房门在先,偷银子在后,这银子,你还是主动交还给她吧,也免得丢人太甚” 村长和一众村民们看张妈一家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了。 ------题外话------ 美人们,在看的冒个泡泡可好! 038:坑人不吐骨头 “就是啊张妈,一大家子人,欺负瘦瘦弱弱的姑娘,你也好意思,而且还拿了人家亲娘那么多好处” 张妈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大牛在那里挣扎着:“小贱人,满口胡言乱语,我娘哪里拿过你的银子” “就是,你莫要胡说八道”见理不在自己这边,荷花一张脸也是又急又窘。 颜落泪光粼粼的看着他们:“那是何物件遗失在我房中,让你们非要卸我门不可?” 这一句话怼的,村民们都想拍手叫好了,大牛更是瞬间就失了声。 房里除了一些杂物和一台洗衣机,哪里有什么重要的物件。 张妈头皮一阵乱轰轰的,痛得发麻,这会又气又痛,胸口久久难惟平静,差点没一口气背了过去。 颜落缓缓站了起来,纠结着对村长道:“村长,这事…我、其实也觉得我张妈不会这么可恶,兴许,在他们进门之前,就被小偷偷过…” “要不,麻烦你替我报官吧”颜落弱弱的说道:“顺便,把当年小偷从我张妈那偷走三百两的事,也一并查查…” 村长一挑眉,这报官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麻烦,还得上镇里。 他倒是觉得这丫头太善良,张妈的话,漏洞百出,十几年前,物件比现在还低,丢了三百两那么大笔钱能不报官,依他所见,分明就没丢。 却是应道:“自是可以,你若真有心报官,我这就去准备,明日一大早便陪你一趟镇里” 张妈一听,可急了眼,甩着头在那里叫了起来。 “造孽啊,造孽啊我,领了这么个丧门星回家” “你们先放开我,今日权当我倒霉了,找个东西竟然被打得满身伤,还被人诬赖偷银子…我…” 眼瞅着张妈这气得,头一歪,眼看就要晕过去。 还是本着最后一点力气对颜落道:“我房间抽屉格子里有十两银子,你、你拿去…权当我倒霉,摊上这么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村长见她松了口,连忙着人给他们几人松绑,颜落到张妈房间一找,果然找到十两银子。 脸上笑得都乐开了花:“这下,我终于有盘缠去寻我娘亲了” 她越高兴,张妈几人就越气,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气死,张妈那个恨啊,想从她房间找点银子,哪想扯出这么件大事。 那三百两早就被自己挥霍完了,若真上镇里报官,事情一闹大,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落不着好,倒不如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算了。 颜落见火候差不多了,转头对村长道:“村长,我家的事,让你见笑了,这点小事,也搞得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处理,真是、真是抱歉” 颜落找到银子,就算张妈再解释,在众人看来都是掩饰。 村长对张妈母子几人哼了声,有些心疼颜落,无耐摇摇头:“不碍事,银子找回来就好” 颜落懂事的点点头:“今日之事,真的要谢谢村长了” 说着快步到房间抱出张家仅剩的一台成品洗衣机送到村长手上:“村长,麻烦你辛苦这一趟,真心过意不去,我、我身上银子也不多,还想留着去找娘亲的” ------题外话------ 大家觉得张妈冤不冤? 039:倒打一耙 “实在没什么好回报,这洗衣神器,权当点心意送给夫人…也好减轻些劳力” 村长一见,眼睛都亮了,这东西,家里那婆娘唠嗑好多次说想要买了。 但他觉得太贵,而且衣服而已,明明可以用手洗的,为何要花那么大笔钱去买这东西。 虽然眼瞅过这神器洗衣之快和轻松,但五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拿不出,而是觉得花在这个上面不值得。 那婆娘又认为自己一个村长夫人,与人合伙买太过丢颜面,近几日为买这东西的事,一直在跟他闹别扭呢。 见颜落如此懂事,知恩图报,众人也是赞叹不已,这丫头年纪轻轻,还挺会做人。 看村长犹豫着不好收的样子,有人出声劝道:“村长,你就收下吧,算这丫头的一点心意” 颜落也劝道:“是啊村长,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大物件,是我亲手做的,也不算贿赂” 村长还在犹豫,村长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从后而至。 连忙棒上颜落给的洗衣神器:“丫头,那我就替村长谢过你了” 颜落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犹豫的看了张妈几人,乞求的对众人道:“村长、村长夫人,各位乡亲们…今日的事,原以为是小偷,没想竟是家贼,闹个大乌龙,真心过意不去…还请各位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瘦瘦弱弱的身子,如此的懂事,到这个时候还在维护张家的尊严,越发让人觉得这丫头真是懂事到让人心疼。 村长自然是应下,待一众人散去,天色落幕,余小翠才背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背上还背着二豆,一路上听到村民样在议论张家家贼的事。 余小翠也是心急不已,悄身钻进颜落房间:“小妹,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落笑了笑,将从张妈房间搜来的十两银子交到余小翠手上,轻声道。 “嫂子,这些银子你仅管拿着,千万莫要给张妈搜了去” 余小翠吓得根本不敢接,颜落再一次塞到她手里。 “嫂子,这不是我的,是张妈的,既然你是张家的媳妇,放在你这里也是一样的,而且,你还要养二豆,自己身上没钱,大牛又不去赚钱,张妈那里也吐不出半个子” “这些本就是你该得的,我今日这么做,也不过是杀鸡敬猴” “张妈不知好歹,一次次合计着来算计我,也莫要怪我倒打一耙” 余小翠心还在砰砰的跳,不明白她出门干活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回来,家里就天翻地覆,张妈母子几人都躺在各自房间哼着痛呢。 特别是张妈,不只是痛,气得脸都白了。 下午发生的事,颜落简单的跟余小翠说了遍,搞得余小翠紧张不已,不敢想象,这事如果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只怕除了吃闷亏,讨不着半分好吧。 她是越发觉得,这小妹,太厉害了,厉害到她都不敢近望,总觉得自己与她的差距,悬殊过甚。 “可是小妹,明天就是与李家的婚期,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余小翠又开始担心了。 “呵…”颜落一声冷笑。 这自信又寒凉的笑意,直让余小翠觉得,颜落这又在算计着什么。 ------题外话------ 话说,咱家落落又想干嘛呢? 040:新娘子不在房里 次日大清早的,李家那边已经备好席面,因李三狗人缘不好,是以大多都是李家自个的亲戚,人不多,也就几桌。 在媒婆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张家。 张家门庭清冷,这让李家李家人觉得,这张家也没把自个闺女当回事。 而且今日大清早,对张家昨天发生的事,一行来接亲的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对这张家,是越发的鄙夷起来。 李三狗身着红衣,带着大红花,长相蛮横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谁不知道这颜落奇丑无比。 这姑娘他以前见过,实在是丑得惨不忍睹,要不是到了三十之年,又没人愿意嫁他,他才不会娶这么个丑八怪。 虽然娘亲说最近这姑娘头脑聪明了,赚了不少钱。 但再聪明,也掩盖不了她丑的事实。 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打死他也是不会娶的。 这会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免强,在张家门口恭敬的唤一声:“娘…我来接亲了” 张家大门是开着,却没有半个人。 媒婆也有些不高兴了,但仍旧扯着笑脸,在门前吆喝着:“张大娘,三狗来接你家闺女了,还不出来迎接” 一两分钟过去,张妈才撑着浑身酸痛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还肿了一大块。 想到颜落,张妈就气得浑身发抖,连带在这大喜之日看李三狗的脸色也没多好看,撑着凳子半扒扒的模样,看着好不滑稽。 “那死丫头在那个小房子里呢,把离娘斩给了,接走便是,别再吵我” 她的态度,让一行来接亲的李家人脸子都挂不住,李三狗的堂姐脸色难看:“张大娘,你这态度,可是对我家三狗不满?” 张妈现在是一想到颜落就肝疼,只希望这个扫把星赶紧滚出去。 不耐的挥了挥手:“我满不满有什么打紧的,往后又不需要他来伺候我养老,废话不说了,给了离娘斩把人接走好让我清静清静” 这话,媒婆都听不下去了,她也不明白啊,这张大娘前两日还好好的,见人就说她闺女多么能干,嫁给李三狗是屈才了。 怎么这到了大婚之日,却唱起了红脸。 连忙从中调解,对李三狗道:“新郎官,你这岳母说话虽不好听,但说的也是事实,在之婚之日理当喜上心头,莫要为此伤了和气” “快些给了离娘斩,把人接走吧”媒婆笑意盈盈的说着。 李三狗有些不耐烦,自是想这事办得越快越好,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塞到张妈手里,便进了门。 媒婆连忙张锣着,上前去开颜落的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里头空空如也,小小不到一米的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哪里有半个人。 媒婆眉心一跳:“新娘子呢?” “不是在里头吗?”张妈懵了眼。 从颜落变了性子以后,张妈就一直防着,怕到大婚之日不肯出嫁。 是以,她特意让荷花从镇上弄了些蒙汗药,昨日虽然被伤得不轻,为避免夜长梦多,大半夜的,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药从门脚缝里塞了进去。 041:出嫁之人不是大姐吗? 按理说,这会颜落应该还在床上躺着,怎么可能会没人? 张妈不相信,拖着一拐一拐的身子,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没人,瞬间脸色都变了。 “这…这怎么可能?” 李三狗那堂姐性子急,早就按耐不住了:“张大娘,我说你这是几个意思?大婚之日给新女婿甩脸子就算了,这临了,竟然连新娘子都没在家,你让我李家接什么亲?” “这…这”张妈急得脸都白了。 荷花这会也拖着瘸拐的腿走了出来:“娘,这怎么回事?” 李三狗一听荷花叫娘,下意识的放眼望过去。 这荷花的名号他听过,都说这姑娘生得清秀,简直就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在这穷山村里,能上镇上学手艺的姑娘,已经非常了得了,李三狗不由多看两眼。 “什么?小贱人居然不在屋里?”荷花脸也白了。 她生怕张妈怪她办事不力,难不成是药有问题。 “这、她可能是上地里干活去了”母女两人都急了眼,一比之前的不耐烦,此时的张妈带着张讨好的脸,生怕这人没在,李家会问她要回那些彩礼。 偏生昨日被颜落那一闹,母子几个都伤了,走路都不方便。 李家人又在那里急着要人,张妈只得托媒婆上外头地里寻余小翠,要余小翠帮忙把颜落找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颜落就回来了。 瘦瘦的身子,穿得麻搓搓的,半张脸盖着红胎记,脸上还沾了不少泥,裤脚衣缘上是泥,低垂着目光,很是惧怕的样子,简直丑到不忍直视。 颜落这一出现,让李家人更恶心了,最恶心的莫过于李三狗,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 张妈连忙道:“诺,这人回来了,你们接走吧” 李三狗蹙眉,有些留恋的看了荷花一眼,颜落瞅在眼底,暗自讽笑。 “啧啧…我说张妈,你也太抠门了吧,这大喜之日,喜服都不给她准备一套,这模样去我李家,是想笑掉李家人的大牙么?”李三狗的堂姐满眼鄙夷的看着颜落。 也有李家人附和:“就是啊,先别说喜服,怎么也得把这身子清洗干净吧,本来就长得…一言难尽,还整成这模样,这不是在丢我李家的脸么” 颜落闻言,适才懵懵的抬起头,眸光闪闪的看着众人。 “你们、是在说我么?” 媒婆看着她,摇了摇头,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姑娘,是怎么整出这洗衣神器的。 “对,说的就是你,赶紧去洗漱一下收拾干净,也不至于太丢人” 颜落看了看媒婆,又看了看张妈,对张妈道:“张妈,原来你前些日说的与李家结亲之人不是大姐,而是我?” 张妈气得都要翻白眼了:“死丫头,满脑子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大姐”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可是与李家结亲之人,是你的女儿…我又不是” 她的言下之意,任谁都明白了,李三狗一听,有那么一瞬喜上心头。 “你在我张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一直就是以我养女身份在张家的,从我张家嫁出去,还委屈了你不成”张妈急急的吼着。 042:要么还我彩礼,要么嫁你女儿 颜落立马辩驳:“张妈,原本那些个糟心事我是不想说的,只是你也太过份了” “我亲娘把我寄养在你这,还给了你三百两白银,你没用在我身上就算了,竟然在我娘亲来接我之前,还打算把我嫁出去,你这也太过份了吧” 颜落清了清嗓子,又道:“好吧,这些暂且不论,不管我以什么身份在张家,也改变不了我非你亲生女儿的事实” “就算我要出嫁,这彩礼钱,怎么也该归我亲娘,既我亲娘不在,自然是该归我保管的,可据我所知,李家给的彩礼钱,张妈你都拿走了,半个子都没给我” 颜落背对着众人,一步步靠近坐在桌边的张妈,唇角微勾,声音不怒却自带幽凉寒意。 朝张妈伸着手:“既然张妈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将我嫁出去,也行,把李家给的彩礼钱和红包软细如数给我吐出来,我就嫁” “你…”张妈气得,硕大的胸部在那里一颤一颤的,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荷花也是气得脸急嘴歪的:“小贱人,你还真好意思” 颜落挑眉:“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难道这笔钱不该归我吗?” 她故意将目光转向李家一众人,李家人听着,觉得也是这么个理,既然这姑娘只是寄养在张家,那这彩礼钱自然该归人家亲娘。 你张大娘哪里来的脸子在这里越俎代庖。 最主要的,这笔钱若是落在颜落身上,人家亲娘不在,自然是要带到李家的,无论怎么算,也比落在了张大娘的口袋要好。 有人附和道:“这彩礼钱,自当归颜落” “是啊张大娘,原本我还以为落丫头是你捡来的,可既然人家亲娘给了你银子,只是寄养在你这,你自然是没这个资格揣在兜里啊”媒婆也劝道。 颜落垂眸,对上张妈的目光寒了一层又一层。 张妈气得牙都在那里咯吱咯吱响,大牛在里间躺着,原本别的事情他压根不打算管,这会听到颜落竟然管他娘要那笔彩礼钱。 他自是不会应的,也从床上拐了下来。 “闹闹闹,闹什么闹,你那亲娘根本就是抛弃你了,长在张家这么久,这钱自然是归我娘亲” 说着,朝李家人挥了挥手:“赶紧的,把人接走,莫在这吆喝,吵死了” 李三狗看这阵仗,刚想开口,他堂姐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别出声。 李堂姐开口道:“就算是落丫头亲娘抛弃她,仔细算起来,张大娘你得了人家亲娘那么一大笔银子,这小小一笔彩礼,就当是可怜这丫头,怎么也得给人家姑娘带走吧,而且,你们怎么就知道,人家亲娘一定不会来找她” 张妈见众人站在颜落那边,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不耐烦的横了众人一眼:“人回来了,接了人赶紧给我走,少在这里闹腾” 颜落定定的站在那不打不动,冷笑道:“要么,把彩礼钱给我,要么,嫁你自己的女儿,你看着办” 此话一落,李三狗眼睛都亮了,下意识的看了眼荷花,内心竟有些欣喜。 043:到底谁配不上谁 荷花一听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嫁这蛮横之辈” “你、你赶紧的,给我滚,离开张家,滚得越远越好”大牛指着颜落的鼻子道。 颜落连个余光都没给大牛,笔挺的身子,定定的站在那里,伸着手,就像个讨债鬼一样。 张妈这会可不只是身子疼,心也疼,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五脏六腑到处疼。 媒婆看颜落态度坚决,一副不得彩礼不出嫁的样子,又催促道:“张大娘,你就把彩礼钱拿出来吧,这五两银子,比起人家亲娘给你的三百两,简直是九牛一毛啊” “你说你都得这么多了,何必还在乎这点钱呢” 李家人也附和:“就是啊,这丫头没亲娘在身边,在你张家吃了这么多苦,已经够可怜了,你就把银子给人家吧” 张妈捂着胸口,眉头拧得没了形:“我、我现在哪里还有银子给啊…” 她现在是真的想,如果有银子,真的会把银子给颜落,只要这个扫把星不再气她,可昨日被颜落那一闹,自己存了好久的十两,都被这扫把星刮走了。 别说五两,她现在是一两都拿不出,家里剩的不过几百文而已。 媒婆可是惊讶不已:“我说张大娘,这李家给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五两银子也不少了,才十来天,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还不是昨日被这扫把星给拿走了”张妈指着颜落。 颜落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张妈,昨日那十两银子,本就是你从我这偷走的,怎么变成我拿你的了” 清了清嗓子,又道:“张妈,我知道你心疼银子” “既然如此,不愿意给银子,就让荷花姐嫁吧,毕竟,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虽在张家长大,到底不是你生的,万一哪天我亲娘找上门来要人,你怕是无法交代” 颜落看了看李三狗,又看了看荷花:“我瞧着三狗哥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模样也是不错的,与荷花姐姐倒是相配” “这样一来,也就不存在你得了属于我娘亲的彩礼之事了” “三狗哥,你说是么?”颜落挑着眸子对上李三狗。 她一喊,李三狗连忙应是:“岳母大人,我瞧着荷花也是挺有眼缘的,你且放心,若荷花嫁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不委屈她半分” 要不是这口气堵在胸口,张妈真的想晕过去算了。 荷花更是急了白了眼,指着李三狗破口大骂:“你想什么呢,我岂是你能肖想得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给我滚出去” 荷花的话,让李家一众人听得脸都黑了。 看荷花话里话外对李三狗都是鄙夷,李堂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叉着腰没好气的对荷花道。 “大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长相虽不丑,但也不是美若天仙,莫仗着自己在镇里学了点手艺,就以为自己高不可攀了” “论家镜条件,你张家还敌不过我李家,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凭什么就认为我家三狗配不上你?” 044:二选一 李堂姐可是出了名的嗓门大,被她这一吆喝。 加上颜落暴出她有亲母之事,在利益的驱使下,这会谁还记得这婚约原本定的是颜落。 李家人只知道,张家这次,要么就嫁了女儿,要么就拿出彩礼给颜落。 总归,吃亏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李堂姐越说越愤然,话算是撂在这里了。 “今儿个我也不同你们多说,要么,把彩礼钱给落丫头带到李家,拿不出钱就嫁荷花” 荷花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平日里,看在她上镇里学手艺的份上。 村里人谁还不崇拜她三分,甚至因这份殊荣,都快让人忽略张家的穷苦了。 此刻被李堂姐这一挖苦,还有李三狗那贼兮兮的眼神。 想想就让她恶心。 滕一下冲到颜落跟前就开始撕扯:“你个小贱人,贱人,贱人…” “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都是你算计的是不是?” 要是以往,颜落定会反扑,可做戏做套。 颜落被荷花这一扑,还真就重重的一下砸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推开荷花。 却又推不开的样子。 “荷花姐,没人在的时候你欺负我一下就算了,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你怎么可以这般下我脸子…” 那委屈兮兮的模样。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平日在没人的时候,她定然也是受了张家不少欺负。 一众人不由开始心疼起这位瘦小的姑娘来,寄人篱下的感觉,不一定每人都经历过,但想想便也能入木三分。 这张大娘也太不是人了,拿着人家亲娘给的钱,养自己的孩子便算了。 还苛刻人家姑娘,瞧瞧这好好的一姑娘,被养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可怜。 荷花目放狼光,一副恨不得要吃了颜落的样子:“小贱人,贱骨头,你天生命贱,还要什么脸面?居然敢算计我,你、你去死吧” 短短不过一分钟,颜落一直挣扎躲避,脖子上还是挂了彩。 “荷花姐,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算计?这事本就是你与张妈不对在先,还不准我说出来不成?”颜落痛苦的委屈道。 那小小的身子,看上去哪里会是荷花的对手。 李堂姐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拖开荷花。 原本她还觉得,李三狗娶颜落是委屈了三狗。 所以见这婚事有变,想着能把荷花给娶了回去,总比娶这颜落有面子。 此刻且看荷花这姑娘的秉性,李堂姐瞬间就觉得,果然世人常言,人不可冒相。 没想这斯斯文文的脸皮下,竟是一张如此泼辣的脸。 李三狗若娶了她,定然也不会过得多幸福。 “够了”李堂姐一声戾喝。 对张妈与荷花道:“事情闹成这样,你张家不怕丢脸我李家怕” “这事,要怎么处理?张妈你给句话吧” “落丫头不是你张家的女儿,她的人生大事,你自然无法替她做主” “如今,嫁女儿,还是给出彩礼钱…你选一样” 李家一众人也跟着吆喝:“就是,张大娘,你自个看着办,我李家满堂宾客可是在那里等着呢,若大婚当日没接到新娘子,让我们李家的面子往哪搁” 045:银子比女儿重要 众目杂语,张妈被各道咄咄逼人的目光都要逼疯了。 她从未想过,一件小事,竟然被折腾得复杂到这程度。 荷花气哭了,大喊道:“娘,你把银子给那贱人,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 大牛一听,五两银子啊,对他来说可是笔巨款,他手头还欠了些帐没还呢,再不还,怕又要被追债的上门打了。 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李家和那小贱人,太不值当。 一手摸着腰,一边对张妈道:“娘,反正彩礼钱收了,谁嫁都是嫁,既然咱耐何不了那小贱人,不如、就让荷花出嫁” 他的态度,让李三狗心中一喜,这群人当中,从头至尾,最安静的就是李三狗。 他是个五大三粗的猎户,嘴笨,不会说话。 所以每次嘴上赢不过人家,他就会忍不住动手,这也是他名声为何如此臭的原因了。 今日出门之前,他娘可是千交万代,少说话,一切交给堂姐。 幸好,堂姐也明了他的心意,在替他争取荷花。 见状,李三狗连忙作了一揖:“三狗感谢大舅子信任” 一听大牛的意思,张妈是气得魂都抽了,整个人怏怏的在那里,就要闭气了一样。 荷花可是她的亲生女儿,让她去镇里学手艺,也不过是想她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而今,竟被逼得要嫁李三狗这个鲁莽的粗汉,这怎么可以。 “哥,你疯了”荷花见大牛竟然选择银子而不选她,气得就差没吐出口血。 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牛,这还是她亲哥吗? 大牛有些不耐烦的瞥了荷花一眼:“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难不成,你能拿出五两银子?” 荷花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要说颜落气她,她还没那么生气。 可这些话,出自大牛之口,这才让她更为寒心,嘴唇都薄白了一片。 “娘,女儿求你了,把银子给他们吧,他们爱娶谁娶谁,我反正是不嫁…”荷花把最后的救命稻草压在张妈身上。 张妈是心疼却无力啊,她一个女人,亡夫早逝。 当初拿着颜落亲妈给的三百两,镇里的地买不起,她只得在这穷山沟里谋了两块地,造了这栋房。 她本就算外乡人,在这村里连半个亲戚都没有。 跟她关系好的婆妇,却是一个比一个抠的,想从她们手上借钱,根本难如虎口拔牙。 心疼的看了眼荷花,随后所幸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对李家一众人道:“把荷花接走吧” 李三狗瞬间大喜:“谢过岳母大人” 张妈做出这个决定,那些嘴上不饶人的李家人才安静下来,总算,不吃亏,虽然那五两银子带不到李家,但荷花这张脸,可比颜落漂亮多了。 荷花眼泪如水线般流断,愣在那里久久不语。 看着大牛和张妈,那眼神里满是凄凉之意,这世间,有什么比亲人的抛弃更令人难以接受。 她无法想象,她相依为命的亲人,竟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就这么把她卖了… “呵…哈哈…”哭着哭着,竟笑了出来。 这疯迷的模样,不知道的怕要以为她是疯了。 046:早已不是原来的我 这一切的一切,颜落竟收眼底。 她并非刻意要算计谁,在这异世,自己势单力薄,若不强势,只怕一个不慎就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本尊若性子强硬一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命陨寒冰湖。 对于张妈与荷花,母女两闹到这个地步,她不心疼。 张妈要不打那几两银子的主意,不去挑起这桩亲事,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至于荷花… 在没发生昨日的事之前,她是想过最后张妈要么给银子,要么嫁荷花。 她原本的计划,是张妈定然不愿意嫁荷花,会给出银子,她再去和李家把这亲事退了。 只是昨天被她这刻意一闹,张妈今日拿不出银子她是知道的。 看李三狗那人,传言怎么样她不清楚。 但他眼中有荷花她能看出来。 荷花这姑娘,本事没有,傲气却不小,还与张妈和大牛一样,满脑子歪水,竟然为了盗她银子,连卸门这种事都能想出来。 这种出身和条件,真嫁个有钱人,人家也未必会把她放眼里。 若她能收敛一下好好和李三狗过日子,没准李三狗还能把她捧在心尖上,就怕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嫁过去作威作福,最后作了自己。 当然,这些日后都与她不会有太大干系。 待荷花哭哭蹄蹄的被荷花接走,颜落才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的看了趴在门槛上痛哭的张妈一眼。 “这下你满意了?”张妈愤恨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吃了。 “呵…”颜落冷笑:“这话,应该是我要对你说才是” “张妈,虽然自幼你便待我不好,但我的要求却一直不高,不过是一家人相互扶持,和和气气的过日子” “可是你呢?” “利用我,苛责我,虐待我的时候,你没有半丝歉意” “我不过是稍微变强势了点,说了几句不中你心意的,你便要动手打我” “最后,你不是我对手反倒落了伤” “你这人,听不得真话…受不得忤逆,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行径是对与否” “昨日之事,若非你母子几人肖想我钱财,暗中动手脚,我也不会倒打一耙,甚至我要是赚了,还能分你们几个子” “还有今日这事,若非你从中挑拔,也不会有李家上门提亲…你自然也不用将荷花嫁与李三狗…” 颜落平静的叙说着一桩桩一件件,半蹲下身子对上张妈那双愤怒的眼。 “张妈,时至今日,你还没搞明白,我…早已不是曾经的我了吗?” 颜落那张放大式的丑脸落在眼神,清冷的目光如针钻一针针扎进张妈内心。 张妈心里一个咯噔,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甚至连这张脸,也跟从前不一样,可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就是这双深不见底的双眼,让张妈内心残卷起阵阵恐惧,没由的抖起一阵鸡皮疙瘩。 “你、你是谁?”张妈脑子有些不受控制,口不由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颜落起身,冷冷的瞥了张妈一眼,并未言语,便踏步往院口走去。 看来,计划得改变一下了,不管木屋还是青砖屋,先得有个容身之所。 047:买地皮 到村口转角的小路上时,秦英一袭青衣,健挺的身影已经早早的等在那。.. 这是李家娶亲的必经之路,看到李家接走的人不是颜落,秦英才忍着性子没杀出去。 “适才听李家人说,张家闹得挺热闹”秦英问道。 颜落笑笑:“义父,我早和你说过不用担心,你还不信” 那俏皮中略带机灵的小眼神,秦英一时竟有些迷糊了眼,像、实在是太像了。 “义父,我决定了,暂且先用我手上现有的银子,造个木房吧,青砖的等以后有钱了再作打算” 秦英点点头:“真的决定离开张家了?” 颜落叹了口气:“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秦英知道她手上现在有些银子,对于女子造房这种事,出自颜落之口,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细细的为她算计起来,回去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村长家,商议了一下地皮的事。 秦英家附近有些荒废地皮,因为靠近那片森林,一直没人愿意要。 此刻见颜落愿意出钱买,村长自是极其愿意的,加上上次颜落出手阔绰,送他一台洗衣神器。 他那夫人可是每天都要到人前去显摆一番。 一翻权量下来,原本在其它地方要费上近五十两银子的地皮,颜落十两银子就拿下了,还附赠了两块小土地,可以用来种种地什么的。.. 用村长的话说,那片土地几十年来除了秦英,没半个人购买,空着也是空着,怪浪费的。 颜落却是双眼一亮:“村长,那附近那几片荒芜的田地,是不是也可以种?” 村长点头:“可是可以,只是那片森林穷物极多” “曾经有人种那附近的田地,最后却因劳作近晚,受到那片森林里动物的攻击,被咬得浑身是血,尸骨不” “此后,那片田地就荒废了,无人敢种,到如今,那片地已经变得地质干硬,怕也种不出个什么来” 颜落灵眸微转:“那、村长,不知我可否种那片地?” 村长一听,连连摆手:“不可,你小小年纪,那片地虽广,却危险无比,怎可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颜落却是笑了,她内心自有算计,无论在哪个时代,田地永远都是生存的命脉,若能拥有那片土地。 便是暂且不种,只要是她名下的东西,就是空着她也乐意。 “村长,那地方我住都敢住,更何况只是种地,而且,我义父厉害着呢,一般的动物伤不着我的” 秦英也没料到颜落会突然来这出,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出言附和:“村长,如你之前所言,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我丫头试试,田地的租赁一年要多少,我们照给就是” 村长有些犹豫,一来,怕颜落在那片地里出事,对白水村的名声不好。 本来因为这片死亡森林的原因,在村子里的住户就一年比一年少,再出点事,只怕要变成无人村了。 可白花花的银子,他也心动啊。 颜落又道:“村长,你看那附近,也就我义父这本事强傲之人才不怕,我也是倚仗他的光芒” “所以,那片地年年空着,做不了任何用处的话,不如也一并卖给我吧” ------题外话------ 有在看文的美人们,可不可以冒个泡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48:往后拿我当亲爹吧 这事,她早咨询过秦英,买来种菜的田地,可比买来建房的地便宜多了,如果能拿下,她不介意多废点银子。 而且那片地她看过了,草芥生得很好,就是太过干硬,需要耕耘缓上一缓,浸润一下好让它生长出更好的植物。 村长节骨在桌上敲得铛铛响。 “倒不是不可以卖,只是落丫头,你一个姑娘家,要那无用这地作甚?”村长不明白她用意。 颜落挑挑星眉,故叹了口气:“哎,村长,我的身世想必你也清楚,闹出今日这事之后,张家怕是容不下我了,只是我那亲生父母,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 “我就是想,如果我找不到他们的话,有个住所有块地,自己勤恳一点,余生也不至于饿肚子” 张家发生的事,在颜落没来之前,他就有所耳闻。.. 颜落这精瘦的小身子,看着的确让人心疼:“只是丫头,那片地若种不出东西,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颜落半点不介意:“没关系的村长,一年种不出我就种两年,慢慢的总能种出来” 她那片信又傻兮兮的模样,让村长笑出了声。 连连摆手:“好吧,依你,只是那片地虽荒废,但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亩,要是租赁的话倒便宜,一年只需个一二两尚可,若是买下的话,就有些贵了…” “要多少?”颜落瞪大了眼。 “一百两”材长伸出一个手指头。 颜落眉色苦苦:“这么贵?” 心里却暗道便宜,这么大一块大,放到现代起码得过亿啊。 不过便宜归便宜,她手头上并没有这么多银子,这让她有些颓废。 秦英却二话不说的接过话:“成交,就一百两” “义父”颜落惊呼。 本想这事暂时买不了,就先缓缓,等她赚够了银子再来买。 秦英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别多嘴。 又对村长道:“村长,既然是卖,那便是死断,这地片,往后生生世世,都是我丫头名下的了,可对?” 村长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卖得贵” “那便好”秦英二话不说,当场让颜落与村长订下协议,并表示晚点会送银子过来。 一路上,颜落都有些懵,她现在也是个有地的人了,而且还是那么大一片地。 虽然那是传说中的死地,无人敢种,收成不好。 “义父,其实可以再缓上一缓的”颜落走在小径上。 想着自己兜里银子并不多,这会用来购地了,那她拿什么造房,而且还欠了秦英那么大一笔银子。 秦英走在她前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颜落一个没留神,一头撞在他后背,连声惊呼:“啊,义父,抱歉” 秦英宠溺的笑笑,那柔软的目光与他严肃的面目简直盼若两人。 “你啊,既然唤我一声义父,又何须与我分得这么清楚” 颜落凝住了眼,又听见他说:“我一生未娶,无妻无子,与你相识时日不多,却有过命之交,所以丫头…以后别老拿我当外人,如果不介意…” “往后,在你找到爹爹之前,就让我当你亲爹吧” 他说得很认真,那双肃穆的眼睛里,有浓浓的爱意,无关男女之情,纯属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爱。 ------题外话------ 哎,这种文,其实我也好不习惯写的说,感觉男主一时半会出不来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49:脱离的主意 颜落眸子一酸,不自觉就想到她的爸爸,那个跟秦英一样,长得古板,却无比宠爱她的男人。 刺眼的阳光下,记忆里那一身戎装的高大身影与眼前的男子重合,口中不自觉就轻唤出声。 “爸…” 秦英拧了拧眉,似是没听清楚,但也不多问,而是宠溺的敲了敲她高扎着包子头的脑袋。 “走吧,回家” 回家…回家… 家…打初来这异世那天,面对张妈一家人,她就从未想过,在这陌生的时空,她也会有个家,更没想过,还有人会像父亲一样宠着她。 想着,嘴角咧开扬美的弧度,跟在秦英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步步往前走。 就好似她曾在孩童时,路灯下,踩着爸爸的影着一步步蹦跶一样,这种感觉,真好。 回到秦家的时候,余小翠已经把饭做好了。 今早的事势必闹大,颜落怕张妈会把这口气出在余小翠身上。 早上那会颜落一回家,便让余小翠带着二豆先到秦英家呆着了。 “小妹,这事…解决了?”余小翠看颜落完好无损的回来,很是高兴。 几人围一张桌吃饭,二豆在这里也安静得很。 颜落点点头,随口应道:“荷花嫁过去了” 余小翠差点被口中的饭噎到了:“这、怎么可能?” 秦英担心颜落,上山之迹叮嘱她在家里看着,是以她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颜落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一和余小翠说了,余小翠听到最后,对颜落的计划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更佩服的是她的胆识。 “这就好了,总算,你不用嫁给李三狗” “只是,婆母会就此甘心吗?”余小翠心里有些打鼓,想到张妈的嘴脸,她是半分不想面对。 再看看怀里的二豆,除了叹气,也别无它法。 “她不甘也得甘”颜落冷冷道。 忽然又问秦英:“义父,在这大兴国,可有女子休夫的先例?” 秦英眉色一挑:“这…好像没听说过,何故有此一问?” 颜落也不藏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秦英,她是真的不希望余小翠余生都耗在大牛身上。 不过她还得确认一下:“嫂子,你是真的舍得大牛吗?跟他没有感情的那种?” 余小翠点点头,看了看秦英和颜落:“大叔,小妹,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若是有得选,谁愿意跟大牛那种不思进取的人在一起” “我要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我不怕穷,不怕苦,就怕这人不上进,人穷没关系,有一双手,好好干活,总能有个收计养活自己,可是大牛…” “哎…张家那些个破事,我是真的,想想都头皮痛” 余小翠紧着眉头,这会她心里还忐忑着,想到张妈和大牛在颜落这里受了气,她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 颜落当然知道,大牛是什么样的人,张妈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人,放在现代,怕早就被一脚踢了,偏生这是封建的古代,没有离婚,只有休妻。 她这会也自身难保,当然没能力去想有朝一日能改变这大兴国的法度,创建女子可休夫的先例。 出言道:“嫂子,你若不介意被休,我倒有个主意可助你脱离大牛” ------题外话------ 暂时过渡一下。 050:吃憋的张妈 余小翠眼睛亮了一下,被休这种事,如果换在二十几天前,她只怕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最近跟颜落相处下来,她突然觉得,被休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与其在张家耗一辈子,不如自己带着二豆过。 她还是有些犹豫,担心,自己一没钱,二没势,连住所都没有,若是被休了,她带着个孩子,又能去哪。 脑子里越想越乱,余小翠最终还是摇摇头:“小妹,我不介意被休,我也不怕离开张家会活不下去” “我自己过什么苦日子我都不怕,只是我二豆还这么小,他要怎么办?” “这事,还是算了吧,大概,这就是我的命”余小翠想到那些事,眼睛就眨着红。 颜落想着,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她的住所尚且没解决,暂时也不能给余小翠什么承诺,这事,还是缓上一缓。 “嫂子,我跟你说,一会,你如果回张家,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任张妈和大牛摆布” “张妈那个人,看着强势,但实际就就是个软柿子,你拿捏到她的要害,她就不敢再造次”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越是在他们面前懦弱,他们就越会欺负你” “就好比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 “所以嫂子,既然暂时改变不了现状,离开不了张家,那也别叫他们给欺负了去” “做人做事强硬点,你底气硬了,张妈他们自然拿你没办法” …… 颜落同余小翠讲了许多,余小翠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内心也开始暗暗思索起来。 如颜落所说,改变不了别人,那就先改变自己。 这一天里,又从镇上来了几拔人买洗衣机的,家里有几台成品,是这两日她和秦英一起赶制出来交前两日那位夫人的货的。 一行人看着,见真有传闻中这东西,一个个都惊喜不已,爽快的交下订金,定好时间再来提取。 这一订,又是八台,颜落深深觉得自己劳动力不够使。 所幸唤余小翠一起,余小翠不会做,颜落便交给她最粗浅的,伐木,只需要将木头定好大小,分好块,再细致的活,就交给她和秦英。 而且,她会按工序付给余小翠工钱,这样一来,余小翠收颜落给的钱也更心安理得。 快到晚间,余小翠才和颜落一起回了张家。 张妈和大牛母子两,坐在门槛前在那里啃着早上留下的馒头。 一见她两回来,脸色瞬间就黑了。 只是被教训了一次又一次,张妈没敢再对颜落发作,而是怒慎余小翠。 “这一整天的跑哪野去了,家务也不做,饭也不做,是想饿死我们娘两吗?” 她两还没进门,张妈就在那里吼着,余小翠头皮一紧,一听到张妈的声音她就浑身不舒服。 颜落纤瘦的细手抓住她的手,紧了紧手心,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怕。 余小翠心里也来了几分底气,没有理会张妈,直接迈步进了门。 张妈见余小翠不理她,本就满心抑郁瞬间如火山喷发,操着门边的杆子就要往余小翠身上砸。 余小翠下意识躲开,这一躲,没砸到她的身子,却是磕到了后背的二豆。 ------题外话------ 亲们,亲爱的们,美人们,有木有在看的,咱能冒个泡泡不! 051:混帐母子 ‘哇…’奶音一声大哭,不只是受了惊,额头还被棍子磕出个大包。 余小翠满是心疼,连忙将二豆从背上放了下来,急急给他揉着小脑袋。 “你母子,两个大活人在家做一下饭不行吗?”余小翠恼怒的对张妈吼道:“非得什么都要等我回来做,你们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竟还好意思对我发怒” “伤我就算了,还伤到我二豆,这可是你的亲孙子” 以往受了气,她定是不吭声咽下的,今日却因此伤到她的二豆,她怎能不气。 大牛杵在那,今日的余小翠让他看呆了眼,反应过来之后。 连忙护着张妈:“臭婊子,你活腻了是不是,竟然敢骂咱娘” 大牛昨日被颜落一顿打,这会是腿也疼,腰也疼,一手捂着腰艰难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拐一拐的上前想要推桑余小翠。 “还真没看出来啊,平日里温温顺顺的,竟也有此泼辣的面目”大牛气呼呼的。 又瞪了眼颜落:“你说,你是不是跟这个小贱人学的” “我…我打死你我…”大牛扬着巴掌就想打余小翠。 大牛嗓门很大,这一吼,怕是烟台下的邻居都能听到了。 余小翠满眼失望的看着大牛,呵……这就是她的男人,自己儿子头上被打得那么大一块肿包,不闻不问,一昧的护着他那不讲道理的娘。 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站起身,扬着脸,坚毅的对上大牛的大掌。 “你打啊,打…狠狠打,最好打死我” “这样以后我就再不用面对你这种毫无良心,一无是处的窝囊废了” “打啊,打…” 余小翠歇嘶揭底的大吼,从来小声小气的她,第一次在张家与婆母和丈夫撕破脸。 嗓音之大,怒气之大。 大牛被她这一吼,不知怎的,竟然灭了几分底气,没想这个温温顺顺的小媳妇发起怒来,竟也有些慎人。 大牛没再上前,倒是余小翠,手里抱着哇哇大哭的二豆一步步朝他逼近。 “你打啊,打死我,最好连二豆一起打死,这样我母子二人就不用继续在张家受你们的欺辱” “下手啊,打啊” …… 颜落悄悄的走出篱笆,顺首小道,走到下面两户人家那,碰着人就开始哭。 “大婶,大婶,求求你帮帮忙,救救我嫂子吧,我张妈和大牛哥要打死她呀…” “什么,这还了得”那妇人一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簸箕,另外还招呼了几个妇人一同上了山。 还没进篱笆院,便看到大牛扬着巴掌要把余小翠,张妈手里也拿着棍子。 余小翠的声声哭诉,让人听着很是心疼。 要说谁家媳妇贤惠,当然非余小翠莫属啊,这姑娘虽是买来的,却什么活都干。 人家生完孩子哪个不是在家里休养着,待孩子大些在下地干活。 可这姑娘,却是连月子都没出,就背上孩子下地了。 一看张家母子怒气冲冲的对着余小翠,就知道定是他们欺负人在先了。 有大婶进来拖住了大牛:“大牛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搞这么大动静” 也有大婶进来劝住余小翠:“小翠啊,别气,别气,这男人,都一根筋,咱别和他置气哈” ------题外话------ 其实,这段婆媳关系和男人,我是真的在现实中见过的,所以就用到文中了… 别误会,不是我,我婆婆是个好妈妈!(偷笑中…) 052:小狐狸来了 大牛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被人围堵着,让他面子挂不住。 指着余小翠大骂:“这泼妇,竟然辱骂我娘” 呀,媳妇骂婆母,这可是天大的不敬。 余小翠缀泣着怼过去:“你怎么就不说你娘打伤了二豆?” 众人一听,又愣了:“什么,奶奶打伤亲孙子?这也太过了吧…也难怪人家会生气”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翻解释下,众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竟是张妈为了小翠没回来做饭这点小事,要动作打她,结果却误伤了二豆。 有人开始说张妈了:“张大娘,你家媳妇说得没错啊,多大点事啊,做个饭而已,人家没嫁进你张家的时候,那么多年不都是你做的” “怎么媳妇进门了之后,做顿饭就如此委屈你了” “更何况,你家媳妇带着二豆,还在帮忙做事争钱呢,你怎么还好意思对她发怒” “竟然还动手打人…也难怪小翠她委屈得不想活了” “就是啊,像小翠这么贤惠的媳妇,上哪里找哟” …… 张妈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她就不理解了,这事明明就是余小翠这个贱人有错在先,怎么到最后反到成了他们的错了。 她和大牛都有伤在身,这贱人不在家里伺候着,一整天没个人影。 还不准她发怒,凭什么? 张妈气得,连带所有邻居都恼恨上了,拿着棍子站起来怼着众人。 “你们、都给我滚…” “滚…我张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 “走啊,滚” 张妈竭力的嘶吼着,身上一层层的肉都在不停的抖。 有位大婶非常不服气:“哎,我说张大娘,我们这好心好意的劝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余小翠多好一媳妇啊,你这么对人家,万一把人给气跑了,以你家大牛这臭脾气,往后还能上哪去找” 张妈一听她说大牛,更是气得不行:“滚滚滚,我儿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几位大婶看张妈油盐不进,再看看余小翠哭红的双眼,对这一家子的事,她们也是有心无力。 除了心疼余小翠,也无能为力。 但今日的张妈,却让她们大开眼界,亏平日里她们还经常和张妈唠嗑呢,没想竟是这种人。 暗叹:“哎,小翠这姑娘,当真是可怜见的,怎么会被卖到这种人家” 几人内心也暗暗有了较量,这张大娘,她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才让她们看清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 亏得这张大娘以前还在她们面前吹嘘。 说自己心多善,收养弃女,给她饭吃什么的,没想最后却是收了人家亲娘的好处来养着自己的孩子。 还有她这媳妇,以前张大娘还经常在她们面前吹说自己对媳妇多好。 没想竟是这般好,人家在外挣钱去了,一顿饭没做,竟要搬棍子砸人。 啧啧…果然,人凭一张嘴,很多事情不是亲眼所见,当不得真。 被众人这一闹,大牛是不敢再对余小翠动手了,怕招人诽议。 碍于颜落在,张妈就是气,也没再动手了,在颜落身上吃过亏,她自然不会傻逼逼的送上门去,只暗地里思量,待余小翠独自一人时,定要将这口气讨回来。 当晚,颜落便把房间所有杂物都搬了出来,用凳子搭了个小榻,让余小翠母子同自己个房间。 她细细的算计了下,等把这些订单的成品都出了,把款收回来,估摸着就可以动手造房子了。 夜里,睡影迷糊,脖子处痒痒得的,那麻酥酥的软感。 让她瞬间一个激灵,吓得猛的从榻上弹坐了起来。 这触感,不是老鼠…‘小狐狸’。 ------题外话------ 题外话: 嗯哼,有些啰嗦,我知道,别拍我! 今天中秋节,在这里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节日活动:今天评论的统统奖励潇湘币! 053:这是陌幽离的狐狸 抬眼望这小小的空间内,黑麻麻的一片,恰逢月初,连月色都没有。 里里外外黑麻麻的一片,颜落大气不敢喘。 有这小狐狸在的地方,就在它的主子吧,陌幽离…那个手段残辣,比鬼还丑的家伙。 她想开口,想到余小翠母子就在旁边,她又不敢说话。 紧着一颗心,摸索着榻边,洋装如侧出了房门,果然那小东西也跟了上来,还落在她肩头,亲昵的在她脖子边上蹭了蹭。 颜落顺手把它捧在手心,摸起火柴点了盏油灯便出了门。 四下张望,除却田间清风凉,虫鸣声歌入耳语。 别说人了,她连半个鬼影都没瞧到,她总觉得,那人要是在周边,她能感觉到,今日,她似乎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因为周身并未感觉寒冷。 把油灯放在地上,颜落蹲下来看着手中的灵狐。 她想起初见那人,他唤它墨灵。 “小东西,你叫墨灵是吗?”陌幽离没在,颜落心也松下不少。 只见墨灵摇了摇短短的尾巴,似是在回答她。 毛茸茸的小东西,她甚是喜欢,只可惜不是她的。 “你怎会独自来这里?你主人呢?”颜落问道。 墨灵眨着勾人的狐狸眼,一闪一闪的,在这黑夜里发着点点星光。 颜落有些颓废,悄悄的把它放在门口,悄声道:“你快回去找你主人吧,我好困,没时间跟你玩…” 在她要关门之迹,小小的身影突然‘嗖’的一声窜了进来。 颜落转身,四下都找不到墨灵的身影。 不过,既然那人不在,她也不用害怕,所幸把门关上,她想着,这小东西自己玩够了应该就会回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起来。 墨灵竟然还没有走,而是呆在二豆身边,蹭得小家伙咯咯笑。 颜落还是被二豆的笑声吵醒的,余小翠早就起床忙去了。 “小妹醒了”余小翠进门,看她看着二豆发呆。 给她拿了两个肉陷包子,又对她道:“这只兔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来的,我一醒来它就在房间了” “本想捉来炖着吃了,耐何这小东西机灵得很,我压根逮不到它” 颜落一听,浑身寒毛都竖起了一层。 想到那化为灰烬的竹箭,颜落就替余小翠冒了层冷汗。 接过余小翠给的包子,讪笑道。 “还好你没把它给炖了” “为何?”余小翠不解,不是该遗憾没捉住才是吗? 颜落打着哈哈,她哪里敢说,这是那什么鬼面宫的主灵狐,伤了它会丢小命这事。 只是敷衍道:“那个,我就是瞧着这小东西相比其它兔子,还挺可爱的,想养在身边,杀了怪可惜” 余小翠也不再追问:“是挺可爱,小妹既然喜欢,就养着吧,我瞧这小东西跟二豆玩得挺乐” “嗯”颜落应声。 两人收拾好便去了秦英家,余小翠抱着孩子,她却是抱着墨灵。 秦英正给院里的花施水,见颜落手里抱着的小东西,感觉到不对劲。 “落丫头,这…”他指了指她手中的灵狐。 颜落看了看秦英,对余小翠道:“嫂子,你先去后院忙吧” 余小翠一向识趣,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不打扰。 颜落看着秦英,有些犹豫,还是开口说了出来:“义父,这、就是那陌幽离的灵狐” 秦英前一秒还柔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陌幽离…” 054:墨灵伤了义父 “落丫头,陌幽离的灵狐,怎么会在你这?”秦英的目光里有一丝狐疑。 颜落摇头,一脸懵逼的样子:“它自己来的” “这…”秦英觉得这事蹊跷。 传言那月影宫宫主身边的灵狐是通灵性的,从来都是半步不离主子,陌生人无法靠近半分,为何它会如此乖巧的呆在落丫头怀里。 他试着伸手,想要触碰一下。 那茸黑的小东西瞬间警觉,柔软的小身子僵硬起来,竖着耳朵立起爪子,娇小的身子犀利的模样。 好似在说,你若敢碰我,我就要你的命。 秦英的手停在它几厘之处,并未前探,一但被咬,就是至命的毒。 这小东西的反应,已经验证了他的料想。 “丫头,这东西,还是任它自流吧,别抱在手里了,危险”秦英担心道。 颜落也感觉到适才墨灵的警觉,暗道这小东西真贼,简直跟它主子一个德行。 弯腰顺手把墨灵放在地上,想着,兴许白天这小东西就会回去了。 只是这小东西,她便是放下了,依旧蹭在她脚边,嗷叽叽的,像是在撒娇求抱。 颜落拧了拧眉:“义父,不是说那陌幽离生人勿近嘛,怎么他养出来的宠物,却这么喜欢粘人” 秦英眉头都紧成了川字,看了看墨灵,又看了看颜落这瘦小的身子。 这丫头跟陌幽离,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才对,到底是什么孽缘,让这丫头和陌幽离之间渊源殊浅。 秦英唤她进屋内,想把门关上,陌幽离那号危险的人物,少惹为妙。 这小东西进不来,自然也就走了。 颜落有些无耐,她没注意到。 在秦英关门之迹,墨灵娇小的身子,突然如闪电般窜了进来。 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秦英是个猎人,第一时间反应,躲开它的攻击。 墨灵一连窜的攻击,几乎颜落连墨灵的身影都看不清,只看到个黑影上蹿下跳,还有秦英高大的身影翻来跃去。 连大厅茶桌上的杯子都被碰碎了几个。 “义父…”颜落担心不已,真没看出来,墨灵这小东西,看着温温顺顺,攻击力却这么吓人。 不知觉已惊出一身冷汗,早知道,真的不该抱来这小东西。 她先前就是怕墨灵留在张家,会被张妈和大牛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杀了,然后这陌幽离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 却没想,她的担心压根就是多余的,这身速和攻击力,怕是义父都未必是它的对手。 她好怀念在现代的日子,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不只要担心生计问题,还得担心她这条小命。 到处都是武林高手,随时要担心自己这条小命会不会一个不甚就被挫骨扬灰。 ‘嘶…’秦英一声痛呼。 墨灵终于停下攻击,秦英后背的衣秦被利甲划破,露出一道血口。 “义父…”颜落脸都吓白了。 连忙上前看他伤口,只见那长长的三道划痕。 冒出滴滴细小的血珠,却未流落。 “义父,你感觉怎么样?” 秦英头冒着汗,紧拧着双眼,头重沉沉的往下坠,半跪倒地上。 颜落连忙搀住他,更让她担心的,是他后背伤口的血珠。 不是正常的鲜红色,竟是…黑色。 ------题外话------ 嗯,为什么要啰嗦的写这么多,其实也不多拉,只是分了章,一章一千字,几章下来就感觉字数多了,实则只有几千字。 至于为什么要写,嗯哼… 当然是要给落落开挂! 055:这毒,解不了 什么样的血会是黑色? 颜落惊鄂得一时没了魂,这是中毒了? 墨灵竟是带毒的物种,难怪,浅浅的一道划痕,竟然能让义父这么高壮威猛的男人晕倒。 “义父,怎么办…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颜落一时间手足无措,喃喃自语,在后院忙碌的余小翠听到动静,抱着二豆也跑了过来。 看到高壮如秦英竟然倒在颜落身边,瞬间感觉失了主心骨。 “小妹…这,怎么回事?” 颜落慌乱的一时间没了魂,唤余小翠帮她看着秦英,麻利的上后院打了些水替秦英擦洗伤口。 墨灵这下倒安静了,没再攻击人,乖乖的蹲在桌上,如温顺的小绵羊。 “嫂子,村子里可有医生?”颜落急急的问道。 “医生…” “代夫…治病的人”对上余小翠懵懵的眼神,颜落连声解释。 手下小心翼翼的给秦英擦试着身上冒出的汗,刚擦完,瞬间又冒出一层。 在余小翠的指点下,颜落踩着飞快的步子,跑过条条蜿蜒小路。 在村北的山坳里找到那位白发老代夫。 一听有人中毒,老大夫一听人是中毒了,连连摇头,找了许多清毒的药,抱上药箱跟着颜落就出了门。 大至是颜落着急的模样,让老代夫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没多久便到了家。 “这人,怎么总是那么不小心”老大夫替秦英查看了一翻伤口。 先前他还在想,是谁中毒了,没想又是这猎户,打这猎户住到白水村以来,这十几年,秦英简直就是他的常客,每次都是伤得极重。 “他是不是又上那片死亡森林猎了?”老代夫问道。 颜落摇头,寒光冷冷的双眼瞥了眼墨灵:“是那只狐狸伤的义父” 老代夫瞄了眼,那看着像兔子一样的小东西,竟是狐狸。 心下蓦然一个咯噔,他常居山坳,却也并非不闻天下事,小得像兔子一样,又伤人于无形的狐狸…除了那月影宫宫主还能有谁。 在药箱里一翻搜寻,拿出一盒黄色药丸交给颜落。 “丫头,这清毒丹每隔三个时辰给他服用一次” 老代夫看着秦英,眸子里满是惋惜:“这毒,我解不了,这药丸也就能给他续命一些时辰” 闻言,颜落大脑如雷炸裂,满头大汗的面色一片惨白。 余小翠同样吓得没了魂。 “代夫…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不能解?什么叫只能续命一些时辰?” 颜落不敢相信的喃喃着。 代夫遗憾的看了颜落一眼:“丫头想解这毒,还得寻根找源,这毒,从哪来,还得从哪解,老夫…无能为力” 丢下这句话,老大夫抱起药箱打算走,最后再看了眼秦英:“今日的诊金便罢了,往日这猎户在我这瞧病,每次都给了不少赏银” “世事无常啊,我劝过他多少次,别以为自己年轻力壮,就拿命去拼,现在好了,招惹上不该惹的了吧…哎,命啊,都是命” 代夫一走三叹,颜落看着倒在地上的秦英,此前生龙活虎的模样瞬间蔫如黄菜。 忙乱的拿起代夫留下的盒子,倒上清水给秦英喂下一颗药丸。 双眼酸涩无比,强忍着没让眼角的余泪落下。 056:前寻陌幽离 “不会的,义父,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大叔不会有事的”余小翠的眼泪早已落下,是担心,是惊吓。 两人合力将秦英扛到床上,拜托余小翠将秦英照看好。 颜落定了定心,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些。 才走向墨灵方向,想到义父是被墨灵所伤,害得义父奄奄一息,颜落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它,这会看墨灵的眼神也不友好。 “带我去找你的主子”颜落开口。 墨灵抖了抖耳朵,嗷叽了一声,扬了扬爪子,扑腾一跃,灵活的小身影窜出门外。 颜落转身抄上秦英打猎用的弓箭,麻利的跟了出去。 再次来到这片森林口,抬眼,遮天蔽日的大树巍峨耸立,入目,深不可测的林间似有无限诱惑惹人好奇,亦透着丝丝不着痕迹的危险之色。 当初,因陌幽离,她决定不再入林打猎。 如今,又因陌幽离再次前往这片森林。 见她步伐滞疑,墨灵小小的身子在她脚边蹭了蹭,抖动着它茸茸嫩耳。 沿着小径,不知转折多久,路过她疯狂过的猎坑,越过寒冰湖,再往里走了近两公里,走到她几乎迷失了方向感。 森林谧静如暗夜,鞋底踩在枯叶上发清脆的沙沙声,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听得清细无比,眼前的光越来越暗,似周身被包裹在肖小的空间内,道道穿孔而来的亮光透着点点星芒微光,夏日寒风拂身过,雾影迷蒙声寂撩。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些恐怖片里演过的画面,担心秦英的同时,内心又有无限恐惧。 咽喉不自觉滚动,脚下却不敢怠慢半分,跟着墨灵的身影,一步步向前,再向前。 越往林深处,危险系数越高,一路走来,各种动物不在少数,有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好在,她不动手,那些动物似乎也没有伤她的意思。 反而听到动静,远远的窜躲了起来,灵空而来的啸声,竟然…是虎啸。 颜落口水咽了多少回她不记得了,瞳孔越瞪越大,暗恼这陌幽离到底是什么鬼怪,好好的地方不住非要住这种地方,要不是强忍着镇定,她只怕早抓狂了。 “墨灵,还有多远…”颜落紧张到甚至忘记这小东西根本不会说话。 墨灵听到她的声音,停下飞蹿的步伐,突然灵活一闪,瞬间落稳稳的落在她肩头。 ‘嗷叽…’。 那金黄色夹黑的虎纹落入眼迹,颜落脚步不自觉往后退,明明没喝多少水,头上的汗却似不耗水份一样,流湿了一层又一层。 握弓箭的那只手,紧了又紧,却迟迟不敢动手,人与虎斗…以她这瘦小的身子,分明是找死。 肩上,墨灵的身子,也是崩到了极点,似是很害怕这只猛虎。 怎么办?怎么了?短短不过几秒,她内心都转过百种方法。 跑不过它,打不过它,威猛的身子近在咫尺,不过三米的距离,亦躲不过它,难不成只能等死? “墨灵,你想不想活命?”似是有些自暴自弃,颜落唇角滑过一抹嘲讽。 ‘嗷叽…’ “你爪子这么毒…上去给它挠痒痒可好?”她又说。 对面,那金黄的猛虎似是听懂她的话,凶狠的虎嘴竟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似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题外话------ 墨灵:你伤不了落落的。 猛虎:为毛? 墨灵:主角光环太强大! 057:弑猛虎 面对近在咫尺的猛虎,颜落瘦小的身子落得笔直,前世,大哥经常给她分享野外生存的各项技能,她记得大哥说过。 如果你与老虎面对面,不能弯腰低头,更不能转头逃跑。 如果你低头、蹲下,老虎会觉得你像它平时扑食的猎物,会猛地扑上来。 如果你掉头逃跑,猛兽将增强制服你的信心,也会扑上来。 而今能做的,就是让自己镇定,再缓缓往后退… 最好,能有别的物种能吸引开猛虎的注意力。 颜落缓挪动着步子,洋装镇定,这一动才发现,脚都已经软到不能自己,步如踩棉。 ‘吼…’一声长啸。 周遭树叶都震落几分,颜落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背心已湿透。 她真是有些后悔近几日都没将竹弓随身携带,秦英用的弓箭,她玩过,却不精,适才也是无耐之下才选了这个。 指节紧了又紧,依旧没有扬起弓箭的勇气。 眼看猛虎就要扑上来,最后…千均一发之迹。 虎跃的同时,颜落朝前迅速挪两步,在猛虎扑上来的同时,她身子往后一倾,灵活一倒,两身穿梭相俯之时,右手紧握着箭羽。 猛虎看不到的视线内,奋尽身力气一捅,一划。 瞬间,血如泉涌,喷她满脸身,心脏腾腾的跳动,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猛虎的。 只见猛虎那一扑跃,没扑倒颜落。 而是直直滚躺在她身后两步之遥,发出痛苦绵弱的嘶吼。 血液顺着眼角流过脸颊,脖颈,胸口、直湿到腰间,卷成包子的发鬓不知何时已散乱一片,点点血滴如雨挥落。 颜落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良久,才起身看着奄奄一息的猛虎,那双腿软到报废,几个趄趔,一头栽躺在地,双眼空洞得几近换散。 无法相信,她竟然杀了一头虎。 直到那抹妖红拂过眼帘,颜落神色才被拉回。 清辉银面寒如冰,妖红诡异若离魂。 想到自己的来意,颜落恢复了几分神气,缓缓从地上爬起,双目里有一丝愤然与执傲。 “解墨灵毒之解药?”她朝他伸手。 她知道他武功高强,也知道自己处境并不比面对猛虎时更安。 但是义父,在这异世给他父爱般温暖的男人,她亦不能不管不顾。 “没人告诉过你,为一个陌生人如此拼命,是不值当的吗?” 陌幽离略微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无限凉意,甚至还有一丝隐怒。 颜落不知道他在怒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你的墨灵莫名其妙闯入我家,伤我义父害我义父中毒,你不该负责吗?” 一阵清风拂过,陌幽离捧着墨灵,骨节分明的指尖顺着它黑色的嫩毛。 “墨灵,不伤无辜之人”陌幽离转眸,冷飘飘的对上颜落,银面下那双眼,似地狱修罗,灭磨人心。 义父那么好一个人,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的意思,义父是活该了?那会她一直在场,义父并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吧,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要的是解药,废话她也懒得说。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解药给我?” ------题外话------ 网络上有句流行的话,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哈哈哈哈…我似乎能看到某宫主入火葬场的画面了。 058:不做亏本之事 一阵冷风袭过,陌幽离倾长的衣摆随风卷起,若不去想他面具下那张恐怖的脸。 这画面简直不能太美。 只是他的话,却让颜落那淡定的内心怒火上升不断。 “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我讨要?”他说。 “你的宠物伤了人,这本就该是你负责的…”颜落尽量让自己不要暴走,细嫩的嗓音依旧缓和。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在这种武功高强手段又残忍的人面前,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她怒,她仍没忘记那灰飞烟灭的箭头。 “呵…你以为…”他嘲弄的笑了声,突然止住了后续的话,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见他周身寒气越发冰凉。 须臾,又似松懈了气息,回暖了些许,脚尖轻踮,修长的身影稳落在前边那悬着的树枝上。 又听见他道:“给你解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颜落内心直骂娘,且不说本就是他的宠物伤在人先,就她这一穷二白三没美颜和身姿的,她能给出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她问,只要能得到解药,一切暂且抛开不论。 “看你能给什么?”他嗓音里略带一丝调戏。 颜落咽了咽口水,脑子突然灵机一转,自己这张脸,在世人眼里可是丑到连亲娘都看不下去的。 她突然放低了姿态,如娇巧的小女人一般:“不如,小女子以身相许,大侠觉得如何?” 果然,如她所料。 陌幽离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吃了翔一样,浑意寒意层层,连带拂过的风,温度都着下降了几度。 她甚至可以相象,他面具下那张脸上的表情,此刻一定是十分精彩的。 她又道:“若是连小女子的人大侠都看不上,那小女子也只能是无以为报,大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铭记于心” 良久,没见陌幽离动静,颜落咽了咽口水,想到义父的伤,也是糟心不已。 刚想着再这样干脆撕破脸算了,大不了一死。 又听到他轻飘飘的嗓音传来:“嗯…身子,矮了点,瘦了点,脸、丑了点,胸、平了点…” 他的一阵点评,让颜落觉得无地自容,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在他人眼中丑成这副德行,还有药可救吗? 好在,这张脸已经好了,总有一日,她不用再戴着假面具见人。 这身子,虽然达不到170,但也有165吧,瘦,嗯,的确是瘦到另人发指,她早晚会补回来的,最近火食改善,明显感觉身子没以前虚得厉害了,长肉是迟早的事。 至于胸…但愿,是发育迟缓吧。 她甚是怀念前世的自己,虽谈不上绝色,但也是身形高挑苗条丰腴的大美女。 哪用得着像现在,干瘪成这样。 连忙甩了甩头,她这处境还险着呢,脑子里还yy长相的事,果然女人在容貌上,受不得半点刺激。 “本宫从不做亏本之事…” “纵使你有千万般不好,到底…是个女人” “所以,你的提议,本宫接受” 你的提议,本宫接受… 他前面说的什么,颜落根本没听清,最后那短短一句话,却久久在她脑中盘旋。 什么叫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个,大侠,你…在开玩笑的是吗?”她双眸忽闪,虎血液沫粘在眼皮上牵出一根丝。 059:不是说以身相许? 下一秒,只是见红影一闪,那银色面具放大式的出现在眼帘,近在咫尺,略过鼻尖。 颜落吓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直碰到身后的树杆上。 墨灵‘嗷叽’一声,跳到她肩膀上,舔了舔她发丝上的虎血,很是享受的模样。 “本宫像在开玩笑?”他身形修长,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半弯着腰,居高临上的俯视着她。 颜落瘦小的身子被他逼落的,脚步不断下滑,直到整个身子‘扑腾’一声,摔倒在腐叶上。 陌幽离抽回身子,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真没用” 颜落窘迫的爬起身,一时间脑子里乱轰轰的。 她真是后悔不已,她以为她此刻这么丑陋的模样,这铁面阎王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才说得很放心,很大胆。 哪想这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这下,要怎么办? 想到秦英,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又朝他伸手:“先把解药给我” 陌幽离大袖一挥,她平摊的手上瞬间多出一个小瓦瓶,安安静静的立在她手中。 将药瓶紧紧拽在手里,颜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 至于以身相许什么…都见鬼去吧。 她才不信,这陌幽离对着她这张丑到爆的脸还能挑得起火欲。 “谢谢,谢谢啊大侠”颜落嘴里连声道谢,脚下步子却开始缓慢撤退,还未走两步。 墨灵从地上纵身一跃,又稳稳的落在她肩头。 颜落脸色一僵,不明白这小东西怎么那么爱粘着她。 “墨灵,你搞错了,你主子在那里呢”她指了指陌幽离方向。 知道墨灵身带毒性以后,她是半分不觉得它可爱了,早上它靠二豆那么近,没伤着二豆已经是万幸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伤了别人。 她可没有勇气再去杀另一头虎。 墨灵停在她肩头,看了看陌幽离,似是在乞求。 而陌幽离此刻看颜落的眼神,就好像被心爱的人背叛,颜落就是他情敌一样,寒凉薄意盯得人头皮发麻。 颜落看着陌幽离,连忙道:“大侠,你的宠物,好像挺喜欢我…” “我义父还在家里等我的药呢,我就先走了,你的宠物,你还是自己管好吧” “不是说以身相许?”他静静的瞧着她,妖红的身影似有无限魅惑。 颜落脚根一软,这人…吃饱撑的为何总要跟她过不去。 望眼四周,薄雾环饶轻烟起,深山老林谧空灵,身边还有一头猛虎的尸体,在这种地方,谈论以身相许,真的合适? 仍是硬着头皮道:“如大侠所说,我,冒丑粗鄙,身形一马平川,浑身没有半两肉,是以,大侠应该对我挑不起情欲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换一个条件如何?” 她急急道:“这解药多少钱,我给钱可好?” 她发誓,活两世,她还没这么憋屈过,明明是墨灵伤人在先,怎么到最后她还成了委曲求的这个,真是想想就觉得没道理。 好在,理智到底战胜她内心当平的冲动,那灰飞烟灭的箭头,永远在提醒着她。 是以,钱能解决的事,就是好事。 060:待你身子长开 银面下的凤眸微眯,直射出丝丝冷厉的气息。 “那你以为,这药值多少银子?”沙沙的嗓音凉凉,强冷的气场让人心头一颤。 颜落深呼口气:“你且开个价?” “呵…”他轻讽,单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伸出一根令指。 颜落挑眉:“一两?” 靠,真他妈贵,她内心暗道,这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好吗? 只见他摇了摇食指,显然还不是这个价。 颜落都想骂娘了:“十两…” “一百两” …… 见他还在摇手,颜落真恨不得有本事将他这手给折了。 紧着眉头道:“你不会是想要一千两?” 果然,陌幽离手没再摇,好像她说对了。 颜落内心狂奔一万头草泥马,那你干脆去抢银行好了,她现在可是一百两都拿不出,上哪去拿一千两? 须臾,又听到他说:“一千两黄金” “什么?”颜落彻底炸毛了。 就连那灰飞烟灭的箭头也无法唤回她内心的暴怒。 “一千两黄金,你干脆去抢皇宫算了” 搞笑,钱这么好赚吗?她这辈子也未必能赚到一千两黄金,就为这两颗小药丸,有这笔钱,怕是整个白源镇都能买下了。 “你可以选择把药还我”轻沙的嗓音飘来。 颜落赶紧将药瓶拽紧了,来这一趟,本就是为这药而来。 好不容易到手,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或者,以身相许…”他又道。 颜落眉头都拧成了川字,狼狈的身影满脸血渍看着好不滑稽。 干脆破罐子破摔,猛吸一口气,淡定道:“行,许就许,但是我年底才满十六,怎么也得等我笈笄再落实这事”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拖一下,她就不信,再过个半年,这人还会紧盯着这事不放。 就算不放,只要有时间,办法总比困难多。 陌幽离不语,似是看透她的缓兵之计。 沉默许久,周遭静到只剩他二人的呼吸声。 这才听到他又是一声冷笑:“呵…” “也好,待你身子长开了,些许会让人更有欲望” 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和着他的话,让颜落觉得,此刻的她,就像被剥光了在这供他观赏一样。 下意识的环住胸口,这举动,更引得他一声嘲弄。 “放心,本宫还没狼光到要在这荒山野地要了你的地步”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连连摇头,啧啧道:“况且,你这小身板,又丑又瘦的,实在让人挑不起欲望” “就算你脱光了,本宫也不想多看一眼” …… 颜落呆滞在原地,一个女人,让男人挑不起一丝欲望,失不失败… 好吧,她差点又暴走了。 想到这好歹是她最终的目的,便也无所谓了,刚转身想离开。 只听他又道:“墨灵既然喜欢你,且送你便是” “我不需要”颜落果断拒绝,这么危险的东西,她才不要带在身边。 “呵” 背后又是一声冷讽:“你可知多少人为了墨灵,丧命在我手下…你却不要?” “那是别人,不是我”这小东西太毒,一不慎被它蹭伤,都是致命的,她怎敢要。 “那你可知,墨灵的血,能解万毒?” ------题外话------ 某宫主嘴真硬啊,我似乎能看到日后某宫主顶着擎天柱喊苦的日常了。 061:性命无忧 颜落眸光一颤,望向脚边猛虎的尸体,手中紧捏的瓦瓶紧了又紧。 所以,这人是在告诉她,她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竟是白费力气,原来解药就是墨灵身上的血? 想到适才自己差点命丧虎爪之下,想到义父那惨白的脸,颜落内心就猛的腾起阵阵怒火。 “传言墨灵从不离开你身边,为何昨夜墨灵整夜未归却不见你来寻?”她眸子里闪过丝丝犀利之色。 她总觉得,墨灵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她。 可要说是它主人指使,又好像没这个必要。 陌幽离想要对付她,何需如此大费周张,指骨一捏的事而已。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怎么就惹上这鬼面宫主了呢? 陌幽离大袖一挥,如他屡次匆匆来回,没带走一草一木,空气中,只余下不屑的鄙夷之音。 “谁知道你个小狐狸精施了什么媚术,连本宫的宠物都要勾引” 颜落眉头拧成一团,他什么意思?她勾引谁了? 再说,有长得这么丑的狐狸精?切… ‘嗷叽…’墨灵在地上蹦跶着,似是很雀跃它主人将它留在颜落身边。 转着手心的药瓶,若有所思。 拿到解药,又或许是先前与猛虎相斗,生死争扎的经历,她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这头虎,若是能拖出森林,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义父那里,暂且有老代夫开的清毒丹,现在解药到手,这会她倒是没那么着急了,她若出去了,定不会再折回来,这个时候她最缺的就是钱。 在周遭找了些筋杆强韧的枝藤裹成条,将虎捆了一圈又一圈,按烙在几根粗棍上,这样能省下不少力气,以最快的步伐走出森林。 待她废力的拖出森林,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点。 将虎丢到院子里,颜落顾不得清洗自身,将得来的解药喂秦英吃下。 又连忙去跑了趟山坳,请那老大夫来了一趟,老大夫确诊毒气已清除,睡上两个时辰,他自然就醒了,闻言,颜落才放下心来。 老大夫打道回家的时候,看到院中的金虎,再瞧颜落这满身血腥狼狈。 还有这一般人拿不到的解药,老大夫苍老的眸子略带审视的看了颜落一眼。 点头一赞:“小丫头,小小年纪,造化不浅哪” 颜落垂眸,这要命的造化,她真没想要。 老大夫又道:“丫头,这虎,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她不知道:“这个怕要等我义父醒来再作打算” 毕竟义父曾经是靠猎为生的,她对这些东西的行情并不太懂。 老大夫细眯着眼,眸底有一丝兴奋:“行,回头等他醒了你问问,若是出售,这虎心和虎胆,可否卖与我…” 颜落点头应下:“待义父醒来,我定转告” 药理,她前世也略懂皮毛。 但她发现这个时空,跟现代的药理,那完就不在一条线上,前世哪里见过这么古怪的毒,老大夫要这虎心虎胆,怕也是想用来练药。 不知是否有那种药,服了之后,她一觉醒来又回到现代。 那里,有她放不下的家人,心念之人,还有夏媛,也不知道她怎么样?性命是安是忧。 ------题外话------ 这两章,稍微会有点慢! 062:这是你亲娘 “小妹,这里我守着,你先上山洗漱下换身干净衣服吧”余小翠看她狼狈成这样。.. 满眼心疼,看颜落满身是血拖回那头猛虎之迹,她就知道,这个小妹,绝不再是曾经那个弱小的小妹妹了。 如此,甚好。 但她仍希望,颜落能平平安安,往后的人生里,都不会再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浑身的血迹,粘涸在衣襟。 满身除了腥臭味,也闻不到其它,换以前她早就恶心死了。 现在,却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收回飘远的思绪。 颜落点头:“那义父就暂且拜托嫂子帮忙照顾了” 墨灵嗷叽嗷叽的,一直在那猛虎身边雀跃着,虎血几乎被它舔了个精光。.. 颜落有一丝恶心,怕自己不在它会再次伤人。 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一同上了山,一路上,见到她的人无不闻问,小姑娘家家的,满身是血是怎么回事? 对于热心出自关心的人,她都一一回应:“不碍事,只是沾了些动物血” 村民们听了,还都暗自在揣测,这是什么动物血,能喷满一身。 回到张家时,不同往日的清冷,也没有听到张妈那哀嚎的痛呼和叫骂,反倒是她一露面,张妈就踩着一拐一拐的步伐迎了上来。 “落落回来了…”这模样,可真热情,不知道的,只怕她都要以为张妈就是她亲妈了。.. 进门才发现,原来是有客人。 记忆里不曾见过的人,一个看上去比张妈稍年轻那么两岁的妇人,光洁的发鬓梳得很精致,淡褐色的衣裙色泽光鲜,相比下布料却及为普通。 大厅那唯一的旧摇椅上,还躺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病怏怏的,看着没有看丝毫神气。 灵转的眸子微眯,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来,落落…” “她叫刘桂,她就是你亲娘啊”张妈指着那衣着光鲜的妇人,激动道。 颜落不语,步子微滞,眼底写满狐疑,墨灵落在她肩头,小小的身子看上去乖巧无比。 刘桂闻言,亦是激动的起身,第一眼看到颜落,似是有一丝尴尬,眸角,一丝隐夷一亲即过,被颜落犀利的捕捉到。 似是母女久别重逢太过于激动,掩着帕子试了试鼻尖,眼角泪珠如水般滚落。 “啊,这就是落儿,我的孩子,这么些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颜落眼角一抽,总感觉,这画风、太过于戏剧化,甚至在她看来,刘桂的表现不感动人,反而带着几分虚伪。 都说母女连心,她不是这本尊,她是半分没有感觉。 闲静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若以后有机会,她会替这本尊寻得家里人,问一句为什么? 可对眼前这虚善作伪的刘桂,她升不起半丝好感。 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唇角滑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人生如戏,靠演技,喜不喜欢,似乎都得装一装。 嘴角一咧开,似是非常高兴亲娘找上门一样,清灵的双眼非常激动,口语无措的,顾不得满身腥臭。 一头扑进刘桂怀里,抱着她,大声唤:“娘亲,你终于来找我了”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泪水糊自己一脸。 满身的汗味,血腥味,从眼角没过鼻尖,似是太过于伤心,她的脑袋还在刘桂的脖子处蹭了蹭。 那如水而流的泪水渗着血水,粘乎乎的沾覆在刘桂身上。 ------题外话------ 来啊,作啊,看谁作得过谁!咱落落总归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3:非奸即盗 颜落看不到的视角内,刘桂脸色僵硬,恶心至极。.. 腥臭味斥满鼻尖,刘桂双手扬空,她想回抱颜落一下的。 可是这又脏又臭的,她实在下不去手。 手捏着帕子在那里,要落不落的。 “娘亲,我好想你啊,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 “娘亲,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你带我走吧,我再也不想在这里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还有这个张妈,你给她那么多银子,她半个子都没用到我身上,还逼女儿做尽各种脏活累活” “女儿这些年,真的过得好苦啊” …… 颜落一边哭,涰泣着指责张妈的不是,按理说,自己女儿哭成这般模样,做娘的,自然是心疼不已。.. 刘桂看了张妈一眼,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虽恶心颜落这满身脏臭,还是伸手拍了拍她后背。 “好孩子,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乖,先去洗洗,瞧你这一身,这是弄什么弄成这样?” 此刻的颜落,像个得了糖吃的大孩子,从刘桂怀里抬起头,随手抹去脸上的脏渍。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讪讪的傻笑着:“也没弄啥,就是杀了只老虎” 张妈一听,就觉得颜落这是又在吹了,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这孩子,大白天的还做着梦呢” 刘桂脸色一尬,摆起了亲娘的架子:“落儿,年纪轻轻的莫要尽说大话” 倒是先前那坐在椅子上那病怏怏的少年,双眼瞬间闪出了亮光。 “姐姐,你真的杀了老虎?” 颜落一挑眉,双嘴咧开,认真的点点头:“当然” 她脸色一转,忽然又板起了眼,眸子里布满戾气,意有所指的恶狠狠道。 “那只老虎不知死活想咬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惹毛了我,那就只能让它去死了” “哇,姐姐你太厉害了”少年满脸佩服,没去思索颜落话里的真假,他就是信了。 刘桂横了少年一眼,少年眼中的亮光灭去,又怏怏的躺在了破旧的摇椅上。 颜落这冷戾的模样,没由的让刘桂眼心底一颤,内心泛着虚。 颜落洗漱乔装好,难得的,张妈今日没顾身上还带着伤,竟然亲自动手,给她们张罗了一桌饭菜。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她总觉得今日这事,有些蹊跷,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适才故意将满身血脏渍蹭到刘桂身上,就是想看她反应,没想她竟没推开,这能不能说明,是母亲对孩子的不忍? 饭菜还未入口,张妈就开始了:“既然大妹子你今日来接落儿,那便接走吧” 刘桂脸色神凝,微滞了下。 张妈又道:“只是大妹子你也知道,现在生活多不容易,养一个孩子不只费钱,还费心…你当年给我那三百两,不幸被劫” “我这些年拉扯着落儿长大,着实是不容易…” 张妈一个劲的在那里诉苦,听她的意思,总之就是希望颜落的亲娘能给些钱。 刘桂脸色越发尴尬,埋头吃饭的少年一个劲的咳嗽,看着有些虚。 ------题外话------ 欢迎看文的亲们冒泡哦!很多时候存稿是早早准备在后台的,所以很多话,不是当天对亲们说的! 今天看到有人送我花花了,谢谢你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4:竟是有事相求 对这刘桂,颜落也没了先前的热烙,静静的吃着饭。.. 她还急着下山去看义父呢。 一顿饭,吃得有些尴尬,颜落放下筷子,看了刘桂一眼。 “我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你们慢慢吃…” “哎…”张妈扯住她手,阻止道:“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没见你娘亲,不好好和她唠嗑唠嗑,竟想着那猎户干啥?” 颜落眉角冷了几分,盯着张妈的视线有警告的意思。 张妈在她手上吃过不少亏,讪讪的抽回手。 刘桂也适时放下碗筷,脸色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落儿…” 颜落回眸,对上刘桂的双眼,静等她下文。 “其实,当年将你寄养在张家,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你父亲,他重男轻女,见你是个女孩,心里没有半丝喜感,还对我冷眼相待,因你天生缺陷,更加不待见你,好几次都说要将你淹了去” “我这心疼啊,被逼之下,这才将你送养在张妈这里,想着有朝一日等我生下儿子,扬眉吐气了,再将你接回府里去” “哪想,在我生下你弟弟这年,你的父亲,就过世了” “你父亲一过世,家里便乱成了一团,从此,公婆不待见,家产被你伯父谋夺,我和你弟弟,也被颜家扫地出门” “这些年,我靠着当年存下的些许银子,将你弟弟拉扯大,生活已经非常不易,着实是没能力接回你…” “落儿…你会怪娘吗?” 刘桂说着说着,已经满面泪水。.. 颜落嘲讽,那些事事非非她不想知道,本也就与她无关。 只是可怜这本尊,没想等了这么多年,得到的结果竟也真是被家人抛弃。 怪吗?当然要怪,不是他们的抛弃这本尊不会过得这么苦,更不会失了她两世清白。 不怪吗?好像又确实不能怪,要没有这一系原因,或许就不会有她的重生。 淡淡道:“谈何怪与不怪,当年既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不后悔便好” 颜落又道:“既然你过得非常辛苦,而我如今已长大,自是没有再将我接回去的必要” 刘桂听到这,脸色越发的不自在了。 欲言又止好几回,最后竟扑腾一声跪在颜落面前。 “落儿,我知道当年的事,都是娘不对…”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颜落挑眉,这场景,多熟悉啊,前世,总有那么多牛马不相及的亲戚,跟她攀熟道亲,最后都变成有事相求。 她这个所谓的亲娘,会有何事相求? 刘桂面子像是挂不住,还是开了口:“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对你来说有些过份,可是娘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指了指神色怏怏的少年:“落儿,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 “我知道抛下你不对,所以这些年我也不曾找过你,就是因为没脸子见你” “若不是、若不是你弟弟他身染恶疾,娘、也不会舔着脸皮来找你” “娘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来找你,听你张大娘说,你研究出了这个洗衣神嚣,赚了不少钱” “可否、可否借娘一些,让我给你弟弟治病…” 张妈一听,先前的大好脸色可就瞬间变了,叉着腰子在那里大声吆喝起来。 “我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这个女儿,今日怎么眼巴巴的找上门来了,原来不是来接走这扫把星,竟是要钱来了” “亏我好还饭好菜招待,我呸…你也好意思吃” ------题外话------ 现实中,其实也有很多这种极品人,甚至有更极品的!不知道亲们有没有过这感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5: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张妈从来都是唯利不破的人,颜落早已习惯。..刘桂脸色一红,极为尴尬,仍是硬气道:“张大姐,当年我给你那三百两,不说养大个孩子,就是养几个都没问题,我如今吃你一顿饭而已,当真能让你说话如此难听?”“那三百两早被山匪劫了”张妈怒喊,她本以为刘桂找上门,能从她这捞点好处。眼看到手的好处都飞了,张妈哪能不气。“那也是你自个弄丢了,又不是我没给”刘桂也有些生气。 颜落听着,脑海里却飞轮般的转动了起来。 这亲娘,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把自己接回她身边,如今需要自己帮助,倒是找上门来了。 呵…真是讽刺。 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她没见过。 看刘桂满脸泪水,颜落双眼一红,两行眼泪也是一滚就下来了。 “娘,弟弟病重,我也是忧心不已” “可是,银子…” “女儿是真的没有啊” “为了造房自己生存,女儿把所有家当都花光,还欠了我义父一百两呢” “娘,你若是有多余的银子,否则借我点,好让我把债还了” 颜落忽闪着大双眼。 熟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前世她就已看通透的道理。 与其为了那所谓的面子自己憋屈着,倒不如做那不要脸之人,畅快还没有半丝损失。 刘桂即是她亲娘又如何,当初弃她时可想过,这小小的身子连意识都没有。 什么狗屁重男轻女,那都是借口。 要真心里有这个女儿,不管多困难都早就把她给接走了。 刘桂一听,要说先前她还有些装模作样,这会那张看似优雅的脸可就完黑了下来。 张妈也哼叽着:“果然就是个小白眼狠,不帮忙就算了,连亲娘的银子也算计” “落儿,他可是你弟弟啊…你怎可见死不救?”刘桂苦声痛斥。 那模样,好似她辛辛苦苦把这个女儿养大,却被女儿不管不顾一样。 这让颜落不自觉就想起前世那些个极品亲戚,一个个本事没有,都想拿着高薪,做着最轻松的事。 碍于长辈们的面子,她应下,却因给的工资不够高,反倒被人背后咬一口。 到处散播她苛刻亲戚的谣言,而实际上,那些个沾亲带故的亲戚,却连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甚至还打着她的名号,到处招摇欺压别的员工。 想起这些事,她心里就非常郁闷。 脸色也冷下了几分,试去脸上泪水:“娘,当初女儿还是个呱呱落地婴儿,你可曾心疼过我还是个孩子?又可曾想过,我也是你肚子里掉下的肉…” “我在张家吃着发霉的馒头,穿着粗衣麻布干尽各种脏活累活时,你又在哪?” “如今,我自己温饱尚且未能有保障,你却来管我要银子…”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见死不救?” “是我逼你生下他了?”颜落言语犀利。 没有半丝同情,直指着病怏怏的少年,少年脸色一红,连忙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刘桂却似是被气到了,整个身子气得抖了几抖。 “你、你怎可这样责骂你娘亲?” ------题外话------ 若世间真有这种妈,亲们觉得该不该原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6:当众哭诉 对这刘桂,别说母女亲情,颜落是好感都升不起半分,更不懈唤她一声娘。.. “我好好的同你讲道理,怎么就变成责骂了?” 颜落对上刘桂愤以禀然的双眼,嘲讽一笑:“就算我真的责骂你,难道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吗?” “还是你以为,抛弃亲女是件很光荣的事?” 一声声质问,刘桂脸色变了几变。 见颜落口不饶人,她也打定了主意,必须要靠上颜落这坐山,毕竟她现在是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了。 拉着病怏怏的少年就朝篱笆院外跑了出去,坐在通往山上山下的三叉路口大声哭诉起来。 “哎哟我不活了,不活了…” “我不要活了” 附近的邻居们一听这动静,还以为张家又出什么事了。.. 一看这陌生的妇人在张家院前的道路上哭,连忙上前寻问。 烟台下的柳大婶问道:“大妹子,你这是在这里哭什么呢?” 刘桂见有人关心,捂着胸口哭得更加的伤心起来。 “我命苦啊我…” “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如今却不认我…” “不顾我母子两的死活啊” 柳大婶一愣神:“大妹子,你女儿是哪个?怎会如此过份?” 刘桂指着张家方向:“还能有谁啊,不就是那颜落…” “当年我将她送养在张家,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为了保她那条小命,我何至于此啊…呜…” “而且,为了让张家养着她,我还给了张家三百两…” “如今,不过是希望她救救她苦命的弟弟,她竟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啊…” “呜…我命苦啊,要不是丈夫去世,没了椅仗的我被赶出颜家家门,我何至于过得像现在这般清苦啊” “我又何至于厚着脸皮来求她帮忙啊” 刘桂口口声声说得真真切切,听着让人心软动容不已。.. 要真如这妇人所说,那颜落的行为可就过份了。 要说张妈收了银子苛责虐待颜落是过份了,那人家亲妈可没错啊,放养张家属无耐之举,而且还给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呢,也算是心疼这个女儿了。 刘桂身边的少年白着脸,不停的咳嗽。 一边的黄婶子关心道:“大妹子,你儿子,这得的是什么病啊…瞧着,还挺严重” “是、是痨疾,大夫说了,这是肺痨,必须得长年吃药才能续命” “为了给这孩子治病,我已经是举债四方了,如今实在是没办法,才舔着脸皮来救我这个女儿的…” 众人一听是肺痨,个个都脸色一惊,硬生生的远离了他们母子几步远。 好似接触太近会被传染一样。 刘桂哭着解释:“诸位不必担忧,大夫说了,此肺痨不比其它痨疾,害病人伤身,却是不会传染给其他人的,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孩子会传染给你们…” 众人被她这一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大妹子,你也别怪我们,实在是这痨疾太可怕,我们…” “我都知道,但是大夫说了,此痨疾真的不影响旁人” “我儿生病好几年,我这个当年的与他日夜吃住一起,也没有半丝不好” 刘桂解释着,说到这,又开始哭了。 “我多希望,得这痨疾的是我,而不是我儿啊…” ------题外话------ 日常唠嗑。 欢迎冒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7: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前几年,还靠着我从夫家带出来的些许银子维持了几年,现今,却是连药都吃不起了…我儿可要怎么办哟…” “为了给我儿治病,我连唯一的住所都卖了,现在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女儿又不肯认我…” “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她说着,眼看就要寻着墙壁的石头撞上去,被少年抱了个满怀。 “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母子两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无家可归,让众人那泛滥的同情心都升腾了起来。 村民们一向热心,不管好事坏事都爱凑热闹。 想到前两日颜落口口声声说想去找亲娘,这会亲娘找上门却不相认,未免让人觉得这姑娘表里不一,忘恩负义。 颜落站在篱笆院里,听着坡下的动静。 双眼眯了眯,仔细思索了一翻。 总觉得这事太巧,二十几天前,她一无是处的时候,这亲娘没找上门来,她这会刚赚了几两银子,就上门要钱来了。 不得不说,刘桂这一手牌打得响亮。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只要某一方处于弱势,人的潜意识里,就会偏向弱的那一方。 刘桂这声声诉苦,村民们便只看得到刘桂的可怜,没谁会去计较她当年抛弃女儿的事。 更不会有人细想,刘桂此举,这本尊受到的不只是张家的苛责与虐待,更多的是,常人有的母爱亲情,这本尊却从未感受到,也未曾享过这所谓母亲的半点福泽与爱意。 如果,不是她的重生,这本尊早就死了,那时候,谁又会去替这本尊向这所谓的亲妈讨个公道呢。 呵,人性。 颜落追过来的瞬间,各色各异的目光怼了上来。 见刘桂在哭,颜落也急得哭了起来:“娘,你急什么呢?” “我是说了我没银子,可我也没说我不管你们啊” “只是眼下,女儿也着实是无能为力,现如今,我还欠了百两外债,你就是以死相逼,女儿也拿不出钱来呀” “你这么哭着闹着去寻死,不是置女儿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颜落半张脸本就盖着胎记,这一哭,另外半边脸也急红了,看着好不可怜。 村民们却是好奇啊:“落丫头,你怎么会欠下百两外债?” “就是啊,最近你不是倒腾那什么洗衣神器赚了不少银子嘛,怎么还会欠债?” 听人问起这个,颜落也是急得跳脚。 “还不是因为张家的事,你们也知道,我从小被抛弃,寄养在张家” “昨日,因张妈私吞了原本该属于我娘亲的彩礼,最后不得不把荷花姐嫁过去,加上前一日,我又误伤了张妈和大牛他们” “而且张妈也一向不待见我,我不就想着,自己买块地皮自力更生嘛” “然后就把我义父家附近的地都买下了,打算日后自己盖个房子,种点果蔬了此余生…” “因地皮太贵,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好问我义父借了” “哪想,我债还没开始还,娘亲又求上门了,我、我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说着,突然止住了眼泪,对上众人和刘桂的目光。 ------题外话------ 不知道这样写,亲们会不会觉得咱落落太冷血! 068:都是苦命人 颜落一字一句,很认真道:“娘,你且放心” “你生我,虽未养育我,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但到底也是恩,只要是你的请求,便是把我自个卖了,只要能换银子,我也不惜我自己这条小命…” 她低头头,啜泣的言间满是浓浓的失意。 什么叫走投无路,不过于此。 村民们闻言,连连摇头:“原来,都是苦命人啊” 柳婶子眉眼尖利的,七言舌嘴:“丫头,既然你那义父那么有钱,你要不就再问他借点,也好解你娘亲燃眉之急啊” 颜落闻言,内心满是讽刺,这就是世人口中的言语,人这一生不想活在世人眼里,却又不得不活在世人眼里。 在外人嘴里,这话轻巧无比,没有人会去想,这些话对当事人有多沉重的打击。 听到这,颜落哭得更厉害了。 哇呜哇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发生了啥丧事。 “哎,我就是给你个建议而已,你哭啥?再说了,那秦猎户那么有钱,一百两都能借你,总不置于连个几十两都拿不出来了吧” 听这话,就知道柳婶子平时为人怎么样了。 颜落泪眼汪汪的,说到秦英,哭得嗓音含糊。 “别说我义父没那么多钱…现如今…如今义父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啊…他尚且自身难保,我怎好再拿这些事去烦他,这不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嘛” 村民们一听,竖起耳朵好奇道:“落丫头,这怎么回事?” “昨儿个这秦猎户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身中剧毒了?” “就是啊,你莫不是不想问他借钱帮你娘亲,故意编出来的谎言…” 颜落连连摇头:“是真的” 她指了指通往村西的那条小路:“义父今早不知怎的被什么咬伤,脸色发白嘴发黑,突然就昏迷不醒了,要不是大夫找得及时,只怕如今小命都要不保了” “我为找解药进森林,差点被虎所伤,奋力之下,杀了猛虎,喷了一身血,本想回家洗干净就去照顾义父的” “哪想又碰到娘亲找上门来了” “我心里本就乱糟糟的,发生这些个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不知道义父这会是安是忧” 颜落口吻里满是担心,惶然无措的模样,让人觉得,她说的不像是假的。 人群里有人质疑啊:“落丫头,凭你一人之力,杀了猛虎,这怎么可能?” 那人的口吻里满是鄙夷。 “还有那秦猎户,怎么好生生的就中毒了呢?” 有热心的村民替她解释:“我瞧着,落丫头说的猎虎这事倒不像是假的,先前她上山时,确实满身是血迹,脸上头上满身都是,看着可恶心人了…” “她先前也说身上沾的是动物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竟是老虎” “只是你一个小姑娘,真能杀了老虎?”这人解释着,言语里还是有些怀疑。 颜落怕他们不信,有些许好事的,还真的跟着她去了秦英家。 那头猛虎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而屋内,秦英脸色惨白,汉珠不停的往外冒,床边,还吐了一滩滩的黑血。 余小翠一听众人来意,也忙着和他们解释:“我家小妹说的都是真的,虎是她所杀,秦大叔目前状况不乐观” 069:无能为力 “试问,在这个节骨点,谁还好意思再开口问人借钱” “再说了,秦大叔家相比别人家,可能算富足,但小妹先前借走的那一百两,也够让秦大叔拮据许久了,怕是即使秦大叔现在没事,也再难拿出银子啊” “这世间,即便是生父,从他手里拿银子,怕也不容易,更何况小妹与秦大叔只是义父女关系” “若非逼小妹再问秦大叔借,这不是置小妹于不仁不义不孝之境地吗?” 颜落发现余小翠这姑娘太聪明了,她只是走得稍快,把前因后果简单的和她略过几句,她便把她的意思读个通透。 颜落坐在一边,匍匐在桌子上,一个劲的哭。 余小翠目光冷静,对上一边的刘桂:“大娘,你虽是小妹的生母,但多年来对她不管不顾,小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从未闻问” “常年吃不饱,有一顿没一顿的,夏日粗衣裹体,冬日温暖难寻,便是这样,她还是承受着张妈的欺凌,做尽一切脏活累活…多少次晕倒在田地里…这些你可又知道?” “你有钱时,想不起这里还有一个女儿,需要帮助了,就舔上门来找小妹帮忙…小妹无能为力,你还在众人面前哭诉说小妹不孝” 余小翠清了清嗓子,利落道:“大娘,我就想问问你,有凭什么这么指责小妹?” “就凭你生了她吗?生而不养,罪可逆天” “我看,也就是小妹心善,才能容忍你对她的指责与诬蔑,换作我,这个娘,不要也罢” 余小翠愤意难平,口口声声,字字句句,直撮到人心尖处。 话虽不好听,却让人不自觉就站到了颜落的角度,换作自己是颜落,他们是否还能这么平静的接受,甚至不惜卖掉自己也要来帮助这个亲娘。 众人不免开始指点,先前还倒在刘桂这边的人,此刻是完同情起颜落了,觉得这亲娘的脸皮也太厚了。 刘桂领着少年,站在一边,甘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模样好不滑稽。 颜落适时从桌上抬起头,眼睛红肿肿的,对上众人的目光。 “各位大叔大婶,我的困境,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帮我娘,而是我真的、真的无能为力啊” 她讪讪的站起身:“我现在,除了我自己这个人,我还有什么?” “除了把我自己卖了,我还能怎么样?”颜落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她又道:“若是把我自己卖了,倒也不打紧,只是,我还欠着义父一百两呢,我要真卖身于人,这一百两,谁来替我还?买主吗?” 她这一说,众人是连连摇头,欠一身外债的人,谁敢买啊,又不是钱多。 更何况,你这模样,说真的,除非哪个买主眼瞎,谁会买这个么丑八怪放在家里碍眼哪。 有人看到院子里的老虎,建议道:“落丫头,你可以把那老虎卖了,价格不匪呢” 颜落眼睛一亮:“能卖多少?值一百两吗?” 那人讽刺一笑:“想什么呢?最多也就值个十两” 颜落眸中的亮光瞬间又蔫了:“这离一百两还远着呢,还债尚且不够,哪够帮助娘亲啊…” ------题外话------ 最近几章,可能有点啰嗦,但也不得不写,后文需要! 070:好走,不送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众人一看,也觉得这丫头太不容易了。.. 不过她竟然真猎了一头老虎,这让众村民对她看法大有改变,没想这瘦瘦小小的姑娘本事还不小。 原先他们还以为是这姑娘拿秦猎户的功劳来自夸呢。 先是折腾出那什么洗衣神器,这会又猎回了老虎。 就是可惜啊,这张脸丑到看不下去,否则,怕是上门提亲的人门槛都要踏破了。 这姑娘也是傻啊,好不容易有个李三狗愿意娶她,结果却为了那五两银子彩礼钱,愣生生的把这桩婚事让给了那荷花。 往后,这谁还敢娶哟。 众人一见这样,也觉得这热闹凑够了,摆着手离开:“哎,你和你娘亲的事,我们这些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我们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 众人一离开,颜落收起脸上的泪水,目光变得凉薄起来。 冷冷的盯着杵在门边的刘桂:“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刘桂身边的少年脸色一红,不敢看颜落。 刘桂嘴唇颤了颤,看颜落瞬间变脸,直感觉自己被耍了。 “你、你是故意的…” 颜落站在门口,看着老虎尸体:“我说过,对于想要伤害我的人,我绝不手软” “你以为利用村民们的流言舆论就能逼我就犯?呵…你当真以为,那些什么生恩大于天的屁话我会当真?” “呵…那我告诉你,你错了” “我所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靠着我双手,辛辛苦苦赚来的” “你、没资格染指”颜落睥眸冷寒。.. 指了指大门方向:“好走,不送” 自个转身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咕噜一口喝下,又道:“自己有种生,就要有种养…没钱的时候,别总想着捡现成的便宜,不如想想怎么赚钱怎么养活自己和你儿子” “还有,这十几年来,我没有爹,亦没有娘,所以,往后的日子,我也不需要这多余的‘娘’” 颜落的话,说得很绝情。 刘桂气得身子颤颤然,指着她唇语颤结道:“你、当真是好样的” 颜落色唇一笑,对上刘桂气急的脸庞:“当然,你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胜于蓝么…你当年抛弃这个女儿时有多绝情,如今我不认你这个娘便有多绝情” 似是被气得太重,刘桂领着少年大步走出了院子。 余小翠听颜落说的,短短时间就发生这么多事,也是唏嘘不已。 却是越发的心疼起这个小妹了,揽了揽她的肩头:“小妹,不必太难过,就如你说的,前面十几年你都习惯了没这个娘,往后余生,不要也罢,你还有我呢” 换谁摊上这么个娘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一个多时辰后,秦英醒过来。 一口鲜血吐出,颜落终于放心了,这次血的颜色,总算不再是黑色,而是鲜红色。 “义父,你感觉怎么样?”颜落用力的搀起秦英。 “还好”秦英刚苏醒,言语很虚弱。 余小翠连忙端上清水给他喝下。 “大叔,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秦英笑了笑:“无碍,习惯就好” 颜落眸子泛着酸,听大夫说,秦英是他的常客,这个男人,经常受伤吧。 在心里,她早已把秦英当作她的父亲,见他无碍,心中当然欢喜。 ------题外话------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在想,这秦英,该怎么给他定位比较好!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脑残,脑子里有定好的初线,又经常会有突然的想法冒出来。 好怕哪天脑子一热,把人设写崩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71:灵宠墨灵 “义父,还好你没事…不然…” 颜落庆幸着,如果秦英有个三长两短,她怕得愧疚一辈子。 “不然怎的”秦英打笑。 颜落转眸,瞪了眼乖乖呆在椅子上的墨灵:“不然我就把它炖了” “呵呵…” 颜落俏皮的言语,惹得秦英和余小翠咯咯直笑,在他们眼里,颜落到底还是个孩子。 熟不知,她只是缺失亲情太久。 前世父母哥哥爷爷奶奶都待她及好,可是,整个夜家的人,都很忙。 奶奶是有名的中医,她也有自己的事业。 她的妈妈更是,在她接管夜家后,还常年在海外开拓新市场,一年难得回几次家,爸爸和爷爷身居要职,每天很忙,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一年到头,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就是对哥哥的记忆,也是在她接管夜家前,她时常找机会去缠着他,要他给自己讲讲军队里那些有趣的事。 “丫头,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秦英看她暗伤出神。 伸手抚上她额头,安慰道。 颜落拉回思绪:“义父,你今天就不要动工了,先好好养着,有我和嫂子就行” 秦英淡笑,踩着步子很稳:“真的不碍事” 眼看墨灵还乖乖的呆在这,眉头微拧:“丫头,你可是弄这小东西的血给我解的毒?” 颜落惊讶:“义父你知道这个?” 她汗颜,要是早说,她何须上死亡森林那一趟,还差点命丧虎腹啊。 好在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义父,你怎么对那个陌幽离那么了解?” “我总觉得,你不你是个猎户,反倒…反倒像江湖上的人物” 这是她的直觉,秦英闪了闪眸子。 “并没有,只是我以前打猎时,经常去镇里出售猎物,道听途说了解一些罢” 颜落听着,并不言语,江湖…她只在电视里见过,她也不知道现实中的是怎么样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会武功的恐怖人物,她半个不想惹。 跟他们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想到陌幽离,她就觉得寒意层层。 “这个小东西,好像很喜欢你?”秦英看了看墨灵,又道。 颜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非要粘着我” 秦英眸光闪烁,似有一丝亮光升起,着即又变得神色不明,淡淡道:“只要它不会伤你,要留,就留下吧” “你试着跟它沟涌一下,看它能否听懂你的话”秦英又道。 颜落讪讪的笑着:“哪有那么神的宠物” “且试试”秦英执着。 颜落眨巴着眸子,觉得这有些痴人说梦了,这墨灵看着,确实比她常见的宠物聪明点,但其实与它也不熟。 它就是要听话,也该是训服于它主人吧。 能听她的? 试试就试试吧,她想着。 还真就认真的跟墨灵玩斗起来。 “向左” “向右” “鞠躬” “摇尾巴” “眨眨眼” “笑一个” “滚…” 颜落惊直了双眼,这墨灵。 竟然她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甚至要它笑,它狐狸嘴还真扯出了萌萌可爱的坏笑。 让它滚一个它还半点不含糊,当着他们面卖萌打起滚来。 秦英看着,双眼都直了,内心别提有多兴奋了,那一丝隐隐的狐疑,在心里似是发了芽,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题外话------ 过渡一下! 咱家墨灵,也不简单哟。 这里说明一下,前面第47、48章稍作修改,因为我自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坑。 关于买地皮,其实是一亩三分地,被我写成了三十亩,近两万平米,放到现代怕得开车才走得出去。 所以很抱歉哈,这里就作颜落买的地皮做了整改,后期章节里一并会改掉,亲们看到不要太意外哈! 072:猛虎的死因 “义父,你看……” “天哪,这太不可思异了,心思如此灵巧的小东西,放到集市了,能卖出天价吧”颜落惊呼。 秦英听着,却是唇角一抽,多少人打这灵宠的主意打不着。 这丫头倒好,满脑子想着银子。 不只是秦英,就是墨灵听着,也抽了抽嘴角,‘嗷叽’一声跳到她怀里,撒起娇来。 似是在说,可千万别把我给卖了。 颜落觉得,这大概是陌幽离带给她唯一的惊喜,总算不是每次除了惊吓就是恐惧了。 这两几日,颜落在村里可算是出了名。 又是洗衣神器,又是猎虎,多少男人也做不到的事,被这姑娘给做到了。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这张脸,太丑了。 还有她与她亲娘之间的纠葛,一时间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那只老虎,在颜落上镇上时,在秦英的指引介绍下,一并拿镇上去卖了,心和胆留给了老大夫。 死亡森林深处的宫殿里,巍峨的门扁上‘月影宫’三个大字如游龙走凤,综暗系风格的建筑,彼岸花开得艳夺相争,夜色里显得格外妖娆,环饶着条条长廊,延伸到宫门尽头。 正殿的虎椅榻上,陌幽离一袭娇红潋滟,慵懒的身子半椅而卧,修长的身形魅惑无比,银色面具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折射出道道寒芒。 听着属下墨行来报:“禀主子,金灵被那姑娘拿去卖了,换了十两银子” 金灵,就是那只猛虎的名字。 墨行也不明白,这金灵平日里武林高手也难以敌过,怎么会败给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子。 陌幽离面具下的眼角抽了抽,十两银子… 他花千金买回来的稀有虎种,被那女人杀了便算了,还只卖了十两… 想到那千均一发的生死存亡之迹,那瘦弱的身子,却散发着无比刚毅的气息,笔挺的背影,坚定的眼神,给他一种熟悉感,那丑丫头身上,确实有些他解不开的迷。 但仅仅是迷而已,他也不明白,当时他怎么就舍得对他饲养多年的金灵出手,用内力吸住金灵猛烈的攻击,导致它丧命在那丑丫头的箭羽之下。 “把金灵带回来,厚葬”冷冷丢下这句话。 轻身魅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留在原地的墨行一脸懵逼,对这行踪诡异的主子,他是越发不了解了。 这么多年,各方势力为求和献上的美女不在少数,主子从来不带看半眼,甚至一度让他以为主子的性取向有问题。 怎么现在会对那个丑到不忍直视的女人如此感兴趣? 难道主子异于常人,独爱丑女? 光想着主子和那丑女在一起的样子,墨行就一个激灵,连忙抖了抖脑子,与其瞎想,不如好好办事,省得一个不慎丢了小命。 夜深人静声息无。 睡梦中,颜落梦似是梦到了喜事,半夜里乐得合不拢嘴。 陌幽离倾长的身影立在床头,如鬼魅般,静到连呼吸都听不见。 他无视一边的余小翠和二豆,面具下的眸角,直勾勾的盯着颜落那熟睡的笑颜。 心情,竟莫名的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如曾经,远远的看到那个人,他嘴角便会不自觉上扬。 ------题外话------ 嗯哼,真的不是落落太厉害,不过这样的宫主大人,到底该说他狠还是怎的…… 073:自然是想你了 瞬间,又觉得自己一定是着魔了,怎么会对这个丑八怪产生这种奇异感。 清醒了脑子,一个闪身。 这才发现,自己落到床角的那一抹衣摆,不知何时被颜落压在了脑袋下面。 他一动。 颜落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大至是被陌幽离吓过太多次,即便是入睡,她也惊得很。 “谁…”颜落潜意识就是一声惊呼。 一双凉凉的大手覆上她的唇,示意她别再出声。 颜落的睡意瞬间清醒,能让她感觉到寒冷的人,除了陌幽离还能有谁。 一颗心倾刻紧成了一团,也暗自庆幸,幸好没吵醒余小翠。 她朝他点头,夜太暗,她看不清陌幽离,只有那幽弱的一抹银光闪在眼前闪过,让她确定了陌幽离所在方向。 “你又来干嘛?”她压低了嗓音。 看她着急,陌幽离似是来了几分趣味。 忽然大手一挥,颜落的身子竟被他从那小小的木窗抛了出去,都待不及她惊呼。 下一秒,他修长的大手便抄过她的腰身。 银面覆于她唇上,堵住她尖利的叫喊。 那一瞬,颜落大脑有几秒空白,唇角一片麻木,冰冷的面具没有半点温度,如冬月寒冰,清寒入骨。 幸好她心脏承受能力不差,这如坐过山车般的感受,让她心惊,却并不害怕。 他一个飞身,竟远走上千米。 更郁闷的是,他竟将她搁置在高高的树枝上,而他却悠闲的站在树下,短短时间,她从惊,气,到平静,此刻,睡意无。 现在,她却是连气都气不起来,不是不气。 而是很清楚自己没能力跟他斗。 “竟没想,堂堂月影宫主,竟有夜闯女子闺阁的习惯,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颜落有些赌气,挪动着身子,找了个稍稳的位置坐好,省得掉下树。 陌幽离却是半丝不在意:“呵,谁敢笑?” 颜落翻翻白眼:“那大宫主,屡次三番闯我闺阁,是为何?” 陌幽离轻笑:“进未婚妻的房,岂能称之为闯?” 缕缕在陌幽离手上吃憋,颜落一口气不上不下,偏偏她还没能力反抗。 “要是我没记错,在我以身相许之前,大宫主你就已闯了不只一次,那又是为何?”她刻意道。 “自然是培养感情,若非如此,你岂会对本宫以身相许…” 他说的很自然,很在理,不认真计较,好像还真就这么回事一样。 颜落真想一口气背过去,可她,真的不想死。 “你今夜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也懒得拐弯抹角了。 陌幽离垂了眸,鬼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听到墨行的来报,他还真就鬼使神差的飞过来了,没有理由,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有时候,心里那突兀的想法,都将他自己吓一跳。 他怎么会对一个丑女上了心? “自然是想你”嘴里调戏的打笑,心里却一个咯噔,他何时屑于与一个女子耍嘴皮子了? 颜落瘪了瘪唇角,与其虚以委蛇,不如把话说开了。 “有些话我想同你说,但是,你得先保证,不得伤我性命” ------题外话------ 我总觉得,宫主大人每次出场都是打酱油的,有没有同感的亲! 074:想要你的命 陌幽离听着,轻笑了声:“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颜落眼皮跳了跳:“万事讲个理” “首先,我自认为,我这人鬼厌弃的长相,不会招人喜欢,更不会有幸的能入大宫主你的眼” “其次,就算有幸入了你的眼,我也不认为你我之间这点头可破的相识能有什么交情,更别说产生男女之情” “所以,大宫主,你有什么目的你就直说吧” “我这个人,一无是处,除了这具瘦弱的身子,没半点值钱的东西,更没有那些女人的魅力” “你若在我身上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或是想要利用我做什么,拜托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别时不时的三更半夜出现在我房间吓人,吓着我就算了,我房间还在我嫂子和侄子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经吓” “我跟你说,要是把她们吓坏了,即便我打不过你,我也会跟你没完” 颜落气呼呼的说了一堆,周身凉凉的寒意让她觉得这陌幽离是要发怒了。 她现在是不是该担心她这条小命… 她实在是太憋屈了,对于这个陌幽离,她是没折,明明,她每次睡觉前,都把门窗堵得死死的。 他还是一样可以进来,这让她非常郁闷。 特别每次他一来,她这一整夜定然睡不好,次日整个人都神色怏怏的,而且她还得时刻担心她这条小命何时会不保。 与其日夜担心着,倒不如直接知道他的目的,反倒让人安心些。 陌幽离静静的听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几分认真。 “若我说,我是想要你的命呢?” ‘咯噔’颜落心里猛的一跳,这人敢说,定然就敢做。 她不想死,嗓子眼都紧成了一堆:“我的命,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值得你如此大费周张” 陌幽离摆了摆衣角,抬头望向她所在的枝树。 “本宫想要一个人的命,还需要理由?” 颜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硬气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呵…”陌幽离又是一声讽笑。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那轻盈的妖红瞬间出现在视角,定定的落在她身侧的枝头。 却是没有承载半丝重量,她依旧坐得稳落,没有半分摇曳。 “原本,我的确是需要你这条小命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凑近她的脸颊,冰冷的寒气喷在脸上:“我现在觉得,你的人比你的命更有意思,可以留下玩玩” 玩玩…他竟然说玩玩。 留着她的命,就只是玩玩… 颜落内心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更让她生气的是,他竟然就这么走了,丢下那句话,又在她视线里玩起了闪现。 大半夜的,把她丢在这高高的树枝上,前不着户,后不着边。 就连空中,也是漆黑一片,透不进一丝亮光。 山中夜里本就清凉,被陌幽离这一闹,她越发感觉浑身寒冷。 隐隐的还有一丝恐惧,大半夜的,连方向都分不清,怕是她爬下了树,也找不着家。 节骨都捏得咯咯作响:“陌幽离,最好别哪天落到姐手里,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你” ------题外话------ 我保证,宫主大人一开始接近她,的确是想要她的命, 至于为毛,后文会写的。 075:你们又来作何? 颜落这么个大活人,清清醒醒的,在树上生生坐了两个时辰,待到天清蒙亮。 才板着僵硬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从树稍爬了下去。 这会是又冷又困,张家这会还没开门,她也不好去喊。 只得踩着步子大清早的去叨扰秦英了。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秦英见她顶着两个大黑眼,精神疲惫的,担心的问着。 颜落嚅了嚅嘴,倒下一杯茶喝上。 又气又郁闷,怏怏的对秦英道:“义父,你可知道怎样才能练就一身好武艺?” 秦英眸子一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颜落大口的喘着气,关于陌幽离的事,她不想同秦英多说,省得他白担心。 只要陌幽离暂时不伤她性命便好。 “我、就是想学点武艺磅身,以后遇到危险,也不至于太被动”颜落解释道。 她哪里会说,她根本就只为了对付陌幽离。 虽然,那红衣妖孽的功夫,可能是她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但她还是想试试。 秦英点点头:“你若有心,改日我会替你留意一下” “义父,能不能,今天让我偷个懒…我,昨夜没睡好,现在还好困啊”颜落乞求道。 秦英宠溺的失笑出声:“嗯,不介意的话,你就睡我床上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余小翠清早醒来没见颜落,把家务稍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 秦英做好早餐,端着瘦肉粥,放在颜落床前。 颜落睡梦里都拧着眉,不知为何,秦英即便颜落这张脸上了妆,画上那半边红脸胎记,他仍是会将她和记忆里那人看成一体。 双目间的迷离,似是透着颜落在看另一个人。 余小翠进屋的时候,正好瞧见神凝的秦英,有那么一瞬,余小翠心里猛的一跳。 脸皮阵阵麻木,似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脑海里不自觉就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 “小翠来了,吃点早餐吧”秦英见余小翠到来,眼中并没有任何虚意。 这让余小翠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大叔,小妹她…”余小翠端了碗粥,喂了些给二豆。 “丫头说她昨夜没睡好,让她先睡着吧,一会我们先开工”秦英自然接话,一碗粥一口就喝光了。 掇拾两把就自个去了后院。 余小翠看着秦英,那结实的身躯刚劲无比,想到他昨日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内心竟有一丝庆幸。 不知为何,再联想到他适才瞧着颜落的眼神,余小翠总觉得心里有一丝怪异,如鱼刺在喉,心里没由的不舒服,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颜落睡醒的时候,秦英已经做出一台成品洗衣机了。 一碗粥下肚,颜落打了个饱膈,感觉这身子最近稍稍长肥了那么丁点,虽然还是很瘦。 刚打算开工,刘桂又领着那少年来了。 这次,她娘两看上可没前两日风光,头发散乱成一片,脸上身上到处都脏兮兮的,一脸凄苦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少年脸色比前两日更加难看,白中带黄,一直咳个没停。 这模样,瞧着,倒真让人有几本不忍。 “你们又来作何?”颜落没好气。 ------题外话------ 猜猜刘桂到底想干嘛? 076:求帮忙 刘桂拉着少年,扑腾一下就跪地上了:“落儿,求求你,你就帮帮娘吧,我、我现在也不要求你拿钱给弟弟治病” “你、就看在我生你一场的份上,收留我们吧,给我们一口饭吃便好” 颜落听着,觉得这人可真是痴人说梦。 “我自己尚且没住处,怎么收留你们?” 刘桂拉着少年,一个劲的哭:“为给你弟弟治病,我花光了所有积蓄,连那破旧的住所也卖了,如今…是真的无处可去” “前两日,都是带着你弟弟,在镇北的破庙里将就了两晚,可是,那破庙,夜里太冷还有蛇虫鼠蚁” “我,我实在是太怕了,这两日下来,你弟弟的病情,又加重了” “落儿,求求你,求你想想办法,给娘一个住处吧…” 颜落深吸口气,她不知道这本尊若在世,是否会不惜一切去帮助她这个娘。 在她眼里,这个娘,连她前世那些极品亲戚都不如。 “很抱歉,我做不到…”颜落不留情的拒绝。 刘桂哭得更伤心了,像哭丧一样。 秦英和余小翠听到动静,从后院走了出来。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刘桂一看到秦英,几乎是扑上去抱着他大腿哀求的:“你、你就是那秦猎户,落儿的义父吧” “大哥,求求你,行行好,帮帮我们娘两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恶心极了,都蹭到了秦英裤子上。 秦英眉头紧起,想抽回脚,却被刘桂抱得太紧。 颜落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开刘桂:“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一个寡妇抱着个陌生男人,传出去你不怕丢人,我义父还怕丢人呢” 余小翠也是,看到刘桂扑抱住秦英腿那刻,她心里也极为不舒服。 但颜落的话,却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生生的把她内心那点刚生出的萌芽给打醒了。 脸上未挨打,生得一片火辣辣的疼,连忙转身回了后院,在那里削起了实木。 是自幼父亲早逝,母亲抛弃,导致她对爱这个东西太过渴求,婚后又从未幸福过。 所以,秦英像父亲一样的关怀和暖意,竟让她心生非份之想。 想到昨日秦英在昏迷中,声声唤着‘言儿’。 早上秦英盯住颜落的那一幕,差点让她觉得,秦英口中唤的是‘颜儿’。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舒服。 想通这些,她心里豁然轻松多了,暗幸自己没陷得太深。 秦英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眸子里满是打量之色,那日他昏迷之迹发生的事,他有所耳闻,知道这女人走了,他便也没太在意。 这会看着,内心有了算计。 “你说你是落儿的亲娘?”他问。 刘桂啜泣着,连连点头:“没错” “大哥,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求到这里来的” 颜落惊呆了,什么是极品,瞧刘桂此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求的人本来就是秦英。 还真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可刘桂也不想想,秦英和她是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要帮她,真是搞笑。 “你想我怎么帮?”秦英又道。 刘桂一听,心中可高兴了,脸上却哭得梨花带雨的。 077:脸皮有多厚 “本来,是希望大哥你能借我些银子给孩子治病的,但是前两天落儿也说了你的情况,这时候你怕是也没钱” “为给儿子治病,我把住所都卖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又没有去处” “我现在也不求你给借我多少银子,还请大哥看在落儿的面子上,施舍施舍,给我个住处吧…” 秦英眉头紧拧,看了看自己这四室一厅的大房子。 “住处倒不是没有,只是,你一个丧夫的女人,跟我这单身男人住在一起,怕是名声不好…” “所以,这忙…”我帮不上,这话还没说出口。 刘桂急急打断道:“我不介意” “只要能有个容身之所,名声好不好我都不在乎,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别无它法啊” 她哭得伤心极了,颜落脑海里却像是掌了一盏灯,瞬间亮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这个刘桂,打一开始,就不是想认她这个女儿,反倒、像是在打秦英主意呢。 所以,她故意在村民面前大闹,为逼自己就范给银子是其一,主要,还是想利用村民们的口,借故扯上秦英,毕竟谁都知道秦英有钱。 只是她没料自己问秦英借了一百两的事,更没想到秦英身中剧毒。 所以借钱这事作罢,那这会…是想借此赖在秦英家。 她最终的目的,是真的只想要个住处,还是本就在打秦英主意。 颜落呼出口气,觉得这女人心思太深了,万万不能让她有机会赖上义父。 “你不介意我介意,要是传出去我颜落的娘,舔不知耻的赖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我和弟弟,所以,这事,免谈” 颜落冷冷的打断。 秦英眉角一挑,并不太在意:“抱歉,你的请求,我帮不了” 刘桂一听,当场就指着颜落撒起泼来:“你个不孝女,娘亲有难,你不帮半分就算了,还不准我求别人吗?” 颜落冷了脸:“你也不看看自己求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娘” 少年大至也觉得刘桂做得太过份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 “娘,我们走吧” “闭嘴”刘桂扬手一推,丝毫没顾忌少年的病体,愣生生的把少年推了两米远,磕倒在地。 颜落心一惊,少年猛的一阵咳嗽,突然转身朝外头冲了出去。 颜落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刘桂。 口口声声为了儿子,却明知道儿子身体不适还如此大力推他,看到儿子摔倒后,那虚作的眸角,竟没有半丝歉意和担心,只知道一味的哀求秦英。 “你等等…”颜落在身后追着。 少年捂着胸口,荒不择路。 眼看他就往死亡森林方向,颜落脚下步子也蹿得飞快。 少年路过一片小鱼塘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那昏黄的水,看着有就要跳下去。 颜落一把扯过他肩头,往塘边一侧的田地里就是一摔。 “有勇气去死,怎么没勇气活着”颜落怒了,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活着的人有事没事寻死。 少年爬坐起,抱着双腿蹲成一团,头埋在腿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题外话------ 冒泡冒泡! 078:自己找药 颜落吸口气,脸色也不太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无义?”她又道。 少年扔是不说话,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颜落撑着他脑袋,试图让他抬起头:“你看着我” 少年虽是男子,但颜落力气也不小,蛮横之下,他头抬起的瞬间,已是满面泪水糊着泥巴,双目通红的却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音。 颜落内心那抹柔软莫名就被碰触到:“有什么好哭的?” 少年仍旧摇头,撇过头去不让颜落看到他的狼狈。 “你的病,并不是没得治”颜落突然开口。 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大好年华,确实不该被这种痨疾折磨。 少年闻言,那颤抖的肩膀缓缓停止了抖动,试去脸上的泪水,不可置信的看向颜落。 颜落吸口气:“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 “你这病,能治,但医药费,定然也不便宜,若是没钱…注定难好” 少年闻言,眸光那闪亮的光芒有一丝失意。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颜落又说。 少年激动稚嫩的嗓音里有一丝激动:“还有什么办法?” “那就是你自己去找草药”颜落开口。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自己在这陌生的时空能否找到那些药。 前世,在奶奶的熏陶下,她对中药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不是很精。 她观察过这少年的神色,虽咳嗽,吐出的痰里并不带血,所以肺里问题是有,却不至于是要命的。 只是中药调理本就慢,加上这病,用在现代的医术用语来说,应该是慢性咽炎,治疗周期本就长。 所以还得坚持用药才有用。 对于所有病症,她可能并不太会开药,但她却认识草药,若能让大夫开个单子,再告诉他识别草药的话,在医药费上,能松懈不少。 少年闻言,无力的摇摇头:“可是我并不认识草药” 颜落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指着山坳方向:“从那条路翻过那座山,再往左拐,那第一户人家,就是大夫家,你让他给你抓几天的药回来,另外让他把单子也一并给你” 少年接过银子,没想颜落竟毫不犹豫就给他钱。 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向颜落的目光里满是歉意。 “谢谢”少年目光诚恳。 “我叫刘林”他紧了紧手心的银子:“姐姐,若日后我身体能好转,我定当牛做马,报你救命之恩” 颜落叉着腰,说实话,一两银子啊,她有些心疼。 原本她是打算半个子都不拿的,谁让刘桂脸皮能厚成这样。 兴许,是刘林那颤抖着哭泣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的肩膀打动了她。 让她下意识就想到自己置身雪中,被剥夺呼吸时的心境。 也罢,只要刘林不像刘桂那么厚脸皮,肯脚踏实地,也不枉她解囊相助了。 颜落回到秦英家,刘桂见她一个人回来,反而质问:“刘林呢,我儿子呢,他在哪?” 颜落甩了她一个大白眼:“现在想起儿子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题外话------ 暂时过渡一下,刘林以后总要用到的。 079:不情之请 刘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秦英被刘桂缠得似是很苦恼。 “丫头,你娘亲的请求,你看怎么办?”秦英把问题丢给颜落。 言下之意,只要她肯点头,他就收留她们了。 颜落呼出口恶气,冷然的白了刘桂一眼:“你去张家住着吧,我那小房间让给你和弟弟,我可不想在村里听到什么疯言疯语” 至于她自己,看来,只能暂时先在秦英这里将就了,义父女关系住一起,总比刘桂住在这里来得好。 哪想刘桂脸色一白,并不知足:“你那小房间那么小,怎么住人…” 颜落没好气:“嫌小,那你可以继续住破庙” 刘桂咬着嘴:“还有那张妈,她那么泼横,怎么可能会让我住她家”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颜落冷哼,催促道:“你赶紧拎上包袱,去张家,要是张妈不同意,就让她还你三百两” “你、那即是给出去的,谈何偿还”刘桂脸色着急。 颜落也懒得跟她废话:“这十几年里,三百两里面,但凡有一百两用在我身上,我也不置于瘦成这副德行” “你警告她,是我让你住过去的,她若不同意,就告诉她,往后那个家的菜钱我都不会出半个子” 颜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桂还是一副恋恋不舍不想离开的模样。 越发让颜落觉得,这刘桂分明不是想投靠她,而是看中了秦英的身家。 义父那么好一个男人,岂是这心思颇深的女人可以肖想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块什么料,再怎么样,也得找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好了,你赶紧离开,再不走,惹我怒了,连张家你都别想住”颜落又道。 至于张妈,她肯定会同意的。 打自己赚了钱以后,家里伙食可是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她自己去买过菜,知道价钱。 她就是没空的时候,也会每日给张妈十文菜钱。 张妈唯利是图,不用她出钱管家计,当然乐得自在。 秦英看着刘桂离开的背影,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先前的打探有错?他思索着,关于颜落身份这事,必须还得查一查。 “义父,我有个不情之请…”颜落开口。 她也知道,这样麻烦人不好。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既然决定了帮刘林,总不能食言。 秦英笑着点头:“你我父女间,谈什么请求?你说吧” “那个,就是、我在张家的房间,让给了刘桂,我现在没地方住…可不可以,借你家后院将就一下” “等我把手头上的订单都赶出来,再动工造木房,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了” 秦英宠溺的敲了下她脑袋:“我道是什么事,这点小事还需经我同意” “丫头”他有些语重心长:“你记着,自你我结为义亲关系时,你就是我秦英的女儿” “别说在秦家住一阵子,就是你要这所房子,我也不会吝啬,我的家,自然也就是你的家” 秦英总是能让她泪目,明明不是亲父女,对她的好,却完胜亲父女。 “义父,谢谢你”颜落笑着。 要不是这古代礼节太繁重,她真想上去给他一个感谢的熊抱。 ------题外话------ 继续过渡,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稍养下! 080: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来到后院,余小翠坐在小凳子上伐木,二豆躺在一边的草席上打着哈哈。 颜落有一丝愧疚,更加坚定了要早些把房子造好的决心。 “嫂子,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余小翠抬眸,对上颜落略带歉意的目光,豁然道:“小妹,你不必多说” “我知道你把你房间让给了你娘,放心吧,我会暂时先搬回大牛房间的” “嫂子…”这件事上,颜落是真的很抱歉。 都让她甚至有些后悔答应帮刘林了,虽然是她弟弟,但说真的,这亲娘亲弟在她心里的份量,远不如余小翠。 “好了小妹,你不必觉得不好,本来每晚打扰你我就很过意不去了” “你娘虽行径不太好,但到底是你亲娘,我知道,你不忍心也是正常的” “你放心吧,大牛他现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颜落保证道:“嫂子你放心吧,等我把这些货送出,尾款收回,待我房子造好,你就带二豆过来跟我一起住” “好好好,都依你”余小翠看颜落的目光多了几分清透。 想通那些事,她心也不乱了,不管秦英对颜落出于什么感情,都跟她没关系,她要记着的就是,颜落对她有恩,是颜落给了她生活的来源,让她活得更有尊严。 刘林抓回了药,颜落抽着时间看了下。 的确,的现代奶奶给人开的方子都差不多,稍有两味药不太相同,功效却是差不多的。 当天中午在秦英家给刘林熬了一贴药之后,颜落下午就带刘林入后山去找草药了。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近二十种。 还有些草药跟那些野草长得很相似,颜落一边教刘林识别,一边告诉他若是弄错药对身体的影响。 这样一来,刘林就是没耐心,也是半分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姐姐,谢谢你”近傍晚的时候,两人一人背一箩筐,载得满满的,两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颜落并没有太热情:“你也别太高兴,我为你做这些,你是要给报酬的” 刘林稚嫩的双眼有些懵,他一无所有的,能给什么报酬。 颜落拍了拍他肩头:“别紧张,让你干些活而已” 刘林随即咧开唇笑了起来:“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颜落还告诉他:“你以后,每天晨时起来,从山上跑到山下,来回跑上一个时辰” “为何?”刘林一脸懵逼的。 颜落把现代那一套段练方法跟他讲解起来:“你常年生病,身子本来就弱,光靠药撑着,也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得劳逸结合,锻炼身体,让身体强壮起来,身体抵抗力上来了,身体才会更好不易生病…” 她的一番解释,刘林听不太懂,仍很认真的点头,重复道:“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颜落无语的摇摇头,这孩子还真憨。 几日后,京里那位贵妇如期而至,特意雇了一两拉货的马车,将十一台洗衣机都搬上了马车。 另外又订下了二十台,并将前期的尾款和订单的订金都支付了,手里沉甸甸的银子,颜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题外话------ 这几章都有些无聊哈~ 081:大笔订单 依秦英的建议,颜落抱出自己雕刻的那台雕花式的洗衣机。 就连那修长的转动轴,都雕刻成天鹅颈形状,转动洗衣机的同时,就好像是一只漂亮的天鹅在偏偏起舞。 颜落唯一遗憾的是,这时代颜料太贵,想上些简单的色彩,成本实在太高,不然这外观上,定然会美丽百倍。 妇人惊呆了双眼:“好看,太好看了…” “丫头,这是你雕刻的?”她问。 颜落点点头:“是的,夫人觉得这台怎么样?” 妇人惊喜的同时,又紧盯着这雕刻手法,总觉得有些眼熟。 “当真是你雕的?”她又问,似是不信颜落的话,精明的眸子里有一丝狐疑。 颜落脸上有一丝尴尬,其实也不是,这台是她打的样,秦英替她完成的后续。 听了秦英的建议,她却实想,若雕花款的能卖出更高的价,她觉得可以试试。 只是她画功虽好,这种大型的雕刻,却没怎么做过。 前世最多也就倒腾一下送爷爷奶奶的手工艺品,要说她的手艺要上市,还需要多多磨练。 “是的”颜落肯定的回答。 秦英手速快,以后这种雕花的若销路真的好,义父也是要负责主体的,雕花这事,自然只能交给她。 妇人嗯了声,又着眼打量起这台雕花的洗衣机。 “这雕刻款的,是否更贵?”女人问道。 颜落点头:“夫人也知道,雕刻,算是上等工艺,费时又费心,所以在这造价上,自然也是贵了许多的” 妇人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且开个价” 颜落诈舌,没想到这妇人如此爽快,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偏偏秦英这会不知道哪里去了,老半天也没瞧着个人。 算了算这雕刻工艺的时间,颜落估摸了个大概:“这个雕花款,比普通的自是贵了近一倍,十两银子一台” 妇人闻言,并不惊鄂,盯着颜落瞧了又瞧,忽然笑道:“到是没看出来,小丫头年纪轻轻,才能却不浅,你这雕刻的手艺,用来倒腾这洗衣神器,倒是有些浪费了” 她又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雕刻玉器?” 颜落心惊,连连摇头:“夫人缪赞了,我哪有此才能” 让她雕玉器,别到时候把她小命卖了还不够赔的。 妇人也不免强,又改口道:“把我先前那二十台,都改成雕花的,花样随意” 颜落点头:“没问题,只是夫人…在造时上,可能耗费的时间会比普通的多上一倍” “我二十天后来取”妇人开口。 颜落松了口气,时间上还算充欲,二十台,雕花的,有二百两了,跟义父五五分,她也能得一百两。 内心高兴到不行,总算,生计上没那么紧凑了。 亲自送贵妇上马车,妇人目光在院口那金色的蕙兰花上,又问了一句:“这花,可是你所种?” 颜落凝眸:“不是,此乃我义父所种” “他人呢?”妇人扫视了四周,似是在寻秦英的身影。 颜落解释道:“他有点事,出去了” 妇人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临走之迹还丢下句:“往后别夫人夫人的唤了,可以叫我殷老板” ------题外话------ 这殷老板,嗯,也是个有用的人。 082:惊梦 老板?颜落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开始她还在想,这是京城什么样的大户人家,会需要这么多洗衣机。 感情,这位贵妇,买回去不是给自家用,而是从她这里拿货,上京城卖的。 一拍大腿,难怪这妇人初来时竟觉得她卖这么便宜。 就是可惜啊,她没有势力,上镇上卖都难得,更别说上京里。 五两十两的进价这位殷老板都肯出,那卖出去的,肯定是更高的价格。 若自己也有能力租铺面该多好。 不过,早晚有一天,等经济更宽裕了,她定也要把生意做起来。 这殷老板前脚刚走,秦英就从外头回来了。 颜落堆着好大一堆银子给他:“义父,你看,那贵妇把成品取走了,支付了尾款,另外又订了二十台…” “雕花的,十两银子一台哦…” 虽然那位殷老板从她这拿出去卖转手的事狠狠的打击了她一下,但比起初来只能啃硬馒头的日子,她已经非常知足了。 秦英看她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心里也知足。 “我刚才去村里帮你联络了一下做工的人,谈好了价钱和工期,过几日把材料买回来,不出意外,你的屋子差不多可以着手准备了” 秦英带来的消息,颜落简直兴奋极了,加上前期的收入,的确是可以动工了。 唯一不好的是,除却房子的材料钱,外算工人费用的话,她估计还得欠一笔帐。 大概,最近要从鼻子眼里省钱了。 好在这殷老板今天订了那么多台,等那笔尾款收回,应该就不用欠帐了。 其实颜落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如果可以等,她当然是想造个更好的房子,毕竟是住一辈子的事。 这木房初算成本在五十两左右,但前前后后人工费,加上一些休息需购置的杂碎物品,加起来也要近七八十两了。 再凑一凑,就可以造个青砖的了。 可眼下,还是先有个住所吧。 颜落也宽心,笑意融融:“谢谢你了义父,还好有你前前后后替我忙碌,要是我自己,只怕我连工人都不知上哪找” “说多少次,你我父女不许客气” 一连几日下来,几个人都在埋头做事,镇上那几拔人订下的,也相继领走,偶尔,还会有乞丐跟在后头要赏费,颜落也不耍赖,即是人家买主点名的,定然错不了。 刘林每日也加入了伐木的队伍,他是男孩子,力气比女人更大。 除了伐木,还包揽了上林里砍树的重活。 这样一来,秦英和颜落就只需要专心处理细致的活就好了。 在颜落的坚持下,最后,她还是没住进秦英家正房。 而是把后院的小柴房收拾了出来,放了一张小榻,这样一来,省得人说闲话她也安心些。 墨灵每天倒是乖乖的,睡在她榻边的小椅子上。 睡梦中。 久围的建筑,风景在眼前一一飘过。 置身熟悉的街头,车来车往,忽然画面一转… 她看到她曾经办公位置,夏媛精致的妆容,一袭黑色小西装,正埋头在文件上写着,画着。 她来不及激动与高兴,就看到夏媛那胸牌上赫然醒目的一行小字,‘夜氏集团执行董事夏媛’。 她脑子有些乱,夏媛只是夜氏的小职员,而且与夜家没有半丝关系,执行董事是一个集团最高的位置,她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题外话------ 我这人,有点脑残。 虽然不太会写,但不会无缘无故写一些没用的人,所以出现过的,都是有用的。 后文会解释! 083:为何不大喊非礼? 突然,夏媛眸子一寒,冷烈的盯着她所在方向。 颜落一个心惊,那深幽幽的目光里,清纯不复,有的竟是黑暗的魔化,看着竟没由的慎人。 额头层层冷汗冒出,猛的一个惊醒。 墨灵似是感觉到主人心绪不安,‘嗷叽’一声跳到她怀里。 颜落点燃盏油灯,看着墙上曳影。 梦里夏媛那寒冷黑暗的眼神,似是穿透她心底,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只是个梦,却不断的牵扰着她思绪,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认为,自己这么多年,认识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夏媛。 蓦然又摇摇头,起身到井边放桶提水,洗了把脸。 “我怎么会把梦镜当真呢?”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喃喃自语。 以往,每次梦中醒来,她都能分得很清楚梦境与现实,可适才那一幕,却久久在她脑子里挥散不去。 “夏媛…”她坐在井边,抬头看着黑暗的空气,不觉轻唤。 “你说什么?”一道突兀的嗓音响起。 颜落心里一个咯噔,吓得就差没跳掉进一边的井里,对上陌幽离那银光闪闪的面具。 “我说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吓人啊…” 如果有那个本事,她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每次出现都要把她吓个半死。 而且穿得妖里妖气的,跟妖魔鬼怪一样。 “呵”他一声轻笑,如上次那般,右手一挥,她纤瘦的身子就被他揽在怀里,飞身闪出篱笆小院。 如上次那般,似是怕她尖叫,隔着面具覆上她的唇。 唯美如梦幻般的画面,颜落却只感觉到银面寒凉入骨,还有面具下这双看不清轮廓的双眼,似有魔力般将人意识深深的吸了进去,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内心隐隐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要拂去这面具一探真容。 豁然,想到秦英说过关于月影宫宫主的传闻。 又怯了手,本来这人周身的寒意已经够慎人了,万一再对上一张比鬼还丑的脸。 吓着她倒不打紧,就怕自己的反应太过份,惹怒了这妖孽。 越过田梗,这次,到是没有再把她扔到树上,却也没好多少,这不正是那日刘林打算跳水的塘边嘛。 “我说你怎么无处不在?”颜落真是无语到极点,挪着步子让自己站得更稳点以免掉到水里。 这要是放到现代,她可以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吧。 可偏生,这就是个没道理可讲的王朝,至少,一个不会武的人,跟会武的人去讲道理,那是在找打。 “想你了,过来看看”陌幽离随口回应,听着挺像这么回事。 颜落嗤鼻:“我说宫主大人,你能不能正经点?” “怎么,不信?”他嘲弄。 信,呵…信就见鬼了。 心里诽腹着,脸上却笑得灿烂:“信,信,你说的,我能不信嘛” “你为何不大喊非礼?”他转过头,对上她双眸。 颜落双手环着胳膊,夜里有些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喊了又如何?你这闪现的技术玩得如火纯青,随时走人,这万一我喊了,人来了,却没看到你,他们还不得把我当神经病” “再者,就算他们看到你,谁又敢与你为敌” ------题外话------ 马上,落落就要知道一些事情了~ 084:愿来竟是他? 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着的,与其白白让他人搭了性命,不如自己小心应付着。 “闪现?”陌幽离饶有兴致。 颜落看着他:“红影一闪人就出现,不是闪现是什么?” 她总不会跟这人解释,那是现代游戏的常用语,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发现,我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轻呵呵的笑着。 “我对你没兴趣”颜落不客气的回应。 上次这人既然说了,不会再伤她性命,潜意识里,她是相信他的,所以说话也没以前那么忌惮了。 陌幽离一声冷呵:“你以为是你魅力大?” “幼稚”他口吻里满是鄙夷。 颜落不语,切,她又没说自己魅力大,什么都是你说的好么。 “不过是无人能入得了本宫之眼罢了,若非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岂会对你另眼相看”他丢下这句话。 转身又打算玩闪现,颜落狐疑,手速飞快的抓住他一抹衣角用力一扯。 结果没抓住他的人,倒是好像从他身上落下了什么物件。 “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与你分明就天差地别”她嘴里嘟囔着,顺着他消失的方向望过去。 鬼影都没见着半个,好在今夜月未圆,仍星空朗朗,看着地上落下的东西。 正弯腰去捡之迹,凑近了看,她赫然发现眼前的物件是如此熟悉。 不正是…正是那疯狂的夜晚。 她企图打劫的那块玉佩,最后却因怕惹祸上身,放弃念头的那块。 龙凤纠缠在一起的碧玉,在夜色里是如此醒目。 她指尖,就停在玉佩半指之遥。 脑子却如同被雷炸一般,空白一片如银雪,撩眼望不着边,没有出路,更没有活路。 老天,她当时到底劫了个什么人? 那夜他没戴面具,坑太黑,加上对方乱发缭绕的,直至她离开之迹,她都没看清他的长相,至于他的衣着,就更加没注意。 心砰砰砰的跳个没停,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这龙凤玉,不管天下有多少,出现在这附近,就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是他… 一瞬间的功夫,脑子里千回百转。 “你这姿势…”身后凉飘飘的嗓音袭来:“可是在勾引我?” 颜落双腿蓦然一软,周身如同跌跌宕在冰窖般,额间已经开始隐隐冒汗。 这死妖孽,怎么又折回来了。 都怪她太过于惊鄂,整个身子竟然就这么保持着俯身弯腰的姿势,也难怪这妖孽会这么想她。 那他是回来找玉佩的? 思及,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似是很自然的从地上捡起玉佩。 转身,递给他:“你东西掉了,刚才想去捡,结果、闪了腰” 一只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还刻意吃痛的捂着腰,好像是真的闪到了一般。 陌幽离伸手,纤细的指尖接过玉佩的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过她手心。 颜落目光闪躲,这就是做贼心虚了吧。 要说以前碰到陌幽离,她担心的是她这条命,此刻,她却愣生生的害怕他会一个不慎,将她给认了出来。 幸好,现在是大晚上,他亦看不清她神色。 否则,只怕他没认出来,她的表现,也会漏了陷。 ------题外话------ 今儿个,可把落落吓坏了… 085:世间仅此一对 “你很热?”他接过玉佩,拂了拂上边的汗渍,似是有一丝嫌弃。 颜落顺手扇了扇冒着冷汗的脸:“呵呵…有点” “你这玉佩哪里买的,挺好看的,等哪天我有钱了,定也要去买一对”她故意说道。 陌幽离赏了她一个白眼。 “买?呵” “痴人说梦” “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龙形凤玉,天下仅此一对,便是帝王老子,也求不着” 颜落脑海里久久飘着他那句,天下间仅此一对…仅此一对… 她故意那么问,就是想知道,这东西是否像现代那些精湛的玉品一样,都是批量出售。 没想她话还没开始饶,这人就给了她一个铁铮铮的结果。 这么说,那夜她打劫的人,确实是陌幽离无误了? 老天,要不要跟她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你若是喜欢玉品,不如求我一求,没准我还会赏你一些”看她呆滞的模样,他言语里还有些自得。 从震惊中回神,颜落看陌幽离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瘟神了,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玉,适才只是觉得你手上这对雕刻挺好看,所以才想买罢了…” “既然世间只有一对,我也就不强求了” 颜落打着哈哈:“那啥,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明儿个还有事呢,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丢下话,做贼心虚的感受真不好受。 明明在黑夜,她却是跑得飞快。 正门不能进,她只能从后院翻竹篱笆。 害怕陌幽离的同时,她也很恼怒那个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总喜欢带她飞出去。 里头秦英听到动静,抄起武器就起了身。 颜落刚爬进篱笆院子,就看到秦英手持大刀一脸警惕的站在那里。 颜落双眸忽闪,瞬间就反应过来。 摆出副没睡醒的模样,懵懵然看着秦英:“义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落,再看了看四周,忽然又摇摇头,一脸懵逼的样子。 “不对,应该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跑这里来了?”颜落似是很不解。 秦英眉头拧得更紧了。 “丫头,你莫不是…患有离魂症?”秦英看颜落的模样,半点不像是装的。 颜落摇头,不解道:“义父,什么是离魂症?” 秦英耐心的给她解释着,颜落听着,当然也知道离魂症就是梦游,却故作不懂。 刻意道:“说起这个,义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记得前几日吗?” “就是我整整睡了一上午的那天,那天也是这样,大清早的,我竟然在一颗树下醒来,可把我吓坏了…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那颗大树下去的” 颜落惊鄂的摸了摸脑袋,似是很害怕:“义父,这离魂症可会要人命?” 秦英眸子里满是浓浓的宠意:“傻丫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会让你在夜里无意识的乱走而已…” “啊?这可怎么办?万一夜里出去遇上坏人可如何是好?”颜落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且放心,往后夜里,我会多留意,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走出去”秦英安慰道,让她别担心。 颜落内心都乐开了花,如果义父能多留意周边动静,相信那妖孽也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她房间了。 ------题外话------ 关于龙形凤玉,又能扯出另一部文了。 顺道推荐一下我旧马甲文文。 《邪王的极品嫡妃》羽灵依/文。://。xxsy/info/568665。ht 轻爽虐渣型宠文,喜欢这类的亲亲可以点链接进去看看,也可以搜下书名和作者名。 简介太长,只能下章奉上了。 086: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算盘打得响亮,熟不知黑暗中的某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无声在说。 想躲开我?呵,从来只有本宫瞧不上的人,还没人敢瞧不上我。 颜落上村南脚下的林大婶家的南货铺买了些蔬菜、蛋和肉,可她发现,近日这菜是越来越贵了。 “林大婶,你不会是见我赚了两个银子,便想着法在坑我吧”颜落不客气的问道。 讨价还价这种事,她前世就是个能手,秦英是个猎户,以往打猎为生,院里除了那两栏蕙兰他每日都有细致打理。 院子两侧的蔬菜他根本就不怎么在乎,种类也不多,偶尔被她掐上两把,现在是连日常需要都不够了。 林大婶摆了摆手,指了指那高高艳阳天。 “哎哟落丫头,你可莫要这么说我” “今年也不知怎的回事,村民们都哀声载怨的,这六七月炎炎高阳天,连日大晴,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 “地里的桩稼和蔬菜都长不好,树上的果子更是” “往年生长得虽谈不上丰收,但也不缺吃食,今年却是奇了怪,雨水奇缺” “就是地里的菜,都是村民们自己担着水桶,上地里去淋的,否则只怕是生不出半颗菜苗” “所以啊,这蔬菜卖得贵,着实不稀奇…眼下这个节骨眼,一般人都不愿意出售自家的菜,要不是我出价高收回来,只怕你这会连菜都没得买呢” 林大婶这张嘴,不愧是个生意人,说起话来连炮带轰的。 颜落伸手,半遮着双眼,瞅了瞅那高阳烈日。 她已经习惯大热天的穿着长袖长裙了,纯当防紫外线得了。 只是这两个月不下雨,倒还真是奇怪,莫不成她有这么倒霉,初来异世就遇到干旱? 一路上,颜落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常费用。 以往义父一个人生活,一日三餐倒是随意得很,现在家里人多了起来,日常开销自然也更大了。 她总不能一直让义父亏银子,看来,那块地,还得抽时间去打理一下,自己种菜,在饮食开销上,又能省了一笔。 她现在也是极致的盼着雨水下来,免得再这么旱下去。 她会连买蔬菜的钱都舍不得出。 眼下,那片种不出菜的死地暂时不能动,倒是院子两侧那些营养不良的菜可以推翻,重新种一些。 颜落素来是想动就动,每天白日雕刻完洗衣机上的花纹,趁着傍晚的时间,便和秦英一起抄起锄头开始锄地。 万幸她有这本尊的记忆,这些她从未干过的事情,此刻也半点难不倒她。 “义父,这个时候,都能种些什么菜呢?”她没种过菜,所以并不知道。 秦英很耐心的和她讲解:“现在能种的可多了,夏白菜,油菜,茼蒿,黄瓜,四季豆之类的,还有很多,都行…你可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再种什么” 颜落笑道:“只要是能吃的,我都吃,不挑食” “这样,那义父我们把整个院子的空地都利用起来,能种自己种就自己种,尽量不要花冤枉钱” 秦英笑了笑:“你这丫头,真是视钱如命” 颜落乐得:“钱可不就是命嘛,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题外话------ 《邪王的极品嫡妃》羽灵依/文 简介: 蓝王世子及冠大礼,帝王钦旨赐婚,问,谁愿嫁与他为妃。 满堂千金花容失色,常年与兽类生活在一起,性格古怪,手段残辣,女人近身三尺必定损命,试问,这种人,谁敢嫁。 良久无人出声,帝王脸色阴沉,介时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我嫁” 这话一落,满堂鸦雀无声,惊的不只是她敢嫁,更加因为她此时的身份,本就身为王妃的她,如何再成为他人的世子妃。 他挑眉“你不怕我” 她答“相比起你来,我的夫君更可怕,更何况,你比我夫君养眼多了” 他沉眉思索,不顾堂上夫君黑沉的脸色,她催促道“喂,娶不娶,倒是说句话呀” “娶”他惜字如金,眸光深幽。 她笑颜如花“这就行拉,那我休夫之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介时满堂惊雷滚滚。 087:余小翠出事 她是想啊,要能再养点家禽就好了,可惜秦英大至从来就没想过这些,这里除了正屋厨房后院加上放置杂物的房间。 根本就没有准备添养家禽的棚屋,要重新搭起来,也没那么快。 尚且不想这个,等它日自己的房子造好,她家要养起来,一日三餐能不花钱,就尽量不花。 “地是锄好了,只是丫头,你也瞧见了,最近的天气,太过干涸,若不落下一场大雨,这地只怕是种了菜,也长不好” 两人折腾许久,好不容易番好地,秦英随意坐在后院井边的石板上,打起水咕噜噜的喝上一大瓢。 颜落没太在意:“暂时,先自己打水淋着吧” 可这两天傍晚开始松土时,她才黯然发现,一桶水根本淋不了几下。 而且,这院子前前后后的地,看着不怎么宽广,淋起来却不是一般的费神。 下意识的看了看周边那宽广近千平米亩的死地,到时候怕不只是锄起来麻烦,就是浇水都是个大问题。 “要是有自来水就好了…”她打了一桶又一桶,一边淋着,一边嘀咕着。 秦英在前头撒着菜种,颜落跟在后边挥上点水。 “什么是自来水”秦英好奇道。 “就是轻轻松松一拧开关,水自己就流下来,而且,捏住水龙头,水还可以喷成水花状,浇地再适合不过了” 她光讲着,都觉得心里美美的。 秦英却是觉得这孩子脑洞真大:“傻丫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颜落抿了抿唇,不强求他相信,脑海里却隐隐有个念头在萌生。 次日清早,颜落又早早的起来给菜地浇了次水。 只是奇怪,以往余小翠一定是最早赶来开工的那个,怎么今日过了早饭点都还没见人,连刘林也没来。 一碗鸡蛋汤下肚,颜落手里刚搬起秦英装整完工的洗衣机打算雕刻。 刘林大喘着粗气,神色慌乱的跑了过来,绾好的发鬓也在奔跑的路上散乱满肩头。 “姐姐…你、你快去帮帮我小翠嫂子吧” 一听到余小翠有事,颜落心头一懵,连忙往外走。 “怎么回事?嫂子怎么了?” “大牛哥、和张妈,把嫂子给打了”刘林急急说道。 颜落脸一寒:“所为何事?” “据说…据说、”刘林吱吱唔唔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颜落那寒冷的眼神直射下,才怯怯开了口:“据大牛哥说,嫂子和人有奸情” 颜落一听,更是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脚下步子也如风奔过,没多久便到达山上。 张家篱笆院外,很多人在那里看热闹,指指点点的。 余小翠绻着身子,窝成一团倒在地上,张妈抄着扫帚,大牛拿着棍子,荷花更是一脸愤然的,哭着鼻子眼,言语尖酸的跟看热闹的人说着余小翠不守妇道的罪行。 李三狗怯怯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二豆被安置在箩筐里,哭得哇哇大叫,也没半个人哄一下。 刘桂站在屋里看着热闹,并不搭话。 颜落上前揽起余小翠,横了刘桂一眼:“帮我照看好二豆” 余小翠两边脸都肿了,嘴角通红被撕裂,眼睛更是青一块肿一块的,大大的双眼都肿成一条细缝。 ------题外话------ 因为现在发出去的章节,几本都是后台存稿,亲们要是看到某个章节有问题,可以给我留言,留言我每天都会看的! 088:余小翠出事(二) 要不是这纤瘦的身子让颜落一眼认了出来,怕是看到这张脸,颜落都未必能认出来。 双眼一酸,搀起余小翠的身子,对上张妈和大牛:“你们母子疯了,将人打成这样” 张妈歪着嘴,颐指气使的:“你也不问问这个贱人做了什么好事,下作的东西,我呸” “就是,这个贱人,竟然敢趁老子不在,勾引妹夫,不要脸…贱货,没打死她已经算便宜她了”大牛气得在那里大吼。 颜落一听,也算明白了个大概,先前刘林和她说了,这小子年纪尚幼,这种事不好意思说。 “你说嫂子勾引李三狗?”颜落怼问道。 怀里的余小翠一个劲的摇头,表示她没有。 大牛哼叽着:“这还能有假,没事我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你亲眼看到的?”颜落又问。 大牛闪了闪舌头,荷花却气乎乎的接过话:“颜落,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你们就是狡辩也没有用” “我亲眼瞧见她勾引我相公的”荷花双目通红,近乎能喷出火。 张妈气得在那里哇哇大叫:“我这是造了个什么孽哟,儿媳妇勾引女婿,这都是个什么事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亲眼瞧见?”颜落质问。 “在哪里瞧见?只有你一人瞧见,还是所有人都瞧见?” 她一语道破重点,大牛目光闪了闪,他当然是听荷花说的,张妈自然也是相信女儿的。 大牛道:“早上那会,我准备出门却山下耍耍,没想人还没走远,家里就闹出这么些个丑事” “也就是说,你没亲眼瞧见”颜落问道。 大牛结语:“我回来的时候,荷花都哭成泪人了,这还能假” “张妈,你呢?”她又问。 张妈抖着肥硕的身子,指着颜落鼻子大骂。 “忘恩负义的东西,还嫌给我张家添的麻烦不够,我张家的事,你这会又来参和什么?” “我问你话呢?”颜落不理会她的指责,嗓音冷下几分。 张妈语一噎,强辩道:“自、自然是亲眼瞧见” 颜落把目光转向荷花:“你也亲眼瞧见是不是?” 荷花拧着眉,满脸不高兴:“你问的这不是废话…” 颜落让刘林帮忙扶着余小翠,毫不客气的扯过张妈的身子,拉到她大门口,指着屋里。 “你说说,嫂子在哪个位置勾引的李三狗?” 张妈指着大厅桌边,那会她回来的时候,荷花就是在大厅哭得死去活来的,她一听到女儿哭,哪里还故得着前因后果。 颜落内心暗讽,不待人反应,犀利的目光又射向站在一边的李三狗。 “姐夫…嫂子在哪里勾引的你呢?” 李三狗没想到颜落会把矛头对向他,更不明白她问一堆没用的是想干嘛。 他更加没注意张妈指的是大厅而不是房间,脱口就道。 “在、在她房间” 颜落冷讽:“你们两,一个亲眼所见,一个当事人” “当事人说在房间里,亲眼所见的人却说在大厅…” 颜落寒凉凉的目光怼上荷花:“荷花姐,你也来说说,嫂子在哪里勾引姐夫?” 089:强言狡辩 荷花脸色变了几变,好不精彩,暗恼她这娘也太含糊了,谁勾引人会在大厅啊。 “自然是在房间” 颜落道破重点,对上张妈愤怒的目光:“所以张妈你并没有亲眼瞧见对么…” 张妈被怼得语塞:“我、没看见又如何,我女儿难不成还能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不成” “呵…”颜落一声冷哼。 清凉的眸子转向荷花,讽刺之针直射向荷花。 “所以这事情,就只有你亲眼看到,对否?” 荷花闪了闪眼,有些心虚,仍强硬道:“没错” “今儿大早起来,我让三狗来娘家帮我取些东西,原本我是不打算过来的,思索着怕他寻不着我要的物件,后来就亲自过来了” “哪想,进门就碰到这些个龌龊事,那狗男女衣竟滚到了大床之上”荷花愤议平平的说着。 她的理由听着也很正常。 有人听了荷花的话,一直对着余小翠指指点点:“真没看出来,这姑娘看着老老实实的,竟然也会干这些个勾当” 也有人在指责大牛:“要怪就怪这大牛不思进取,也难怪媳妇儿一颗心都扑到别人身上了” “就是啊,这李三狗名声虽不怎么好,但自打成婚以来,对媳妇到是百顺百从的,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呢” “也难怪这余小翠会对荷花心生嫉妒,把主意打到三狗身上了”…… 各种言论,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里头,还包括那些,前阵子大牛和余小翠闹架时心疼过余小翠的人。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亲眼瞧见的,不如耳朵听到的。 “我就想知道,李三狗你上张家张荷花姐取东西,怎么会进了嫂子房间” 颜落刻意放大了嗓音,字字句句听得真切。 李三狗捏着拳,不说话,下意识的看了看荷花。 荷花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既是那贱人勾引他,自然是那贱人请进去的” “那嫂子是怎么请你进去的?”颜落又问李三狗。 李三狗仍旧不语,荷花连忙开口:“自然是…” 她话还没出口,颜落冷声打断她:“荷花姐,我问的是姐夫不是你” “我怎么瞧着,姐夫被别的女人勾走,你非但不生气,还想替他掩饰,莫非…这当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由?” 颜落字字落入人们耳迹,先前那些一味的指责余小翠的人,被颜落这一点醒,也不禁狐疑起来。 的确啊,按理说,自家男人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不是应该恨及这个男人嘛。 要说她是怕家外扬,可这都已经闹大了,还用怕外扬?这荷花的表现,还真是怪异。 还有那李三狗,屁崩不出一个,什么都是荷花在说。 看他的样子,明明就是很怕荷花的,他真有这胆子敢上了荷花娘家嫂子? “你胡说…”荷花怒急。 颜落懒得理她,寒意岑岑的目光直视本三狗:“姐夫,你且说说,嫂子她是怎么请你进去的?又是怎么勾引你的?” 李三狗一个粗横的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被逼问得结结舌语。 “就、就,就我来张家,看到家里没人” “然后看到她房间门开着,便想看看有没有人” “结、结果…” “结果她就从背后扑了上来,说、说要伺、伺候我” ------题外话------ 再来推荐一下《邪王的极品嫡妃》 虽然已经完结几年了,但是我觉得我所有心血在那本上耗尽了,个人非常舍不得那本,喜欢古言的亲们可以看看! 090:谁扑到谁 “然、然后…” 短短几句话,李三狗是说得满头大汗。 “然后,是嫂子把你扑到在床上,还是你把嫂子扑到在床上”颜落言词犀利。 荷花气呼呼的抢过话:“当然是那贱人强迫三狗” 余小翠这会是浑身都疼,在刘林的搀扶下,除了哭着摇头,嘴角疼得连话也说不出。 “是吗?姐夫?”颜落问李三狗。 李三狗怯怯的点头。 颜落一拍巴掌,一声亮响,似笑非笑的看向众人。 指着瘦瘦弱弱的余小翠:“各位,你们可信我嫂子有那力气,能将李三狗扑倒?” 荷花一听,总算明白颜落饶这么大一圈是为什么了,脸色白了一片。 众人摇头,自然是不相信的。 颜落又道:“如此说来,嫂子扑倒你的说法不成立,那就只能是你扑倒了嫂子” 颜落定定的看着李三狗。 李三狗这会是急的脸都白了,好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荷花一个眼神给扫了回去。 “既然是你扑倒了嫂子,谈何嫂子勾引你一说” “分明,就是你对嫂子意图不轨”颜落冷亮的声音如雷惯耳。 颜落又道:“这事,只有你与荷花清楚真相,你与荷花是夫妻关系,属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有意替你抹去这个污点,从而将脏水泼到嫂子身上也是可能的” “所以事实真相,到底是你强迫嫂子,还是嫂子勾引你”颜落一声声逼问,一步步靠近。 让李三狗急得喘不过气来,这一个强讦的罪名扣下。 李三狗瞬间白了脸,急急吼出声:“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我没有…” “我没有对她不轨…” “那你到是说说,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颜落质问。 荷花见情况不妙,连忙拉过李三狗,上前就开始推桑颜落。 “你个小贱人,平日里和那贱人关系就好,当然会替她说话,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怎的” 颜落丝毫不让:“事实?什么事实?你说的事实吗?” “你说的就是事实,你可有听嫂子的解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赶到的时候,余小翠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从到到尾,根本没半个人听到余小翠说话。 颜落这一说,众人的视线不自觉被余小翠吸引。 颜落走到她身边对她道:“嫂子,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还请你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也免得那些个下作之人把脏盆子扣到你头上” 饶这么一大圈,她就是在引导众人,不要被单方面的声音所迷惑。 要是她一开始让余小翠讲,人们只会认为这是强辩。 将李三狗的防线一道道突破,让众人的思路中着理清,这时候余小翠再发声,可就让人信服多了。 余小翠听着,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感激的看着颜落。 那头,李三狗似是崩不住了。 松开双手一声大吼:“够了,不要说了” “我承认,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见嫂子生得貌美,起了邪心,是我意图对她不轨…她并没有勾引我” 众人一听,更是炸开了锅,瞬间议论纷纷。 余小翠仍是摇头,气弱游丝的在颜落耳边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题外话------ 这种长章节,拆分来发真的好累啊! 091:他撒谎 颜落眸子眯了眯,对上李三狗。 她现在是连姐夫两个字都懒得施舍了:“李三狗,你一个大男人,意图不轨在先,冤枉嫂子在后” “你可知,一个女子名节被毁,这辈子就毁了” “我且问你,你与荷花新婚燕尔,荷花好好一黄花大闺女,生得又比嫂子漂亮,丰腴” “这样一个女人还满足不了你,需要你上外头偷吃?” “再者,天下女人何其多,你怎么就盯上了嫂子?而且还在张家明目张胆的强迫嫂子,到底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你根本在撒谎…” 颜落一声声质问,李三狗堵得满脸通红。 众人也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啊,先不说这余小翠生得怎么样,这李三狗可是才跟荷花成亲不久啊。 他单身这么多年都没在外头乱搞,何需娶了媳妇在外边乱来,对象还是媳妇娘家嫂子。 这事,怎么想都有些不符合逻辑啊。 秦英不知何时领着村长走了过来,问着众人发生何事。 余小翠缓缓挪动脚步,定定站起身:“他撒谎” “今早,我背上二豆,与刘林一起出门去秦家做工,半路猛的想起我出门之时房间好像忘记落锁” “我便让刘林帮我先背着二豆,让他等我,我独自回来锁门” “却没想,回到家” “荷花与三狗在我房间翻翻找找” “他二人看到我,被抓个正着,没等我找他们算帐,他们倒先合计起来,打了我,还泼我一身脏水” “婆母和大牛,他们从来都是向着荷花的,不听我半分解释,亦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将我打成重伤” 余小翠一翻话说得很慢,荷花老早就白了一张脸。 刘林也跟着附和:“的确是的,我背着二豆,等了小翠嫂子许久,本想先下山的,但二豆一直哭闹,我实在哄不住” “便只得回张家找嫂子了,没想回到张家时,家里却乱成了一团,所以我才连忙下山去找落儿姐姐” 余小翠一说话,事实真相,谁是谁非,任何人都再明白不过了。 众人那个唏嘘啊。 “没想这李三狗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种,为了保护媳妇的名声,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 “只是连带牺牲余小翠的名节,这就太过份了” “这张家,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一个大牛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还有这荷花,看着好好一姑娘,没想竟也是那偷鸡摸狗之辈” “这李三狗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脑子一根筋,但以前为人挺正值啊,怎么这成了家,反倒变成这鸡鸣狗盗之辈了呢?” “我看啊,他们家,就是家风有问题” “上回,谁还记得上回,娘三为了偷银子,合伙卸了落丫头房门这事…” “只是没想到,这荷花更绝啊,连亲哥和嫂子的钱也偷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荷花脸色苍白。 大牛才后知后觉的,原来自己不仅错怪了余小翠,这亲妹妹竟然还在算计他家的银子。 抄着手中的棍子毫不客气的便朝荷花身上砸了下去:“好啊,原来一切都是你惹的祸” ------题外话------ 来来来,打死一个算一个! 092:真相大白 “竟然连老子的银子也算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大牛赚不到钱,每次问张妈要钱都像抠血一样。 他本身就是个心疼钱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那点银子就同意把这个妹妹嫁给李三狗。 现在知道荷花进他房间偷银子,别提有多气了。 张妈连忙拦着他,不让他打荷花:“够了,要不是你婆娘那贱人不肯借荷花银子,我相信荷花也不会出此计策” “婆母,我哪里有钱…”余小翠眼泪哗哗的流。 “昨晚荷花妹妹来问我借钱,我是没借,可你也知道,我每日做工赚到的也就那点钱,大牛赚不到钱,我要贴补家计,还要养二豆” “我也就近日才在秦家做工,赚了几十文钱,用去一些,哪里还有闲钱…” “荷花妹妹开口就是五两银子,我哪里拿得出来” 众人一听,越发觉得这张家一家子真是够极品了:“原来竟是借钱没借到,就打偷盗的主意啊” “这张妈就更加过份了,不问原由,女儿一句话,就把余小翠打成重伤” “女儿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不但不管教,还护着,真是…自己的女儿是人,人家的就是不人咯” “小翠这姑娘也够命苦的,贪上这么个婆家,这身伤的,也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哟” 村长紧拧着眉头,觉得这张家,最近可真是不安生。 短短时日,他已经来两次了,每次都是这种垃圾杂事,简直丢人现眼。 一清嗓子:“三狗,事实真相可是如余小翠所说…” 李三狗粗大的身子,此刻却是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挥了挥手道:“好了,既然事情真相已清楚,此事就到此为止” 看着余小翠,村长又对李三狗道:“既然事情是因你李家盗窃而起,那余小翠看病的费用,自是由你李家出” 荷花脸色难看到极点:“我们要有钱,哪里还需要问她借” 村长看荷花的目光很厌弃:“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村长靠近余小翠两步,又对张妈和大牛道。 “你娘两也别怪我这个当村长的多事,只是你们自己看看,多好的一个姑娘,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警告你们,这姑娘,你们给我好生养着,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我定会组织民众,告上镇里,到时候你们也落不着好” “瞧瞧你们家天天闹出个什么事,简直丢我白水村的脸” 张妈虽气,但人家是村长,她们无理在先,伤人在先,众目睽睽的,她自然不能顶撞村长。 大牛连声附和着:“村长,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保证,以后绝不伤我媳妇半根手指头” 村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颜落清亮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村长,这药费,您若不做主,怕是李家不会给,到时候我嫂子的病,拿什么去瞧?” 村长停住步子,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对李三狗道。 “三狗啊,你先把银子拿给小翠吧,今日这事,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若非真相大白,只怕小翠姑娘这辈子都要承蒙这不白之冤了” 李三狗紧捏着拳头,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哪里有钱啊,要有钱,也不用听了荷花的话,上小翠房间去盗银子了。 093:李妈的哭诉 李家人听到李三狗在张家出事的风声,也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老远就听到村长问三狗要银子,李妈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心里那个憋屈啊。 “村长,银子我们是不会给的,依我看,这事本就是荷花那毒妇的提议,我家三狗定然也是受她指使” 说着,李妈在众人面前那是连声哀叹:“家门不幸啊,当初见三狗娶了这容貌尚好的荷花,我还当我儿子捡了大便宜” “以为他总算不用娶他不愿意娶的颜落,因此还暗暗高兴了许久” “哪想荷花这女人,根本就是空有其表啊” “从不肯脚踏实地的做事,满脑子都是些歪门邪道” “嫁过来短短时日,家底都被她败空了,每天要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一个劲的拿自己跟镇上那些小姐们去比” “更可气的是,她目中无人,从不唤我一声娘便算了,每天什么活计都不做,还居高临上的指着我让我给她做这做那,连贴身亵裤,都让我这个婆母来洗…” “三狗中意她,再多不好,我也就忍了,想着三狗娶了媳妇,总算是可以给家里添丁,开枝散叶” “哪想这姑娘心野着呢,我看她整颗心压根就不在我家三狗身上” “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租着马车进城也不知道是去见谁” “更让人生气的是,我到昨日才知道,原来这姑娘,从嫁过来那天起,就从没让我家三狗碰过…” “你们说说,这都是什么个事啊,哪有娶了媳妇不圆房的,这不圆房,还怎么开枝散叶” “这娶了媳妇,却像没有一样,那我李家还要来干嘛” …… 李妈这声声苦水吐的,周边可不热闹,原本那些散去的村民们,又都聚集了回来。 扎堆的在讨论着这些热闹的事。 李三狗听着,脸都红成了一片。 一个大男人,被女人牵着鼻子走,连圆房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可不最丢人嘛。 荷花更是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双眼睛就差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不明白,明明事态一切按她的计划在上演,可颜落一出现,这事情,就完转了三百六十度。 所有人的思路,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知不觉中就被颜落的话风带偏。 一切说得有理有据,最后逼得那愚笨的李三狗不得不转口扛下强讦的恶名。 明明一开始,余小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后来那些话从她口中一出,所有人就相信了呢。 还有那个多事的婆母,在李三狗面前叽歪她的不是就算了,这会竟然当众下她脸子。 燃烧的怒火在灼嗜着她的心智,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自知。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自于颜落。 村长紧拧着眉头,看了看一脸鄙夷之色的李妈,非常为难。 “大妹子,这荷花在你家怎么样,我管不着,这是你李家的事” “但余小翠的伤,却是因你家三狗和媳妇偷盗而起的,而且还给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泼上那么大一盆脏水” ------题外话------ 推荐《隐婚巨星:娇妻送上门》 自从当上了某巨星的助理后,林羽就开启了走南闯北的日子。 虽然这巨星实在是冷,但不怕,上有国民女神罩着,下有千百粉丝宠着! 只是呢,屁大点事儿都能上热搜!有没有搞错,她只是个小助理啊!除此之外,赶通告?坐飞机 演唱会?坐飞机 结婚?坐……停!打住…… 然而日子刚开始过得滋润了,偏偏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人要打破—— 甜美善良小美女啊、秀外慧中的女强人啊…… 这还仅仅是情场,回到公司升职加薪经纪人后,又是一堆笑面虎等着她! 总之,这巨星女朋友,她是当得真心累…… ——五年后—— 巨星突然宣布隐退,霎时间,轰动球! 而此时已经成长成金牌经纪人的林羽,也面临着被迫辞职的风险…… 长达七个小时的时差,爱情,事业,家族……他们又将如何突破? 094:谈赔偿 “要不是这落丫头的层层分析,只怕你家三狗还不会承认” “且不说这身重伤,就说这名节吧,对女人多重要啊,这要是不洗清,只怕余小翠这辈子都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要是因你家三狗之缘故,而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你过意得去嘛” 李妈气得,没好气的哼气,真想上前给李三狗几个大暴栗。 只可惜,李三狗这性子,倔得很,她个子又矮,屡次她说烦了,李三狗客气起来对她这个亲娘都会动手。 再看李三狗被荷花给迷得晕头转向的,李妈就更是心塞到不行。 真恨不得当日嫁去她李家的是颜落。 虽然丑了点,但人勤快啊,而且还那么聪明,小小年纪自己赚钱自己造房子,多少姑娘敌不上的呀。 她现在就是肠子悔青了都没有用。 李妈有些不甘心,但村长的意思,她怕也是无法拒绝:“这伤成这样,得给多少啊” 村长瞧了瞧余小翠:“你且先给个三两,待大夫来瞧了,多退少补” 李妈听着,眼皮突突的跳,三两银子啊。 她光听着都肉疼,娶个媳妇也才花五六两,怎么给看个病却要花这么多。 一想到这,李妈就把满心的郁气都怪到荷花头上,一切都是这败家儿媳惹的祸。 钱不是问题,李妈这会最大的问题是没钱。 自荷花嫁过去后,李三狗已经找尽各种理由问她要银子,她身上这会,能拿出个几百文算不错了,哪里来的三两。 咬着唇踌躇在那里,许久说不出话。 颜落动了动眼皮,纤瘦的身子,挺得笔直,对上李妈的纠结的双眼。 “李妈,你看看我嫂子,因你儿子的过错被伤成什么样了…你不会连这点银子都不想出吧?” 李妈倒是没想,这看着丑丑的姑娘,说起话来这么犀利。 “这、落丫头,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真的拿不出啊” “我先前也说了,你那个姐姐,那简直就把我李家当成钱庄在使,我多年存下来的几个子,早被她掏空了” “你、现在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拿不出来呀” 李妈愤怒的看了眼张妈,指着张妈母子两:“再说,真正伤你嫂子的,可是那娘两…我儿子就是有错,那也不该一个人负担吧” 颜落点点头:“李妈你说的,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那你就出一两半吧” 说着,又转过眸子对上张妈和大牛:“余下的一两半,由你们来出” 张妈一听,可就不乐意了:“凭什么?” 大牛更是卖着好,没理会颜落,倒是对村长道:“村长,先前,先前是他李三狗的说辞,让我误解我媳妇了” “你想啊,我一个大男人,媳妇光天化日的给我带绿帽子,我能不怒嘛” “所以…所以这事说到底,都是李三狗的错,怪不得我” “而且,你也知道,我娘她没什么收入,一整家人的担子都压在我一个人头上呢,这一两半银子,我是真的拿不出来” 瞧他说得自己多有担当一样,颜落就呵呵了。 ------题外话------ 推荐友文:《娇妻来袭:霍少请接招》十月玟/著 软萌写手vs高冷退役特种兵 前世她被心爱男人谋杀,取心脏救妹,今世为了活命抱了只大腿。 这个大腿不一般,一挥手就打得渣男找不着边儿,嗯,就他了! 大腿是特种兵出身?她想,怪不得这么能打。 大腿是追了好几年的爱豆?她几近疯狂,哇塞,赚到了! 更多精彩,尽请期待! 095:打回来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若肯听嫂子半句解释,嫂子怎会伤得这般重。 颜落精明的双目里射出道道精光。 瞧了瞧大牛,又瞧了瞧李妈:“这么说来,你们都拿不出银子了?” 李妈和大牛都低下了头,颜落也爽快。 “行,拿不出就不拿吧” 李妈挑着双眼,没想颜落这么好说话,大牛更是,一张嘴瞬间就咧了开来。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到颜落清音冷冷:“嫂子挨了你们多少打,统统给我还回来,这银子,我便不要了” 不待所有人反应,颜落猛的抢过大牛手中的棍子。 在村长的目视下,对着大牛就是猛的几棍子扑了上去,专挑要害。 鼻子眼睛嘴,双腿和腰,颜落看着瘦瘦弱弱的,力道之大。 大牛的痛呼声都要震翻整个白水村了。 “别、别打了、别打了”大牛声声痛呼,伴夹着张妈心疼儿子的呼喊声,声声入耳。 大致是解气了,颜落才停手。 对上村长欲言又止的止光,冷声道:“我这么处理,村长没意见吧” 村长看着颜落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来,这姑娘打起人来竟毫不手软。 不过,这大牛,是该有人教训他一下了。 不只是村长,就是围观的村民们,也是大呼解气。 转而,又来到荷花面前。 “你确定不给银子?”颜落问道。 荷花愤怒的目光穿透颜落:“你没这个资格来审问我” 她再怒再气,对到的只是颜落冰冷平淡的波光回应。 讽刺的弧度浅扬在嘴角:“我没资格?谁有资格?县官吗?” 颜落在荷花和大牛面前转了几步,忽然如梦初醒般,认真的点点头。 一敲脑袋,扬言道:“荷花姐你不说我还没往这方面想” “你与李三狗偷盗在先,构陷嫂子在后,还因此过失,害嫂子重伤,要说打人,或许赔几两银子就解决了,可这又是偷盗,又是诬陷女子清白,毁人一生的事,这可是天大的罪过,要是送官,至少也得在牢狱里关个三五年吧” “我现在想想,觉得让你们赔一两半或是挨顿打,实在是太便宜你们了” 粼粼的目光转向村长:“这要是送了官,定然是钱也要赔,人也要受刑的,我说得对吗村长?” 村长挑了挑眉,没想这丫头以前看着傻愣愣的,懂得还挺多。 如是点点头:“不错” 荷花一闻言,颜色不定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张妈连忙扑过来,将荷花护在身后:“贱人,你敢报官试试” “余小翠是我张家买回来的,她这条命,本就属于我张家,才打一顿而已,又没伤着命,就算是死了,那她也是我张家的鬼,县官来了又怎样,他也管不着我家里的事…” 张妈一听颜落要报官,气得扑腾扑腾的,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她们很委屈呀。 明明这贱人犯错在先,挨打不是很正常么。 怎么落到最后,反倒要她们来赔银子,还白白害得大牛挨了这顿恶打。 096:背后的原因 她是越想越郁闷,这颜落凭什么打她家大牛,这会还想把荷花送官,简直做梦。 颜落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平静,张妈这泼妇,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人都耐何不了她。 将人伤成这样,还说才打一顿而已。 好,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才打一顿而已。 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往张妈身上砸,力气比打大牛时还要更大。 她这一身肥肉,不使点劲还真伤不到要处。 张妈没想颜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也下狠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几棍子落下,在地上连滚带躲的。 扔是没逃过颜落的棍子,没多大功夫,就被杖责得鼻青脸肿。 荷花站在一旁,想上前抢颜落手中的棍子。 颜落冷了她一眼,长棍毫不留情的朝她腰上砸了去。 李三狗见自个媳妇挨打,上前帮荷花。 颜落长棍一指,直直顶住李三狗的脖颈喉结处:“大男人,敢做不敢当,敢惹祸却无能赔偿,你活在世上有何用?” 李三狗自始至终,红着张脸不曾退却,他唯一的弱处就是见不得荷花受半点委屈,所以荷花所有无理的要求,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好的。 “错在我,要打,就打我,这个错我认…”李三狗坦言道。 一边的李妈可就急了,连忙上前护住自家儿子:“三狗啊,为了这个败家女人,你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李三狗恼怒的瞪了李妈一眼,似是很不喜欢李妈这么数落荷花。 “闭嘴,挨顿打怎么了,有本事,你拿钱啊”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难怪这李三狗名声会不好,一个只会在窝里横的蛮货,对自己亲妈嘴不留情,甚至动手。 在荷花面前却温顺得像只猫一样。 颜落也不客气,这些人胆敢伤害嫂子,意图毁嫂子名声,先不说银子,必须打回来才解气。 偏生,先前那些看热闹的众人,这会看着颜落打了一个又一个,不但没阻止。 个个都在拍手叫好。 李三狗开始还挺立得笔直,任颜落打哪处都不哼半声。 最后还是扛不管道道重力袭来,双腿半跪在地。 所有人里,其实在颜落看来,最冤的莫过于李三狗。 到底他半没对嫂子出手,只是受荷花蛊惑,既然如此又如何,他能蠢到信了那女人,就说明他也非善类。 荷花普更不用说,如李妈所言,这女人一肚子坏水。 荷花在打什么主意,她就算不算准,多少也能算出七八。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自于她,这会却躲在壳里,过错让人代受,她身而退,不可能。 将李三狗打趴在地,颜落上对荷花那愤怒到扭曲的脸。 “现在是不是恨及了我?恨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让你偷鸡不成拾把米,更不可能借此之故断了和李三狗之间的姻缘…” 这话一落,看热闹的众人可就惊呆了。 李三狗闻言,亦是不可置信的抬眸。 荷花那愤怒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众声萧萧,她脑子嗡嗡作响,无声的耳光一掌掌响在脸上。 097:心计之深 颜落薄凉淡若的眼神,就好似冰冷的利箭,能穿过她的心脏,看清她的心思,让她的谋算都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双腿蓦然一软,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偷人钱财,就算被抓现行,但到底是自家人,你就是求一求嫂子,也比诬陷她名节要好” “原本我还不明白,一件极小的事情,你连你相公的名节都不在乎,也要故意闹这么大,到底是何居心” “直到李妈说,你嫁去李家这么久,竟还是处子之身” “我这才反应过来,打一开始,你就没想嫁去李家,要不是张妈贪心,吞我彩礼,最后张妈为了银子,不得不让你嫁去李家” “所以从头到尾,你心里就没有过李三狗” “你指使他,利用他,在李家嚣张挥霍,为的就是逼李三狗休了你” “只是你没想到,李三狗对你情根深种,你再过份,他都能忍” “所以你找嫂子借钱是真,偷盗是真,你一开始的目的,不是要闹出这些丑闻,而是想借李三狗偷盗娘家财物之事,将他送进牢狱” “他要是被判刑,近些年,你就可以不用面对他,有几年的时间,你未雨绸缪,可以改变很多事” “只是你没想到,嫂子会在半路折了回来,你临时起意,说服李三狗,让他构陷嫂子” “明里,你是借此将偷盗的罪名抹去,而实际,却不过是想借李三狗与娘家舅嫂苟且之事,从而逼迫大牛休了嫂子” “嫂子一个弱女子,若被休,带着个孩子,定然无从生存,到时候李三狗定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介时你再从中作好,退出一步,成了李三狗与嫂子” “这样一来,你便是被休,依然做了个大好人,会是众人同情的对象,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再把你未与李三狗圆房的事情说出去” “待那时,种种原由,即便你成过婚,还是处子之身,也没人会在意那点过往,你依然可以找个尚好的对象” “荷花…我说的可对?” 颜落层层分析着,荷花一张脸越发的惨白,嫩红的唇迹都没了半丝血色。 她以为她的心思掩藏得及好,没想,竟被这小贱人看得一丝不差,她的绸缪,她的计划,因为颜落的出现,败得一塌糊涂。 气得她唇不动,齿自然而颤。 李三狗被颜落打得不轻,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很不相信他听到的。 双眼通红的,似是有什么要夺眶而出,问荷花:“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这些天发生的事连蹿起来,李三狗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底,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确认。 众人听着,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没人去深思背后真正的原故。 颜落的话过于带感,让人不自觉就跟着她的思路走了。 分析得,很有道理。 而且,在颜落没来之前,这荷花的确是声声在跟人哭诉,说李三狗多么不好,说余小翠多么不好。 再看荷花那惊恐的反应,让人更加相信颜落所说的了。 一时间,道道议论声充斥在耳迹。 连村长和秦英都懵了,这背后竟还有这么些个原由。 “真没想,这荷花看着挺清透一姑娘,心思竟这么深沉” 098:活该被打 “就是啊,不想嫁当初就别嫁啊,三狗虽然三十未婚,倒也是个黄花郎”“这下好了,到嘴的肉没吃着,费了银子不说,这名声更臭了,只怕日后是没有别的姑娘敢再进李家门了”“就是就是,这三狗也是个不幸的”“都怪这个荷花,真是没看出来啊,看着斯斯文文一姑娘,竟这么可恶”荷花白了脸,绝望,讽刺,嘲弄,种种情绪没过脸上。李三狗的质问更是让她抓狂,抄起地上的扫帚就往李三狗身上砸。“你个蠢货,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身蛮横,一无是处的老男人,竟然敢肖想我”“对,我娘收了你家彩礼又怎么样?她给你定的是颜落”“大婚之日,你竟信了颜落那贱人的话,什么不还银子就让我出嫁…”“我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与你好好过日子?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李三狗听着,定定不语,那双目里的红,演变得越发的幽深起来。从不可置信,惶然无措,到愤然…怒火喷发。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声名被毁,还差点因此被送官。扪心自问,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她爱挥霍他也忍了,甚至还问亲戚借了钱,哪想这女人竟还不知足,背地里这样来算计自己。越想越怒,双拳紧得咯咯作响。冷眼横了抓狂的荷花一眼,大声怒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他妈能不能得到你…”话落,铁着身子抄起荷花大步的往烟台下的小径走去。李妈听到荷花的条条罪状,更是在人前诉苦:“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可怜我家三狗,怎么就被这狐媚子迷了眼呢”有人劝李妈:“你放心好了,今天闹这么大一出,相信那荷花也不敢再乱来了”村长挥了挥手:“好了,热闹看够了,你们也都赶紧散了,围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又对颜落道:“丫头,你这把人打的,银子估计是要不到了”颜落挑挑眉角:“不打也要不到,打了至少我解气” 村长笑了笑:“你还真是个瑕疵必报的丫头” “好了,既然你解气了,好好照顾你嫂子吧”村长安慰了她一下,看张妈和大牛滚在门角哼着痛。 也好气的横了他两一眼,对张妈道:“不是我说你们娘两,既然小翠姑娘进了你家门,你们就得拿人当自己人” “瞧瞧你适才说的那些话,里里外外哪里把小翠当自己人了” “活该被打” 村长丢下话,气乎乎的甩着袖子离开。 颜落让刘林去山坳请了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看着余小翠浑身肿得,直呼:“造孽哟,是哪个蛮横汉子将人打成这样的” 那头张妈见大夫来了,也屁颠屁颠的走过来:“大夫,可否给我也开些药” 大夫不明所以,看了大牛和张妈一眼:“你们这一家人,是遭山匪殴打了吗?” 099:奇怪的刘桂 颜落清了清嗓:“大夫,看我嫂子的伤就是,其他人不用管,开了他们也没钱付医药费” 老大夫不明所以,刘林把适才发生的事都和老大夫一说。 老大夫连连点头:“哎哟,真是造孽,把人家小姑娘伤成这样,活该被打” “打得好,你们这些蛮荒子的药,老夫是不会开的,有钱也不开” 这话说的,刘林直拍手叫好。 颜落也没想,这大夫竟还是性情中人,原本医者父母心,医者是不会管病人怎么伤的,只负责救命。 这老大夫竟然真的不给医,倒让她有些意外。 刘桂抱着二豆一直在大厅,看热闹看了许久,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张妈一眼。 “瞧瞧你们闹的什么事,这下好了,一个个伤成这样,这奶娃娃可如何是好” 张妈要是有心脏病,肯定都要气死了。 捂着胸口在那里喘吼吼的:“能如何是好,我们都受伤了,你在这白吃白住,当然要负责我们的起居饮食,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照顾” 刘桂心里可不舒服了,看着黑乎乎的二豆,眉头都拧成一堆。 “你们这叫自作自受,怨得了谁?” “再说了,这奶娃子,一会屎一会尿的,我可没这能耐带,起居饮食就更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十指何时沾过阳春水” “你还当自己是是那许家夫人呢,你男人已经死了两年了…要不是我收留你,你这会连住处都没有,让你做点事怎么了?”张妈恼急,哼呼着。 颜落在后院打水,回大厅时,正好听到这话。 脑海里闪过丝丝狐疑。 许家夫人?男人死了两年?这怎么回事… 刘桂不是说爹在她生下刘林这年就已经死了么? 还有,自己难道不姓颜? 脑子里有些什么闪过,却又抓不住,她一直觉得这刘桂很奇怪。 在她身上,她感受不到半分母女情。 每当在秦家做工时,这刘桂偶尔会来转转,关心的对象却不是她这个女儿,而是义父和刘林,要说关心刘林她还能理解,毕竟是自己带在身边的,可是义父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需要她如此热切? 见颜落端着水进门,张妈赶紧闭了嘴。 刘桂神色怪异,对颜落道:“落儿,你好歹在张家这么多年,也花些银子给她和大牛瞧瞧这一身伤吧” 她不说话,颜落还没发现问题所在,她一开口,越发觉得不对劲。 刘桂跟张妈关系很好吗? 知道张妈这么虐待自己女儿之后,不但不责怪,这会明知道张妈是被她所伤,还让她帮助张妈。 到底是刘桂太心善,还是另有隐情。 她当然更相信后者,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也怪她这些天一直忙着折腾洗衣机和土地,压根就没把这刘桂放在眼里过。 原来留下她,也只是那会答应了刘林,不忍看那少年因病拖累罢了。 “你有钱,你给,我不反对”颜落冷声道,并没把刘桂的话放眼里。 刘桂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狠心?” 100:狠心不及你 这是质问? 颜落试了试鼻尖,嘲讽一笑:“论狠心,我可不及娘亲你万分之一啊” “在我还是个小婴孩,走路言语尚且不会的时候,你就可以狠心抛弃” “需要我的时候,找上门来,我拒绝帮忙,就到处造谣,说我没良心” “你抛弃我的时候,从未想过我没了娘亲在身边要怎么生存,你到处造谣的时候,从未想过我的难处” “所以‘娘亲’,我的事,请你不要管这么多,你也知道我狠心,万一我哪天手不留情,连亲娘也打了,你可莫要后悔” 颜落嗓音越发寒凉,不带看刘桂半眼。 拧着棉布替余小翠擦洗起来。 刘桂抱着二豆在那里,冷着鼻子冒青烟,张妈嘲笑:“真是没用,连自己女儿都管不住” 刘桂虽怒,却没反对。 老大夫开了些药,内敷外用的都有,付了银子,送走大夫。 颜落才和刘林一起,搀着余小翠去了秦家。 这张家,是不能呆着了,谁知道等她走后张妈和大牛会不会又对余小翠动手。 刘桂抱着二豆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我也去,这奶娃子没有娘在身边可不行” 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不太好。 她可以看着二豆,就不能雕刻了,怕赶不上殷老板给的工期。 原本少了余小翠做工,人手就很紧缺了。 二豆没在娘身边,肯定也会闹,余小翠定然也不放心孩子不在身边,思及之下,她也没反对了。 就是又要麻烦义父,这让她非常过意不去。 一行人到秦家,这闹闹腾腾的,已经一上午过去。 颜落让刘桂看好孩子便是,本想自己去做饭的,刘林先自荐道:“姐姐,让我来吧” “你会做饭?”颜落倒是没想,他一个男孩子,竟然会生火做饭。 “我爹过世后,我经常替娘亲做饭的”刘林回应道。 话落,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红着脸连忙去了后厨。 颜落还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错处。 按刘桂所说,她爹过世时,刘林还是个婴儿吧。 怎么听刘林的语气,到像是和他爹接触过很久一样,再联想到张妈的话,颜落脑子里越发的狐疑起来。 刘桂抱着孩子,在秦家正厅里四处转悠,那悠闲淡若的模样,不知道的,怕要以为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四处打量着,最后步子定定的落在秦英房间门口,想进去的样子。 颜落看到,立马阻止了她,冷声戾绝:“我让你来秦家,只是不放心二豆,你最好安安份份的带好孩子,该给的工钱我会给你” “秦家不是张家,更不是你原来的家,要你也有像荷花那等下作的打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否则用不着他人下你脸子,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刘桂没想到颜落会从后面走来,转过脸,脸上有一丝不自在。 甚至还有一丝鄙夷,却掩藏得极好:“你这孩子,瞧你说的什么话呢,我不过是觉得好奇,多打量了几眼罢” “如此最好”颜落不咸不淡的说道。 101:她的怀疑 进了后院,颜落还是提醒秦英:“义父,你看这家里最近人多嘴杂的,这四处的门,还是落上锁比较好” 秦英一边扎着洗衣机,轻笑着回应:“我这在家呢,还能遭了贼不成” “不过丫头,你对你娘亲,好似…有些意见”秦英又道。 颜落舔了舔唇:“十几年不管不顾,一上门就要钱,十几年了,想起我这个女儿,不是为了接回家,而是求投靠” “说实话吧,如果换作是我是这个当娘的,我怕都没这个脸子” “这些也都算了,我始终觉得,她不像是我娘”颜落眉宇失神。 秦英眉色淡淡,饶有兴致:“你怀疑她不是你亲娘…” 颜落摇摇头,心很累:“这里没有dna,我对自己身世又一无所知,是与不是还不凭她一张嘴” 她一边雕刻着花纹,一边又道:“管她是不是,总之,想从我手里捞着好处,那是不可能的” “真是个抠门的丫头”秦英宠溺道,觉得这丫头嘴里时不时的吐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很是可爱。 心底莫名轻松起来,知道颜落对这刘桂并没有多深的母女情,他也就放心了。 “没办法啊,钱就是命啊”颜落感慨,这本尊以前过的那些日子,她是打死也不要过了。 “只是义父,不好意思啊,因为一个我,把你安安静静的家搞得乱遭遭的”颜落觉得很抱歉。 秦英并不介意:“无妨,多点人气也不错” “义父,要不赶明儿个,就让人来动工吧”颜落开口道。 这么多人,总在秦英家,也不是个事。 说着,她还真就在地上认真的画了起来,将房子的结构平面图都勾勒得很清晰。 架构还很新颖,不似村里这些房子,大门敞开,两侧都是房间,入正门小间就是后院。 她画的,是现代别墅的结构,只不过只有一层。 她的大门,在侧院,正厅的位置,根本连门都没有,要从侧院大门进入,再开一扇小门,进去有小小的玄关,再往里,有可以安放茶桌的客厅。 这里除了没有地砖,电视等电器用品可以安放,所有结构和她现代的那套住房是差不多的。 后院可就宽广了,菜地,花园,茅厕,厨房,都安排得极好。 秦英看着颜落,觉得她脑子里的东西可真新鲜,好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丫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颜落随意敷衍道:“当然是自己想的” “义父,你看可行?” 秦英看着,虽然觉得很怪异,甚至觉得这房子能不能住都是一个问题,但还是点点头。 “你喜欢就好” 颜落看他笑得免强,并不意外,这闻所未闻的东西,没造实之前。 光凭一张嘴说,当然看不到它的好。 虽然造实了,也未必有人会觉得好,但她喜欢就行了,就是这么大的地,得费多少木头啊。 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还是按普通的房屋来建造吧” 这个造起来麻烦,肯定又要费更多银子。 102:墨灵不见了 她这个时候只是想需要一个住所,要是以后有幸能赚到更多的钱,她定要造个青砖的。 到时候再来考虑别墅架构不迟。好像她说什么,秦英都不会反对,依然点点头:“也好” 晚上,颜落与余小翠和刘桂一起挤在杂间里。 好在秦英家比较豪,就是杂物间也比张家的大,这挤三个人是完没问题。 刘林一个人,自然也是不想回张家的。 秦英便腾出间客房让他睡了,刘桂本也想住客房的,是颜落坚持不让,才没能成功。 习惯一个人睡,突然多了两个人,颜落有些不习惯。 二豆时不时的哼叽两声,余小翠受了重伤,浑身痛着,也强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多大的吃痛声。 倒是刘桂,她这刚进入睡眠。 那头‘呼噜噜’鼻酣声响起,扰她清眠。 颜落气得不行,真想一脚把她给踹醒。 颓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力的瞪着一呼呼大睡的刘桂。 “喂,我说你能不能别吵了…” 她推了推刘桂的身子,刘桂一个转身,倒头又继续睡,那沉重的酣声,就同她那肥沉的身子一样,甚比猪叫。 “小妹,算了,忍忍吧”余小翠小声的说着。 大牛也经常这样,她都习惯了,除了忍还真没别的办法,除非不让这人睡这。 “嫂子,你也没睡着呢,可是觉着哪里不舒服?”颜落关心道。 要不是余小翠受伤,打死她也不会让刘桂睡这里的。 余小翠摇头:“没有,就是痛得有些睡不着,等伤势好些就不会了” 颜落看着余小翠,对张妈和大牛,莫名心里就生出阵阵怒火,好在,那两人也被她打得不轻。 “嫂子,苦了你了,明日工人便会开始动工造房,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回张家了”颜落安慰道。 余小翠点点头:“谢谢你小妹,要不是你,那些污名,我这辈子都怕是洗不掉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嫂子你没做的事,就算旁人再诽谤,也不可能成为真的” “这事已经过去了,你莫要再想着这些事,你歇息吧” 颜落安置了她几句,自己转转悠到了后院,干脆睡到了平日里二豆躺着的草席上,也比被刘桂吵着来得好。 恰适十五,今夜月正圆。 颜落躺下,透过木棚抬眼挑望。 清风朗月星寂寥,这样的夜色。 若是没有那一堆堆的烦心事,该活得多惬意呀。 她发现近日陌幽离都没再出现了,这让她感觉非常惬意。 想到陌幽离,她才赫然想到墨灵。 那个小东西整日跟着自己,她在哪它就在哪,今天一整天,好像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身子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正屋后院,连茅厕都找了,仍是没看到。 虽然这宠物是陌幽离养的,但它不伤人时,她还是很喜欢的。 她今日也是忙坏了,到这个节骨眼才发现墨灵不见了。 一时之间找不到,院外四下空荡,大半夜的,颜落也不知道要上哪里找。到是把秦英给吵醒了:“丫头,怎么了?可是离魂症又发作了”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要进行1p了,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有奖,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103:陌幽离重伤 “没有没有,只是我突然发现墨灵不见了,四下找了翻”颜落摇头,连忙解释。 秦英眸底还有些睡意:“也许,它是回去找陌幽离了” “你且放心,墨灵它不是一般的宠物,只有它伤人的份,人家伤不到它的” 颜落点点头:“也是” 所幸等着,只要它没事,它回不回陌幽离身边,她也不在意。 这一晚折腾的,颜落睡得很沉,大清早睡得正香,感觉脖子处湿漉漉的。 颜落拧着眉头,很是疲惫,下意识的伸手拂了拂。 碰触到毛毛的,湿湿的,颜落还以为是毛虫类,惊得从席子上跳了起来。 结果却发现,不是什么毛虫,竟然是墨灵。 它身上,沾满了鲜血,垂眸一看才发现,她身上,脖子上,到处都是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是被它咬了。 正惶恐着,脑子也清醒不少,赫然发现,这血不是她的,也不是墨灵的,而是沾在墨灵身上的。 墨灵四下乱蹿,很无措的样子。 “墨灵,你昨天去哪了?这是怎么回事?” 墨灵气喘得很急,咬着她的衣摆就往外拖。 “墨灵,你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嗷叽’墨灵小声的嗷叫着。 颜落也顾不得搓拾脸和身子,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还是跟了上去。 沿着小径一直走,走到死亡森林边上,墨灵没有丝毫犹豫就蹿了进去。 在前面回头看她。 颜落步子滞凝,她是真的不太想去:“墨灵,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见她不动,墨灵又上前来拖她的衣摆。 没折,颜落只得往前走,手心不自觉紧了起来。 她这次可是任何武器都没带,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只能等死…可墨灵的样子,好像很着急,这小东西一向机灵,从没像今天这样。 到底是要带她去哪?说实话,她害怕,却也有些好奇的,一步步前进。 沿着路一步步,直到寒冰湖边。 湖岸边的柏树一角,那一抹妖红赫然映入眼帘,乱发撩饶粘在银面上,软怏怏的躺靠在树边。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整个人看着毫无生气的。 墨灵在他身边急得跳脚,颜落才明白,原来墨灵竟是要她来救它主子。 “你、还好吗?”颜落走到陌幽离身边,推了推他衣袖。 她这一推,陌幽离竟直直倒在了地上。 浑身软绵绵的,像没骨头一样。 他身上,没有伤口,倒是面具下鄂角,鲜红的血迹顺着脖子。 一直延伸到胸口,没过他白色里衣,片片殷红,显得格外刺目。 “陌幽离…醒醒” 颜落拍了拍他脸,却拍到硬绑绑的面具。 无论她怎么拍打,对方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半丝反应。 腰间,那妖红的外衣下,龙凤缠绕的玉佩显得格外刺目。 想到那夜,颜落心里虚着,这人如果死了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嗷叽’墨灵急得在她身边跳,一下蹿到颜落怀里。 如果没看错,这小东西,眼神里竟流露出乞求之色。 她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最后,心底的理智还是战胜了邪念。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了,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有奖,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104:此毒无解,听天由命 虽然这人冷冰冰的,总是吓自己,到底是条人命,当初秦英还是陌生人的时候,她尚且能施以援手。 更何况这妖孽,自己与他好歹有那么丁点交集。 虽然每次他出现都不是好事,又爱没事掳着自己飞来飞去。 但自己欠他人情不是么,不然她这条小命肯定早没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这个坎总算是掠过了。 她这一六几的身子,背上这高高大大的男人,差点都把她给压瓦塌了。 “真是没看出来,瞧着清清瘦瘦的模样,竟这般重” 颜落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一步步往森林外走去,衣襟上,已经染满陌幽离吐出的鲜血。 万幸,这一路都没遇上危险。 把人带到秦家的时候,秦英正好去镇里了。 刘桂看着浑身是血的陌幽离,眉头都挤成了一堆,满脸嫌恶的。 刘林热心的上前帮忙,与她一起将陌幽离扶到榻上:“姐姐,这人是谁呀” “先别管他是谁,快,帮忙去山坳请一下大夫”颜落嘱托刘林。 把自己这身清洗了一下,随意啃了两个包子。 在刘林的催促下,大夫步子很快,没多久便到了。 “哎哟,这又是谁伤着了?”大夫进门无耐的问道。 刘林指了指一边客房:“在里头呢” 颜落正拿着棉布在擦试陌幽离身上的血啧。 大夫示意她先起来,颜落定定的站在一边:“大夫,他这什么情况?” 老大夫手里拉着脉,眉头一会松一会紧的。 良久,才放下陌幽离的手,又瞅了颜落两眼:“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最近每次这些个重症都和你有关…” 颜落一脸懵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人,鬼知道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老大夫在药箱里捣鼓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翻来翻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一拍脑门,长叹道。 “哎,此人的病,你还是另谋高就吧,老夫我怕是无能为力” 颜落紧张:“怎么又无能为力了?” 倒不是她多担心这人的性命,他可是月影宫宫主啊,这要是在她手上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死十次八次都不够赔了,她能不急嘛。 老大夫指着陌幽离:“常年寒气蚀骨,如今已浸入五脏六腑,我就给把个脉都将我手指冻僵了,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这…到底是什么病?”颜落没听明白。 老大夫摇摇头:“要是没诊错,应该是寒冰毒,而且应该是他年幼时种在身上了,此毒,天下无解” 颜落心突突的跳着,无解。 老天,她这贪上的都是什么个事啊,早知道,她就不该把这人带回来,任他自生自灭,死了也赖不到她身上啊。 “大夫,你看,这人…以他目前的情况,大概能活多久?”颜落不管他死不死,只希望他能多撑上一撑。 老大夫摇头,背上药箱连连摆手,走出了门外:“听天由命吧” 颜落急得都跳脚,脑子里想了千万种可能,难道要她把这人背回死亡森林? 凝视着榻上的陌幽离,毫无生气的,血滴顺着衣缘,点滴拍打在地上。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有奖,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105:如此迫不及待? 心里乱糟糟的,她还是先打来了水。 伸手脱下他那被鲜血浸湿的外衣和里衣。 拿起棉布替他擦试,杂乱的脑袋胡想着,看到他这细皮嫩肉的身子。 还是忍不住感慨,老天真的是很不公平啊。 一个大男人,皮肤生得这么嫩,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嫩。 在他胸口的位置,还有一处淤青,足足有拳头大,在他白晰的皮肤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食指下意识的在那淤青上摩擦着。 她没注意到,静躺着的人,指尖微微挑动。 这身衣服是不能用了,颜落只得先找来被子盖他身上。 他浑身冰凉的,应该很怕冷才是。 只是这人要是醒不来可如何是好?墨灵在她身边跳脚,‘嗷叽叽’的直叫。 冷静下来的颜落忽然想到,陌幽离曾说过,它的血,可解万毒。 不知墨灵的血,对他的毒,是否有效。 颜落目光对上墨灵,认真的一字字询问:“你可愿意让我取点血救他?” 墨灵跳了几跳,稳稳的落在她怀里,竟主动的扬起那短短的狐狸爪子。 颜落突然反应过来,大夫说他的毒,幼时便有了,那他把墨灵养在身边,是否也是为了他的命? 先无暇顾及这么多,既然墨灵愿意,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颜落找到小匕首,在墨灵腿上戳了一个小洞,挤出几滴血落在碗里。 对上那寒冰冰的银色面具。 颜落伸手,想取下,指尖颤危危的。 青天白日,炎炎大夏天,颜落竟觉得有些冷。 这面具下不会真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吧。 不管这么多,还是先把墨灵的血喂他再说。 伸手一剥,却发现这面具竟也不好取,三两下竟还拿不下来。 半跪在榻边,左右研究。 “难不成这人还在脸上打了个洞不成,竟拿不下来,见鬼了”她喃喃自语。 让刘林也帮忙看看,刘林试了两下,果然也是取不下来。 讪讪的饶着头:“要是秦大叔在就好了” 颜落无语到家:“闲着没事带这鬼面具整啥,这下好了,就是有解药在,也喂不进去嘛” 看刘林还在研究,对他挥了挥手:“算了刘林,你先去后院忙着吧,别白废力了” “你今儿个可得给我做个证,可不是我不救他,分明就是这人把自己给坑了”颜落啧啧道。 刘林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姐姐,这人,到底是谁啊” 颜落翻着白眼:“鬼知道他是谁” 刘林很听颜落的话,到后院忙碌去了。 颜落站在房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怕他哪个时辰点就断了气。 最后,她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 端着他的脑袋,四下研究起来。 她正满头大汗的郁闷着,忽然,面具下那双漆黑的双眼赫然睁开,寒凉的目光里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嫁与我?逮着机会就占本宫便宜?” 沙沙的凉音如炼狱走出来的恶魔,大白天的,没由让人心惊。 颜落更是被这道寒凉的嗓音惊吓得弹出两米外,本以为将死之人,突然开口,能不惊吓嘛。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奖励潇湘币,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106:画面有点美 除了惊,还有怒。 只见那躺在榻上的人,先前还气弱游丝,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竟悠悠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随着他身体的动荡,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也一并滑落。 香肩坦露,玉冠高耸,满头青丝撩乱,配着银面,豁然给面具下这张脸增添了几分神秘,眼前的画面…忽略那冰寒的凉意,还真的是很香艳。 颜落甩了甩脑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竟然还有空yy。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别老吓人啊,有心脏病的怕早被你吓死了”颜落呼口气,端起茶案上的碗给他。 “诺,既然醒了,就把它喝了吧” “你说过,墨灵的血可解万毒,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的寒冰毒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知你为何突然又醒了,但墨灵的血既然这么珍贵,放出来却不服下,未免浪费” 陌幽离狭长的丹凤眸眯了眯,清冷的嗓音越发冷冽,忽然闪现在她面前,修长的大手撑住她身后的茶案,将她死死的抵在案边的椅凳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 修高的身躯足足高了她近一个头,他身上,只有一条亵裤。 眼前,白嫩结实的胸肌在眼前晃过,这撩人的姿势,她第一时间竟没顾得上害怕,反倒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脸上莫名一阵火辣辣,回神过后,这人身上凶煞的气息,让她又是一阵暗惊:“什么什么,我能知道什么?” “娘蛋,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想恩将仇报么?” “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请大夫给你医治,没准你早命丧那鳄鱼之腹了…” 颜落诽腹,着急的解释着。.. 陌幽离眯了眯眼,看她懵然的模样倒真不像是撒谎,周身的冷意不觉散去几分。 “你可曾对大夫说起我的身份?” 颜落摇头,心里却是觉得这人未免莫过于自大了,知道你的身份又如何,难不成人家大夫还能高看你一眼。 没准人家知道你的身份,压根不敢前来送死。 陌幽离挑起她下鄂,冷然的言语中带着一丝警告:“寒冰毒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这条命,纵然我对你有几分怜惜,本宫亦不会手软” 颜落垂下眼皮,望着近在咫尺的指尖,可真怕这人手一滑,将她胫骨给撮破了。 讪讪的笑道:“你且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如此便好…”他松手起身。 颜落来不及起身,脸上又是阵阵尴尬。 只见秦英正好走进来,那一脸错愕的凝滞,就好似无意中撞破人家奸情的尴尬。 “你们?”严肃的双眼里有疑惑,不可置信。 颜落急急的跳起来:“义、义父,你回来了…” “那、那个,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我、我…”她发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狗血了。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怪只怪,这该死的陌幽离,没事老爱吓她,刚才那姿势,换她看着,只怕也会误会吧。 她解释尚未出口,陌幽离光着膀子,竟没半丝不客气。 伸手便揽过她肩头,将她死死的抵在怀里。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奖励潇湘币,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07:聘礼都给了,想赖帐? “岳丈大人没看错,我与落儿…两情相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生出火花” “此举,虽不妥,但也情有可原,岳丈大人不会怪罪吧…”陌幽离沙沙的嗓音自带魅感,听着很是迷人。 颜落脸上阵阵火辣,想要挣开他的身子。 秦英那脸上更是错愕到不行,急,怒,颜落从没哪刻感觉像现在这般,有口说不清。 “陌幽离,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两情相悦” 秦英闻言,脸色阴晴不定,瞬间变了好几变。 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时,他内心便有些许猜测,只是没往实处想。 总觉得陌幽离那手段残辣的人又高高在上的人,不应该会随意出现在他家才是。.. 原本,男欢女爱这种事,在他潜意识里,无论婚否,他都不太免强在意。 进来看到那一瞬间,他虽惊鄂,却不怒。 知道这人是陌幽离时,他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在他看来,颜落就是中意谁,也不能中意这恐怖之人。 陌幽离对上颜落愤意的双眼,唇角微勾:“是谁对我说要以身相许的?” 颜落咬咬唇,差点就被一口气憋死,她当时不过随口一句话,认为这人压根不会把她放眼里,谁料他竟时刻记在心上,时不时的拿这来打击她一下。 她憋得久久说不出话,陌幽离轻飘飘的嗓音又传来。.. “因你这句话,我可是给了你价值千金的清毒丹,还大方的送了墨灵给你当聘礼,如今你翻脸不认人,可是想赖帐?” 颜落咬牙,这人,可是算死了她,知道她没钱,知道她在乎钱,就拿钱来压她。 该死…她心底暗自发誓,等哪天有钱了,她定要用银子砸死这该死的妖孽。 “丫头,过来”秦英镇静下来,对颜落招了招手。 颜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义父面前丢这么大个脸。 挣脱了陌幽离的怀抱,站在秦英身边手足无措的,想着她该怎么解释这狗血之事。 “义父…”她想说什么,秦英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安心。 对上陌幽离气幽冷之气,秦英身子立得笔直,并没有半丝惧意:“素来听闻月影宫宫主大名,却从未得见” “今日有幸见之,是老夫的荣幸”秦英言语奉承,却没有半丝献媚之色。 顿了顿又道:“只是素宅庙小,怕是委屈了尊驾” 他话说的算直白了,听不懂的人只怕是傻子,陌幽离唇角微勾。 扬了扬双手:“岳丈莫不是要我光着身子从这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一个大男人,衣不蔽体的从你家出去,这要是给人看到,该如何作想” 这十里八弯的,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颜落是秦英的义女,有男人光着身子从秦家出来,自然容易让人联想这男人和颜落有一腿。 颜落连忙从一边拿起他的衣服递给他:“诺,衣服在此” 陌幽离促着眉,并不接手:“脏成这样,如何能穿?” 说得好像她搞脏的一样,颜落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转头对秦英道:“义父,你那可有多余的新衣?”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奖励潇湘币,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08:有何用心? 不等秦英回应,又听到陌幽离道:“本宫不习惯穿他人的” “岳丈大人,庙大与小,只是容身之所而已,我并不介意,再者,待我和落儿成婚,迟早你我是一家人,你又何须急着赶我离开…” 言下之意,秦英再请他离开,可就显得秦英太小气了。 秦英拧了拧眉头:“丫头,你先去帮陌宫主把衣裳洗了” 颜落虽不愿,但人家武艺高强,这时候跟他对着干,万一惹他不开心了,岂不是在秦家的所有人都有危险。 她忍下这口气,愤然的抱着脏衣去后院洗了。 秦英并没有离开,反而关上了房门。 对上陌幽离那寒冷的银面,口吻里满是打量与狐疑。.. “陌宫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我家丫头,到底用何用意?” 陌幽离拂手而立,口吻里竟是有无比的认真:“言下之意” “陌宫主高高在上,想贴近讨好你的人多不胜数,女人自是更不在话下” “你这样的人,会对我家丫头有兴趣?”秦英的开刚阿的目光显然不信。 陌幽离对上秦英那坦然的双眼,一丝玩味的轻笑落在嘴角。 “那岳丈大人对颜落又有何用心?” “堂堂一国大将,却屈居于这偏远的小山村,多年只身一人,人情不近,冷色待人,为何,偏偏认了颜落为义女?” 一声反问,秦英身形一颤,那久远到他都快忘记的身份曝露在他人的视线下,一时间让内心风起云涌。.. 他有何用心?没有吗?当然没有。 却不免,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对颜落另眼相看。 “你我即是同道中人,又何需多问”陌幽离清冷的嗓音淡淡的蔬离,他的态度,显然没有他言语那么清甜。 秦英紧了紧手心:“不管如何,若你有心伤害丫头,便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陌幽离眸光淡若,紧盯着秦英:“有时候,本宫也很好奇,这丫头身上,有什么值得大将军你惦记的” 秦英不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气场竟完不输陌幽离。 “待衣服洗净晒干,还请自行离开”丢下这句话,秦英出了门。 陌幽离悠悠的视线透过窗,飘向远方。 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吐出,从面具下遗漏。 大手一挥,将门锁落死,才缓手摘下面具,端过墨灵的鲜血仰头服下,盘腿坐在榻上,运功调理内息。 颜落不甘心的洗着衣服,虽然被气得不轻。 但总算,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那妖孽不死这帐自然也赖不到她头上,只希望这人早些离开。 刘桂带着二豆在村里溜完弯回来,满脸急色的上后院唤着颜落。 “落儿,你快去,快去帮帮你荷花姐” 颜落拧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细致的洗着衣服每一处,生怕遗落了哪没洗净,一会又给那人挑着错处让她重洗。 “又怎么了?” 刘桂着急道:“那李三狗扬言要打死荷花呢” 颜落静静的听着,对这个荷花,她没有半丝喜感:“要打就打呗,与我何干?” 刘桂一听,脸子立马拉下了:“我说丫头,这你可就不对了,你与荷花,好歹多年姐妹,虽不是一母所生,也是一起长大” ------题外话------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奖励潇湘币,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09:非处子之身 “你当真能忍心看她出事却不伸以援手吗?你这样,是不是太冷血了” 颜落将衣服谅晒好,用棉布擦了擦手,抬眼对上刘桂愤然的双眼。 “我说娘,到底谁才是你女儿?” “这么多年,张妈克扣着你给的银子,养她自己的孩子虐待我,你知道后没替我说过半句话” “怎么荷花一出事,你反倒急吼吼的来求我了?” “他李三狗对荷花怎么样,那是他李家的事,本就与我无关,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是…” 刘桂舔虚了脸,颜落目如针具:“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我娘…” 她话一落,刘桂急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娘” 颜落冷讽:“既然如此,还请你认好自己的本份,别人家的事你少插手…” 扯到荷花,刘桂又着急了:“呀,真不是我多事,而是你荷花姐她这回,若是没人相救,只怕真的要被打死啊” “昨日那李三狗将荷花带了回去,强迫了她,结果…” “结果却发现荷花竟不是处子之身,这让李三狗那荒蛮之户大怒,大清早的起来扬着棍子就将荷花打了个半死呢” “你张妈她就这一个女儿,知道这事之后,去李家解释也没用” “李妈和三狗根本不买她的帐,现在直言要将荷花浸猪笼呢” …… 颜落一边雕刻着花纹,耳里听着,却莫名讽刺。.. 这荷花,竟然没了处子之身… 那昨日,她门这么大,想离开李三狗是真,却不是想守着这处子之身再嫁,而是早就与人私定终身了么。 难怪她会不惜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在李家造作。 只是她没想到,她好好的计划然被自己打乱了吧。 对荷花,她没有半丝同情:“她自己造的孽,自己拾得果,如今闹成这样,我还能怎么救?” 刘桂一听,觉得有戏,又连声道:“荷花那丫头,没恪守住自己的身子固然有错,可是,到底是条人命啊” “而且,你张妈带你这么多年,总算有恩于你” “这李家也说了,想要饶了荷花的命,必须将荷花这些天在李家挥霍的银子都还回去” “如果、如果你能出五十两银子,将荷花从张家赎回来,那也算报了这个恩了” 五十两,颜落一听,目光犀利的穿扫过刘桂。 “我说娘,你有没有搞错” “当初你知道张妈为了那五两银子的彩礼意图将我嫁入李家时,你可是屁都没放一个啊” “如今张妈与荷花自作自受,你竟然为了她娘两来问我讨要五十两” “就如你多年不管不顾,带着刘林便上门要钱求投靠时一样” “你开口只是一句话的事,你可知道这五十两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又可知在我饿着肚子啃馊馒头时,张妈她连三厘钱都不曾施舍过我,我凭什么要为她娘两费这个银子?” 刘桂见她冷声冷喝,不愿意给钱,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了。 “我说落儿,咱做人可不能这样,得知恩图报啊” ------题外话------ 来,讨厌这刘桂的举个爪,我看看有多少! 18号——21号本文进行1p,pk关乎着本文的命脉,期间请各位美人们踊跃留言,竹子感激不尽! pk期间留言的亲亲统统奖励潇湘币,么么哒!谢谢你们,鞠躬! 今天是pk最后一天了,跪求各位美人们、公主们留个足迹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10:最好永远别再开口 “虽然张妈待你不好,到底你也算是长大了,而且,人家现在又好心的收留我在张家” “我这里里外外,吃吃喝喝的,多少算欠了人家人情,你看,这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颜落白眼猛翻,她生平最恨道德绑架。 这无疑于将你卖了,你还得乐着替她数银子。 短短时日,五十两银子,她荷花这么能作,作死也是活该。 天知道她每天都在指甲缝里省钱,她荷花凭什么这么挥霍无度,竟然还妄想她来擦屁股。 当她是傻子吗? 横了刘桂一眼:“我告诉你,别说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是拿得出,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半个子” “你住在张家,欠她人情那是你的事,你有钱你想怎么给都与我无关” 刘桂听着,可就急了:“你这孩子,你不帮忙,你张妈要是怒了,将我赶了出来可如何是好?” “赶就赶吧,没认我之前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是怎么生存的,往后还怎么生存”颜落嗓音淡淡。 刘桂一听,连撒带泼的,竟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连二豆也不管不顾,将他丢在一边的席子上。 指着颜落在这里哭诉起来:“哎哟喂,我怎的这么命苦哟,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女儿” “连亲娘都不管不顾,你让我余生可怎么是好咯” 秦英从外头搬了大木回家,进院子,就听到刘桂哭啼啼的声音。 只是下一秒,突然又安静下,正纳闷怎么回事呢。 走进后院一看,只见陌幽离不知何时已穿好衣袍,一袭妖红潋滟,修长的身影立在一边。 刘桂捂着嘴,呀呀咿咿的,想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满脸着急的瞪着陌幽离。 “陌宫主,在我秦家,伤及无辜是何用意?”秦英以为陌幽离故意伤害刘桂。 颜落也是没想到陌幽离会凭空出现,那刚洗好的衣服怎么穿到他身上去的她不知道。 轻飘飘的衣角飞扬,没有半点湿意,显然已经干了,大手一挥间,哭哭闹闹的刘桂瞬间失了声,让她内心大呼奇迹。 刘桂更是像紧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扯着秦英的衣摆一个劲的求救。 “粗蛮鄙妇,吵闹人心”陌幽离身次淡若,随口应道。 “丫头,怎么回事?”秦英又问颜落。 颜落简洁的将适才的事和秦英过了一遍,眼神里略带嫌恶的看了刘桂一眼。 抽身远离她几步,对刘桂道:“大妹子,你话确实多了点,闭嘴养养性也好” 刘桂眼都瞪直了,颜落差点笑抽。 看起来严肃无比的义父,偶尔轻松起来还真搞笑。 陌幽离眸子一转,对上颜落,笑得轻邪:“你什么时候想让她开口了,就告诉我” 陌幽离的话,看着好像是对颜落的独特,听在刘桂耳里,却别有一翻思索。 让她觉得,这银面男将自己弄失声,都是颜落的意思。 想破口大骂,偏生,喉咙里发不出半点音色。 只得辗转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颜落。 “你最好永远别再开口,省得口中的话听得让我心凉”颜落并不同情。 111: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娘,在她面前除了钱还是钱。 五十两,当她钱这么好赚呢,不算杂碎,都可以造个木房了。 要这救的对象是如义父之类的,她绝不会舍不得,可偏生是那造作的荷花,这就另当别论了。 颜落做好饭菜的时候,刘林正好从林里伐木回来。 见到自己亲娘一个劲的在那里哭,也不说话,很是郁闷。 颜落对他解释了一番,刘林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可是怪我?”颜落问道。 刘林摇摇头,认真道:“娘亲的要求,确实是过份了,不怪你,让她安静一下也好” “只是姐姐,娘亲的性命有有忧?”他有些担心。 颜落自然是不知道的,轱辘的眸子转向陌幽离。 陌幽离坐在桌前,并不动筷子,银色面具在他脸上稳稳不落。 “不作不死” 短短四个字,算表达了他的态度。 刘林板了口气,给刘桂盛了饭,劝道:“娘,你也别怪姐姐” “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不厚道,往后,好好过日子,帮姐姐做些事,安生些吧” 刘林的态度,颜落甚是感慨,那么一个三观不正的娘,是怎么教出三观正的儿子的。 颜落抬眸,对上陌幽离:“你不吃?” 随即又道:“也是,你那面具比铁牢还牢固,想吃也吃不进去” 这么说着,颜落倒是觉得自己胃口好了不少。 刻意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就是想刺激刺激他。 “不饿” 陌幽离黑了张脸,脸上牢牢的,他对食欲没太多肯求,胃口一向不怎么样。 被她这一引逗,肚子竟不争气的咕噜起来。 啪啪打脸,颜落讽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既然饿就把面具摘了吃饭吧,在我义父家叨扰一上午了,也不差这顿饭” 闻言,陌幽离依然不为所动。 颜落又道:“你莫不是怕自己那张脸太丑,怕吓着我们,不敢摘面具?” 果然,空气中温度骤然冷下几分。 刘林好心道:“大哥哥,要不,你盛些饭,端到房间去吃吧” 这话,算是触了陌幽离的逆鳞,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刘林双腿发软,身了不自觉的往颜落身边靠了靠。 讪讪的,吓得他连饭都不敢吃了。 秦英最淡定,一边吃着,半眼都不带瞧陌幽离的。 “既然陌宫主说了不饿,那定是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陌幽离看了秦英一眼,随后起身,大步出门:“粗茶淡饭,难以下咽”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对这个陌幽离,颜落是不敢恭维。 确定人没了影,颜落才诽腹道:“义父,你说这人面具下,到底长着张什么样的脸啊,真的能吓死人吗?” 秦英摇头:“听说是很吓人,但也只是传闻,没人真的见过” “倒是丫头,你是不该给我交待一下,他口中所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落知道秦英是问那以身相许之事,一番思量,还是原原实实的把事情委没告诉了秦英,一并告诉了他今早是如何把陌幽离带回来的。 只是听了那人警告,并没有把陌幽离身中寒冰毒的事说出去。 秦英听着,也感觉诧异:“此人果然如传闻所言,不按常理出牌” ------题外话------ 其实某人早饿得饥肠辘辘了。 哈哈哈…且看他以后为了这顿饭能做出什么无下限的事情来。 112:卖孙子 “丫头,此人既然盯上了你,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行事还需小心”秦英叮嘱道。 颜落点点头,吃完饭又替余小翠添了点饭送到小杂间去。 下午,张妈拖着缓慢的步子,又来秦家哭诉了一番。 颜落二话不说,直接拖张妈到余小翠面前:“你自个瞧瞧你干的好事,还有脸来求我” “你该万幸嫂子性命无忧,否则不用那李三狗出手,我也会要了荷花的命” 张脸臃肿着一张老脸,见求颜落无用。 又趴在余小翠床前大哭:“小翠啊,是我对不住你,你求求那丫头,让她救救荷花吧” 余小翠青肿的脸角微动,看着张妈,内心只觉得好笑。 这就是她的婆母,呵…初嫁入张家,她是决定好生过日子的。 可张妈太过份,一次次的让她心寒若冰窖。 昨日他们要肯听她半个字解释,自己也不至于伤成这样,更不至于对他张家心死到底。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的” “且、我是小妹她什么人啊,她为什么要听我的” 余小翠所幸侧过身子不再看张妈。 张妈当即就大变脸,指着余小翠头破口大骂:“贱人,你们都是贱人,贱种,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见刘桂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张妈大喘着怒气:“颜落,你若不帮我,我就让这女人滚出张家,到时候她无容身之处,村里人知道,还不是笑话你这个当女儿的没良心” 颜落冷着脸,不以为意:“笑就笑吧,反正这些天,村民们看热闹还看少了么” 张妈气得瑟瑟发抖,对刘桂吼道:“没用的东西,我帮你这么多,你却半点忙都帮不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张家” 颜落深吸口气,把张妈喊出了小杂间。 “往后,你张家那些个破事,别再闹到我面前,你不嫌丢人我还嫌麻烦”扔下这句话,颜落让刘林把张妈请了出去。 刘桂哑着嘴,暗慎慎的看了颜落一眼,没有再上前自讨没趣。 次日清早,颜落骑马去了趟镇上,亲自挑选了日用品胭脂和几匹布。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刚回到秦家,就见刘林急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刘桂也是,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用正眼瞧她。 颜落将背上的包袱放下,倒上两杯水喝下:“怎么回事?” 刘林急得满头大汗:“二、二豆…” “二豆怎么了?”余小翠起身上侧所,在后院短廊上听到刘林说二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拖着沉痛的身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刘林大口的顺着气:“适才娘亲带二豆上山,想去张家寻两套二豆的衣服,哪想,大牛和张妈竟蛮横的把二豆抢了过去,还说…” “还说落姐姐你既然不帮她们救荷花,他们就要把二豆卖了换银子” “他娘两这会估计已经坐林家的马车赶到半路了” 颜落闻言,脸色一黑,涛天怒火从心口蔓延到身,清灵的大双眼,黑得都能喷出火了。 娘的,见过贱人,没见过贱成这样的。 余小翠亦是瞬间白了张脸,拖着颤抖的腿大叔越过大厅,直奔院外。 颜落怕她出事,连忙上前阻止她。 “嫂子,这事交给我,你在家里呆着” 余小翠泪水早已糊满一脸,意识无的只知道摇头:“不、二豆是我的,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不能让他们把他给卖了” ------题外话------ 张妈和大牛要怎么死,各位吱一声,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弄死他们! 113:白衣公子 颜落叮嘱着身后的刘林:“你扶嫂子回房,让她安心,我去追那娘两” 颜落将刚栓在柱子上的马牵起,身形一跃,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朝白源镇方向狂奔了过去。 她亦非常自责,早该知道张妈那对母子在她这没讨着好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只恨自己没叮嘱刘桂,让她不要带着二豆乱走。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对母子,竟连亲儿子亲孙子都能利用,那还是一个未满三月的孩子啊。 一路逛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路过一处山弯时,突然马儿脚下像被什么东西砸到,身子一个趄趔,急急收了马蹄,颜落一个重心不稳,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在了泥泞小径上,骨头摔得生痛,沾满一身灰尘。 暗幸幸好不是水泥地,不然骨头都得摔断。 “喂,站住”一道清逸悦耳的嗓音没入耳迹。 颜落杂乱怒及的脑袋瞬间感觉一片清明,如此好听的男子嗓音,可以想象,这声音的主人定然也是非常俊逸的。 爬起身,并没有看到人,再挑眼四周,亦没有人。 颜落紧了紧眉,莫不是见鬼了。 心里刚一个咯噔,头上便被细小的果子给砸中。 抬眸挑望,才发现头顶那颗壮大的李树上,正落着一个人,挥着大袖在扇面前的尘土。 月白色的锦衣飘逸出尘,如墨的长发像在肩头轻荡,他的身子,正好抵档住那刺目的阳光,背着光,看不清他长相,美如画卷的画面,整个人散发的气质,浑然天成的舒怡,让人赏心。 简单一眼,差点都快让她忘记此行的目的和愤怒,她竟愣了神。 直到脑门又一道重力袭来,颜落才猛的回了神:“你他妈谁啊你?有病还是欠揍啊” “大胆,竟然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口吻玩味,她竟感觉到一股威严。 那随口而脱的话,竟带着天然的傲气。 不过在这破山坳里,自称本公子,要么真就是个二世祖,要么就是个爱做梦的王八羔子。 “你谁啊你,你爸是李刚啊…” 想着二豆的事,颜落不打算再理会他,打算爬上马背。 上头,一道重影落下,反应不及的她竟被这人死死的砸在了身上,胳膊腰骨撞得她生疼。 颜落内心狂奔一万头草泥马 先前被果子砸,那玩味的戏弄她急着有事就懒得计较了。 可这会,那么大一个人砸在她身上,还是从高处落下,本就瘦弱的向身子竟给一个大男人当了肉垫。 她很怀疑体内五脏门腑是否安在,没有被砸碎吗? 痛得她脸都青了颜色。 这人还像猪一样,死死的砸在她身上呼着痛,半天也起不来。 “哎哟,哎哟…本、本公子的腰、腰…”白衣男子惊呼。 颜落是又痛又怒,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腰、腰、腰,腰你妹啊,赶紧给老娘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身子要是有心脏病,她怕是要气死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那日光折射下的画面挺美的呢。 这会只觉得自己那会是瞎了眼,美个毛线。 “喂,我说你这人莫名其妙的档我去路是想干嘛?”颜落挣扎着,将身上的重物推滑下来。 艰难的立直了身子。 直到对上那张正呼着痛的俊脸… 一个多月前,初到镇上,那俊逸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她为之惋惜的傻子? ------题外话------ 大家猜猜傻子想干嘛,猜中有奖啊!(贼笑)你们是猜不中的。 114:寻找二豆 不论男女,对于美貌这事,她一向是非常欣赏的,此刻内心虽然怒着,视线依然久久回不过神。 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怎么有人可以美成这样。 这皮肤嫩得就跟刚出锅的水豆腐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吃上一口,又不忍破坏那如水镜般的光滑,还有这五官,真是怎么看怎么协调。 要说陌幽离周身那股子邪魅的气息像妖孽,那这人可就是比妖孽还美,不对,应该说是画中仙。 几乎都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痛,青天白日的,如此近距离的看一个男人,她竟看直了双眼,就好似她前世经常盯着那人的海报。 一盯就凝住了神,似是那张脸,能将她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本公子起来”白衣男子一开口,颜落那点花痴的小情绪瞬间被赶走。 人帅音色美,偏偏说出的话如此煞风景。 还有这傲娇的小态度,咦…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这会他半个身子还枕在她腿上呢,竟敢对她颐指气使的,所幸用尽了浑身力气,双手撑住身后的地,双腿一抽,再一踢,将那人直直踢滚了两米远。 颜落起身,拍了拍手上和脸上的灰,没好气的看着那正呼痛的男人。 “那什么公子,很抱歉,老娘不是你仆人,不欠你什么,要使唤人,麻烦你找别人去” 颜落横了他一眼,遗憾摇头:“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 “哎哟喂,好你个刁民,竟然敢忤逆本、公子”白衣男子指着颜落跨步上马的身子,痛苦的呼喊着。 下一秒,身形看似笨拙,却麻利的爬上了马背,稳稳的落在颜落身后。 “喂,你想干嘛,给我下去”颜落双腿刚夹紧马腹,后背的温度,及那淡淡的男子体香,让她犹为不惯。 “我迷路了,在这等半天也只见看到你路过,所以只有你能带我出去” 这傲娇的口吻,颜落内心早骂他千百遍了,偏偏自己的腰这会被他搂得死紧,她要强挣扎,马儿容易受惊不说。 再摔倒,肯定自己也会遭殃。 想到二豆,她还是忍下心中这口气了,时间紧急,没多少时间耽误,就是可怜这匹马儿了,承受两成年人的重量。 “坐稳了” 先前她骑马回村的时候,可是看到了林家的马车,如果不赶快点,没准就劫不上了。 也怪她没多留个心眼,哪能想到二豆那会在马车上呢。 刚才被这人一闹,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辰,颜落策马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眼看就快到镇上,林家的马车却没有影,她心底空落落的。 万一事情成交,二豆被买主带走,她该上哪去寻二豆。 到了城门口,依旧没有看到林家马车,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只感觉双目晕眩,呼吸急促,冷汗不停往外冒,魂魄像抽离了身体一般,惨白了一张脸。 “二豆…” 她逼自己静下心来,林家南货铺,是村里唯一的小商铺,他们来镇上,必然不会特为送人的。 应该是去镇北商货街拿货,理清思绪,颜落牵调转马头。 冷声命令着背后的人:“镇上已经到了,你给我下来” ------题外话------ 这两章会稍微有点啰嗦~ 115:娘子,别扔下我 哪想,背后的人半点没反应,转头才发现,这人竟趴在她后背睡得死沉。 倒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本事,人睡着了,栓住她腰的这双手,却还紧楼着她不放。 “喂,醒醒”颜落抖了抖肩头。 “嗯,好吵”白衣男子似是很讨厌她的打扰。 肩头一片湿润,颜落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这该死的…睡觉就算了,还留口水,娘的,怎么没在路上把他颠下马摔死掉。 “喂,给老娘醒醒”颜落忍不住暴粗口。 白衣男子终于后知后觉的,懵懵的醒了过来,半伸着懒腰:“到了?” 颜落没好气:“对,到了,赶紧下马” 白衣男子紧了紧眉头,很是苦恼,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非常郁闷,下一秒,刚松开颜落瘦腰的大手又紧了上去。 “可是,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颜落脸黑到不能再黑了:“把你带上镇上我已仁之义尽,你有钱没钱,与我何干,赶紧的,给我滚” “我还有要事要办,要是因你的纠缠耽搁了,我定不饶你”颜落是又急又气。 “我肚子饿”好看的帅脸委屈兮兮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想怒都怒不起来。 颜落吸口气,从内襟里掏出一抓铜板:“诺,赶紧拿钱走人” 她可没功夫在这为了这人的顿饭钱而在这里耽搁时间。 本来,她就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哪想,她退一步给了钱,这人还不乐意。 拈着这一抓铜钱眉眼都挤成了一团:“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好吗?” 颜落发誓,要不是看在这张俊脸的份上,她真会上前呼他两巴掌,这钱她没细数,少也有二十多个,足够一个三五大壮的大男人饱餐两三顿了好吗? 竟然说不够塞牙缝? 没等她发怒,又听到这人轻悠悠的嗓音飘来:“本公子一顿饭,哪次下过十两银子,你给我这点,怕是买不到一粒米” 颜落脸一黑再黑,气得她都要吐血了。 所幸一把将铜钱从他手中抢了回来:“爱要不要,不要就滚”这城门口,一个俊逸到极点的公子哥,搂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骑在马上,这一幕,可真是招摇,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甚至有人定定的站在他们身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各自揣测着,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呀,主子与随从吗? 可是谁会找这么丑的人做随从。 白衣男子见钱被抢回去,那松开的手立马又搂上她的腰。 一副生怕她丢下他似的,连连摇头:“不滚不滚,娘子,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那些正揣测着的人一听,就差没把牙给惊掉。 一个帅得人神共愤,一个丑得惊天动地,这样的两个人,分明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啧啧,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夫妻? 一时间议论四起,瞬间功夫,颜落可是受到不少鄙夷的目光。 大至是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的女人压根配不上这白衣男子。 因为二豆的事,她本就又急又燥,这人还舔着脸赖着她,给她捅篓子,她哪个时辰就成他娘子了? 果然傻子的世界正常人不懂。 心烦不已,想用力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厮看着柔弱弱的,力道可不小,这手特么像粘了强力胶一样。 论她怎么掰也掰不开。 “好你个、傻子,人傻心不傻啊,还学会越碰瓷来了” 今天真是事事不顺,颜落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堵得难受。 还时不时的有人投她几个白眼,这简直让她抑郁到极点。 不远处,林家的马车从她眼前穿插而过,颜落也双眼一闪,顾不得这么多。 翻身跃下马背,那紧抱着她的人,触不及妨的,被她这狠狠一拽从马背上摔下来直摔了个狗吃屎。 趴在那里好不痛苦。 “等等我…”白衣男子望着颜落牵马远去的背影连声大呼。 看热闹的人更是觉得奇了,那丑女人用的什么本事,嫁给这么帅的男人不说,好似还骑在这男人头上啊。 116:下落 “林大叔,等等…”颜落快步追上林家的马车,头上豆大的汗水直流。林大叔驾着车,看到颜落拦车,连忙停了下来。“落丫头,何事如此着急?”颜落气喘得不行:“林大叔,我张妈可是乘你的马车来镇里了?”林大叔点点头:“是的,她说二豆身体不太好,恰巧今日山坳那大夫不在,只好带他来镇上瞧大夫呢”“大叔,她在哪里下的马车呢?”颜落着急的问道。这借口的确不错,也没人会深究那大夫到底在不在。林大叔指着后头的巷子:“适才,她就是在那里下车的,应该是去药铺了”“好的,谢谢”颜落道过谢,急急就追了上去。..街上人多,颜落只能牵着马步行,脑子里乱麻麻的一片,还有些晕乎。张妈定然是不会带二豆去药铺的。她问这林大叔的话,也等于白问。脚下步子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人来人往的街头热闹无比,人群穿梭而过,头顶的天,似在旋转。来这异世那么久,第一次感觉到无助,恐惧。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先进的科学,没有监控,若丢了个人,想要寻找,堪比大海捞针。她把余小翠和二豆当亲人,不敢想象,她这个与二豆毫无血缘干系的陌生人尚且接受不了这件事。..余小翠生他养他的生母,如何能承受?“咦…这不是卖洗衣神器那姑娘嘛…”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颜落转眸,抽回了思绪,混沌的脑子也变得清明了些。是那个帮她宣传洗衣神器的乞丐。他常年混迹街角,对那些三道九流的事多少该知道点。喜上心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唤乞丐到一边的街角,仔细的打听着。乞丐一听,瞬间眉开眼笑的:“我说姑娘,别的事你问我我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人”“不过嘛…”乞丐犹豫着,那贼贼的眼神,任谁都明白他的意思。颜落也懒得计较,从怀里掏出两颗碎银递给他:“可够?”乞丐捧着银钱,少也有半两,连连点头:“够够够…当然够了”“我告诉你啊,在镇北那片街头,就有专门做这种人贩生意的,不管你是想要买仆人啊,还是买老婆,那都是有的”“当然,有人愿意卖到那里,他们当然也会收”“按你所说,那大婶既然是要卖孩子,那应该就是去找那些私贩了”乞丐给她分析着。“私贩?”颜落认真的听着。“就是圈人市场外头那些个婆妇,专门收买人口,然后再高价转卖到圈人市场,圈人市场再以更高的价卖给别的买家”颜落点头,这不是就黄牛嘛。可是黄牛何其多,她能上哪找,又是一个头大的问题。眼下之计,只能先寻着去了。好在,她运气不差,到镇北这片,有不少人在拉寻着问可是要买卖。有钱好办事,废了些铜板,与乞丐两人一翻打听,可算找着张妈的踪迹。镇北巷脚的一个小户里,院门栓得死死的。颜落踩在乞丐背上,翻上墙头,果不其然,张妈竟真的在里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17:十五两银子卖了 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里头除了一个与张妈年纪相当的婆妇,还有张妈和大牛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颜落放心不少,只是这里是镇上,她一个人,未必能身而退。 思及,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铜板,扬在手心,对乞丐道。 “再帮我个忙,把你那些兄弟们都召集到这附近来,一会若我需要帮忙,你们无需动手,只需要趁机捣乱,助我离开便好” “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乞丐看着这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哪有不动心之理,连声应下,连忙去召集他兄弟们去了。 待一行人赶来,颜落才从墙头翻过。大厅那中年妇女在那里与张妈和说着。 似是在议价。 见颜落到来,张妈先是一惊,随后又是愤怒,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小贱人来这里作甚?” 大牛也没料到颜落会突然出现,连忙档在前面拦着她:“就是,你是怎么进来的,赶紧给我离开” 大牛说着,就开始赶她。 颜落脸色铁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巴掌就朝大牛脸上招呼过去,这还不解气,连踢带打的,招招撮他痛处。 “贱人,你别欺人太甚,一次次的骑在我母子头上,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妈抄起婆妇家的扫帚,大力举起朝她身上砸来。 只是还没砸到她身上,颜落一个冷眼扫过去。 张妈高举着扫把的手瞬间就停顿在那里不敢落下了。 “颜落,你一个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张家的事,到底想干什么?”张妈不甘心愤怒的吼着。 “你就是这张大娘的养女吧”那陌生的大婶见状,也上前劝解。 “我说小姑娘,这事你可就不对了,这张大娘养你这么多年,你赚了钱不帮人家就算了,逼得人家不得不卖了孙子,这会打人还打到我家了,这也太不厚道了” 会干人口贩卖这勾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三观都是扭曲的。 颜落眸色凉凉,盯着贩婆子:“这张家的事你了解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我不管张妈与你说了什么,但凡你今天敢动我家二豆一根手指,他就是你的下场”颜落指了指被她打趴在地上的大牛。 贩婆子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还是住了口。 先前她可是亲眼看见颜落是如何把大牛打趴下的。 还有这张大娘先前也与她说了,这瘦小的姑娘有多不讲道理,多蛮横,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只管赚钱,其她的事都与她无关。 扯了扯张妈的衣袖:“大妹子,这事,还能不能成了?” 张妈将手中的扫帚往地上一撑,大声吼道:“成,怎么不能成了,我还不信她一个外人能阻止制止我张家的决定” “行,这价格我已经给出了最高价,可是不能再往上加了” “你家这孩子,虽是个带把的,但生长在乡下,营养不良的,太瘦弱了,也不知道以后好不好养活,而且乌黑巴几的” “这种条件,我就是买下,那些稍富点的人家也是不会买的,顶多是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平民会买,十五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你可别再为难我了” 贩婆子喋喋的说着。 ------题外话------ 一个大章节分那么多章发,我也不想的,表拍我~ 118:抢孩子 张妈听着,脸色阴晴不定:“这十五两离五十两还远着呢,我这不是卖了跟没卖一样嘛” 贩婆子也劝道:“十五两可不少了,要不是熟人介绍你来的,我还给不出这个价” “大妹子,你听我一句劝,以你家的家境,除了这孩子,怕是没什么能卖的了吧” “凑点是点,别的再想办法呗” 张妈听着,觉得是这么个理,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颜落越听脸越黑,这张妈,到底她的心是黑色的,还是她根本没有心肺。 如果打死人不用偿命,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张妈,这可是你亲孙子”颜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 “我家大牛年轻力壮,一个孩子而已,将来又不是不能生”张妈并不以为意。 服气,颜落对这一家子,除了愤怒,真是无话可说。 贩婆子背后,二豆叽哇哇的躺在小背篓里,哭个不停,不知是饿成这样还是怎的。 颜落伸手,想去抱二豆,贩婆子连忙闪躲开。 “我说小姑娘,这是我和张大娘之间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颜落眼底的凉意一紧再紧:“你今天敢买下这孩子试试” 贩婆子眸底一惊,颜落身上散发的寒意的确不同于常人,但她混这行多年,吃的也不是软饭。 须臾又恢复了正常:“这是我的地盘,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指手划脚” “这么说,这笔生意,你是不打算放手了?”颜落冷声质问。 贩婆子冷了脸:“这笔生意是它自己找上门来的,你个小丫头,翻我家院子不说,还意图打断我生意,意欲何为” 颜落脸色黑沉:“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弃这笔交易?” 婆妇高板着脸看她一眼:“我十五两银子收来的,卖出去至少能赚一半,除非你给我三十两,否则…你休想将人带走” 颜落咬牙,三十两,怎么不去抢,当她的钱都是捡来的么。 别说她身上没这么多银两,就是有,她也不可能吃这个暗亏,一切都是张妈和大牛惹的祸,凭什么她来擦屁股。 冷横了这娘两一眼,真恨不得生扒了他们。 打量了下四周,这屋子里的确没有别人无误,但也不敢保证,这婆妇暗处还有没有人。 这会院门还是锁死的。 只能赌一把,颜落呼出口气:“行,三十两就三十两,我同伴在院外,我去取银子” 她这么说着,婆妇倒是没料到,颜落竟然这么快就松了口。 张妈和大牛更是气得跳脚:“好你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要是直接给我三十两,我何需卖了自个的亲孙子” 颜落充耳不闻,转身走出院子,很自然的把门打开。 看到院外除了那群乞丐,并没有其它人,心下才放松了些。 给乞丐们打了个眼色,乞丐们突然一窝而上,蹿进了院子。 个个捧着破碗:“大娘,给口吃的吧,我们快饿死了” 一涌而上十来二十个乞丐,贩婆子的脸都都变了,暗恼这些乞丐也太不知轻重,竟青天白日的闯进人家院子。 她恼神之迹,颜落混在人群里,偷偷潜在她身后。 趁其不备,一把抱出二豆。 背上一轻,贩婆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颜落混在人群当中,贩婆子脚步忙乱,每当她想追,总有乞丐可怜兮兮的抱着她大腿求施舍。 119:惊马 “你们给我放开”贩婆子大吼。 乞丐们充耳不闻,一个劲的哭可怜。 “滚…”贩婆子一声大吼,对着乞丐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颜落也心惊,没想这婆妇竟然会些拳脚功夫。 跑出院子连忙蹿上马背,她一走,贩婆子自然也追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颜落手里还抱着个孩子,马骑得极为不稳,后头贩婆子召集了一群人,抄着棍子在身后追赶。 “让开…让开”颜落惊呼,好几次差点撞到了人。 不少人在后头骂骂咧咧的,从没想过,自己最讨厌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骑马横穿街头,一时间她成了众矢之的。 不少百姓们哀声载道:“赶着投胎啊” 对此,颜落除了抱歉也别无它法。 三十两银子,她不甘认这个栽,可也绝不能让二豆有事。 马蹄惊乱尘烟起,人心慌慌闹不停。 人群聚集的闹市,见有人策马逛奔而来,不少人都自己让开了路,只是不想遭殃。 突然,前边流龙般的队伍驾着华贵的马车整齐而来,马车后边还有不少身着兵服的士兵跟着,正与她面对面。 那么大的两队人,几乎占据了整条街道。 她这头刹马不及,后有追兵,一时间无从闪躲。 马儿扬蹄高鸣,颜落只手策马本就不稳,这一高翻,整个身子瞬间失了重心,如断线风筝般飞落。 眼看就要落地,忽然身下一软,也不知是谁这般倒霉,活生生的给她当了肉垫。 内心歉意满满,换个姿势将怀里的二豆抱好,急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哎哟…本公子的腰啊”清悦的嗓音透入耳迹。 颜落眉色一挑,这才注意看被她砸到的人,那张俊逸至极的帅脸扬起时,颜落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真是孽缘… “原来是你,如此也好,你我二人各给对方当一回肉垫,扯平了” 她刚要趁着人群混乱开溜。 身后,趴在地上的人食指纤纤,扯住她衣摆。 “娘子,别扔下我” 颜落眉头拧得死死,那头有贩婆追兵的嘶喊,还有那气势如洪的车队,也在找惊马之人。 “喂,想死别拉上我啊,放开” “不放”他撅着嘴,很委屈的模样。 满腹抑郁无从发泄,眼看就要被发现,无耐,颜落只得一手抱着二豆。 一手拉上他,悄身躲藏,穿过条条巷角,直到再听不到追兵的呼喊,才在一家酒楼的侧巷停了下来,两人软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 “累、累、累死了”白衣男子气喘不已。 颜落没好气的扔他两个大白眼:“带着你给我增了一半的负担,你还好意思喊累?” “本公子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累过”他这模样,就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从没经过半点风吹雨打。 很怀疑他是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的,上次,不是还带了随从,还有一辆纯金造的马车嘛。 这次怎么会只身一人在去白水村的半道上。 “喂,你同伴呢?”颜落问道。 这货要是不找到同伴,怕是要赖上她了。 他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在那山坳里?” “我一路跟着我家玉儿去的”说到这个玉儿,他帅气的俊脸都笑成一朵花,眼看口水就要流下来。 120:真容 颜落连忙撇开头不再看他,当真是,她到底该叹老天公还是不公,这么帅的人,是个弱智。 “喂,我跟你说,你别再跟着我了,既然你去山里没找着你家玉儿,你也没必要再去找了,乖乖在镇上等着,没准呆会她就回来了” 颜落翻声叮嘱着,怀里二豆有些不安份。 拍着他的背连声哄着,一个头两个大。 一听她这么说,白衣男子生怕她要丢下他似的,连忙拽起她衣袖:“娘子,你是不是也想扔下我?” 那委屈兮兮的小模样,还真是让人不忍心。 但她这会可危险着呢,哪里有空带这么大个累赘。 她刚思索着,这人好像知道她的打算一样。 当既就往地上一坐,大声的哭闹起来。 “哇…娘子,你别再扔下我了…我保证会听话,不会乱走的” 他这一闹,不少百姓的视线刷刷的朝他们投来。 道道惊奇的视线,让颜落脸色不自觉发烫。 “尼玛,谁是你娘子啊我去…” 他闹得越大,引来的视线越多,顾不得其它,颜落只得拉上他,换个地方,这镇子就这么点地。 万一把追兵引来可就不好了。 恰巧跑到镇北商货街,看到林家那辆旧马车,林大叔正在一家商铺前搬着货物。 颜落连忙上前打招呼。 “林大叔,回乡可否载我一程?”林大叔看她抱着二豆,还有一位好看到极致的白衣公子,苍老的双目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却是有些为难,看了看马车里并没有太多空余的空间:“这个…” 颜落连忙道:“林大叔,拜托你了” 她将张妈要卖二豆,自己救下二豆的事与他一说,刻意忽略去追兵追赶的事,就是怕这林大叔怕麻烦上身不愿意载她。 听得林大叔这个与张家无关的人都一腔怒火。 几乎没多想就应了她的要求:“我道那张妈怎的回事,竟然会不顾自己受伤的身子,还要带孙子上镇里看病,没想她竟是想卖了这小奶娃娃,真是人不如畜” 二话不说,林大叔就应了她的要求。 颜落拉了白衣男子进了车厢,以防万一,还将脸上画上的胎记给抹了去,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随手冠起一个乡村男子发鬓。 她没注意,白衣男子看她的眼神,似有千万种情绪在眸角闪过。 对上她紧张的眼神,随即又变得痴痴傻傻。 “娘子,你这是在干嘛?” 那大队人马,看着便知非富即贵,为防止那些人查车,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懒得同他解释。 随着马车一路行走,颜落一颗心也松下不少。 突然行得稳稳的马车一顿,颜落急忙扶住车身,没至于摔倒,白衣男子却直直摔扑在她身上。 颜落眉头紧拧,顾不得这男人怎么样。 竖起耳朵听着车外的动静。 “里边是什么?”有人拦车询问。 闻言,颜落眉色一紧。 正驾车的林大叔也是一脸茫然,适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戒严了。 “是我家亲戚,还有一些货物”林大叔诚肯道。 “打开看看”那人命令。 121:我家娘 子在奶孩子 颜落把二豆往白衣男子身上一塞,示意他侧过身子,抱好了,一把拔掉他发髻上的玉簪,瀑布般的墨色长发瞬间倾泄满肩头。 一身着兵服的士兵把车帘拉开,颜落连忙狭小的空间内钻出。 扬着笑脸卖着好:“呀,这位军爷,不知在找寻何物?” 林大叔看到她这张脸,都愣住了,一时没了反应。 士兵看了看她,上下打量一眼,挑着双眼往里瞅,颜落打着哈哈。 “军爷,我家娘子在奶娃子呢,这衣着不整的,你看这…是不是不太好?” 士兵一瞧,马车里头里除一些藏不了人的货物,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怀里,真是在奶孩子一样。 也没多想,放下帘子不耐的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离开。 林大叔也是个怕麻烦的,二话不说,就驾车离开了。 守在要道的士兵也是郁闷不已:“你们说,小王爷那一个大活人,瞬间功夫,他能上哪去呀?” “哎,我哪知道,要怪就怪那惊马之人”另一名士兵埋怨道。 “别提了,那人跟咱头好像有些交情,没几分钟就被放了,倒是小王爷,适才头儿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这下又不见了,咱可怎么交差啊” “哎,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这主可是帝王和永安王眼里的宝贝疙瘩,可千万别出任何差错,不然咱十个脑袋也掉不起” “也真是可惜了,传言这小王爷在五岁之前可是能文善武的,如今却变得傻兮兮,当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就咱小王爷那长相,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啊,偏偏这脑子…哎,呆惜,可惜啊” 几人一边找着,一边感叹着。 林大叔驾车到了山路上,见没人追来,才在一侧道上停下。 撩开车帘,颜落正拿袖子在脸上擦着,手里还拿着一盒水粉。 对上林大叔满脸疑问的脸,主动道:“还好有这盒水粉,把我脸上这红色胎记都掩了去” 这也算解释了刚才她脸上的变化,虽然是反过来说的。 林大叔眸底闪过了然之色,随即又严肃道:“落丫头,说实话,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事了?” 颜落摇头:“没有没有” 村里人思想封建,要知道她惹出了什么事,那她在村子里还不得被孤立起来,所以她在镇里惹上的那些事,绝对不能让林大叔知道。 “那你为何要乔装打扮?”林大叔质问:“还有这个男子,他又是谁?” 颜落眉头都拧成了一堆:“乔装打扮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怕那贩婆子带人找上来嘛” “至于这个男子…” 颜落苦着张脸:“大叔,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好像…” “这里有问题”颜落指了指脑子。 “他一路跟着我,我实在是甩不掉,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了”颜落讪笑着。 林大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落丫头,这二豆的事,你往后还是莫要再管的好,毕竟他是张家的人”林大叔驾车启程,好心提醒着她。 “若那张大娘和大牛真要卖了他,以你的身份,确实不足已阻止的,怕是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2:被盗 颜落点点头:“我知道我一个外人,确实不太好插手这事,只是我嫂子待我不薄,我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娘两将二豆卖了的” 林大叔长叹口气:“那张大娘母子还真不是个省心的,小翠那姑娘,也真是可怜,被卖到那种人家” 谁又说不是呢。 同情心谁都有,林大叔也不例外,只是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人家。 回到村里,颜落付了双倍的车钱给林大叔,才抱着二豆下了车。 秦家门角,余小翠失了主心骨,看到颜落回来,哭肿的双眼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伸手接过二豆的同时,双膝‘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颜落以为她是感激自己,弯下身子想要搀扶起她。 余小翠却是抱着二豆,死死的跪在地上。 “小妹…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声道歉,颜落一头雾水。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我没能拦住刘桂”余小翠看着被翻乱的家里。 “在你走后,刘桂与刘林一起,将秦家给盗了…秦大叔的钱财,包括你的,都给她带走了” “我…是我没用,我竟无力阻止,甚至连出门喊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呜…” 余小翠说着,咽呜呜的哭起来。 此刻,儿子在她眼中重要,却不及她内心的内疚。 “小妹…我…”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颜落大脑一片空白,被盗?刘桂…她所谓的亲娘。 这些日子的收留,换来的就是她‘这般’回报? 颜落再一次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失败和愧疚。 她自己那些银子,丢了便丢了,还可以再赚。 可是义父呢…帮她助她,最后,还因自己的心软,而害他家财尽失。 这要她怎么过意得去。 但余小翠,她本就被张妈母子伤得只剩半条命,连走路都困难,她没能力拦她刘桂母子是正常的。 只是刘林… 那日那刚毅倔强的身影没入眼帘,她以为在他身上,看到过曾经的自己。 颜落忽的讽笑出声,她是在泛什么破烂的同情心,那来路不明的母子,她怎可随意收留,还不遗余力的帮他找药教他认药。 “小妹,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是我的错…”余小翠见她神情凄凉,越发的自责,一颗心内疚到极点。 “她们走多久了?”颜落问道。 余小翠哭巴着眼回应:“到现在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离开了这么久了,她这会又没有马,就是追也追不上了。 颜落深呼口气,伸手扶她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我自己看走了眼,不怪你” 扶起了余小翠,这才转眸对上披上散发的白衣男子:“你走吧,离开这,走得越远越好” 余小翠也没想,颜落竟一点不怪她,这让她内心越发的难安。 白衣男子倒是没料想颜落把他带回家了,竟毫不留情的赶他。 立马就哭瘪起一张俊脸。 “娘子,别赶我走” 颜落冷了脸,想到刘林的背叛,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看白衣男子的眼神,好像似是看到另一个刘林,满心不是滋味。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闭嘴,谁是你娘子?嗯?” “你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没人会拒绝你?就没人忍心伤害你不成?”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3:自责 “滚…”颜落冷声一吼。 她心乱如麻,对白衣男子的态度,或许是迁怒,但她是真的不想再这么心软了。 余小翠从未见颜落发过这么大的怒。 此刻,怒意虽不是对着她,却也让她惊着不浅,刘桂具体盗走了多少财物她不知道。 但绝对不在少数,整整一包袱满满的都是银子。 “娘子…”任她再怒,白衣男子依旧死死的牵住她衣角,软萌的模样好不可怜。 余小翠纵使满腹疑问,也不敢再开口。 在她看来,她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却眼睁睁的看着刘桂把钱财盗走,这简直罪不可恕。 颜落没好气的,拖上白衣男子的手,把他扔出门外就把大门落了锁。 随后才开始清点家中失窃的财物。 “这个刘桂,什么时候竟弄到了义父的钥匙?”颜落看秦英房间门好好的,只是锁被打开,倒没想这刘桂心机如此深沉。 本来看在她是这本尊生母的份上,她就是跟她不亲,也会给她口饭吃。 现在想想,她是肠子都悔青了。 余小翠安哄着二豆,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不知道,但她的确是拿钥匙开的门” “义父呢?他一直没回来吗?”颜落又问。 余小翠应声:“没有…” 颜落深呼吸,幸好她留了一手,银子并不是然放在身边。 还有一些被她埋在了地里,只是义父的钱贱,不知他是否如数放在房中,如果是的话…她该如何自处。 一个是她名义上的亲娘,一个是待她如亲父的义父。 义父好心收留她,还收留这一大家子,没想竟是引狼入室。 颜落呼吸粗重了几分,强让自己静下心。 “好了嫂子,你也别自责了,他们没伤着你已经是万幸,你先看好二豆,我去做些吃的” 从早忙到晚,一直在奔波,这会都傍晚了,她整整一天没吃饭,饿得不行。 “小妹…”余小翠非常担忧。 那么多银子,就是把她娘两卖了也赔不起。 “没事,等义父回来再看,如果盗窃数额巨大,只有报官了”颜落安慰道。 她放在杂间的银子不过区区四五两,她虽然心疼钱,但想想,其实也就卖一台洗衣机的事,倒不至于让她太过于心疼。 唯独对秦英的那份歉疚,让她无法释怀,本来在镇里因为惊马,就弄丢了义父的马,家里又失了窃,还有先前买地的那一百两,这一下子,真是算不清欠他多少了。 余小翠身子本就弱,又受了伤,颜落让她先回卧室躺着,自己一边带着二豆,一边等秦英回来。 哪想这一等,就入了夜,仍是没看到秦英的身影,颜落不免有些担心。 打开门想到院子外盼盼,却发现,那帅到人神共愤的傻子还窝在门角,见她开门,满脸欣喜。 “娘子,你终于开门了” 颜落满额黑线,这人竟到现在还没走。 而且还乖乖的不吱一声,也不敲门闹她。 讲真,在没出刘林这档子事之前,只要这人肯付出劳动力,帮忙做点事,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现在,她是真没这个心情去收留。 院外的小径上发出道道脚步声,看到秦英身影的那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只是她没料到,不只是秦英一个人。 他手里还牵着白日里被她弄丢的马,马背上,还驮着刘桂和刘林。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4:不给便偷 “义父…”颜落惊呼。 秦英对她笑了笑,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不得许多,颜落将手中的二豆往白衣男子怀里一塞。 上前牵过马并栓好。 一把扯过刘桂和刘林,任他两滚落在地也不搀扶。 刘桂一脸愤怒,刘林则一如即往,憋红了一张脸。 “义父,你在哪里碰到他们的?” 秦英回到大厅倒了杯水,仰头喝下,才给她解了惑。 “下午那会在镇上办点事,正巧看到飞鹰惊了他人车队,想来你这丫头定是怕惹事上身先走了,所以就替你把围解了,顺道把它带上了” ‘飞鹰’,颜落挑眉,倒从没听秦英提起过,这马儿还有这么响亮一名字。 只是义父帮自己解了围,那么那士兵拦车又是怎么回事,在找寻什么人吗? 秦英又道:“办完事,在折回村子的路上,正巧遇上这娘两被山匪打劫” “我躲在暗处,原本只是看在他们一个是你弟弟,一个是你娘亲的份上,想寻得时机出手相救” “倒是没想,对山匪要财的要求,你娘她竟然做到了,白花花的一大包袱银子” “我当时就奇了怪,她可是身无分文到秦家来求投靠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大至理了下思路,便也能猜出个大概” “飞鹰在镇上,说明你定然也是出了门,我亦不在家,家里就只剩受伤的小翠,八成是家里遭这娘两偷窃了” “如此,看在自家银子的份上,必然是不能再袖手旁观” 颜落汗颜,都不敢直视此刻的秦英。 他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义父,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她万幸的就是,这娘两被义父救下了,银子也还在,只是仍改变不了,这一切都因她而起的罪过。 她没有看刘桂半眼,失望的眼神对上刘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林红着脸跪在地上,不敢看她,头低到不能再低。 倒是刘桂开了口,看颜落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落眉角一挑:“你不是不能开口说话么?” 难不成那妖孽下的毒不灵了? 秦英拍了拍她肩头,目光依旧宠溺,并没有半丝责备。 眸子里亦有不解:“这个,怕是只有这对母子才清楚当中原由了” 刘林闻言,那张红到爆的脸近乎能滴出血来。 刘桂板着脸,明明她盗窃在先,此刻却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一样。 看着令人十分不爽。 “为何要盗取钱财?”颜落质问。 刘桂冷冷的瞥着她:“还不是你这个不孝女,为娘的,问你要点银子花都不愿意给…” “我不给,你就偷?” 刘桂扬着脸:“秦家那么多钱财,我就是拿点又怎么了?” 颜落冷讽,踢了踢地上那一大包袱银子:“这是一点?” “再者,你有什么资格拿?便是我从义父手里拿银子,那也是借” “你与义父什么关系,竟然好意思说拿?你脸皮到底有几尺厚?” 刘桂还想说什么,颜落冷冷的打断。 她发现和这种三观不正的人说话,讨不着好反而会把自己给气死。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5:背后的原因 “从现在起,你带着你儿子赶紧给我滚出秦家,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内” 刘桂心里不服:“我可是你亲娘…” “亲娘又怎么了?一个偷鸡摸狗的亲娘,你还指望我以你为荣么?” “原本你若安生,我也不缺你一口饭吃,既然你不知足,那么抱歉,我现在连这口饭也不想给了” 刘桂开始叫嚣了:“离开这,你让我去哪?” 颜落冷声:“你带上银子的时候想去哪,现在便去哪” 刘桂语一塞,有银子当然有处去,没银子自然哪也去不了。 颜落又道:“再不走,惹急了我,明日天一亮我就上镇上报官去了” 刘林红着脸,突然哇声哭了起来:“娘,我们走吧,我不介意住破庙,我不介意过苦日子,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整这些下作的事了…” 忽的,抬起头对上颜落,稚嫩的脸上满是歉意:“姐…” 他想唤一声姐姐的,却发现自己好像没这个资格:“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把娘亲送官” “我知道,她只是过不惯苦日子而已,她、她只是从前过得太优越,不习惯过贫穷的日子而已,所以…才会去偷盗” 颜落冷哼:“那你呢?” 刘林红着脸,语结着,想说什么,又发现无从开口。 秦英雄厚的嗓音突然透过耳迹。 “他是在报恩” 颜落回眸,对上秦英那肯定的双眼,不明所以。 刘林身子一颤,像是被人刺透内心深处最后的防线,血红的脸蛋唰的白了好几层。 秦英嚅着唇,拍了拍颜落的肩头。 “丫头,有些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什么?”颜落不解。 “这女人…根本不是你亲娘” 闻言,颜落愣了神,这个答案,并没有如秦英所想那般对她造成打击。 只是没料到,她由心而生对这刘桂感觉不到半丝母女情,没想这竟真的是个冒牌货。 刘桂先前还板着的脸这会也颤然的白了起来,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你、胡说”她强辩:“我怎么可能不是她亲娘” 秦英哼了声,字字句句,落入人心耳:“赤山镇大户许家曾经的大夫人,张银花婆家小姑子” “许家大老爷两年前意外夭折,身为大夫人的你多年无所出,大老爷在外头养了两个私生子,母凭子贵,其母被老夫人接进府中给予名份” “无子女依靠的你,自然不会是那外妾的对手,短短不过一年时间,你就被设计陷害,驱逐出府…” “你娘家父母早逝,唯一的大哥早些年因抢劫锒铛入狱,你从来就不屑和这没出息的大嫂来往” “直到你落了难,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你才想起这白水乡还有一个大嫂” “求救无门,与那张银花一合计,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家落丫头身上” “我说的可对?” 一桩桩一件件,如沉字白书召然揭落在众人面前,无声的重压袭上心头,刘桂身子一软,舌尖颤抖,说不出半个字。 刘林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英,没想他竟然会知道这么多。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6:愚孝 秦英淡然的双眼扫过刘林,接着道:“你,十岁身患重疾,奄奄一息,被家人遗弃,刘桂上山礼佛之迹将你救下,并养在身边当养子,好吃好喝好药养着你”“是以,你是真心将刘桂当成亲娘看了,感谢她对你再造之恩,刘桂被驱逐出府,你这个养子,自然也一并被驱逐”“所以,她过不惯苦日子,要你偷,你就帮忙偷…到底,是因你本性就坏,还是愚孝,我就不得而知了…”刘林跪扑在地,嘴里不停的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娘的要求,我一定要做到”刘林舌尖不停颤抖。对上颜落的眸子,瘦瘦的身板立得笔挺,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歉意。“姐姐…我知道,我也许没有资格这么叫你”“这些天相处下来,日子虽短,可我知道,你是个心善人”“我与娘亲被驱逐出府,求救无门,原本娘亲和舅娘想出这等主意,我是不赞成的”“耐何,我自己身患重疾,自力更生尚且不能,更别谈给娘亲更好的生活”“她们的建议,虽见不得光,但我想,多少,能让娘亲过得好一点,所以我没有反对”“直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娘亲的行径,也确实大跌我眼睛”“那日我想过,死了就一了百了,亦不会给娘亲增加负担,可是你追出来了”“是你跟我说,我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没勇气活着…”“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活着的意义,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你答应替我找药,我便知道,你会留下我和娘亲,我亦发誓,要好好替你做事,报答你的恩情” “我也想过,等有朝一日我病好了,等我有能力养活娘亲,我就把事实真相告诉你”“我以为你收留了我们,帮助了娘亲,生活过得去她定然也知足了”“只是我没料到,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她的要求,我不可能不听从”“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那日救下那鬼面大哥哥之时,我瞧见你用墨灵的血给他解毒,将奄奄一息的他给救了回来,娘亲被大哥哥害得失了声,我便也想着试一试,用墨灵的血给娘亲解毒” “是略施小计,取了它一两滴血,没想真的解了娘亲的毒” “也是我,趁秦大叔不备之迹,帮娘亲窃取了他的钥匙…一切都是我做的” “要送官,就抓我吧,求求你放过娘亲,她也是个苦命人…” 刘林叩首认错,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此刻像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子,哭成泪人。 颜落呼吸沉重。 这背后的原由,让她心疼,但也失望。 这种愚孝不是孝,是在为虎作猖。 能设计得了墨灵,从义父身上偷盗钥匙,说明刘林这孩子并不笨,反而有些小聪明。 只是这聪明用错了地方。 在一切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刘桂早已软白了身子。 如料泥般窝倒在地,颜落转眸对上刘桂:“你一个优越的贵妇,短短时间变成寡妇,还被驱逐出许家”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7:心思丑陋的女人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不惯粗活,受不得半点累,你留刘林在身边,也不是因为你多心善,而是因为你需要个给你做杂事的帮手” “所以本就病根未愈的刘林,日久时深劳累下,病情越发严重”“带上刘林来张家,投靠张妈无门,你再与张妈合计,借刘林病重,以你是我亲娘这个身份,望我能看在弟弟病重的份上,发发同情心” “想从我这捞些好处,若是能得到好处,怕也少不了张妈一份吧”“只是你没料到,我冷血至此,便是亲娘的要求,也不愿意给予半分,更不愿意认下你”“你丧夫可再嫁,我义父单身多年,又是村子里的暴发户,所以你就改了目标,在人前大闹,逼我不得不认下你这个娘,再借我这个踏板,进入秦家”“你找尽各种机会来秦家,不是为了可以多跟我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亲近,而是想谋得义父青睐,一跃成为秦家的女主人” “只是你没料到,我义父对你没有半点兴趣,即便大半夜的,你故意在他面前晃悠,他也不带瞧半眼” “成不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又不受我待见,你就打起了秦家钱财的主意”“刘桂,不得不说,你与张妈一开始的计划的确是非常妙” “但凡我是个稍软弱点的软柿子,从你走的第一步棋开始,我就该被你拿捏在手心掐得死死的” 颜落清脆的嗓音在夜色里无比清亮,字字句句透入人心。 在刘桂求她拿钱给刘林治病的时候,她就发现刘桂在撒谎。 刘林的病,但凡平日真有医救,根本不会拖延到这般严重,所以刘桂口口声声说自己的钱都给刘林治病用了,她是百般不相信的。 所以从始至终,她也从未将刘桂放在眼里过。 刘林听着,整个身子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秦英更是拧起了俊眉,忽然想到那夜自己半夜起床如侧,刘桂竟然穿着件里衣就在井边乘凉,跟他搭讪就算了,还差点摔在他身上。 要不是他闪得快,刘桂还没靠近,他就已经入了正屋,没准那种氛围下,还真就给她得逞了。 即便他身心不动,也不免要被这女人赖上说他轻薄。 还有时不时的亲自送些水果点心给他,明里暗里各种殷勤,竟没想这女人竟然一直在打自己主意。 秦英一把年纪了,不禁憋红了张老脸。 古板的面孔又羞又恼,不是欢喜自己有人喜欢而羞恼,而是想到自己直白的被一个女人打着主意很不爽。 直感觉刘桂这女人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刘桂听着,道道私心曝露在夜光下。 讽刺的嘴角扬起,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还流了下来。 “对,这就是我的目的又如何…” “我虽是一个寡妇,但比起同龄的妇女,哪个不比我老气几分,哪个不羡慕我这年轻的容颜” “要不是许国威那死男人撒手而去,我就是一无所出,那也还是许家的大夫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8:一直在利用 “他一死,那两老东西瞬间就番了脸,可笑的是,我竟到他死了才知道那男人这些年竟一直在外头养着外妾还生了两个儿子” “原来这么多年他嘴里说我能不能生都无所谓,不是他对我有多宽容,而是因为他早已在外有了骨血” “那女人一进府,就使尽各种手段,挑拨我和公婆的关系,害我被驱逐出许家,给我的那几百两银子哪里够我生存,连一年都没用到就没了” “爹娘不在,我只得上白水乡来投靠这大嫂,哪想这张银花心狠着呢,半个子都不肯给我” “也不想想当初她将这丑八怪抱回家抚养,得到那三百两还是靠的我牵线搭桥,否则哪有她这些年好吃好喝的光景,没准早饿死在难民堆里了” “是她告诉我你这些天赚了钱,还认了这秦猎户当义父” “哪想你这死丫头鬼得很,赚了钱,便是亲娘也捞不着半分,还说出那些狠心的话语” “你说的没错,我故意借你接近秦家,也不过就是看在这秦猎户有钱的份上” “不然你以为,他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猎户,我能看得上?” 瞧刘桂那不屑的口吻,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不知道的,直道她可怜。 看在颜落眼里,未免就是个笑话。 被男人背叛确实可悲,可刘桂这种身份,嫁入许家那种大户人家,难道就没使点什么手段么。 就算被驱逐出许家,有那几百两,足已安生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她却挥霍不到一年就花光,求救无门竟把主意打到她这个陌生人头上。 这个世界没有dna,如果换这本尊没死,这亲娘找上门来,再一通诉苦。 只怕这本尊就是累死累活,也会拼了这条命去赚钱给她挥霍吧。 寡妇她不歧视,但一个三观不正之人,她却是打心眼里鄙夷的。 竟还意图当她义母,那不屑的口吻,道是她还瞧不上义父,只是被迫无耐才出此下策。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当自己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还敢鄙夷义父。 勾引不成就偷盗,偷盗就算了,还如此理所应的,以为天下人都欠了她的,真是搞笑。 颜落讽刺的摇头,俯身凑近刘桂几分。 伸手拍了拍她那布满泪水的脸:“许大夫人…要我说,你那亡夫忍容忍你到这把年纪都没休了你,已经是便宜你了” “一把年纪子,这脑子还如此幼稚,是谁给你的胆子故意来错认我这个女儿,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肖想我义父,肖想不到还偷窃…” “你当真以为,在这穷乡僻壤,我们就不会报官么?” 颜落言语一句比一句冷。 颜落定定的站起了身,拍了拍手上适才在刘桂脸上沾到的灰水。 对秦英道:“义父,不用多想了,这种人,放她在外头逍遥,没准明日又要上哪家去偷盗了,到时候岂不是祸害了别人” 这次,刘林也没有再求她,而是久久沉寂在颜落的话里。 娘亲对他,真的一直都在利用?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29:心寒 在许家时,不过是想有个子嗣在身边好稳住地位,离开许家,不过是为了省下那笔请佣人的钱,利用他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难怪,难怪那些日子,自己身体极度不舒服,她有钱买奢侈品,却舍不得花半两银子为自己抓药。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知道刘桂被驱逐出府,知道她过习惯了好日子,所以他从没放在心上,身子不好,忍忍便过去了。 还有来白水乡当天,他出了个门,刘桂独自一人拿着包袱就走了。 要不是他腿脚麻利,找寻了多个方向,追了上来,只怕也没能跟过来。 所以当天,她根本就是想借机甩掉自己这个病秧子。 没甩成,到了白水乡,正好又利用他的病博得一把同情。 刘林越想心越寒,双目湿了一层又一层,哭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不敢相信他推心置腹的人竟然一直在利用他。 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娘她不是这样的人…” 颜落不语,像刘桂这种人,有钱的时候,或许不在乎这几两药钱,可一但没钱了,定然是先为自己想的。 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亲生母亲,怕是想方设法也要先给儿子看病吧。 到底,不是亲生的,不能比。 这些事事非非,颜落不想理会,本就不干她的事。 她就是恼这刘桂,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竟在背后这般算计自己和义父的钱财,真当她是泥巴做的么。 还有那么张妈,她赚了钱之后,在张家连一日三餐的开销都管着了。 背后竟然和刘桂勾搭着想从她手中捞银子,当真是欺人太甚。 “义父,将这娘两捆起来,明日便送官吧”颜落提议。 秦英听着,眉头微促,摇了摇头:“算了,既然银子还在,就让他们走吧,往后不要再出现在秦家了” “…”不知为何,颜落总觉得秦英有些奇怪。 他到底是不想麻烦跑这一趟,还是心善,或是有别的原因… 一听到要赶他们走,刘林连忙跪直了身子,连首扣头。 “大叔,姐姐…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他竖起手指:“我发誓,往后余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过错,替你们好好做事,绝无二心” 颜落蹙了蹙眉。 刘林布满泪水的脸带着渴求:“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我娘的,我不该偷大叔的钥匙,不该与她一同狼狈为奸” “只要、只要你肯留下我,往后我定安安份份为你做工,只求你给口饭吃” “是你给了我继续活着的勇气,是你告诉我认药,缓住了我的病情,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刘林说得真切,声声哀求,听得人好不忍心。 颜落转身,不打算再理会这些事,秦英极可惜的看了刘林一眼,拿起那大包袱银子。 亦转身进屋,刘林看着大门关上,夜色下门里那道光越来越细直至不见,趴倒在地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刘桂看他哭个没停,不耐烦的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刘林抬眸,对上刘桂那冰凉的双眼:“娘,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话说,咱家秦叔有点讨厌见官啊。 130:道不同,不相为谋 发生这么多事,刘桂唯一的打算也被覆灭,她此刻是连演戏的心情都没有。 “呵…真心?真心能当饭吃吗?” “这么年些我在许家劳心劳力,侍奉公婆,一心为相公着想,可他们是怎么待我的,你说说…要真心何用?” “还有你,一个病秧子,我带你入许家这么久,你连相公、公婆半点欢心都没讨到,要你又有何用…” “呵,真心?我不能生不能养,整日看着别人家生养出来的孩子你还指望我对你真心?” 那些绝情的话,刘林听着头脑一阵阵晕眩。 在许家的时候,有外人在时,他这个娘亲总是对她关怀备至,温柔无比。 一转脸,却又冰冰凉凉。 他以前时常纳闷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她对自己如此忽冷忽热。 所以他一直很小心谨慎的在讨她欢心,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却从未想过,在娘亲心里,他就只是颗棋子。 吸了吸鼻子,眸色一层层黯淡了下去:“我知道了…” 刘林强掩去心里的悲伤,立直了身子,对刘桂扣了三拜首。 “不管你待我如何,我仍感谢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即便你做错再多事,对我也只是利用,仍不能抹灭你救我于生死边缘的事实” “只是如今,物不是,人也非,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有朝一日我能出人头地,我亦不会心疼你这碗饭吃,若我此生命浅福薄,救命之恩只能来世再报” 刘林扣下最后一首,便没再看刘桂,定定的在秦家院子里跪直了身子求原谅。 刘桂冷着脸,看了秦家最后一眼。 满心不甘,没想她屈尊降贵,甘愿嫁这年老的单身汉,这人竟还不把她放眼里,想到这,心里就闷气难结。 当初打了秦英的主意,也不过是她这寡妇身份,条件好点的人,压根不会娶,条件差的,她又看不上。 所以找了张妈求救无门以后,张妈一提议让她以颜落亲母的身份从她这弄点银子,到时候再五五分,两人一合计,她觉得可行。 颜落的冷血让她们失了算,思来想去,她觉得秦英虽是个山里汉,但是有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没想费尽时日,到头来竟功亏一窥。 还有这刘林,此刻竟然不是站在她身边,反而听信了颜落那小贱人的话,对她冷了脸,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了他一口饭吃。 想着刘林这病怏怏的身子,自己带上也是个拖累。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白眼狼”怒慎了刘林几句,便霍着袖转身离开。 颜落回到屋子里,仍满心不是滋味。 四下找二豆,才发现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带着二豆在客房里睡着了。 二豆那小小的娃娃脸,竟还敌不上那白衣男子嫩滑,内心感叹,果然是穷养和富养的区别。 颜落无力摇头,这一连番事情发生下来,没想还是给这人进了屋。 “丫头,你在哪里碰上这人的?”秦英看着白衣男子,眉头微蹙。 颜落把白日里发生的事都和秦英一说。 秦英听着,眉头越发的拧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颜落一眼,随后才淡淡开口。 ------题外话------ 27号12点——30号12点,本文进行2次pk,欢迎看文的美人们再接再力,好坏都给个评论! 竹子感激不尽! 131:只有一个娘子 “适才那刘桂说,是她给张银花牵线搭桥,让张银花抱你回来抚养的,你就半点不好奇你亲生父母么?” 颜落并不在意,摇头:“没有他们我也长这么大了,就像刘桂之前找上门一样,讲真,对那什么亲生父母,我没有多大的热衷” “也从没想过去找他们,眼下对我来说,怎么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靠人不如靠己嘛” 颜落说着自己的心思,秦英对这颜落是一百个赞。.. 刷新了他对女子的认知度。 颜落看了看秦英,想着一些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义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你从何时开始怀疑刘桂的?又怎么能查到这么多?” “还有,你说白日里是你帮我解决了那个麻烦,你认识那大队人马中的人吗?” 一连几问,秦英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 不待颜落看清他神色,转过身子拿着棉布把墙上的猎器仔细的擦试了起来。 随意敷衍道:“我只是觉得天底下该没哪个亲娘会这么待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托熟人查了查,没想还真查出了这些事” “那大队人马中,恰巧有个兵士以前也是打猎为生的,往年在镇上出售猎物时,偶尔有些交集” “是吗?”颜落应道。.. 她不知该叹她这位义父神通广大还是幸运,这么一查就查到了,换她死也做不到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且早些休息” “现在刘林和小翠不能帮忙做工,这两日左右又耽搁了一些时辰,就靠咱父女两,那殷老板的订单可得费些力气赶上了,还有时不时的一些零散订单,咱现在工期可是排得很紧呢” 秦英劝解她,颜落也是有些头疼。 这还真是个问题,余小翠重伤未愈,这二豆谁来带都是个事,唯一庆幸的是,比起那些调皮的娃子,二豆还算安静了。 次日清早,她洗漱好之后,打开大门发现刘林还挺着笔直的身子跪在那里。 看到她出现,抬起眼皮看着她,执着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期望。 颜落看了他一眼,提着水桶直接从他身边越过,给院子两侧种的菜去浇水。 短短时日,已经冒出些小芽苗了,这让颜落非常有成就感。 “娘子,你在干嘛呢” 好听的嗓音传来,颜落没心情欣赏,头皮紧紧的又开始疼了起来。 一边浇着水,不耐烦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闭嘴,谁准你娘子娘子叫唤的” 俊逸的容颜如天边胧月,笑得迷惑人心。 “我唤你娘子,你就不能扔下我了” “这都什么歪理”颜落无语到极点。 “杨柳姐姐告诉我,如果我喜欢的姑娘想甩开我,那我只要唤她娘子,她就再也跑不掉了”他仰着头,呆萌的模样,说得极为认真。 颜落无力摇头,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看着挺正常。 一开口就把那美伦美幻的画面给破坏了,煞风景。 “那你有多少个娘子啊…”她随口一问。 没想这傻子竟然还真在那里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一边数一边摇头。 最后定定的答复:“一个” ------题外话------ pk最后一天了,跪求亲们冒泡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2:长这么帅,还卖萌 颜落懒得理他,他似是有些不高兴。.. 蹲在墙角仔细的解释起来:“我玉儿妹妹虽然老是背地里抛下我,但她可温柔了,没你那么凶,而且她从未当着我的面甩开过我” “倒是你,动不动要本公子滚,凶巴巴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呀,就该多学学我玉儿妹妹…” 说到这个玉儿,他好像很激动,大步朝她这边走来,脚都踩到了幼芽。 颜落一看,这可不得了。 连声惊呼:“喂,你给我站住” 一瞧颜落又要发飙,连忙乖乖的止住脚步,俊逸的帅脸却是委屈巴巴的模样,眨巴着眼。 “本公子有名字的,我叫景逸尘,能不能别老是喂喂喂的叫我”说着,他还委屈兮兮的嘟起了嘴。.. 人长这么帅,还卖萌。 颜落轱辘着双眼,虽生气,但说实话,对上这盛世美颜,好像发怒都怕惊到了他。 内心的怒气不觉消散几分,一把拉开他,让他站到土连中间去,别踩到了幼芽。 “景逸尘,名字到是很配你这身仙气,可惜了…”脑子有问题,这话她没说出口。 颜落摇摇头,浇完这一侧的土,又跑到院子另一侧,前前后后将前些日子种下的菜种都浇个遍。 景逸尘一直跟在她身后,对此,颜落除了无耐,暂时也别无它法。 只想着待哪日他家人或他同伴找来时,定得好好敲一笔照看费。 小杂间里,余小翠伤着,行动不太便,仍可以简单的照看下二豆,靠在床上逗二豆玩乐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是屎尿什么的就麻烦她一下。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不少事,就是余小翠自个觉得很愧疚罢了。 因为人工少了,一天下来比往日少出了一台多成品,半参杂着家务半做工的,颜落身子也很疲乏。 当天晚饭都吃得特别晚,天都黑了菜才上桌。 没等她喊吃饭,景逸尘那大少爷抱着碗吃得可香了,囫囵吞枣的,像是没吃过饭的一样。 颜落蹙眉,不屑的讽刺道:“不是说一顿饭至少不下十两银子么,怎么,这会粗菜淡饭道是不嫌弃了?” 颜落和秦英一等人刚下筷子,这大少爷倒是吃好了。 碗筷一落下,摸着肚子连声呼饱,笑得花枝乱颤的:“娘子,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一听到这个称呼,颜落眉头就拧成了一堆:“再这么唤我,就给我滚出去” 景逸尘撇了撇嘴:“不唤你娘子唤什么?” “喂…” “还是学着这位大伯父一样,唤你丫头…” 颜落听着,手中筷子毫不客气朝他脑门砸去:“谁是你丫头” “那我应该唤你什么,落儿妹妹…” 脑门一吃痛,他还觉得很委屈似的,一手摸着额头,嘴边还在喃喃自语。 又道:“不行,妹妹有一个就够了,我已经有一个玉儿妹妹了” “不如,我唤你落落吧”他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嘴角扬起丝丝浅长的弧度,似是很开心。 颜落扒着碗里的饭,懒得理他,只要不是那两个字,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题外话------ 谢谢各位美人们的大力支持,刚收到消息,pk过了,竹子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看到消息的亲亲冒个泡可好,竹子统一奖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3:让我干嘛就干嘛 “义父,你哪天到了镇上,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傻、妖孽的”颜落吃饱饭,对秦英说道。 秦英向来寝不言食不语,被她这一问,喉咙里的饭还没吞下,差点被噎着了。 呛得咳个不停,还是颜落给倒了杯水,才顺开了气。 “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富家公子吧”他看了景逸尘一眼。 不着痕迹的猜疑之色在眼中拂过。 “八成错不了,你是不知道,我有次还看见他驾着个纯金打造的马车呢,想来家里定是非常有钱的”颜落啧啧的说着。 秦英点头附和,总觉得这丫头在算计着什么。 颜落又道:“如果这样的话,等咱找到了他家里人,定得好好敲一笔照看费,饭呢,十两银子一顿就好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他每顿饭不下十两…” “还有名誉损失费,这丫的,在人前娘子娘子的叫唤了我两天,传到外人耳里,还不定要怎么想我” “至于住宿费,再饭钱上翻上两翻就得了” 她精打细算着,秦英抽了抽眉角。 这丫头还真是,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啊,只是这个景逸尘…是否是传说中那位,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传说里那位,怕是捞不着好,还会惹一身骚。 “这样吧丫头,明日我再抽时间上一趟镇里,到时候把他一并带出去就是,相信他家里人发现他不见了,也是急得紧” “至于钱不钱的,咱就当做了件好事”秦英一语敲定。 颜落想想,虽然觉得有些亏,但也是这个理。 这种事情,碰到讲理的,可能会给些银子当补偿,碰到不讲理的,没准还会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左右也就浪费两碗饭的事,万一为此惹来麻烦,反倒不值当。 景逸尘听着,眨巴着委屈兮兮的双眼,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娘子,你是不是又不打算要我了” 颜落一个冷眼横过去。 景逸尘连忙改了口:“落落…” “装可怜也没用,我们可不养闲人”颜落不留情面。 他忽闪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们做事嘛…” 颜落只觉得好笑:“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干嘛” “你让我干嘛就干嘛”他立马回应。 这话,这模样,就好似当日的刘林,信誓旦旦的说她让干嘛就干嘛。 颜落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言语间也冷戾了几分。 不屑的看了景逸尘一眼,拉他到院子外,指着这四周那一亩三分死地。 “你今夜若能把这些地都都给我翻了,我就留下你” 扔下这句话,她没再理会景逸尘,打死她也不相信景逸尘这食指纤纤的公子哥会翻地,就算会翻,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没个十天半个月是翻不出来的。 院子里,刘林跪姿软了几分,似是没多少力气在支撑,仍时不时的立直了身子。 余小翠拖着缓愣的步子,站在门口,有些不忍心的看了刘林一眼。 见颜落心情不好,欲言又止好几次。 最终还是开了口:“小妹,其实,刘林这孩子,可能本性并不坏” “昨日我看得清楚,他的确是在刘桂的指使下做的,走时还连连跟我道歉,让我转告你,说他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叔” 134:武力翻地 颜落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或许,本性是不坏,但也不能改变他所犯下过错的事实,他昨日能为刘桂越了做人的底线。 谁知它日会不会再为刘桂又做出什么来。 秦英将碗筷收拾好,也道:“丫头,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家里钱财什么的,咱自己再长点心眼就是了” “眼下,你手头订单越来越多,镇上时不时也有人找上来,咱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就当雇个工人吧”秦英提议。 颜落听着,没说话直接去后院收拾去了。 秦英端了碗饭和水给刘林:“吃吧,往后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切莫再做,否则,我定断你手脚筋络,让你生不如死” 秦英嗓音浑厚,自带一股震慑之气。 刘林软榻榻的身子在这一刻终于再撑不住,给秦英扣首。 “大叔和姐姐大恩大德,刘林永世不忘,定谨记大叔教诲,好好为你们做工,绝无二心” 秦英拍了拍他肩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要是真心悔过,我们自当欣慰,你若不知悔改,毁去的亦不是我们的人生” 落下这句话,秦英没再理他,刘林软坐倒在地上。 扒着碗里的饭,眼泪不停的流,哭着哭着又笑了,他很高兴。 余小翠摇摇头,身上的肿稍消了些,就是这双手还是肿得厉害,做不了什么事。 第二天清早,颜落几乎是在余小翠的惊叫中醒来的。 “不得了…小妹,你、你快看…”辰时,余小翠起身如侧的功夫档。 放眼秦家四周那片空旷的死地,竟然真的如数被翻了一遍。 从大路那条沿线开始,直到死亡森林的边缘,那干涸的灰土,包括几百米外的梯田,都如数被翻了一遍。 土地松松垮垮的,不只是翻了,而且翻得还很带节奏。 好似每一锄头下去,都是同样的深度,连外翻的泥土大小都如出一折。 远看着,层层叠叠的井条有序,就好似现代那些先进机器翻出来的一样。 颜落看着,瞌睡瞬间就醒了七分,一度擦亮了自己的双眼。 秦英定定的站在一旁看着她难塞得下鸡蛋的大嘴,相比之下倒是淡定很多。 “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点能耐” 颜落咽了咽口水:“义父,什么叫有点能耐?谁干的这个…” 她惊的是这一夜之间,是谁动了她的土地,竟如此麻利,脑海里一时间是千思百转。 想着难不成是村长毁约了,所以趁夜找人把地翻了。 她在夜里是半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这会听义父的意思,好像他知道这回事一样,懵懵然的有些不知所以。 秦英肃穆的面容唇角微勾:“还能有谁,你昨日不是让那景逸尘把这活计给干了么” 颜落三观再次被刷新了,差点都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对上秦英转身的背影:“等等、义父,你是说,这几近千平米的地,都是景逸尘一个人干的?” 秦英没回应,颜落连忙走到正厅。 135:疯狗乱叫 客房里,景逸尘满身灰土,手脚并张摊成了大字睡得正香,那张俊逸到极致的脸早已没了原来的颜色,被糊上一层泥土,连带发丝里也不例外。 那身白衣服更是早就变成了泥浆色。 整一人就是硕大的泥菩萨。 颜落顾不得这么多,上前摇晃着他肩头:“喂,醒醒…醒醒” 大至是太疲惫,颜落晃了他好多下,他都没反应。 最后只是懒懒一转身,换个方向又睡了过去。 厨房里,刘林在灶前忙碌着,秦英早早的动了工,颜落洗漱好,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义父,凭一人之力,当真能在一夜之间翻了这片地?” 秦英挑挑眉头,手下也丝毫不含糊,动作麻利精锐。 “这世间,能做到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一般人,根本不屑于用自己的武力去耕地…这傻子,怕是第一个” 颜落清灵的大双眼忽闪忽闪的。 “你是说,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景逸尘,他会武功?”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用武力耕地,放在现代的话,这种说法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 秦英神色淡淡:“如果不是他,我想不到还能是谁干的” 颜落眉头拧起,想到前天遇上他时,被他从树上落下砸中。 那样子,可完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啊。 “一会吃过早饭,我把他送去镇里,让官府帮忙找他家人”秦英提议道。 颜落还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 “说实话,我现在倒小有些舍不得他了,这么好的劳动力,以一敌百啊,就这么送走是不是太可惜了” 她啧啧感叹。 秦英失声轻笑,瞥了她一眼:“傻丫头,这武力耕地是好,但这挥力之人也不是毫无损耗,我瞅着,他这一晚上折腾,应该耗费了不少元气,不休养个七八天怕是恢复不了” “所以,这事,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神” “无碍,地里的事,咱到时候实在忙不过来,雇些人就好了” “此人来历不明,留在身边,终归不安” 秦英垂眸,奄去眸底那丝丝情绪。 颜落点点头,想着也是,重活这一回,她最怕的就是缺银子,还有会武之人。 万一哪天这傻子跟自己闹崩了,像陌幽离那样,指节一扬就灭了她可怎么是好。 知道景逸尘会武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两日自己这么待景逸尘,脑子还安稳的挂在脖子上是件很幸运的事。 想想又觉得不公平啊,人家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会武功,她竟然不会… 她这开工还不到一个时辰。 张妈叉着肥圆大臀,抖着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走了进来:“余小翠,赶紧给我滚出来” 大牛是牛气冲冲的,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后院里就是一阵乱吼。 “贱人,给我出来,有夫之妇,多日不归,翻天了你” 颜落坐在矮凳上,手里正麻利的雕刻着木头。 一听到张妈的声音,火气不打一处来,腾的一下就从心里燃烧了起来。 “哪里来的疯狗乱叫,居然还叫嚣到我义父家里来了” 秦英对耳边事充耳不闻,静静的把弄着手中的木块。 ------题外话------ 这两人天发展会有点慢…… 136:疯狗乱叫(二) 刘林在一旁打下手。 余小翠那边一听到动静,头皮紧紧的疼了起来,怕吵到秦英他们。 连忙从床上起身,拖着疼痛的身子一拐拐的起来走到杂间门口。 “你们又想干嘛?”一见到这娘两余小翠心里就十分不舒服,粗糙的肤色白得慎人。 大牛一见她,鼻孔都扬到了天上,上前就想去拉她。 颜落瘦小的身子死死的档在大牛面前,冷眼瞥了这母子两一眼。 “果然是皮糙肉厚,就是被打,恢复得也比平常人快,哪像小翠,这身伤得,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起来” 大牛一看颜落挡住,竟也扯出条条理由:“颜落,我警告你,这是我张家的事,你少在这里多事” 说着,又对余小翠吼着:“不要脸的贱妇,有家不归,天天赖在一个单身汉家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你自个去听听,村里人以讹传讹的都在说什么去了,我脸面都被你这贱妇丢尽了” 张妈横着眼,怒对余小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带上二豆给我回张家” 颜落这会真恨不得自己是个会武功的。.. 如此极品的母子还活在世上干嘛,能一巴掌拍死他们她绝不手软。 “回张家?回去干嘛?” “这次,是打算接小翠回去,好生养着?还是打算把小翠母子都卖了?” 颜落声声冷讽。 大牛的话,却让余小翠满心不是滋味,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她心里,其实一直很害怕外人的流言蜚语。 要不是没得选,她也是不好意思住在这里的。 在颜落耳边小声道:“小妹,我在这也麻烦几日了,不如、今天就先回去吧” 颜落深呼吸,余小翠的心思她懂,可一个人,往往就是自己先懦弱,才给人可欺之机。 搭紧余小翠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大牛吼吼的喝着:“你个记恩负义的小贱人,我就是要把她母子卖了又与你何干,竟敢坏我好事,你当真以为,有了秦家当依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么…” “我告诉你,今儿个,我们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村上的一些长老们,他们可都是在外面院子等着呢” “我还不信,当着众人的面,你还敢把我怎么着” 颜落挑了挑眉角,难怪这娘两在她手上屡次吃亏还敢上门来闹,原来是有备无患啊。 这个时代,女子忠节堪比性命重。 余小翠这么住秦英家里,确实不是个事,也难怪那些闲着无事的长老会来横插这一脚了。 就此,颜落所性也懒得同大牛在后院讲理。 一行人移至前院,看着几位年长者,大多是生面庞,就是张家的几出闹剧上,也不曾见过的。 想来,是些自命甚高之人,不屑参插繁琐尘事。 他们今日会出马,定也是涉及到女子贞洁,被张妈和大牛请来的吧。 有几位长者在身边,大牛底气也足了,指着颜落对几位长者道。 “几位公爷,你们瞧,这就我娘当年抱养回来那忘恩负义的养女,把我张家闹个鸡犬不宁就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7:就是没教养 “而今,还拐带着我媳妇和儿子一道住在这单身汉家中,你们说,这成何体统嘛” 其中一位身着墨色粗衫的老者连连点头应是,另几位也跟着一并附和。.. 上上下下将颜落打量了一翻。 瘦小的身骨,立得笔挺,清灵的一双大眼,透着精锐,对上他们几位年长的长辈,不唤尊称,不行礼,反倒有一股常人身上没有的傲气。 容貌虽生得丑,这气质一衬托,倒让人小瞧不起来。 “你就是落丫头?” “倒是有些本事,小小年纪,成就不浅” 那位长者赞了两句,随后又转入正题。 “只是这大牛说的也是,到底大牛媳妇是张家人,而且是有夫之妇,住在秦家总不是个事,你看是不是今日让张大娘与大牛将人接回去?” 闻言,颜落对这位长者倒是稍加赞赏。 总算不像是那些看热闹的婆妇,做事只凭一张嘴,至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尊重之意。 颜落轻然的目光对上几位长者,唇角微勾,淡然自若。 “几位长者可知道前两日发生的事?” 长者点点头:“大牛略与我说过,张大娘心疼女儿,急于筹银子救女儿而想将孙子卖了,倒也可以理解” “虽然这么做的确过份,好在,他们现在也已悔悟,并表示不会再犯” “人皆有过之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母子两能改?呵,那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颜落将站在身后的余小翠推到众人面前:“几位瞧瞧,小翠好好一姑娘,被这娘两伤成这样,你们觉得,她回到张家还能生活得下去吗?” “你们确定,以这娘两的德行,回到张家,不是继续被欺凌,被虐打…” “有前车之鉴,为了银子,他们连孙子都能卖,你们就确定他两日后不会再为了钱,更甚至连小翠都卖了” 老者被颜落几句话说得塞语。 另一位褐衣老者有些不耐烦:“小丫头,不管他们家怎么样,这些事也轮不到你来管,还是将小翠交给大牛,让他带回张家才是正道” 对不客气的言论,颜落脸色也冷下几分:“我且问你,要是小翠在张家出了点什么事,你来负责么” 沉重的言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老者一听,瞬间觉得自个被一个小丫头下了脸子。 一拍桌子叫嚣起来:“放肆,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竟然还敢教训起我来,当真是…当真是没教养” 脸都气绿了他。 颜落也不怒,这人,不就好比当初的张妈么,被人阿谀奉承顺风顺水惯了,受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 讽刺的勾了勾唇:“你说得不错,我自幼父母没有身边,是张妈将我养大,张妈这德行,自然也教养不出多好的孩子” “瞧瞧大牛与荷花就知道了,一个游手好闲,一个挥霍无度失贞在先,所以,我没教养也是正常的不是么…” “你…”这位老者气得嘴都在抖。 另外两位一直保持沉默,张家那些个烂事,他们是知道的。 会答应大牛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村子的百年清誉,张家的事,熟是熟非于他们来说不重要。 只要余小翠不继续住秦家,惹不出那些个闲话就没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8:趁火打劫 “小翠,我是不会让张妈和大牛带走的”颜落撂下话。 起初那位老者微微拧起眉头:“落丫头,常言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余小翠与大牛是夫妻,他们才是一家人,还育在一子,你就是心疼小翠,但也不能让她常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家里呀” 余小翠满脸焦急,又恼又羞。 她不想回张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老者说得有道理。 颜落呼了口气:“想接走小翠也行” “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日张妈和大牛要想从秦家接走小翠,必须给出三十两医药费加营养费,否则这事免谈” 大牛和张妈一听,脸色立即大变:“什么三十两?我们何时需要给你这么多银两,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几位老者也觉得颜落这么做有些过份了。 “落丫头,这三十两从何而来…” 颜落清了清嗓子,掰着手指头细细算了起来。 “前几日,小翠被张妈母子所伤,浑身浮肿,他娘两没出半个子,这事,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给小翠请大夫,光药费就高达七八两” “还有,小翠伤着这几日,无法为我做工,更无法照看孩子,是我耽误了工期在照看孩子” “你们也知道,我手头上订单紧得很,少了小翠这个劳动力,原本一天成出一台成品的,我近两三日可是连毛坯都没做出来一个” “我这新型雕花式洗衣神器一台可售十两银子,先不管事发那日吧,单凭我照看小翠这两日,前前后后损失就已足足超过三十两” “而这一切,都因小翠而起” “原本,我是想,等小翠伤好了,让她长期做工将损失追补回来” “可现在大牛却要带她走,那我的损失,自然也只能由大牛来赔偿” 瘦小的身子骨,扯淡起来一套套的,明明是天价。.. 听人一行人耳朵里竟觉得好有道理,换作他们,怕也是会心疼这大笔损失的。 大牛听着,却只觉得颜落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 “你、小贱人,少在这里给我满嘴胡扯,你没赶上工期与我何干凭什么让我赔偿?” 张妈也尖酸的附和着:“就是,大不了,日后再让她每日来秦家做工就是了” 颜落冷了她一眼:“呵…小翠回了张家还能来做工?光管着你张家那些个家务和地里的事,都可以把她剥削尽了吧,她哪里还有时间来张家做工” “条件我放在这里了,能做到你就把人带走,做不到,就给我滚出秦家” 说着,在那高立的香案上拿起一张纸,瘦小的身子,档住众人的视线,磨蹭了几秒,随后才转身对上众人。 “这是我与小翠签的长工契约,工期为五年,这五年里,吃住都在秦家,没我的允许,不得善自离开” “因为小翠不会写字,只得用手印代替” “小翠必须为我免费做工五年,才足够偿还欠我的三十两” 话落,将契约书摊开放置在手心,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那是雇主与工人签下的契约。 空白那行,有颜落署名,另一边还有一个浅浅的手指印,颜落将它捏在手里,给一行老者看着。 又道:“今日,这娘两既然要带走她,必须得先把我损失给赔偿了,原本按协议,这期间小翠要是私自离开,是要双倍赔偿的,看在张妈与大牛的面上,我便不要求双倍了” ------题外话------ 推荐友文《名门暖婚:枭爷蚀骨痛爱》——芸浅 霸道男主vs强悍女主,擦出如似火星撞地球般的火花! : 一回眸遇见。 “消失三年,你为何如今再出现!” “因为……我爱你。” 他一把搂她入怀,一睁眼,她后面多了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孩。 “叔叔,”一声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搂着我妈咪?” …… : “我来了,来带你走了。”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 : “她,就是我昊辰唯一的女人。” “你们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 正在1pk,希望多多支持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9:莫脏了我家椅子 “只需给我三十两,我便让小翠回去” 一番话说下来,虽不近人情,却也挺有道理。 一个带孩子的妇女,想要赚三十两,确实难上加难。 颜落亏空在先,与余小翠签下这个契约,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原先是不知道这档子事。 有了这个理由,既然颜落现在是余小翠的雇主,而颜落又是秦英的义女,这样一来,余小翠以工人的身份住在秦家,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个个都觉得有些下面子,开始埋怨起大牛,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他们找来,真是不知所谓。 张妈是死也没想到啊,明明起先理在她们这边的。 怎么瞅眼功夫就转了向。 眼瞅着几位老者挥着袖子就要离开,张妈连连吆喝着:“大爷,别、别走啊” 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人相继离开,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张妈大声叹气,气的一屁股坐下,想坐在椅子上。 颜落冷了眼,一脚踢开她想落坐的凳子:“滚出去,莫要脏了我家椅子” ‘啊哟喂…’伴着张妈的痛呼声,肥糙的肉垫毫无防备的摔滚在地,紧粘在地的灰尘都抖起几层。 大牛急得瞪眼:“小贱人,竟敢三番五次欺负我母子二人,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意图抄起门角的扫帚,颜落冷眼一横。 “给我住手,但凡是秦家的东西,哪怕是一个扫帚,你们都没资格碰” 话落,毫不客气的拖起张妈,推上大牛,将他母子二人都丢出门外。 真是气死她了,要不是那纸长工契约,今日余小翠一定会被这母子二人带走。 从始至终,余小翠都处在懵圈恐惧状态,直到张妈母子被扫地出门。 她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稳定下来。 “小妹,谢谢你…”余小翠红着眼,打心底里感激颜落。 颜落长呼口气,她是真被这对极品母子给气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有完没完。 “这下,相信近几年这母子二人一时半会也作不起来了”颜落感叹道。 余小翠仍然很懵,看了看被甩在桌上的那纸文书:“小妹,那纸契约,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颜落才觉得万幸:“这本是我拟来约制刘林的,打算观察他一阵子再给他签字画押” “没想,倒先赶上张妈母子上门来闹,适才情况对你不利,情急之下,只得先拿来应付了” 说着,她反转手心,粉肉色手心早已漆黑一片,几秒钟足够她轻压下手印,稍拖上两句话,足够墨迹干涸。 万幸那纸契约上,自称的地方是本人,签名处,是她按照现代合同方式,空开给刘林签字的。 所以上边并没有署名,否则适才也糊弄不过去。 想到近几年都不用面对大牛,余小翠激动不已,眨红的双眼,黯然的眸光也增了几分亮色。 “小妹,待我身子恢复,我定竭尽力为你做工,以报你相救之恩” 颜落拍拍她手背:“小翠,你我是家人,那纸契约不作数,不要放在心上” 余小翠点点头,感谢二字稳在心口,内心有了一把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便好。 ------题外话------ 欢迎亲们留言,可能最近更新会比较慢,后期会尽量紧挂万更的。 140:狗皮膏药 没了闹心人来闹,这日子过得舒适多了。 一连赶工半个月,余小翠的伤已大好,除了身上有些淤青未消,不影响行动,早两日便帮忙做事了。 原本秦英是打算将景逸尘送到镇里交给官府的。 耐何那呆萌又俊逸的妖孽死活不肯,非说自己达到颜落要求,不能赶他走。 粘着颜落像是一块大大的狗皮膏药,死活不肯离开。 因他加入秦家做工队伍,会武功的他,身体元气恢复后,竟还挺听她的话,让他帮忙做事就做事。 有武力加入,劈开重木这件大事变得轻松多了。 而且切口还很整齐,省了他们很大一道工序。 闲暇下来,还能让他帮忙浇浇水,除除杂草,还可以让他把那翻过的死地多松两遍土。 顺道买了些不同种子,挑选靠近秦家附近的那片死地,圈上一块土,每日浇水,隔几日就施些肥,看能否长出芽苗。 不过他加入后,于颜落来说,每日最烦的就是,这人不吃刘林做的饭。 一定要她来做,而且饭量大得惊人,害她每顿得多炒两个菜。 不过,看在他劳动力是常人两三倍的份上,这些都是小事拉。 二豆已经近四个月大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皮肤不白嫩,偶尔做出令人意外又惊喜的小表情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 颜落算着手上的订单,殷老板的单前三天已加工完毕,期间还挤出了两台普通款。 是镇上的人订的,前前后后的陆续而来,她手上普通款订单也从没断过。 离秦家三十米外的那块地皮,也在两天前开始动工了。 没有再接雕花款订单,洗衣机这边的事几乎也不用她管。 颜落这两天就负责做饭,包括那边工人们的点心,茶水。 院子两侧种的菜已经长得相当茂盛,绿油油的一片,抽着闲暇时间,颜落将那些小苗一颗颗移种到土壤里。 考虑到她是女孩子,秦英还很细心的,将施肥这事给揽了去。 秦家一行五口人,外加做工五六人,每日饭桌上热热闹闹的。 人多了,这开支也一天比一天大,虽然手上赚了钱,但花出去的也流水般。 每天光是这笔帐,都算得她头疼。 “再过两三日,那殷老板该来取成品了,收到尾款,银子就来了,不必心疼,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秦英看颜落拿着自制的小笔头,在糙纸上写算着,很是头痛的样子,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又在心疼钱了。 那纸上一行行的公式乘除算法,秦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让他意外的是,这算法比算盘可简单多了,而且还精准。 颜落坐在桌前,无力的托着下巴,清灵的大双眼眨巴的忽闪着。 “哎,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花起来像流水一样,能不心疼嘛” “不过,总算,快要有房子住了,也算了确了我人生一件大事”想到这,她心情就不觉大好起来。 秦英笑着点头,抄起弓打算去林里猎点浑食回来当明天的下饭菜,也好省了抠门丫头这笔菜钱。 秦英这头前脚刚走,院前小径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起码有有十几个。 引起了不少村民围观。 颜落透过窗户,远远的看到这一队人马,也是一头雾水,不像是殷老板的作风,连忙放下纸笔走到篱笆院边。 ------题外话------ 本章过渡,下章精彩继续! 141:将军府二小姐 这周边就秦家一户人家。 那一群人,穿着齐一色的青衣,布料优质,梳妆整齐,有小厮打扮,有婢女模样,还有年长两位男女,看上去像是管事之人。 这样的人,总不会是去死亡森林的。 那只能是来秦家了,可是生意来了? 颜落有些高兴,又有点狐疑,谁家做生意会整这么大场面。 正纳闷之迹,那队人马停下。 马车里,钻出一位婆妇,身高体瘦,约莫五六十的样子,青色锦衣倒是与车队旁小厮们身着的布料一样,银灰色发丝梳着精致的发鬓伏于脑后,款步下走下马车,一步一行都透着大家风度。 婆妇越过她,径直入内,直奔正厅。 颜落有一瞬间懵圈,追了上去,故意卖着好:“这位夫人可是来买洗衣神器的?” 没等她招呼,那婆妇自己落坐在主位上,上下打量了颜落一眼,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这张脸上。 似是在确认什么,须臾才道:“什么捞子洗衣神器,老奴是来接你回将军府的” 接她? 颜落懵了,本就大的双眼瞪得越发圆鼓。 “什么?接我?回将军府?”颜落脑子有些乱,短短一月时间,冒出来两拔家里人了。 看这婆子的模样,又不像在撒谎,但她总觉得这事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干系。 只是,这婆子好像也没必要骗她啊,将军府什么门弟,于她这种乡下人的身份来说,那可是传说中的才有的事啊。 婆妇看她惊讶的样子,见怪不怪,那双居高临上的老眼里,透着一股富贵藐人的清高。 解释道:“没错,你就是镇远将军府二小姐,因天生缺陷,夫人怕污了将军的眼,这才命人将你送到乡下寄养” “多年来夫人内心一直很惦记小姐,又怕惹怒了将军,才一直没接你回府” “而今,小姐已到适婚之年,你尚在夫人腹中时,便与平安候府三公子订过婚约,前阵子平安候府在府上提起过这桩婚事” “有此一由,将军才没再反对夫人将你接回府” 简单一解释,颜落听到是听懂了。 而且,比起那刘桂的解释,眼前的明显更让人信服。 若这些人真是来自将军府,而且军府又财大气粗的,应该不会惦记她这几两银子。 只是,听这婆妇的意思,且不管她是不是出自将军府,就是回去了,也不会有多好的日子过才是吧。 爹不疼,娘…估计也没多爱。 不然,这些年就是不接回府,惦记她这个女儿的话,也该派人前来打探关心一下,知道女儿过得不好,总要接济一下吧。 而今要接她回去,还是因为与平安候府的婚约被提起。 擦…眨眼之迹,她不仅变成了将军府二小姐,多了那么一大家子人,还从爪蛙国冒出个未婚夫? 她才十六不到,指望她乖乖回去受人白眼并嫁人。 那还不如在这山里奋斗着,至少日子悠闲还不用受气。 心里诽腹着,双眼却是放着亮光,一副受宠弱惊的模样。 “在将军府当小姐,有月钱吗?”说实话,这个问题,她也是想知道的。 ------题外话------ 推文:权爷谋妻:重生能女王/君子凌 前世子弹穿膛过她以为醒来是重生,其实不是; 重生为顾家丑女她以为能远离顾白,原来不能; 今生,她拥有一双灵慧之眼,能读懂所有人心,却偏偏读不懂那一人。 醒来被人爬了床他睡了即将与人订婚的小侄女,被丑到了; 三番两次抢了婚他绑了胆敢私自嫁人的未婚妻,被撩倒了; 后来,权门顾爷重口,不仅挑战伦常娶了侄女,这侄女还是个丑八怪。 京云城都知道,顾小姐丑得惨绝人寰、悍得天下无双、蠢得独一无二;唯独无人知晓,她是怎么把自家小叔叔骗到手的? 于是,纷纷询问之—— 顾梅钦: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众人又问:何为其一,何为其二? 她勾唇撩发:只知我丑,不知他瞎。 142:你只是个婆子? 瞧她这见钱眼开的样子,婆妇眼底的鄙夷可就非常明显了。 暗道果然是乡里长大的,见识浅短,眼里竟只有钱。 居高临上的,一副给了颜落天大恩典的样子:“府上嫡出小姐每月除去吃穿用度有十两” “至于二小姐你庶出身份,自当减半,五两”婆子伸了五个手指。 心想,这五两银子,在这乡里都够普通人家娶上一个媳妇了。 这二小姐听到五两,一定会兴奋得尖叫吧。 哪想,颜落反应平平,骨碌着双眼,撅着嘴,一副嫌少的模样子。 “嗨,我当回将军府当二小姐会有多富贵呢,一个月也才五两啊…” 婆妇一听,再瞧颜落这丑模丑样,傻兮兮的,莫不是连钱都不认识,苍老的双眼又是一翻审视。 她盯着颜落,颜落也直勾勾的盯着她。 要说婆妇的目光是审视,那颜落看婆妇的目光,可就像游客在看马戏团的猴子,两人对视的画面,好不诡异。 “你看什么?”婆妇颜落玩味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高兴了。 颜落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笑得开怀:“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她这一回应,婆妇脸色可难看了,这丑丫头,竟然敢把自己当傻子打量。 清了清嗓子,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扬言道:“二小姐,五两银子可是一大笔钱,也就小姐们才有的待遇,像我们这些下人,就是府上级别最高的一等婆子和婢女,一个月顶多也不会超过一两” 颜落仍不以为意:“五两银子,我随手做台洗衣神器钱就来了,哪里需要一个月呀” 婆妇一听,只觉得这丑模丑样的二小姐口气可真大,没等她开口,颜落又道。 “不过,你适才说,你只是个婆子?” 颜落口吻里有一丝意外。 于此,婆妇只得点点头,估计是在将军府作威作福惯了,这股子居高临上的威风劲,就是灭不下来。 昂首道:“老奴是夫人的乳娘李兰,你可以唤我李嬷嬷” 将军府夫人乳娘,地位应该比一般下人更高咯。 难怪外头那么多下人都乖乖的听从于她。 看李兰这高傲的姿态就知道,想来,就是府上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为了讨好夫人,怕还得通过这李兰。 颜落心里清楚得很,她既然不打算回去,自然不会去讨好她。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清灵的大双眼放着精光:“如此说来,我是主子,你是下人…” “那你怎么可以坐在主位上,而让我站着呢”颜落板着头,好你被下人骑上头上,摆出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李兰脸色一僵,没想这丑小姐如此不知趣,她都将身份撂得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敢直白的刁难她。 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颜落跟前,满心气郁。 “既然二小姐都明白了,那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吧” 颜落一屁股坐到主位上,翘着个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喜滋滋的,臭美得不行。 “啊呀,真没想到,我竟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太让人意外了,太让人惊喜了” “虽说,这月钱不怎么多” ------题外话------ 推荐《暴宠小妻:君少请节制》黑的夜/文 他用强权娶了她,目的是为了折磨她、羞辱她外加侵占她…… 她被迫嫁给了他,目的是为了讨好他、配合他外加拯救她…… 结婚半年…… 某女星半个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用尽浑身解数勾引…… “看懂了吗?我要的是这样的效果!”某男言传身教,身体力行的告诉她想要讨好他的方法! 结婚一年…… 她前男友纠缠不放,他寝食难安,终于想到了一个拴住她的方法…… “君焰,你到底想怎么样?”虽然他身体好,但也不能没日没夜的耕耘啊! “听说这几天是你的排卵期……”男人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理由! 于是,一个月后,她有了! 都说他是言市最酷最冷最多金的男人,被万千女人追捧,活的像个国王! 可是,那个对老婆鞍前马后,狗腿的让人想狂揍的男人,到底是谁? 143:到底谁才是主子 “啧啧,到底显赫的身份摆在那呢,将军府的二小姐呢,这要是说出去,多风光啊” “而且,从今往后,我不用再做人下人,可以做人上人了…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颜落高兴的喃喃自语,丝毫都没在意李兰那黑沉的脸。 想着,她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李兰道。 “李嬷嬷,我既然是将军府上的小姐,那外面那些人马,是否也是将军府的下人?”她高兴的,指着窗外候在那里的大队人马。 李兰满肚子不高兴,仍是点头:“不错…” “那我是否可以使唤他们?”她又问。 “当然”李兰再次点头,不明白这丑小姐问这些有何意义。 下一秒,只见颜落一半红一半白的脸蛋,乐得双眼都挤成了一堆,高兴得在大厅里狂跳起来。 欢呼:“太好了…” 随后,又略微小心翼翼的对上李兰:“那我是否可以命令他们,让他们帮我耕地?” 李兰一听,僵硬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一样。 狐疑着一张脸,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颜落像是看不到李兰的不高兴。 雀跃的蹦跳到院子里,把秦家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找来锄头,锄耙之类等等一系列农用工具。 一股脑撂到那行人面前。 招呼着他们:“来来来,都过来…” 瞧这小姐生得丑陋,又疯疯癫癫的模样,一行下人哪里会买帐。 个个目光转向李兰,寻求她的意见。 见李兰黑着张脸,他们自然也不敢应是。 颜落却仍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被冷落了一样,强行把这些工具都塞到小厮婢女们手里。 “赶紧的,趁天色早,一会天色落幕了,就看不清土地了” “都行动起来” 她着那一脸僵硬的小厮,指着三十米外正建造木房周边的土地:“你,去外边帮我把松过的地再翻一翻” “你,帮我从一侧拔些幼苗,移种到那边去” “你们几个,去后院打水,上那边浇土去” “还有你们,去贸茅厕挑些肥水,待幼苗种下,施肥” “剩余的人,去造房工地那里帮忙,他们要你们干什么,你们照着干就是了” 她一翻安排,前后顺续安排得井条有序。 这一行小厮和婢女可为难坏了,拿着沾满黄土的农用工具在手里,满脸尴尬。 求救的目光对上李兰:“嬷嬷,你看我们…这、”如何是好。 他们话还没说完。 颜落就不高兴了,紧拧起眉头,怼上众人。 “我说你们这些个下人是怎么回事?到底我是你们主子,还是李嬷嬷才是你们主子…” “我的命令不听,反而去寻求李嬷嬷意见,是欺负我没在将军府长大,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清细的嗓音铿锵脆亮,字字句句透入他们耳迹。 纤瘦的小身板,没肉的小圆脸,顶着高高的包子头,虽然生得丑,发起怒来没由的让人心底一惊。 都暗叹,果然骨子里流着将军的血,气势就是不一样。 她这一怒,小厮和婢女们都被唬个不轻。 连声回应:“不敢,我们这就去” 虽然不乐意干,人群中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去了,其它的就接连而去。 颜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上李兰那隐忍着怒意的双目。 144:嬷嬷你发烧了? 瞧李兰脸色绯红,明显被气得不轻。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凑近李兰几步,还伸手探了探李兰额头。 “啊呀,嬷嬷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惋惜的摇头,一副很体贴李兰的样子:“不得了,嬷嬷你果然是发烧了” “既然如此,你就在正厅里歇息吧,施肥这点小事,就不让你做了” 颜落扬了扬手中拿着的粪勺,言下之意,要不是看在你发烧的份上,定让你去舀粪,施肥。 李兰气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强忍装镇定。 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乡野小姐,气得整个人都懵了,这丑小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按理说,自幼被放置在乡野,到如今十几年光景过去,这么长时间,定然是过得非常清苦。 她代表夫人前来接这位小姐,这小姐应该抱着她大腿好生巴结才是。 所以她以一副人上人的剧高姿态出场,就是为了给这乡间小姐一个下马威。 没想得到的料想的效果,被气个半死不说,一行人竟然还被这丑小姐玩弄在鼓掌之间。 颜落进了屋,李兰定定的站在院子里,就差没吐出一口黑血。 余小翠和刘林先前听到李兰与颜落的对话,知道是将军府来的人,吓得躲在正厅后门不敢不现。 待她们出了院子,才转至正厅,透过窗户看着外边发生的一切。 两人惊得瞪大了双眼,见颜落进门,连忙拉住她:“小妹…你、真的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刘林同样好奇的目光看向颜落。 颜落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喝得太急,还从嘴边漏了几滴出来。 用袖子随意拭了拭唇角。 无语的甩了他二人一眼:“鬼知道是不是真的,这里又没有dna,她说是就是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嘛”余小翠差点被她的话闪到舌头。 “小妹,别告诉我你先前那么高兴得回这个身份,只是为了让那些小厮和婢女帮你耕地?” 颜落笑了,嘴角弧度上扬。 “什么狗屁身份,那李嬷嬷高傲的姿态你也看到了,她一个奴才尚且如此傲慢无礼” “你以为我高高兴兴回到将军府,就能有好日子过么” “得了,不管这身份是真是假,我也没打算要” “至于这些个人,能先利用,就先利用着吧” 余小翠和刘林齐齐惊直了眼。 换作别人,知道自个是官家小姐,早已经高兴得飞起来了吧。 这主倒好,不愿意回去就算了,还冠冕堂皇的利用这层身份,让下人帮忙耕地。 真是个奇葩。 秦英提着猎物回到秦家的时候,院里院外热热闹闹的一片光景。 在颜落的解释下,才明白了个大概。 听到将军府找来这个消息时,心头一紧,不由拧起了眉头。 “丫头,将军府的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你当真就不心动?” 其实,当颜落说不愿意回去的时候,秦英内心是知足的。 同时又很矛盾,他希望颜落能幸福、快乐,回到将军府,先不管别的,至少生活条件,比将军府就优越上几个等级。 ------题外话------ 推荐好友水木木的《高能萌宠俏佳人》 简介: 阮淑瑶为了救一只小萌宠而不幸身亡于车祸当中,她以为这是她的解脱,可谁知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遭醒来,她发现自己变成了沈家小公主,且看她如何在娱乐圈混出属于她的耀眼星光。 云瑞寒是天之骄子,生在政治世家,家里排行最小的,就是一个被从小宠到大的小魔王。在遇到她时,一眼便是一生……从此宠她入骨。 一天,沈语嫣靠在云瑞寒的怀里问他:“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云瑞寒宠溺的望着她,“一眼万年……” 小白冲这两人翻了个大白眼,表示拒绝吃这碗狗粮。 (男主腹黑,专一。女主三观正,无圣母心。双c,一对一甜宠文,无误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45:别肖想我义父 身份就更不用说了,将军府的小姐,便是庶出,嫁的也是高门大户。..那时,在府里学学针织女红就好,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里里外外的凭一己之力操劳。他虽有些财富,但无论哪方面,如今都无法跟将军府比拟,而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载满他伤心事的地方。打认了颜落当义女以来,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好在,颜落此刻是不愿意回去的。但谁又能保证,颜落的想法不会变呢。秦英内心极为矛盾,既希望颜落余生可以不必操劳,衣食无忧,又希望她能留在这乡间,粗菜淡饭一辈子。 颜落眸光闪烁:“对那层身份,我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虽是将军府小姐,却是个庶出,那李嬷嬷也说了,我是被亲爹不待见才送养在乡下的” “我娘,会屈服于我爹,要么我娘是个软柿子,要么说明她也是打心眼里厌弃我这个长相丑陋的女儿,才会狠心将我送养” “上有不待见我的爹妈嫡姐,下有欺主恶奴,就是有了那层身份,也未必就会过得好” 前世她不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加官二代么,而且还是爸妈眼中的心头肉。.. 那时候她尚且觉得家族亲情淡薄,利益至上。 而今这种处境,自然也没多稀罕。 “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自己双手赚来的,比什么都强”颜落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见解。秦英笑着,融融暖意尽收心底:“你分析得极对” 拍了拍她手背,又道:“不管最后你做什么选择,我总是支持你的” 话落,秦英转身穿过后门,去后院了。 颜落看着秦英的背影,她适才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失意,又有一丝窃喜。 义父,是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待吧,所以将军府的人找上门来。 他才会患得患失。 柔软的笑意滑过唇角,在她看来,一百个个无情的亲爹也敌不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父,无论她做什么,都无理由支持她。 此处虽是乡间又如何,除了缺了点权势,缺了点银子。 这里有一切她所在意的人,就是日子过得辛苦了点,她也甘之如饴。 李兰从三十米外的地里回来,一边走,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土,满脸嫌弃的样子。 好似这些灰尘有毒一样。 进正厅恰巧与从后院进来的秦英撞个正着。 对视那一刹那,秦英表现非常淡定,漠视如空气。 李兰却盯着秦英那张脸,胡子拉渣的,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颜落手里挑捡着蔬菜,先打破沉静。 “李嬷嬷,你一大把年纪了,可别像别的寡妇一样,肖想我义父哈” 她话一落。 秦英差点没被喉咙里的口水呛到,满脸尴尬的。 轻慎了声:“丫头,不许胡说” 颜落挑着杏眉,笑得开怀:“我可没胡说” “义父,你莫不是忘了我那冒牌货娘亲,她可不就是肖想你才利用我的么…” 秦英脸色越发尴尬,从香案柜子里找了些东西,便转身离开。 ------题外话------ 《太师在怀:帝王宠妃万万岁》 by:肆祁 1v1,男女主身心干净,放心入坑,甜到发腻! /孤要让天下对你高呼万岁/ 剧场ing —— 沈犹珩黑脸。 “我要上家法!” “家法是孤。” 榻上的男人闲闲笑着。 “原来爱妃还嫌昨夜不够是吗?” —— “王,您喜欢王后吗?” “孤不喜欢,孤爱她。” “王,您想把天下都给王后吗?” “孤不想,孤要让天下臣服于她。” “王,您是想把王后封为九千岁吗?” “孤不是,孤要让这世间所有人对她皆高呼万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46:不屑 李兰杵在那里,被颜落一句话呛得。 在将军府受人阿谀奉承惯了,除了夫人偶尔会慎她几句,一般人根本不敢对她不敬。 今日可真是足足被气饱了,大清早从镇里出发赶到山里,就是为了早些时辰接回这小姐,想早日回到京都,无需每日吃不惯,眠不饱。 哪想一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受了这一肚子闷气。 “二小姐,没人教过你,这种话不能乱说么?”李兰隐忍着恼怒。 颜落板着双无辜的大双眼:“李嬷嬷,你适才看我义父的眼神,是真的很像那些肖想我义父的寡妇”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被我娘放养在乡下,说话做事什么的,哪里有人教我,能活到如今尚且不错了” 气死人不偿命,说的就是颜落没错了。 李兰就是故作高贵,保持再好的仪态,此刻都被气崩了。 “待二小姐回到府上,定要好好学习仪态,省得嫁到平安候府之后被人取笑” 这话,听着像是为了她好,实则是鄙夷。 颜落哪里会听不出来,自黑道:“嬷嬷多虑了,就我这张脸,怕是平安候府那三公子还不愿意娶,没准等我回府,他就来把婚给退了” 李兰心中那口怒气总算消了两分,暗道这丑丫头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提高了嗓音告诉颜落:“平安候府三公子,在十几年前是三公子,如今,已经一跃成为平安候府的世子爷了” “一般的门弟,想嫁入平安候府,可算是高攀” “要不是二小姐与他指腹为婚在先,这桩婚约,怕是还轮不到你身上” “好在,平安候是个极其讲信用之人,明知你天生、缺陷,仍愿意履行当年那纸婚约” “这不,算着你到了适婚年纪,在将军面前多次提起这事,将军这才同意夫人派我来接你回府了” 转着弯告诉颜落,她就是回了府,也是个不受待见的,连那桩婚约,也是在那三公子地位不稳时才定下的。 这才给她捡了个大便宜,你要是识相的识,最好对我客气点。 颜落说出的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知道我生得丑,连亲爹都嫌弃,平安候府还愿意将我娶回去” “莫不是那世子爷人品或者是身体有缺陷,高门小姐不愿意嫁,这才不得不接纳我?” 李兰一张脸都青了,暗恼颜落,真没看过脑子锈逗还这么没眼劲的。 “宋世子才华横溢,貌比潘安,人家可是京城第一公子,怎会身体有缺陷” 颜落懵懂的点点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只能说,他是一个聪明的傻子” 李兰真想两眼一黑,晕过去算了,跟这丑丫头说话分明是浪费口舌。 转移了话题:“二小姐,将军和夫人还在府里等你回去呢,你看咱是不是该启程了?” 颜落不给她半个正眼,拉着她到院边视角好的地方。 指着四周那宽广的土地:“你瞧见没有,这些地,可都是我的” “要回去,怎么也得让那些下人把这些地都翻遍,再给我种上菜我才能安心离开呀” ------题外话------ 在这里说一下,从明天开始就每天一更了,一章两千,再过几天就可以万更了!谢谢亲们的支持哈,么么哒! 147:摔死你 李兰捂着胸口,万幸自己在将军府呆惯了。.. 这要是乡下泼妇,早该破口大骂了才是。 “你有了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还要这些地作甚?” 颜落不屑道:“也就你们这些下等人才将这二小姐身份看得如此之重,五两银子的月奉,于你们来说是巨款,于我而言,根本不够塞牙缝好么” 好狂妄的口气,颜落这话,可算是啪啪脸了李兰的脸。 先前李兰拐着弯说她的时候有多鄙夷,她这会对李兰这个‘下等人’的身份就有多鄙夷,甚至连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也一并鄙视了。 忽视李兰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颜落又道。 “你要是没耐心等,可以先回去,反正你脑子烧着,也帮不了我什么忙” “等那些小厮婢女们把附近的菜地都翻好并种好菜,我到时候自然就回去了” 她说得轻巧,丝毫没注意一边李兰的脸都已经变成了酱色。 “二小姐…”李兰控制得及好的语气都开始变重了。 颜落回眸,对上李兰深沉的双眼,唇角扬起柔美的弧度。 “怎么?嬷嬷你不想回去?” 颜落表现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也罢,我也不是个小气人,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秦家等着吧,在我义父家吃饭的人多了去,要是因为你不做事就不给饭吃,也未免显得我太不近人情” “如此,便留下吧,大不了,一会你少吃些菜” 不待李兰说话,颜落摆了摆手,回到屋里继续挑拣中午要炒的菜去了。 李兰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暗恼,气急之下,一脚踢上篱笆栏栅边的蕙兰。 颜落透过窗,看到这一幕,顿时就不乐意了。 如疾风般冲了过去,一把拉开正蹂躏着满栏金黄色蕙兰的李兰,心里不舒服,手下力道也重了几分。 李兰身子本就不胖,被她这一拉一摔,直接滚倒在院子另一侧的篱笆上。 重重砸摔下去,篱笆都被砸破了。 李兰那高贵的姿态彻底崩了,卡在篱笆与外头田间小水沟的缝里,挣扎着呼喊救命。 颜落将那株被她踢断的蕙兰拾起,满眼心疼,怒气冲冲的走到李兰面前。 “李嬷嬷,我好言好语待你,不介意你生病不能做事,依旧留你在秦家吃闲饭,你转眼却伤我义父最心爱的蕙兰花是何用意?” 工地那头,有婢女听瞧见李嬷嬷摔倒呼救,一路小跑过来。 扶起摔得灰头土脸的李兰:“呀,这是怎么回事?嬷嬷你怎么摔倒了…” 李兰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指着一脸怒气的颜落。.. “你、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颜落也不是盖的,怒从心上来,当即把手里被她踢坏的蕙兰甩她脸上。 “李嬷嬷,你口口声声说,待我回了将军府要好生学礼仪,莫丢将军府的脸” “却不想,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么?一个下人,怒斥主子,对主子指手划脚,是谁教你的规矩?” 颜落瘦小的身板,言词激烈,明明生长在乡野间。 却无形中透着一股大家之风气,这股气势,让那搀扶李兰的婢女身形一抖。 隐约间,她竟觉得颜落身上有着属于将军身上的那股威严之息。 李兰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就差头顶没冒出一缕青烟。 “嬷嬷…” 见李兰指着颜落的手还没放下,一边的婢女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人家生得再丑,再不受宠,那也是正经主子,是她们这次出远门要接回将军府的对象。 李兰横了这名婢女一眼,终是没再说话。 颜落瞥了这名婢女一眼,不算美,但秀气。 小家子碧玉的模样,倒比这看着雍容高姿的李兰顺眼多了。 “得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去地里忙着吧”颜落吩咐她。 婢女看了颜落一眼,内心也暗自吃惊,真没想,这看着丑陋的小姐,气场竟如此强大,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没了婢女的搀扶,李兰身子瞬间一软。 重重的摔趴在地,那名婢女见状,想上前扶,颜落一个冷眼扫过去,婢女又怯怯的转身离开了。 李兰试图爬起来,脚踝在摔倒的时候崴伤了,无法动弹。 不甘的看了颜落一眼:“老奴好歹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小姐你这么对我,是否太过份了…” 颜落眉峰一挑,玩味的冷光浮现在眼角。 半蹲下身子,对上李兰那双不甘的双眼。 “过份?” “身为奴才,顶撞指责主子,我没罚你,你还觉得过份?是否要我赏你十大板你才满意?” “呵…夫人身边的老奴又如何?与我何干?吃你奶长大的是我娘,可不是我…” “身为下人,对我这个主子尚且不客气,还指望我对你客气?” “嬷嬷,你莫不是这辈子活得太久,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 颜落扫眼四周,那些小厮婢女还真的在那里忙和了起来。 秦英一行人在后院忙碌,颜落凑近的身子又往前挪了挪,靠近李兰几分。 “李嬷嬷,我劝你收起你那点高傲的小心思,别以为我自幼在山里长大,我就需要巴结你这个嬷嬷来稳固我日后在将军府的地位” “我也不妨给你一句实话,那将军府,我压根就没打算回去” “既然是将军和夫人让你接我回府的,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去怕也是不好交代” “所以,与其废尽心机来给我一个下马威,不如好好想想,这些日子,要怎么能把我这个祖宗给哄回去” 话落,颜落毫不留情的转身,留下匍匐在地的李嬷嬷,气得脸色铁青。 左右爬不起来,内心将颜落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她还不得不承认,接个人回府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她这一等嬷嬷脸面要往哪搁。 平安候府也是奇了怪,明知这小姐生得丑陋,还非她不娶的样子,一直催着将军把人接回府。 前阵子,大小姐主动请缨,与平安候世子一道出府接人。 半途却不知被什么事给打断了,不得不折了回来。 平安候府又崔得紧,无耐之下,只得派她出马。 原本以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并且她眼里压根儿就没将这丑陋的小姐放在眼里。 哪想自个儿一大把年纪,短短不过一上午,竟在这丑丫头身上栽了那么多跟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48:尘尘抢饭吃 颜落手脚也麻利,秦英将猎物皮毛处理好,刘林帮忙将各种菜都切好,她只需要烹饪就行。 道道色泽鲜润味美的菜肴摆上桌,在地里做工的一行人都亮了眼。 由于人多,今日午饭时间点也略晚了些,比平日里晚了一个多小时。 正厅餐桌一桌菜,另外小桌子还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子菜。 无论工人还是小厮婢女们,个个都食欲大开,一饱口福。 都夸颜落手艺不比镇里的大厨差。 对此,她倒是虚心接受。 前世她一般不下厨,一但下厨,那绝对是又在哪里偷师了,想自己下手试试。 而她似乎天生动手能力就比一般要要好。 他人口中的一看就会,一做就废,那是根本不曾发生在她身上过。 近日闲了些,负责做饭,她又把那些丢掉的手艺捡回来了,时不时的变着做些花样小吃,比如鸡米花,黄金肉球,闷酥脆骨之类的。 因为没有那么多调味料,虽然口味不如现代的,一行人吃着仍是大赞特赞。 李兰坐在大厅一角的椅子上。 不知是颜落的吩咐还是菜色太过于香甜,她手下那些个小厮婢女都一窝蜂似的,都顾着自己吃去了,也没人给她端个饭或者添个菜什么的。 好不容易,有个婢女自己吃完,想起李兰,连忙给她盛了碗饭,并夹了些菜。 李兰心里气啊,怒瞪着这名婢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嬷嬷?” 婢女被呵斥得,低下了头,很不好意思道。 “都怪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加上忙和了一上午,肚子饿极,一时间,给、给忘记了,还请嬷嬷息怒” 李兰瞥了眼碗里,那金黄色的肉球正散发着美阵阵香味。 这一路走来,口味不合,睡眠不好。 这香味早已诱发她肚子里的饿意。 但心里气着,仍不肯下手去接这饭,冷着脸在那,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这时,右侧客房门被打开。 一道麻色身影如风影般奔了出来,屋子里有多少人他没在意。 双眼盯着桌子上,道道盘子被舔个精光。 只剩些残羹剩渣。 俊逸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落落,怎么不喊本公子吃饭?” “现在菜都没有了让我吃啥?” 一圈转悠,简直把他给气个半死,最后,瞥到婢女手里还端着碗饭,里面还有菜。 一把抢了过来,没好气的横了李兰和这婢女一眼。 “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把本公子的饭菜都吃光了?” 颜落正收拾着盘子,瞧这人猴急的模样,哎,还真是… 明明是个富家公子哥,却搞得像牢狱里跑出来的一样。 李兰看着婢女里手被抢走的碗,还在震惊中。 诈一眼,看到景逸尘的正脸,瞬间惊鄂得嘴都能塞下个大鸡蛋了。 “小、小…”太过于激动,王爷那两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景逸尘端着饭碗,不满的看了李兰一眼,嫌恶露在眼角。 “小小小、小什么小,你个妪妇,竟敢直视本公子,是活腻歪了吗?” 闻言,李兰连忙低下了头,背脊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颜落连忙出声:“你的菜留在厨房里呢,瞧你这德行,呵…小样…” 她已经习惯了这人的作息模式,大至是从前生活太优越,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他每日都要睡到午饭时间点。 看在他仅仅一个下午,劳动力也是别人两三倍的份上,她也就随他去了。 一听颜落给他留了,景逸尘那乌云密布的脸色总算好了起来。 此刻眼瞅着手里的碗筷,就有些恶心了。 一把往地上一摔:“下等人捧过的东西,本公子不要” 李兰早就饿得肚子打鼓了,此刻,看到那金黄色的肉球滚落在地,喉咙不自觉滚动。 暗恼自己怎么没接过饭来吃。 还有这小王爷,他怎么会在这乡下,还跟这丑丫头呆在一块。 内心虽满腹疑云,但她却不敢开口,更不敢再直视景逸尘。 这主可是皇上和永安王眼里的宝贝疙瘩,打儿时一场伤之后,烧坏了脑子。 这让皇上和永安王更加心疼怜惜。 这小王爷虽然傻,在京城,那可是横着走的人物,一个不高兴了,就是当街杀人放火,皇上也会以他脑子不清醒为由而纵容。 所以,这样一个人,人们除了避着躲着,视如蛇蝎,也别无它法。 好在,小王爷脑子虽然有问题,待大小姐那个未婚妻,那可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这小王爷眼里除了大小姐,眼里就容不得任何人。 她只是个下人,可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丢了自己性命。 一下午滞留下来。 李兰心里的惊鄂可不只再是这一星半点了。 谁人溅脏他一抹衣角都会让他恼怒杀人的小王爷,这会不但不嫌脏,竟然跟那些小厮婢女一起,提着木桶,撸起袖管下地干活。 看到她歇在这,还一脸不耐烦的吼叫着:“落落,这人谁啊” “不干活坐在这里等饭吃么?本公子都没闲着,她竟然不做事?” “活腻歪了是么?” 景逸尘脸上沾着灰,仍掩盖不了他俊逸的模样和独有的仙气。 李兰听到矛头对准了她,吓得连滚带爬的,撑着棍子一拐一拐的去往地里。 颜落在桌子上对着帐,都惊呆了。 要说她气场也不弱吧,那会跟李兰把话说那么绝,那婆子都不带行动的。 景逸尘这一吼,那婆子竟然负着伤也去做事? 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呀,看不出来呀,尘尘小萌货你唬人的本事也是一套一套的”颜落上前,拍着他肩头打趣着。 这人生着张人神共愤的脸,哪怕粗衣遮体,也难掩这超凡谪仙的气质。 果然,人不能跟人比。 景逸尘闻言,眼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尘尘小萌货,已经是这阵子颜落对他的专属称号了,景逸尘也反对过,不过反对无效。 “落落,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瘪着嘴,似是很不高兴。 颜落素手趁机捏了捏他嫩滑的脸蛋:“管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再捏我脸我真的生气了”景逸尘拧起俊眉,不满的反坑。 颜落连忙抽回手:“这不是你魅力太大,让姐姐我忍不住伸出魔爪么” 149:自己的窝 对美好的事物,她向来没有免疫力,更何况是人呢。 要怪就怪这萌货长得太着人喜爱了,让她无法自控啊。 若不是知道他会武,估计她早就下手蹂躏了。 自己这副身子,在近些日子的调养下,虽然还是瘦,但比起初来时,明显已经圆润多了。 偶尔洗去脸上的胭脂,对着水镜瞧瞧,她发现这张脸圆润起来,竟半点不输她前世的面容。 脱俗的气息甚至还要多出几分仙气。 就是比起之前在镇里见的那位绯衣女子,也不输半分。 她忽然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有些好奇了,是何等风姿的父母,能生出美貌如此的女儿。 晚上,同样又是热热闹闹的两桌人。 饭菜可口这事就不用多说了。 让秦英头疼的是:“丫头,这么多人,该怎么住?” 颜落紧着眉头:“这个,我之前也就是见不得李兰那股子威风气,故意下她脸子而已” “还真没想把这些人留下来” 秦英瞧了瞧这偌大的后院:“既然留下来了,总要给人家安排住所” “这样吧,你我把后院收拾一下,再去弄些茅草充当席垫,先将就一晚,被褥什么的,一会我去村里问问,看谁家有旧的,去收几床回来” 颜落这会是真觉得,义气用事还真落不着好。 这么多人,还得临时去找被褥,好在换洗的衣物这些人都自己带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义父,总是害你给我收拾烂摊子”颜落饶着耳朵,觉得很不好意思。 秦英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还好,不算烂,算起来我们并没有吃亏” “这么多人下来,一个月的工期,或许十天就完工了,这样一来,不只是省了工钱,还有那么多人帮你锄地种菜,何乐而不为?” 看秦英转身的背影,颜落眼眶不自觉就红了一层。 这个男人啊,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人家的亲生父亲还要好,总是什么都惯着她,替她着想。 明明曾经那么清静的一个家,被她折腾得喧如闹市,他竟也不责怪,还反过来安慰她。 秦英刚到正厅,景逸尘纤细的身子抱着层层叠叠的被褥走了进来,修长的身形都被压塌到看不见脸了。 要不是门框架子够高,只怕他过不了这个门槛。 颜落瞪大了双眼,与秦英一起,连忙替他接过一些。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颜落问道。 景逸尘将手中剩下的搁置在椅子上,双手叉着腰,气喘嘘嘘的。 “先前我听那群人说,怕晚上睡觉没被褥,所以就去找了些来” “落落,我这么辛苦,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些什么?”景逸尘卖着好。 颜落看他养眼的俊容笑得灿烂,简直不能再好看。 这人时常给她一种错觉,有时候她觉得他脑子是没问题的。 但更多时候,跟他说话,你又会发现,那是在鸡同鸭讲,幼稚如孩童。 颜落扯开了唇角:“嗯,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明天额外赏你两黄金鸡腿” 景逸尘一听,可不高兴了,嫌少:“三个” “行,三个就三个”颜落爽声应下。 景逸尘瞬间就乐出了傻子笑:“说好的,不许骗我” 一连几日下来,这些婢女和小厮倒也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虽然每天种地很是累,但是一想到那一日三餐,他们可是个个干劲十足。 在将军府或许没这么累,但吃的那真叫一言难尽,以前的他们,哪里偿过如此独特的美味呀。 对这长相丑陋的二小姐颜落。 熟悉下来,他们也发现,颜落心地善良,只要人不犯她,她绝不犯人。 知道颜落在张家过的日子时,越发的让人同情起这位苦命的小姐了。 颜落还很关心下人,但凡婢女谁来了葵水,都可以休息,不用干活。 唯独李兰,那是一肚子怨气,但又不敢发泄。 那小王爷也不知怎的,生生就跟她扛上了一样,只要她讲话大声一点,或者偷会懒,都会用冷戾的目光扫过来。 她也偷偷的问过颜落,什么时候可以回将军府。 颜落给她回应是,什么时候把这一亩三分地锄好,播种好,就能回去了。 望着这大片空旷的土地,李兰真想一头晕在地里,不要活了。 八月初,木造房子雏形已出,只待加固基层,各头各角,再将卫生清理一下,几本上就完工了。 可以说,这绝对村子里造房史上建造最快的一座房子。 前前后后工期加起来才不到半个月。 秦英雇的工人结算好工钱,离开秦家的时候,都很是遗憾。 “秦猎户,往后你家要是还需要造房子,可别忘记找我们啊” “就是,不说这比一般人高的工钱,就说落丫头那可口的饭菜吧,都让我舍不得结束这工期了” “对对对,我们在这村里活了几十年,还从没吃过那么可口的饭菜和点心” “以后,再有需要帮忙的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几位工人你一言我一语,惦着手中的银钱个个乐得不行,想到颜落的饭菜,那可是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 秦英眉宇英昂,那严肃的脸上扬起道道弧度。 “我父女二人在村子生活,自是少不了麻烦诸位的时候,那时还望诸位别嫌麻烦” 颜落也附和:“义父说得对,邻里乡亲的,少不了要麻烦各位大叔的时候,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我厨房里炸了些黄金肉球,一会拎一些给各位大叔带回去,给你们家人也尝尝鲜” 几位工人一听,激动到不行:“真的?实在太感谢你了落丫头” “说来不怕你笑话,平日里见你做的好吃,我有时候会省一点带回去给娃儿吃,娃儿吃了寻不着根呢” “我、这、你能给我们带点回去给他饱饱口福,他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我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几位工人连着说了些感谢的话,颜落冲他们笑了笑。 让刘林把用干荷叶分装好的黄金肉球拿了出来,给他们一行八人每个塞了大大一包。 散发着浓烈香味的肉球,即使被包裹住,也难掩那诱人的浓香,让人闻着就不自觉流口水。 待一行工人离开,忙和了一整个上午的颜落才适时的休息了一下。 落坐在窗前,挑眼那三十米外的木屋。 “总算有个自己的窝了” 秦英听着,亦是露出欣慰的笑颜。 150:本公子手都打疼了 只是没高兴多久,看着手上的帐本,颜落又深深的拧起了眉头。 虽说工期缩短不少,但这阵子的开销也大得惊人。 更让她头痛的是,那位约好二十日后来取货的殷老板,如今已经逾期十来天了。 如果她不来取货,收不到尾款,以她手头上的银子算计起来。 除却那一百两购置地皮的钱以外,前前后后无数比细小的开销,她这会欠秦英的银子,前前后后的,又增加近四十两。 她这还没赚钱,就成了个大大的欠款户,也着实让她头疼。 “义父,你说那殷老板…她不会放我们鸽子吧”颜落很是担忧。 秦英眼眸闪了一下:“她既然是个商人,自然不会轻易食言,怕是有事情耽搁了” “哎,真是有事耽搁了才好,不然咱这雕花洗衣机…说实在的,一般人压根出不起十两银子的价,要是卖五两,我有些心疼我那没日没夜赶下来的工期呢” “希望她早些来把货取走”颜落嘀咕着。 秦英安慰道:“放心好了,会来的,她若敢不来,哪日见到她,定让她赔偿双倍损失” 秦想瞅着那些在地里锄地的婢女和小厮们。 “丫头,那些人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日子久了,见你们迟迟未归,将军府怕还会派人来寻” 颜落抿了抿唇角,脑皮泛着疼。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瘦小的身子还有如此惊人的身世呢。 要一开始就魂落将军府也算了。 好不容易,她在乡下驻扎了根基,有了房子,有了自己在乎的人。 她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又让她换到一个陌生的深宅大院,重新开始… 打死她也是不愿意的。 那片死地,他们每天都在打理,十来天过去,百分之八九十也差不多都播种完毕了。 只待来日看看能否长出幼芽,收成怎么样。 “趁着时间尚早,一会我便将他们都打发回去了吧”颜落是没打算回去的。 秦英轻轻挑眉:“怕是你不回去,他们也不会离开” “哎”颜落叹着长气:“义父,你说我怎么就会跟将军府有关系呢…说实话,比起来,以我目前的处境,我倒不如做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 高门事故多,即便她很受欢迎,她也不稀罕在那种官家呆着。 更别说这不受待见的地位,回了将军府,要面对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乡下人。 以她的能力,对付张妈和大牛那种人或许绰绰有余。 可那是京城,是将军府,那里会功夫的人不在少数吧。 而她一没钱二没势的,回去了怕是怎么被人秒掉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又道:“义父且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滚回去” 颜落机灵的眸子里闪现满满的恶趣味。 秦英眼皮抽了抽,为那一行人集体默哀。 午时刚过,颜落将所有人都召回院子里,大声吩咐着。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需要去打理土地了,赶紧的,整理整理队伍,回京吧” 小厮和婢女们听着,竟然有些不舍,和那些工人们一样。 舍不得每日的饭菜,这锄地虽然辛苦,但比起回府里看主子们的眼色,相较之下,在乡里可是自在多了。 李兰听着,自觉松了口气,总算是解放了。 “还请二小姐也一并收拾好东西跟我们出发吧” 颜落眉宇轻扬:“我几时说过我要回去?” 李兰眼皮突突的跳,这些日子的隐忍,一来这不是将军府,主子在上,没她说话的份,第二害怕景逸尘也是一方面。 再来,她不希望自己连接个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否则这事在府里传了开来,她还怎么立足。 脸色黑沉沉的:“二小姐可是说过,待这些地锄种好,便启程回府的” 颜落冷哼了声:“我指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哼…你回去转告我那爹娘” “当年,在我还是个婴孩时,最需要他们的时刻,他们可以弃我于不顾” “时至今日,我已不需要他们” “什么狗屁将军府二小姐,老娘不稀罕当” 纤瘦的身影立得笔挺,一身傲骨,口吻狂猖,目光隐忍又嚣张。 短短几句话,概述了她此刻的心境,看在婢女们眼里,都不觉为之一震,似乎对颜落的情绪能感同身受。 将军府虽富贵,到底无法弥补小姐这些年在乡间受的虐待。 扫眼那些小厮婢女,颜落对身后的刘林招了招手。 “这里每个钱袋两百文,算是对你们这些天尽心尽力为我做工的奖励,领了钱,一会就跟着李嬷嬷打道回府吧” 小厮和婢女们闻言,心里那是更高兴了。 要知道他们在府里,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两百文。 他们在这地里忙和不到半月,就得了两百文,除了住得稍差些,吃得可是堪比府上主子。 要他们来说,光吃着就很满足了,这会竟然还领了银钱,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纷纷谢恩:“谢二小姐赏赐” 最后一袋铜钱,颜落拿在手里惦了惦,看了李兰一眼。 “李嬷嬷在将军府可是拿一两银子月奉的人,相信你也看不上我这小二百文” “如此,我也就懒得赏赐了,省得到了最后,好处没落着,还落了个小气的名头” 说着,把沉甸甸的一袋铜板又丢回刘林手里。 李兰那个气啊,就差没从头顶冒出青烟。 咬牙接下话,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钱不钱的,老奴不在乎,老奴希望小姐能体谅一下我等仆属,要是小姐不回去,办事不力,将军可是会给板子吃的” 扫眼众人,一行人跟着李兰一起,扑通扑通的齐跪在颜落面前。 “二小姐,我们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易,对将军府有怨念奴才们都能理解” “只是,还请二小姐体谅体谅奴才们,留我们一条活路吧” 颜落看了众人一眼,唇角微勾。 对婢女们道:“你们先起来,将军府,我是不会回的” “接我回府这事,本就是李嬷嬷负责” “到时候将军问起我不愿意回府的原由,你们且说,是李嬷嬷待我不敬,惹怒我才导致我不愿意回府便是” “如此一来,这板子,自然落不到你们身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李嬷嬷是他们不敢得罪的人物,但若摆在板子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颜落说的,竟然好有道理。 李兰听着,脸都气得扭曲了:“二小姐,你为何前前后后总要跟我过不去?” 颜落俯下身子,微微一笑。 “什么叫跟你过不去?” “我知道李嬷嬷素来善良,十个人挨板子是挨,一个人挨板子也是挨,嬷嬷一个人挨板子能省了十个人的板子,何乐而不为?” “你们说是么?” 众婢女和小厮们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 看向嬷嬷的目光都带满哀求。 李兰气得从地上腾的站了起来,咬牙道:“二小姐…”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可见她此刻有多憋屈了。 颜落指着大门方向:“门在那,一会我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你们还在眼前,否则…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丢下这句话,颜落转身进了后院。 小厮婢女们低着头,怯怯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行人心思不一,特别是李兰,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来的路上,她姿态高扬,对这位打小被养在乡下的二小姐,那是从鼻子眼里散发着鄙夷。 怎么短短交锋,她却被打压得连渣都不剩,还在这些下属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真的是越想越气,招呼着众人。 “我警告你们,人没带回去,咱这一行人半个讨不着好”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是绑,也是给我把人绑回去”李兰咬牙吩咐。 景逸尘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 看着傻乎乎的模样,目光寒嗖嗖的盯着李兰。 眉宇间尽是嫌恶的不耐烦:“你说什么?绑谁呀?要把谁绑回去?绑去哪?” 一连几句,李兰对上那嫌恶的目光,不觉颤抖。 “回小…”王爷两个字没出口。 ‘啪’一声脆响,李兰脸上生生的烙下通红刺目的五指印。 口里一口鲜血喷出,那醒目的嫣红里,还参着一颗牙齿。 “本公子的警告你然忘了是不是?”景逸尘轻飘飘的话,无形中带着杀气。 李兰整个人都懵了,一众下人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将军府的下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面见过小王爷,但是小王爷早在日前就给他们一行人打过眼药。 在这乡里,绝对不许提起他的身份,否则,杀无赦。 这位声名狼藉的小王爷,本就让人闻风丧胆,就是当将军乃到当今天子,哪个不会给他三分薄面。 只因他是圣上胞弟永安王唯一的子嗣,他不是皇子,在帝王心眼里,看得却比皇子还重。 杀人放火都无人敢将他法办。 要灭了他们这些小喽喽,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对他的吩咐,他们自然不敢不从。 景逸尘一脸嫌恶的看着李兰,甩着手:“贼婆子真是皮糙肉厚,本公子的手都被你的肉咯疼了” 在李兰颤抖的目光下,景逸尘轻飘飘的嗓音再次传来。 “这笔帐本公子先记下了,改日再找你算” 言下之意,李兰要是回了京,还不知死活的乱讲话,他定不会轻饶。 李兰门牙被打掉,还被伤人者讽刺奚落,这会内心别提有多憋屈了。 对上景逸尘那煞气满满的脸蛋时,瞬间又歇了菜,除了认栽,她也没那个胆跟景逸尘对着干。 ------题外话------ 明天上架了,在这里弱弱的求个首订可好? 151:那夜,他知道了(求首订) 心想着待回了将军府,定要在主子们面前给颜落这小贱人上点眼药,最好,将军在一怒之下,不顾候府婚约,从此不再认这二小姐。.. 到时候,她定要寻着机会,让颜落将她这些日子受的罪加倍偿还回来。 捂着脸,招呼着一众人,坐上马车蔫蔫的离开了。 景逸尘挥了挥袖子,看着远行的队伍,眉宇间露出凝重的深色。 “尘尘小萌货,你醒拉?”颜落从后院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给他留的饭菜。 对上颜落的脸,景逸尘深沉的面容瞬间如三月春风。 绽开一抹勾人的魅笑:“那些个杂碎一直在这里吵,我把他们赶走了” “落落你不会怪我吧”之前外头的动静,她是听到一些,但并没有阻止。 颜落将饭碗搁置在桌子上,招呼着他:“诺,吃饭吧” 一听到有吃的,景逸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端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萌货,我怎么发现,那个姓李的婆子,好像认识你一样?” 颜落坐桌对面的门槛边,拿着雕刻用的刻刀,在石磨上打磨。 景逸尘瞳孔闪烁,勾人的丹凤眼弯出迷人的弧度,卖着萌。 “那是,本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颜落唇角一抽,这人还真是…脑子有问题还不忘记自恋,不过他这长相,怕是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 实在是太好看了,每每看到他这张脸,她内心总能叹上天不公,这么好看的脸竟然生在一个男子身上。 “景逸尘,在我义父家赖了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了吧” 颜落话锋突转,景逸尘嘴里吃着的饭,呛着差点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放下碗筷走到颜落身边,满脸不高兴的。 一副小可怜模样:“落落…你是又要赶我走吗?” 颜落拧眉,无耐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赶不赶,这里本来就不是你家” “你这一离家那么长时间,你就不怕你父母担忧么?” 景逸尘撇着嘴:“我经常不归家门,他们早习惯了” “落落,你不要赶我走嘛”他讨着好,卖着萌。 抱着颜落的手晃悠着。 颜落手中的刻刀一滑,生生将左手的食指给蹭破了,豆大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景逸尘吓的,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汗帕,替她止血。 刻刀小巧,却锋利得很,颜落平日里雕刻的时候可是很谨慎,一般不会让自己受伤。 这不,许久没雕刻了,怕它生锈拿出来打磨一下。 哪想会把手指给割破了。 真是,人背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哎,你说你,没事晃我手干嘛,没看我在磨刀嘛,真是…”颜落有点埋怨道。 景逸尘抿抿唇角,一副做错事的怂样。 忽的凑上前,抓起颜落的食指吸允住。 暖暖的触感酥麻麻的,透过指尖直达身经络,景逸尘那认真的小模样。 墨玉双的双目里似是有千万星辰在闪烁,勾人的丹凤眼上睫毛缱绻,近在咫尺的俊容菱角分明,不由自主的吸引人心神。 颜落脑子里杂乱无比,呼吸不觉间重了几分。 脑海里,竟开始小歪歪,连她的脖子,自主的不受控制,不自觉的靠近景逸尘。 似是察觉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亲上他毫无瑕疵的脸颊,景逸尘忽的回头,唇里允着她的手指,夺人心魄的双眼不明所以的眨巴着。 颜落猛的回神,连忙挪开视线,转头望向田间。 从他手中抽出受伤的手:“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景逸尘用汗帕拭着唇角,又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进怀里。 “对不起啊落落,我不是故意的” “无、无碍”颜落摆着手,起身连忙逃进了后院的小杂间。 捂着那胸口,那颗砰砰直跳的心,一直跳个不停,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老天,她刚才…竟然差点亲上了那傻子么? 天…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弱智的无害小萌货下毒手,太恐怖了。 最后,她总结了一下,她只是受美色所惑,对,仅此而已。 景逸尘看着颜落逃蹿的身影,唇角微勾,深沉的笑容逐渐平息。 转身回到房中,掏出怀中的帕子。湿漉的血渍还透着她身上独有的清甜,将门落好锁。 景逸尘才挥甩着大袖。 一龙一凤交织缠绕的碧玉赫然落入左手心。 另一只手拾起帕子,捏上那湿漉一处,用力一拧。 两点血渍准确无误的滴落在龙形那半块上边。 鲜血滴落之迹,随流滚落在两边。 景逸尘眸子里刚闪过一丝失望,忽然,眼看着马上就要滑落在手心的血迹,无声的干涸,与龙形玉融入一体,直到消失不见。 大白天,偏暗的房中青光四起,由弱渐亮,久久亮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茫然灭去。 景逸尘站在原地,俊逸的容颜瞬间功夫已经演变了好几层颜色。 高兴、庆幸、了然、再到愤怒和深沉。 紧捏着手心的玉佩,细眯起丹凤眼,划过丝丝危险的气息,许久,才将玉佩收好,深呼口气,大手一挥便消失在原地。 直到夜幕降落,也没再看到景逸尘的身影。 颜落四下打遍,也没看到他。 脑子里直诽腹,难不成那萌货是被自己白天的举动给吓跑了。 “找不到就不找了,景逸尘会武功,不论他在哪,一般人也是伤不到他的”秦英淡定道。 颜落有点失神,笑着点头:“也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担心他那个武林高手,好像真是有点可笑” “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他与你本就是不相干之人,你收留他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了,快去歇着吧,明日我与你一道上镇里去买些日常必用品,待黄道吉日,便可以入住新房了”秦英拍着她肩头,劝慰道。 颜落笑着点头:“我就是遗憾少了这么大一劳动力嘛”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时不时的会冒出景逸尘那人畜无害的小萌脸。 想到初遇他时他从树上摔下来,甚至有点担心,这人会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情急下来连武功都施展不开,从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她的反复,导致二豆睡得也不安稳,时不时的哼哭着。 余小翠太过于疲惫,脑子处在休眠状态,也准确无误的拍上二豆小小的身体,安抚着他。 颜落睁开眼,夜已深。.. 她却睡意无。 怕吵醒二豆,捏手捏脚的走出了杂间。 在井边的石台上坐了下来,蓦然,双想起上次深夜出来透气,被陌悠离掳走的事。 寒悠悠的深夜不自觉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还好,那鬼面妖孽应该是把她给忘记了,许久都没有出现过。 心底那点小忐忑,也安心不少。 双眼望向景逸尘住过的客房,里头黑漆漆的一片。 心里气息不顺,她暗恼自己怎么会为那傻子担忧。 次日清早,秦英驾着马车,带上一行人就出了门。 这么长时间以来,秦家大门上第一次落了锁。 余小翠带着二豆,坐在精致的马车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暗嗖嗖的众怀里掏出十几两银子交给颜落:“小妹,这些你拿着” “有十两是你在婆母那里得来的,还有几两,也是你前前后后交给我的,还有我这些日子替你做工,零零碎碎攒下来的” “搬新家,肯定要购置不少东西,你这段时间开销本就大” “还因我的伤,费了那么多银两,这会身上肯定也是紧凑着,这些,你拿着用吧” 刘林一听,也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些零碎的铜钱。 “姐姐,这些是你每日发我的工钱,我攒起来的,不多,凑起来也可以购置一些小东西了” 颜落一看他二人,内心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刘林,虽然让她失望过,但不得不承认,没有刘桂那歪瓜在旁边教导,这孩子着实懂事得让人心疼。 每日帮了她不少忙。 将钱强塞回他二人手中。 “得了,你们自己的钱收好就是,我手头虽然有点紧,但还没到身无分文的地步” “况且,我欠义父的钱也不是一二两,也不在乎多这几两了” “往后的日子,咱加把劲,努力做事,赚钱,早日把义父的钱还咯” 颜落鼓舞着,余小翠感动不已。 “小妹,真的…要不是遇上你和大叔,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 颜落揽上她肩头,一边逗弄着二豆。 悉声安慰:“好了,过去的事不想了,人活着,不是为了回忆过去,而是为了向前看的” 刘林听着,暗淡的双眼里也增了一抹亮色。 “姐姐,真的很谢谢你能原谅我” 颜落看了他一眼,一个人的眼睛,不会撒谎,她相信刘林本性是好的。 余小翠同样感动,不用回张家的日子,真的很惬意,而这一切所有的改变,都功归于颜落。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随之停了下来,几人重心不稳,死死的抓住马车手柄才不至于摔倒。 颜落撩开车帘:“义父,怎么回事?” 竟已经到了镇门口,人来人往的,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大队整齐的人马流龙般穿过车马要道。 身着统一军服,与她上次在镇里见到的那种不太一样。 秦英头上带着斗笠,足足掩去半张脸。 沉声道:“应该是北昭国的车队” “北昭…” 颜落轻声嘀咕,闲暇下来的时候,她也跟秦英打听过这片陆地的情况。 康元大陆,曾经四分五裂的天下,在一位明君的统治下得到过统一。 随着岁月流转,在几百年前,合久的天下再次分裂,一分为二。 便是如今的大兴和北昭,两国传承,多年素有战乱。 直到十几年前,一场大战,两败具伤,战火滔天,死亡无数,民不撩生。 后来两国绑交商定,协议和亲,各国每隔一代,都会派各国皇子或皇族,进行和亲。 上一代,大兴国嫁到北昭的,便是皇帝唯一的胞妹,仙月公主。 北昭嫁来大兴国的,据说北昭皇族子嗣单薄,嫁来大兴的,是北昭帝王遗留在民间的公主,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嫁给了谁,义父也不太清楚。 那么眼前这些人,也是来商议和亲的? 颜落轱辘着双眼,觉得有点意思。 历史文案上看到的东西,没想有生之年,竟也能让她见识到一回。 “义父,你说这次北昭的人来我大兴国,是仙月公主回家乡探亲,还是又派人来商议和亲之事了?” 秦英眼眸里有一丝隐忍,敷衍着:“这些闲人杂事,与我们无关,还是莫要打听了” 颜落点点头:“也是” 大队人马占据要塞整整近一刻钟。 他们后头堵了进进出出的人群都一大票了。 颜落诽腹:“按理说这白源镇也不是通关要塞,北昭的人怎么会饶道从白源镇经过呢?” 秦英一扬马鞭:“谁知道呢” 到了镇里,秦英将马车安置在一家客栈。 余小翠一路上可兴奋了,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来过镇里。 距离上一次到镇子里逛,那还是儿时的记忆。 她亲娘离世,那酒鬼爹整日不着家,最后,为了换酒钱,还把她和妹妹给卖了。 被卖到张家以后,她就更不曾到过镇子里了。 明明十六七岁的人,这会看到街道上的新鲜事物,激动的跟孩子一样。 “小妹,你看,这个好看吗?” “还有这个,这个…” 一路上,只听到余小翠兴奋的尖叫。 这一幕,直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既视感。 换作前世,她可能也会略带有色眼镜,觉得这人见识真浅短。 现在,她满面笑容里只有欣慰。 “喜欢的话就都买下,费不了几个钱” 余小翠吐了吐舌头,讪笑道:“不不不,我、就是觉得好看而已” “这些东西好看则已,不实用,咱还是去买些家里需要用的东西吧” 颜落笑了笑,没有答话。 那些工艺品,的确是只能看看,以她目前这欠款的状态,确实不必在这个上面破费。 多买不宜,买上一两个还是可以的。 正想着趁余小翠上别处逛之余再回来买下。 回头一看,刘林那小子愣生生的掏着自己那几个铜板,手里已经拎了两三个工艺品。 有花灯,有仕女扇,还有绳结精美的玉络子。 刘林个子挺高的,不过十二岁,已经比她还高出一两分了。 对上颜落玩味的目光,看上去就像个羞涩的大男孩。 “不错啊,小伙子,还挺细心”颜落赞道。 刘林面目通红:“我、我就是想着小翠姐挺不容易的” “嗯,是不容易” 颜落应道:“不过你也别太破费了,这些暂时够了” “钱不好挣,咱日后订单好不好还未必,身为一个男人,更要多存点银子,将来好娶媳妇” “姐姐又在打笑我了”刘林低着头,连忙跟上余小翠的身影。.. 颜落跟在后头,交代刘林跟着余小翠,一会在城西的羊肉摊集合。 颜落跟秦英一道,新购置了一些被褥席子。 床、桌子案台什么的,早在秦英这双巧手的打造下已经完功。 而今缺的,也就是锅碗瓢盆酱醋茶,和自身一些必备品。 城南杂货一条街,颜落正在那条街上挑选着日用品。 不远处,一行流氓装扮的人挨个问摆摊的小贩们要管理费。 但凡给钱的小贩手脚慢了点,就会遭上一顿踢打。 颜落手里提着一些酱料,刚付好钱。 身后一道粗鄙的嗓音响起:“起开,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甚,挡老子道了” 有人推桑着颜落。 颜落身子一晃,手中的酱料差点都甩到了地上,勃然怒火瞬间被点燃,天知道这大堆的酱料加起来可费了她近半两银子。 转身对上那几个地痞流氓。 “这街是你们开的?”她怒。 几个地痞一听,哈哈哈的狂笑起来,在这条街混了这么久,头一次听人怒怼他们。 笑颜落这是在自不量力。 只是下一秒,当他们看清颜落这张脸时。 一个个笑着笑着,突然就没了声,那狂撅的双目,赫然变得惊恐起来。 颜落满心愤怒还未平息,这一行地痞的转变。 亦让她摸不着头脑。 难道自己这张脸真的丑到不忍直视?可是她一路走过来,除了吸睛点,也没人怕她怕成这样啊。 “头、头…”当中一人扯着身前为首的地痞。 ‘头…’,好熟悉的语气,原本她还没发觉,被那人这一唤。 倾刻间大脑一片空白,如雷贯耳。 在水里的那种恐惧感蓦然袭上心头,隐约间的言论。 同样的音调,同样的畏惧‘头…’。 一以大眼细眯起,透出丝丝犀利的光芒,原来是他们…为首的人不耐烦的甩着身后的地痞,目光里夹杂着丝丝质疑,上下打量着颜落。 “你没死?”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身后的几个地痞一脸懵逼:“她、她不是、鬼?” 为首的人没好气的一拍后头那人大脑:“鬼你个头,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 “可那是寒冰湖哎” “而且,我们钱都已经收了” …… 后边的人越说声音越小,为首的地痞确认颜落没死,那一闪而过的惊恐不出片刻便抛诸脑后。 不屑道:“既然办事不利,咱再办一次就是了” 言下之意,这次,他们是不会轻易再放过颜落了。 颜落纤瘦的身子站在那一动不动,犀利的目光似能将人穿透。 就是这些个垃圾人,设计下药,毁了她两世清白。 “办?打算怎么办?” 唇角勾起丝丝玩味的笑,冷戾的气息让人没由的打了个寒颤。 身后那人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头,这妞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啊” 为首的地痞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不对,这人不说,他还没多大直觉,被他一说,脑子瞬间拐过弯来了。 两个多月前的颜落,还是一个穿着旧烂,畏畏缩缩,走路都不敢抬头的人。 配上这张阴阳脸,更是丑得惨不忍睹。 现在的颜落,虽然这张脸还是丑。 穿着素绿色的布衣清爽自立,那笔挺的小身板,如君子傲竹迎风不倒,自信的眼神好似睥睨天下的王,压根就没将他几人放在眼里。 在气势上,他们几个人加起来,此刻竟敌不过一个瘦弱女子。 “识相的,就给老子让开…” 为首的地痞先前信心满满,这会却泛着虚。 秦英从隔壁的杂货铺出来,便看到这一行人在为难颜落。 和熙的面容瞬间就垮了下来,护在颜落身前。 对那几个地痞,怒目而视:“小子,你才几岁大,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 话落,将手中的东西往颜落手里一塞。 身手麻利漂亮的几个旋转回旋踢,痛呼哀嚎瞬间连响一片。 那些被剥削的小贩们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走过路过的百姓们更是拍手叫绝。 “这些个地痞流氓,早该有行侠仗义之人出手教训了” “每日混吃等死,欺压百姓,简直丢家中爹娘的脸”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等自以为是,成群结伴欺压百姓的人,打得好” “对、打得好,往死里打” …… 一行五六人,在秦英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应该说,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挨了踢。 一个个捂着腹部绿了脸,滚在地上痛呼哀嚎。 颜落对秦英那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本,虽然怒,对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些都是男人。 并不是张妈和大牛,大牛从小被惯得,没吃过苦,没力气,打不过她很正常。 这些可是混混,打架斗殴肯定是家常便饭。 现在有秦英出手,她自是乐在其中,她发现,秦英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没娶妻生子,不知道是那些姑娘瞎看不上他,还是他眼光太高看不上那些女人。 “义父,你太厉害了”颜落双手提着东西,在一边赞道。 地痞一行人吃痛着,青着脸,怎么也没想今日竟然踢到了铁板子。 瞪了颜落一眼,招手带上几位小弟:“我们走” 不甘心的转身想要离开。 颜落将手里的东西暂时搁置在地上,伸手拍上为首那地痞的肩头。 “等等…”力道之重,地痞身子竟被她这拍给压得倾斜了几分。 另外几位负着伤的小弟一听,扑腾腾的跪了一地:“大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颜落冷声:“我且问你们,是颜家何人指使你们对我下药?” 秦英一听,上下打量着颜落,紧张得不行:“下药?何时的事?” 颜落看感激的看了秦英一眼:“我没事,义父你不用担心” 她手下力道越压越重,被秦英打伤在先,浑身痛着,颜落这一压。 为首这名地痞不堪重负,也沉沉的跪倒在地。 先前的猖獗高傲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恐惧:“不关我的事” “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拿谁的钱,消谁的灾?”颜落冷声逼问。 “我、我真的不清楚,只听他身边随从唤他颜公子,所以我们才会称他是颜家人,至于他到底姓不姓颜,是哪个颜家,我并不知情” “做我们这行的,事主的事,本就不应该多问”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姑娘的道,我知道错了,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吧” 为首的地痞抱着头,乞求着。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颜落也不想自己被人当猴子看。 拿出根稻草绳,将一行人的手捆在一起,个个排着队,像牵着羊群一样。 到了城郊较为宽敞人稀的地段,颜落才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了个仔细。 在秦英不善的目光下,为首那人自然不敢撒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两个多月前,我们哥几个刚巡完街回到屋子里,有一个蓝衣公子找上门” “让我们去白水村找一个脸上带着半边红胎记的女子,并设法毁了她清白” “也就是你…”他偷偷的瞥着颜落,不敢直视她冷戾的目光。 “那一单生意,他足足给了我们哥几个十两银子,我们心一动,就接下了” “他拿了一种叫媚火的毒给我,我们拿上就去了白水村” “在村子里潜伏了两天,我们也没寻着机会下手,终于…在那姑娘、你饿了整整一天之后,我们找到了机会” “在白水村的南货店里买了个烧饼,把媚毒给弄了上去,果然,你、大概是太饿了,见四周没人就捡起来吃了” “我们偷偷跟在你身后,看你去了那片死地附近的田地里,直到你毒性发作,我才派了一个哥们出去…” “那、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不是么,挣扎之下,我手下这哥们没得手,还给你逃进了死亡森林” 他们当时也是见颜落长得慎人,除了那个没碰过女人的小三子,压根没人愿意出面去强了她。 这小三子是他们这群人里最瘦最弱的,没想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这些,他也就想想,可没胆这个时候当着颜落的面来说,又喋喋说道。 “我们怕这事没办好交不了差,只得硬着头皮追了进去” “哪想没抓到你,还害你落入了寒冰湖” “我们、当时是以为你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给那位公子回报消息,也只是说按他的要求,毁了你清白,我想,清白被毁的人,投湖自尽也不会有人深究” “我、”他越说声音越小:“我也没料到,你落入寒冰湖,竟然还能活了下来” 颜落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漆黑的双眼里满是情绪愤然的怒,悲伤,遗憾,烦乱…最后,沉寂如水。 秦英越听心越寒,他从来不知道颜落还遭遇过这些。 手腕上的利刃刷的一声,不待所有人反应,为首这名地痞已经软倒在地。 双目如死鱼般翻起,瞪得又圆又大,喉咙中间,插着一把匕首。 鲜血,顺着衣襟而下,逐渐染红了整个前胸。 其它几个混混见状,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看秦英的目光就像是看到地狱阎王,瞳孔一圈圈放大,身上冷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义父…”颜落轻唤。 这一刻的秦英,给她的感觉,也是陌生的。 她并不是怪他,这种地痞,无恶不做,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头一次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 不是现代,这里法律不完善,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横着走天下。 与其等法律的制裁,不如自己动手,讨回公道。 她现在只担心秦英会因此惹上麻烦。 那余下四人早已软了腿,跪在秦英面前连连磕头。 “大侠,饶命” “我们…当初这一切,都是头儿的主意,我们、我们并没有伤害这位姑娘” “还有,还有那个蓝衣公子…是他,是他想害这位姑娘” “求求你,饶过我们吧”……一行人苦巴巴的哀求,其中最瘦小的那人,已经尿满一裤档。 这场面,让颜落心底那一丝隐忧负面情绪消散了几分,竟没由的觉得好笑。 冷声冷语却半分不饶人:“饶了你们?放你们再去搜刮平民百姓,祸害良家妇女吗?” “不不不,女侠,我们保证,往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 “对对对,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以后一定金盆洗手,好好做人”几个人跪成一排,双手被捆,撑起一双手,指天发誓。 颜落哼了一声,转眸对上秦英:“义父,这些人就算了吧” “他们这条命倒是没啥关系,我不想义父脏了手” “我们走吧”秦英瞥了地上那尸体一眼,严肃的双眼再次扫向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几人。 扯了扯手中的绳子:“你们欠我家丫头的,就用这辈子来还” “还有,那媚火毒之事,我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一个口中泄漏半分,否则…” 秦英杀气腾腾的双眼再次扫过那死去的地痞。 “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人听到秦英松口,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谢大侠不杀之恩” “这辈子,我们哥儿几个,当牛做马,绝不会有半丝怨言” 一行人拍着胸脯保证着。 “义父,那、这人的尸体,该如何处理”颜落瞧着,这四周空旷,来往行人也不多。 适才秦英动手的时候,倒是没人看到。 若被人发现了尸体,该如何是好。 秦英声调冷冷:“被官府发现,自会送到乱葬岗” 这一刻,颜落心里有些沉重,这地痞,虽非良民,但到底是条命,不知他的父母知道他的死讯,是否能承受。 “义父,要不,给他的家人送些银钱吧”颜落提议道。 秦英神色淡淡,看着她,深呼口气。 “丫头,可是觉得我太残忍?” 颜落摇头:“没有,只是担心他家人会承受不住这打击” 那几人一听,连忙解释:“姑娘你不用担心,他父母在十几年前就死了,这些年下来,他也没有娶妻生子,没有家人”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几人的口吻淡淡,对亲情这个东西,概念很凉薄。 孤儿可怜,现今的世道,无父无母之人,都受人鄙夷唾弃吧,他们这些年定然也过得不容易。 但这绝对不是他们不思进取,欺压百姓的理由。 “也罢,既然如此,我们走吧”颜落叹口气。 秦英看颜落先行转身的背影,紧捏的拳头,久久才松展开。 媚火之毒,中此毒者,必须阴阳结合直到欲火消退尚可解,否则,平凡人中下此毒不解,必定陨命。 他不知道颜落是怎么解了这毒的,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对这个丫头,他就是打心眼里疼惜,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伤害。 十几年前,因媚火之毒他负了一个人,也失去了他最爱的人,而今…落丫头这辈子,怕是再难安宁。 一个失贞的女子,谁会娶?娶了之后,事必会知道她失身之事,又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 想到这些,秦英就满心抑郁,恨不得将那肖小之人一掌拍死。 秦英在镇门口等着。 颜落去城西喊上刘林和余小翠一起,坐上马车回了乡村。 与来时不同的是,来时马车空空。 回去的时候,车厢内塞满了东西不说,基本连坐人的余地都没有,只挤下余小翠一人。 颜落和刘林一起,坐在秦英两侧。 更壮观的是,他们马车后边,几个地痞栓在马车上,徒步跟着前行。 因他们几人行走的原故,回去的时辰,比来时多出一倍,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颜落与余小翠一起将买回来的被褥铺好,当天晚上就住进去了。 而她先前住的小杂间,就用来安置那几个地痞。 新房新气象,屋子里的新木味特浓重。 好不容易盼着赶工完成的屋子,颜落睡的是进门左边的第一间房,余小翠睡她对面的房间。 这一宿,颜落和余小翠都睡得极为不踏实。 二豆时不时的闹腾一下。 入夜,微风透过窗拂在她脸上,诺大的空间内增了几分凉意。 睡梦中的颜落下意识的紧了紧手心的被子。 白日里那血淋淋的一幕不自觉落入眼前。 忽然画面一转,那刺向地痞的利刃,转而刺向她的咽喉。 粗重的恐惧置吸感袭上心头。 颜落猛的惊醒,睁眼之迹,那薄凉的寒意,银刃近在眼前,但凡她弹起的弧度再大上两分,必定穿胸而过。 周身寒凉气息阵阵袭上心头,这种恐惧,如梦似幻境。要不是看得真切,只怕她会以为这是梦中梦。 久违的气息,久违的人,陌幽离那飘红的衣角在夜里更添几分妖魅。 而那把利刃,恰恰持在他手中。 双手撑着床,身子缓缓朝后挪了挪,拉开自己与利刃的距离。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吭一声就玩闪现?” 对陌幽离,颜落是打心眼里恐惧。 陌幽离修长的身影稳立不动,冷然的气息,给颜落的感觉就好像身在死人堆里头,没有半丝生气。 颜落动着身子,试图推开他持利刃的手:“哎,大半夜的,拿着刀是想打家劫舍,还是杀人放火啊” 她故作轻松,意疼让气氛更轻松点。 这陌幽离性格古怪,时好时坏,她脑子里转了一个大弯,都没能明白自己哪个时辰又得罪他了。 会使得他大半夜的拿着匕首站在床前。 天知道她刚才被恶梦惊醒的力道再大点,她这辈子就玩完了好么。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他终于开口了。 只是言语中的冷戾,越发的让颜落感到寒凉,从脚底冷到了心里。 不会吧… 难道,这人知道了那一夜的事? 他知道了那夜强了他的女人就是她? …… 不可能,不可能,那夜他一直没醒过,怎么可能会知道。 颜落心里忐忑,不停的安慰自己。 幸好是在夜里,她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否则,只怕已经漏了陷。 “我干什么了?”她故作镇定。 陌幽离伸出的手转了方向,将她的身子逼靠在床头,对准她额间。 “你不知道?”清冷的寒音慎人心肺。 近在咫尺的冰寒,只要她身子稍稍一抖,必定会碰上刀尖。 颜落大气不敢喘。 “你、你指的是啥?”颜落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 “哼”陌幽离居高临上的身影,墨色长发随着他俯身,滑落下来,丝丝落在她脸上。 这姿势,好不暧昧。 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无需知道了,见了阎王,他自然会告诉你?” 颜落清灵的大双眼睫毛闪闪。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这小胳膊也拧不过你大腿,就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当真不知?”他又道,冰寒刺骨的银面下,狭长的丹凤眼里尽是打量。 颜落伸手,指天发誓:“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我要是哪里得罪你了,麻烦你告诉我” “要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行么?” “只要你不杀我,一切好说…” 求饶的口吻可怜及了,只差没挤出两丝泪水。 风水轮流转,颜落是死也没想到,白日里那几个地痞也这副口吻对自己求饶。 一到晚上,就轮到她向这妖孽求饶了。 只是,她这…怎么感觉很冤呢? ‘唰’的一声,陌幽离对准她额间的匕首转了个弯,稳稳的插在墙上。 他如魅的身子缓缓覆下,重重的压在她瘦小的身子之上。 他两之间,只隔着一层被子的距离。 要是给别人看到,百分之百会以为他两在那啥了。 “那个、谢谢你不杀之恩啊” “能不能,先起来,我、喘不出气”一句话,废了她好大力气。 死里逃生的庆幸,被他俯压的羞恼,不过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她脑海是千思百转。 突然,唇上一片冰凉。 近在咫尺的银面,不知何时已消散,柔柔软软的触感在她唇上反复磨蹭。 反应不过来的脑子再次刷的一片空白。 他的唇,很凉,很软,很嫩…他的气息,还有一丝透入心睥的清甜,这种感觉,竟她让感觉十分熟悉… 如那一夜,她饥渴似未寻得水的饿狼,突然被泉水灌溉,十分的满足。 他、还很会带节奏。 不似那一夜,废了她好些力气才挑起他那丝欲望。 ------题外话------ 终于上架了,一路撑到现在,谢谢亲们的大力支持,才不至于让我的心血白费! 后期还请亲们继续支持,欢迎留言,评论一样福利多! 之前格式传乱了,刷到的亲们再刷一遍,很抱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52:睡了本宫,还想两清? 转而换成她,被他挑起了那丝浅藏的欲望,对男人的欲望。.. 这副身子生涩,她心里年龄可是近三十了,男欢女爱这种事,她从前没实践过,却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跟着他的节奏,她只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想要推开。 却发现她好像不讨厌这种感觉。 好奇怪,她对这妖孽一向避之不及,半分不来电,怎么会不讨厌他的亲吻。 甚至,潜藏迷离的意识里,还很期待下一步发展。 脑子混沌沌的,双眼睁得很大,想看清他容颜,耐何,他整个身子,将窗外那一丝微光档了个严实。 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她啥也没看到。 伸手,想抚上他面的脸。 就在此刻,陌幽离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扣住她不安的手腕。 “嘶…”颜落吃痛。 反应过来之迹,颜落这才明白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脑上火辣辣的鲜红一片。 “想起来了?”陌幽离淡漠的嗓音如魔音穿耳,那银色面具,不知何时又覆回脸上。 颜落感觉整个身子被雷劈了一般,先前的混沌,迷离,心跳加速的期待感。 此刻如数跌跌宕在冰窖。 他知道了…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你、”颜落想说什么,却被他周身的气息压抑得,不知从何开口。 “我、” “那啥…” 她开始语无论次,脑子乱成一团,这人,不会真的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吧。 心突突的跳着,就差没崩出嗓子眼。 烦乱,恐惧,无力…种种心绪浮上心头。 最后,深呼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 对上陌幽离那神色不明的双眼,镇定道。 “我、当初、是那个、遇到点事”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我只是想活命…仅此而已”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的” “而且,事后,我不是也替你包扎了么,你那身伤,我要是不替你包扎,你也活不到今天嘛…” “所以…看在我也救了你的份上,咱、扯平了,可否?” “呵…”陌幽离一声冷讽,鄙夷不屑如数透在这一字之中。 “本宫若强了你,是否也能给点小恩小惠就扯平了?”他挥着大袖,轻逸的身影稳立在穿前。 在他挥袖的那一刻,颜落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好怕他大手一扬,她这条小命就没了。 好在,他并没有动手。 紧张心里一瞬间那是大起大落的。 “那啥,你要是气不过,大不了…” 她紧拧着眉头,咬牙道:“大不了我还你一次” 漆黑的夜里,窗外星空微亮,照拂着他的身影,微微一触,似是抖了一下,又看不真切。 见他不语,为保住这条小命,颜落也是尽了力。 “实在不行,你开个价,那一夜多少银子,给得起我给,给不起我暂时先欠着行么?” 陌幽离面具下的的脸别提有多臭了。 疾风般的身影下一稍就稳落在床,节骨分明的指尖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颜落喘不过气,死命挣扎着。 偏生这人力道越来越重,就在她感觉脖子要断了的时候。 他突然又松了手,语气臭到不行:“还我一次就两清?” “睡了本宫,还想两清?” 他言语冷戾,语调高昂讥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颜落捂着喉咙咳嗽了许久才顺过来气。 大半夜的,咳嗽声在夜里隔外清亮。 余小翠那头,二豆正巧闹腾了几声,听到颜落这边动静,掌起油灯在外头敲着门。 “小妹,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颜落拍着胸口,抬眼看了淡定自若的陌幽离一眼。 眼看房门就要被打开,陌幽离大手一挥,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怕惊着余小翠,颜落躺回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 “没事,就是吃坏东西上火了,刚起来喝了水,已经不碍事了,你先去歇着吧” “那你自己当心着点,实在不舒服,明早记得和我说,我去山坳代夫那里抓点药”余小翠关心道。 “我知道”颜落应声。 余小翠转身带上房门,听到余小翠踱步声渐渐消失,四周没了陌幽离的身影,颜落才抚着胸口躺回被中。 这一夜,辗转难眠,脑子里乱轰轰的。 今夜被余小翠的出现打断,改日这妖孽也一定会卷土重来。 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应付。 月影宫正殿,庄严肃穆的宫殿一片灯火通明。 陌幽离一袭妖红空降在正殿,周身寒凉的气息让人心惊。 看守在殿内的墨行见状,抱拳迎上:“主子回来了” 陌幽离扬着衣摆,落在主座:“墨子那边,可回了王府?” 墨子是与墨行同一级别的另一名下属,平日里陌幽离不在王府,一般都是墨子易容成景逸尘的样子呆在京城。 墨行点头:“接到主子命令,墨子就启了程,不出意外,昨日就应该到了” “嗯”陌幽离淡声应下。 墨行又道:“关于那丑、颜落两个多月前被下毒一事,墨竹那头也查到了” “是平安候府的世子宋宁安谋划的这一切” “另外,墨竹还查到,这颜落,的确就是镇远将军府的二小姐,继室夫人李芩所出” “因颜将军嫌恶她那张比鬼还、丑的脸,李芩只得把她送养在外” “明里对外人言,二小姐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这才送到了乡下” “要不是平安候府提起这桩婚约,只怕将军府的人早已遗忘了这位二小姐” 墨行说了许多,陌幽离慵懒的靠在椅榻上,适时的抬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宋宁安?”陌幽离眸底泛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对宋宁安,墨行也是一脸鄙夷:“那位宋世子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在京城名声好得不行,为了那点可笑的名声,怕人家笑话他宋家嫌恶二小姐丑颜而毁婚,背后却使出那么烂的手段” “上次他与将军府嫡小姐颜如玉一道上白水村接颜落,若非主子从中打断,只怕他见颜落还活着,又会在背地里使计害她” 墨行有一丝隐忧:“而今,将军府的人已经见到颜落,虽然她没回去” “怕是宋宁安知道后,也会不甘心…” “主子,可需要派人保护颜落?”墨行拱着手,规矩的说着。 丝毫没发现陌幽离此刻正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狐疑的目光盯着墨行许久,才悠悠然憋出一句:“你那么关心那丑女人,可是喜欢她?” 很普通的一句疑问,墨行怎么觉得暗幽幽的飘来一股子酸味。 心头一颤,低下头,抱着拳,语气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 “绝对没有的事” “我、我只是…” 墨行还在想该如何说,陌幽离冷冰冰的凉音袭入耳迹:“只是什么?” 墨行面具下的脸都变成了苦瓜状,主子啊主子,不是你对那女人感兴趣我才跟着关心么。 是谁撂着这么大个月影宫不管,跑到地里帮那丑女人干农活的。 还为了那两口吃食丢掉自己的节操,顶着小王爷那张傻着脸在那里装疯卖傻。 当然,墨行也就只敢在内心诽腹一下。 嘴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只是觉着,那颜落厨艺真不赖,怕她万一被害了,主子往后可就吃不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对,就是这样”墨行认为这个借口非常好。 陌幽离倾长的身子顿了下,看向墨行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本宫是个吃货?” 墨行一愣,心里那个汗… 主子今日怎么如此不对劲,往日行事做风利落无比,今天怎么跟他扛上了。 “主子误会了,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怕陌幽离不信,墨行还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还请主子明察秋毫” 陌幽离从桌案上甩下一块月影令:“十里涯观音台,自己面壁思过去” 墨行扣首,大喜:“是” 嘴里喜着,心里可苦得不行,他是真的好想喊冤。 陌幽离拿起桌案上的书籍,一目十行的翻阅着,看进去几个字他不知道,脑海里。 回味着那柔软的唇瓣,清甜的气息。 伸手解下腰间系挂的龙形凤玉,盯着它久久回不过神。 狭长的丹凤眼微眯。 刚才,他明明是想去杀她的。 早在以景逸尘那层身份初遇她时,本就只是为了摆脱这张面具。 他的初衷。 不过是那日在她做的饭菜里,闻到了家乡的味道,而他,却因为这张面具的束缚,放不下面子。 可笑吧,饶那么大一圈,他竟只为了一顿饭。 他还想借机弄到她一两滴血,以此验证。 自己毒发重伤那夜,轻浮了他的人是不是她。 带着景逸尘的面具在秦家生活那么长一段时间,割破手指这么点小伤,他竟愣是没舍得下手。 直到那日她在磨刻刀。 不知是他觉得每日重复的田间生活太枯燥,还是吃腻了那些饭菜。 亦或者是太想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不是她。 鬼使神差的,他故意蹭了上去。 她的血,果然跟玉佩融为一体。 所以,墨灵会主动粘着她,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他两人的执死交缠,她的身上,早已沾染上他的气息。 自己身上的气息,他感觉不出,墨灵却闻得出来。 陌幽离半撑着身子,双眼盯着龙凤交缠的玉佩,脑海一片混沌。 最初发现龙形玉被认主以后,他内心是崩溃的。 一般的女子,即便是滴血,也无法认主,唯独与他交欢过的女人却可以。 所以那一夜,寒冰毒发作,被追杀,负伤。 他不知道那女人怎么会把血弄到龙形玉上,却唯独可以肯定,他一个大男人…失身了。 这对龙形凤玉,是他设法得来,一直在期待、等待机会,利用它去寻他心里那个人,最终,这玉还没起到它该有的作用,却被这个丑到掉渣的女人抢先认了主。 除非杀颜落,否则,这玉不可能再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窗外寥夜星空,繁星银河,微风拂寂。 陌幽离收回玉佩,深邃的目光穿透夜空,思绪飞远。 悠叹:“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你我之间,终是情深缘浅…” 这一夜,他想了许多,他脑子乱成一团,却不知,他以为的一切,根本不如他所想,颜落的血会融入玉佩,也并非与他交欢之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干燥,上天没下来半滴雨水,惹得村民们是苦声哀叹。 这样下去,庄稼肯定是长不好,没收成,要怎么生存哟。 清早,颜落浇完秦英家院子两侧的菜地。 看着那短短并不长的菜苗,颜落心里也苦啊:“这平日里吃起来不觉得,看着它们慢慢长,还真是需要耐心” 秦英在一边拔拾着杂草,笑得宠溺:“在你的精心照料下,这批菜,比我上次种的那些长得快多了” “再有一个多月,估计就能摘来吃” 颜落撇撇嘴,这两日他们可算是有些闲,普通款的订单,有刘林打下手,秦英一天能搞定四个。 断断续续的,是有不少订单来,好像无她用武之地。 眼瞅着那片死地,如今已经播上种。 只是浇水这活计,以一人之力,又是挑水又是浇的,根本浇不完。 天不下雨,不浇水那些种子等于白种。 虽然村长说那块地不一定能长出农作物,她本意也是想利用将军府那群下人的手,看看那块地到底能不能长出东西来。 可把那群人赶走,这会浇水可是个大问题。 那几个地痞,在秦英的监管下,每日倒是乖乖的在帮忙做事。 瞅着地里那几个细小的身影,颜落觉得,这也不是将久之计。 “义父,这里有胶水么?” 秦英眉头一挑:“什么胶水…” 颜落心底一咯噔,这本尊在张家,没接触过这东西。 脸色一尬,用手比划着:“就是,粘东西用的…浆糊,对,就浆糊…” 秦英一听,看她紧张的,还以为是什么大物件。 “家里香案的柜子里就有” 颜落扑腾扑腾的,跑得飞快,香案柜里果然有浆糊。 只是有些失望,这还真的就是浆糊,米粉调试的。 用手指拈点,拈量下这粘度,粘粘纸张还差不多,与她所想的,可差得很远。 看她一脸失望,愁眉苦脸的,秦英不解:“这是怎么了?” “义父,你说,有没有办法制出粘性更好的浆糊来呢?使用后长久不会裂开的那种…” 颜落托着腮子,这里没有那些化学产品,所以橡胶的自来水管是稀罕不到了。 她想偿试一下将直径大小差不多的竹子,一段段粘合起来埋在地里。 竹子到是满山都是,这胶水,看来是个大问题。.. 秦英听得是一头雾水:“这个,我倒没听说过,不过这两日比较闲,你可以去镇上专门卖这个的地方,去问问人家,还有没有更好的” 心动就行动,当天颜落就骑上马,去了镇上。 各种卖杂货的铺子去询问,胶水是有,但粘度远远达不到她所想要的效果。 最后,店老板建议她直接去找工艺师傅,问问看能不能熬制出粘性更强的胶。 幸好,这位师傅家,住的离白水村还挺近。 与她家只隔了两个山头,颜落一连奔波两三天,在她各种要求下,制胶师傅用尽各种树脂,都没能达到预想效果。 为此,耽误了师傅工期,颜落还费了不少银钱。 制胶师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颜落各种不满意,心里也憋闷得谎,将手中的大勺一扔。 “小姑娘,跟你说句实话吧,想制那种粘性极高的浆糊,到也不是然没有别的办法” 颜落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什么办法?” 老师傅拿起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在先人留下的古书上看到过,除却植物提取法,还可以用动物身上的鳔进行熬制…” “鳔?”颜落听得一头雾水,这些都是她前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老师傅点点头:“比如鱼的内脏,猪牛羊虎类的骨头,诸如此类的一些东西…” “若不出所料,这些东西熬制出来的,会比值物提取的要更好点” “只是你也知道,那些原料是极其贵重的物品,许多人家一年到头连肉食都吃不上几回” “更别说动物的骨头了,像牛羊骨之类的东西,也大多被人收走,熬制牛羊养生糕了,这些东西,只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才享用得起” 颜落听在耳里,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没想,一个胶水,比那长长的水管更费劲。 主要,就是有了粘性尚好的胶水,能不能彻底将竹子的接头粘在一起都未必,若费尽心机,最后一事无成,这也太坑爹了。 失落落的回到家。 秦英看她愁眉苦展的,问起缘故,颜落将老师傅的说法讲给秦英听。 秦英看了她一眼:“丫头,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要那粘性上好的浆糊,所为何用?” 颜落清灵的大双眼星光闪闪。 把自来水的原理同秦英一讲,听着好像很扯淡。 但看颜落那自信满满的神情,不知为何,秦英却打心眼里相信,这丫头说到就能做到。 “哎,算了,这事还是不想了,到时候做下来,怕是制胶的成本,比雇人浇水还更大” 想到胶水的事情,颜落颗激动的心瞬间又蔫了。 秦英听着,并不答话。 颜落这两天有些小郁闷,带着颗激动的心,忙前忙后的最终没忙出个结果来。 这天下午,刚吃过午饭,远远的两辆熟悉的马车款款行来。 颜落失意的脸上总算多了几分灿烂的色彩。 站在院口迎了上去:“殷老板,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殷老板弯身下马车,瞅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就你嘴甜” 你再不来,我都快要吃土了,颜落内心诽腹着。 明面却笑得灿若桃花。 没等她开口说话,殷老板又道:“这回,你义父可在家?” 颜落没想殷老板会问起义父。 笑道:“我义父在家呢” 殷老板迈步进门,两位随从始终在她两步之遥,很是规矩。 颜落请他们落坐,奉上茶水。 “殷老板,不是我多心,你这一逾期就半个月的,我还怕你放我鸽子,这笔订单你不打算要了呢” 殷老板抿了口茶,眉宇间有一丝倦态。 “家中发生点事,原本是想派人来取的,但又想有缘能见你义父一面” 颜落:“…” “殷老板想见我义父?”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结果,但想到这殷老板缕次来的时候,义父都不在家,他两的确是没见过。 只是她不明白殷老板为何要见义父。 难道他两以前认识? 正想着,殷老板也给出了解释。 “我有一位故人,他也很喜欢蕙兰,十几年前,一场变故之后,他就离家出走,从此了无音迅” “那日,我在你刻的雕花洗衣神器上,那雕刻手法,跟他很像,还有那些蕙兰…” “所以内心有些期待,料想世上会不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颜落听着,心里一个咯噔。 义父好像也是从外地迁来村子里的吧,还有他的能力,看着,远不像是一个猎户。 莫不是,他真是这殷老板要找的人。 “丫头,你义父呢,不是说他在家?”比起洗衣神器,殷老板好像更着急想见义父。 “不知殷老板与你说的这位故人,是什么关系?”颜落小心翼翼的问道。 万一他两有仇呢?她这么生生的把义父供出去岂不是害了义父。 “他是我、兄长”殷老板沉默了片许,才淡淡开口。 这层关系,是颜落没想到的。 “如此,那我义父应该不会是殷老板你想找的人,我义父姓秦”颜落解释道。 她心里轻松不少,殷老板的兄长,应该姓殷才是。 殷老板听着,双眼里有一丝失望,仍未覆灭那抹亮光。 殷老板身边那位婆子有些不耐烦了。 “你这丫头,让我家夫人见见你义父又怎的,我家夫人一女子都不介意,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家夫人吃了他不成” 颜落:“…” “也是,见见,就见见吧…”颜落想着应该没关系。 后院,刘林和余小翠在那里伐着木块,没看到秦英身影,颜落又上他房间看了眼,也没有人。 “义父…”颜落高声唤着。 余小翠指了指茅厕方向:“大叔刚刚如侧去了” 颜落汗颜,还真是巧啊。 只得跟殷老板解释了一下,等义父解决三急再见面吧。 期间殷老板将那批货的尾款付了,刘林与余小翠一起,将那堆积的洗衣机一台台搬上殷老板带来的那辆空马车。 左右强挤下来,在他们落坐的这辆马车上塞了几台,总算是放完了。 与上次一样,殷老板再次订了二十台,这次是雕花和普通款的双下。 几人交谈甚欢,直到订金付好,前前后后过去三刻钟。 依然没见着秦英身影,殷老板狐疑,颜落也是一头雾水。 刘林讪讪的向殷老板解释:“我家大叔今儿个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这刚从茅厕出来,屁股还没坐下呢,这又去了” 殷老板神情淡若,她身边那位婆子倒是失了耐心。 “我说丫头,你这义父到底是何方神圣,想见他一面,怎么就这么难?” 颜落明眸闪闪,想到前些日子提起这殷老板时义父的异样。 再联想到今日义父的奇怪行为,越发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一上午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起了肚子。 “这…这个,我也没想义父他今日会身子不适” “殷老板,实在是抱歉” “我知道你找人心急,只是,也不是我故意要打击你志气” “没准,你真的是要失望了,我义父,他就土生土长一猎户,在我们没整出这洗衣神器之前” “他一直都是靠打猎为生,人长得也是五大三粗的,怎么看也跟殷老板你这浑身贵气搭得上边” “所以…很可能,就是见了,你怕是也要失望…” 颜落瞅着殷老板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殷老板听着,郁闷不已:“你说他以前是个打猎的?五大三粗?” 颜落点头,大至的给她形容了一下秦英那满面胡子拉渣的粗蛮样。 还变本加厉的描述他脸上有刀疤黑色胎记什么的。 殷老板身边那婆子一听,忙着劝慰她。 “夫人,这猎户,百八十不是咱家大少爷,咱大少爷满面春风,相貌堂堂、面如玉冠,怎么可能会是这粗鄙之人” “喜好而已,八成是巧合,这天下会种蕙兰的,也不只是大少爷一人” “至于那雕刻,比咱大少爷的手艺,差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殷老板听着,眸底那丝亮光逐渐泯灭。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瞥了眼后院门口方向,终于拂一拂袖。 “罢了” 说着,又命婆子从包袱里拿出来一块玉拳头大小的,碧绿通透,青光见底,在里头看不见半丝杂质。 一看便知是上等玉品。 将它交到颜落手中:“你且试试在这块玉上雕刻出观音模样,若是刻好了,雕刻费用我出五十两” 清凉刺骨的玉品落在手心。 颜落却感觉摸了个烫手山芋:“殷老板,这……” 五十两的价钱,的确是很让人心动。 但是…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能不知道吗?这五十两岂是这么好赚的。 试图推回去:“殷老板,实话实说,我的手艺,粗糙得很,洗衣神器毕竟是木头做的,没雕刻好还可以修改” “可这是玉,一个不慎,损失不可估量” “不瞒你说,我没有这个能耐,你还是另请高就吧” 殷老板已经起了身,走到门口,淡淡的看了颜落一眼。 “无妨,若是毁了,便毁了吧…” 颜落两双眼皮突突的跳个没停,内心啧啧感叹。 爆发户就是爆发户,这块玉,起码价值五百两以上吧。 她竟然说毁了就毁了。 直到马车走远,颜落捧着玉石还久久回不过神。 摇曳的马车内,殷老板身边的婆子是一脸不解:“夫人,雕刻手艺好的人多了去,你为何偏生看上了这丫头?” 殷老板眼神淡定自若,良久不语。 就在婆子以为自家夫人生气了的时候。 悠悠轻语飘入耳迹:“你没发现,这丫头的眼睛,很熟悉吗?” 婆子寻思了一下,记忆里的颜落,除了丑,别的她还真没细看。 出了村子,一处小径转角。 殷老板是越想越不对劲,忽然一拍车坐:“停车” 婆子不解:“夫人…” 殷老板双眼放着兴奋的光,激动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这双眼睛像谁了” “是她,就是她…” “快,折回去…去那猎户家…” 殷老板这边激动了,婆子一脸懵逼。 车夫刚要调转车头,殷老板又道:“不,不用,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走路回去” 说罢,便要跳下马车。 婆子一看,这可了不得,连心跟着跳了下去:“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敢肯定,那猎户,一定是殷大哥”殷老板激动的说道。 婆子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丑丫头口吻中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家相貌堂堂的大少爷。 “夫人…”跟在殷老板后头,两人抄了一条小径,没从秦家正门那边走。 没怎么吃过苦的殷老板,这一路还跌了两跤,好在没扭到脚。 把那婆子的胆汁都吓出来了。 “哎哟喂,夫人,您慢点” 只是,她悄悄从一侧到达秦家侧院,通过侧院,看到秦家后院里正在忙碌的几个人。 其中,有一位是她没见过的。 那身形步影,身高,仅仅一个背影,都让她激动了许久。 踩着飞快的步子,穿过秦家正厅,步入后院。 “殷天擎,你个混蛋,让我这些年找得好苦啊…” “你知不知道,咱爷爷吊着口气在那,就为等你回家” “可你呢,为了一个女人,像乌龟一样的躲起来,一躲就是十几年,你对得起谁呀你…” 殷老板还想说什么的。 在秦英转身那一刹那,所有的激动,泪花,抱怨,不满。 都无声的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无声的失望。 “这位夫人,你…找谁?”秦英语速淡淡,清爽的粗音里透着沧桑。 高壮的身影,胡子拉渣,眼角到鼻尖的位置,还横着一条醒目的刀疤,半个左眼,都被黑色胎记覆盖。 整张脸看起来,严肃又狰狞。 殷老板站在原地,一颗激动的心被打回原地,脚跟都软了。 一个趄趔,差点差倒,好在身后婆子来得快。 稳稳的扶住了她,看了秦英一眼,同样满脸失望,但到底,她本就不抱希望的,因此表现得比殷老板淡定多了。 “夫人,我就说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我们回去吧” 殷老板捂着胸口,双眼眨着红,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 颤抖着的嗓子余音是写满了失望:“回家吧” 这一幕,看着让人没由的伤感,颜落上前亲自扶了她一把:“殷老板,你也别难过,只要你兄长还在世,总有一天,你与他会相遇的” 殷老板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深呼口气。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些:“让你见笑了” 颜落心里有些虚,表现很淡定:“没事没事,人之常情嘛,只是抱歉啊…” “我义父…让你失望了” 最后这句,真的是她发自内心,替秦英说的。 送走了殷老板,面对故意躲着她的秦英。 颜落也不逼问,一整个下午,后院的气氛可是尴尬到不能再尬了。 直到秦英借出去猎食物的机会,闪了人。 刘林才窃窃的诽腹:“落姐姐,你为什么要把秦叔的脸画成那样子?” “他真的是殷老板要找的人吗?” 余小翠同样期待,好奇到不行。 颜落没好气的敲上刘林的脑门:“小小年纪,问这么多作甚,少说话,多做事” 说实话,颜落也是打心眼里郁闷啊。 秦英这一走,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肩头扛着一根扁担,上面挂满了动物,各种各样的都有,加起来起码扛了数百斤。 颜落和余小翠几人都惊呆了。 “义父,你是不是又上死亡森林了?”看到这么多物种,比平日里的丰盛百倍,颜落就知道这人又不听劝了。 秦英点头:“那老师傅不是说需要动物骨头嘛,我就寻思着去弄点回来” “可是别的地方着实太少,村里打猎的人也多,根本猎不到” 将肩头的放下,秦英又转身出门。 “义父,这么晚了,你这是还要去哪?” 秦英笑道:“那林边上,我还丢了十来只在那里,我去把它们拿回来” 颜落:“…” 不得不承认,秦英的战斗力太强了,难怪他能成为村里的暴发户,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颜落提议。 秦英安置她:“我自己去就成,你赶紧处理上一只,晚上咱吃顿好的” 幸好在林边上,去拿一下而已,此刻颜落倒是没有太担心。 就是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她说的话,这温厚的男人如数记在心里呢。 趁着夜幕没完落下,几人合力将所有动物开始处理起来。 按颜落的要求,把骨头剥下。 一行人忙了许久,待这些处理完成,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颜落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满满的几大碗浑食热腾腾的冒着香味。 小三子一行人,抓着鸡腿,吃着吃着就哭了。 “喂,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不好吃就不要吃了,哭啥子”颜落拧紧了眉头。 小三子几人连连摇头:“不不不,好吃,非常好吃” “我就是太激动了,以后跟着头儿混,每天的吃食也就是看他高兴了,就赏几个子,我们才能填饱肚子,偶乐吃上一顿肉” “没想,来了乡下,天天有肉吃,我、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大叔,姑娘,你们放心,我们哥儿几个,这辈子,就是你们的牛,你们的马,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们几个连声感叹。 刘林捧着碗,听他们说得,眼眶也红红的。 伸手给颜落夹上一筷子鸡肉:“姐姐,他们说得没错,这么好的生活,都是你跟大叔给的,我们以后就是你们的人了” 余小翠听着,早红了一双眼。 瞅她也要开口发言了,颜落连忙制止,挥着手。 “得了,瞧瞧,好好的一顿饭,吃得伤春悲秋的作甚” “要再说下去,我怕也要哭着感谢我义父一翻了” 秦英眉宇一紧,放话:“吃饭,都吃饭” 这日夜里,个个都带着心事。 白日里那殷老板走后,秦英就开始着手乔装,颜落一看便知道,他与那殷老板铁定是认识的了。 今日殷老板目标直奔秦英,没准人家半路又折回来也不一定。 看秦英对妆容这事半分不通,颜落才拿起自己的胭脂水粉,替他弄了条刀疤,还用了些木炭伪造的胎记。 只要不站得太近,压根不会发现这是假的。 没想还真如他们所料,那殷老板竟然抄了另一条小路折了回来。 殷老板失落远离的背影,颜落总觉得心中酸涩涩的。 那感觉,就好像,年少轻狂时,她曾经爱着的那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的告白。 于她而言,丢脸不是事,而是那个人压根不爱她,他转身的步子,自信又潇洒,自己于他,就像是个陌生人。 脑子里装着事,睡意也消散几分。 干脆起来,在后院透气之迹,挑眼望去,三十米外,秦英家前院还亮着油灯。 清风凉凉影飘摇,那立得笔挺的壮影,似迷一般倒映在那朵朵蕙兰之上。 颜落抬步走了过去。 她的步子很轻很轻,轻到她自认为秦英该是听不见的。 秦英背手而立的背影,神伤、无耐,透着无尽凄凉。 “你是不是想问,我与那殷老板是什么关系?” 颜落有种偷墙脚被抓现行的感觉,随之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义父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赏花作甚?” 走近,颜落才发现秦英是饮过酒的,淡淡的酒味伴着风,飘散在清凉的空气中。 果然,院里那木桌上,陪伴油灯孤影的,还有一壶青酒。 秦英低头,看着妖娆绽放的花朵:“此花,名唤蕙兰,不似白玉兰清俗,也没有粉玉兰娇羞” “它就像她一样,入目色彩斑斓,看似平凡,实则惊艳人心” “可最终,我却把她弄丢了…” “她穿上大红嫁衣,嫁给另一个男人…” “而我…” “那位殷老板说得没错,我就是个乌龟,缩头乌龟…” “呵…讽刺吧”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连男人该有的担当都当不起” “出了事,只会伤神,逃避…” “在这穷山村里,一躲就是十几年” “我以为那些过去,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会渐渐淡去” “我以为被我辜负的人,等不到我,也会重新开始” “我以为、我不出现,所有人就会当我死了” “谁料…” 秦英仰头长叹,双目酸涩身影摇曳,将那差点流出的泪水,又吞了回去。 颜落接过他的话,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谁料,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以为而已” 秦英转眸,对上颜落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难掩眸中苦涩,苦笑道:“我活了几十载,竟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活得透彻” 颜落摇摇头:“义父,你不是不明白,只是钻进了牛角尖而已” “我不知道你和她的故事,也不知道你们的曾经有多么深入人心” “如果我看得不错,那位殷老板,就是被你辜负的那位吧…” ------题外话------ 竹子每天都欢迎亲们冒泡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53:过往 颜落清明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将秦英内心潜藏多年的秘密剐个透撤。 盯住颜落的双眼,欲言又止。 颜落又道:“义父,如果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吧” “你别把我当一个小丫头,我的心态,没准比你还老成呢” 秦英挑挑眉,指着院里那张木桌。 “陪我喝一杯?”他道。 颜落自是不会拒绝,这点青酒还醉不倒她。 几杯酒下肚,秦英话也多了起来。 对上颜落那双机灵的大眼睛:“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她,特别是这双眼睛” 这个,是颜落始料未及的,眸底有一丝震惊。 她就道,秦英怎会因为当初一点救命之恩,就认她当义女。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冒起。 看她愣愣的久久回不过神,秦英又笑了笑。 “你且放心,我对你,仅有长辈对晚辈的的喜爱,并不会因为你长得像她,就把你错当成她” 这么听着,颜落心里一个大疙瘩倒是放下了。 “这个,还真是巧啊…”她笑了笑,表现很淡定。 秦英又道:“她叫凤言” 她忽然想到,当初在寒冰湖边救下秦英。 抹去泥渍的她露出真容,秦英唤了她一声颜儿,她当时还以为秦英是在村子里见过她,知道她叫颜落。 现在想想,他当时唤的应该是他心上人的名字吧,言儿。 原来,乌龙从初见就捅下了,颜落汗颜。 “初识她,就在寒冰湖附近…” “那时候,天下战乱,白源镇没有现在的安宁,我身为将士,为国征战多年” “那一次,我军战败,被敌军追堵到白水村” “无路可逃的我们,不知死亡森林的诡异,从另一侧入口入逃进了进去” “结果,一行八九人,不出两日,就只余下我一人” “不知寒冰湖诡异,本只是想清洗满身脏乱的我,在跳一下那一刻,才发现异常” “就在我感觉魂魄快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凤言出现了” “她像是生活在水中的仙子,一袭白衣飘飘,长发湿漉,目光清纯得似是那山中雪莲,让人一看,便再挪不开眼睛” “她如灵活的游鱼,在水中来去自如,她把我捞出水面,渡我真气…救下我这一条命” “我告诉她,我叫秦英…是因为,我当时对她,还有所保留,不知她是敌是友…” “她单纯得,就像刚出世的孩子” “不知道什么是银子,不知道猎物,可以烤来吃” “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对这片森要,我不知道的,亦有很多” “我们相互倾诉,我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她告诉我如何避开这林中迷障” “在林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她在身边,非常安” “我信任她,她亦信任我,长久下来,互生情素” “我带她走出森林,重回战场” “她不只生得美丽,能力还远在我这个男人之上…” “辩天气,呼云唤雨,每每在我精心的谋算和她的推算下,将敌军击得溃不成军” “我的官阶,连晋三品,直接从三品军士晋升为元首大将,国之功臣” “我们约好,等回了京,我们就成亲” 说到这,秦英停了下来,这次,他没再用杯子喝酒。 而是拿起酒壶,直接灌入喉咙,疯狂的模样,好似喝醉,就能忘却前尘过往一般。 “那一夜,举国大庆我这个元首大将凯旋回归” “庆功宴上,我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媚火之毒,悄然而下,那一夜,大醉…” “次日,我睁眼醒来,看到的就是她那双失望的眼,以及,我身边,衣衫不整的上官云…也就是殷老板” “那一刻,眼睁睁看着凤言转身的背影,我却无能为力” “我、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 他说着,不知是酒意太过,还是过去的记忆对他打击太重。 一把年纪的男人,竟在她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流下泪水,点滴没入胡子,形成点点水珠。 “没有后来了…”他说。 “没有了她,还谈什么后来…” “上官云是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是先帝最疼爱的胞妹,她的女儿失了贞,怎可不让我负责” “而凤言…从此,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拒绝先帝赐婚旨意,判诛九族,殷家一整院子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哭着跪着求我顾大局,我怎能不从” “我娶了上官云,救了族,抗旨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元首大将的名号虽保留,从此却并无实权” “于我而言,没了凤言,那一切的虚名,又有何用…” “我只是没料到,我一直寻找的凤言,会在三月后,以北昭和亲公主的身份,穿着大红嫁衣,嫁给我曾经的直系下属,颜昌明” “看着她在眼前,我有上万种想带走她的冲动” “呵…” “可我,却没有这个资格了…”说着说着,秦英一第次在颜落面前,毫无形象的崩溃大哭起来。 几十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抱着双肩蹲在地上,没有半分形象的大哭。 颜落听着这个悲伤的故事,也红了双眼。 义父,该是爱惨了那个凤言吧。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浑蛋,给义父下那种下三烂的毒,醉酒加中毒,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认不清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义父…”颜落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凳子上,从屋里倒了杯浓茶递给他。 看他扒在桌子上的肩头一抖一抖的,人竟然晕乎首的睡了过去。 没办法,颜落只得大半夜的喊起了刘林,与他一起把秦英扛到了床上。 并安置刘林:“今夜麻烦你多留意下义父了” 刘林的瞌睡在这一翻大力折腾下,已经醒了,点着头:“姐姐放心吧,你先去休息,我会照顾好秦叔的” 颜落这一下,更是没了睡意。 自己满载着心事睡不着,却无意中知晓了秦英潜藏在内心的秘密。 几个人的幸福,毁在了那媚火毒之上,难怪那日义父知道自己被那地痞下了媚火毒之后会生气的痛下杀手。 她一直觉得义父背后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他的真实身份如此显赫惊人。 元首大将,那是比镇远大将还在高的存在,护国功臣第一人。 这么说来,他最心爱的女子,最后却是嫁给了自己的亲爹颜昌明么。 那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义父… 几日后的清晨,颜落在厨房里忙着,秦英背着包袱迈入厨房,这几日,秦英整个人都失落落的。 见着颜落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之又恢复正常。 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颜落。 “丫头,我要离开一段时日,这是家里的钥匙” “这几日,那些洗衣机的订单,普通款的我已经赶制出来了,你抽着时间,把殷老板那些雕花款的花样刻上去便是” “若还有人来下单,你且算着时间去接订单,量力而为,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 “我房间里,靠床头内里墙脚的青砖下,里头藏了些许银子,你要是有急用,就去那里拿” “还有,我跟村长打过招呼了,在村子里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 “至于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他们几个你不用担心,早在带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服过断肠散,解药在我手上,他们不敢不听话” 家里的事,所有他担心的事,他一一叮嘱着颜落。 目光里有担忧,不舍,还有一丝决绝。 拍了拍颜落肩头,语重心长道:“还有…丫头,在我回来之前,如果遇上非常棘手,连村长也解决不了的事时” “不要害怕,让墨灵去找陌幽离助你吧” “那人,传言虽可怕,可我能感觉到,他对你,并没有敌意” 颜落看他像个老妈妈一样碎碎念,心里满满的是感动。 这几天她能感觉到秦英情绪不太对,大概是殷老板那句‘咱爷爷吊着一口气,就为等你回家’,冲刺到他内心了。 而这个男人啊,明明早就归心似箭,却还怕她一个人完成不了那么多订单。 非要帮她赶制完成,而拖沓了回家的日子。 不顾什么男女之别,颜落上前轻拥上他宽厚的身影。 安稳的拍了拍他后背:“义父,不用担心我,你一路上注意安” “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替你把秦家照看好” “当然……” “如果义父你能想通,我是希望你回归你正常生活的,那个人…那些事…” “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成为永远的回忆吧,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秦英温和的笑了笑:“我有分寸” 秦英在昨日就从镇上带回了另一匹马,就是怕自己把家里的马骑走后,颜落这抠门的丫头舍不得银子去买马。 颜落站在院口,看着秦英高壮的身影策马扬鞭,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久别离的感觉,她许久不曾经历过了。 就好似儿时,每次大哥回家,然后一走又是几年,那时候,她总是躲起来哭鼻子。 此时,她亦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仍是忍着没让泪水落下。 余小翠在新房子那边,晾晒好衣服后才到秦家。 “小妹你看什么呢?” 颜落吸了吸鼻子,收回了思绪:“没什么” 到了正厅,颜落把小三他们几个召集起来,给他们重新安排了每天的任务。 “你们几个,有谁会做饭?”她问道。 几个相互看看,最后只有小三子怯怯的举起了手:“我会一点” 以前跟着大哥混的时候,都是他做饭。 “只是,我做的饭,自是不能跟落姑娘你比的” 颜落看了他一眼:“会做就行,近日里我会比较忙,以后做饭这事,就劳烦你了” 她又把止光转向另外几人:“至于你们三个,随时听我命令行事就成” “一会,吃过早饭,你们跟我一起去南山竹林,伐一些竹子回来” “刘林你和嫂子在家里,洗衣机的零碎材料照样制造,还有后院晾着的那些干肉,看着些,莫让别人家的狼狗拖走了就成” 余小翠和刘林点头,让她放心。 那日秦英猎回来的猎物太多,一时间吃不完,这里又没有冰窖。 趁着近些日子都没下雨,颜落把那些动物的骨头剔走,把肉用盐淹了几天,然后晒成肉干,晚上气温底,便放在厨房里的坑上暖着,这样就不会腐蚀坏了。 秦英没在家,小三子几人倒显得活跃些,但也没有乱来。 很听颜落的指挥,就是小三子做的饭,那真是一言难尽。 颜落不吝赐教,站在他旁边教他炒菜,炒了一段时间,口味到是好了不少,一家子人勉勉强强吃得下。 院子里屯了好大一堆竹子了,颜落算计着长度。 那片死亡森林附近那口小池塘,虽然面积不大,水源倒是活的,田埂的沟沟里细水流个不停。 颜落将剔出的那一大袋骨头搬到了制胶老师傅那里。 有了原材料,还有颜落给出的高昂加工费,又能新研究一款强度更高粘合剂,他当然高兴。 先提取了小块的骨头,少量的水加树指一起,加温降温,骨料更换…做了好多次实验。 前前后后倒腾了两天,终于造出一种类似于现代工业化的粘合剂。 唯一的不好,干涸后,再想将两个东西分开,非常困难,这意味着,她粘合的过程,必须得万分小心,否则若是粘到了手上,这双手怕是要撕裂一层皮。 将所有骨头用尽,只提炼出小半桶,于颜落来说,省着些用,也够了。 与此同时,颜落还在老师傅那里购置了许多粘性稍次点的树脂胶。 两天的工钱,足足付了二两银子。 颜落虽有点小心疼,但比起日后长久浇水而损失的人工,这不亏了。 喊上小三子等一人起,教他们比对大小,手削竹头,并用长长的铁棍,将里头的竹节桶掉。 再把那些粘性稍次的胶抹到竹子上,待它干涸,这样的话,竹子在地里不那么容易被腐蚀。 每人负责一道工序,刘林责听从颜落的安排,在她做过记号的地里,挖出一条足够深坑。 一切准备好绪后,再将竹子,一根根放置在坑里。 需要转弯的地方,颜落利用制作木桶的方法,在那里造了一个圆圆的小型桶,插上竹子,再用新制出的高强度粘胶粘上。 那片宽广的地里,四通八达,埋下了许多竹子。 看颜落从早忙到黑,小心翼翼的在粘合着这奇怪的东西。 都是一脸的郁闷。 几日后,地里的竹子,通通整理完毕,差的,就是阀门了。 相比于颜落手下刻刀没停的划刻,小三子等人就有些清闲了。 一个个蹲在她身边,把她给围了个圈。 “落姑娘,你说你这前前后后的,忙了近七八日,到底为了做什么呀?”小三子看着颜落手里的小东西,一脸好奇。 颜落指尖飞快的转动着,虎口处,不知觉间已经蹭破了几道口子。 “秘密” 得到这两字,小三子他们,就是好奇也不多问了,在家里帮忙打杂,砍柴做饭伐木顺便每日去地里浇水,缺了秦英那触手怪,加上大笔订单秦英都赶制完成,零散订单几人倒也顶上了那个空缺。 折腾了整整近十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颜落的心思可一直在这一堆花洒龙头上。 走完最后一步安装,忙完这一切,已经深夜了,距秦英离家的日子,一眨眼也过去了二十天。 次日清早。 颜落把总阀门打开那一刹那,近千平米的地,数十个园林灌溉器就这么光荣的诞生了。 水花如淅沥小雨,融暖丝丝绵细,白茫茫一片,洒落在每一寸土地。 这片死地靠近大路边缘的地方,比大路略高一米多。 有村民路过,感觉头顶点点细雨落下,可把他激动坏了,瞬间丢了手中的空担子。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终于下雨了,下雨了…” 他手舞足蹈的,高兴得跳脚,惊声大呼,大路另一侧,低洼处的菜地里,正锄着地的村民听到惊呼声。 那是一头雾水:“刘叔,你莫不是魔愣了,想下雨想疯呢吧,哪里下雨了” 另一块地里正忙着浇水的村民也笑了:“就是啊,青天白日的,哪里下雨了” “瞅瞅,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 这一刻,刚刚撂挑子的村民都愣住了,抬眼望天,果然,青天白日的,太阳如火如涂,正火旺。 可点滴洒落在脸上的雨水也不是假的,这不,还落到嘴唇上了呢。 刘叔舔了舔唇角,转过身,看着那两位大叔。 他们那一处确实是干燥无比,另一位,手里还在给菜浇水呢。 “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他才开始纳闷。 另外两人站得比他远,抬眼一瞅,就发现那处死地周边有些不对劲。 几人捉摸着一瞧,那白茫茫的一片水花四溅,他们还以为是自个眼花了。 “这雨,怎么只下在秦家附近的地里?”刘叔自言自语。 另外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对啊,这不是一片死地吗?” 秦家附近那片死地在下雨的事,倾刻间就在村里传开了。 一个传一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站在田岸上围观的村民们个个激动坏了。 这片地被颜落买下他们都是知道的,早些日子看到这里在动土他们也是知道的。 屁颠屁颠的跑到颜落所站的位置。 一个个拉着颜落问:“落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呀,这雨,怎么只下你家死地?” “还是说,那个、那个能让水开花的东西,又是你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意?” 颜落笑着点头:“嗯,确实是个新鲜玩意” “它怎么可以自动喷水?水又从哪里来呀?” “对对对,太神奇了,有这宝贝玩意,每天灌溉个五分钟,土地大至就能喝够水了,哪里还需要大老远的从井里打水,再跑地里浇水那么费劲哟” “颜落,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装了些啥子?”说这话的是村长。 这又丑又瘦的小丫头,短短几个月内,已经刷新他三观很多次了。 无一次不让他震惊,他甚至可以想象,将来家家户户的菜地里,都有这宝贝浇水的大好光景。 颜落也高兴啊,忙和了这么久,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修整,光是这小小的花洒水龙头,都改了好多次,最后那次才成功。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有失败。 “村长,这叫园林灌溉器,你也可以称它为自来水” 说着,颜落又到自己新房子前院,打开了那简易水龙头,直直的水流下来。 不像菜地里那般喷酒,不过片许,就接满一整桶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无需费力的跑大老远挑水,简易到连三岁娃儿都能操作。 村民们一个个惊直了双眼,赞叹不已。 “神啊,太神了,落丫头,你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啊”有村民大赞特赞。 村子里,条件稍好点的人家,就会在后院打一口井,打水会方便些。 可村子里条件好的,除了村长家,秦英家,基本上也捞不出个例外了,张妈家倒是有一口,还是十多年前就打了的。 估摸着,也是张妈那时候得了她亲娘那笔银子,有几个钱。 条件一般的人家,都是在公共水井去挑水的,每日至少要挑着担子,跑五六趟才够用。 “就是,先前那洗衣神器,被我家婆娘夸上了天,这会又整个自来水,要是连挑水浇地这活都省了去,那得给人们的生活减了多少负担啊” 村民们的目光可不能更羡慕了。 颜落讪讪的笑着,要是让你们知道,在现代,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你们岂不是更要惊呆了下巴。 而且安装还用不了几个钱,不比现在。 要不是这片地太广,人工浇水着实麻烦又废劲,浪费这么多银子,说实话,她真的是好心疼。 “的确是方便,我也是每天浇水浇腻歪了,这老天又不下雨,只好自己动手倒腾了”颜落笑脸迎人。 说实话,若是可以,她当然也希望家家户户用上这便捷的自来水。 可是,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塑料水管,村民们的家,大多数也是零散户,住房不密集,距离井口近的人,毕竟在少数。 竹子这个东西,又不好弯曲,她这又要制密封木桶,又要去打猎剔骨,废高价熬制那比养生膏还贵的胶水,太不划算。 而且竹子虽然抹了一层胶,但埋在地里的木头,腐蚀性也重,能保多久她也不确定。 众人一听,眼睛可都放着狼光。 “落丫头,你实话实说,安装这个自来、水,需要多少银子?”有村民着急的问道。 “就是就是,你开个价,能出得起的话,我们也乐意整一个” “就是,像我家就更是了,我男人腿脚不方便,所有累活重活都压我一个女人身上,有了这自来水,给我减轻点负担也是不错的” 颜落被那些满带期望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那个,其实,这个自来水,还真不是钱不钱的事…” 她这么说,听在他人耳朵里,可就是在推诿了。 “落丫头,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放着这么大的好事,独吞哪”有人不高兴了。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不愿意出钱” “对,我们可以出钱的…” “…”等等一系列言语,明明大好一片另人艳羡的光景,眨眼,就置她于不义之地。 颜落听着,也没多高兴,什么叫锅从天上来,她真是无言以对。 她造她的自来水,反倒还得罪上村民了。 这人心叵测,还真是一点没错。 不只是颜落,而对村民们的艳羡,余小翠一行人心里还高兴着呢。 哪想,这高兴劲还没过头,好好的一桩美事,反倒变成了糟心事。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颜落清了清嗓子。 “什么叫独吞?这事本来就是我为了浇自家的地,自己想方设法造出来的” “你们现在看到成果艳羡了,可又有谁知我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的制造那些灌溉器呢” “你们谁又知道,我义父为了弄骨头给我熬制顶尖浆糊,不顾生死进死亡森林狩猎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出钱” “我就想问问你们,若真开了价,你们舍得出吗?” “你们可知,一碗顶尖浆糊,需要多少根骨头?” “一只猎物,有多少根骨你们想想也能想到吧,在这浑食稀缺的村子里,食肉都难,你们能上哪里去弄骨头?” 不管颜落说什么,听在那些心思扭曲的村民耳里,一切的理由,都是推诿。 “再让那秦猎户去猎点不就得了,他以前不就是打猎为生的嘛” 听着这人理所应当的口吻,颜落是气不打一处来。 余小翠这安稳性子也暴走了。 “秦大叔帮落妹子,是把她当女儿,你们又是我秦大叔什么人…何以值得他为了你们再次进死亡森林狩猎?” “再者,就算猎回来,你们愿意出那么多钱,来购买猎物吗?” 刘林和小三一行人也气着了,将颜落和余小翠护在身后。 怕村民们一激动,对她两个弱女子出手。 两拨人越吵越激烈,甚至有村民扬言要毁了颜落的灌溉器。 眼看着有人就要去地里毁坏灌溉器,村长站在一边那是拉也拉不住。 颜落拔开小三子几人,站在人前一声大吼。 “你们尽管动手,十两银子一个,分文不能少” “你们损坏多少个,就以十倍的数赔多少银两” “今日村长也在此,正好做个见证” 清清细细的嗓音洪亮无比,字字句句透入人们心尖。 有村民怒了:“颜落,你这东西是金子打造的吗?这么贵?” 颜落目光一冷,对上说话的那位村民。 “你说错了,便是金子,放在你这种人手里,也打造不出灌溉器,我这宝贝,远比金子来得贵” 清凉的目光似一把利剑,将那人自尊心穿透。 转眼,扫过那正前往地里的几人,颜落又道。 “人之劣根,莫过于自己不会又得不到,但是别人有的,就各种稀罕嫉妒,甚至不惜毁坏别人的一切” “转而念之,如果是我看中了你们的家财,便强取毫夺,得不到就一把火烧了,你们又会是什么心情?” 颜落紧定的目光对上村长:“村长,如果只需动动手指的事,我颜落二话不说,该帮的忙义不容辞” “可是今日,你也见着了,这灌溉器,制造起来,无论是工序还是成本上,都比那洗衣神器更麻烦” “而且,这事也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就可以办到的,我这片地,是集结了我秦家所有工人的力量” “村民们一句话,就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甚至要动手毁坏我的灌溉器” “凭心而论,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得罪他们了吗?” 颜落是真的一肚子闷气无处撒,对村长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村长瞅了瞅村民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横了众人一眼。 “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都什么德行,一大把年纪了,敌不过人家小丫头便算了,瞧着人家制造的宝贝好,除了眼红还知道干嘛?” “得了得了,都散了,围在这里丢人现眼,真是…这要是传到外付去,白水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村长嗓门大得很,这一吼,那些想去地里毁灌溉器的人,也怯怯的退了回来。 “村长,我们这不也是气不过嘛,这么好用的东西,凭什么我们出钱,她还不卖…” 颜落真想一口口不喷死说这话的大婶。 板正了眼色,扬言道:“你们想买是吗?那我给你们算算,每家每户算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 “首先,竹子,这些南山那边有,你们可以自己伐,无需银钱” “其次,就是骨头,我这片地,用了将近三百斤猎物的骨头,才熬制出小半桶” “你们自己算算,三百斤猎物,不同的物种,权当你以最便宜的算,需要花多少银子” “再者,竹子上还要裹上高级浆糊,价格是普通米浆的三倍,你们愿意出吗?” “还有,竹子不管是埋在地里,还是裸露在外,都是极其容易损坏的物件,保质期多久定不下,幸运点,兴许能管个两三年” “次点,也许不到一个月,还有就是灌溉器,我一整天也只能做出来一个左右,你觉得,我卖价又岂会便宜?” “这自来水虽好,但念其各方面都不完善的情况下,我才没想过出售” “却不曾想,反倒让村民们生了怨气…” “说句心里话,在此之前,村里的各位大叔大婶大爷们,在晚辈心里都是极为敬重的” “而现在…”颜落悠凉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真的很失望” 听她一番细算,村民们心里也有了些底,换他们来做,除了竹子,别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半分。 连肉都吃不起的他们,又怎会舍得花高价去整这自来水。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除了不甘,也没别的办法。 村长一挥袖:“你们都听到了吧,这自来水整下来,怕是价格不在洗衣神器之下,而且,整一次能用多久还不确定,你们当真舍得高价买?” 最后,在村长的训拆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打算离开。 颜落清亮的嗓音再次在村民们耳迹响起。 “村长,我今日,也得请你做个见证”颜落对村长道。 村长点头,示意她说。 颜落目光扫过先前那几个意图毁坏灌溉器的人。 “村长,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你先前也看到了” “你堂堂一村之长在此,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都能当着你的面对我的灌溉器下手” “谁又能保证,你转身之后,某些人会不会暗地里动手脚” 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先前动手的那几人听着,心里可不是滋味。 但所有人都没吭声,不管对颜落有没有敌意的,都不语。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多少人明面上过得去,暗地里动手脚的,颜落不过是把话撂了出来而已。 村长眸底闪过一丝不解之色,言语还是正色无比:“相信今天这么一闹,知道这灌溉器的珍贵,也没人敢再如此不知好歹” 颜落清了清嗓子,音量提高了一波:“我不管那些人心里还有没有那个野心,也不怕他们来毁坏” “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墨灵不同于别的动物,它是有灵性的,从今日起,它就是这片地的守护神” “谁若是不知死活的意图在背地里损坏我的灌溉器,它的爪子不会客气” 墨灵听着,很配合她,‘嗷叽’一声,跳上她肩头,露出可爱的小脸蛋。 众人瞧着,更是没将颜落放在眼里,一只小兔子,还敢称之为守护神,真是小题大作。 颜落又道:“若是万一有野心不灭的人意图损毁我的灌溉器而被墨灵所伤” “希望到时候村长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省得有心人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饶了一圈,村长也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就是想告诉众人,谁要敢不知死活的来找茬,她不会客气。 村长点点头:“你且放心,要真是有人居心不轨而被伤,那也是活该,老夫定不让人把这事赖你头上” 对这颜落,村长是打心眼里赞叹。 白水村,近日里可因颜落这个人,而扬名远外了。 得了村长的保证,颜落可就安心了。 看着一行人远走的背影,摸上了墨灵的小脑袋。 “瞧见没,如果有人敢坏我好事,给我往死里咬” 墨灵围在她脚边转了两圈,‘嗷叽嗷叽’的叫唤着。 不过,希望那几个人不要想不开来找死才好。 她之前有注意,带头下地里闹的那几个,都是平日里在村子里名声不怎么好的蛮横之人。 别的人虽然心里不舒服,到底是理智的。 如果真敢在暗地里动手,她绝对不会心疼他们那条命。 一连几日,倒挺安生,地里没出什么事。 这日清晨,颜落还没醒,就被阵阵惊呼声闹醒。 “落姐姐,快起来,快起来…”刘林焦急的惊呼声。 颜落这几天一直担心那些人会下地里闹,这会听到刘林的急呼声,几乎是秒弹,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那些不死心的人动我灌溉器了?” 刘林急着道:“不是不是,是荷花,把李三狗给打伤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小翠姐被人喊去劝架,我是怕张大娘那一家对她不利呀” 颜落一听,心里也是猛的一跳。 “怎的回事?不是听说,李三狗原谅了荷花,愿意好好跟她过日子么?这荷花又在作什么妖?” 颜落简单的搓拾了两把脸,张妈那一家子怎么样她不关心。 小翠那姑娘,不是不聪明,有时候就是心太软了。 好不容易当着几位长事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几年之内都不用回张家,怎么张家一出事,被人一使唤,她倒自己撞上去了。 “据说,好像是荷花有喜了,李三狗却始终认为肚里孩子是荷花与那奸夫的,逼她打胎,她不从,两人争执了好些时日了” “荷花大概是早就想逃离李家了,听村民们说,她在李家人饭菜里放了蒙汗药,只是没想,晚上离开的时候,李三狗却突然醒了” “看到她要走,便拦住了她,只是被下了药的李三狗不是荷花的对手,所以反倒被荷花给打伤了” “李妈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满头是血的李三狗,荷花早已没了身影” “这不,天刚亮,李妈就拿着刀杀到张家去了” “这时已经闹了许久,小翠姐还安置我让我不要和你声张,怕你担心” “可张大娘那一家子人,我、我实在是不放心…” 刘林一边走一边说,稚气未减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颜落看了刘林上眼,总觉得这孩子有些过于早熟了。 “先去看看再说” 颜落步子飞快,快到张家的时候,正好与村长碰了个头,便一道去了张家。 张家院子里,李妈来势汹汹,不依不饶的,张妈一张苦瓜脸,跟大牛两人被李家人围堵得死死的。 李妈那头人多势重,李家附近的亲戚也来了。 张妈和大牛一看村长来了,冲上前抱着他大腿在那里哭诉。 余小翠背着二豆,不知何时摔倒在地。 刘林连忙上前把她给扶了起来,一见颜落也来了,余小翠红着脸,不敢直视她。 “这是又在闹啥子?”村长见状,一声怒吼。 紧拧着头皮泛着疼:“我说你们两家人,一天天的,能不能安生点,这三大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是想要干什么?” 颜落搀过余小翠:“我们走吧” 余小翠看着乱成一团的张家,再看着周边围观的村民们,有一丝尴尬。 颜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在外人眼里,不管张妈一家对余小翠如何,余小翠到底还是张家的媳妇,张家出事,余小翠若冷眼旁观,必定受人诽腹。 “小妹,荷花怀孕了”余小翠声音有点小。 颜落脸上没有太多神色,余小翠又道:“我知道张家人待你不好,荷花会弄成这样也是自作自受” “可是,她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为人母者一牵扯到孩子的事,心就不觉软了下来。 余小翠虽然也觉得荷花品行不端,为人尖酸,但想到自己曾经初为人母,受尽苦楚,以及对孩子的爱。 她就不由的同情起荷花。 颜落没做过母亲,但她也不是个不懂亲情的人,或许她暂时无法亲身体会骨肉相连的爱意。 但余小翠的心思,她多少懂几分。 “她在张家?”颜落轻声问了一句,扫眼张家那敞开的大门,并无人影。 ------题外话------ 别误会哈,咱义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154:你,本宫要了 余小翠摇头:“不清楚” “我只是觉得,这次,李家的确是太过份了,荷花这怀孕才一个多月” “若从那次以后荷花都没离开过李家,从时间上来算,这孩子是李三狗的无疑了” “可李家人咄咄逼人非要逼她打胎” “试问,天下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 “小妹…”余小翠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乞求。 颜落深呼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万分理解她的心思。 “好了,我都知道,只是如今荷花伤了李三狗,不管谁对谁错,先动手就是不对” “在理据上是站不住脚的,这会荷花人又不在” “你就是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你还带着二豆,这两拔人闹这么凶,要是再像刚才一样,伤到了自己和二豆怎么办?” 颜落一分析,余小翠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刘林也劝着:“小翠姐,你先回去吧,李家人找不到荷花,自然也不能把张大娘他们怎么样” 刘林将余小翠带走。 颜落却被村长叫住了:“落丫头,你留下,一会有事要和你商量” 颜落眉色一挑,这村长留下她做什么? 村来带来的人,将李家人拦下了。 抱着村长大腿一个劲的求救:“村长,村长啊,你要救救我们母子啊” “那李婆子,她疯了,疯了”张妈嗷嗷的嗓音响亮无比,连哭带抖的,像狼叫一样,听着好不慎人。 李妈那头也是气得不行,眼珠都都要瞪出来了,两拔人相挣之时,脸上不免挂了些彩。 “你个泼妇,教出来的人也是泼的,我当初要知道荷花是那副德行,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进我李家门” “现在倒好了,怀着别人的野种,还敢使那种下三烂的手段给我娘两下蒙汗药,想去找那奸夫,被三狗发现还将我三狗打伤” “上回要不是她死死哀求,早该拉着浸猪笼了” “要不是我家三狗念着那点情,哪能留她到现在” “她倒好,如此不知好歹,要是我家三狗有点三长两短,我定亲手宰了她” “今儿个我话撂在这里了,要是不把荷花交出来,我要你娘两抵命” 李妈一边骂,手指个没停,唾沫星子都能把人能淹死的节奏。 张妈哭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大牛一肚子郁气:“荷花犯的错,凭什么让老子来给她承担” “打从她嫁到你李家那天起,她就是你李家的人,她人不见了,你们不去找,非要在我家闹腾什么?” “还带那么多人把我跟我娘打伤,我警告你,伤了我,是要赔偿医药费的” 大牛说着,那泼蛮的性子显露无疑,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捂着身上挂彩的地方吆喝着疼。 村长越听头越疼,挥着双手:“闭嘴,都给我闭嘴…” 说罢,不耐烦的踢开了脚边的张妈:“事实真如李妈所言?” 张妈一个劲的摇头:“我、我哪里知道啊,我这觉还没睡醒,就被李家人给闹起来了” “荷花没在家吗?”村长又问。 张妈哭着道:“没有,她是真的没回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对李妈道:“李妹子,出了这种事,相信也不是张妹子所愿意的,你就是在这里闹,也无用” “这样,你先回去,找大夫给三狗瞧着伤,我招呼几个人去找找荷花”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言,待找到荷花,到时再来分个公道?” 村长一言断下,李妈心里仍是不甘:“她就是不在张家,这张婆子定然也是知道她去向的” “就是前两天给她回了趟娘家之后,才整出的这些夭蛾子,不然她一个女人,上哪弄得着蒙汗药?” 张妈心里这会是又烦又乱,她哪里会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李三狗没醒,荷花也就不会把他给打伤了,原本荷花不见了,李家不但闹不到她头上。 她还可以以探望女儿为由去找荷花,到时候找不着人,还可以敲上李家一笔钱。 这下倒好,什么没捞着,还被倒打一耙。 在心里,张妈也是把荷花给骂了个透,那丫头一天到晚的就没让她省过心。 这会除了否认,也别无它法了,跪在村长面前求救。 “村长啊,我是真的不知情啊,那丫头前两日回来,是问我要银子来着,我想着她怀着身孕,这李家人又不待见她” “所以,就给了她几十文钱,对那什么蒙汗药,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颜落在一旁看着,心里没多大触动,所幸在院子里找了块木桩坐下。 村长头疼不已,眉宇间怒色渐显:“好了,眼下,找到荷花才是首要的” “等找到荷花,这事才有个定夺,都散了吧” 见村长怒了,张妈又死不承认,李妈就是气也没办法,在村长的目视下,带着李家一行人离开了。 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 张妈匍匐在地上,嗷呜呜的哭了起来。 下山的路上,颜落问着村长:“村长,你留下我,有何事?” 闻言,村长紧拧的眉头才松了些,那些杂闹之事吵得人心烦,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事。 “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自来水,咱村里,以后会不会有机会用上?” 颜落还以为是什么事,一听这个,轻笑道。 “这个,以我目前的能力,研究出来的自来水,用是好用” “其实安装起来,只要舍得银子,加上村民们的力量,倒不是件困难的事” “只是我上次也说了,这个自来水,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竹子在地里的保质期能有多久” “村民们是否舍得为这质量不确定东西而花费银钱” 村长叹了口气,他身为一村之长,带领着村子的人走向更好的道路是必定的。 打那日见了颜落这灌溉器以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如果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能用上自来水,那得是件多么光荣的事啊。 他道:“落丫头,我知道你那日与村民们说的话,多少有些置气的成份” “你算的价钱,也是你那片死地的区域,若把所有费用放散在每家每户,所有人统一贡献骨头,你觉得这事成功率会有多大?” 颜落笑了笑:“人多好办事,若村民们都不在意质量问题,成功率自然是不在话下,具体要花多少钱,这个还容我细算” 村长一拍手:“你这算应下了?” 颜落看着村长:“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什么都好,唯独质量我不敢保证” “所以,要是以后因为它的保质期而让村民不满,这点我可不会负责的” 她最初没想过卖这东西,就是这个原因。 村长点点头,指着朗朗白云天:“不瞒你说,这天已经快三个月没下过雨了” “咱村子里不少人在抱怨,地里的菜长不好,还有些年长的公公婆婆们,他们腿脚不不便” “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去提水浇水,条件本就贫苦的他们,再这样下去,根本就生活都难” “我身为一村之长,这些我也该操心一些,于我来说,只要能撑过这不下雨的天就算不错了” “所以,你有时间的时候,且给我算个大概吧,至于劳动力你不用担心” “需要人帮忙打下手做事的,我这边给你找” “关于钱方面…” 村长紧了紧眉头:“落丫头,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价格上,尽量优惠些” “毕竟,这笔钱,我可能要捡个大头” 颜落一挑眉,这还真是国民好村长啊,笑了笑:“你且放心,我贵了谁也不能贵了村长你啊” 这事一敲定,颜落的事可就多了起来。 拿起纸笔,站在村里最高的山上,俯视整个村子。 将所有村们的家,田地,路线,井口,一一标记。 回到家,再将水管线路图画出来。 再带上小三子一行人,拿起线尺,张量最佳路径。 几天下来,一整套图纸画下来,颜落甚感疲惫。 村长却是拍案叫好。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可见村长有多满意了。 亲自给颜落倒了茶水:“落丫头,真没瞧出来,你小小年纪,满腹文墨竟是连老夫也敌不过你啊” 那张现代化的设计图,线条明朗,概括清晰,不似水墨画繁锁,一眼即能看个明白。 村子的路段走向,是由上而下的,颜落这次设计的,是将竹子像造房子那样高高支起,道路两侧,画满了条条竹道,简单明了,又不档人们去路。 引用村里山顶人们不常用的那口井水,一来山里水份多,不用担心水不足。 二来村子由高至低,顺水而流,不用担心水流吸不上。 “村长,大至的造样是有了,只是实行起来,怕也不是一般的麻烦” 她这说的可是大实话,整个村子,毕竟不是那片死地,切口转弯处都不需要很多,整个村子加起来。 前前后后几百根竹子,切口数以千计,这定然会是个大工程。 “无防,人多力量大,我相信村民们对这自来水,也是万分期待的”村长笑着应下。 说着,村长又问道他最关心的一个话题:“这钱的方面……” 颜落想了想:“钱的方面,我也不好算计,若是村民们能自己贡献骨头” “那便只需要出制胶费用和购买高级浆糊的费用,外加我的灌溉器” “制胶方面,村长你可以去找山外那老师傅详谈,看看价格能不能少点” “至于我的灌溉器…” 颜落拧着眉,似是很为难:“村长你别看它只是一块木头,但要层层叠叠的打上那么多细小的洞,还要保证它的灵活度” “这是非常困难的,好在,我秦家工人不少” “原本,我这做出一个,至少要一天的,但熟能生巧,村长你又是在服务民众,也是非常不容易,我也就不跟你开高价了” “水龙头和灌溉器加引接器共起来一两…” 她给出了价,村长一听,倒是觉得可以接受,嘴里还是道。 “这、不能再低点了?” 颜落啧啧道:“村长,我这给的已经是友情价了” 颜落又道:“整个村子上上下下,我算计了一下,水龙头加灌溉器,约莫会要两百多个” “这个具体数量,村长你可以去和村民们沟通,他们愿意要就要,不要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她也不想卖这么贵啊,现代那些机器产出来的东西,此刻,然只能靠她这双手。 那些螺纹,是最难刻的,要精致到毫无缝隙,而且木头必须是密度尚好的红檀木,否则一拧就碎了岂不是瞎折腾。 天知道光是原料,都找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在死亡森林边上找到的,其它山林里根本没有。 说来也奇怪,那片死亡森林,地质不同于周边,像红檀木那种生长于热带雨林的树木,竟然也能在里头生存。 边上唯一的一颗被她伐走了,里边还有没有她不确定,要不是村长开了口。 说实话,她很舍不得这块木头,但是整套下来能得个二百两,算上人工费,跟红檀木的价值拼了个正比,也不算亏。 村长脑子里约莫估算了一下价钱,算了个大概。 爽声应下:“行,敲定好细节我再去秦家找你” 村长这说动就动,下午便招集了人来商议这事。 颜落回到秦家,出乎意外的,消失了几天的荷花竟然出现在秦家。 余小翠一脸尴尬,非常为难:“小妹…” 颜落眼皮跳了跳,瞅着荷花这一身狼狈,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张脸白得跟鬼一样。 早已没有了原先那股子傲气,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难怪余小翠会不忍心。 “你来做什么?”颜落嗓音清冷。 荷花盘好的发鬓早已乱成一团,油乎乎的粘在头上,像是很多天没洗了一样,嘴唇又干又裂。 看着颜落居高临上的姿态,凄凉的内心闪过丝丝不甘,绝望。 她曾经最鄙夷嫌弃的人,如今却活得比她风光百倍,而她会落得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颜落。 袖下的拳头紧捏,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自知。 脸上却可怜兮兮的哀求着,连连给颜落叩头。 “小、妹…求求你救救我吧”差点脱口而出的小贱人,被吞回去,低下的头上目光里是隐忍。 “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再回李家了,那个李三狗,他根本不是人”荷花啧啧哭诉着。 “他要害死我,要害死我的孩子” 说着,抚着那不显怀的肚子:“我知道,我知道我曾经对你不好,能不能,请你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帮帮我…” 荷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伤心极了。 闻者都忍不住落泪,小三子一行人也在边上围观着,看见小女人哭得这么伤心,别提有多心软了。 “落姑娘,你就帮帮她吧…” 颜落恼怒的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别多嘴。 余小翠抱着二豆,站在一边不说话。 她是不忍,但她还是有底线的,自己尚且没能力,依附着颜落,给颜落带来不少麻烦。 她怎好意思开口要颜落帮荷花,更何况荷花曾经那么对待颜落。 只是,她又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荷花被送回李家,那李家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荷花的。 一想到这,余小翠内心又是阵阵纠结。 颜落从始至终冷着脸,没有半分颜色,对荷花的哀求,她不同情。 一切的一切,都原自于张妈的算计。 当初张妈要是不贪心,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彩礼钱就把妄想把她嫁出去,她也不至于出此损招。 瞥了眼荷花:“帮你?我能怎么帮你?” 颜落大方落坐,翘着二郎腿,把弄着手上的倒刺,清音凉凉。 “我可是记得,当初张妈饿我三天三夜时,我苦苦哀求着荷花姐你给个馒头,你却宁愿拿去喂狗,也不愿意施舍给我的…” “我还记得,那寒冬腊月天,我在地里干活,回来得稍晚,你一家人就把门锁得死死的” “荷花姐你听到我的呼喊,却以寒冷不愿意起床为由,任我躺在寒天冻地的门角” “那一年,我才十岁,那夜的寒冷让我大病一场,你与张妈,可是半口药都不曾施舍过” “我常常想,我这人,或许命是足够硬的,否则,在你家呆的那些日子,早就魂断黄泉了吧” 颜落说着,一声比一声沉。 冷重的寒气足已将荷花的哭声淹没,余小翠听着,身子也不自觉在颤抖。 她嫁到张家之后,也只知道颜落是不受待见的,却从不知道,她小时候还吃过这些苦。 这些记忆,颜落一直都有,只是不是她经历的,无法感同身受。 要不是荷花这会舔着脸皮求助,她恐怕还不会想起这些,那年那场大病,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烟台下那位婆婆心善,施舍她药吃,只怕这本尊早就死了。 小三子一行人听着,也都蔫了,不敢再言语半分。 他们跟荷花不熟,只知道她和颜落有些纠葛,却不知道颜落小时在张家过的是这种日子,难怪这小身板会瘦成这样。 荷花一个劲的哭诉:“小妹,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好…” “我、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小妹,只有你能帮我了”荷花哭着,想上前拖住颜落的裙角。 颜落腿微微一抖,躲开她的魔爪。 “呵…” 颜落冷笑,看向荷花的双眸里只有鄙夷:“你好像搞错了” “现在能帮你的,应该是你私定终生的情夫吧…” “怎么,在李家心心念念,谋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逃到他身边,他却不愿意鸟你了么?” 这话一出,荷花本就惨白的脸色刷的又白了几分,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抖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荷花颤抖着身子,满颗心如同跌跌宕在冰窖,嘴里却依旧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她嘴里一个劲的呢喃。 瞪向颜落的双眼,都能将人生剜了一般。 这疯迷的模样,就像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疯子。 颜落站起身,淡若的看向她:“他要是爱你,你岂会有机会来求我?” 颜落的话,算是砸到了荷花的痛处了。 荷花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起来,指着颜落,恨恨道。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算计,我跟他早就在一起了,何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颜落”荷花咬着牙,怒指颜落。 “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内心的怒气驱使着行动,张牙舞爪的朝颜落生扑过来。 余小翠和小三子等人都没想荷花会动手,生怕她生猛的样子会把颜落扑倒。 哪想,在他们反应之前,颜落就已经死死的捏住荷花扑过来的手。 将她身子提上了几分。 “是吗?”颜落轻讽。 “你觉得,你没有我,你们就能在一起?” “呵呵…” “荷花” “你是不是自认为,你天生长着副小姐身子,却只有丫环的命” “你以为你上镇里学手艺,就能寻着机会嫁个有钱人?” “可惜啊,你这人,纵使给你一条好出路,你也天生就不会是个安份的,所以,不管你嫁的人有没有钱” “你都无法好好过日子,因为你的心、是黑的” 颜落字字句句,讽刺无比。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不曾反思过自己的错吗?” 颜落冷眼直盯着荷花:“一个男人,还未娶你,就先要了你的身子,没有半句承诺,你还以为他是真的爱你?” “还是说,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是个有妇之夫…” 这话一出口,一行几人都惊直了双眼。 荷花身子都软了几分,颜落一松手,她直接软倒在地。 余小翠焦急道:“荷花,这是不是真的…” 看荷花那失魂落魄的反应,余小翠就知道颜落说得百八成假不了。 颜落叹道:“原本,当初你使计算计小翠,我还只当你是不想同李三狗过日子” “后来,李三狗暴出你非处子之身时,我才想明白了个大概” “如果,你的情夫是个清白人家,早在当初大婚当日,你就有退路,你完可以拖住李家,去找你的情夫借钱把李家的亲事退了,大不了,往后成婚不要他家的彩礼便可” “可是你没有” “你在李家闹腾了这么久,整出这么多事,也不直接去找你的情夫” “只能说明,你那个情夫,根本不是什么清白人” “他跟你在一起,或许是图新鲜,更或许,根本就是想借腹生子,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孩子” “所以你发现自己怀孕后,又开始不安份了” “李三狗原谅了你,从时间上也能算出来,这孩子是他的无疑” “可他为什么还要逼你打胎?” “你敢说,孩子不是他的这种事,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 “借这机会,让村里人都知道,李三狗他不是人,他逼你打胎,害你无路可走,只得趁夜离开…” “这样一来,你就是那个护子心切的可怜人,即便过去你再多不是,你也是可怜的” “等你找到你的情夫,再告诉他你怀孕了,怀的是他的种…” “你那情夫若有心,再一打听,知道李家人逼你打胎,就更加相信,这孩子是他的无疑了” “而且,能让荷花你看得上的男人,家境必定不会太差” “李三狗他一个蛮横的乡下人,自然不会是镇上富人家的对手,有了孩子磅身,便是为妾,在你看来,只要有钱,也比跟着李三狗更强是么?” 颜落字字句句分析着,对上一脸震惊的荷花。 “只是你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一个男人的心思” “你这几日,为了那个男人没少废心思吧” “你是不是以为,找到他,跟他撒撒谎,告诉他你与李三狗并无夫妻之实” “亦或者,他知道你被李三狗强了,还会可怜你,更会看在你肚里孩子的份上好好疼你?” “你怎么就不想想,一个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任何污点,哪怕你与李三狗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但有这桩婚姻在,你还以为,那个男人,还会重新接纳你么?” “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像你这种想要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有多少” “他有的是钱,他想换个女人跟换衣服一样,怎会要名节被损的你…” 颜落一层层分析,让听着的人不觉间冒出层层冷汗。 荷花惨白了一张脸,内心有怒,还有无限恐惧。 颜落那清幽的目光,洞悉人心的话语,让她由心底颤至身。 “妖女,你个妖女…” 她是怎么也不明白,她隐藏得极好的秘密,是怎么一层层剥落在颜落面前的。 眼泪如流水般滚落。 荷花哭了,哭着哭着,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便是这样又如何?”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如果你当初嫁去了李家,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事” “即便我当时没怀孕,也总有一天会怀上,他,总会接我入府的” “而现在…”荷花气得,说话都在喘。 “都是你,是你害的我,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她不得不承认,颜落所分析的一点没错。 她以为,知道她怀孕,那人必定会想办法接她离开的。 哪想她娘带回来的结果却是,那人根本不承认与她有这段过往。 所以她要张妈弄来蒙汗药,她想离开白水村,去找那人,她以为他对她多少是有几分怜惜的。 却没想,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闹了这么大一场,最后,却遍体鳞伤。 无路可退,无处可去,张妈那里不能回,她亦没有勇气去死。 好不容易,放下尊严来求颜落,反倒被奚落。 看着颜落那张丑陋的脸,笔挺的身子骨却神彩奕奕,衣着光鲜眼神犀利。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出身长相什么都比她好,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而她曾经最瞧不起的人,却活得这般惬意。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颜落无语摇头,一个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却从不思量自己的过错。 虽然她不知道荷花背后那金主是谁。 但好好一姑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给人家当妾,只能说明这姑娘心思本就不纯良。 会落得这个下场,她半点不同情。 “小三子,你们几个把她送到村长家吧”颜落吩咐着。 这趟浑水,她绝对不会趟。 “颜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荷花放声大骂,像个疯妇一样。 小三小四一行人得了命令,自是乖乖的把人送去了。 看着荷花被扛着远走的身影,颜落站在门口,无声叹息。 “嫂子,你去山坳请一下大夫吧,让他去一趟村长家” “一会村长必定会趁荷花在把张李两家的事了结清楚” “如果李家非要揪着荷花的孩子不是他家骨肉的事做文章,就让大夫去证明” “这孩子的月份,总不会错的” 颜落从怀里拿了两块碎银交给余小翠,她也不是多相信荷花。 只是从月份上来说,确实是李三狗的骨肉无疑,如果骨肉真的是荷花背后那金主的,她根本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来闹,早一个月前就该闹上了。 余小翠看着颜落,眼底布满感激,推回她的银子。 “我这儿有钱” “小妹,谢谢你,谢谢你没怪我让她进了秦家门” 她自问,如果是她受了这么多伤害之后,她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张家一家人,颜落还愿意给银子找大夫去证明荷花腹中孩子清白。 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余小翠到底是心善的,或许是为人母念到孩子这份情,所以不忍心吧。 颜落踱步到那满栅蕙兰边,金黄色花朵开得妖娆艳丽,久久不败。 这本尊是受了苦,却非然感同身受,她亦不是个没心没肺没同情心的,但是荷花不是余小翠,更不是刘林和小三子他们。 那女人心思不正,收留她必定是养虎为患。 所以,她只能是回到李家,她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是李三狗的,相信李三狗也不会待差了她。 就算是待她不好,也只能怪她自己作,怨不得别人。 走到院口,望向那片宽广的死地,也不然是长不出芽的,只是比起正常的土地来,长得缓慢,又显得营养不良。 参差不齐的开始长芽了,有的长得很长,有的,却如刚生长。 “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身后悠悠然一道清悦的嗓音飘起,如三月春风袭来,熟悉的气息没过鼻尖。 颜落神思瞬间一紧。 似被鬼揪到一般,想到那次深夜… 这人真是,怎么阴魂不散的,这么久没出现过,她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苏麻醉人的嗓音好听则已,但是她真的没功夫欣赏。 头皮隐隐的疼了起来。 转身对上陌幽离那妖红的身影,掩去眸角那一丝嫌弃。 讪笑道:“宫主大人,今天怎么这么闲啊…” 这不转身还没发现,今天的陌幽离不似以往带个严实的面具。 竟然露出了一张嘴,瞅着那白皙的小下巴,温润的红唇线条柔美,就是有点发白。 这模样,怎么也跟丑搭不上边才是。 似是她盯得太久,陌幽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转身轻飘飘的落坐在院子里的木桩上。 “这些天,本宫想了许多…” 两人距离有点远,他的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颜落。 “既然你我之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便是杀了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况且,你我早定过情,夫妻之间那点事,早发生与晚发生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本宫决定屈尊降贵一下,在你嫁入我宫门之前,先暂时住在秦家,也好培养也一下感情” 颜落:“…”一脸懵逼,他这一波是什么操作? “什么?” 陌幽离摇摇头,瞧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无药可救的病人一般。 “你说说你,本来就长得够丑了,脑子还不灵光” “难不成,本宫说得不够清楚?” 颜落眨巴的大眼睛颤了颤,还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 下一秒,只见他银光闪闪的面具赫然闪现在眼前,纤长的指骨轻托起她下巴。 一字一句道:“强了本宫,不打算负责么?”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颜落一口口水咽在半喉间,猛的被呛得,一把喷了出来。 好巧不巧,正喷陌幽离那银光闪闪的面具上。 完了… 颜落眼皮抽个没停。 ‘咳…咳…’为掩饰尴尬,捂着胸口喘了许久,才逐渐停下,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竟然要她负责? 还吓得她把口水喷他脸上,周遭的气息越来越冷,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那个,不好意思…过于激动”她指了指他面具上的脏渍。 结语道:“你、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过于紧张,颜落此刻说话都结巴了。 陌幽离鄙夷的瞅了她一眼,嫌恶的样子恨不得把面具撵碎,仍是没动手。 “搞错?嗯?” “莫非,你想抵命?” “不”颜落不暇思索便伸出双手否定。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别的解决方案吧…”她讪笑着。 内心狂骂娘,谁他妈敢对你负责,谁敢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鬼知道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给秒了,或者大半夜的给扔进死亡森林、挂树枝上。 “别的、方案?”他质疑。 颜落连连点头,小心翼翼道:“比如,给钱…” 入秋的天,比起那炎炎夏日,已经多了几分温凉。 周边骤然聚变的温度,让颜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给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冷冰冰的。 似是只要她敢点头,下一秒她的脑袋就会像那灰飞烟灭的竹箭头一样。 “你打算出多少?” 清冷沙音袭来,周身温度直降到冰点。 颜落愣了几秒,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 如果这人真的愿意用钱解决这事,她是非常愿意的。 大至的算了下,心想,找一只鸭,跟找一只鸡的价钱应该差不多了吧。 眸子轱辘的转着,最后,很肉疼的一点头。 伸出五根手指:“五两…” 见陌幽离眸色冷冷,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连忙道:“哎,五两银子,在我们乡里可是够男子娶一个媳妇了” 五两银子,已经是这个这乡村水平嫖一次的七八倍了,要不是知道他会武,怕价格低了他会不高兴,她还真是舍不得出。 “就、就睡了你一夜而已,你、别太得寸进尺啊” 大至是凉凉的空气已经让她冷到麻木,再深几度的冷意她也感觉不出来。 阴森森的面庞,轩薄的唇没有半丝血色。 她竟然说睡了一夜而已? 这女人是有多放荡,认为睡了一个男人是很正常的事… 陌幽离身居高位潇洒多年,内心就他妈没这么憋屈过。 久久不见他言语。 他大手一扬之迹,颜落几乎是本能的做出逃命的动做,双手抱头背了过去。 本以为他是怒了,气得要灭了自己。 没想,‘啪’一袋银钱落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伴着他高冷的清音传来:“十两” “你、本宫要了” “啊?”颜落只感觉大脑短路。 这人,完不按常理出牌啊。 陌幽离斜了她一眼:“不是你说,五两银子够男子娶一个媳妇?” “我给双倍,你还不乐意?” 没等颜落回话,只见陌幽离甩着袖,轻盈的身子亭亭枭枭,已经走进了正厅。 颜落拾起银袋追上去。 “喂,你这人怎么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给我、我就得同意吗?” 眼瞅着陌幽离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颜落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高傲一祖宗在家里呆着,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陌幽离高落在主位边侧的榻上,姣好的身形慵懒妩媚,平躺下翘着高高的二郎腿,白红相间的袍角散落一地。 “你夺我身躯、以身相许在先,我重金相聘在后” “你还敢跟我讲同意?” “我警告你,这只是通知你一声,与商量无关” 他好似天生的王者,话音一落,毫无商量的余地。 留颜落在这里堵得七上八下。 “我饿了,去准备吃的”他道。 颜落捏着手中的银钱袋子,恨不得生出点内力一把捏碎才好。 见她还不动,飘飘然的嗓音又落入耳迹。 “或者,你最终还是愿意选择以命相抵?”他转眸对上她隐忍又愤怒的目光。 面具下的唇角似笑非笑,谈论一条人命,似是在谈论今晚吃什么菜一样风轻云淡。 最终,颜落还是将满心的怒气咽回心底。 满心不甘的去了厨房,从柴房里取出一些肉干。 生硬的肉块没有骨头,也不好下刀。 一边跺切着,一边叨叨着:“行,你牛逼,你会武功你大爷” 砧板边上,还静静的躺着那装着元宝的钱袋。 黑色的钱袋上,妖红如火的彼岸花开得妖娆夺目。 “绣工倒是不错,放到现代,这副刺绣也能值上几个银子” 前世,奶奶可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想着,心里再不平衡,还是把银袋收了起来。 就当这人给的火食费吧。 不过,想赖在这白吃白喝还想命令她,打死她也是不干的。 看着刀下的菜品,眸角闪过几抹贼意徐徐的笑意。 中午这顿饭,就她和陌幽离还有刘林三人。 小三子和余小翠他们在村长家处理荷花的事没回。 刘林从山上把木头扛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饭点。 碍于陌幽离这冷面宫主在,刘林很识趣的,乖乖的盛了饭到院子里吃去了。 颜落坐在他对面,一筷子一筷子吃得很香,让人看着都有食欲。 “吃啊,你怎么不吃,不是你说饿了?” ------题外话------ 咳…宫主大人,节操呢! 155: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她一边招呼着陌幽离,自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陌幽离不觉想起受伤那次,看到她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他却碍于面具在脸,不好取下而选择饿肚子的事。 还有那些在秦家的日子。 不得不说,颜落做的饭,真的让人吃着很有食欲,特别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他十几年不曾吃过的味道,让他流连不舍。 伸手,夹菜。 入口那一瞬,陌幽离原本悠然神色眨眼间变得古怪无比。 色泽丰润,闻着很香的肉球吃在嘴里,难以下咽… 不香不醇,竟然是苦的… 与他吃过的味道然不同。 颜落还笑眯着一张阴阳脸:“怎么样,好吃吧…” “啧啧,你瞧瞧你,我做的饭就是好吃,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啊” 当着他的面,颜落又从他眼前夹了一颗肉球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吞下肚。 好似半点没发现这菜不寻常一样。 忍着心里的不痛快,陌幽离只得把嘴里的食物吞下肚。 伸手去夹另一盘红烧茄子,记忆里,这盘菜也是很好吃的。 近一个月没吃,他都有些想念了。 要不是有事耽搁了,没准早就过来蹭饭了。 只是适才的苦味还在嘴里没散去,陌幽离阴着张脸,不敢下筷子。 颜落很好心的,帮他夹了到碗里:“吃啊” 打笑道:“还真没看出来,堂堂一宫这主,竟然还会害羞呢,嚷嚷着要吃饭,做了饭你却不好意思吃” 她自然的表情,没有半点阴霾。 要不是知道这女人鬼主意多,他恐怕都要信以为真的。 只是知道又怎么样呢? 他如果说她做饭难吃,估计下一秒这女人就有理由请自己离开了。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完。 陌幽离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的用意。 这么苦的菜,也不知道这女人是用什么心态,竟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吞下了肚。 而他面具下的脸,早已扭成了一堆。 最后。 含着泪,吃完了颜落给他夹来的满满一大碗,直至光盘。 趁颜落去厨房里收拾的时候,大袖一挥。 身子飞蹿,出现在死亡森林一角。 撑着一边的树木狂吐起来。 身后不远处,墨行看他吐得肠子都要吐出来的样子,在内心深深的为他默哀了几秒。 “主子,墨竹传来消息,北昭明王府郡主夏媛有意想见主子一面” 陌幽离那头刚吐完,就听到这个消息。 面具下的双眼,神色简直不能再冷。 特别是瞅到墨行那潜藏着笑意的嘴角,更是憋屈到极点。 “没本宫的命令,谁让你随随便便出现在我身边的?”他嗓音清冷。 墨行一听,收起那丝玩味。 一本正色:“禀主子,墨竹说,明王府郡主夏媛生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他瞧着夏媛姿色比颜如玉还要高上几分” “让属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不要见上一见?顺道,借北昭前来和亲之机,将那纸婚约废了?” 陌幽离一听,就这点小事也捅到他身边来。 “你找我就为这点事?” 对墨行是越发的恼怒了。 一掌挥过去,墨行闪得飞快。 周边那颗巨木可就遭了秧,轰然倒塌,震耳欲聋。 墨行一边躲,一边道:“请主子恕罪” “属下也觉得,那颜如玉虽有几分姿色,但心高气傲,竟敢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着实非主子良配,换了也好” 墨行说着内心的想法。 其实,他仍是有私心的。 虽然他是一个男人,他也不弯。 但想到这位主子对一个丑女上心的事,他是百般不解,瞅瞅于怀。 总觉得,这是天底下第一荒唐事,这主子,就是喜欢谁,也不能喜欢那丑到惨不忍睹的颜落啊。 他身为下属看着那女人尚且没胃口,更何况优秀如主子呢。 所以墨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以往有女人求见,根本传达不到他耳里,直接就被墨竹打发了。 最近主子的不寻常,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觉得,这事不容小觊。 事关主子的终身大事,他们自然得谨慎。 他们以为,大至是主子在颜如玉那里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转了意向,从此不爱美人爱丑女。 所以,冒着被拍砖的风险,他还是前来一试。 下一秒,一阵疾风袭来。 墨行灵巧的身影保持着闪现的姿势,直接从空中落下,重重的摔砸在地。 悲崔的事,脸朝地,还转不动身。 陌幽离轻飘飘的嗓音袭来:“你们一个个的,行啊,竟敢将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冷瞥了墨行一眼,踏步朝林外走去。 “今晚,就好好享受这林里的夜色吧” 墨行看着陌幽离远走的身影,心脏抽抽的跳着。 无声狂喊,‘主子,我知道错了…’。 可惜,任他如何挣扎,也发不出半分声响。 近傍晚,小三子一行人才赶了回来。 张李两家人,在村长家闹腾了许久,最后,在大夫的证明下,荷花还是被带回李家了。 而且有村长正言,李家人绝对不准随意伤害荷花肚子里的孩子。 李妈也不依不饶,非要张妈赔李三狗的医药费。 张妈拿不出钱,大牛在钱这个事上,更是一毛不拔,一副没得商量的余地。 两家人相争许久,最终,李家放话,不赔医药费可以。 从此,两家便断了来往,逢年过节的,荷花也别想回娘家,张妈更别想从荷花这捞到半点好处。 这样一来,相当于卖了这个女儿无疑。 这阵子事多,张妈可闹心了,特别是荷花的事,以往在村子里,她名声不好。 但也不至于臭成这样,而且荷花这怀着孕,待孩子生下,前前后后可是要用不少钱呢。 李妈现在有这个要求,张妈这会是最缺钱的时候,倒是乐得自在,当着村长的面放言,就当没这个尽会惹祸的女儿了。 任荷花在那里哭得天昏地暗,大牛毫不留情的,拉上张妈就离开。 李家不再逼荷花打胎,余小翠也就安心了。 只是有些事,想想就心里不畅快。 余小翠进门就一直在叹气。 颜落看不过去,问道:“小翠,你这是怎么了?” 余小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就是大牛,在我回来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拖着我在那里哭诉” “说他们娘两想孙子,想媳妇了,希望我能回去” “呵,真是令人寒心,我又不是傻,那娘两打的什么算盘我能不知道” “以往我和你在张家,家里地里的活都干了,婆母她偶尔还能卖菜赚点钱” “现在没了咱两这劳动力,这会怕是连生计都困难,保不成,是指望着我回去伺候呢” 余小翠看着熟睡的二豆,疲倦厌恶的脸色不觉暖下几分。 抚上他幼稚的小脸蛋:“这孩子啊,也真是可怜,摊上那么个没用的爹” 颜落拍拍她手背:“好了小翠,这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有我在,那娘两是没办法把你从我手上要回去的” “就是,小翠姐,张家那对母子,你崩理会,有我和落儿姐姐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刘林也在一边附和。 一想到那对母子,余小翠就满心郁结。 她也不过十六出头,算起来,比颜落大了不过一岁不到。 身世沉浮,在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却早早的为人妻,为人母。 当初被发卖的那群人当中,她年纪最小,面貌最清秀,价钱最高。 大牛仍是把她买了回来,她厌恶大牛,却逃不过命运摆弄,天生胆小的她,根本不是那对母子的对手。 还好,颜落带她脱离了那个魔坑。 想到这些,余小翠就红了双眼,对上刘林和颜落关心的双眼,感动道。 “谢谢你们,幸好有你们” 晚饭,是小三子做的,有陌幽离的加入。 大至是陌幽离天生气场高冷,原本一桌子人吃饭从来都是轻松活跃,这顿饭,却吃得相当拘谨。 只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除了颜落偶尔叨叨两句。 其他人都乖乖吃饭,闭口不言。 在颜落准备下餐桌的时候,陌幽离轻飘飘的嗓音传来。 “打水,本宫要沐浴” 颜落:“…”这是在命令她? 没等她开口,又听到他道:“明日,我要吃你做的饭菜” 颜落眉头黑到底:“…”中午那顿饭竟然没苦死他,当真是浪费她故意炒老的糖块。 “行,小的这就去打水” 颜落唯命是从的样子,让小三子一行人更加的害怕起这位自带寒气的鬼面人来。 怕陌幽离的身份吓着小三子他们。 所以颜落只是对小三子他们说,他叫离公子,只为生得丑,所以整日带个面具。 刘林和余小翠他们是见识过了,虽然仅一面之缘。 对这人的脾气,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灶台上的一锅水烧开,这样的天气里,再渗点凉水,平日里够洗两个人的澡,颜落一股脑倒桶里。 不渗半点冷水,直接就唤陌幽离去洗澡了。 洗澡间在厨房背面,夜幕落下,将澡帘一放,喊他进去洗澡。 哪想,他只是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不屑的瞥了眼这小小的空间,还有那小到在他看来洗脚都嫌憋屈的桶。 满脸鄙夷:“这就是你家的浴桶?” 颜落:“…” “在这小乡村里,你不会还奢望泡澡吧?” “就是有那么大的浴桶,烧水都是个麻烦事” “啧啧…嫌弃呀?” 她眉开眼笑:“嫌弃就回你的月影宫咯” 陌幽离瞥了眼她得瑟的脸,眸底闪过一抹阴郁。 “也好”他说。 听到这两字, 她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本来想用烫水整他一下,没想这人疙瘩还挺多,她都还没下手,他就愿意离开了。 只是这高兴劲还没升起两秒。 瘦细的腰身被修大的大手卷入,腾空一跃,她的惊呼声伴着风声消散在这夜色中。 “你又要带我去哪?” 从天玄地转中回过神来,她的视线,都被他那一抹殷红的衣角挡住。 只见他揽着她,另一只手很体贴的挡在她头上方。 耳边扑哧哧的风声穿衣而过,大多没落到她身上,脚下空悬的坠荡,让她知道,她此时身在空中。 抬眸之迹,银光清辉没入眼帘。 他露出的那片唇角,在这迷夜下看着莫名有点迷人,脑子里不禁又开始歪歪,这人面具下长的,是否真是一张比鬼还丑的脸? 行随心动,素手不自觉抚上他清凉的面具,意图摘下一睹为快。 脚下重心一稳,两人稳稳落地,颜落的打算自然也覆灭了。 他大手放下,颜落这才注意到周边环境,灯火通明的宫殿,自带一股威严肃穆之息。 陌幽离大步而去,颜落还震惊于这环境。 简直堪比特效电影里的黑暗系建筑,这应该就是他的宫殿无疑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魔宫,大大小小的灯光竟是夜明珠。 张目结舌的久久没有反应,真的是穷久了,突然置身于这暴发户的宫殿还真是不习惯啊。 “乡巴佬进城”陌幽离不屑的凉音在耳边响起。 颜落回神,刚想说什么,就被他凉凉打断:“还不快跟上” “哦”震惊过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这人的语气虽然让她不爽。 但目前来看,她一个人别说回家,怕是在这座宫殿也能走丢。 只是那句‘乡巴佬进城’,后知后觉的,让她觉得好耳熟啊,难不成这个时代也流行过这句话? “喂,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颜落发现这人不仅长得高,腿更是长得她跟在后头要一路小跑。 七拐八弯的,颜落一路小跑得气喘嘘嘘还愣是跟不上他。 眼看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黑,忽然一个转角,就不见他的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颜落都慌了神。 望着黑暗的长廊,两边黑漆漆的暗影落在眼前,不知是假山还是什么。 “陌幽离…”颜落气得大喊。 追到他消失的位置,左瞧右瞧的,两边都没有分岔路,这条道,直通到对面的拱门入口。 门顶,还有一个巨大的野兽形雕刻,暗夜里也看不出是什么,看着慎人。 这里不同于正殿那边光明似火,黑得伸手摸不见五指。 “陌幽离…你在哪?”她洋装镇定,轻轻挪动步子,四下转望,喊了几声。 也没听得回应。 回望来时的长廊,黑漆漆的似是地狱魔窟,那片光明,远如天边,树影摇曳影朦胧。 心底隐藏得极好的恐惧感一丝丝逐渐蔓延上心头。 这种感觉,就好似初来这个世界那夜。 要说那夜,她还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而现在,她却是好好的生活着,被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陌幽离,你给我出来”颜落往前走了几步,拱门深处,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心慌,意乱。 就好似被人拐卖到一个陌生地方,四周不见出路,抬眼只见头顶一片天。 又喊了两声,仍是没听见半分动静。 谧静的空气里,只听得到她的呼吸声。 恼怒,烦燥,种种情绪拂上心头。 忆起与这人相识,要说那一夜对他来说是孽缘,那他缕次莫名其妙的出现,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孽缘。 “该死的”颜落气得一屁股坐在门槛边。 要不是因为他会武,要不是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她哪里用得着如此憋屈。 想想,久久不曾出现过的委屈情绪也黯然浮上心头。 简直越想越郁闷,周遭的黑暗,更让她压抑得无处爆发。 “娘蛋,该死的,有事没事掳着老娘飞来飞去,不就是会武嘛,有什么了不起…” “小气鬼,不就是睡了你一夜嘛,至于大晚上的这么报复人么…” “鬼气森森的,什么月影宫,什么破宫殿,我要回家…” 原本是气得自言自语的轻音。 叨叨之下,是越说越气,音亮也越来越大。 熟不知黑暗里,有多少双眼睛震惊无比。 一个个一脸震惊的,无声在说‘什么?他们高高在上的宫主被人睡了?’ ‘竟然是被睡?’ ‘还是被这丑女人睡了?’ ‘劲爆,没什么能比这消息再劲爆了’ …… 眼看颜落可怜兮兮又无助的模样,此刻也没人敢上前帮她。 宫主大人在落地那一刻起,就用了他独门秘书,无声传音,这女人的事,他们不得干涉半分。 颜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摸着黑,朝着那片光明照原路原原本本的折返了回去。 哪想,明明多次眼看着那片光明近在眼前,她也照着那个目标点跟着岔路走。 饶来饶去,饶了半天,左左右右的,她脚都走疼了。 那片光明与她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而她,就好似身处九转迷宫,兜兜转转,找不着出路。 “啊…”手握成拳。 一声大吼,她快要疯了。 “陌幽离,你个混蛋,别让老娘逮着你” “要让我逮着你,就是撕不了你,老娘也要再次睡了你” “混蛋、混蛋…” 夜深人静,颜落清细的亮声在这夜色里格外响亮。 ‘这女人,够野’ ‘难怪能把宫主给睡了’ ‘就是长得…一言难尽’ ‘那有啥,宫主大人喜欢就行’ ‘好像也是’ 走也走不出去,人也找不着,颜落深感疲惫,知足常的乐她,第一次抱怨起老天。 为什么没让她穿到个会武功的身体里,没钱至少不用受制于人啊。 正委屈着。 “还想睡我?”轻悠悠的凉音入耳。 颜落转身,并没看到人,四下张望,才看到他一袭红衣飘飘。 从适才消失的方向疾风而来,稳稳的停落在她面前。 手里还托着一个盘子,上边放置了两身新衣。 被一个人害得看不到出路,受尽恐惧与委屈时,这个人突然又出现。 颜落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武,拳头不客气的就招呼上他胸膛。 “陌幽离,会玩闪现了不起啊” 给她足足砸了两拳,陌幽离才伸手,握上她细小的拳头。 “什么闪现…不过是你自己腿短,跟不上本宫步伐” “跟丢了也不知道在原地等着,一个人瞎折腾什么?” “你可知,落入我这龙门阵里,非会解阵之人,根本就走不出去…” 颜落:“…” 她此刻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难怪她饶了这么久,都没饶出去。 还敢说她腿短… 什么狗屁龙门阵,颜落心里这口着憋屈气是半天都呼不出来。 “行,我腿短,我瞎折腾” “陌大宫主,我要回家,麻烦你带路” 忍字头上一把刀,再气也得忍了,谁让她胳膊拧不过大腿。 “想走,自己走…”陌幽离无视她。 颜落眉头都拧成了一堆。 “陌幽离,你为何要存心与我过不去…” “到底谁与谁过不去?中午那顿饭,你吃得也不畅快吧”他道。 颜落不语,不过就是苦了点,比这本尊吃过的馊馒头在美味多了。 “我手艺就只有这般,你还想怎的?”颜落不客气道。 “呵…”陌幽离轻讽:“我怎么听人说,你手艺堪比市集大厨?” “那是传言”她急着否认。 “既然是传言,那你便自己回去吧,本宫有些乏,沐完浴,要休息了”他转身,淡漠的背影透着凉意。 颜落大步跟上,拽住他衣襟一角:“喂,你算不算个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很好玩吗?” 他突然转身,颜落一个触不及防,鼻子都差点撞瓦塌了。 他低头,对上她愤怒又委屈的双眼,步步逼得她生生后退。 “你确定你很弱?” “强了本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弱?” “还有,本宫是不是个男人,你不是见识过了?” 一问三答,颜落直直后退:“…” 他又道:“还是,那夜过去太久远,你已想不起来,想要我重新证明一下、” “我是不是个男人…”他凑近她耳迹,暖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痒痒的,暧昧无比。 他的气息,没有那股子粗狂的男人味,清清凉凉,如他周身散发的寒意一样,甜脾入心扉,明明满心愤怒,无意间被他撩拔得心猿意马。 一颗心突突直跳,紧张不已,这人怎么总是那么有本事可以歪曲她的意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陌幽离,你能不能正经点”颜落怒道。 脸上火辣辣的热意,若是白天,定要闹个大红脸。 “是吗?”他突然伸手,揽上她纤瘦的细腰,手下一紧,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另一只手,还很优雅的托着衣服在掌心。 “这样,够正经了吗?”他道。 颜落眨巴着双眼,银辉冷冷,看不见他双眼目光,也不知他此刻是什么心态和神情。 瞥开眼睛不看他:“你放开我” 他没松手,不知为何,颜落心底十分焦躁。 一个劲的挣扎着想逃开他魔爪。 只是好不容易挣开了,后退之迹,身子一个悬空,猛的落入湖水里。 幸好,她是会水的。 反应过来后,撑住岸栏,大口的喘着气。 周边有水,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一步步退到了边缘,这一挣扎,还害自己落了水。 颜落心里那口气已经憋屈到极点。 “陌幽离,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理智都快被疯魔嗜掉了。 陌幽离衣摆轻扬,垂眸望向脚边的她:“我怎么记得,是你自己挣开的” 颜落在水里,满身湿漉,抹去脸上水渍,无力的闭了闭眼,咬上唇角。 用力一撑,从水里爬起来。 这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忍… “行、是我自作自受,现在可以走了吗?”她尽量不让自己暴走。 陌幽离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张光洁的面容没有任何瑕疵,轩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闪即逝。 “走吧”他凉音淡淡。 颜落跟着他兜兜转转,又折回了原来那条黑暗的道路,根本不是来时的方向。 “我要回家”她停下步子,冷声道。 “你这样子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去洗洗”他步子没停,直径往前。 见颜落不走,又道:“这次,可得跟紧点,省得一会跟丢了,又躲在暗处哭鼻子” “谁哭了…”颜落发现跟这人说话,迟早得气死,脚下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一路上黑得要命,不跟紧点还真的是容易丢。 暗恼这男人可真没风度,也不提醒她一下哪里有台阶之类的,搞得她一直警惕无比,生怕看遗漏了他脚下的步子而导致自己摔倒。 穿过那处拱门,又拐了约莫三四道弯,穿过两道门,才来到一处室内。 和着窗外的夜色,隐隐有微光粼粼,还有一丝轻枭枭升起。 看样子是浴室了,一间浴室都顶她新房子大小了,真是有钱没处花,一个浴室而已,建这么大就算了,有必要把个浴室建这么远嘛。 颜落伸手探了探:“竟然是温泉” 她惊讶不已,陌幽离将手中的衣服搁置在温泉水的岸台上。 “衣服搁这里了” 颜落没想他先前没见了人,竟是为自己去取衣服。 四周黑漆漆的,颜落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大方点,掌一盏灯么?” “本宫沐浴不喜被人偷窥”他淡声回应。 颜落:“…”她发现这人智商跟他完不在一条线上。 算了,黑就黑吧,之前掉在那湖水里,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竟然隔外寒冷,周身湿漉着,更是冷透心骨。 来这异世这么久,每日也就靠着那只小桶打着水洗着流水澡,泡澡这等奢侈的事,她一时间还真的是没妄想过。 今日能泡上一泡倒是乐得自在。 “那你走远点”颜落开口。 结果,没见他走,只见黑暗中的他,素手纤纤指轻撩,开始解他的衣袍。 等不及她反应。 他便先行下了水,挥手之迹,那解下的衣袍稳当的挂在了一侧的木架上。 颜落转眼寻望:“这里,还有另一池温泉吗?” “……”陌幽离指尖轻挑,晶莹的水珠相撞间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你、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起洗吧…” “…”她心塞不已。 她可没胆子跟这变态一同泡温泉。 “本宫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他清音凉凉,语气里写满了不屑。 颜落郁闷不已,听他的语气,怎么还有一丝,跟他一起泡澡是她荣幸的味道。 拜托,你又不是什么小鲜肉,连脸都不敢露的人,还杀人不眨眼,她为什么要觉得荣幸,真是自恋到家。 “那你慢慢洗” 她不打算下水了,所幸在一边坐下,等这妖孽泡好,再回去好了。 就是真的好冷啊,湿嗒嗒的一身,极不舒服。 “下来”他一副命令的口气。 颜落瞥了他一眼,不予置否。 ‘砰’一声巨响,水花激荡起阵阵漩涡。 根本待不及她反应,突兀的被他扫下水,脑门被水花拍得嗡嗡作响。 在水里挣扎起来,摸不清方向的手,抓着什么是什么。 “你疯了”她大呼。 暖暖的水流透过身体,刺骨的寒意不自觉消散几分。 心里头却没有多痛快,刚扶稳身子,还想喷他几句的。 耳边,低沉暗哑的恼音传来:“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不是不愿意下水么?嗯?” “这才一落水,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勾引我?”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颜落眼睛眨巴着。 突发状况,恼怒未散,他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正一头雾水满脸懵逼中。 忽然感觉手中抓着的东西,隔着布,动了一下。 颜落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抓的是什么东西。 火辣辣的热意从脚底直袭心脏,延伸到五脏六腑。 画面太美,她不敢直视… 布满水珠的脸蛋更是烫得能掉落一层皮。 惊鄂之中,久久没能反应过来,而手下的东西,好似越发的粗狂。 “啊…”反应过来后,颜落猛的从水里站起,惊声大呼,松开手直直后退两步。 这急急燥燥的,又是在水中,站都站不稳,别提有多窘迫了。 “我、我、我…” “你、你、你…”一瞬间,窘到连话都说不清。 “啊…”抱着满是慌乱的脑袋,颜落急得又是一声大呼。 陌幽离不耐烦的拧起眉。 “被轻薄的是本宫,你鬼叫个什么?” 他突然靠近她,伸手揽上她腰枝楼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还是你想贼喊捉贼?” 泉水温暖,他独有的气息喷在鼻尖,似有一种魔力般,让人无法抗拒。 颜落发誓,如果她有心脏病,这一刻绝对要猝死,心脏跳动得已经失了原来的频率。 两人的姿势,一高一低,一俯身一后倾,简直不能再暧昧。 不过此刻于她而言,暧昧是小,窘到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才是真。 “我、我…” “谁、谁让你把我摔下水的”她急急的解释道。 意图拉开与他的距离,耐何他那只手,像龙虾钳一样,夹着她就是无法挣开。 “我只是、太、太慌乱之下,所以、才…” 她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她哪里想到这随手一抓还带中彩蛋的。 她这边解释不清,陌幽离倒是不焦不燥。 “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穷紧张什么?”他轻悠悠道。 颜落一双眼皮抽个没停。 呼出的气一口比一口粗,内心焦躁得直骂娘。 “什么不是第一次干,明明就是第一次好么…” 对上他冷意嗖嗖的双眼,颜落又蔫了。 “好吧,我承认,那一夜,真的是个欠巨债的意外,要不是为了保住这条命,给我一百个胆,我也没种强了一个男人好么,而且…对象还是你” 她撇过头不再看她,轻语嘀咕:“早知道…早知道那晚的人是你,我就是找根黄瓜也不找你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如弱蚊鸣的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几近听不见。 本以为他定然也是没听见的。 哪想腰间那只手,紧了不只一个度。 “找黄瓜?”他声音沉冷。 “在你眼里,本宫还不如一根黄瓜?”他声音又凉下几分。 颜落无语望天,真恨不得当初直接在水里淹死算了。 这人总能把她的意思扭曲得七拧八歪。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牙。 那只手终于松了两分:“那你是什么意思?找根黄瓜毒就解了?” “哼…”他一声冷哼。 “本宫警告你,虽然当初我吃了点亏,但念在你知错能改还能负责的份上,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他松开她,霸气落坐,水花溅了一个圈,道:“既然当初本宫替你解了毒,救你一命,那么,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往后,本宫的命令,你必须服” 颜落眉头深深拧起:“凭什么?” “你以为呢?”他昂着头,一副你敢不听试试的样子。 颜落深呼吸,再呼吸,让自己那颗杂乱的心平静下来。 忍,别怒,千万别怒,谁让你不是他对手。 在心里,她一遍遍对自己说道。 良久,刚想认命的,好好把身上洗干净,就听到他轻悠悠的嗓音命令道。 “过来” “干嘛”颜落屁股还没坐热,被他这一喊,心里简直憋屈到爆。 偏偏在这鬼地方,不依附这男人,她连回家都摸不着方向。 除了服从,她好像没别的选择。 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坐过去,那人又道:“你自己点的火,不打算灭了么?” 颜落:“…” 她的心,岂是一个累字能以言说的。 “你想怎么样?”她道。 “呵…”陌幽离一声冷讽:“像你这种女人,男人的那点事,不应该是一清二楚么?” “难不成,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他质疑。 黑夜里,看不太清他的眼神,鄙夷不屑之色尽显于言语中。 那种鄙夷,就好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在笑一个不洁的风尘女,听得很不是滋味,虽说现在没了清白,但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就只有过那一次好么。 颜落非常不高兴:“什么叫我这种女人?” “我怎么了?” “不就是睡了你一夜么,都成年人了,你一把年纪的,别告诉我那还是你的初夜,所以很值钱…” “再者,这事算起来,就算那是你的初夜也没什么了不起吧,谁还不是第一次啊…” 真是越想越气,那一股怒火‘腾’一下就勃然升起。 所幸破罐子破摔,往那石岸上一靠。 “得了,那夜是老娘欠了你的,今夜我便还给你” “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别他妈再想尽各种办法找我麻烦” 她真是气得没了理智,一怒之下,真有再献出一夜的准备。 哪想,他只是轻言淡语:“第一次?” “…”颜落无语到极点。 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老娘两世清白都毁你身上了,怎么搞得你还吃亏了一样’。 这话,她当然没敢大声说,反问道。 “我才不过十六,无婚约又没心上人的,第一次不正常吗?” “到是你,堂堂一宫之主,一把年纪的,竟然还是个雏儿,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她没好气的诽腹。 陌幽离沉了脸:“谁跟你说本宫一把年纪?谁跟你说本宫是雏儿?” 颜落:“…” 他又道:“本宫也不过二十有一,至于第一次,不是被某人夺走了么,怎么还算得上是雏儿” 颜落满额黑线,‘拜托,你是不是雏儿,你几岁都与我无关好么,跟我解释个屁’。 “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小心夺走了你的第一次,我向你道歉”颜落自认为态度非常诚恳了。 “然后呢?”他问。 颜落双目闪闪:“然后?” “然后你到底是想从我这夺回一夜,还是我付你钱,你自己看着办” 陌幽离冷了眉色:“本宫瞧着,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颜落无言以对,反正在这人眼里,她说什么,都是无效的,所幸懒得再理会。 他又道:“本宫的第一次,岂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你的一夜,又值几个钱,岂能与本宫相提并论” 颜落这会除了骂他祖宗十八代,啥也不想。 “从今天起,你每日忙完,就来月影宫沐浴休息,次日清早再回去” “不行”颜落坚决反对。 陌幽撩着手臂,泉水滑过肌肤,生出一片雪色。 “随你” “念你是本宫第一个女人的份上,我暂时不会杀你” “但秦家上上下下那么几口人的安危…本宫可不敢保证,哪天我一个心情不好,弹弹手指,就误伤到他们了” 颜落脸色一黑再黑。 这人还真是拿捏准了她的死穴:“你敢动他们试试” “呵…看你表现”他云淡风轻。 颜落深深吸气,面对张妈那个欺负了这本尊十几年的人,她眼都不用眨一下就能招呼了她。 面对这个人,她却是身心俱疲。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不只要忙着生计,忙着赚钱,还要忙着应付这个妖孽。 幸好,花样年华,余生且长。 她就不信,有朝一日她还练不成这上乘武艺。 继续忍… 抹去前一秒风云骤变的怒,唇角咧开一抹灿烂的浅笑,主动起身凑到他边。 “宫主大人,我帮你搓背” 那人一声轻哼:“算你识相” 颜落笑着,待他懒懒的转过身,眸底露出一抹阴郁。 我特么按死你。 哪想,无论她使出多大力气,对这人来说,都好像在挠痒痒一样,还白费了她一手力气。 可这人,却不依不饶,非使唤着她按了近一个时辰才作罢。 好在,这人总算是没再惦记着那点事了。 这一番时辰折腾下来,不知觉都过去两三个时辰。 夜已深,颜落很担心,自己若还不回去,余小翠和刘林他们怕是要担心了。 他给的衣服,清清凉凉的很贴身,最意外的是这衣服的尺寸,竟跟量身定制的一样。 大小长短跟她的身形贴合的极为完美。 这是在这个世界以来,她穿过最为合身的一套衣服。 换好衣服,将头发理好,她猛的想起这张脸… 完了,她没带胭脂,在温泉里折腾了这么久,那块胎记怕是早消失透了。 下意识的瞥了眼等在门口的陌幽离。 她有些暗幸,幸好他一直不曾掌灯,那一丁点柔弱的光,应该不足已让他看清这张脸吧。 只是眼下,她又该怎么出去,月影宫正殿那块,可是光明似火。 “女人就是麻烦,磨磨蹭蹭的”他催促道。 156:遇险,相救 颜落心里头乱着,拂袖走了出去。 还好,长廊小道的边上,有草地。 想着,她脚下忽然一崴,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手脚麻利,趁起身之迹,抓了把泥,又刻意装作试去脸上灰尘的样子。 反而落了一脸泥。 陌幽离转身看了一眼,无语的轻挑着眉头:“笨死了” 颜落撇撇嘴:“还不是你小气,连灯都舍不得掌一盏” 她刚说完,陌幽离就从袖缘里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黑暗的视觉瞬间亮起一抹透亮的清光。 夜明珠,其实也没有电视里那么神,在颜落看来,不过就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光芒还不如现代的手机灯照得远。 比起摸黑或者点油灯,显然这又已经非常高档了。 适应了黑暗,突来的光线刺得她眼花,微微眯起细眼。 他倒回来走到她跟前,瞥到她衣袖上的草屑,伸手替她掸走一些。 视线再落到她这张脸上,唇角微抿:“这张脸已经够丑了,再弄些泥,是想吓死人么” 他很毒舌,颜落也懒得计较,现在已经非常疲惫了她,除了上床睡觉,真是连气都生气不起来。 眼看他又要动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泥,颜落身子微微一侧。 “不用了,我回去再洗便是” 他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似是有些尴尬。 颜落缓解道:“好了,我的陌大宫主,从今往后,对你的命令,小的绝对服从” “现在,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回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陌幽离收回手,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她:“拿着,省得以后走夜路再摔倒,摔坏了这张脸,简直是丑上加丑” 颜落暗自诽腹,‘说得好像你很帅一样,有本事别带面具以真面目见人啊’。 不过,这夜明珠,在这时代,只有非一般富贵的人家才用得起,乡里人怕是见都没见过。 就这一颗夜明珠,也够她奋斗好些年了,不要白不要,没准哪天库存告急还能用来换两个银子。 “算送我了么?”她道。 陌幽离给了她一个白眼:“是施舍” 颜落:“…”不怼人会死人啊。 管你施舍还是干嘛,这宝贝归她了就是王道。 紧紧的握在手心,照明着脚下的路。 回到村子里,她特意让他早些放她下来,省得突然闪现吓着人。 只是她没料到,事情好像出乎了她的意料。 秦家空荡荡的,只有刘林一人留守在家,其余的人都跟着余小翠去外头找她去了。 “哎呀,落姐姐,你这是上哪里去了?我们都急疯了”刘林等在院口,见她回来又喜又急。 颜落满额黑线,身上的白色锦衣在这夜里格外醒目。 刘林瞧着,越发觉得颜落这身子骨长得真秀气,就是可惜了这张糊了泥的脸,若是干干净净,且没有那块胎记,要说惊为天人也不过份。 “我…”颜落没想会让他们担心成这样,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 陌幽离轻悠的身影飘然而至。 “孤男寡女一道出门,除了幽会,还能有什么事?” 刘林愣着,绯红一片的脸,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颜落横了陌幽离一眼:“在小孩子面前,你就不能正经点?” 陌幽离淡淡的扫了刘林一眼:“会脸红,已经不再是孩子,没准,人家的情豆,开得比你还早” 颜落吐口气,拉开刘林,不再和他扯。 “小翠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去找他们回来” 刘林红着脸:“我去找就行,落姐姐你既然回来了,就先休息吧,我会和小翠姐他们解释的” 解释?解释什么? 颜落正郁闷着,刘林飞快的步子已经沿着院前小径飞快走了。 “嘶…”颜落垂着脑门。 抱怨的瞪了陌幽离一眼:“你这样,以后还让我怎么做人?” 陌幽离衣摆轻飘,踏步朝她新修建的木屋走去。 “当初你强上本宫的时候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考虑,晚了” 颜落气得,指节骨捏得咯咯作响。 没多信,刘林和余小翠一行人就回来了。 见她无恙,总算是松了口大气,余小翠盯着她身上这身衣服瞅着瞅。 满眼赞叹:“没想那离公子人还挺大方,见小妹你收留他,竟送你如此上等的云织锦缎,还别说,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特别合身” 余小翠夸赞着,刘林红着脸在一边。 颜落瞄了他一眼,瞧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更是想喷出一口黑血。 显然,刘林是相信陌幽离所说了。 不过,既然刘林没乱说,她也懒得再解释,毕竟这事三言两语还真说不清,没准会越描越黑。 至于这孩子,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跟着附和:“我给他吃喝,看他脸色,他要是还不知好歹,就太不是人了” 小三子一行人也是羡慕得不得了。 “落姑娘,这身衣赏,起码得这个价吧”小三子伸出三根手指。 颜落有点懵,这身衣服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她能感觉到,但她之前去镇里的时候,因为经济能力有限。 购置衣裳什么的,也只是去一般的成衣店,料子价钱都一般,只是比粗衣麻布略好。 身上这种,她路过这种店,却不曾进去问过。 笑着点头,敷衍着:“是啊” 小五好奇道:“三儿,这衣服要三百文?” 小三子一拍他脑袋:“你想什么呢,这么好的衣服岂是三百文买得到的” 小六惊鄂道:“难不成要三两?” 小三子白了他一眼:“得得得,不懂别瞎讲,我以前听头儿说过,这种料子的衣裳,至少三十两起价” “他以前不是在窑子里看中一姑娘嘛,为那姑娘花了不少银子,结果因为买不起这件衣服,那姑娘就不跟他好了” 小四道:“三十两也太贵了,换我也舍不得买” 一说到三十两,他们都开始艳羡起陌幽离了。 “那离公子,是什么来头,明明那么有钱,为何还要屈居在乡下?” “还要落姑娘收留?”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颜落懒得参合,爱咋想就咋想吧,可把她折腾坏了。 她只是没料到身上这件衣服贵成这般德行啊,看来一会换下来也得好好收着。 知道价钱后,穿着这衣服都感觉压力山大。 三十两,不说造一栋木房,小小的一间绝对没问题,穿着这衣服,总感觉像背着栋房子在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次日,远远的来了一大队人马,这次,来的不是殷老板。 而是殷老板身边那位婆子徐嬷嬷,还有一位殷老板介绍过来的人,称他邓掌柜。 颜落将他和随从一行人迎进门,好茶点心招待着,落落大方的,如其名一般。 虽然脸上半块胎记印着,坚挺的身影就博得他人好感。 “听殷夫人说起过你,没想竟是如此年轻一姑娘”邓掌柜赞赏着。 “那是,我家夫人的眼光,向来不差”徐嬷嬷附和着。 又对颜落道:“落姑娘,今日我奉夫人的命令来取成品,顺道陪邓掌柜一同前来白水村会你” “邓掌柜的事,其它的细节,你再和他商谈” 颜落给了徐嬷嬷一个感谢的眼神:“麻烦嬷嬷回去替我谢过殷夫人” 邓掌柜也不拐弯,直接说明来意。 “落姑娘,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是个生意人,与殷夫人在生意上素有来往” “与殷夫人不同,我经营的是大家体系,许多商贩都是从我手上引进货源” “那洗衣神器,我亲自试过,的确是好用” “我只想知道,我下的订单量大,你是否能交出来货?” 颜落懂他的意思,殷老板那里可能是个体商户,而这位邓掌柜,就相当于批发商。 她这,就相当于厂家了。 只是批发商从场家拿货,需救求量肯定非一般大。 她秦家就这么几个人,而且真正会造洗衣机核心物件的,就只有她和义父。 刘林如今倒也会了,就是手速生疏了些。 量一大,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她脑子里也有了思量。 “不知邓掌柜一批订单的需求量约莫要多少?” 邓掌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颜落一眼。 伸出五根手指。 刘林在一旁,高兴得不得了:“五十?” 邓掌柜摇头,像是在嘲笑五十太少,定定道:“我手上要的数量,一批货下来,至少五百起引进…” 刘林和余小翠都惊呆了,杵在一旁目瞪口呆的。 颜落前世就是个商人,批发商从厂商那里大规模的引进批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连那位婆子,也惊直不已,她家夫人算有钱了,每次也就是订个二十台,她还觉得便宜了颜落呢。 哪想这邓掌柜开口就是五百台。 相比于他人的惊讶,颜落纵容不迫,身形正挺,嘴角擒着一丝笑意。 指节在桌案上敲击着,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这样的颜落,不免又让邓掌柜高看一眼,小小年纪,身上竟透着一股子商场老手的精明劲。 “邓掌柜,不瞒你说,我很高兴你能给我那么大一块肥肉” “但是,相信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情况,我这里工人包括我在内,也不过区区六口人” “一天下来,普通款的货出三台已经是非常赶了” “五百台,按这个时间,至少也要四个月” “这个四月,我们倒不是不能坚持,只是你手底下的商户,却未必能等” “所以…” 她刚想开口,余小翠和刘林齐齐制止了她:“小妹” “落姐姐” 他们的意思,她都懂,这么大一笔订单,拒之门外的,怕是傻子。 颜落朝他们笑笑,示意他们安心。 对邓掌柜道:“邓掌柜若是真有心做这洗衣神器的生意,我到有个主意,不知你是否愿意?” 她嘴角含笑,寻问着,脸上却是一派自信的笑意。 邓掌柜行商多年,游龙走凤,什么样的没见过,像颜落这种,能力有限达不到要求还自信满满的,到是第一次见。 一般人,有肥肉吃又吃不下,肯定会焦躁不已。 他突然很好奇颜落的提议会是什么,稳重的点点头:“你且说说看?” 颜落不急燥,给邓掌柜和徐嬷嬷各添了一些茶水,才坐在他们一侧细细详谈。 “邓掌柜,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说实话,你就是一次给我五百的订单量,我也是赶制不出来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邓掌柜听得饶有兴致:“怎么个合作法?” 颜落淡笑,把心中想法和邓掌柜一一说来。 “我出手艺,你出钱”她道。 邓掌柜一时还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狐疑着。 颜落又道:“简单的说,这叫投资,若是成功,便是双赢” “你给我投资,我造厂房,请工人来造,这样一来,你负责市场销售,我负责生产,卖出去的货,除去你投资的经费和所有成本之外,余下的你我五五分” “这样一来,你不用担心赶不出货的问题,也不用担心货屯多了会售不出去,你底下的商户们需要多少,你隔几天便派人来传个数,我们好生产” 邓掌柜听着,暗道这丫头可真是聪明,一眨眼,她得到的就不再只是那死板的五两银子一台,而是他售价的一半,并且,以后她跟自己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没说话,颜落又道:“相信你也该知道,这洗衣神器,成本其实并不高,所以,真实的算下来,你我五五分成的话,你赚的,会比从我这进货要更多” 邓掌柜微眯着双眼,炯炯的热光在眼底闪过。 不得不叹,这丫头脑力不比常人,她的提议,于他来说又何偿不是一块肥肉。 五两银子的进价,他批发出去,顶多赚一二多,可如果跟颜落合作,除去最初始这批货进帐会小点,往后可就是稳赚,他卖七两,等于成本不过三两多,比原来便宜了近一两多。 这笔帐,怎么算也是不亏的。 两人商议许久,最后一语敲定,邓掌柜同意合作,前提是,这期间,颜落不得再跟别的批发商合作。 原本做为厂家,跟许多批发商合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颜落却应下了,物以稀为贵,独家拥有,比四处是散货要好,没有竞争,价钱就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只要保持现状,就能稳赚不赔。 颜落当场写下协议,白纸黑字,明确言明,此工厂归两人所有,邓掌柜负责销售,颜落负责生产,赚的钱五五分帐,每十日一结。 一天谈判下来,颜落还很热情的留邓掌柜吃了顿便饭,亲自下厨好菜招待着。 当中就有村民们眼里口碑不错的黄金肉球,吃得邓掌柜是一连三个好。 “落姑娘,你这手艺,完胜京里酒楼的大厨啊”邓掌柜一边吃一边赞。 颜落笑着:“邓掌柜你喜欢就多吃点” 邓掌柜细眯着老奸巨猾的双眼:“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其实你哪天就是不道倒腾这洗衣神器,去开酒楼也是可以的” 颜落敷衍着:“哪里的话,不过是邓掌柜你不曾吃过,所以觉得新鲜罢了,多吃几回,再好吃也腻歪了,哪里有洗衣神器来得稳落” 一顿饭下来,邓掌柜和徐嬷嬷都快把颜落夸上天了。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连忙又从厨房装了两袋存货给他们带上路,更是让邓掌柜一行人高兴不已。 邓掌柜走的时候,还摸着肚子:“可惜啊,老夫平日甚是忙,不然一定得多来几趟,哪怕是蹭顿饭也是好的” “行,邓掌柜你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我定好好招待”颜落大方回应。 惹得邓掌柜笑眯眯的:“得了丫头,往后就不要掌柜掌柜叫了,直接唤我一声邓叔” “要是以后有机会去了京里,定要来我家做客” 颜落笑眯了眼:“好的邓叔” 她只是客气着,一边的徐嬷嬷看着邓掌柜都惊呆了,这邓家老爷,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往日里最不喜欢别人套近乎,今日竟然主动让颜落称他一声邓叔。 送走了邓掌柜,颜落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有余小翠站在一旁有些纳闷。 “小妹,你说的那个什么双赢…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刘林倒是懂了:“小翠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要我说,这天下人,论聪明,怕是没人能及上我落姐姐了” “邓掌柜给五百订单,我们几个人生产不出来,如果请人做,邓掌柜不先出资的话,我们也没有那么大地方来折腾” “所以落姐姐先说服邓掌柜出资造房,再请工人,赚的钱还五五分” “这样一来,表面上看着,邓掌柜占了便宜,我们好像比以前赚得更少” “实则,有邓掌柜做销售,我们这边的订单量,绝对不再是那零零散散的几台,十几台,一批订单下来,我们不再赚五两,订单量确往上翻了无数倍” “试问,靠我们自己几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接到那么多订单,而且,我们就是接到订单也造不出来” “目前的情况,就完不一样了,可不就像落姐姐说的一样,是双赢嘛,邓掌柜进价低了,我们却是百分百的赚了” 颜落赞赏的看了刘林一眼,这孩子年纪虽小,头脑还是挺机灵,要不是被刘桂所误,这样的孩子,怎么也不该做出偷盗那种事来吧。 余小翠后知后觉的点点头,长呼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天知道我之前听到小妹拒绝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五百台啊,那得多少银两” 颜落笑了笑,对刘林道:“邓掌柜留了启动资金在这,你一会和小三子一行人,去村里帮我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来秦家做工的” “每日工钱五十文,只要四肢健,为人勤快,不论男女,有意向的让他来秦家报到,我会亲自刷选” 刘林听着,立马就出去招呼去了。 下午,刘林这头把消息散布出去,不少闲在家里的村民听到,可是乐坏了。 这五十文一天,可是一笔大钱,对他们这些没什么收入的人来说,是一笔大进项。 一连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寻问,说愿意来秦家干活。 另一头,上次给颜落造房的几位工人,又再一次被颜落高价聘来了。 这次筑的是空荡的厂房形式,结构很简单。 并且颜落让他们给多找了一些人,她需要的是工期进度。 在秦家附近的地里,挑了处菜苗长不好的土地,打造了个临时厂房。 造房期间,颜落让挑好的工人,先来秦家学习制造零件的方法,一块不怎么大的木头,要打磨得精致无痕,并且与上一道工序完美结合,看着很简单的事,在工人们眼里可是难如登天。 为防止大小对不上,颜落还做了一些空模,这样的话,做好后,只需与原来的对比一起,就知道合不合格了。 开工前期,颜落做足了准备,每道工序分配完美,近四十个工人,在秦家学习制造方法的日子也有工钱。 这让工人们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更加努力起来。 颜落一边精心教导刘林,告诉他商场的一些管理方法,就连小三子他们,也算小半个管理者了。 有颜落的监督,他们几人自然是不敢再像以前那么猖狂,短短时间,气质上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至少看上去不再像地痞,转而正经起来,做起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一个月下来,工人们手上分配的那道工序,都已经能加工完美,虽然这一月里废了不少木柴。 但颜落觉得值了,这洗衣机,最核心的物件,不过是中间那层转动轴,里边是由颗圆圆的小木珠搭架起来的。 所以这道工序,颜落在另设了一间,不让普通工人接触,这样就避免洗衣机的制造方法流露出去。 虽然日子一长,有心思灵透的人,迟早会参透这个理,但那时,她也估计赚得差不多了,所以并不在意。 近十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凉下来了。 足足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块死地,由初来时荒芜,只有秦家一户人家。 如今已沾满了烟火气息,死地里的芽苗,也逐渐长得绿油油一片。 小三子几人在早上开工前,都会先到地里去干活,锄锄草,打理一下菜,之后再开工。 颜落望着村口方向,近十月了,义父已经走了两个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 偶尔,村长还会来蹭顿饭。 看这周边被颜落打理得井井有条,心里头别提有多羡慕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啊,这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啥,这块地在他手里的时候,空着废着,他也曾过种菜,只是种不出来,就没整过了。 没想短短时间,在颜落的打理下,这荒芜的地方,就变得这般生机勃勃。 先不说办厂子了,就说那片菜地,把菜一收,也能值不少钱呢。 对颜落的赞赏,那是高了不只一个度。 白水村出了个聪明绝顶的姑娘,名唤颜落,带动着村民们至富这事已经传到镇里去了。 十月初,她的加工厂就正式开工了,按流水线生产,起初因为操作不熟练的原因,一天只能出个十台成品。 后来,颜落设立了一个奖励方案,谁要是手速快,并且质量过关。 工钱可在原来的五十文上加提成,这样一来,工人们的干劲可是越发十足,有的人一天加上提成能拿近八十文。 几天下来,由起初的十台,产量提高到三十几台。 虽然每天多付了一些工钱,但产量上去了,这个完不会亏,挣了钱,颜落也很大方,在吃食上边,一直就不曾亏待过工人们。 甚至不少人觉得,在颜落这里吃饭,比在家里吃得舒服多了。 邓掌柜那边派人来交接,颜落将帐本理得滴水不漏,支出,产量,出库数量,一目了然。 第一批订单的五百台,不出二十天,就已经完工了。 颜落与工人们签的都是日契,所以不用担心没订单时要空付工钱,而且她还承诺,一但来了订单,会立即召他们上工。 好在,邓掌柜那边也麻利,大大小小的订单基本一直没停过。 她这里一直忙着,除了工厂的事,还有村里的灌溉器。 从深秋忙到初冬,又到了该换棉衣的季节。 这日,工人们手上的订单赶制得差不多,颜落给他们放了个带薪假,自己带上余小翠一起,去镇子里采购一些必用品。 二豆已经半岁多了,小机灵鬼一路上咿咿呀呀的嘟嚷个没停,至于他在说什么,那完要靠猜。 小家伙给几个大人带来了不少欢笑。 “小妹,最近怎么都没见着那个离公子了?”余小翠好奇道。 一说到这人,颜落心情就不好。 在她最忙的那段日子,那人还每日大半夜的把她劫到月影宫,想尽各种办法气她,然后大清早的又送她回来。 搞得她那阵子天天感觉自己像在做贼。 好在这人又有大半月没出现过了,要她来说,往后最好别再出现了。 懒懒的靠在车架上:“谁知道呢” “小妹,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余小翠又问。 颜落立马直起了身子,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余小翠:“我为什么要担心?” 余小翠语塞,要说那段日子。 那个离公子虽然待人冷冷漠漠的,但明显,待小妹那就完是别一种态度啊,特别她经常发现,那离公子老拿眸角偷偷瞄颜落。 主要,那个离公子天天戴着个面具,在余小翠看来,八成也是其貌不扬,那样一个人,她倒觉得跟颜落瞒配的。 她也是担心,现在的男人都靠不住,颜落本事虽好,但要嫁个正常人,人家也不定会待她多好,倒不如嫁个差不多的。 而且那离公子待颜落多好呀,三十两银一套的衣服,买起来也不带手软的。 潜意识里,她已经把陌幽离当成颜落的良人了。 “小妹,我觉得那离公子对你挺好的” 颜落:“…” “好?”颜落摇头,想想那些个被他气得不上不下的日子,她就无力吐槽。 “算了,快到镇上了,我们不谈这个,想想看一会需要购置些什么”颜落岔开话题。 余小翠看她神色怏怏,显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内心也是非常无耐。 颜落年底就满十六了,这个年纪是女人一生最好的年华,有这么个合适的人出现,她当然希望颜落能幸福。 马儿一声高鸣,车身突然一顿,整个车身倾斜,颜落被生生的磕了几下,余小翠护着二豆,他的小脑袋仍被磕碰起两个大包,疼得哇哇大哭。 余小翠顾不得自己摔着哪,连声哄着,颜落稳定好身子,掀开帘子:“小三子,怎么回事呢?” 小三子已经滚摔在路边,看颜落探出脑袋,急得大喊:“落姑娘小心” 颜落这才发现,整个马车的车身,有一半是悬在高高的路岸上。 右侧,是几米高的山沟,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颜落心底一沉,这里是个拐弯处,但路面很宽。 她能感觉到,如果不是先前倾斜太猛,车身也不会落到这个位置。 小三子驾车不应该会出现这种失误才是。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小三子着急的解释着。 颜落冷静的看了他一眼:“好了,别废话,赶紧起来,看一下车轮底部,找些石块垫住车轮,让它尽量别再往下滑” 小三子一听,连滚带爬、手足无措的四下寻石块去了。 余小翠一边哄着二豆,颜落示意她坐在左侧,千万别动。 除了二豆的哭声,余小翠和颜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颜落亦是不敢动,少了她的重量,这车还能不能稳落在此也未必,光靠马儿单独力量,马车要是下坠,只怕连马儿也不能幸免于难。 “小妹、我们是不是…”余小翠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害怕过,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颜落淡若的看着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清透的嗓音像有魔力般,让人不自觉心安,余小翠点点头。 小三子那里找来石头,却发现垫不上,右侧车轮已经掉下去一半,他只得先把左车轮堵死。 ‘嗖’的一支冷箭袭来,直对颜落。 发现之迹,颜落下意识的闪躲,躲过了箭头… 马车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朝一边倾斜。 余小翠在车内,还来不及尖叫。 下意识的,颜落死死的抱住余小翠,那种,明知道自己会死,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等死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 明明一切都已经开始好转,她也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她想好好生活。 怎么一眨眼,老天就跟她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 甚至她都来不及细想,是谁在暗中害她,就要奔向死亡。 想到义父,想到余小翠、陌幽离,刘林…还有那长相无比俊逸的景逸尘,无助,绝望,对人世的不舍,颜落第一次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热辣的泪水,没过棉衣,吸入层层绵絮中。 余小翠惊恐的双眼无法转动,死死将二豆护在怀里,而颜落,修长的手臂将她二人护在怀里。 小三子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掉落,趴在路岸上失声大哭。 不喜下雨的天,此刻也像在为她们的遭遇悲伤。 前一秒碧云蓝天阳光照,下一秒,乌云闪电,倾盆大雨毫无征照的狂落而下。 就在颜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 突然,下坠的马车平缓下来,如电梯慢速下降,直到稳稳落地,没有预想而来的疼痛、死亡。 颜落紧闭的双眼赫然睁开,悬倒的车窗外,一抹妖红飘飞。 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颜落才松开手,从反转的车身上找到车门处,拉上余小翠和二豆一起,麻利的爬了出去。 凉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抬眼,陌幽离倾长的身子,满身湿漉,狼狈的身影,落目的妖红潋滟一度灼伤了她的眼。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激动。 泪迹未干,颜落伸手,圈上他的脖子,将他抱在怀中。 “陌幽离,谢谢你”她说。 发自内心的感谢,劫后余生,此刻,她然忘记他的不好,只想好好的谢谢他。 “谢谢你救了我”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讨厌的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两人都湿透了一身,他修长的稳立的身影,隐约有一丝颤意,清新的空气中,斥鼻的甜腥味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松开手,她这才注意到,陌幽离那张唇白得几近透明。 他唇角,丝丝血液参着雨水,殷红的血迹瞬间被冲散,融入雨水中。 颜落被吓到了。 抬眼望向他那一刹,只听见他轻然沙哑的嗓音感性无比:“不好意思,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吐血么? 颜落真是服了这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她。 “陌幽离,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受伤了?”她一边问,一边动手检查他身体。 陌幽离眸色中是隐隐的疲倦,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无碍,老毛病犯了而已”他说得轻巧。 先她一步转身:“既然小命保住了,就寻着路上去吧,本宫现在有些累,玩不动闪现” 他嗓音越来越低,还夹着一丝打趣。 颜落紧张不已,让余小翠跟上她步子,主动扶上陌幽离修长的手臂。 “你、真是…老毛病犯了…”怎么不多注意着点,颜落急呼呼的,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这老毛病,可不是一般的老毛病,那是会要命的。 这个时候,他还对自己出手相救,她内心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小心着点”陌幽离步子打颤,颜落提醒他看路。 忽然手下一沉,陌幽离高高的身影突然坐倒在地,明明是没力气倒下了,还装做很潇洒的样子。 一双手撑在身后,做出一副慵懒的躺状,任铺天盖地的雨滴落在脸上,整个人更清透着钻心的寒凉。 颜落看了看四周,这山沟有的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还得靠爬。 那头小三子发现她们没事,已经寻着路下来了。 这会雨太大,余小翠还抱着二豆,她让小三子先把余小翠带上去,找处地方躲雨,如果能遇上进村的马车或牛车,就先回去。 待他们走了,颜落才将外边这层棉衣脱下。 蹲下身撑盖在陌幽离头上:“挡一下雨吧,你这毛病,可不能再受寒了” 他看上去极为疲惫,挑了眼这件深色棉衣,有一丝嫌弃:“好丑” 颜落:“…” 陌幽离接过衣服,又重新披回她身上。 看着身后那辆马车,虽然翻转过来了,免强躲一下雨还是可以的。 废尽力将他从地上拖上起来,搀着他又倒了回去,把他塞进马车之后,自己去弯身钻进去。 这雨大的,一个人尚且免强淋一淋,带着个病患还是算了。 “陌幽离,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她道。 她现在有点后悔没带墨灵出门,毕竟厂房里东西多,怕有人眼红她赚了钱,想毁她东西也不一定。 刘林和小四小五他们倒是在家,以防万一,她还是把镇家之宝墨灵给留下了。 哪想会出这些意外,又哪里料得到陌幽离寒冰毒发作还废力救她。 她不是不感谢,只是这样,她心里真是万分愧疚的。 满脑子烦乱无比,真是没料到,早两个月前,她就盼着老天能下雨,结果这两个月,也就一个多月前下过一场小雨,持续不过两天。 现在倒是雨水来了,于陌幽离而言,却来得不是时候。 “过来”看她杵在车门口着急,陌幽离命令道。 颜落回神:“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我能怎么帮你” 陌幽离伸手,拉拽了她一下,让她躺在他身边。 “哎,你干嘛…”颜落真是无语,到这个时候,这人还有心思捉弄她。 “别动”他冷声道。 颜落这会真是烦燥得很,浑身湿嗒嗒的,她行动都不方便,哪里有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功夫。 两个湿嗒嗒的人粘在一起,简直是身心兼不爽。 “别闹”她轻喝。 陌幽离动了动手,大掌揽上她肩头。 一袭暖流从他落掌之处直袭身,在这寒冷的时候,可真是如冬天里的一把火,暖满她心扉。 更别她惊讶的是,不过几十秒的功夫,他两这浑身湿漉,竟然干了,连那湿重的棉衣都干了… 颜落的三观,在陌幽离身上可是刷新了一次又一次。 不禁感叹:“哇靠,人体烘干机啊” 后知后觉,她又意识到不对,有一丝抱怨:“喂,你不是没力气玩闪现么,怎么还能使出内力” 他气弱游丝:“比起闪现,这算是小招,费不了几个力气” “况且,我已经生病了,你可不能再倒下,否则,谁来照顾我” 颜落:“…” 这人真是,哪怕做件好事都不忘记压榨她。 157:他的心思 “你好歹留着力气续命啊,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颜落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陌幽离无力的躺尸在一侧。 “本宫是谁啊,这条命,岂是那么容易丢的”他嘴硬。 口角又一口鲜血喷出,颜落白了他一眼,掏出帕子替他拭去嘴角残血。 “闭嘴吧你,没准还能把血憋回去” “…”狭小的空间内有一丝尴尬,陌幽离眼角抽了抽,要不是真的虚弱到不行,他真的很想放下这高冷的形象大笑一番。 “陌幽离,你中的这毒,除了墨灵的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解?难道,你身上就从不备点药么?” 颜落很认真的问。 陌幽离闭着眼,再次伸手将她揽在身边。 “不碍事,过几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颜落将信将疑,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任他揽着。 看能否给他如寒冰的身体增添点温度。 “陌幽离,你这毒,是怎么中下的?”她又问,想到老大夫说过,这毒自他年幼就中下了。 那他这些年,得受了多少折磨。 天知道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躺在他身边都感觉冷到了骨子里,那他本人,该有多冷。 “不记得了”他说。 颜落挪动了脑袋,望着近在咫尺的侧颜,银色面具幽冷刺目,透白的嘴唇柔线分明。 影响他性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颜落内心诽腹着,不过人家不想说,她自是不会免强,现在只盼着雨能早点停下。 “冷…”他嘴里呢喃,甚至连身子都不觉发抖。 无耐,颜落只得主动伸手环上他腰身,尽量多给他一点温度。 “这样好些吗?” 她瘦小的身子半圈着他,脑袋轻枕在他臂上,砰砰的心跳被雨声淹没,唯独他身体的触感,让他知道,她此刻心跳是很快的。 被雨水刷去胭脂的那张小脸,露出雪白恬静,晶莹的红唇柔嫩得就像清泉酿酒,让人忍不住的想饮上一口。 他侧过头,惨白的唇瓣不由自主向她那两瓣红唇凑近。 直到暖意徐徐侵入口腹,此刻,他真是觉得不那么冷了。 ‘唔…’突然被堵上嘴,颜落满脑子杂乱还回不过神,挣扎着推开他。 “你干嘛”颜落有些恼怒,唇角还留着他寒凉的气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浪费这大好时光”他嗓音脆弱,却说得振振有词。 颜落真是服了他。 “小命都快没了,你还有这闲情雅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你适才不是问我可还有别的办法缓解我的毒?”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颜落清灵的大双眼忽闪着:“…” 他道:“也不是没有,还得看你愿不愿意” 颜落不解:“与我何干?” 他唇角微勾,病态中透着一丝魅惑。 “不如,本宫吃点亏,再让你强一次” 颜落双眼瞪得老大,弹一下就起来了,太过着急,头碰到了车上头,磕得生疼。 一声大吼:“陌幽离…” “本宫是认真的”他半点没因她的怒气而不快。 “可还记得那个晚上,虽然被你占了便宜,吃了些亏,到底…其实也不算亏” 颜落拧着眉,素手揉着脑袋被磕到的地方。 “什么亏不亏,你本来就不亏”她没好气的嘀咕,两世清白都给他了,他亏个毛线。 陌幽离虚弱的扬了扬唇:“若换本宫强了你,你可亏?” 颜落下意识一声:“当然亏了…” 随之又蔫下来:“好了好了,你亏你亏,你亏还不行嘛” 真是,要不是在这件事上不占理,她才懒得受他那么多欺负。 “呵…”他轻笑。 “其实那夜,不是因为你的突兀…或许,我也未必能那么快恢复” 颜落紧着眉头,那夜知道他重伤还被自己那啥以后,她内心也是愧疚的,生怕这人本就只有一口气,还被她给折腾一夜,小命都要不保。 他的话,又是几个意思,她无法理解。 “你中的毒属火性,而我体内的毒属水性,相生相克,亦相融相解” “所以,那夜损失并不太大…” 他说的,颜落好像多少明白一些了,也就是说,她解毒的同时,也无意中救下了重伤之中的他。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她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陌幽离微侧过头:“怎么不欠?” 颜落一脸铁青:“不是我你命都没了” “不是本宫,你也没命了”他心安理得:“况且,没有你,本宫也不过是多昏迷一些时辰,而你…这条命,一定成没了” 颜落深呼吸,大口的喘着粗气,懒得同他争论对错。 他又道:“我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告诉你…” “你其实也和墨灵一样,可以缓解我的毒…” 颜落心头一紧,往后坐退了两步,眸底现满谨慎:“你、想干嘛?” “你不是要谢我救了你的命?”他笑道。 颜落眉头都拧成了一堆:“我不是谢过了” 那会她是真的很感谢他的好么。 ‘咳…’他轻咳,嘴角的血迹又流了下来。 颜落顾不得这么多,只得先给他擦拭,俯身之迹,被他趁势一拽,瘦小的身子就被他狠狠的压在身下。 “你疯了”她惊呼。 “可不就是疯了,自己只剩半条命,还跑来救你”他轻应,唇角闪过一抹自嘲。 颜落失了语,想到义父说过,一般会武的人动用了很多内力元气,要休息个七八天才能恢复正常。 那陌幽离呢,毒发了,还废那么大劲救她,岂不是雪上加霜。 “那个、我、对你的毒,真能有所缓解?”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不语,面具下的眸角有一丝欣喜。 “那、要不、要不…”她眼睛一闭,所性霍出去了:“你来吧” 瞧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陌幽离就莫名觉得好笑。 轻言道:“我是个伤患” 颜落:“…” 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要她主动不成,那夜是意乱情迷,为了保命她才没脸没皮的。 如今青天白日的,她脑子清醒得很,打死她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无语的瞪着大双眼:“既然一时半会死不了,那你还是多晕上几个时辰吧,大不了我费些时间照顾你” 说着,连忙挣扎着从他身下抽身,懒得理他。 陌幽离大概是真的没力气,被她轻轻一推就倒了,躺在那有气无力的哼叽:“没良心的女人” 颜落翻着白眼,要不是看他救了她的份上,换平日里,见他毒发,她定要借机奚落他一翻报仇的。 省得有事没事欺负她。 “好了,闭嘴吧你,还能多呼一口这世界的清新空气” 陌幽离这次倒是很听话,真的没再开口,紧闭着双眼,沉沉的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了过去。 雨势倒是小点了,只是仍然没停下。 颜落探了探他鼻息,气若游丝的弱得几乎要感应不到。 “冷…”这是他口中唯一吐出的字眼。 这人嘴虽毒,但看他弱成这样,又带伤救她,颜落内心非常过意不去。 虽然不怎么情愿。 还是主动靠了过去,轻倚在他身边,圈住他的身子,希望能给他添几分温暖。 “你这人吧,还是睡着的时候讨人喜” 颜落滴咕着,瞥过他线条分明的唇角,虽然惨白一片,但挺养眼的。 思及,她伸手去捣鼓他面具,对面具下那张脸,她是真的非常好奇。 到底是丑得不能见人啊,还是帅得怕人惦记。 不过,依她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谁会放着张帅脸藏着掖着,瞧那景逸尘,天天板着张俊脸笑得花枝乱颤的,得瑟到不行。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突然又醒来。 还未动手,就见他轻声低呼:“灵儿…” “灵儿…” 一声比一声低,低到逐渐听不见,唯独他着急的气息回荡在耳边。 ‘灵儿?’ 陌幽离口中的灵儿,指的是墨灵?亦或是他心上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颜落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不知是记忆里,还是梦里,也有那么个人,曾这般唤她。 思绪远飞,脑子有些混沌,指尖的动作凝滞在原地。 她想起来了,是在梦里。 前世无数次曾梦到那人亲昵的唤她灵儿… 可惜,终归只是梦而已。 思及那些过去,苦涩的干笑扬在嘴角。 轻声呢喃:“陌离…” 她突然转过眼,对上这张银面:“陌幽离…” “还真是巧啊” 她以前都没太注意这个名字,现在蓦然间发现,这陌幽离的名字,跟那人竟只差一个字眼。 只可惜,相似的名字又如何,便是长着同样一张脸,怕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里不是现代。 那人,怕是连自己的死讯也不曾听闻过吧。 长呼一口气,想到那些过去,她有些疲倦。 忽然对面具下这张脸就失了兴致,陌幽离长什么样,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虽有一夜之欢,却并无感情。 如此,她又何需知道他面貌。 脑子里想了许久,最后枕在他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近幕色,陌幽离醒来的比预料中要早,冰冷的手臂麻木一片,看着一侧的脑袋,干净的小脸,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落姐姐…” “落姑娘…” …… 外头,传来刘林他们的呼喊声,陌幽离轻轻挪动着另一只手臂,伸手朝车窗外抹了些泥,轻糊到她本该生满胎记的那半张脸上。 颜落这一觉睡得很沉,最终还是在刘林他们的呼唤下醒过来的。 刘林领着小三小四他们几人一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还给她二人也带来一身雨具。 “落姐姐,你们没事吧?”刘林急急的问着。 颜落撵去一身疲惫,睁开酸涩的眼,听到刘林的声音,心里总算舒坦了点。 忽然想到自己淋了雨,那这张脸… 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不少泥水,那应该是看不出来,刚提起的心,立马又松下了。 “没事没事,来、快帮忙把他背出来”颜落从马车里钻出去,急呼道。 小四身形高挑,肌肉结实,主动担起这个职责。 一行人废了好大劲,总算把陌幽离给扛了起来,驼到小四背上然后寻着山沟小路回到大路上。 “来,把离公子安置在牛车上吧”刘林吩咐着。 小小年纪,显得非常成熟。 这山路,被大雨一冲,越发难行,很多地方打滑,车轮深陷难以滚动。 幸好飞鹰一直等在路上,不曾离开。 颜落让小三和小五骑上马先回家,这样能减轻一点重量。 一天折腾下来,镇上没去成,一个个搞得狼狈无比。 到家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好在刘林问村民们借了牛车,否则也不知道要哪个时辰点才能回家。 “刘林,你去帮我打点热水”颜落吩咐着。 刘林身疾手快的去厨房忙和去了,颜落召来墨灵,取了它一点血,喂陌幽离喝下。 这些人里,最愧疚的就属余小翠了,带着二豆,她连前去寻人机会都没有。 在家里备好一桌子饭菜,熬好去寒汤,送了两碗过来。 “小妹,先喝点姜汤去去寒,这一天下来,你可折腾坏了” 颜落顺手接过,她确实冷得发毛。 一碗热汤下肚,整个身子感觉暖了不少:“谢谢你小翠” “二豆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凉着?”她关心道。 一说到这,余小翠眼眶就泛着红:“瞧你,说什么呢,我还没跟你道谢,你反倒来谢我,让我情何以堪” “你放心,二豆很好” “离公子呢,他怎么样” 颜落摇头:“昏睡许久了,不知啥时候能醒过来” “好了,你喊刘他们先吃饭吧,一个个都忙和这么久,挺累的” 余小翠点点头,凝视着颜落的双眼:“小妹,真的很谢谢你” 颜落笑了,一拍她肩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转眼看了看床上的陌幽离:“况且,救你的人,也不是我,是他” 余小翠笑了笑,感激之情尽显于眼中,她心里头明白得很,如果不是颜落,陌幽离也不会出手相救。 那生死存亡之迹,颜落不是先顾自己,而是抱紧她母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余生且长,本事不及颜落,一切都不及颜落,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颜落。 刘林打来热水,颜落让他们先出去吃饭。 伸手,将他衣衫一层层掀开,用热水给他擦了擦身子。 再给他盖上两层厚重的棉被。 直压得陌幽离喘不过气。 ‘咳’一声重咳,陌幽离那被掩盖得只剩半个脑袋的头微微扬起。 “盖这么厚重,想压死本宫么?” 他突然醒转,颜落始料未及,内心竟有些小欣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陌幽离这么昏迷着,她内心是非常担心的。 不再像上次那样,担心他死了月影宫的人找上门。 而是真的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要谋杀早杀了” “要不是怕你被冻死,我还舍不得将棉被给你呢”颜落没好气的嘀咕着。 果然,墨灵的血是万能的,这才喝下去不过片许,竟然就醒了。 伸手端起余小翠留下的姜汤。 “诺,既然醒了,就喝点汤去去寒吧” 他懒懒的半靠在床,颜落将汤端到他面前。 陌幽离眉头微蹙,瞥了眼汤水,见颜落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心里很不爽。 “本宫没力气”他微哑的嗓音听着很虚弱。 颜落狐疑,她怎么记得,她上次把他捡回来,这人喝下墨灵的血后,可是生龙活虎的,还有力气欺负她呢。 怎么今天弱成这样,确定不是装的? 她眸角带着一丝打量。 陌幽离又是几声重咳,整个上身都在不停颤抖。 颜落总算放下狐疑,坐在床头替他拍了拍后背:“你毒性不是缓解过来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陌幽离咳了几下,无力的躺靠在靠枕上。 “这毒,一次比一次重,也不知道哪天就醒不过来了” 他说得轻松,弹指一挥间,生死存亡之大事,他却仿佛在说闲谈别人的茶余饭后。 可颜落,却在他轻悠的身影上,看到一抹凄凉,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那你、什么情况下会毒发?”她问。 他摇头:“谁知道呢” “不管这些了,赶紧把去寒汤喝了,不然身子会更虚”她不跟他计较了,亲自持着勺子,一口口送到他嘴里。 这人,总算是乖乖的喝下了。 “明天,我要喝你炖的”他道。 颜落拧着眉,这人还真是,刚捡回一条命,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惦记着汤是谁熬的这事,这要是给小翠听到,得多伤心啊。 算了,看在他救自己命的份上,颜落还是笑着应下了。 “行,明天我给你炖” 颜落刚想转身出去,又听到他轻飘飘的嗓音传来。 “一会回月影宫沐浴休息” 颜落转身:“你不是不能玩闪现?” 陌幽离轻扬着唇角。 伸手在嘴边一吹,一声轻细的哨响。 忽然窗边一阵疾风袭来,颜落都没看清这人是怎么出现的。 不对,应该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带着银色面具,唯独发型与那前突后翘的身体,让她能分辩出男女。 “主子”他二人齐齐抱拳对陌幽离行了礼。 颜落却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她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是自作多情好么。 “你根本一开始就可以召你属下前来,却非得在山沟里磨蹭一整天,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呢” 颜落是一个头两个大。 “陌幽离,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亏她前一秒还同情这死妖孽来着。 “墨行” “墨竹” “见过…”他二人转过身,对站在门边的颜落行礼,一时间确不知该怎么称呼。 陌幽离淡淡的嗓音轻飘:“夫人” “见过夫人”他二人立马恭敬道。 “谁是你夫人”颜落瞪了陌幽离一眼,没好气道。 这两人她不曾见过,以往在月影宫,给她的感觉,往往都是没有人气,死气沉沉的,除了墨幽离,人影都看不到半个。 “赶紧把你家主子带走,我不想再看到他”颜落没好气的唤着。 墨行和墨竹很是为难。 拿眼睛偷偷瞄着他家主子。 陌幽离凉着张脸,对墨行使了个眼色。 墨行连忙解释:“属下与墨竹刚在外办事回来,得知主子出事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 “这一日里,劳烦夫人照料主子了” 他的解释,有模有样,让颜落想不相信都难。 陌幽离嗓音弱弱:“本宫也是刚刚感应到他二人的气息,这才召唤他们前来” “你今日着了凉,去温泉泡一下才好” 墨行面具下的双眼抽个不停,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他家主子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这冬日绵绵,又抱着这冰块冻了一整天,能泡个温泉当然是好的。 只是她心里就是十分不爽,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夫人,我们走吧”墨竹走到她身边。 颜落看了看他们,抿了抿唇角,讲真,对那什么月影宫,唯一让她留恋的,就只有那池温泉了。 “我去和小翠他们说一声”颜落拿着汤碗,转身出门。 陌幽离看着她背影,苍白的唇微微扬起。 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自身利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月影宫的温泉,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这一泡,可是神清气爽。 冷冷的寒气早就散到九宵云外了。 也不知道这陌幽离什么来头,这诺大的宫殿,一般人,奋斗个十辈子也筑不起来吧。 洗去这满身狼狈,穿好衣服,颜落又拿起胭脂,大至的朝那半张脸抹了上去。 幸好,打第一次在月影宫落水后,她就有了戒心,之后每次来,她都会随身带上胭脂。 不知是否她建议过。 自第一次来之后,再后来,那四周黑漆漆的地方,都用木棍撑起,每隔一段路,就装上了夜明珠。 远看着,就像现代的路灯一样,只是显得更密集一些。 对月影宫的方位,在陌幽离的带领下,她也熟悉得差不多了。 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毫无头绪的乱撞,闯入那什么龙门阵。 “主子,不出你所料,那人果然是宋宁安派来的”墨竹抱拳禀报着。 月影宫正殿的虎榻上,陌幽离慵懒的身影半撑半椅,和熙的面容冷冷,周遭温度也跟着下降。 “把那人的尸体光明正大的送到平安候府大门” “是”墨竹应下。 如果不是随身佩戴龙形凤玉,感应到颜落有危险,没准这次,他也没能保下颜落。 寒冰毒发作时强行运功,后遗症就是他这几日都提不起内力。 连闪现那点小事,都得靠属下帮忙。 墨竹又道:“主子,墨子来报,王爷再次提及你与如玉小姐的婚事,你看这…” 颜落恰巧这时候进门,正好听到后面几个字眼。 “婚事?陌幽离你有婚约了?” 她有点惊讶,墨行和墨竹就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玩地遁。 陌幽离呼着弱气:“你听到了什么?”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你穷紧张什么,这是好事啊,有就有呗,正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反正在她看来,陌幽离有婚约,那就更没有理由缠着她,调侃她了。 至于那一夜,切,谁还没点过去不是。 “正好什么?”他冷下脸。 “正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啊,这还用说”颜落大大的双眼忽闪着,啧啧叹道。 这人有事没事就拿那夜来威胁她。 总算给了她一口出气的机会。 墨行和墨竹听着,自觉背过身装聋作哑。 陌幽离轻呼着凉气:“本宫的确是有婚约” 颜落眉角一松,总算肯承认了。 又听到他说:“对象是你” 颜落:“…” 只感觉满头乌鸦飞过。 墨行抱拳行礼:“主子,属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自打那日在森林里赏了一整晚夜景以后,他是打死也不敢再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了,得了,这颜落虽丑,但谁叫他家主子喜欢呢。 他这个当下属的,听主子命令好好办事便成,其它的无须管这么多。 墨竹也找借口想退下。 颜落连忙拦住:“别啊,你可不能走,你走了谁送我回去” 墨竹一脸为难,没主子的命令,谁敢送你走啊。 陌幽离挥挥手,示意他二人先退下,大好机会,不闪就是傻子,眨眼便没了人影。 颜落再一次感受到悲哀。 连陌幽离的下属功夫都这般了得,她这个菜鸟除了羡慕,就只剩羡慕了。 “过来”陌幽离唤着。 颜落回过头,眸角闪过一抹抱怨。 “喂,你让人把我带来,总不能不送我回去吧” “本宫因救你加重毒伤,你总不能不照顾吧”学着她的口吻,陌幽离傲娇的回应。 好吧,颜落失了声,这人总能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弱点。 来到他的卧室,那朵朵彼岸花妖娆绽放在屏风上,屏风后,早已备好热水,正冒着浓浓热气。 “沐浴”他张开手站在浴桶边,一副等人伺候的样子。 颜落撇撇嘴,不乐意,仍是动了手,一层层退下他衣衫。 直到只剩一条亵裤才钻身进桶,懒懒的靠在桶壁上。 颜落替他理着脑后的发丝,再对上那张冰凉的面具,好奇道:“你都不用洗脸的吗?” 陌幽离侧过头,对上她好奇的双眼,饶有兴致。 “你对本宫就如此好奇?” 颜落眼角抽了抽:“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洗脸而已” “呵…”他轻笑。 “我这张脸,生得粗鄙,洗不洗都无所谓” “哦”颜落轻应了声,果然印正了她的猜测,这人是丑到不能见人才戴面具的。 幸好她白天没偷偷摘下面具。 她可是个颜控,稍平凡点没关系,可要是粗蛮丑陋,她真心看不下去。 反倒毁了陌幽离在她心中的印象。 次日,陌幽离依旧没送她回去,惹得她心急不已。 陌幽离淡淡道:“你且放心,我会让人去秦家传话,让他们不必担忧” “不是,你这么一闹,让人家怎么看我”颜落心里那个急啊。 每天像做贼一样她认了,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她与陌幽离有点什么,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家怎么看?”陌幽离站在湖边,今日他没穿那一袭妖红,素竹色青衣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淡雅。 转身对上急得跳脚的颜落。 “你我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怕什么?” 除了生闷气,颜落好像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只是她现新时代女性,她不会因为这一夜,就跟一个三观不合的人过一辈子的。 哪怕此后不嫁人,单身一辈子,她也没想过要嫁给陌幽离。 “跟我来”他转身,朝湖边长廊走过去。 来到一座偏僻的院内,看样子,像是书房。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副画卷,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慢慢打开。 那幅画卷… 泛黄的纸页,笔迹看上去有些生嫩,像个孩子画的。 而画上的人,一袭白衣飘然,精致的五官,菱角分明的鹅蛋脸,弯弯一龙角形玉簪支撑起满头青丝,简洁不失雅致。 颜落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谁呀?” “她叫凤言”陌幽离嗓音淡淡。 “凤言…” 义父口中的爱人。 她那亲爹的正室夫人? 难怪她会觉得眼熟,义父说过,她这张脸,与凤言有几分相似。 如今一看,虽然这画功不怎么样,但眉眼间与自己卸妆后的样子,还真是有三分神似。 只是,听那些婢女说起过,颜昌明这位正室夫人过世好多年了,只留下一女颜如玉,也就是她嫡姐。 “你跟她什么关系?”颜落狐疑的问着。 陌幽离眉宇一挑,音色有点冷:“你不是说不认识她” 颜落:“…” “你曾经问我的时候,我的确是不认识嘛” 她撇撇嘴:“就是现在,我也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她” “你为什么会有她画像?”颜落问道。 陌幽离瞧她不像在撒谎,继而又把画卷收了起来。 “我一直在找她” 颜落无法理解,陌幽离找凤言能做什么? “她不是过世好多年了” 陌幽离神色淡淡:“市井传言不可信,我相信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颜落从没关心过这一层。 又问:“她活没活着,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 陌幽离转过身,将画卷放回原来的书架上。 指尖停留在另一副画上,想拿下来,最终还是抽回了手。 对上颜落狐疑的双眼:“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将军府” 听到这,颜落可就不高兴了。 但那阵子,她明确跟那些婢女小厮叮嘱过,不得对外人宣传这事。 所以村子的人都当她那阵子是招了些工人来锄地,却不知是将军府的人,这陌幽离又是怎么知道的。 且不管他怎么知道这事,反正,她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冷眼斜了他一眼:“我回不回将军府,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还是赶唤来墨竹,让她送我回去吧”话落,气呼呼的转身出门。 陌幽离看她离去的背影。 内心也是万分复杂,那句话一出口,他就开始后悔了,他自认为很清楚自己的心里。 也想过,改变不了的事,就接受现状。 颜落已经不仅仅是在他眼里,更甚到不知何时已将她放置在心上。 只是,内心深处,终究那么一丝不甘。 他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丝凤言的气息,他以为,终于可以有机会去找那个人了。 可最终,颜落只是颜落,比凤言年幼了近一倍,她对玄术一窍不通,仅有那一丝气息而已。 找不到凤言,就无法开启那扇大门,回不到过去。 待颜落走了,陌幽离生新抽出那卷没拿出的画卷,缓缓张开。 一穿着古装戏服的女人,星目眉宇间透着英气,凹凸有致,曲线分明的身姿比例协调,手持长剑迎月而立。 如果是在现代,绝对有人认识这副画。 正是一零年代,火遍球的那部古装神话剧。 画中人,正是那部剧的女主角迎月,而那部剧的男主角叫墨影。 当时饰演迎月一角演员,是娱乐圈新人夜灵,而墨影,也是初崭头角的新星演员陌离。 两人精湛的演技,虏获了所有观众的心。 那些站cp的粉丝们,看了剧之后,都希望他二人能再次合作,或者在现实中也在一起就好了。 只可惜,自那部剧以后,夜灵从此退出娱乐圈,之后两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合作。 为此,许多cp粉们可谓梦碎了一地,伤心了好久。 陌幽离对着画卷,看了许久许久,脑海里那些记忆闪过,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将画卷合起,放回原处。 颜落气恼的坐在月影宫正殿门口。 “看来,以后连这里的温泉也不能贪恋了”她喃喃自语。 陌幽离站在正殿长廊转角,看着颜落瘦小的身子。 那自言自语的模样,竟莫名的,和记忆里那人稚嫩的模样有些相似。 “还在生气?”他轻步走过去。 颜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哪敢” 颜落站起身,看他身形挺立:“我瞧着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我谢谢你昨日相救之恩” “可不可以让我回去了?”她哀求。 陌幽离微微冷眼:“你就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好么,颜落非常无语。 嘴里嘟囔道:“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离开” “呵…”他一声轻笑,指了指大门方向:“本宫从未阻止过你离开” 颜落抬眼,这四周都是山,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地方,又不是现代,没有公路指示牌,一出门完摸不着方向,深山老林的,出去不是找死。 “陌幽离,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过不去?”颜落眉头拧得很深。 她有点疲惫于这种关系,朋友不像朋友,仇人不像仇人。 处人处事,完看他心情。 她这一生,最讨厌看人脸色。 这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前一秒能救你于水火,下一秒能一个眼神秒杀掉你。 跟这种人相处,太危险。 “本宫不过是重伤在身,希望你照料几日,怎么就成了和你过不去?”他反问。 颜落不语。 她知道他并不是病到不能自理。 他对她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如果我答应你,会寻着机会回将军府,你是不是就同意送我回去了?”她问道。 她以为陌幽离定是见她拒绝了他的要求,才刻意为难她的。 陌幽离心底一沉,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你愿意?” 颜落对上他双眼:“如果我答应你,能让你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于我,我愿意回去” 陌幽离冷着脸:“为了逃避我,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颜落点头,她本就不喜欢与他相处:“说吧,你要我回将军府,是希望我替你查些什么?” “呵…”他自嘲一笑。 颜落不知道他在讽刺什么,此刻她心里真是很郁闷,也不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本宫竟不知,何时让你这般讨厌?”他讽笑。 明明先前的确是他先开口要求,这一刻,听到她说愿意。 而且还是为了和他断绝关系的愿意。 不知为何,心中如千蚁嘶咬,十分不快。 颜落诽腹,你做的这些事,除了昨日相救之恩。 平日里哪有做半分讨喜的事,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陌幽离,我喜不喜欢,于你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吧” “我们两相识,本来就是个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我,也不知道我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处,值得你煞费心机” “不管是身份还是什么,你我差距天与地” “我只是小小一介农女,而你是高高在上的月影宫宫主” “我亦不认为你对我的特别就是看上了我” “所以,我讨厌你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值得你生出一副苦瓜脸,像被人辜负了一样?” 一声声质问,一声声分析。 她说得,很有道理。 陌幽离听着,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 开始接近她,是好奇墨灵对她的亲近。 再后来发现她的一些秘密,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颜落。 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还有那言语间的机灵,熟悉的气息,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出事,让他不顾毒发也要舍命相救。 他自认,他们之间交情并未深到这般地步。 想了许多,他亦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日,若回了将军府,希望你替本宫查探凤言的消息”他冷言道。 ------题外话------ 宫主大人这几天有点人格分裂,不知道这样设定会不会让人讨厌! 158:出事 颜落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只要他不再纠缠,将来回去了,替他查上一查自然没问题。 “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到” “毕竟,你堂堂月影宫宫主都查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我一个平凡人” 陌幽离走入正殿,从书案架上找出了一卷羊皮纸。 招呼她过去看。 “这是将军府的地图” 他在地图上给她指着,告诉她各方位置。 最后,指尖停留在将军府正中的主院上:“这里是栖凤阁,也就是凤言曾经住过的院子” “同时,也是将军府的禁地,自凤言死后,任何人都无法涉足” 颜落看着图纸上那小小的一片地,听得一头雾水。 眼看陌幽离的样子,还真把她当成神探了。 “任何人无法涉足?”她不解。 陌幽离点头:“传言凤言会些玄术,兴许是她之前设过阵法,所以外人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 颜落是没料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诡异的事。 就像她第一次来月影宫,误闯龙门阵一样,困在那片地,左饶右饶一直在原地。 细眯着双眼,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一样。 怼上陌幽离的目光:“你都搞不定的事,让我去办?是想让我送命么?” 她很不高兴。 陌幽离轻笑:“本宫不是要你直接进去” “而是希望你借机从颜昌明身上偷得栖凤阁的阵法图” “因为多年来,那栖凤阁,只有颜昌明一人能进去” “我的人曾经接触过颜昌明,但是他的嘴不好橇,对那栖凤阁,颜昌明好似格外谨慎” “任何人一提到栖凤阁,都在他手上讨不着好” 颜落听着,玄乎其玄,这个朝代,思想封建,牛气冲天的本事也是一冲冲刷新她的三观。 放在从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些迷信东西会是现实。 瞥眼扫过陌幽离:“你为何一定要寻着凤言?” 思及背后的理由,陌幽离神思飘远,倾长的身子显现淡漠的凉薄。 “你无须知晓” 颜落撇撇嘴,切,不说拉倒。 她小心翼翼将羊皮纸收入怀中,从未想过回将军府的她,这一刻突然有些期待。 不是有多想帮助陌幽离。 而是想到义父,这些年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凤言,如果她没死。 两人是不是有机会和好如初,或者一解当年之误会。 不管怎么样,如果凤言真的没死,即便义父此后不能再和她在一起。 颜落也相信,只要把话说开,义父从此放下心生执念,才能好好安度下半生。 否则义父这辈子,都要在思念与悔悟中渡过,那时候,毁的,却不只是一个人的人生,还有那殷老板上官云。 “好了,你唤墨竹送我回去吧”颜落道。 陌幽离懒懒的半椅在榻上:“不急,本宫现在饿了” 颜落:“…” 这人果然是好不过三秒,亏她昨天还对他改刷三观呢。 能压榨她一分都是好的。 在厨房里忙碌了许久,月影宫食材多,还有一些菜竟然像极现代那些杂交变种蔬菜。 村子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那紫绿色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央,包围着色泽鲜嫩的紫色卷心菜,看着简直不能再美味。 “陌幽离,这些菜是哪里来的”她非常好奇。 如果,能弄些种子上村子里种,拿到市集上,定能卖个好价钱哪。 一想到钱,她就两眼放着精光,虽然她现在已经算个小有成就了,但人活这辈子,嫌啥多也不能嫌钱多不是。 “自然是采摘的”他轻声回应。 夹一筷子放入嘴里,鲜嫩的口感让他食欲大开。 “你这女人,长得不咋样,做出来的菜还是挺有模有样” 颜落满额黑线:“你这是褒还是贬呢?” 如果眼前的不是陌幽离,而是刘林或小三子他们,敢这么说话,她定要赏上两筷子。 “那啥,陌幽离,你这菜是哪里采摘的?”她再次问了一遍。 陌幽离淡淡斜了她一眼:“想要?” 颜落两眼放光,点头:“当然,要是能弄点回去给小翠她们尝尝鲜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把本宫伺候舒服了,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颜落听着心动不已。 不过,这死妖孽这句伺候,定然也不是蔫了的菜,八成没好事。 “怎么个伺候法?” 颜落正吃着饭,陌幽离瞥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帮他按摩肩膀。 “只是这样?”她问。 “不然…”他意有所指:“你想怎样?” 颜落眼角一抽,总觉得这妖孽不会这么好说话。 “手法稳点”他又道。 颜落不自觉想到上回给他按摩,故意使大劲折腾他的事,当时他可是一声不吭呢,搞半天,不是他皮厚,感情这妖孽一直记着这笔帐呢。 不过,那些新鲜的时令蔬,她确实是好心动。 不是这个菜美味到天上有地上无,而是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拼的就是个面子。 特别是那些富人家,都爱攀比。 这稀有的菜种,做富人生意八成出路非常不错的。 想着,即便不想伺候这主,还是乖乖的放下碗筷,走到他身后。 指尖灵活的在他肩颈上跳动着。 “怎么样?感觉可好?”她手指都按麻了,桌上的菜也被他扫荡得差不多。 “一般”他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残渍。 颜落苦了一张脸,松开手,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看着桌上几个残羹剩菜,她就满肚子苦水。 这人整个身子看着瘦瘦的,怎么那么能吃,最气人的是吃了带不带长肉。 “喂,我很用心在按了” “既然如此,我便赏你两颗”他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言罢,便要招人去厨房取。 颜落连忙走到他身边,拦下他大手:“我想要新鲜的” “你让人带我去采摘吧”她兴奋道。 “那不行”他果断拒绝。 颜落那满心兴致瞬间就蔫了:“又不要你亲自去,有什么不行的…小气鬼” 她其实就是想借着采摘的机会,去看看那片菜地的土壤,再顺道看看有没有幼芽,她好弄上几株出去。 哪想这死妖孽根本就不给机会。 “月影宫的菜地,岂是任何人想去就去的,万一碰到那些居心不良的,在菜地里做手脚本宫岂不是得不偿失”他傲娇道。 颜落无耐的扒拉着碗中的饭,什么狗屁居心不良。 她不过就是想要几颗幼芽而已,又不是件很过份的事。 “得了,不带我去便算了,说好的,给我带两颗回去”她无语。 能带上两颗让小翠他们尝尝鲜也是不错的。 虽然她不屑为了这两颗菜而废那么大一番力气去讨好他,给他按摩。 算了,当按狗腿身上吧。 她刚这样想着,陌幽离又道。 “若在本宫身子未恢复这几日,你能把本宫伺候好了,本宫倒是不介意带你去瞧上一瞧” 颜落白了他一眼,还想诓她,没门。 “不用了,我不想去了”她拒绝。 陌幽离唇角微勾:“本宫的菜地,新鲜菜色可不只这道羽衣甘蓝,还有许多其它新鲜菜品,你当真没兴趣?” 颜落听着,微愣了一下。 这道菜通俗点叫紫色卷心菜,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羽衣甘蓝。 只是陌幽离怎么会知道它叫羽衣甘蓝?难道这个世界本就有这种菜,只是她窝在这穷山村里不知道而已。 如此,那她费心弄这幼芽,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算了,这些东西,既然你能有,那别人肯定也会有,我要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陌幽离唇角微勾:“本宫看上的东西,不管是物件,还是菜品,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走出月影宫这扇大门,你怕是逛遍整个大兴、甚至是整个康元大陆,也未必能找到这些菜品” 这么一听,颜落那颗刚蔫下的心,瞬间又来了几分精神。 “真的?”她有些不信。 难不成也像现代一样,有些果蔬,只有固定的某个国家才能出产? 如此,到好像也解释得通。 只是每次来这月影宫,用时也不过几分钟,应该离白水村不远才是,这么一个地段,当真能产出这些新鲜菜品? 她不确信。 “你没有诓我吧?” “你有何值得我诓?”他反问。 颜落挑挑眉,好像也是,月影宫这么富有,她赚的那几两银子这陌幽离怕也看不上。 要说人嘛,啧啧,不是自嘲,盖上这胎记的脸,她自己都不想看,陌幽离定也是看不上的。 想来他一开始接近自己,也就是因为那个什么凤言。 这么想着,她思路倒是清晰了很多。 只是这妖孽也太不懂人情了吧,明明有求于人,还整得这么高高在上的。 他到底懂不懂人之常情啊。 摸了摸怀中的羊皮纸,道:“我突然不太想回将军府了,听说在将军府当二小姐一个月的月奉才五两,还不如我在乡下赚得多呢” 陌幽离听着,幽深的笑意落在唇角:“那便不回” 短短四个字,颜落一愣。 这货的反应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你不是需要找那凤言?”她道。 “本宫记得,将军府除你以外,还有位大小姐”他风轻云淡。 颜落暗恼,难不成真要为了那点东西在这里陪他耗着? 嘴里却是不肯认输:“那位大小姐要是那么好接触,你也不必在这乡间费那么大劲来跟我耗着了吧” 他瞥了她一眼。 “那位大小姐,空有其貌却没长脑子,本宫不屑与她合作” 颜落眨巴着大双眼,倒没想他会这么说,内心还有点小惬意,这算是在拐着弯夸她脑子聪明么? 想着,脸上露出两分喜色。 没高兴两秒,又听他道:“至于你,估计你回了将军府,也不会有人将你放在眼里” “是以,你在暗中动点小手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颜落渺小到让人无视的地步。 颜落喜形于色的脸蛋瞬间黑了。 “这么看不起我,还让我做这事干嘛?就不怕我给你办砸了?” 他柔唇轻启,扬起一丝邪魅的轻笑:“办砸了遭殃的是你不是我,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颜落:“…”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是她脑残了。 跟他这种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无疑于对牛弹琴嘛。 “好吧,我说不过你” “那些什么蔬菜新品种,我也不稀罕看了,我现在就想回家”这人分分钟能灭了她心底的兴致。 “当真不要?”说着,他还故意夹了一筷子卷心菜放在嘴里,很是享受的样子。 颜落抿了抿唇,不想要是假的。 她那块地既然能长出苗,不种岂不是可惜,要是能种上稀有蔬菜品种,那才是完美。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看她纠结的小模样,陌幽离掩去唇角那丝笑意。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落回过神来,只见他素竹色的衣摆飘扬,大步朝门外走去。 她这饭还没吃完呢,麻利的从桌上摸上两个馒头,急忙跟了上去,边吃边呼喊。 “去哪” 不得不叹这月影宫地段之大,颜落跟着他一路转,左转右转的,原本还刻意记着路。 七拐八弯之后,所幸也懒得记了。 “陌幽离,你、要带我去哪?”光拿着两个馒头,没带水,差点被噎死,说话都憋屈得很。 石子小路上,园林山水边,左侧正有一处清泉从假山流下。 陌幽离突然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 眸底有一丝不耐之色。 未听言语,只见他一挥大袖,上前几步,蹲在清泉边,撸起袖管亲自捧满一手心的泉水,转头唤她。 “过来” 颜落这头,正被噎得不上不下的,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这妖孽先前不是很嫌弃她么,这会又这么细心,这人的心思,就像雾里看花,看不透。 “还愣着做甚?”他又是一声轻喝。 颜落回过神,有些不自在的走上前,见他竟然亲自将水送到她嘴边。 明明先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又这么热情,她消化不过来。 微侧过头,唇角还沾了些许馒头碎屑,粉嫩的红唇在阳光下泛着莹光,即便这张脸上烙着生红的胎记,看上去也没太大的违和感。 “我自己来” 陌幽离瞧着,眸色显现些许迷离,不知为何,颜落给他的感觉,总有些许熟悉。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因为那露水情缘,所以让他对颜落产生了情素。 那他心底的执念呢,他又将置于何地… 想到这些,陌幽离神色逐渐变得清明。 暖意的气息瞬间冷下几分。 定定的站起身,对着空气一声轻唤:“墨竹” “属下在”墨竹几乎是凭空闪现的。 “送她回去”他吩咐着。 颜落两口泉水下肚,刚顺过气,就听见这人冷声吩咐着墨竹。 相比之前那暖意徐徐的模样,此刻冷冰冰的跟冰块一样。 颜落暗自思索,她刚刚有得罪他吗? 难道就因没喝他喂的水? 真是精神分裂,回就回吧,省得这人反悔了又不送她回去了。 “夫人,请”墨竹开口。 颜落虽一头雾水,但也没反驳,静静的走到墨竹身边。 陌幽离倾长的背影落在眼前,周身寒凉的气息让人心惊,其实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她的羽衣甘蓝还给不给的。 不过这人既然开始抽风了,百八成问了也没有。 她也不必自讨没趣。 墨竹揽着一个轻跃,速度快到她睁不开眼。 没过几秒,忽然又停了下来,稳稳落地。 “怎么了?”颜落不解,短短几秒,走的路程还真是够远,这里不正是月影宫正殿外院嘛。 “请夫人稍等属下片许”墨竹恭敬道。 没等她回应,墨竹就消失在眼前。 颜落正一头雾水百般无耐的,墨竹一袭黑影又出现了,这次手里多了两颗紫色卷心菜,还有一个布袋,不知道装的啥。 “你回去就为拿这个?”颜落没想到。 墨竹点头:“主子吩咐下来的” 颜落狐疑,什么时候吩咐的,她怎么不知道。 到了秦家附近,墨竹放下她,还交给她一块令牌。 诺大一‘影’字游龙走凤,苍劲有力,工整的刻在上边。 墨竹给她示范着令牌顶头的小机关:“夫人若是需要召唤属下时,按下这个机关便可” 颜落看着,当即就伸出手指按了一下。 刺耳的鸣声不大,细小低韵却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连忙住了手,将令牌塞到怀中:“谢了” “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唤我夫人了,听着怪别扭” 虽然不明白这么细小一道声音,墨竹她是怎么能感应到的,但是这个世界玄乎的东西太多,她已经习惯了。 墨竹听着,没应声,主子让叫夫人,她不从,岂不是不想活命了。 颜落抱着两颗卷心菜和布袋回到秦家。 大至是陌幽离派人来打过招呼的原故。 是以余小翠他们都没太意外。 “小妹,离公子的伤可好些了?”余小翠见她回来,关心的问道。 颜落将手中东西放下。 点点头:“无碍了” 余小翠暗松口气:“还好,先前听离公子派来的人来报,说他重伤在身,你心里过意不去,亲自在那里照料” “我还以为离公子这伤重到不行,可把我担心坏了” 颜落眉角一抽,那人不只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撒谎也不带打草稿的。 “咦,小妹,这是什么?”得知陌幽离无碍,余小翠的目光才放到这两颗紫色的卷心菜上面。 看上去像花儿一样,它的叶径,却形似卷心菜,余小翠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植物。 颜落一边打开布袋。 里头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小幼苗。 可把她乐坏了。 这不就是幼芽期的羽衣甘蓝嘛。 颜落嘴角咧开一抹灿烂的弧度:“小翠,你先把这两颗菜放到厨房去,我去去就回” 颜落在院角找了把小锄头,兴致冲冲的跑到侧院。 敛出那蔫黄的菜地一角,细致的翻锄起来,幸好羽衣甘蓝耐寒亦耐高温,初冬天种下,半点不影响发育。 等她把这袋幼芽种好,近晚饭时间点了。 颜落在厂房转悠了一下,查看了一下出产数量之类的各项明细,工人们也都散了工。 回到秦家的时候,那两颗甘蓝放置在桌上。 小三子一行人围着它,目不转睛盯着。 小四道:“这颗菜长得跟卷心菜一样,却是紫色的,莫不是成了仙的卷心菜?” 他这么一说,小三小五小六也跟着点头:“有道理” 余小翠和刘林也好奇得紧。 “菜也能成仙?”余小翠惊呼。 刘林稍微理智点:“怎么可能,人尚且不能成仙,更何况是一颗菜” 小五伸出手想摸一摸,被小三子一巴掌拍了过去。 “住手,等下摸坏了怎么跟落姑娘交代” 小三子左瞧右瞧,忽然到香案桌上,拿起抹布将拱香前的那片区域擦干净。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两颗菜捧到香案上,放置好。 “这菜百八成成仙了,咱得好好供着” 颜落瞧他们一行人紧模慎样的,差点没笑喷,这小三子平日里机灵她知道,倒没想他脑洞能这般大。 把一颗菜当神仙供起来,前世今生还是第一回见。 不过就是一颗变种菜而已,现代相当普遍。 迈步走过去:“得了,一个个都别大惊小怪了,它就是一颗菜” “小三子,拿到厨房去炒了吧” 她一吩咐,小三子都被吓到了,手一抖,差点将供好的卷心菜扫落在地,连忙捧住稳放好。 惊呼道:“落姑娘…” 他指了指那两颗菜:“这、炒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颜落挑眉:“不炒掉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供它一辈子?” 不禁失笑:“好了,它就是卷心菜,颜色不同而已” 她一解释,一众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见小三子愣在那不敢动手的样子,颜落无耐,只得自己拿到厨房去炒了。 她手艺比小三子好些,这菜一上桌,个个都一副确跃欲试的样子。 颜落先行夹一筷子,他们才敢动手。 小四这货,已经打心眼里把这甘蓝当神菜了,动筷子之前还双手合十作了两揖,这画风简直不能再滑稽。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赞,夸这味美如鲜露,清香惑人。 颜落嚼在嘴里,这菜,比起她从前吃过的,的确要更嫩滑。 但远远没他们说的那么好吃,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在吃卷心菜而已,颜色看上去更好看罢了。 兴许是没吃过的原故,所以味道其实很普通,被心里那点小稀奇给整得,自然就觉得美味无比了。 一大碗菜被一扫而光。 小三子更是夸张,连碗底的汤水都倒到碗里吃光光,就差没抱着碗舔底了。 “落姑娘,这紫色卷心菜哪里来的,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小三子意犹味尽。 其它人也一脸好奇。 颜落眨着大双眼,只是想弄两个回来给大家偿偿而已。 哪想在他们眼里这变种的蔬菜倒成了神。 这陌幽离脾气古怪,她也不想上他那去,还能不能弄到真不一定。 指了指侧院:“那里种了十来颗,你们这些天小心些,上菜地摘菜时小心着莫弄伤了那些幼芽” “过不了两月,就有得吃了” 她一说,小三子他们激动得,竟然当即就放下碗筷,去瞧那甘蓝的幼芽。 颜落只感觉满头乌鸦飞过。 不知道最初这变种蔬菜培育出来时,那些培育人员是否也这般惊讶。 不过他们的惊讶程度,让她对出售甘蓝这个被灭掉的想法,又再次的萌生起新芽。 如果能多弄到些幼芽,这可都是钱啊。 一想到钱她就两眼放光。 摸起怀中的令牌,脑子里千思百转,看在钱的份上,她是不是不该跟那脾气古怪的妖孽计较。 回到自己家,颜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把自身收拾好,小三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大气喘得湍急:“落姑娘,不好了” 颜落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刘大叔,刚刚死在厂房里了”小三子急得不行。 “刘大叔的妻儿正带着大批人,在厂房里闹着,说刘大叔是在厂房里出的事,要咱负责呢” 刘大叔,村北山脚的刘大叔,因伤了脚踝,走路不好看,也做不了什么重事活计,便在她这讨了一份事。 当初她也是看他不容易,而且他的腿疾与做洗衣机不相冲突,想着人家不容易,才让他来做工的。 “死了?”颜落狐疑。 小三子点头:“听工人们说,他就是伐着木的时候,突然就晕倒在地,没过片许,就断了呼吸” “找大夫来看过吗?”颜落急问。 “小四已经去了”小三子回应。 颜落快步走到厂房,热闹都爱看,原本井条有序做工的工人,此时都围堵在刘大叔的尸体身边。 颜落一进来,个个指指点点的,他们的目光里,还有一丝恐惧。 这可是做工的地方,突然死了个人,以后怎么还能安心在这里做工,通往大路的那条小径上,已经有工人陆陆续续的往回家方向走了。 “天理不公啊,我相公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刘大婶跪在刘大叔尸体旁边,哭得伤心不已。 她匍匐在刘大叔的尸体旁边:“你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就断了气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如何是好哟” 颜落上前,想看一下刘大叔的尸体。 刘大婶瞪着眼,气呼呼的推开她。 “你滚开,都是你个臭丫头,在这片死地开什么工厂,招什么工人” “他不来做工,哪里会出这些个事” “我早就和他说过,村西这片死地不吉利,让他不要来做工,他非不听,为了生计,冒险来到这里” 颜落听着,人死了,她也深表遗憾,只是这刘大婶的指责,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片死地或许曾经发生过意外,但是她来这那么久,除了死亡森林的凶险她知道。 目前为止,还不曾见过森林里的什么凶猛怪兽出来伤过人。 更何况,刘大叔的死,怎么看,也与此地无关吧。 刘大婶的儿子刘志也加入大骂队伍,对颜落怒目而视。 领着一群亲信在那里吆喝:“臭丫头,我爹是死在你厂房里的,你必须得负责” 后边那一群人也在跟着附和,扬着手中的棍子大喊:“负责,负责,负责” 身后的工人们,也在议论,有人替颜落不平。 毕竟这人突然会死,与颜落没什么关系嘛。 也有人觉得,好好一个人,在家里都没事,来厂房就死了,必须得负责,怎么也得赔上刘大婶母子一笔安置费。 只是这样一来,关于这片死地的玄乎,不免让人开始人心惶惶。 颜落瘦瘦的小身板立得笔挺,目光坚定。 伸出双手做出安静手势:“请大家静一静” 清亮的嗓音透入众人耳迹,明明很柔细的声音,却自带说服力。 好似天生的领导者,让人自主臣服。 吵闹的杂声逐渐沉静下来。 颜落看着刘大婶:“刘大叔突发意外,我深表遗憾,也请大婶节哀” “我已派人去请大夫,刘大叔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什么引起,等大夫来了,一切自有定论” “不管因何,意外发生在厂房,该负的责任,我半分不会少” 颜落的话,让工人们纷纷点赞。 刘家亲信一脸不屑:“臭丫头,莫要在这里说得比唱得好听” “这片死地,本就不吉利,你自个要在这里住便算了,大开工厂,招人来做工” “如今,报应来了,我刘家人在这里发生了意外,岂是你一句负责就能抵消的” “今天死的会是我刘家人,谁知明日死的又会是谁” 这人越说越玄,不把矛头对准任何人,直对准这片死地。 颜落混乱的脑子瞬间开明起来,他们的目的,看起来好像不是为了赔偿的那点银子。 而是这片死地,更或者说,他分明就是在这里蛊惑人心。 村民们思想本就封建,更加迷信,多年来这里除了义父,就没有任何人敢住。 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认为这里很邪,所以一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们潜意识里,就会认为是邪气入侵。 工人们若是不在这里做工,她的产量势必赶不出来。 后果…不可设想。 颜落细眯着双眼,紧盯着出言蛊惑的那个人。 那人被她犀利的眼神盯着,眸色有些躲闪,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时小四喘着大气,从外边走了进来。 “大夫来了” 颜落回眸,对大夫尊敬的点点头。 老大夫脚步麻利,越过众人,直奔刘叔身边,想查探一下。 刘大婶和刘志急忙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 “我爹都死了,还看什么看…”刘志嚷嚷着不让看。 颜落清了清嗓:“刘大哥,你让我负责,也得先探探死因才好做打算吧” “什么死因不死因,查了又能改变什么,能让我爹活过来吗?”刘志吼着。 刘大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我家糟老头子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个人,死了都不让你安生哪” 他们周边的亲信,也气呼呼的大吼。 “就是,不许动” “你们到底懂不懂死者为大这个理” “今儿个有我们在,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伯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应该是刘大叔的侄子,跟刘志一起,守在那里大声呼喊着。 …… 各种反对声声入耳,颜落听在耳里。 这一幕,越发的让她觉得,里头的事不简单。 哪有死了人不让查明死因的道理。 “既然你们不让看,那便不看了”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亦不是你们说了算” “你们且先说说你们的要求,道理足够,该赔偿的我会给” 刘志身边一位中年人叫嚣着:“赔偿?呵,赔偿就想了事?” “这片死地不吉利,在这里开工建厂,你分明就是在残害人命” 另一人也吆喝着:“就是,今儿个我们话撂在这,这厂房,必须得拆了,省得祸害更多人” 他这一喊,连颜落身边那些工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这刘大叔早上来的时候神彩奕奕,突然就倒下了,毫无征照的。 难不成真是因为这片死地之故? 这么想着,个个心里忐忑不已,生怕明天祸会落到自己头上。 其中一位妇女道:“那个、落姑娘,我、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我、我今日就不上工了” 她一带头,纷纷有工人开始找理由离开。 颜落头皮发麻,第一次有些后悔没像现代的工厂一样,制定一套厂房制度。 这工钱也该压上两天才好。 刘林一看这阵仗,暗道不好,在颜落耳边悄声道:“姐姐,我们手上还有近三百台订单,如果工人都走了,必定是赶不出来的” 颜落转身,对上一众忐忑的工人们。 “你们还有谁要走?”她开口问。 刘林一听,想阻止,颜落冷眼一盯,刘林立马闭了嘴。 余下的一行工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吧,着实舍不得这份工钱,毕竟许多男人出去做苦力,也赚不到这个数。 不走吧,又真的很害怕,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刘大叔一样,突然就死了。 见他们犹豫,颜落又道:“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众心摇曳,冥想纷纷” “如果真如这些人所言,因这片死地之故,那为何我义父在这里生活十余年,还好生生的活着” “而且,我义父可是只身一人住在此地,你们也不过就是白日里来上工,在这里呆的时间不过四五个时辰” “青天白日,人口众多,还怕邪气?” 她这一分析,众人听着,也觉得在理,他们在这里好吃好喝。 没哪里不舒服过呀。 没等他们回应,颜落侧身,对上先前散播谣言的那位中年男子。 “你们刘家人,尸体不让看,就口口声声说这片地不吉利,还妄想拆我厂房” “我且问你,你凭什么断定这是邪气?” “你又可曾见过邪气?” “若是见过,你岂会还好生生的活在这?” 颜落冷戾的清音一喝三问,直逼的那人脸色铁青。 颜落唤着小四几个:“你们护着大夫,今儿个刘大叔是在厂房出的事,不管如何,定要将他死因查个明白” “你们去人拦下,让老大夫查看尸体” 她说一不二,小四立马照办。 那行人想挡着,但他们根本不是小四几个的对手,毕竟他们以前也是吃抢饭的,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会两下子。 一般的村民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刘四粗壮,与小五小六他们一道,拦住那些阻档的人。 老大夫弯身,探了探鼻息,试着掐了下人中,又在他手指上拉了下脉,观察了刘大叔的唇色眸色,身到处都做了检查。 周围的人看着,呼吸也都跟着静了起来。 他们也想知道,这刘大叔到底是邪气入体,还是别的原故。 大夫看了许久,又趴在刘大叔胸口听了一番。 最后一甩袖子立起,对上那些刘家人,一番怒喝:“无知小民” “活生生的一个人,差点就被你们给拖死了”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这没呼吸的人竟然没死? 老大夫在药箱里番着,拿出一颗小药丸,塞到刘大叔嘴里,左手捏起他的下鄂,右手按住他腹部,一路往上。 最后在他胸口重重一拍。 死气沉沉的刘大叔瞬间身子一个抽腾,上半身轻微弹起,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这一摔,那紧闭的双眼也微微睁开。 胃里一阵翻涌,当即捂着腹部大吐起来。 刘大婶先是一惊再是一愣,这模样,就像是被吓傻了,他们以为人死了,却突然坐了起来。 这场面,就跟诈尸一样。 那些工人也是个个惊直了双眼。 待他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颤危的目光才转向众人。 一脸懵逼的,显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大夫一边收着医药箱,对颜落解释道:“他这是中毒了,此毒无色无味,一但毒发,不出一刻,必定陨命,他能留着丝余气活下来,当真是奇迹” 众人一听,也清醒的明白过来,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邪气呀。 159:回京 刘大叔神色狐疑,想到游离之迹,他眼睁睁的看着众人朝他奔来,他却连话都说不出。 泛红的双目里升腾起丝丝火气。 对上刘大婶那张惨白的脸:“死婆娘你早上给我吃了什么?” 刘志也是吓一大跳,先前那些信誓旦旦的刘家人,更是一脸懵逼。 刘大婶脸上泪水未干。 连忙扑到刘大叔怀里:“糟老头子,原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刘大叔显然不买帐,一把推开她,他早饭过后,胃里就一直磨磨胀胀的,总觉得不舒服,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 在倒下前一刻,他胃里一阵番涌,却吐不出来,他本以为只是闹肚子,没想根本待不及他反应,人就倒下了。 听了大夫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中了毒。 而他早上吃的,都是他婆娘准备的,他就道为何平日里连饭都不愿意做的女人,今儿个会那么殷勤的给他弄早饭吃。 原来,竟是想谋害他,想到这,他就气得身发抖。 “给我起开” “你说,为什么要谋害我?” 刘大叔双眼通红,拧着她脖子,气得真想一把掐死她。 刘大婶吓得,惊声呼救。 刘志见状,连忙去拖开他爹:“爹,你胡说八道什么,娘怎么可能害你” “你该好好想想,是不是来这片地里以后,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刘大叔脸一横,瞪着刘志:“我吃了什么我会不知道?” “就是这个贱妇,一定是她,今早我只吃了她给我端的鸡汤” “因我腿瘸,平日里各种嫌弃我也便罢了,我忍气吞声,在家里什么家务活都包着做了” “知道秦家招工,特意出来做工补贴家用,就是希望能找回点男人的尊严” “没想,我拼命做工,赚回去的每一文钱都交给她,她还是这般不知足” 刘大叔越说越气,指着刘大婶破口大骂:“贱妇,你说,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上野汉子了,所以要谋害我” 这事态突变,众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什么邪不邪气的,早被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个杵在那里看热闹,唏嘘不已。 刘家亲信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个个惊讶不已。 “大婶子怎么会是这种人?” 唯独那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刘大叔的兄弟。 适时出声:“是啊二弟,这话可不能乱讲,我瞧着弟妹平日里贤良,哪里会是这种人” “哼,她不是这种人,你对她了解多少,这女人平日里当人面一套,背人面又是一套” “在人前对我好得不得了,在人后对我颐指气使,嫌恶不已” “要不是自知身体残缺,你以为我会受她这等冤枉气” 面对刘大叔的指责,刘大婶早已白了一张脸,像刷了几层白粉的墙一样。 看着慎人:“老头子,天地良心,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刘大叔愤怒甩袖:“哼,我冤枉你?” “那你道是说说,我这毒是怎么中下的?” 他一质问,刘大婶紧捏的手心,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自知。 心虚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委屈的咬着牙:“我怎么知道…” 刘志一直很听他娘的话,见他娘受了委屈,红着脸对着刘大叔就开火。 “我说爹,做人得有良心,这些年要不是娘在镇上去给人家做手工,赚钱帖补家计,咱父子两早饿死了好吗?” 刘大婶一听,更是嗷呜呜的哭了起来。 委屈得不行,刘志听着更是气得不轻,继续道:“得到你出事的消息,娘她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为给你讨个公道,你到好,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娘亲” “还将这些污秽名头扣她身上,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那位中年大叔听着,也附和道:“就是啊,事关女子名节,你这样冤枉弟妹,着实让人心寒” 刘志一番话,让狐疑无比的刘家人也摇摆不定了。 夫妻多年,他们也不认为刘大婶会是这种下毒之恶人。 甚至连刘大叔,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急得通红的脸逐渐镇静下来:“要不是她,还能是谁,谁会给我下毒?我今儿个,可是只喝了那些鸡汤” 看事态演变,颜落淡定的站在一旁。 刘大婶一脸委屈,还是朝颜落开口:“落丫头,今日这事,是我误会你了” “想来,是我家老头子,误食了什么不该吃的” 说着,又上前拽了拽刘大叔的衣袖:“不管因何,如今你还好好的,人没事,我也就心安了” “咱先回去,再好好想想看,到底因何中毒,往后的日子,小心些便是了” 刘志听着,也劝道:“爹,我们回去吧,这活计,就别干了,我瞧着这片地,怪邪乎” 刘家人也一至认同,这么一来,误会解开,随着刘大叔与刘家人的离去。 那些看热闹的工人们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都回到各自的岗位。 离去的一部份工人,颜落也不打算立即去找,他们要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只是今日这事,透着蹊跷。 那个刘大婶,看着和善,先前刘大叔突然醒来,那眸底的紧张没逃过她眼角。 她在紧张什么? 难道刘大叔说的是真的,真是她下的毒? 如果是她下的毒,而先前刘家人的态度又十分明确,不冲着钱财,而是冲着工厂。 可是,就算他们得逞,工厂一撅不振,这背后的受益人又会是谁呢? 刘家,只不过是村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户人家,甚至算得上是困难户。 按理说,刘大叔出事,工厂出事,刘家就少了一份收入。 刘大婶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颜落脑回路转了许久,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幸就不想了,好在工厂没事。 老大夫准备离去时,颜落从后而至唤住了他。 “大夫,晚辈还有一事请教” 老大夫将药箱背好,转身看着她:“何事?” “刘大叔中的是什么毒?可是从口入?从下毒至毒发约莫要多久?” 老大夫摸着胡须,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丫头心思灵巧,虽没继续闹,却一眼发现问题所在。 “你心里即已有了答案,又何须多此一问” “此毒名三步倒,如其名,妙就妙在,服下后不会当场死亡,而是半时辰之后” “并且,这毒种下,死者身上不会有太明显的痕迹,看着,就像是体虚晕厥至死,是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今儿个,要不是他身上的毒被吸走一部份,还余下一丝几不可见的弱气,老夫也未必能救下他” 老大夫思路清楚的分析着。 颜落听着,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说这毒被吸走了一些?”她狐疑的问道。 老大夫点点头:“不错,否则他必死无疑” 颜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送走了老大夫。 脑子里却乱得很,余小翠从工厂那边走过来,看她站在院口沉思。 宽慰道:“小妹,这事已经过去了,别担心了” 颜落回神,讪笑道:“没有” “对了小翠,刘大叔出事的时候,你可亲眼瞧见了?” 余小翠点点头:“我那时刚好去了厂房,去的时候,正瞧着众人乱了套” “就连墨灵那小家伙,也在那里凑热闹呢,在刘大叔身上蹦来蹦去,最后还是刘林把他给招呼下来的” 她这一答,颜落脑子瞬间清醒些了。 心底却暗自心惊,今日这事,怕还多亏了墨灵。 一定是墨灵舔过刘大叔,墨灵的血是清毒良药,它的唾液,自然也有几分用处,不说解了,稀释几分是完没问题的。 如果今日刘大叔没醒过来,即便工厂能保住。 但刘家人一口一声死地,邪气,邪呼的。 村民们本就迷信,那么,就是厂房不拆,也没有人会继续来上工。 没有工人,她便赶不出产量。 这背后,会是谁在操纵呢? 她越想心越寒,让余小翠招来了小六。 小六是这行人里头,最为机灵的一个了,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鬼点子多。 小六见颜落招唤,自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落姑娘,有何事吩咐我?” “这几日,你什么都不用做,找机会盯着刘大婶,还有刘家人,看看她都与什么人来往” 之后颜落还仔细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小六自是认真的接下话。 “落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个我最在行,一定给办好咯” 工厂这边,因为今天的意外,少了些工人。 产量下降了些许,加上颜落他们一行人亲自动手,最后算起来,差了点,好在也不多。 两天过去,那些离开的工人,得知真相后,又舔着脸皮来求原谅,说愿意回来上工了。 颜落也没拒绝,毕竟,去找一个生手,还得重新培训。 但无规矩不成方圆,经过这次事件。 她必须定下一些规矩,工资照样日结,但是得压三天,除非哪天这些工人明确自己不再愿意来上工。 就像现代一样,按辞职办理,才能结算这三天的工钱。 这消息一出,那些留下的工人颇有怨言。 但站在颜落的角度,极那天发生的事,加上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大多数闲在家里没收入的。 如果不在这里上工,他们更是没地方可以挣钱。 最终,都同意了颜落定下的规矩。 这样一来,就是临时再出上次那种事,也没人敢轻易离开了,三天的工钱,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没人舍得丢。 趁这段时间,颜落配合着村长带领的人,将自来水的流程安装流程做了个示范。 很多事,就不再需要她亲力亲为了,灌溉器和水龙头之类的,也早已经做好。 村子里人人行动起来,人多力量大,一周左右,自来水的事,也差不多安装完毕。 这日,颜落闲暇下来,正在工具桌上小心翼翼的打磨着殷老板留下的那块玉石。 小六盯了几天后,讪讪的走过来,规矩的站在一边,头上还微冒着细汗。 “落姑娘,如你所料,那个刘婶子,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我发现,她的确是不安份,当着人家面,贤妻良母的” “背后,却跟刘大叔那大哥搞在一起,两人暗地里眉来眼去的” “刘婶子那里,除了这个,我倒没发现别的” “倒是刘大叔那位大哥刘仁,我发现有不属于村子里的人来找过他” “今日,我在镇上跟着他的时候发现,有位衣着精致的婆妇与他见过面” “据我所了解,刘家远亲外戚都是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看那位婆妇的衣着,却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我废了些心思,偷听得知,那位婆妇好像是京里人” “她的目的,就是要整咱工厂” “刘仁与她是旧识,重金相求,加上刘仁这人鬼计多,刘婶子跟他又有一腿,两人一合计,便想着借暗害刘大叔一事,将屎盆子扣咱们身上” “这样一来,就算整不了咱工厂,他们日后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刘大叔会突然活了过来” “更恐怖的是,刘仁将这事办砸,那位婆妇明里不计较” “却在回村的路上,就是上次落姑娘你出事那地方,刘仁突然被几个蒙面大汉攻击,逼落山沟” “此时生死未卜,这事,十有八九,是那位婆妇的势力不差了” “我怕惹上事,就先行回来了,也不知此时刘家人是否得到刘仁出事的消息” 小六说着,还心有余悸,要不是他从前干惯了偷鸡摸狗的行当,只怕早被发现了。 颜落听着心突突跳,也知道小六肯定被吓坏了。 从怀里掏出半块碎银给他:“辛苦了” 小六推托:“替落姑娘办事是我份内之事,银子就不必了” 颜落强塞他手中:“收着吧,往后这方面的事,少不了要麻烦你” “那位婆妇,除了知道她是京里的,有没有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她实在身份?” 小六摇摇头:“一般这种事,没有人会蠢到暴露出处” 颜落点点头:“也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事你办得不错,谢谢你”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他人眼里得到过尊重,以前跟着头鞍前马后的,做了事还得挨骂。 而今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跟踪一下人,都没动过手,颜落居然跟他说谢谢。 小六鼻尖酸酸的,收着银子一颗心激动不已,连忙应声退下了。 颜落转悠到院口,眸底闪过些许疑虑。 京里人? 八成是将军府的错不了,京里与她有关系的,除了将军府,她实在想不到别人。 上次派来的人在她这里受了气,所以想毁了她的事业,让她高傲不起来,不得不依附于他们么。 只是这事,想着,又有许多疑点。 将军府的作为,到底是想她回去,还是不想她回去? 若想她回去,为何一开始要对她下媚毒?还有上次在山沟的那支冷箭,又是什么人放的。 若不想她回去,又为何派人来接?还在暗中使这些手段想整垮她。 他们这么个折腾法,到底有何意义? 脑海里想过许多种可能,让她脑子有些杂乱。 看样子,寻着机会,势必要回一趟将军府。 那些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算计她,真当她是个泥菩萨么。 颜落静下心,将桌上的玉观音拿起再打磨片刻,最后一笔落下,精致的观音雕刻光滑无比,每一份比例都极为协调。 眉眼间的灵气,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神下凡。 将它仔细的包裹安置好。 颜落才离开秦家,来到死亡森林边上。 拿出怀中的令牌,按下机关。 细小的鸣声响起,果然不出片刻,墨竹一袭墨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夫人唤墨竹何事?” 颜落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时代,最让她称奇的,就是这闪现的技术了,虽说这也是件让她觉得可怕的事。 “你将这令牌交与我,可是代表我能直接命令你?”她问。 墨竹点头:“当然” “若我让你办事,是否事无巨细,你都不会拒绝?”她又道。 “当然” “那我要你跟着我,你干吗?” 墨竹面具下的眉头微拧,不明白她的用意。 “行还是不行,给句话嘛?”颜落催促道。 其实她也不确定墨竹会不会听她的,但她真的很需要一个牛逼的帮手。 墨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颜落眉角弯弯,脸蛋上都乐开了一朵花。 伸手想去摘她面具,墨竹身子微微一侧,躲了过去。 颜落眉间一紧:“你不是答应跟着我…” “既然跟着我,总不能天天带着个面具吧,你这样,让明眼人一瞧,怕都要知道你是月影宫的人了,跟你一起走在大街上,岂不是招摇” 墨竹心里暗叹,这祖宗到底知不知道月影宫意味着什么? 换别的人,有月影宫的人在身边护着,求之不得呢。 竟然还要她摘了面具。 不过,主子让她听命于颜落,她也只能尊从。 这次,没等颜落伸手,墨竹自己乖乖摘下了面具。 清秀绝美的轮廓,白皙的肤色,灵气十足的五官,眉宇间透着浓浓的英气,算不上绝色,但绝对是美人一个。 颜落双眼放着闪闪的亮光:“啧啧,多漂亮的一张小脸蛋,这么藏着掖着干啥” 长这么大,墨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漂亮。 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夫人说笑了” 颜落一拍她肩头:“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称呼我” “你可以唤我颜落,或者像小三子他们一样,唤我落姑娘” 墨竹脸上现满僵色,还是迟疑着开口:“如此,我便唤你小姐吧” 颜落拧了拧眉头,这主仆之分在墨竹眼里怎就这般重。 更何况,自己也不是她主子呀。 不过,这声小姐,好歹比夫人好听些,也算了。 “好了好了,随你吧”只要不是唤夫人,也懒得多做纠结。 “我想去趟将军府,你可有办法?”颜落问道。 墨竹挑眉,不明白她指的办法是啥:“小姐只需以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回去便可,还需什么办法?” 颜落摆了摆手:“我不想当什么二小姐,这次回去,也是想查点事情,所以那层身份,暂时不用管” 墨竹算是明白了,不明白这看着丑丑的小姐,哪里来的自信,放着好好的将军府小姐不当,非要在这山沟里折腾。 在这山里,即便混得再好,再有钱,那也敌不过一个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哪。 这主却不要,真是奇了怪。 还有主子也是,天下美人何其多,他却偏偏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女人上了心。 “小姐,其实用回那层身份,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它日你不想继续呆在府里,跟墨竹说一声便是,属下可以带你出来”墨竹笑道。 “况且,没什么身份,比府上小姐更好隐藏了”墨竹说着自己的见解。 颜落托着腮子,她确实是有后顾之忧。 主要自己没有半点武功磅身,有些担心,自己的势力在将军府不好混,万一以后想摆脱那层身份,却摆脱不了,那就完蛋了。 不过,想到陌幽离,他既然有求于自己。 那么他应该不会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好像的确是不用担心太多的。 一掌拍定:“如此,那明日便启程,麻烦你一趟了” 墨竹点头应是。 颜落交代了刘林和余小翠他们一些事情,并把厂房的事安排得清清楚楚。 人事和财务方面,她都有教过刘林和余小翠,对人对事,该软硬兼施,开了工厂,你就是管理人员。 很多时候,人情虽重,但无理的要求,不可纵容,无规矩不成方圆,对工人们,该严的还得严。 还有钱财方面,达到一定的数量,就换成银票好收藏。 小三子他们,便担任起整个工厂的保了。 颜落在走之前再三交代,如果大牛和张妈敢前来闹事,尽量让小四他们往死里打出去。 临行前,颜落还跑了一趟村长家。 请求村长对秦家多点照应,若碰上什么麻烦事,还请村长出面多多周旋。 村长一听,自然连连应是。 村子里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这其中的资金,除了村民们凑的。 还有村长捡的一半,另一部份,都是颜落开工厂挣了钱以后给出资的。 看着这便捷的自来水,村长真是每每想到,都觉得脸上有光。 白水村算是穷山村了,如今,却领先了别的村子远远不止一两步。 以前一说起白水村,都道那是穷山沟。 现在外人一说起白水村,都惊讶道,就是那个洗衣神器之乡,那个有自来水的村子,惹得人人羡慕。 颜落这会是死也想不到,就是因为这层殊荣,才惹来各种算计。 京都。 镇远将军府静心苑里,李芩身一袭大红裘袍,半椅在茸毛暖暖的榻上,屋子里燃着木炭,给这冬日里添了几分融融的暖意。 李兰这头刚从白源镇回来,就直奔静心苑。 “夫人,那丫头机灵得很,这次,事情依然没办妥”李兰战战兢兢的,明明很累,却不敢喘一个大气。 李芩细眯着眼,眸底上升的怒意显而易见。 “又没办妥?” 李兰低着头,一脸紧张。 “老奴也没料到,短短时日,那丫头竟然开起了工厂,手下工人无数” “老奴便想着借他人之手,先整垮她的工厂” “这样一来,没了收入,我再出面去接她回府,她必定会感激,哪想,原本计划得好好的” “却临时出了意外,让我雇佣的人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日后再想借此计去整她” “却已是行不通了,那丫头在厂房周围都加固了防守” “而且,原本摇摇欲坠相信那片地很邪乎的工人们,也不知为何,怂恿不动他们了” “老奴想,当初她赚不到多少银钱之时,尚且不稀罕回将军府” “此时,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那丫头在村子里声名大噪,甚至扬名镇外,身边又有一些忠心之人根着” “好像,还有许多武林高手,便是你派给我的保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就是暗地里动手脚,将她绑回来,也是行不通的” “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便只能暂且打道回府了” 李芩黑了张脸,一把扫落榻边茶桌上的杯水。 “没用的东西” 李兰被骂,也不敢反抗:“请夫人责罚” 李芩怒慎了她一眼,踱步起身,在房间里不停转悠。 仍是有些不相信:“那死丫头当真这般厉害?” 上回李兰回来大吐苦水,李芩还不相信。 只是李兰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从小照顾她到大的奶娘,这奶娘手段几何,她自然心知肚明。 连李兰都在颜落手上吃亏,可想那颜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李兰点头:“老奴绝无虚言,说来也奇怪,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上回去的时候,连永安王府那位傻…小王爷,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简直比对咱大小姐还要好” 李芩越听越心惊,这么多年过去。 要不是平安候府突然提起这桩亲事,她几乎都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本以为那丫头定早在那山沟里自生自灭了。 没想她竟然活得好好的,还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想到这,李芩就来气。 那平安候脑子是进水了么,这么一个丑丫头,到底值得他候府执着什么? “你说,上回小王爷也在?”李芩突然问道。 李兰脸色一僵,颤颤的点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外人听到,才道。 “是的,只是老奴在临时前,小王爷对咱府上的婢女小厮们威逼,谁敢将他在乡下的事捅出去,定要摘了脑袋” “那小王爷简直就是罗刹,老奴也是怕他知道后报复,这才没敢声张的” “夫人,此事,还请不要外传,放在心里便好”李兰悉声叮嘱着。 李芩听着,眸底的狐疑越发深了起来。 那么猖狂张扬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乡里,竟然还不让外传。 李芩想不通。 转眸对上李兰:“行了,我知道了,那臭丫头的事,你须得再想想法子” “毕竟,她可是我的女儿,若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难免老爷会迁怒于我” “这前前后后的,已经拖了够久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她既然有武林高手庇护,那你便去找更厉害的,哪怕杀手也不为过” “只要能将她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李芩冷声吩咐着。 李兰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优越惯了的她,从未在谁手上吃过什么亏。 短短时日,被颜落的事搞得头痛不已。 打心眼里,她是不想再面对颜落了,但李芩的吩咐,她也不得不听。 硬着头皮应下:“是” 亭台楼阁八角宫灯,车水流龙,人声鼎沸,百姓穿着织锦,五颜六色在阳光下暖暖生辉。 七弯八延的巷子,比白源镇大了近十倍。 路上一行半个月,两人骑马而行,风尘仆仆的,颜落踏进城门那一刻,还真有种乡巴佬进城的心绪。 在那乡村里呆久了,久违的繁华宣闹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颜落这张阴阳脸,惹来不少人注目,墨灵乖乖的呆在她肩头。 午饭时间点,颜落看着周边繁华的酒楼:“这一路辛苦你了,请你吃顿好的吧” 墨竹一袭黑衣,肩上背着剑,一派侠女行风。 “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这一路,虽然没惹上什么大事,小事还是闹了点,要不是墨竹武艺在身,凭她只身一人,怕早被人秒了。 虽然这一世她钱财不多,也极为抠门。 但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墨竹虽唤她一声小姐,到底她却陌幽离的人,该感谢的当然吝啬不得。 一拍她肩头:“你才别客气,走拉,请你吃饭” 说着,拉上墨竹就往右侧一家繁华的酒楼走去。 “小姐,真的不用了,我还不饿”墨竹意图挣开。 颜落只当她在客气,管不上那么多,拉着她就走,她没看到墨竹那狂抽的眼角。 酒楼门口,就有小厮将飞鹰和墨竹的马驹牵走安顿。 她可是真心实意想感谢墨竹的,为此,特意点了两道招牌菜。 菜上了,墨竹却拧着筷子纠结到了极点。 颜落一边吃,一边招呼着:“吃啊,别客气” 墨竹倒是动了筷子,脸色却像是在吃黄连一样。 颜落还纳闷呢:“这菜不合你胃口?” 墨竹摇头:“好吃” 颜落笑了笑,往墨竹碗里夹了两筷子:“既然好吃,就多吃点” 这一顿饭,是这一路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也是气氛最怪异的一顿,因为墨竹给她的感觉,怪到了极点。 吃饱喝足,招小二来结帐时。 颜落听着价格,心底抽抽的猛的陋掉一拍。 她这才知道墨竹饭前饭后一直拧拧巴巴的是为了什么。 随便一道素菜开价就是五两。 这还是普通的,店里的招牌菜,贵的要上几十两,小二还说了,这还只是一楼大堂的价格,二楼雅间还要贵上两倍。 这价格,简直比抢银行还更赚哪。 她知道这酒楼看上去就差不了,只是没想到能贵到这等地步。 她以为,五两银子一道菜,已经是极限了。 内心暗骂,这是什么破酒楼,在京都城边,地段什么的都一般般而已。 怎么价格堪比现代皇家级别的酒店。 这一顿吃的,足足要近百两,虽然她赚的钱都兑成银票揣身上呢。 想到乡下的房子,总共花废也不超过百两。 当初没地住时,她做梦都想赚到这么多钱造房子,今儿个,却给她一顿饭给吃掉了。 想想小心肝就疼得不要不要的。 偏偏她还不能反拔。 要怪,就怪自己行事鲁莽,没在点菜之前问个清楚。 这一顿饭,简直毁了她这一路的大好心情。 “姑娘…”小二见她愣在那没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小姐…”墨竹悄悄的拉了拉她衣袖。 店小二一瞧颜落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没钱付了,看她的目光由平静逐渐变得鄙夷起来。 先前瞧见颜落她们进来,他也没多想,毕竟墨竹看上去挺正常的。 店里也经常有像墨竹这类的侠女来吃饭,人家都是不吝啬银子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看着其貌不扬的姑娘,才是这位长相貌美女子的主子。 “我说姑娘,你进明珠楼之前,难道不曾打听过这里的消费情况么?” “这付不起钱,你进来做什么?”小二口吻里是不善。 颜落从心痛中回过神来,对上店小二那鄙视的目光。 讲真的,这目光虽然让她不爽,但她更心疼钱啊,足足九十三两银呢,占她总资产的十分之一了。 “我可以吐出来么?”心痛至极,鬼使神差的,心之所想随口而出。 这下不只是店小二脸色不好看了。 墨竹在一旁也尴尬不已,大堂还有两桌客,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颜落。 “竟然有人为了逃单而想将吃食吐出来的,哈哈哈,我是不是听错了”有人议论。 “这姑娘还真逗” “就是啊,这无异于,我打你一巴掌,然后再说抱歉嘛” 小二听着,暗道这两位八成是没银子付菜钱了。 脸色黑沉沉的,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就围了过来。 墨竹见状,将佩剑抽出一半,将颜落档在身后。 小二可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哟喝,这吃饭不付钱,还打算动手啊” “呵呵,这吃霸王餐的我见过,吃完霸王餐还理直气壮要杀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另一名伙计冷讽道。 “我一开始就纳闷呢,这穿成这样的姑娘,竟然会有钱上明珠楼吃饭,要不是瞧这位黑衣姑娘长相正常,就你这样的,我连放都不会放进来” 店小二毫不客气的飞吐着唾沫星子。 大堂里的客人也是,七言八语的,简直要将颜落鄙视到泥底去。 颜落是没想啊,她不过说了一句心里话,竟然眨眼间就被围攻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虽然她心疼银子,但是,她也不是没钱的。 这小二只听她一句话,便不再问三七二十一,就招人过来围堵她。 简直是服务行业的臭虫啊。 眼看就要成为众矢之的,颜落头疼不已,虽然心里不爽,但这事到底是自己的反应让人误会在先。 怀里就揣了几两碎银,还是乖乖的打开了包袱,拿起一叠银票,从中抽一张百两面额的递给小二。 这银票给出去,心疼得就像在滴血。 低着头,都舍不得多看这给出去的银票半眼。 只是,她伸出的银票久久没人接下。 “竟然是月影令…”伴着小二一声惊呼。 颜落这才抬眸,对上店小二的目光。 只见店小二张目结舌的,不只是店小二,店里其它伙计,包括掌柜的,连带大堂里先前悉落她的客人。 此刻,一个个看她的目光,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颜落垂眸,这才发现,包袱里,银票被她拿走,那枚雕刻精湛的墨玉色令牌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正是她拿来命令墨竹的那块。 掌柜最先回过神来,越过一众人,站到最前头。 想伸手去拿月影令,对上墨竹冰冷的目光,又不敢动手。 “姑娘,可否拿来一看”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指着令牌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落眨巴着双眼,将令牌收在手里。 “不必了” 说着,又把银票递给掌柜:“把余下的银子找我吧” 掌柜仍然没敢接:“敢问姑娘,这可是真正的月影令?” 颜落挑挑眉头:“这月影令还分真假?” 她笑了笑,转眸对上墨竹:“陌幽离那厮虽然挺让人讨厌,但给出的东西应该不会是假货吧” 墨竹眉角轻扫:“自是不会” 掌柜听着,心底都陋掉一拍。 周边众人更是惊到不行。 这姑娘是谁啊,竟敢直呼月影宫宫主大名,而且还手持月影令。 再瞧墨竹这一袭黑衣,除了脸上没面具,整个人的气势,就与月影宫的人别无二致。 还有乖乖呆在桌上的小兔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像那传言中的灵狐。 盯着墨灵那双狐狸眼瞅了许久,掌柜的越看心越凉。 挥开店小二和伙计一行人,急忙在颜落面前卖着好。 “这位姑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先前是小二他们无礼了” “这顿饭,在下请了” “您看看,吃得可饱,可需再加上两个菜?想吃什么,随便点” 掌柜奉承的模样,差点闪了颜落的舌头。 160:醋意乱飞 “墨竹,你怎的不早说,在这京里吃饭,报你家主子大名可以免费的”颜落嘀咕着。 害她先前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墨竹一脸惊鄂,如果是主子,这种酒楼,他估计都不屑来。 “谁能免费?” 颜落这头还在纳闷着,一道突兀的男音轻飘飘传来,伴着他的嗓音。 一抹湛蓝的身影出现在楼角,从上而下,缓缓而至,帅气的容颜中夹着一丝傲气,还有不屑之色。 帅则帅矣,只是这人这张脸,她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大概是见过了景逸尘那赛谪仙的容颜,是以别的男子再好看,但凡敌不过景逸尘的,都不能称之为帅。 颜落细眯起双眼,这人…好眼熟。 脑海里细细的思量起来,在想何时见过这么个人。 掌柜见他走来,连忙上前恭敬道:“少东家” “这位姑娘持有月影令,先前店小二招待不周,小的怕月影宫的人出面报复,所以提议免费” 掌柜的解释,并未让蓝衣男子消气。 不屑的目光瞥了颜落一眼,立马又移开了,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一样。 他并未瞧得月影令,是以,他潜意识里便认为,颜落是在打着月影宫的名号招摇撞骗。 高傲的清音冷声道:“哼…月影令岂是任何人都能持之的?” “更何况,就算是月影宫的人又如何?” “他们吃饭难道还不用付钱了,咱明珠楼何时有这个规矩,趋于山匪权势,做这胆小的鼠辈?” 掌柜听着,真的很想要他们少东家别再说了。 世人谁还不知,这月影宫,是皇权都不敢轻易开唰的存在,更何况是小小一家明珠楼。 连老东家都点名忌惮的人物,更何况他一个小小掌柜。 蓝衣男子这不可一世的面目。 颜落猛的回过神来,不正是初去白源镇之时,那位蓝衣男子么。 当时,为讨那漂亮女子欢心,嫌她吃相难看,意图驱逐于她的那个人。 这一想起来,本就对这人没好感,越发的觉得这人的嘴脸左右不顺眼起来。 掌柜称他少东家。 那也就是富二代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 原本,这顿饭虽贵得让她不爽,但也没想过逃单的。 这会,她倒是真的不想再付钱了,不为别的,哪怕隔应一下这二世祖她心里也爽快。 所幸将银票又重新收进包袱里。 笑眯眯的双眼对上掌柜,双手抱拳作礼:“既然掌柜的说这顿你请,那我便不客气了,在此谢过” 颜落领着墨竹就要走。 蓝衣男子转身,抽出佩剑,刷的一下挡在颜落面前:“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谁敢走” “区区一个长相丑陋的贱妇,吃霸王餐在先,招摇撞骗在后,还真当我平安候府是吃素的么?” 颜落眉头一挑,有墨竹在,她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倒是这人口中的平安候府。 也就是说,这明珠楼是平安候府的人开的,那这蓝衣男子是少东家。 据她了解,平安候府如今可是只有一位世子爷。 难不成,这人就是她那爪蛙国冒出来的未婚夫? 还真是冤家路窄。 颜落心里直骂娘,难怪打看这人的第一眼,她就里外不顺眼,原来孽缘在娘胎里就结下了。 “你就是平安候府的世子爷宋宁安?”她需确认一遍。 掌柜的连忙应是:“这位正是平安候府的世子爷,也是我们明珠楼的少东家” 宋宁安轻挑着眉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即视感,好似在说,算你有点眼劲力。 随之而来的又是打心眼里的鄙夷,好似颜落对他的崇拜都玷污了他一样。 “呵…”颜落讽笑扬在嘴角,不屑的笑语。 让宋宁安那沉冷的俊眉越发怒意沉沉:“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给钱” 颜落在墨竹耳边轻问:“可打得过他们?” 墨竹脸色尴尬,还是点点头。 得到保证,颜落自是不怕的,双手环在胸前。 同样沉冷的目光,除了这张看上去不够养眼的脸蛋,整个人的气势,竟然半分不输宋宁安。 “我给钱在先你们不收,是掌柜亲自允诺不收钱,这会又面目可憎的来问我要钱,耍着我好玩呢?”她冷声。 掌柜的夹在宋宁安和颜落之间,冷汗层层直冒。 虽然颜落一开始一副表现得好像没钱的样子,但事实是人家后来的确给钱了。 是他瞧见月影令才主张不收钱的,这个时候再强拦着人家要钱,的确是说不过去。 “少东家,这事…要不还是算了?”他小心翼翼的说着。 宋宁安一个冷眼,一脚就扫了过去:“没用的东西,当我明珠楼是做慈善的吗?” 掌柜被他一脚踢到几米外,捂着肚子脸色阵阵发白。 颜落冷了眉眼。 放大了嗓音:“呀,传言道平安候府世子爷文质杉杉、相貌堂堂,没想却是这等说话不算话的货色” 一撸袖子,招呼着大堂里吃饭的看客们:“大家来评评理,先前掌柜是不是说过不收我钱的?我先前是不是给过钱的?” 围观的人们虽然不想得罪宋宁安,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事是有目共睹的嘛。 主要,平安候府势力再大,那也不能光天化日的把他们怎么样,倒是这月影宫,要是惹上了,人家才不管是否青天白日,瑕疵必报。 个个点着头:“是真的,掌柜的确是说过不收钱,这位姑娘也的确是给过钱但掌柜没收” “既然如此,那这位什么世子爷此时的行径,是否在胡搅蛮缠?”颜落又道。 众人低了头,确实是在胡搅蛮缠。 不过,也没人敢明说,要说放下筷子走人吧,也没人敢,这菜钱还没结呢,而且都还没吃上几口,这菜死贵死贵的,就这么丢了他们也舍不得呀。 “谁在胡搅蛮缠呢?”一道润如清玉的男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打趣。 随之一抹月白的袍角踩着轻扬的步伐款款而来,那俊逸如朗月的容貌颜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尘尘小萌货?”颜落眨巴着大眼睛。 这人消失许久,本以为此生再见难上加难,没想会在这里遇上。 颜落光顾着惊讶了,压根没注意墨竹那一抽再抽的眸角。 一见景逸尘到来,宋宁安这张脸是越发的黑了:“小王爷不在府里好好呆着,来此地凑什么热闹?” 颜落还没从宋宁安那声小王爷里回过神来。 便见景逸尘直径越过宋宁安,走到她身边,不顾众人的眼光。 上前就拽着她的袖子:“我在门口便听着这声音好生耳熟,这才进来一探究竟,没想竟然是我家娘子啊…” 他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差点没把下巴磕地上。 掌柜捂着肚子都差点忘记疼了。 宋宁安眼皮跳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落出来。 “娘子,你怎会在这里啊,你刚刚说,谁在胡搅蛮缠?”景逸尘一脸好奇,愤愤然的要为颜落抱不平。 颜落嘴角抽了抽,顾不得他是不是什么小王爷了。 得先离开这里再细细问他。 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和景逸尘一说。 景逸尘听着,那线条分明的唇角撅得老高了,叉着腰对着宋宁安就开始开炮。 “喂,我说姓宋的,本王知你素来小气,但未曾想,你还是个出耳反耳之徒啊” “这明明答应我家娘子说免费的,又拦着人家不让走” “你这颠三倒四的行径,可是拐着弯在欺负本王” 景逸尘一声声质问,宋宁安那张脸可是精彩到不行。 掌柜的倒在地上,暗道不妙,这下可真是捅了大篓子了,一眨眼,不只把月影宫给得罪了。 还把这杀人不偿命的小阎王给得罪了,他都替宋宁安捏了把生汗。 宋宋安也不曾想啊。 他就是无意中听到掌柜的那奉承的语气,让他觉得很不爽,再见到颜落的人,越发觉得这两女人是骗子无疑。 若堂堂明珠楼,是人就可以进来抗蒙拐骗,将来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办他的事,怎么好端端的,还把景逸尘这个货害给得罪了。 这个长得让他多看一眼都作呕的女人,景逸尘怎会唤她娘子。 “小王爷,宁安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只是宁安不只,此女何时竟成了你的娘子?” 景逸尘冷冷一哼:“这是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本王现在只问你,你欺负了我家娘子,也就是欺负了本王,这笔帐该如何算?” 宋宁安眼皮跳个不行,他还没胆子跟这傻王爷对着干。 恭敬道:“小王爷觉得应当如何?” 景逸尘板着帅得不能再帅的俊脸,扬着眉转眸对上颜落:“娘子,你以为如何呢?” 颜落:“…”她能说她只想离开么。 见颜落不语,景逸尘开始自作主张了。 “这样吧,你跪下给我家娘子磕十个响头道歉,本王便不与你计较了” 他说得轻巧。 丝毫没顾忌宋宁安那张渐变得比花孔雀还精彩的脸。 瞅了颜落一眼,宋宁安何等高傲之人,他怎么可能跟一个丑掉渣的女人道歉。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往后还能往哪里搁。 掌柜的对他们这位少东家,是十分了解的。 连忙爬起来出面道:“小王爷,这事,是小的招呼不周,一切都是小人的错” “小的在这里向这位姑娘道歉,还请小王爷不要为难我家世子” 景逸尘一听,心里越发的不爽气了。 怒横了这位掌柜一眼:“你的膝盖能跟你家世子的膝盖比?”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了,他只接受宋宁安的道歉。 掌柜的可谓非常为难。 宋宁安更是气得想要吐血,偏偏他虽顶着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却没什么实权。 平安候府跟永安王府,那也完不在一个段位上。 这景逸尘虽然伤坏了脑子,却是帝王和永安王眼里的宝贝疙瘩。 就是他爹碰到景逸尘,除了认栽,也别无它法。 “小王爷,此事可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法?”宋宁安收了收心绪,气也得忍着,下跪这个脸,他丢不起。 景逸尘仰着头,一副傲慢得不可商量的模样,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样。 颜落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灭不掉我’,这句话,完是此刻景逸尘内心的写照才是。 她也羡慕啊,权势这个东西,当真是好用到极点的。 适时出声:“尘尘小萌货,下跪这事就算了,他就是跪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 倒不是她多心善,而是觉得宋宁安也气得差不多了。 她也不认为像宋宁安这种人会安安份份的下跪,就算是被逼得跪了,往后不还得变本加厉的找她麻烦。 如此,就无需多此一举了。 宋宁安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的高傲不曾退却,无声在说,算你识相。 这眼神,让颜落恨不得立马收回话,活生生跪死他算了。 景逸尘却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摆弄着胸前的那一丝墨发,瞥了颜落一眼,思量了一下。 又对宋宁安道:“既然我家娘子不稀罕你的下跪道歉,那便赔偿黄金千两吧” 轻轻巧巧一句话,周边一众人来说,那可是晴天霹雳。 黄金千两啊,这小王爷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这千两黄金,可以买下两三个明珠楼了好么。 对上宋宁安那一脸屎色,景逸尘一脸不屑:“怎么,堂堂宋世子,不会连区区黄金千两都拿不出来吧” “小王爷真是爱胡闹,多大点事,非要说得这般大么?”宋宁安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暴走。 景逸尘听着可不高兴了:“什么叫多大点事?” “你欺负我家娘子,欺负我,这还算小事?” 好看的帅脸真是生起气来都很养眼,对景逸尘这张脸皮,颜落是一次次的刷新了认知度。 宋宁安心里那个憋屈啊,咬碎银牙往肚里咽。 恰巧此时,平安候爷不知哪里得到风声,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臃肿的身材,那肚子大得就像要临盆了一样,使他脚下的步子也格外的沉重几分。 景逸尘一瞅,直接甩了平安候一个大白眼。 “怎么,小的赖帐,老的也来助威不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平安候正巧在附近会客,听到明珠楼的人来报。 知晓前因后果,这会再被一个晚辈当着众人的面怼着,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怒慎了宋宁安一眼:“孽障,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多大点事,不过是一顿饭钱,我明珠楼给贴不起不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平安候这话,说得可相当有学问。 明面里是认了错,实则是暗讽,最初是颜落不愿意付钱才惹出来的事。 景逸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老东西,废话那么多干啥” “本王今日就问你,这钱你们给是不给吧…” 听得平安假一脸懵逼:“什么钱?” 那下人去找他的时候,还没发展到这一步,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掌柜的连忙在他耳边解释。 平安候听着,这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了。 那模样,真是恨不得把宋宁安给生吞了。 舔着脸给景逸尘解释着:“小王爷,此事待老夫与永安王商议一下如何?” 景逸尘细眯起双眼,蠢萌的丹凤眼里满是危险的气息。 “哼,好你个老东西,这是本王与我家娘子的事,与我家老古板何干,你休想借此机会赖帐” 他说着,修长的身影开始在店里转悠起来,门口的花瓶摸一摸。 柜台前上的玉如意摸上一摸。 嘴里啧啧叹道:“如果不愿意给钱,也不愿意认错,你这店,不如不要开了,谁知道下回趁本王不在,又会欺负哪位平民百姓” 他的口吻,就像发怒的孩子。 让人哭笑不得,当然,这只是颜落的感觉。 平安候可是头皮紧紧的发疼。 没等他平安候回应,景逸尘已经抱起了那尊硕大的玉白菜。 还故意作出一副这东西很重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吃力得紧。 ‘啪’上好一尊玉白菜,玉片瞬间碎烂一地。 平安候和掌柜一行人都暗拜祖宗了,苦着张脸就差没哭了出来。 “啧啧啧…这东西看着轻飘飘的,没想这么重”景逸尘随口道。 眼看他又转到别的贵重物品旁边。 平安候拖着肥硕的身体,连忙上前拦住他:“得了,祖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招来身边的随从:“阿德,去取银票” 宋宁安那张比屎还臭的脸更是铁青无比。 不敢去怼景逸尘,只得拿颜落出气。 瞪向颜落的目光都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颜落挑挑然眉,故意露出个即狰狞又灿烂的笑脸,惹得宋宁安又是阵阵恶心。 他转身想离开,平安候这头气还没消。 见他那闯祸的儿子还想先行离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一脚踢上宋宁安的屁股:“没用的东西,短短时日,三翻两次的惹祸,给老子回去面壁思过” 宋宁安也气啊,他长这么大,行事向来稳重。 从来没在人前丢过这么大一个脸,这会被平安候当众打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有的帐一并记在颜落身上了。 恨恨的瞪了颜落一眼,才甩袖离开。 景逸尘落坐在大堂的凳子上,惬意的小模样像足了地痞流氓。 颜落一惯讨厌这种行径的,今日却大赞爽快,她越发觉得这萌货越来越可爱了。 待阿德拿来一叠厚厚的银票交给他。 才喜逐颜开的,将那一叠银票收好,亲手塞到颜落手中。 这才舒心的给了平安候一个大赞:“你这个老东西,可比你家小东西讨喜多了” 平安候今日这一颗心是气得七上八下。 他还发作不得,只得在心里将宋宁安骂个半死。 那些留在大堂吃饭的看客们更是大气不敢喘。 这小王爷蛮横霸道的名号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谁敢惹他八成死了都没人敢前去收尸。 平安候平静下心绪,这才转眸对上颜落:“这位姑娘,是小儿无理,还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连平安候都屈尊道歉了,颜落还能说什么呢。 揣着银票在手里,一张张认真的数着。 她很感觉到平安候的心在滴血,这黄金千两,可是相当于八千两白银啊。 她拼死拼活的,要是运气不好,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 这明珠楼虽赚钱,但也绝不是短时间内能赚回来的,平安候能不心疼就怪了。 将银票数好,扬在手上挥了挥,笑道。 “客气客气,虽然令公子为人处事不怎么周,但你们不是也赔偿了么,我自是不会再计较的” 她这一回应,平安候更是气得屁眼都生着火,碍于景逸尘在场,还不好发作。 待颜落和景逸尘都离开了。 平安候才捂着胸口,整个人往后一栽,直直的晕了过去。 这一闹,颜落初来京城,短短时间可算是出了名。 以讹传讹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那永安王府的小王爷为了一个丑女,愣生生的让平安候爷赔偿了千两黄金” “你们说这事也怪了,要说小王爷天天追着那天下第一才女颜如玉身后跑还可以理解,毕竟颜如玉人如其名,才貌双嘛” “可那丑女是怎么回事?” “听说,小王爷还当着众人的面唤她娘子呢” “这小王爷不是与颜如玉有婚约的吗?怎么会唤那丑女娘子?” “就是啊,真是奇了怪” “你们是没看到啊,平安候一把年纪了,今儿个赔了银子不说,还被气晕了” “哎,也怪那宋世子,平日里文质杉杉的,出耳反耳这种事怎么也干得出来” “就是啊,明明几十两的问题,偏要惹上那小王爷,搞得愣生生的赔了千两金” “要我说,那丑女也是个厉害的,明明长得那么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小王爷迷惑得团团转,要不然小王爷能帮她?” “对呀,我还听说,她当时可是要她付几十两饭钱还心疼呢” “这下平白无故得了黄金千两,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 短短不出半日,颜落在京都,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对她的舆论,更是层出不穷。 更多人羡慕颜落无故得了千两金。 还有茶楼说戏的先生,特意将明珠楼今日发生的事,改名换姓添油加醋的述说了一翻。 各种言论下来,颜落这长相丑陋的女子,凭什么迷惑住了他们相貌俊逸的小王爷,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纷纷讨论的一大重事了。 有了白日里天价饭钱,颜落现在已经很谨慎了。 晚上找客栈住一定先问价钱再入住,寻了间一两银子一夜的小客栈。 碍于这张脸风头太甚,颜落还特意带着顶纱帽。 晚饭席间,小客栈里同样有人在议论明珠楼的事。 她不得不叹这谣言的威力,堪比现代的广告啊。 景逸尘打下午被永安王的人寻走后,就没再露面了,这也算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毕竟那人太过招摇,走哪都吸睛。 厢房里,颜落要了三个小菜,与墨竹一起吃。 将包袱里的银票拿出来,她好怀念银行卡,这么大笔巨额银票随身兜着,她总觉得不安。 虽然说这钱财来之不义。 但她并不心虚,当初在白源镇,要不是景逸尘的突然出现。 没准她这条小命已经被宋宁安的人给秒了。 初来乍到,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墨竹在客栈外头,陌幽离一袭红衣,衣角轻扬,寒气深重的夜色里,银面清凉如冰。 “到了京城,需得谨慎些务必保她周”他冷声吩咐。 墨竹抱拳点头:“是” 对陌幽离的心思,墨竹也十分的拿捏不准。 他若真在乎颜落,为何不让她好好的在山里呆着,何必卷入京城。 若说不在乎吧,她又从没见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今日这黄金千两,明面上是他胡搅蛮缠从平安候府弄来的。 实际上,他是知道颜落手里头没有多少银子,而来了京城,无论哪方面,都离不开钱。 颜落这姑娘性子倔,不会平白无故受人好处。 以这种方法给她银子,她会花得心安理得,主子对颜落的脾气拿捏的很准。 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又岂会是不在乎? “主子,今日这月影令曝露在众人的视线,月影宫最近怕也不会安宁” “落姑娘这里,到时候该以什么身份自处?”墨竹很纠结。 颜落不会武,月影令在她身上出现的事。 如果人家只当颜落是月影宫的小喽啰,颜落怕是会麻烦不断。 陌幽离叹了口气,转眸望向颜落所在方向。 凝视许久才道:“自是宫主夫人” 墨竹一听,神色微愣,心底隐约有什么怦然碎裂。 她并不怨,不恨,比起那冰冰冷冷毫无感情的主子,她更喜欢现在的他。 哪怕,自己在他身边这些年,他从未放在眼里过。 “墨竹懂了”她轻应。 今夜她未带面具,眸角的那一丝隐忍,陌幽离看在眼里。 只是他向来果断,给不起的感情,便不会给人半分希望,墨竹的性子他懂。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颜落在睡梦中。 周遭的气温下降,下意识的紧了紧被子,就差没把头埋在被子里。 熟悉的睡颜。 陌幽离稳落在床边,替她拂好额迹的乱发。 渐渐的,他发现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与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契合。 他亦不知道执着于一个未知的过去是对是错。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放下过往,从此好好生活,毕竟能看入眼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可是一想到他执着了十几年的事,他又犹豫了。 “对不起”他轻声道。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颜落细小的声音落入耳迹。 陌幽离心猛的一抽,她以为颜落在回应他。 近看却发现,这女人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她梦到谁了? 陌幽离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凉,她的梦里,是谁在跟她说对不起? 看她眉头拧得死死的,很是伤心的样子。 他心里头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的唇角还中嚅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鬼使神差的,陌幽离修长的身子越伏越下,几近没趴到她身上,只为听清她口中的呢喃。 梦里。 颜落又回到了那一年。 她精心的准备,只为晚上的告白。 她的好友,都在一侧为她打气。 伴着灯光,那人缓缓出现。 她鼓起所有勇气:“陌离,做我第一个男朋友可好?” 他愣了,像是被吓着。 眸子里种种复杂的情绪闪过,有一丝惊喜,有一丝错鄂,还有一丝狐疑,等等之类的情绪。 最后都化成三个字:“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重重砸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她抱头落魄大喊:“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 失望的情绪,似是巨石压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压抑的梦中醒来。 眼眶还泛着酸涩,睁眼。 放大式的银面落入眼帘,惊心一跳,这种感觉,就好似刚从一个梦中醒来。 瞬间又跌跌宕进另一个梦镜里。 凉凉的寒意,让她脑子蓦然清醒几分。 挪了挪被陌幽离压制着的手臂。 “陌幽离…你怎么…会在这?”她狐疑不已,这人总是有阴魂不散的本事。 大半个月没见,这人身体像是恢复得不错。 见她突然惊醒,陌幽离有一丝僵硬,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站起身,拂了拂被压皱的衣袖:“本宫办事路过此地,知道某人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特意过来瞅瞅” 颜落黑了脸,无语嘀咕:“你说你,瞅瞅就瞅瞅,能别大半夜的突然出现么,要不是我肺活力好,早被你吓死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紧张个什么?”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颜落满额黑线,暗自诽腹,大半夜的闯入女子房子,你还有理了。 要是打得过,这货早被她扔出去了。 “得了,瞅也瞅了,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还困着呢。 颜落眯了眯睡眼,连日奔波,真的是好累啊。 “久别不见,你就这么急着赶本宫离开?”他嗓音清冷,有一丝不悦。 颜落嚅了嚅唇角:“切,说得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样” 她声音极小,小到她自己都要听不见。 “嗯?不熟?”他语气狐疑,先前还离她两米的身影,眨眼间就落入眼帘,将她瘦小的身子直逼床角。 颜落只穿着一件里衣入睡,近距离的接触。 独有的女子体香斥入鼻尖,夹杂着几分迷离的沉醉感。 陌幽离面具下的脸蛋温度上升几分。 颜落紧了紧胸口的被子,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你、好好说话不行么” “靠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占我便宜” 透着一丝月色,近在咫尺的脸,颜落能清楚的看到陌幽离那滚动的喉结。 讲真,这人身上的味道,还真的挺好闻,像即将凋零的夜来香,不浓不淡,浅浅清香入心脾。 他的唇,永远都带着一种病态白,却丝毫不失性感。 如果不是他说过面具下那张脸生得粗鄙,她很想将陌幽离和粗鄙之人结合起来。 饶是如此又如何,陌幽离就像一潭深水,可远观而不可碰触,否则一个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处。 他紧盯着她的脸,哪怕涂上半张脸的胭脂,也难掩骨子里的灵气。 他突然伸手,修长的节骨抚上她红唇,面具下的双眼,有一丝迷离。 “一向都是你占本宫便宜,今日我就是讨回一二又如何?” 眼见他越凑越近的脸,颜落下意识的想要躲。 耐何,在陌幽离面前,她就像只小白兔,除了任何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陌幽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有你的心上人,我有我的心上人,咱两,除了那一夜,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你别忘记了,你对我只是利用,而我对你,只有那一夜的亏欠而已” 她紧闭着双眼,紧张的话语脱口而出。 丝毫没注意陌幽离眸色里的迷离,已逐渐变得清明冷然。 指尖一转,由唇部移到下方,紧挑起她下鄂。 “你有心上人?”他声音很冷。 颜落微微睁开眼。 这人的语气,让她非常不爽。 “当然,就准你有,还不准我有了?”她反问。 “本宫何时有过?”他质问。 他不知道他在怒什么,甚至连那丝执念,此刻都快被他心底的怒意掩盖了。 但对眼前这个女人,这些日子,静下来,他想了许多。 他知道,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颜落紧拧起眉头,往一侧挪了挪,尽量拉他与他之间的距离。 “你连做梦都唤那人的名字,还敢说没有”想到那次在山沟,陌幽离潜意识里的呢喃。 她虽然想过他唤的会不会是墨灵,但显然,他都舍得将墨灵随意送给自己。 那人必然不会是墨灵,肯定是他心上的人错不了。 想着,又觉得这些本就与她无关。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那都是你的事” “我现在很困,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陌幽离沉了一张脸,不依不饶,似是她不把这事说清楚,他就不会罢休一样。 “你的心上人又是谁?”他突然转了话风。 颜落不耐烦的瞅了他一眼:“这就更与你无关了好吗?” 她哪里有什么心上人,前世倒是有,只可惜啊。 前世尚未能如愿,如今死过一次,重活一次,虽然偶尔还会梦到那人,但到底,只是想起来会稍有感慨而已。 什么爱不爱的,她不过是为阻止陌幽离的靠近,脱口而怼的话而已。 “与我无关?”他冷讽。 “你敢说与我无关?”他又一声冷讽。 颜落一脸苦色,不知道他在怒什么,都成年人了,那一夜的事,她一个女人都不计较,他在计较个毛线。 这种事情,说起来,怎么算也是女人更吃亏好么。 虽说,这事是她先挑起的。 想到这,她又蔫了,没准陌幽离在乎的,根本不是清不清白。 而是憋不下被女人强了的这口怒气。 想想也是,这自愿跟强迫,根本就是两码事,放在现代可是犯法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看你都答应你回将军府替你找阵法图了” “你不也是说过,我帮了你,你就不再纠缠我么”她放软了声音。 陌幽离捏住她下鄂的手突然松开。 抽身而起,静立于窗边。 修长的背影,蓦然生出几分萧条感,看上去竟有一丝可怜。 “是啊,我想怎么样?” 他喃喃自语,深叹口气,在那里站了不知多久。 才道:“本宫不想要你帮我找什么阵法图了” 他以为,这么说,颜落多少会有点反应。 哪想,足足两分钟过去,都没见她反应。 回眸,却发现颜落就那么倒靠在床架上睡着了,半个身子还露在外边。 陌幽离轻挪着脚步,将她身子移好,安放在被窝里。 替她盖好棉被。 坐立于床前的身影久久不曾动摇。 就那么盯着颜落的身影,心思复杂如绞麻,十指缠饶难以解开。 “你说,你这么一个平凡的女人,我怎么就会看在眼里了呢” 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只是,不管怎么样,即便是不找这什么阵法图,颜落迟早还是要回到将军府才好。 他有他的计划。 想通一些事,他脑子里的思路也清晰多了。 现在他脑海里装着的,都是颜落口里那个心上人。 想着,闪身外出,招来墨竹:“替本宫好生留意,看她是否还曾与别的男子有过来往” “是”墨竹也很困,但主子一声号令,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主子可还有其它吩咐?”墨竹又问。 陌幽离挥了挥手:“不许任何居心不良的男人靠近她半分” 墨竹心里那个汗。 “墨竹领命” 她实在不明白,颜落那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姑娘,怎么就让她家主子这么在意了。 眼瞅着主子适才的神色,像是在吃别的男子的醋一样,这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次日,简单的用过膳。 颜落抱着墨灵,与墨竹一道,没有直接寻到镇远将军府。 而是先行上元首将军府拜会了一下。 看着萧条的门庭,颜落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里,本该是比镇远将军府还要受欢迎的存在吧。 “两位找谁?”守门的小厮见颜落她们上前,好奇的问道。 颜落收回思绪,客气回应:“请问下,殷天擎将军在府里吗?” 161:惹上小阎王,乱翻天 小厮愣了下,很快回应道:“将军不在” 颜落听着,心里头空落落的,这么久了,义父没有回乡里,也不在府里,那他会在哪里呢? 没等她反应,又听到小厮道:“将军一月前出征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出征了?”颜落压根没想到这点。 她以为,被剥夺了实权的将军,是不会再需要打仗了的。 而且,如今两国也没有多少硝烟战火才是。 小厮点点头:“边关的小部落造反,皇上便派将军前去平反了” 原来是这样,颜落紧着一颗心,知道义父下落是好。 得知他去平反的消息,心里头又开始突突的跳,生怕他遇上什么危险。 没见着秦英,颜落也不打算进元首将军府了,毕竟她只是秦英在乡下认的义女,义父不在,要说拜会殷家,也不急于一时。 镇远将军府门口,巍峨的门扁高悬,比起元首将军府门的清冷。 这里显然热闹多了,她只站在边上静静的观察片许。 便发现时不时会有小厮或婢女拿着拜贴上门,随后又离开,却无一不是板着张苦瓜脸离开的。 颜落好奇的看着。 有过路的人瞧见,也是啧啧感叹。 “想见这将军府嫡小姐一面,可真是难如登天哪” 颜落这才明白,原来那些上门送拜贴的,都是想见她那嫡姐颜如玉的。 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来京短短不过一日,颜如玉的名号,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 眼看将军府大门近在眼帘。 颜落却迟迟不想进去。 “小姐?”墨竹小心问着。 驻足许久,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 去吧,迟早要去,不然坐在乡下等着被暗算也不是个事。 进府暗中查探清楚也好,她倒要看看,倒底是她那个没心的爹还是没骨气的娘在暗中算计她。 颜落走到门前的阶梯边,打算进去。 守门的守卫趾高气昂的,连忙拦住了她们:“哎,等等,谁同意你们进去了?” 颜落挑眉,一把掀开纱帽。 那张触目惊心的脸,赫然曝露在众人的视线内。 “啊,鬼啊…”小厮大至是从未见过这么狰狞的脸,吓得一声惊呼。 另一位年长一点的守卫显得要淡定多了,慎了他一眼:“诈诈乎乎的做甚?” 随即,又把目光移向颜落:“不知二位想找谁?” 大概是这镇远将军府在颜落心里本就不怎么样,是以,她看这里的人也是左右不顺眼。 冷下了清音:“怎么,前阵子派人来乡下哭死哭活的要本小姐回来” “如今本小姐回来了,却又拒之门外,你们耍着我好玩呢?” 傲慢的语气丝毫不输先前那个开口的小厮。 年长的这个守卫一听,眸子里现满狐疑之色。 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府里还有个天生丑颜的二小姐,也知道近日里平安候缕缕提起过这桩婚事。 只是夫人派去接这二小姐的人,不是说在途中遭遇到了点意外,所以又折了回来么。 怎么这位小姐自个又跑回来了? 他这心里头正纳闷呢。 门内,一抹绯色身影款款落入视线。 举手投足间,满满的是大家风范,那张貌美如花的脸,颜落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当初在白源镇同宋宁安一起的那位女子。 漂亮的人在这里她见的不多,是以时隔这么久,她还记得这张脸。 两名守卫的视线瞬间被吸了过去,将颜落撂在一旁。 连忙上前去招呼着:“大小姐收拾好了,马车已备好” 颜落挑眉,这就是她听了不下十遍的京都第一才女颜如玉,她的嫡姐。 尘尘小萌货嘴里的玉儿妹妹,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本来关于颜如玉是景逸尘未婚妻这事,她是不知情的。 耐何这美人风头太甚,她就是不刻意了解,也有风声会吹到她耳朵里,这不,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嘛。 正巧,颜如玉的视线朝她这边扫过来。 曾经颜如玉给她的眼缘还算不错,颜落本想冲她笑一笑的,哪想颜如玉只是瞥了她一眼,连余光都没有停留一刻。 那浅浅的一眼里,看着柔和,却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厌弃,柔音细细的吩咐着守卫。 “赏她几个铜钱,打发了吧” 守卫听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墨竹板着张英气十足的脸,简直不能再黑。 颜落到是没想,这看着极为美丽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那么的另人反感。 自己这身素绿色衣袍,算不得华贵,但也清清爽爽。 除了这脸上的胎记,丑了点,怎么也不像个要饭的吧。 脑子里蓦然就冒出了‘白莲花’这个词,以前觉得颜如玉长得美,那眼神里透着的虚伪却让她升不起半丝好感。 颜如玉身边的婢女同她一样,一袭菜粉色素衣,不似她主子的柔和,不耐烦的瞥了颜落一眼,趾高气昂的对守卫道。 “没听到小姐说的话嘛,将军府是什么门弟,岂容得任何歪瓜劣枣上门求施舍?” 见主子不高兴了,两名守卫自是连连应是。 一个护送着颜如玉上马车,另一位急着驱赶颜落。 颜落细眯起双眼,冷不伶仃的看了那位比主子还刁钻的婢女一眼。 没由的,那婢女竟从脚心一寒。 仍是怒瞪着颜落:“丑八怪,说的就是你呢,你看什么看,长这么丑,还好意思来将军府要饭” “莫脏了我家小姐的眼” 颜如玉已经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不耐烦的催促道:“得了,赶路吧,莫与不相干之人多做计较” 话落,马车缓缓而行,那名婢女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什么颜落已经听不清了。 真是大清早的触了满身霉头,简直不要再背。 那什么颜如玉。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短短不过两分钟。 可把她心底那丁点好感驱之殆尽。 “两位,请吧?”年轻的那名守卫一脸不屑,招呼着颜落就要赶她走。 年长的那位止住了他的动作:“把二小姐回来的消息,通报夫人一声” 这时候,一位青衣婢女提着些点心从阶梯走了上来。 瞧见颜落的身影,一瞅再瞅,试探着唤道:“二小姐?” 颜落回眸。 熟悉的脸蛋落入眼帘,这名婢女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对上两名守卫的眼神,随之又淡定下来。 上前亲昵的对颜落道:“奴婢先前看着你的背影就觉得着眼熟,没想真的是二小姐你啊” “真是太好了,夫人一直念叨着你呢,想来你回了府,夫人定是极为高兴的” 她高兴的说着。 那名年轻的守卫还是一脸不信:“她、真的是二小姐?” 婢女横了他一眼:“三个月前我同李嬷嬷一道去的乡下,这可不就是咱二小姐么” “你们两个这是做甚?将小姐挡在门外做何?”婢女又问道。 年长的那名守卫一听,脸色别提有多尬了。 笑着,却不达眼底:“小的不知竟真的是二小姐,请见谅” 颜落光听着,没插话,这名婢女她倒是忽然来了些映象,好像叫桃叶。 颜落摇摇头,神色怏怏的,有些疲惫,忽然转身朝大路走去。 “算了,看来这将军府不太欢迎我回来呀,如此,我还是离开吧,省得呆在府里脏了人家双眼” 她这话,明显就在说颜如玉嘛,之前那名婢女有多高傲,这两守卫可是看在眼里的。 桃叶一瞧,这可不行。 她虽只是夫人院子里的三等丫头,但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李嬷嬷和夫人为了接这位小姐回府,可是费了不少心机。 这如今人来了,怎能轻易让她离开呢。 连忙问那两名守卫:“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把之前的事和桃叶一说,桃叶听着,帮着解释:“二小姐你莫怪,大小姐身边那个春香是有些仗势欺人,但大小姐人很好的” “她、定是不知道是你回来了,所以误会了,肯定是误会” 其实就颜落这长相,桃叶打开始也是极为瞧不上的,要不是在乡下相处那些天,知道颜落的为人,只怕她也会跟春香一样的反应。 但这种事情,她也不好明说,只得细心解释了。 听着桃叶解释,颜落对那对主仆也没多大改观。 淡淡道:“不管是不是误会,如今连门卫都不识得我,那进了府,说不定还会有同等眼光出现” “本小姐玻璃心,受不得虐,还请你去通知一下你家老爷夫人” “如果还要我这个女儿回府,请他们八抬轿,上城北客栈亲自迎接” “若不然,要我在府里受些凭白无故的白眼,我觉得我还是回乡下活得更自在” 话音刚落。 身后‘啪啪’的掌声传来。 “说得没错,我家娘子,不稀罕进这将军府” 伴着景逸尘独有的磁音响起,颜落头皮又开始疼了。 两个门卫及桃叶等人却是惊直了双眼。 景逸尘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上来就揽着颜落的肩头。 “娘子,这座破府邸不欢迎你,不如跟我回去吧,保证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随你在府里住到老地老天荒…” 他还在说什么,颜落听不下去了。 要不是他幼稚的模样透着傻气,这些个山盟海誓般的承诺。 用来骗情豆初开的小女生还真的是很管用。 只可惜,她不是小女生,反倒有点像个老巫婆。 景逸尘对颜落的态度,让一众人反应不及。 大至是见着了门口的异样,府内管家杜福也拖着臃肿的身子走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在这里闹什么呢?”人未到,音先达,语气里尽是嫌恶的不耐。 见到景逸尘那一刹,不耐烦的气焰瞬间就灭了。 “小的见过小王爷” 景逸尘不耐烦的,连余光都懒得赏他一个。 啧啧的讨好着颜落:“娘子,你去不去嘛,我可是一大清早就寻着你足迹来的” 这管家被颜落的长相给惊了个不浅,根本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就见景逸尘讨好颜落,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门卫给他一番解释,他才明白。 原来这位就是李嬷嬷口中所说的那位,请不回来的二小姐。 见景逸尘的态度,连忙结恭毕敬的对待颜落:“老奴不知二小姐回府,有失远迎,还请小姐移步府内” “老奴这便带你去见夫人” 颜落赞赏的看了管家一眼,果然是吃管理饭的,气度跟脚下的喽啰完没法比,眨眼间就把墙头草种得顺风顺水。 颜落还未开口。 景逸尘拉着颜落就转身,不耐的瞥了管家一眼。 “见什么见,我家娘子是你家夫人想见就见的吗?滚滚滚…” 说着,又板着张萌到不能再萌的俊脸对上颜落的视线。 “娘子,好不容易来了京城,我先带你到处转转可好?” 颜落听着,头疼不已。 但想到这将军府人的态度,她亦十分不爽。 唇角微勾,扬起丝丝弧度对上景逸尘笑意融融的脸蛋。 “好啊,我们走吧”话落,没再理会杜福等人。 踩着潇洒的步子转身离去。 景逸尘的马车,要说是天下最嚣张的也不为过。 车身车轮都被真金包裹,她坐在里头,差点被金子闪瞎了眼,这得多少钱啊,怕是车轮每滚一个轱辘,都要烙上一层在地上的吧。 颜落啧啧叹道:“尘尘小萌货,你每天驾着这个车在城里穿来穿去,也不怕招贼?” 景逸尘撩着胸前的墨发,笑得灿烂。 “谁敢偷本王的,我定打得他连亲爹都不认识” “噗…”这货软萌的小模样,颜落不禁失笑。 来到京都,她才算是真正认识到景逸尘。 换以前,谁能料想这长着张人神共愤帅脸的美萌货,会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小阎王。 这么风风火火的,令人恐惧的程度,堪比月影宫那位大魔头了,一个皇权在上,一个江湖至尊,绝配。 眼瞅着马车拐了个弯,颜落探出头,招呼着车夫:“麻烦你停一下” 景逸尘葛优躺的身子立马坐了起来:“娘子,这是怎么了?” 他反应之迹,颜落已经跳下了马车。 “尘尘小萌货,谢谢你替我解围,我有些累,想回客栈休息,你自己去逛吧” 她本就不是真心跟他出来逛的,不过是想灭灭那些人的气焰。 景逸尘一听,可不乐意了。 也跟着跳下了马车,顺手挥着,示意车夫离开。 “你不去,那我便也不去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颜落看着心里那个郁闷啊。 这人长这么帅,走哪都是个亮点,昨儿个因这货她已经出够风头了。 再这么下去,怕是往后没哪家客栈敢收留她了。 颜落指着颜如玉马车离开的方向:“你的玉儿妹妹往那边去了,你确定你不要去追她?” 她可是记得,初遇时,这货就是追着颜如玉的身影而去的。 景逸尘视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歪着脑袋想了想。 颜落以为他八成是要去追了,没想他只是饶饶额角。 “我记得杨柳姐姐说过,天大地大,娘子为大,所以,妹妹而已,自然敌不过娘子在我心中的份量” “眼下,娘子初来诈到,好生陪着你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玉儿妹妹…” 他仰着脖子,似是思索了一下形容词,又道:“我都有娘子了,还要妹妹干嘛?” 颜落:“…” 她真的很想此刻有面镜子,能让她瞧瞧额头有多黑。 偏偏眼前这货那蠢萌又帅到极致的小模样,还让你气不起来。 “景逸尘”她连名带姓的喊。 景逸尘回眸,笑呵呵的看着她:“娘子…” “闭嘴”颜落低吼。 “你别忘记了,那什么颜如玉才是你未婚妻,别一口一个娘子娘子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 这事,她想想就一百个郁闷。 这货娘子娘子的叫得还挺顺口。 可她是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了吗? 怎么在他心里就成他娘子了? “你我都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了,怎么会没什么?”景逸尘反驳。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杨柳姐姐说过,男女同住一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便是夫妻之道” “我长这么大,就只跟娘子你住一起过,所以,你不是我娘子是什么?” 颜落郁闷得屁都要憋回去了:“这什么逻辑?” 不会在他心里,在秦家住的那些日子,就叫住同一个屋檐吧? 他口中的杨柳姐姐又是何许人也,这么坑一个傻子真的好吗? 景逸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她胳膊。 “我不管,总之,这次你别想再丢下我了” 颜落:“…”上次明明就是他自己走了的好吗?她何时丢下过,虽然她的确是想丢了他的。 “我怎么就被你给赖上了?” 天哪,这还了得,一个魔头宫主被她惹上不说,这会又惹上个人见人怕的傻子阎王。 听人们所言,皇帝和那老王爷视他为掌中宝。 如果给他们知道,自己被这萌货称为娘子,而他内定的妻子却是颜如玉。 这样的话,她脑门上岂不是要被扣个抢夺嫡姐夫婿的小三名号。 到时候她岂不是要落得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 不行不行,她想象中的美好人生,可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虽然这萌货帅得不要不要的。 但她没兴趣当小三,而且,考虑到下一代,这人也绝非良配呀。 想着,浑身不自觉激起层层鸡皮疙瘩,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轻声在墨竹耳边嘀咕:“你现在玩得动闪现吧?” 墨竹一脸懵逼:“…” “就是带我离开,像在乡下那样,飞来飞去” 墨竹点点头:“自是可以” 如此,她便放心了,连忙抽开被景逸尘抱着的胳膊。 “小王爷,小的还有点事,要先行一步,您请自便” 丢下这句话,掐了墨竹的胳膊一把。 一下秒,只感觉耳迹嗡嗡作响,再回神,墨竹带着她已经落到一湖边,显然不是先前所在位置。 墨竹飞得虽快,但不知为毛,每次墨竹带她玩闪现。 她都有一种晕机的感觉,不像陌幽离那货那般沉稳。 大口的喘着气,颜落对墨竹竖起了大拇指:“墨竹啊,还好有你在身边” “娘子,你要是喜欢飞,我也一样可以带你飞来飞去,而且,我飞得比她更快呢” 颜落扶着湖边的柳树,这口气还没理顺,景逸尘清音寥寥,简直不能再动听。 颜落却没功夫欣赏,没料到景逸尘竟然会追了上来,扶着柳树的手一抖,腿也跟着一软。 脚边那抹软泥恰巧一松。 瘦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往湖里一栽。 倒下之前,潜意识的动作,想抓个东西,结果东西没抓到。 反倒把景逸尘给撂下了水。 跟随着景逸尘而来的几位随从可是吓坏了。 不知谁人一声惊呼:“糟了,小王爷落水了…” 随之,扑腾扑腾的,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 “小王爷,小王爷…” 眨眼功夫,湖边乱成一团,人来人往的大道上。 被此处的意外吸引,引来大片围观人群。 水里扑腾着的人,时不时的冒上来一个人头。 搜救的人由王府的随从,演变成热心百姓,左一个右一个下去,一个个上来,都一无所获。 青绿色的湖水被搅得稀黄无比。 墨竹站在岸上,原本是没打算动手的,眼瞅着时间一分分过去,水里却仍是没上来人。 她不禁开始怀疑了。 主子水性不是一般的好,据她所知,颜落也会水。 这么两个人,在水里能不见了? 莫不是主子毒发了? 只是毒发了,也该被搜救到才是。 湖里二三十个人在扑腾着,却没一个把人捞上来。 最后,墨竹也扔下背上的剑,亲自下了水。 只是出呼意料的,这么两个人,活生生的消失在这湖水里。 这场意外,扰乱了整个京都的秩序。 永安王得到消息,派了一拨又一拔的士兵下水搜寻。 再往迟点,皇宫里的皇帝也得到消息,派御林军前来搜救。 整个湖心亭被翻了个底朝天,连湖底的青丝水草都被连根拔起。 仍是没半个人影,皇帝大怒,亲命御林军,就是将整个皇城乃至天下撅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救回来。 短短不过一上午,因为永安王府的宝贝疙瘩。 整个京都乱了套。 百姓人心慌慌,生怕帝王一怒,找不着这小阎王,就拿他们开唰。 镇远将军府里,颜昌明一袭墨色长袍,适中的身形看上去很减龄,纯厚的面目早已失了当年的风彩,眉宇间现满了疲惫的状态。 打殷天擎回了京之后,他这个镇远大将,越来越像个挂名的。 每天除了上下朝,基本连门无需出。 那些曾经整日巴结他的人,如今也开始站队。 谁都知道殷天擎曾是他的直系上司,因巨婚之过,被先帝革职。 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回来了,现任皇上不计前嫌,让他重任元首大将。 边关战乱的消息,他连风声都没闻着。 次日就得知殷天擎被派到边关去平反,朝中同撩大多都是墙头草。 见殷天擎得势,就开始渐渐疏远他了。 想到这些事,他就感觉有巨石顶胸,压得他顺不过气来。 杜福拖着肥硕的身子,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颜昌明疲倦的神色里越加几分不耐烦:“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二小姐,她…”杜福深呼吸。 平静的将早上颜落回府的事一一道明。 又将城中湖心亭那里发生的事与颜昌明一说。 得知帝王正怒,而罪魁祸首却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儿,颜昌明更是一口气不上不下,显些吐出了血。 “更衣,进宫” 颜昌明得到消息,立马进了宫。 静心苑里,李芩这里也听着了风声。 立马招来了李嬷嬷,怒火滔天:“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她不肯回来,怎么如今人却在京城?” “短短不过一日时间,却把京城闹个大翻天” “还招惹上永安王府那个小阎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咱将军府都要被连诛九族…” 李芩这里怒火滔天,李嬷嬷却是冷汗直流。 她哪里知道颜落会来京城,明明先前在乡下把她气个半死,最后还没能接回来。 这次暗中使拌子,也没能压垮她。 这好端端的,那该死的丑丫头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此事,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先前在乡下,那丫头嚣张的不得了” “的的确确是她自己不肯回来的,这、府里上上下下诸多小厮婢女都能为老奴做证” 她还想再说什么,李芩那头火冒三丈高。 压根没兴趣听,屋子里很暖,她火气太重,气得把身上的披风都脱了。 重重往地上一甩:“去给我把看门守卫招来” 她一声令下,外头有婢女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了。 那名年轻的守卫得知景逸尘被颜落拉下水的消息,还在笑话颜落呢。 打心眼里就觉得这位小姐就是丫头的身子小姐命,正想着一会夫人要是问起这事,定要好好在夫人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据他所知,夫人打心眼里也是厌弃这位二小姐的,否则也不会狠心将她送养乡下多年。 没想,刚进院子,迎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谩骂。 “下作的东西,谁让你们拦着二小姐了?” “要是早上放她进了府,哪里能折腾出这些事…” 李芩嗓音本就尖利,这一发火,更是听着心惊。 年轻的守卫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遭茶杯爆头,捂着脑袋跪在地上求饶。 “夫人,这事…是有原因的,小的也是听说李嬷嬷没接回来人,根本就没想这二小姐她会自己回来吧” “小的还以为她的假冒的呢,所以…所以…” “不过后来,桃叶证明了她的身份,小的们是打算放她进来的” “没想小王爷半路杀了出来,非要拉着二小姐去城里逛,还…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欺负二小姐” “小的也是没办法,这不,管家得知这事,就赶紧禀明了老爷” “而且还派了人去寻二小姐,没想人还没寻着,就出了事…” 守卫越说越小声,他心里也憋屈呀。 这位传说中的丑小姐,从来没在府上呆过,谁能想到她会突然找上门来呢。 更令他郁闷的是夫人的态度,明明几个月前,平安候府提及这桩婚事的时候。 府上上下下都没把这位二小姐当回事,就是夫人,也不急不慢的,拖沓了许久才派李嬷嬷去乡下接人。 谁都知道,这二小姐是夫人生的,但因丑得出奇,所以并不受待见。 不只是将军嫌恶,就是夫人自己,那也是说起这二小姐就皱眉的那种。 怎么这会又这么在意了? 年轻的这名守卫本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哪里会懂李芩心的心思。 正委屈着。 李芩一声令下:“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夫人,夫人饶命啊”年轻守卫被拖了出去,大叫的声音越来越弱。 年长的这名守卫冷汗直流,幸好他沉稳,如果他强当这个出头鸟。 那么不管当时颜落进门进他是否有错,这顿板子怕是少不了。 李芩尖利的目光又转向这位年长的守卫:“你,赶紧去大门那里给我盯着,有小王爷的任何消息,立马来报” “是”守卫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 李芩急得在院子里转悠,李嬷嬷一把年纪,也不敢喘大气。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李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芩甩着袖,无力的闭了闭眼。 她就是打心眼里讨厌颜落,去接她回府,也不过是平安候提及当年的婚事。 所以她才做做样子去接,没想平安候两次三番,执着无比,因此事惊动了颜昌明。 为此,她对接颜落回府这事,也不敢再轻易怠慢。 却没想会在颜落那里吃了闭门羹,事态发展到如今,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怒甩长袖:“到如今,除了等还能怎么办” “那该死的丫头,最好是永远不要找到,这样我们来个死不认帐,皇上自然也不能把将军府怎么样” “若是找到了…”说到这,李芩银牙都要咬碎了。 叮嘱着李嬷嬷:“你也在暗中派些人去找,若是能先一步找到那死丫头,解决了再说” 李芩目光里的狠意,让李嬷嬷心底一惊。 只是目前事态严重,比起谋害永安王府那祖宗的罪过。 得罪平安候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领了命令连忙退了下去。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天,京都人心慌慌。 与此同时,月影宫也瞬间乱了套。 墨竹没找到人,只得唤来墨行,命令月影宫上上下下部去找。 再看颜落这里,她记忆里最后一幕,是景逸尘也跟着落了水。 由于太过慌乱,又怕景逸尘不会水,自救的同时,不忘去托着景逸尘。 没想反被自己的惊慌耽误,大口的污水呛入鼻尖,加上下水的人越来越多,水下根本看不清人。 人没救到,反而被卷入无形的漩涡,任她如何挣扎,反倒离水面越来越远。 呼吸越来越难,模糊的记忆里,她看到景逸尘朝她游过来。 再次醒来,对上的是景逸尘那张即帅又焦急的脸,湿漉的脸蛋上还粘着乱发,墨色长发半垂在空气中,不停的滴着水。 她一口污水吐出,景逸尘焦急的小脸蛋上露出欣喜之色:“娘子,你可算是醒了,我都快吓死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胸口,那两团柔软的感触上,一片火热。 颜落来不及顾上生死,脸上没由的一阵火辣。 “喂,小萌货,你手往哪里放呢?” 景逸尘萌萌的大眼睛眨巴着,配上那精致的五官,简直不能再迷人。 眸底露出一抹花痴色,嘴角还粘着一丝水色:“娘子,你好漂亮” 颜落心头一跳,摸上这张脸,在水里折腾了这么久,脸上的胭脂早被冲走了吧。 要说这本尊这张脸,把肉长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难怪这花痴的萌货会看着自己流口水。 万幸那装银票的包袱是墨竹背着的,否则那大把的银票,岂不是打了水漂。 管不上被占便宜的事,先别说人家救了她的命,就是对上这张萌萌的帅脸,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再说,这傻子应该不懂男女之事吧,如此,就更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拂开他双手。 “我警告你,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啊”颜落叮嘱着。 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眼扫望四周,好像又是个山沟沟。 她此刻正在小溪中央的石缝上呆着呢。 “小萌货,这是哪里呀?” 景逸尘松开手,悬在空中要落不落的,花痴的脸色变得同她一样一脸懵逼。 “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瞧见你没醒” “想起府上大夫曾这样救过落水的我,所以学着试了一下,没想真救活你了” 把颜落救醒,好像另他非常高兴,说着说着,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颜落盯着他,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去意识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又要和这个人世说拜拜了。 没想,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竟然救了她。 讲真的,景逸尘这张脸蛋,真是让人有看一次想亲一次的冲动。 白皙柔嫩的肌肤,就好像奶嫩的娃子,让人无法自控的想捏上两把。 “谢谢你啊小萌货”她想着,还真就动手了,冲他感激一笑的同时,纤瘦的指尖又往他脸上蹂躏上两把。 景逸尘不满的反拔:“娘子,说多少次了,不许捏我脸蛋” 颜落有样学样:“尘尘小萌货,说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娘子” 景逸尘不依:“杨柳姐姐说过,我要是想保护一个人,唤她娘子就是了” “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他很执傲,萌萌的帅脸上满是倔强。 虽然他脑回路不比正常人,很幼稚,但是这份心意,颜落却是收下了。 望着这条延绵而下的小溪,想来是那湖中有活水口,被卷入到这里来了。 拉上他的手,踩着溪中石块,没石块的地方,就寻着溪水浅处往岸上走。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到了岸上,颜落在附近寻了几根棍子,搭起了木架。 这大冬天的落水,真的不是一般的冷。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也有机会亲自偿试钻木取火。 柴堆是搭好了,这火却迟迟生不出来。 “娘子,你在干什么呢?”景逸尘好奇道。 颜落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人智力虽低弱了些,但他会武,也就说明他学东西还是学得进去的。 细细的给他解释起钻木取火的原理来。 哪想,他听了半天,只是郁闷道:“我们要火做什么?” 颜落两眼一翻。 这人吧,正常的时候让她觉得这人根本不傻,不正常的时候,又实在是幼稚到极点。 手下不停的揉搓着磨尖了的木棍,看了他身上一眼。 “咱两衣服都湿透了,大冬天的,不把衣服烘干,寒气入骨,会生病的” 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颜落看得到的视线内。 一本正经的踢着腿,挥舞着手:“哼…” “哈…” …… 练功的哼哈声重复了很多次,整个人一蹦一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太极。 颜落这头生不出火,整个身子冻得不行,有些后悔曾经没多实践一下这些实验。 天知道气温本就低,湿搭搭的衣服粘在身上,简直难受到极点。 终于,在颜落感觉生无可恋的时候。 景逸尘高兴的跳了起来,轻盈的身子蹦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的。 “娘子,你看,我的衣服干了” 颜落惊奇的摸了摸,想到那次被袭击落入山沟时,陌幽离也曾用内力烘干过衣服。 她怎么就没想到。 景逸尘会武,那这个技能他也应该有才是。 那他刚才像跳早操一样在那里跳了半天,是在思索烘干衣服的办法? 颜落额头冒出层层黑线。 “娘子,我替你也把衣服弄干吧”景逸尘高兴的说着。 没等她回应,就垫起她的手。 另一只手不停的挥着,颜落只感觉手心一会冷一会热的。 对他们所谓的武功内力,颜落是相当羡慕。 看他着急的样子,莫不是又把烘衣之法给忘记了? “娘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紧张…”他弱弱的说着。 汗… 这人还会害羞? 颜落移开视线,任他折腾。 过了许久,景逸尘额头都冒着细汗了,颜落身上还是湿搭搭的。 “那个,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你的干了,只要你不生病就是好的”颜落开口说道。 这些技能于景逸尘而言不是信手拈来,而是靠运气么,得他想起来了才有用? 对此,颜落也是无耐的。 刚想抽开手之迹,被他紧握的掌心突然一股融融的暖意袭卷而来,直涌身。 看得见的水蒸气枭枭升起,飘散在山间。 待不及她感慨,景逸尘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子,我累,要亲亲…” 162:素未谋面的爹 颜落直感觉脑子不够用。 细眯起双眼:“这又是什么逻辑?也是你那杨柳姐姐告诉你的?” 景逸尘托着腮帮子,眨巴着迷人的丹凤眼。 粉嫩的唇瓣咧开一抹灿烂的弧度:“杨柳姐姐说了,我要是累的时候,亲一下就不累了” “…”颜落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越发的好奇他口中那位杨柳姐姐是谁了,不带这么误人子弟的啊。 看他可爱的笑眼,她也坐了下来,捏上他嫩滑的小脸蛋。 “尘尘小萌货,那你被多少人亲过呀?”她好奇道。 他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尾音拖得老长:“嗯,本小王爷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累过,所以没人亲过我” 他忽闪的大眼睛闭上,缓缓靠近颜落,板着张帅脸在那里等着:“娘子,你亲亲我吧,看看杨柳姐姐有没有骗我”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成年人而非婴孩,眼前这张放大式的帅脸。 真的让人很有欲望一亲芳泽呀,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她发现她真的是太邪恶了,竟然对一个智商堪忧的孩子动了私心。 连忙甩了甩头,将脑子里那点歪歪赶走,细小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呸呸呸,不可以这样,人家还是个未成年” 头脑甩甩,思绪也清明很多。 再看向景逸尘时,帅归帅,好歹没邪念了。 对上这张帅脸,情不自禁的感叹:“啧啧啧,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好看的容颜莫过于陌离,没想竟然还有人比陌离长得很好看的” 她发自内心的感叹。 丝毫没注意身边那个卖着萌的人身子微微一僵。 随即又展开灿烂的笑颜:“娘子,陌离是谁呀?” 颜落看了他一眼,并没太在意,这萌货虽帅,在她心里,纯当他还是个孩子。 谁让她心里年龄都三十了呢。 “我心上人”她随口一答,怕他听不懂,又加了句:“也就是我喜欢的人” 景逸尘笑容微僵一秒,颜落敏感的补捉到,也只当他是得知自己有心上人,所以闹小孩子情绪呢。 冲他笑了笑,魔爪再次袭上他嫩嫩的脸蛋。 “你放心吧,姐姐我就是有心上人,也依然是喜欢你的,谁让你长这么帅呢” 他一听,瞬间又乐了,眨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颦一笑都十分迷人。 颜落瞪了他一眼:“小萌货,你知不知道这样卖萌是犯法的” 她越这样说,景逸尘笑得越发灿烂:“犯什么法,在这京都,本王就是法,谁敢动我我就灭了他” 颜落摇摇头,再看下去,没准知道他是未成年都忍不住下手了。 连忙往后挪了挪身子,最后干脆站了起来。 “咳…” “走吧,找路回家”她道。 景逸尘起身,在前边带路,在坑洼的地方不时的提醒她小心着些。 两人四下转了两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都是重重高山。 颜落都懵了。 京都的地势她观察过,按理来说,不会靠山这么近的。 就算湖里有个漩涡,她被吸了进来,也不会在水里呆太久才是,如果被卷到了山边,在水里呆这么久,她竟然还能活着? 思及,脑子里有个恐怖的想法闪过。 她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坑爹的穿越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她… 越想越悲崔,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地段,一望无迹的山边,一张脸都苦成了屎色。 景逸尘看她站在原地想事想得出神,拽着她的手晃了晃:“娘子?” 想到坑爹的穿越。 颜落真的是好想大哭一顿。 如果真的又穿越了… 那小翠她们怎么办? 她的工厂,还有那巨大一笔意外之财… 难不成,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老天,你不带这么玩我的啊…好歹,也让我把遗产交给小翠再说啊”看这四周的地势,除了穿越,颜落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景逸尘看她脸色不好。 他也不开心,小心翼翼的问着:“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嘛?” 看他幼稚的模样,颜落更是满心苦水。 忽然上前抱他入怀,满腹憋屈无处诉说:“小萌货,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别扭。 他爱跟着,就让他跟着吧,这下好了,落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身无分文,连个住处都没有。 景逸尘没想到颜落会突然抱住他,身形一顿。 随即又伸出修长的大手,轻楼上她瘦小的细腰。 “娘子为何要说对不起?” 颜落吸了吸鼻子,沉默许久,才重新打起精神。 松开他的身子,捧上他的小脸蛋。 “小萌货,你放心吧,既然你是被我所拖累,我自然会对你负责的” “你放心,虽然我现在不知身处何地,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有姐姐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她这头壮志浓浓。 景逸尘却是从里到外的懵逼。 这女人也太会脑补了,第一次后悔自己先前怎么不换身衣服再追上来。 转眸望了望四周,他突然像是茅塞顿开一样,咧着清扬的笑容。 “娘子,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颜落一听,那颗大起大落的心猛的一个抽跳:“你来过?” 这么说来,她没有穿越…万幸万幸,幸好没有。 他双眼迷糊,似是非是的点点头:“这里好眼熟啊,我以前好像到这溪里抓过鱼” 颜落闻言,连忙捧着他的脑袋:“尘尘小萌货,既然你来过,那赶紧想想,这里是哪?回家的路在哪?” “嗯,我想想”他懵懂的应道。 说着,还真就拉着她一步步往前:“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穿过杂草丛生的泥泞小路,有时候,分岔路口,他会带着她走到一条路上又退回去几步,仰着脑袋在那里思索:“好像不是走这里” 继而选择另一条路。 约莫十来次走错,重走。 周边的景象也一变再变,从溪边草地至穿梭山林。 几个时辰过去,颜落都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的时候。 他突然停下脚步,高兴的对颜落道:“娘子,我们从这里上去就好了” 这里是一个高高的峭壁边上,目测有三四十米高。 一盆冷水浇上心头,这四周两面是山,两面是峭壁,几十米高的地方,岂是一句说上去就上去的。 当她是小龙女呀,杨过会召唤大雕载她上去。 偏偏月影令也在包袱里,这会真是求救都无门。 她这里还在头疼着,景逸尘已经揽上她肩头,双脚一蹬。 双脚悬空,周边景色由上而下,像坐过山车一样,飞快的在眼前闪过。 她怎么忘了,景逸尘也是会武的。 待两人身子稳稳落地,景逸尘松开她肩头,自卖自夸的骄傲着:“娘子,我厉害吧” 脚下,是一座高高的山头,抬眼望去。 大兴王朝京都广泛地脉,气派繁华之娇姿,尽收眼底。 转身给了景逸尘一个大大的熊抱,又揉搓上他细嫩的小脸蛋:“厉害厉害,我家尘尘小萌货最厉害了” 景逸尘似乎很累,被她一抱,所幸怏怏的趴在她身上。 “娘子,我累” 颜落用力扶稳他身子:“乖,累就回去休息,走吧,不多久就可以到家” 他不依:“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颜落:“…” 这人适才搂着她飞的时候也没见累呀。 难不成,是他武艺不怎么高,所以玩闪现也不如陌幽离他们那般厉害。 看他软弱的模样,也的确不像是装的。 好在,她这副小身板虽瘦,也不是没有力气。 转过身,下定决心:“如此,那你上来吧,我背你” 景逸尘唇角微勾,滑过一丝算计的笑色。 正巧一边的草丛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挑了几株红色的,抹在手心撵成泥,在那边生长着胎记的脸上细细的涂沫起来。 景逸尘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说到这,颜落才后知后觉,对上他帅气的脸蛋,仔细叮嘱着。 “尘尘小萌货,姐姐告诉你啊,可不许把我今天的样子对别人说…” 怕他听不懂,她还刻意做着手势,在自己这张脸上比划。 景逸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露出一抹清逸的笑容:“放心吧,我知道了,娘子漂亮的模样,只能给我看” 颜落满脸尴尬,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也罢,只要他不随便乱说就好,倒不是她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太过漂亮的脸蛋,总是太招摇的,她这事还没办成,风头太甚可不好。 处理好这张脸,颜落才背上景逸尘,摸着下山的路缓缓走去。 “真没看出来,小萌货你还挺重啊”颜落嘀咕着。 背上人的似乎是累坏了,耳迹传来均匀的呼吸,脖子处,隐隐还有一丝湿意。 颜落真的是好嫌弃。 感情她累死累活的背着他,这人又趴她背上睡着了。 如那次在马背上睡着一样。 “算了,好歹,是你带我走出那片山沟的,又救了我的命,就不跟你计较了” 天色落幕,眼看越来越黑,她必须得趁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才好。 一路上背着景逸尘歇歇停停,因为不认识路,下山之后,还问了一路城门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早已黑下,她的肚子更是饿得在打鼓,身缚重物,两条腿麻木得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眼看城门就在千米外。 铁蹄铮铮,马嘶高鸣,唰唰唰的几道银光亮起。 前一秒还空荡荡的周围,突然聚集满了黑衣人,连那张脸,也只露出两个眼睛。 “是她,给我杀”为首的黑衣头子一声怒喝。 颜落背着景逸尘,本就累得五脏六腑都挤成了一堆。 突然来的肃杀之气,激起她浑身层层鸡皮疙瘩。 “你们、是谁?”扫眼四周,发现她整个人已经被包围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你无需知道”那头子口吻里尽是不屑,说着,又附耳于身边的下属,不知道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是”他身边的手下领命,飞快的朝城内奔去。 “把人放下…”那头子对她一声大喝。 颜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什么情况? 这是王府来寻找景逸尘的? 可是又不像啊,王府的人需要这么遮遮掩掩? 如果是刺客,为何对象却是她? 一时间颜落有些懵,不应该景逸尘这宝贝疙瘩更有行刺价值么? 她这一路来京城,虽然有些小矛盾,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人如此大动干戈吧。 忽然想到在白水村山沟翻了马车的那一箭,眼前的人,是否跟那些人是同一批。 清明的目光里透满危险之色。 等不及她多做反应,只见那黑衣人一招呼,眼前冷厉的刀锋袭来,颜落闪身一躲。 这一躲,又迎上了身后的利剑。 “景逸尘,你醒醒,再不醒你家娘子脑子就要搬家了”颜落一边躲一边吼着。 景逸尘未醒,颜落只得对上那为首的黑衣人。 手里头,将景逸尘背得更紧了:“皇上眼里的宝贝疙瘩就在我手上,你们杀我没关系,要是误伤了这位,怕是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她话一落,果然,那些人面面相虚,不约而同的看了看为首的头子,手下的刀子虽利,却没敢胡乱砍杀。 景逸尘虽瘦,毕竟是个男人,他这一趴在颜落背上,几乎是将颜落这瘦小的身子给裹了起来。 无论从哪下手,都极其容易误伤景逸尘。 “识相的把人放下,老子留你一具尸”那头子出言威胁。 颜落冷讽,呵,真是搞笑,留她一具尸她还得感谢不成。 不过眼下没有月影令,召不来墨竹,她不可能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而景逸尘,睡得死沉死沉的,根本就没有动静。 她刻意掐着他大腿,都不带动的。 颜落心想,他大概是之前耗费太多内力,所以实在是太累了。 清了清嗓子,脆声开口:“这位大哥,就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想,反正我都要死了,不如,告诉我谁要杀我呗,也让我死得瞑目不是” 她嘴里问着,掐住景逸尘的双手是越来越用力。 真希望他能快点醒来,带她玩个闪现啊。 脚下也一直旋转个没停,就是不想给他们可趁之机,只要景逸尘在背上,他们找不准下手目标,那她就能多活一秒。 颜落这会真是不知该庆幸还是什么。 那些对她动手的黑衣人显然是有所顾忌,她背着他一直转,刀剑无眼。 如果不是景逸尘在背上,以她个人力量,只怕早被捅成马蜂窝了。 转着转着,她双眼都快看不清了。 忽然一阵疾风袭来。 七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这画风… 颜落冷汗直冒,看到他们脸上的面具时,颜落第一眼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月影宫的人。 事实证明,她猜的也没错。 他们落地之迹,闪闪的刀光亮瞎了双眼。 颜落都没看到他们是怎么出手的,先前那一批人如数倒下。 ‘一二三…’颜落心里默念,扑腾扑腾的一个个倒下,竟一个活口都没留。 墨竹的身影随后而至,她的脸上重新戴上了面具,凭感觉,颜落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 欣喜大喊:“墨竹…” “谢谢你啊,你真的我的救星” 墨竹面具下的脸色微僵,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离开。 待他们都离去,颜落那看似稳定的身形才蓦然一软,还是墨竹用力扶住她才不至于倒下的。 颜落抓着她双手,感慨不已:“幸好你来了,不然…” 她这辈子只怕又要到此为止了。 从未想过,前世八辈子跟危险打不上交道的她,来这异世短短时日,生死关头面临了一回又一回。 墨竹拿下面具,不屑的瞥了眼地上的尸体。 “我们走吧” 颜落点点头,甩了甩背上的人:“对了墨竹,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下来,这一路背的我气都快绝了…” 墨竹身子微顿,还是听了她的话,试图去扶她背上的人。 哪想这人身上就像是粘了强力胶一样,两人折腾许久,都没能把他弄下来。 “小姐,要不你再坚持一下吧”墨竹满脸黑线。 他家主子不喜女色,也不喜欢别人碰触,就是她和黑行这些得力下属,也从没有机会近过他身,能弄下来就怪了。 颜落满脸苦色:“好像,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 下定决心继续背,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 没等她上前,那为首的将士突然走了过来,盯着颜落瞅了瞅。 再拿着画象对比一下。 她这脑回路还没转过弯来,只见那将士做了个招手动手,后头的士兵一涌而上,将她和墨竹层层围住。 墨竹下意识的护在她身前,一脸警惕。 “何方贼人,胆敢劫持小王爷?”将士大声质问。 颜落发现她脑子真的不够用啊。 她不过是落了个水,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局面,难不成皇帝老儿和那什么永安王,以为她是故意谋害景逸尘的? 天哪,这误会可真是大发了。 偏偏她背上的人,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动一下。 颜落一个头两个大,抬头对上那身形高壮的军士。 “这位大人,真的是个误会,你家王爷…”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 “来人,将这妖女拿下”那将士一声喝令。 又对她吼道:“把王爷放下” 见那些士兵上前,颜落下意识的就是躲,后退之迹。 不知拌到何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摔,背上的景逸尘也跟着摔倒,将颜落重重的压在身下。 这祖宗被她一摔还真就摔醒了。 “哎哟喂,是谁要谋害本王”懵懵的帅脸显然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抬眼便看到颜落和墨竹正被那些士兵围攻。 见那些人刀锋对准颜落,气不打一处来。 当场就发飙了:“住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我娘子下手,给本王滚” 他嘴里骂着,手里也不客气。 那对准颜落的剑,在他强势的攻击下,瞬间被折成几段。 “祖宗,你可算是醒了”颜落被墨竹拉着,一边跟着墨竹的步子力闪躲,嘴里也不客气的怼着景逸尘。 士兵们见景逸尘怒了,自然没人敢再上前。 为首的将士恭敬的给景逸尘行着礼:“回小王爷,这是皇上和老王爷的意思” 景逸尘愤怒的甩了他一眼,大腿一踢。 这将士瞬间被踢得几米远:“本王管他谁的意思,敢动我娘子,我要你狗命” 说着,抽出边上那些士兵的剑,就要上前去刺那将士。 一众小将都急红了眼,想法子拦着他:“小王爷,这、这使不得啊” 颜落见状,也觉得不好。 这样一闹,只怕她更会被人视为眼中钉,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好了,小萌货,别闹” “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事也怨不得他们”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嘛,你回去后把事情与皇上和你父王说清楚就行” 颜落一开口,景逸尘果真没继续动手了。 气得把剑往地上一摔,对一众将士怒目而视:“本王警告你们,以后都给本小王长长眼,见着我家娘子,等同见着本王” “要让本王知道谁怠慢了我家娘子,本王定将他五马分尸” 众士兵一听,个个瑟瑟发抖。 而今城人都知道,是这位长相丑陋的将军府二小姐害小王爷落水的。 皇上和永安王都怒着,扬言要是这小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定要这将军府二小姐陪葬。 哪想这位小王爷却反其道而行,竟然这般维护这位二小姐。 小王爷有令,自是没人敢不从,否则死了都无处申冤,个个唏嘘不已,点头应是。 永安王府的人得到消息,来了许多人把景逸尘给接走了。 颜落本想先回客栈休息的。 耐何景逸尘死死的抓住她胳膊肘子:“不行,我家娘子救了我,我必须要知恩图报” “往后,永安王府就是你家了”他大方的对颜落说道。 一众士兵诈折了双眼,颜落也是一脸尴尬。 甩不开他的手,景逸尘又死活不肯放开她。 最后,怎么被送到永安王府的她记不清。 这一整天闹腾,又是落水又是背着景逸尘走那几里路,她已经累得摸不着方向。 到了永安王府,景逸尘一翻热情的招待,吃饱喝足,泡了个热水澡,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天亮。 睁眼那一刹,景逸尘放大式的帅脸落入眼帘。 除去昨日那身狼狈,今日这袭月白色流纱锦袍穿在身上,简直就像是在凡间迷了路的仙子。 “娘子,你醒了?”他笑颜如花。 颜落脑子沉重无比,睁开睡眼时。 她的注意力显然跟他不在一条线上。 如果不是她的幻觉,这漂亮的傻子此刻正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两人还盖着同一条被子。 他软糯的发丝渗着清香,还粘了几许在她脸上。 回想昨晚的事,她明明是一个人进的客房啊。 “你怎么会在这?”颜落脸上一阵火辣。 虽然眼前的人稚嫩无比,智商也如孩童。 但到底是个男人啊,两人同床共枕,真的合适吗? 下意识的瞅了眼身上的衣服,好在完好无损。 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略带恼意的目光对上景逸尘:“小萌货,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即便你长得帅也不行” 景逸尘萌萌的脸蛋,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发怒。 “娘子,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生气?”他态度良好。 颜落无语,她真是败了,能让她想怒都怒不起来的,怕只有景逸尘一人。 拾着水洗漱好,所幸拉着他科普了一下男女之别,省得这货以后随随便便钻进女人的被窝。 顺道连那些不可描述的羞羞事也一并给他普及了不及时制止的危害。 她以为她说得虽然很隐射,但用词算是清楚,哪怕他智商如孩童,也是能听懂的。 正说到,男女同房会带来的隐患这事。 比如怀孕。 “小萌货,不能随随便便爬上女子床的,万一把人家弄怀孕了你就麻烦了” “什么是怀孕?” “就是被你睡的女人,肚子里会有小宝宝呀” 哪想,他捧着小脸蛋,一脸不解的看着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娘子,那你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我们的宝宝了?” 他说着,节骨分明的大手还很好奇的,想去摸一摸她肚子。 被颜落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开了。 ‘嘶’咬着牙关,她可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好坑。 她只是想着,该给他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没想他明是明白了。 反应还如此之快,竟然眨眼就用她身上了。 可以想象,如果这货到处招摇,他两睡了的事,还撒播她怀孕了之类的… 艾玛,想想就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连连摆手:“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我只是同睡一床,什么都没发生好嘛” “那也是睡了呀”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颜落差点咬断舌头。 她真的很怀疑,他这智商,是怎么学会那些上乖武功的,难不成这货偏科,只在某些方面有天赋。 双手比划着手指,明白的告诉他,两人必须做了羞羞事,都会怀孕之类的。 景逸尘板着张萌萌的帅脸,点着头。 纤细指也学着她的样子,拨弄着手指,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哦,原来这样就会有小宝宝啊” 颜落认真点头:“对的,所以小萌货,你千万别随便再爬进女子的被窝了” “万一给弄个孩子出来,你自个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当爹呀” 景逸尘眨巴着双眼,一副不认同的模样:“谁说我还是个孩子的,杨柳姐姐说,我今年已经二十,是个大人了,当爹定然是不成问题的” 颜落愣了下,倒是没想,眼前这张稚嫩的帅脸有二十了,她以为最多十八不到呢。 没待她回应,景逸尘又板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对颜落道。 “那娘子,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宝宝啊…” 颜落:“…”她此刻真是诠释了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如此,那她再解释,他也未必明白。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小萌货,我警告你哈,你、爬到我床上的事,不许对任何一个人说起” “记住了吗?” 她再三叮嘱,景逸尘笑着,连连点头:“记住了” “任何人,知道吗?”她又说了一遍。 “任何人…”他笑得灿烂。 颜落此刻是死也想不到,这翻科普,绝对会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墨竹在院外候着,见颜落出来,景逸尘大摇大摆的身影随后而至,眼皮不自觉跳了几下。 上前恭敬道:“小姐” 颜落脸上也很尴尬,有些埋怨:“有人来了,怎么不喊醒我?” 墨竹挑了挑眉头,主子一声令下,谁敢喊你啊。 解释道:“是小王爷说,让你好生休息无需打扰的” 永安王府门外,也是一片热闹非凡,都在讨论那位长相丑陋的二小姐被带到永安王府,会受到什么样的酷刑。 但颜昌明就没这么好事了,在皇宫跪了整整一下午,最后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受了皇帝的冷眼不说。 同撩们更是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 一夕之间,整个京都上下都知道镇远将军府那位二小姐把永安王府的祖宗给得罪了。 永安王震怒,皇帝大怒,此番情景。 本就在犹豫站两位将军中哪个大队的人,谁还敢再轻易跟镇远将军府的人套近乎。 颜昌明被皇帝打发回府,又得知颜落身在永安王府。 气得在府里摔椅子碰杯子。 这会更是左右为难的,不知道要不要去永安王府寻人。 如果不去,现在世人都知道颜落是他的次女,且不管她对错,他这个当爹的若不出面周旋,旁人铁定说他无情,这事流传出去,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 若是去吧,怕也是碰一鼻子灰,永安王本就看他不顺眼,这时候上门,怕是更有理由让永安王逮着奚落。 再严重点,怕是会被永安王连带一并上奏处罚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好生生的日子,怎么会因一个素未谋面的丑女儿给弄得一团糟。 “哎,这都是什么个事啊”颜昌明从药盒里拿了颗定心丸放到嘴里,又咽下几口水。 才招来杜福,让杜福备些礼品,亲自上永安王府拜访去了。 颜落用过早膳,也打算离开王府。 景逸尘再三挽留,撒泼打滚都没用,颜落决心要走。 正巧此时永安王派人来传话,要召见景逸尘,如此,景逸尘只得命管家先送她离开,晚点再去寻她。 颜昌明的马车到达永安王府之时。 正巧颜落从府内出来。 四目相对。 颜昌明目光里滔天的怒意直直射过来。 颜落还正纳闷这人是谁,她何时得罪过他么,竟然让他这般怒目而视。 问着王府管家:“这人、是谁呀?” 管家脸色尴尬:“这是镇远将军颜昌明” 颜落眸了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难怪会对她怒目而视,原来是那素未谋面的爹呀。 只是,她内心怎么波澜不惊的,激不起半丝涟漪。 除了为这本尊不平的酸涩和恨意,升不起半丝父女情。 这就是李嬷嬷口中那个,嫌她长相丑陋,逼她娘将这本尊送养乡下的无情男人么。 如今,时隔多年不见,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父亲对女儿的爱。 他的目光里,只有怕惹事上身的愤怒。 呵…真是讽刺。 不知道这本尊知道心心念念着的亲生父亲这般模样,是否会像她内心这般寒凉。 这一眼,颜落看了许久。 碍于王府管家在场,颜昌明不好发作。 命杜福将备好的礼品送到永安王府的门卫手上。 转身,又恭敬的对王府管家道:“下官想见永王安一面,劳烦你请通传一声” 管家挥了挥手:“王爷有令不见客” 这样直接下他脸子,颜昌明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轻易得罪。 跟他说了两句客套话。 便上前招呼颜落:“死丫头,还不快过来” 一听他声音,颜落烦乱的心情添了一抹冷色,不屑的瞅了他那马车一眼。 “原本你我多年未见,前些时日,得知你派人来乡下接我,我还挺高兴” “想着你这无情的爹终于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当时,过不了心里这关,恨你们无情,因我天生的缺陷,将还是婴孩的我送养乡下,多年对我不管不顾,让被人虐待,受尽苦楚” “想着气一气你们,耍了些小性子就没跟那李嬷嬷回来” “到底,血浓于水,我想着,你们就是再不是,那也是我父母” “所以后来,寻着路,我自个儿又找回来了” “哪想,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却被人拒之门外” “有家回不得,因为心情不好,在湖边散心之时不慎落水,还因此拖累了小王爷,小王爷心善,不计较我罪过,收留我一夜” “适才看到你那一刹,我本还有些高兴,以为你是来接我回府的” “不过,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很想要我回去” “如此,我好像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清清简简的言语,说得有点多,但听着的人,却无不动容。 永安王府地段适宜,在城中繁华地段。 门口人来人往的,两拔人这么对峙着,不免吸引了人群的目光。 一听颜落所言,才知道这位半张脸都是胎记的女人,正是昨日把整个京都闹得风雨满城的将军府二小姐。 原本,很多人都在暗地里朝笑。 这位无名的二小姐怕是小命要不保了,没想昨儿个被带进永安王府,竟只是好心收留,而非惩罚。 如今看到颜落这张脸,人们才知道,原来前日明珠楼闹剧的主角,就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 难怪昨儿个事闹这么大,也没被处罚呢,竟是小王爷对她另眼相看哪。 这会一听颜落那可怜的身世。 虽然她没流眼泪,清言淡语,瘦小的身子立得笔挺,骨子里那抹凉薄不加表现,便让人看个一清二楚。 有人在旁边议论了:“我从不知道镇远将军府还有位二小姐,原来竟是因为这小姐生得丑,被嫌弃所以送走了呀” “就是啊,不出昨日那些事,世人都不知将军府还有位二小姐呢” “这颜将军也太冷血了吧,虽说这位二小姐生得不好看,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呢,就是看不顺眼,好歹留在府里给人家一口饭吃啊” “对呀,听这二小姐的口气,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头呢” “看她那瘦小的身板,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嘿,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孩子的父母,哪里会善待别人的,更何况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的,百八成那养家都以为人家亲生父母是不要这二小姐了” “虽说这二小姐昨天犯了事,惹上了这小王爷,但是人家也是无心的吧” “这颜将军对多年未见的女儿,没一句关怀问候,开口就是骂,也难怪这二小姐会冷了心呢” “真没看出来,这刚正不阿的颜将军会是这种人,遗弃亲生女儿不说,如今好不容易人家回来了,还冷眼相待”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事态完超出了颜昌明的掌控。 他甚至一脸懵逼的不知道自己做错说错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气在头上,唤了一声死丫头,这也有错? 颜落眼皮也不停的跳个没停,这些围观的人先前还挺少,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竟然越来越多,人群里的声音,她听不太细,但多少能清楚一些,知道他们是在维护自己。 她不过是讨厌颜昌明那副德兴,故意酸了他几句而已。 没想竟让颜昌明成了众矢之的。 她也有些懵,颜昌明是气得,把银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更是把所有错都算在了颜落头上。 “丫头,有什么事,先回府再说,昨日的事,为父也了解了一些,确实是门卫的错” “只是你回来,也该先通知一声才是,这么闷不作响的,当初去接你又不肯回来,如今突然冒冒失失的跑了回来,人家不认识你也是正常的” 颜昌明语气没先前那么冲了,话里话外,到底还是认为错在颜落。 颜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角滑过一抹讽刺的笑:“是啊…我不过是将军府放养在外的丑小姐” “人家哪里会认识我呢,也难怪我自报家门,还没人放我入府,反倒连区区门卫,都敢拿鼻子瞪我” 163:把我赏给娘子做夫君么? 这话,像是在自黑,听着人的,却越发的觉得她可怜了。 再看颜落这张脸,虽然有一半是红着的,笔挺的身子骨散发的淡然之气,配上这一袭嫩绿色锦袍,言行举止间,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一个底层的人。 自带一股大家风范,唯一的遗憾是生丑了这张脸。 颜昌明被颜落的话噎的。 暗恼这丫头也太没眼见劲了,他都不介意当众允诺她回府。 她竟然还不依不饶的,在人前夹枪带棒的暗讽他。 再说下去,看笑话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颜昌明招呼着杜福:“带二小姐回府” 话落,自个一溜烟钻进了马车,并没有等她意思。 杜福得令,上前请颜落。 “请吧二小姐”杜福规矩的说着,尾音拖得老长,不难听出言语里的傲慢。 颜落瞥了他们一眼,凉凉一笑。 王府管家又道:“小王爷吩咐过老奴,亲自送二小姐回府” “二小姐请上车”王府管家指了指一侧那两金闪闪的马车。 颜落看了眼,她倒是不在意是坐车还是走路。 光听两位管家的声音,显然后者更让人舒服,而且王府管家语气里显然带着一丝敬重。 路人更是纷纷指点:“这什么亲爹啊,说得好听接女儿回府,却让人家寒寒颤颤的走路回去” “就是啊,瞧瞧人家永安王府,多大度啊,都不计较二小姐的过错,还亲自送人回府…” “啧啧,这亲爹,竟还比不得一个外人么” 颜昌明在马车里听着,肺都要气炸了。 偏偏还发作不得,他现在正处在瓶颈期,加上昨日的事让圣上大怒,如果再做点什么生了民怨,那这的仕途,就要到此为止了。 杵在车里,一时间真是左右为难。 要他把车让给那死丫头,他放不下这个身段,更丢不起这个脸。 颜落笑了笑,谢过了王府管家的好意。 哪想王府管家却死活不从,执意要送她,还说如果颜落不上车,小王爷会处罚他什么的。 如此,颜落也不好再推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小的身影,踏足上了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 路人别提有多羡慕了。 “这可是小王爷的金造马车啊,平日里只见它在城里风风火火的穿来穿去” “还没听说,有哪个女子有幸蹬上这辆马车的” “主要,以小王爷的性子和脾气,就算谁想去坐坐,没这个机会不说,也没人有那个胆” “听人说,便是他那未婚妻颜如玉,也不曾坐过呢” “这位二小姐虽生得不怎么样,倒是个奇才啊,竟得眼高于天的小王爷另眼相待” …… 颜落坐在车里,那些浮夸的议论声越来越小。 她也是没想到啊,这惹上事回来,竟然还得了外人得不到的待遇。 竟然出动王府管家亲自驾车。 墨竹与管家一同坐在驾车位置上。 颜落撩开车帘,看这位管家一把年纪,适中的身材风度偏偏。 此刻没了在外人面前那股威严之气,添了几分平和。 “管家大人,谢谢你相送哈”颜落客气道。 管家露出抹和蔼的轻笑,那丝笑意里,竟然还有一丝孩子气的狡黠。 颜落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难不成这人与幼稚的人相处惯了,也会变得幼稚? 她正狐疑着。 管家浑厚的嗓音亮起:“二小姐不必客气,往后唤老奴阳柳便好” “…”颜落好看的笑脸瞬间僵到不能再僵。 一瞬间凌乱在风中。 杨柳…难道…他就是小萌货口中的杨柳姐姐… 难怪…她总觉得这位管家看着威严,私下里给人的感觉却有点娘。 她先前还在好奇,景逸尘口中的杨柳姐姐是谁,现在知道了,却不该哭还是该笑,从未想过,景逸尘口中的姐姐竟然是个男子,还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好的杨管家”她讪讪的回应着,不觉间就激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将军府门口,李芩一袭鲜红裘袍,早已候在门口。 见颜昌明回来,连忙迎了上去:“老爷,事态发展成什么样了?” 颜如玉一袭绯色锦袍,言行举止间,无不透着大家闺秀之风气。 与李芩一起,一并迎了上去。 柔声细细:“爹爹,可将妹妹接回来了?” 一说到颜落,颜昌明就气得闭眼,阵阵怒气化为轻烟从头顶冒出。 金闪闪的马车落入眼帘,除昨日那名老守卫外,将军府门口众人都在好奇着这位传说中的二小姐。 阳柳亲自将颜落扶下马车。 “二小姐,将军府到了,你请回” “小王爷还说,若是有空,欢迎随时来王府做客” “有劳杨管家了”颜落笑了笑,谢过他的好意。 其实她也很纳闷,昨日城中风雨,她有听墨竹说起的。 要说景逸尘对她另眼相待她理解,可是这位杨柳,按理说,他不是应该与永安王和皇上一样,恨她入骨才对吗? 怎么这般不计较的帮自己解围? 阳柳转过身,又对颜昌明道:“颜将军,二小姐老奴已经送回来了,府里还有事,老奴就先行回府了” 颜昌明扯出僵硬的笑脸:“劳烦管家了” 这里刚送走王府的马车,与王府王车穿梭而过之迹,另一辆马车紧急的停下来。 将军府众人瞬间跪倒一片。 唯独颜落,一脸懵逼的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头戴黑帽,手持拂尘,板着张高傲脸一拽一拽的走下来。 颜昌明愤怒的瞪了她一眼。 墨竹拉了拉她衣角:“这是皇宫里出来的马车,此人是替圣上宣旨的太监” 无耐,虽然不怎么愿意,颜落还是跪了下来。 那位公公盯着众人瞧了眼,有些气急败坏:“哪位是颜二小姐?” 颜落心头一紧,下意识抬起头,皇上要召见她? 该不会,因为昨天无意把景逸尘拉下水这个失误,皇上一怒之下要砍她脑袋吧。 颜昌明冲她低吼了声:“还不快应声” 脑子里装着事,颜落后知后觉的,那位公公已经看了过来:“皇上有令,召颜二小姐进宫面圣” ‘轰’颜落大脑像被炸开了一样。 颜昌明跪着,小心翼翼的对公公道:“小女生得粗鄙,面圣怕会污了皇上圣眼,此事、此事…” 他还在想能否拒绝,公公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颜将军还想抗旨不成?” “臣不敢”颜昌明大气不敢喘,这心里头的气还没消,颜落又要被召进宫。 如果这丫头在皇上而前也来山野村姑那套,真怕是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她掉了脑袋便算了,连累了整个将军府才叫麻烦。 想想这些,颜昌明一个头两个大。 颜落深吸口气:“臣女领旨” 淡定的起身,看了墨竹一眼,将背上的包袱都交给她,还在墨灵也一并塞到墨竹怀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请帮我把这些交给小翠” 看她这样子,就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墨竹拧了拧眉心,面无表情的,还是接下了。 公公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圣上还等着呢” 颜落钻入马车,再看了眼这京中繁华,还有将军府门口一行人复杂的目光。 最后放下车帘,不再想这么多了。 在马车离开后,颜昌明等人瞬间就蔫了,李芩一张脸阴暗不已。 颜昌明站立的身形不觉一抖,身后的管家扶得稳才不至于摔倒。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甩袖,跨步入府:“更衣,本将要进宫面圣” 颜昌明的怒气,让李芩这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个没停。 在静心苑来回踱步,想到颜落,她这会头是痛到不行:“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皇上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置那丫头,如果连累了将军府,那可就糟了…” 李嬷嬷跟在一边安抚着:“夫人稍安勿燥,先等等看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想到颜落那不可一世的脸,李嬷嬷就怒意沉沉:“要老奴说,夫人您当年就是太心善了,那丫头就不该活在世上…” 李芩看了看院外,犀利的眼神扫向李嬷嬷:“闭嘴” 怕隔墙有耳,李嬷嬷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没再继续往下说。 颜落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同样一度紧张到不行。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区区一个景逸尘,会让她身陷险境。 揉了揉生疼的眉心,早知道惹上景逸尘是会掉脑袋的事,两个人就不该相遇啊。 “颜二小姐,到了,下车吧”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听得颜落直起鸡皮疙瘩。 宫墙深深,巍峨的城门高悬,气派的同时,又透着浓浓的威武之息,让人处在当中便感觉压力如山,亲身经历这种场景,跟在电视里看到的完是两回事。 颜落一颗心压抑无比,跟着公公穿过一道道宫门。 诺大的宫殿,御林军重重把手,颜落这一路走得像是失了魂。 她好想开口问一下这位公公皇上找她有什么事的,可是这公公傲娇的脸上,显然不屑与她说话。 常言道,圣意不可揣测,省得事情没问道,又被抓住小辫子加上一罪。 不知道走了多久,颜落感觉脚板发烫了,明明寒冷无比的冬日,颜落直感觉身上汗流个不停,焦躁的心境参杂着这一身冷汗。 更加难以淡定。 穿过百层阶梯,高高的宫殿前。 太监一声声的通传,落在颜落耳里,无不像是道道崔命符。 皇宫大殿,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大,个个太监婢女隔一段距离相视而立。 正位上,帝王一袭明黄色龙袍,朗逸的面容不怒自威,玉冠高耸,唇角恰到好处的胡子不显得难看,反倒添了几分威严。 “臣女颜落叩见皇上”颜落学着公公的模样,身子微弯,规规矩矩的给皇上一行礼。 公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你府上没教过你规矩,见着皇上要下跪的不知道吗?” 颜落一心惊,她知道个屁。 本就紧张的心里头更是紧崩得不敢大声喘气,连打量皇上的那一眼,也只是一闪而过。 刚想着要不要再行一次礼。 景逸尘孩子气的嗓音轻飘飘传来:“我见着皇伯伯不用行礼,我家娘子自然也不必行礼” “是不是啊皇伯伯?”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景逸尘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简直就像是天边来的神仙,救她于水火。 看向景逸尘的目光别提有多激动了,如果不是在天子面前,她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大熊抱。 先前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她眼里除了那威严的帝王,都没注意到宫殿一角,景逸尘翘着二郎腿,躺在坐垫上悠闲不已。 右侧,还有一个与皇帝年纪相当的男人,眉目间还有些相似,与皇帝相比,永安王府上有一种儒雅的气息,想来这就是永安王了。 皇上看着颜落那张脸,眉头微促。 再看了看景逸尘,浑身不自觉打了一激灵。 转眸对上颜落谨慎的目光:“就是你害朕的宝贝侄子落水的?” 果然是因为这事… 颜落收底猛的漏掉一拍。 景逸尘那里可不依了,欢脱的跑到皇帝跟前:“皇伯伯,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落水之时,是我家娘子费了大力救了我” “她没害我” 景逸尘扬着孩子气的小脑袋。 “我不管,你要是敢处罚我家娘子,我就不跟你玩了…” ‘噗…’如果不是此刻情况危急,颜落真的很想狂笑出声,艾玛,真的不敢想象,竟然有人会跟皇帝讲,我不跟你玩了… 再看皇帝那张脸,同样是哭笑不得,一旁的太监倒是好似习惯了景逸尘的荒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皇帝带着恼意的慎了景逸尘一眼。 永安王皱起眉头,慎了他一句:“胡闹” 皇帝转眸又问颜落:“尘儿说,是你救了他?” 颜落咽了咽口水,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偷偷的瞄了眼景逸尘,看那货笑得灿烂。 昨日,明明就是景逸尘救了她才对,他为何在皇帝面前反过来将功劳推到她身上。 咬一咬牙,此刻,也管不得这么多了,保命要紧。 低头头,毕恭毕敬道:“回皇上的话,昨日的确是因臣女的无心之失,害小王爷失足落水” “臣女也尽了最大的努力补救,幸好救下了小王爷” “还请皇上降罪”说着,颜落扑腾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景逸尘在大殿里悠悠的转着,有一丝埋,怼上皇帝和永安王。 “看吧,我就说过,是我家娘子救了我,你们还偏偏不信,还说什么要治我家娘子的罪” “这下我家娘子来了,她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 皇帝沉默了许久,颜落低着头,冷汗早已浸湿了身。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假的,她这都没靠那皇帝多近,都让她觉得要挂了。 良久,才见皇帝挥了挥大袖。 “你且说说,为何你们在城里落了水,最后却在城外找到的你们?” “当真不是你早有图谋,对尘儿不轨?” 短短两句话,皇帝施加下来的压力,让颜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哪里知道这个。 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怎么落个水人却到了城外。 景逸尘似是等得不耐烦了:“皇伯伯,你问题怎的这么多?” “哼…” “果然,我就不该同意让我家娘子进来,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她” 景逸尘说着,就要拉着颜落离开。 皇帝不温不怒的嗓音传来:“她把这个问题回答了,朕便让她回去,并且不治她的罪…” 颜落心里头闪过一丝庆幸。 庆幸过后,又是悲崔,不知道这皇帝为何要在这件事上纠结。 难不成他真的是在怀疑自己对景逸尘图谋不诡,早有谋划。 这可不行。 为君者生性多疑,如果这件事让皇帝萌生了怀疑的种子,皇帝要了她这条小命,还不是眨眼的功夫。 景逸尘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嘀咕,叹着长气。 “皇伯伯不说我还真没觉得,我以前在那溪里抓鱼时,的确是没走过这么远,难不成是掉入那传言中的阵法里了?” ‘阵法?’颜落清灵的眸子忽闪。 忽然想起月影宫那什么龙门阵,远看着,好像只是几步路的事,一但走进去,却怎么饶也饶不出来。 非得要懂阵法的人才能走出去。 景逸尘这无心的嘀咕,倒给了她一些想法,先不管说得对不对,保住命在说。 抬头看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回皇上,此事臣女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我们的的确确是落了水的,之后醒来,却在城外两里外的山沟里” “按常理来讲,一个正常人,在水里淹的时间长了,定然是活不了的” “可那日,我分明觉得,从落水到醒来,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就算是被水冲到那个山沟,时间上肯定也是不够的” “所以,臣女有个胆大的猜想,昨日臣女与小王爷,十有八九,是落入幻阵中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扯着,她之所以没说龙门阵,是因为陌幽离说过,先古流传下来的,有很多阵法,名字也不同。 统一称为幻阵,她不知道她们那天掉的是什么阵,只能瞎扯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注意,皇帝的脸色已经一变再变。 连永安王也不例外。 唯独景逸尘,听她说话听得很认真。 “幻阵?” 皇帝狐疑,看向她的双眼里写满了疑虑。 “你竟然懂幻阵?” 颜落眨巴着双眼,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皇帝竟然对什么幻阵如此感兴趣,这还真是出乎常人意料。 颜落硬着头皮,这谎已经撒出去了,自然只能用更多的谎来圆。 “臣女、并不是很懂,只机缘巧合,曾听一神秘高人说起过这事” “然后昨天之事,又太过于蹊跷,我们找不到出路,当时我猛的想起了那位高人的话,知道我们身陷幻阵,所以一直在找出路”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误打误撞的,竟然给我们走出来了” 她一翻含糊的回答,皇帝的疑虑却更深了,抬眼看了看永安王,又看了看景逸尘。 “尘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景逸尘点着头:“肯定是真的,当时娘子救醒我的时候,抬眼四周都是山,连鸟都没一只呢…” 这么一来,皇帝就更加相信幻阵的存在了。 看颜落谨慎的模样,还真不像是在撒谎。 又道:“你说你是靠误打误撞走出来的?” 颜落心神不宁,她的确是在瞎扯没错,不过看这皇帝紧张的样子,让她自己都有些相信,她昨日的确是掉到幻阵里头了。 如她所言,在城中落水,就是被漩涡卷入,也不该会漂到这么远的地方,而且人还没死。 她猛的想起,景逸尘昨日带她走出时的步伐。 几乎每一条岔路,他都有选择一条,走几步,再退回的动作。 狐疑的看了眼景逸尘,会不会是这货走过这个阵法,他却不自知。 还有月影宫的龙门阵,陌幽离当初带她走出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干的,来来回回,重重复复。 如果幻阵在世人眼里真是这么神秘的存在,那她误打误撞走出来的,这个理由的确是不太让人信服。 闭了闭眼,所幸霍出去了。 把景逸尘带她走路的方法,换成她自己的角度讲给皇帝听。 最后,还道了句:“皇上,这事,也是无意中听那神秘高人说的,我只想着一试,没想真的让我们给走出来了” 她说书般的口才,让皇帝都听入迷了。 越发的相信,颜落是懂阵法的。 再看颜落的目光,由先前的一丝嫌恶,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如你所言,要再次进那幻阵里,可有方法?” 颜落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妙,这皇帝是怎么回事,为何对这事如此感兴趣? 她摇头:“皇上,臣女对此事,只是略懂皮毛,昨日之事,想来也是小王爷高贵的皇族血统在庇佑” “若再发生这种事,臣女不敢肯定是否还能走出来” “而且,那位高人曾说过,幻阵是很危险的,每次的入口和出口都不一样,若不是对解阵之法有独道的见解,一不留心,只怕会被困在里头直到死亡都出不来” 皇帝与永安王听着,都齐齐的皱起了眉头。 良久,颜落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皇帝要发飙的时候。 皇帝只是淡声开口:“你虽害尘儿落水,念在你及时补救的份上,此事,朕就不再追究你过错” “但是,朕要命令你一件事” 颜落抬眸。 只见皇帝又道:“一会,你去宫廷画师那,将那位神秘高人的模样描述出来” “还有,你曾在哪里见过那位高人,地点都告诉朕” 颜落心里那个汗… 她哪里见过什么神秘高人啊,清了清嗓子又道。 “地点…那位高人行踪不定,我也只是曾经在白源镇小摊上吃点心的时候,听到那位高人与人侃侃而谈” “当时,听他说起这幻阵,我还当他在吹牛呢,昨儿个自己亲身遭遇那么一回,我才忆起那桩事” “其实,那位高人的模样,在臣女脑海里都有些模糊了,如果臣女的描述不太像,还请皇上勿怪” 景逸尘像是从她编的故事里回过了神,揽上她肩头:“不怪不怪,我皇伯伯最心善了,他是不会怪你的” 景逸尘都开口了,皇上对这幻阵又极其入迷。 而景逸尘现在也很安,像是败给了景逸尘一样,挥了挥手:“好了,不怪” 景逸尘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皇伯伯,我家娘子救了我,你总得给些赏赐才是” “你是不知道现在外头都在说什么,都说皇爷爷你一定会杀了我家娘子呢,你必须打打那些人的脸才是” 皇帝一脸苦笑,半抚上脑门,真是服了景逸尘。 招来太监:“行行行,都听你的,赏” 景逸尘又道:“皇伯伯是打算把我赏给娘子做夫君吗?” 此言一出,大殿里所有人都一脸菜色,皇帝像是被折腾得不行了。 颜落尴尬不已,在皇帝面前她也不好放肆。 永安王沉了声:“尘儿,不许胡闹” “我怎么就胡闹了,我不管,反正我家娘子我要定了,你们不让也没用” 他还在说什么,皇帝已经没耐心听了。 在太监的带领下,颜落与景逸尘一起去了趟宫廷画师那里。 脑海里随意遐想了一个人物,描述给画师听。 最终,画像出来,颜落也顾不得像不像,反正这个人她没见过就是了。 画好了画,被汗水浸湿一身的颜落才得已解放。 颜昌明到皇宫扑了个空,只得又打道回府。 到府门口,正好与颜落乘坐的马车撞了个头,皇宫的马车将颜落送到门口就返回了,景逸尘也在半路下了车。 墨竹一直在将军府门口候着。 见到颜落问了声:“皇上可有为难你?” 颜落摇摇头,先人一步。 颜昌明这里反应过来,颜落领着墨竹,轻灵的身子已经进了府。 这般不懂礼仪先后,更是气得他吐血,怒气冲冲的跟了进去。 到了正厅,颜落似是很疲惫,落在一侧的客椅上闭目养神。 颜昌明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怒目而视:“死丫头,给我跪下” 一声怒喝,将颜落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对将军府很熟,是因为来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陌幽离将给她的地图,早已深深的刻画在她脑海里。 李芩和颜如玉等人,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颜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切。 反倒是愤怒不减,也附合着颜昌明:“落儿,跪下” 颜如玉站在一旁,不闻不问,温柔的脸上除了淡漠与一丝隐藏着的不屑,没有过多的表情。 颜落这才将视线从颜昌明那张比碳还黑的脸上移开。 转向李芩,这位打扮得体,看似优雅又年轻的女人,就是她生母?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 不知是否因她魂穿的缘故,她内心对这亲生父母,生不起半丝感情。 甚至还有一丝嫌恶,比当初那假冒的刘桂,还让她嫌恶。 只是义父都不曾反对过的事,应该是错不了的。 他们两个,的确是自己的生父生母无疑,只是这样的父母,她真心稀罕不起来。 适才在皇宫,她可是小心肝都差点吓没了,回来了,连落竹都知道关心她,他们当父母的,开口就是怒。 颜落唇角微勾,讽刺的笑意扬在嘴角。 讽问:“跪?” “你们费尽心机把我接回府,就是为了让我跪你们?” “呵…你们这到底是想显得自己有多么的高高在上呢,还是在诅咒自己早死早超生呢…” 这话,闻者变色。 大厅里气氛一度紧崩到极点,一众仆人都不敢喘半声大气。 颜如玉端庄的眉眼里尽是不屑的嘲讽,果然是乡下的野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颜昌明高坐在主位上,更是气得打翻了茶案上的茶杯。 他只是气得不轻,没想这一打,那杯中滚烫的热水还顺势溅到他手背上。 瞬间生出两个红通通的水泡,痛得他眉头直皱。 李芩一看,可急了眼:“来人,快,去请大夫” 转眼,又对颜昌明嘘寒问暖:“老爷,你怎么样?” 颜如玉见颜昌明被烫着,也连忙上前关心:“爹爹,伤到哪了?” 突然的变故,让先前那沏茶的下人更是吓得‘咚’一声跪倒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因颜昌明的伤乱了套,唯独颜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好戏。 定定的站起身,对墨竹道:“我们还是继续住客栈吧,瞧瞧这将军府的乱象,怕是一时半会稳定不下来” “我就是呆在这里,恐怕也没地方住,不如早些离开” 说着,她起身要走。 颜昌明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不耐的挥开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众人。 愤怒的目光对准欲离开的颜落:“站住” 颜落果然停下了脚步,目光里,却没有半丝惧意。 脸上扬起丝丝讽笑:“怎么,连手上的痛,也止阻不了你想让我跪下的心哪” “不过可惜啊,即便如此,我仍是不会跪你的” “常言道,臣跪君,是敬重服从,子女跪父母,为孝道” “不过,于我而言,跪皇上,那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人家是君,我是臣” “至于你么…” “除了顶着我爹这个名号,你的存在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对我,养恩没有半丝,除了与我那娘亲一夜风流爽了一炮,这便是生恩…” 她言词清晰,啧啧叹道:“你在我娘那里已经够爽快了,还指望以生恩要挟我来跪么?你这样,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这翻言论,胆大妄为。 连一旁的墨竹,都忍不住猛抽嘴笑,想笑又不好当人家面笑。 这位奇葩小姐,哪里来的那么多古怪思路。 再看大厅一众人,更是惊得嘴都能塞下大鸡蛋了。 颜如玉那张秀玉般的脸蛋,早已被颜落最后那番言论给羞得红了脸,要不是当场不好发作,早已甩袖离开了。 李芩更是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颜落口中的那一夜风流,指的可不就是她么。 颜昌明这里,更是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怒指颜落,气得唇不语而自颤,却愣是半响没有吐出一个字。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逆女,哪里学来的这些下作的言论…” 颜落挑挑眉,他越气她心里就越舒畅。 总算是替这本尊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看看这诺大的将军府,多气派啊,就连府里的下人,穿得都是优质棉布。 再想想这本尊,多少次天寒地冻里,饿得奄奄一息。 最狼狈的一次,还曾偷吃过猪食。 小小的身子在颜落的记忆里一次次回放。 如果这对亲生父母,对当年的行径有所悔悟,或许她还不会这么生气。 可他们干的却是什么好事,一言不合就想要她跪。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竟还想拿那套孝道来压她,简直是做梦。 讽刺的笑意落在唇角一直不曾退却,定定的目光怼上颜昌明:“还能在哪里学来的?” “你这个当爹的莫不是到如今还不知道你女儿我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呵…你说讽不讽刺呢” “颜将军你一夜春宵,像种马一样胡乱播种,生下了孩子,不管不顾” “一别十六载,在你的眼里,不过是眨眼数十天” “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府,你可曾问过一句,这十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颜将军” “你还真别像被谁欺负了一样,这天下人,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 “没这个资格”不客气的言语,从颜落的牙缝中挤出来。 瘦瘦的身板,穿着的,是同样清素的棉布锦袍,在这冬日里,她眼神里的寒凉,直透入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大厅内的婢女,当中有两个,是上次跟李兰一道去过乡下的。 知道晓这位二小姐的为人,更是替她心疼起来。 虽然将军被气得不轻,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二小姐说得也没错啊。 将军这么做,是真的很过份,对自己的女儿多年来不管不问,一见面就怒言相待,怒斥她下跪。 换谁也高兴不起来吧。 李芩目光闪烁,犀利的双眼里,看不见的冷光在闪烁。 暗道难怪李嬷嬷会在这丫头手上吃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颜昌明活到这把年纪,哪怕是曾经在战场上的厮杀,官场的暗斗,也没从没让他动过这么大怒的。 脑血一上来,嘴里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气晕过去了。 “不好了,老爷晕倒了”伴着李芩一声尖叫。 大厅里又是一阵杂乱,小厮婢女忙个不停。 颜如玉和气的模样,第一次露出明目张胆的不善目光,怒意柔然的走到颜落身边。 “妹妹真是生得一张巧嘴,把爹爹气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颜落挑眉,微微一笑:“不满意,待他醒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再继续气他一气” “你…”颜如玉美丽的脸蛋瞬间就黑了,颜落一句话,怼得她哑口无言。 “别在这里你啊我的了,有空找我麻烦,不如去你那种马爹那里献献殷勤” “也好让他知道,除了我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丑女儿,他还有你这个温顺如玉的乖女儿啊,这样一来,他对你,就更加满意了” 话落,颜落领着墨竹就要走。 颜如玉也没再追上去,不得不承认,颜落说得没错,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该去关心关心爹爹,才能显见云泥之别,掩去目光里的狠意,恨恨转身。 李芩那里看到,连忙派身边的婢女前去,带颜落回她院子里。 梨棠院。 在地图上,属将军府最偏僻的小院。 比起乡下的屋子来,这里显然又非常大了,对这安排,颜落倒没什么不满意。 素雅的小院,设施简陋,院子里除了草,野花都没生出一朵。 “二小姐,你先歇着,夫人早前就安排了婢女,我去领她们过来”说话的是桃叶。 颜落点点头,随她去了。 打开门,一股烟尘袭来。 颜落倒是没想,这无良爹娘口口声声说要接她回府,却连房间都不给打扫一下。 捂着鼻子,与墨竹一起。 将门窗打开透气。 一侧,还有几间下人房,颜落也一并打开。 墨灵来到了新地方,似是很高兴,在院子里蹿来蹿去。 不多久,桃叶领着四名婢女来到院子里。 彼时,颜落已经将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 几位婢女一见颜落这模样,第一眼看着,都觉得很慎人。 再看颜落连收拾房间这种事都亲力亲为,更是打心眼里没将颜落放在眼里。 她们先前可是在大小姐院里当差的,如今被调到这个乡下来的二小姐院里,真是想想就觉得委屈。 月奉低了不说,以后在府里,八成也要像这位小姐一样,看人脸色。 “桃叶姐姐,这位二小姐…长得…”其中一位婢女忍不住吐槽。 桃叶白了她一眼,要她住嘴。 别人不知道这二小姐的厉害,她可是早早就见识过的,在乡间把李嬷嬷气个半死。 如今刚回府,又把将军给气晕了。 谁要是轻易得罪这位二小姐,不就是往枪口上撞自寻死路嘛。 “我警告你们,别以为二小姐来自乡间就好欺负,一个个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好好替二小姐分忧” “否则出了什么事,没人能保得了你们”桃叶冷声叮嘱着。 几位婢女面面相嘘,在她们看来,这桃叶就是在危言耸听。 ------题外话------ 抱歉啊,今天更得晚了些,回来刚开电脑! 164:节操早被你夺走了 在大小姐院里,她们是最低等丫头,受惯了上面的人欺负。 大小姐美貌如花,对比颜落这张脸,让她们身边婢女的都在无形中找到了优越感,越发的愤恨老天不公。 长这么丑的人都能当小姐,她们长得也不差啊,为什么却只有当丫头的命。 颜落在院里打起一桶水,见桃叶带来了人。 冲她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交给桃叶:“辛苦你了” 桃叶一脸不好意思,她记忆里的二小姐,可是很抠门的,今儿个怎么这么大方啊,这小块银子,差不多都有半两,敌得上她近两个月的月钱呢。 脑子里还在想着要不要收下的时候。 颜落已经移开了视线,对几位新来的婢女道:“既然人来了,就把你们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了吧” “是”纵始不甘心,她们还是点头应下。 几个人一整日忙下来,这小院也算收拾干净了,至少不会脏到无法入住。 四名婢女分别叫冬衣,冬娥,冬姗,冬丝。 颜落稍了解了下,知道颜如玉院子里婢女众多,因为她是府上的嫡小姐,又是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 颜昌明又极其疼爱颜如玉,所以她院里的丫头甚至比她那娘亲院里还要多,而且都是按位份的。 比如那日跟在她身边的那位春香,就是一等丫头。 颜如玉院子里的婢女,是按春夏秋冬命名,越往前的,级别越高。 所以,冬字开头的婢女,是颜如玉院子里品级最差的丫头,连大小姐的身都无法靠近的那种。 李芩却把她们调给自己当一等丫头。 不知是李芩那位继室夫人刻意讨好府上嫡女而为之,还是在李芩心里,她这个养在乡间的女儿在她心里,本就一文不值。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这什么将军府,她本就没打算多呆。 冬衣去取来晚餐,颜落一看,一荤两素,清汤寡水的菜色不说,份量更是让她感觉一筷子都能夹完,那道荤菜,更是连肉沫星子都没看到几粒,瞬间就没了食欲。 但是初来诈到的,眼看天又黑了,她也不好出去吃。 还是拿起食盒,将就着吃了,比起馊馒头,这算不错了。 冬衣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讽笑。 颜落看在眼底,并不言语。 待冬衣退下,颜落才命令墨竹:“去查查府上管理吃食这一块的,都是谁在管着” 墨竹哪里不懂颜落的意思,这样的菜色,根本不该出现在任何一家府邸主人的餐桌上。 得了命令,墨竹飞快的退了下去。 侧院的下人房里,冬衣几个有说有笑。 冬衣把颜落吃下那些饭菜的苦脸样子,有模有样的比划比冬娥她们几个看。 惹得几人连声发笑。 颜落站在窗前,暗自庆幸,她还算是幸运的。 这要是初来就穿到这府里,只怕不会有她喘气的机会,就会被秒得连渣都剩。 而今,她虽然在这里将就着,却完不需要稀罕这破地方,耳边的笑语声声入耳,颜落冷冷一笑。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冰凉刺骨的寒意,直袭眉心。 颜落打了个颤战,将窗落下。 转身,却撞上一堵肉墙。 熟悉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陌幽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出现在人身后啊,真的会吓死人的”颜落吐槽着。 对上他银光闪闪的面具,真恨不得赏他两个耳光,抽身从他身边挪开身子,坐到桌前。 陌幽离也跟着落坐,却是懒懒的椅在一边的木榻上。 一屁股下去,生硬的榻板,竟连棉絮都没铺一层,咯得人屁股生疼生疼的。 面具下的眉头紧皱得死死的:“这就是你在将军府的待遇?” 颜落白了他一眼:“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 陌幽离沉默了,似是有隐隐的怒意没有散发,良久,才淡淡开口。 “对不起…” 一杯热茶下肚,被他突然的道歉惊得,颜落差点呛个半死。 “你抽什么风,竟然会跟我道歉?” 面具下,颜落看不清他脸色,却能感觉他视线里的炙热。 “是本宫低估了人之本性,让你卷入这漩涡中,是我不对” 颜落总算明白他所指,用帕子拭去唇角的水渍,无所谓道:“算你有良心”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回将军府,也不然是为了你的命令” “在乡下,总有人三翻两次想害我,我在明,他们在暗” “我想许多,无非,也就是将军府的人与我有过节,我要是继续在乡下呆着,迟早会连累了小翠她们” “倒不如回京面对,我到是想看看,到底哪个杂碎,敢在暗中算计我” 她说着,指节骨都拧成了一推,显然是气得不轻。 “呵…”陌幽离轻笑出声:“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 颜落无语,仍是不客气的怼道:“显然,你就是在自作多情” “…”陌幽离竟无言以对。 “小姐…”墨竹的声音响起。 颜落打开门,墨竹进来瞧见陌幽离也在,连忙恭敬的行礼:“主子” 墨竹早已习惯了陌幽离的不回应。 转而对颜落道:“小姐让属下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关于你膳食这事,今日由于颜将军病倒,府上一时间乱了,膳房的人也没料到小姐你会突然回来” “府上夫人在忙着照顾将军,今儿个这事些,都是大小姐在料理的” 颜落挑挑眉:“也就是说,夫人一日不管事,我的吃食,都归颜如玉管?” 墨竹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颜落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不用守着” 墨竹退下。 颜落青葱般的指节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起来。 想到颜如玉那张脸,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呀,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就生得表里不一呢。 “你这个女人,又在算计什么呢?”陌幽离从生硬的榻上起来,转卧到床上,高翘着二郎腿,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颜落无语的看着他:“你管我” “好了,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你快点离开吧”她催促道。 陌幽离唇角微勾:“此地离月影宫甚远,今晚我便不回了” 话落,他还真就闭了眼,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颜落一张脸瞬间黑了:“不回?” “不回你也别赖我这啊?” 她起身到床前,想把他拉起来。 这里就一张床,还有一个生硬的木榻,被子只有一条。 这大冬天的,难不成还要她不盖被子睡木榻啊。 天知道她这小身板,也就这几个月才调养得有了点血肉,在大冬天的,再来场风寒。 她前些日子的调养都白搭了。 “陌幽离,你给我起来”颜落低吼。 下一秒,身子被轻轻一带。 他怎么出手的她没看见。 只知道眨眼间,她瘦小的身子,已经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被子怎么被盖到身上的她也不清楚。 两人紧紧相依的姿势,可不能再暧昧。 “陌、幽、离…”她怒道。 他只是眉头微促,伸手修长的指节,抵住她唇瓣:“别吵” “喂,陌大宫主,你节操呢?”颜落发现,自打来到这个世界,遇上这个死妖孽,她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陌幽离只是嗓音淡淡:“不是早被你夺走了么?” 颜落闭上眼,深呼吸,来回做了几次,意图爬起来。 耐何他明明只是有血有肉的手臂,却像是铜墙铁臂。 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反倒是他暖暖的气息没过耳迹:“别再动来动去,否则本宫不敢肯定,是否会向你讨回那晚的债…” 威胁,绝对是威胁。 对这个该死的妖孽,颜落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眨巴的大眼睛在他怀里忽闪着,心有不甘:“是否把那一夜还给你,你就不会再来纠缠我?你我两清?” 他突然睁开眼,楼着她的身子,又换了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半撑着身子,将她死死的抵在床上:“你就那么想要给我?” 颜落两眼一黑,她是这个意思吗? “我只是想跟你两清,可懂?” “呵…”他笑了,病态的白唇很是魅惑。 “也好”他细算起来:“如果真的那么想两清,本宫就与你算算” “本宫的一夜,你至少也是用一百夜来还,如此…你还愿意?” “你他妈再金贵,也不过就是个带把的男人而已,一夜竟想让老用百夜偿还…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分明是明抢” 颜落气得狂喷。 他笑得越发魅惑,哪怕只有一张唇露在外面,也极为勾人。 “不服?” “当然不服”颜落无力。 他平躺下来,揽住她的那只大手丝毫没有松懈:“不服就乖乖听话” “你…”颜落还想说什么。 陌幽离又道:“乖,睡觉” 颜落这里气得一颗心砰砰直跳,耳边,均匀的呼吸声袭来。 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秒睡啊我擦。 颜落心里直骂娘。 这一夜,她真是睡得百般不舒服,被一男人楼着睡就算了,最憋屈的是她连翻身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这人睡着了,钳制她的大手丝毫没有松懈,夜黑漆漆的。 不知道在黑暗中挣扎多久,颜落才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门外,冬衣他们早候在那里。 要不是墨竹在那里守着,不让她们几个进去,只怕早明目张胆的闯进去喊颜落起床了。 睁开眼,身边早已没了陌幽离的身影,只有这因为整夜保持一个姿势睡觉而特别酸痛的身子骨。 让她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了的。 颜落让墨竹将水端进来,并不让任何人进来伺候,收拾好这张脸。 才打开门。 冬衣那里,已经端来了午餐。 同昨晚一样一荤两素,只是素色换了菜品而已。 这菜有多清淡呢,菜里的汤水,都不似是炒出来的汤汗,就好像是临时加上去的水一样。 吃在嘴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感觉。 握着筷子坐在桌前,不禁感叹:“这就是府上小姐的待遇?” 冬衣垂了眼帘,略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鄙夷:“这只是、二小姐你的待遇,大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 颜落挑挑眉头,这几位婢女的心思,她多少是懂一点的。 也是,像她这种出身,爹不疼娘不爱的,婢女不将她放在眼里,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不过,既然她在这里一日,自然不会窝囊到被小小婢女骑在头上。 “那你说说,大小姐吃的又是什么?”她问。 冬衣还真就一五一十的在她面前数着,什么肉啊鱼是每顿必有的,鸡汤排骨自然是不会少的。 算起来,颜如玉那里,光一个人就有六个菜,五菜一汤,这已经相当奢侈了。 颜落不禁感慨,前世的她也是个十足富商,钱也多到数不清,她却经常忙得只能吃外卖。 比起颜如玉,她果然还是个菜鸟。 将三碟小菜收起,放回食盒中:“赏给你们了” 冬衣脸色瞬间一红:“小姐,这…” 颜落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怎么?嫌弃?” “呵…连你这个婢女都不愿意吃的东西,你弄回来给我吃?到底是府上穷到吃不起肉了,还是你们这些婢女无能?” “若是前者我还可以理解,若是后者…” 她冰冷的目光盯着冬衣,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何用?” “不如,现在就收拾东西,回你们大小姐那里去吧” 冬衣一听,脸色可不能再难看了:“小姐,这些都是上面吩咐的,奴婢、也只是按例行事” 颜落冷哼:“呵…” “如此,我也随你们了,只是于我而言,我不需要连主子吃食都搞不定的丫头” “所以,你们几个,赶紧收拾好东西,滚吧” 她的口吻,简直不能再猖狂。 冬衣一脸委屈,看向颜落的目光里,还在隐隐的怒意。 一抹鼻子,还真就走了。 上外头去招呼着冬娥冬姗冬丝她们。 几个人在侧院的佣人房里磨磨叽叽,最后一个个的,还真就背着包袱向她来道别了。 颜落不留一个正眼:“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冬姗一见可以离开,别提有多开心了,看向颜落的目光,奚落毫不掩饰,小声嘀咕着。 “真是的,不过就是个乡间来的野丫头,长得连咱几个都不如,还真当自己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呢” 冬丝也跟着附和:“就是,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这张脸,看看有多吓人” 她们几个嘀咕得起劲,墨竹听着可就不高兴了,一个冷眼扫过去。 几人前前后后的,连忙离开了梨棠院。 早几日,颜如玉就约了几个姐妹来府里玩,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不,虽然颜昌明病了,但是早发出去的请柬,一时间也不好收回。 正跟几位身着贵衣的小姐们在晚香院弹琴作画呢。 冬衣一行人,到了颜如玉住的晚香院外,又是一阵哭诉,颜如玉听到动静,踩着优雅的步子出来瞧。 冬丝哭诉着:“大小姐,求求你让我们回来吧” “那、那二小姐,我们伺候不起呀” “就是,那二小姐脾气大得,我们给她送去了晚饭,她也不吃,嫌菜品太差” “她也不想想,那些菜,可比她在乡下吃的好多了呢” “将军和夫人接她回府,她竟一点也不知感恩,真是…呜,还把气撒到我们头上”冬姗说着说着,还呜呜的哭了起来。 颜如玉听着,温柔的脸上显过一丝尴尬,还有窃笑,旁边的几位小姐显然对府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一脸好奇的站在一边。 颜如玉歉意的解释:“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又问道冬衣几人:“她当真这般过份?” 冬丝等人连连点头:“是真的,二小姐还说,是奴婢无能,没能给她弄好吃的,一气之下,就将我等赶了出来” 颜如玉纤纤细指,手中帕子都快要被她给捏碎了。 “大小姐,求求你开开恩,让我们回来吧,哪怕是在院里当四等丫头,我们也绝无怨言” 颜如玉正一脸为难的。 忽然一道戏略的嗓音传来:“玉儿妹妹,这些个人,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呢?” 一瞧见景逸尘那张傻兮兮的脸,颜如玉心情就好不起来。 “玉儿,这是怎么回事?”宋宁安清逸的男音响起时。 颜如玉眉宇间的冷色才暖了几分:“宁安哥哥,你也来了” 景逸尘可不高兴了,在颜如玉身边转悠:“是我唤姓宋的一起来的,怎么样,玉儿妹妹,我待你好吧” “我知道你喜欢姓宋的,所以特意唤他来府上走动走动,否则…姓宋的这会,怕是还躲在府上哭鼻子呢” “哈哈”景逸尘扬着帅脸,萌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这种萌,颜如玉却欣赏不来,倒是被景逸尘那一句她喜欢姓宋的给羞红了脸。 “毁女子名洁的言语,还请小王爷莫要乱说” 景逸尘可不乐意了:“本王可没有乱说,你分明就是喜欢姓宋的” 他的倔强,让颜如玉尴尬不已。 宋宁安同样脸色尴尬。 还是颜如玉身边的一位粉衣小姐适时开口:“玉儿跟宋世子本就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若真有幸能结得良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另一位黄衣小姐看了看景逸尘,连忙示意她住嘴,在她耳边小声道。 “你胡说什么呢,玉儿跟小王爷可是有婚约的,你当他的面这么说,万一惹怒了他可就糟了” 粉衣女子不以为意:“他一个傻子,哪懂什么情爱…” 她两的嘀咕声很小,但仔细的听,还是能听清的。 颜如玉和宋宁安两人对视的瞬间,更是有无声的情素在发酵。 幸好,今天的景逸尘心情似乎非常好,并没细听她们在说什么。 颜落与墨竹躲在一侧的假山后,悄悄的看着这院口的动静,不由替景逸尘可惜起来,颜如玉和宋宁安看上去,才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嘛。 可怜的尘尘小萌货,那抹月白的身影俊逸无比,可她怎么看到上头有一朵绿云在移动。 宋宁安看了看景逸尘,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他一个傻子,凭什么就跟他心心念念的玉儿有婚约呢。 不过,今日他倒是真的感激景逸尘,要不是这祖宗到府上闹着要他出来。 只怕他那个古板爹还不会轻易放他出府呢。 “玉儿,怎么了,我瞧你好像不太高兴”宋宁安故意转移了话题。 春香站在一旁,不等颜如玉说话,就替她开口:“还不是那个来自乡下的二小姐…” 颜如玉羞怯的模样,像是怕被别人笑话,连忙阻止:“好了,别说了…” 春香正替自家主子抱不平呢。 哪里肯停下,喋喋不休的,把颜落嫌弃饭菜,将大小姐赏的丫头一并赶回来的事与宋宁安等人一说。 颜如玉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又羞又恼的:“春香,你也真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说那么多做甚” 宋宁安也是一脸冷色,心里头气得不行,表面还得装淡定。 “那个女人当真如此叼钻?” 春香想说什么,颜如玉连忙打断:“想来,妹妹是在乡间呆惯了,一时间不太适应府里的生活,所以才会这样的” 她这么说着,旁边的几位小姐听着,就越发的觉得颜如玉心地善良。 “也亏得玉儿妹妹你心地善良,换作我,这种女人,便是我亲爹生的,我也不会让她入府”其中一位小姐附和着。 “就是啊,玉儿,你才是府上的嫡女,即便她娘被扶了正,但仍是由妾爬上来的继室,这件事情,你才有最大的决定权才是,为何要让她回府呢”另一位小姐替她不平。 说到这个,颜如玉温柔的脸蛋上写满了说不出的苦涩。 宋宁安眸底情绪不明,看向颜如玉的目光里充满了歉意。 春香看自家小姐委屈了,更是夫她不平:“这事说起来,还不是怨宋世子,好生生的,为何要提起那桩被人们遗忘的婚约” 颜如玉听着,似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阻止春香愤愤不平的话:“闭嘴,别人的事,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妄加议论的” 说着,温柔的目光里又满是歉意的对宋宁安道:“很抱歉啊宁安哥哥,是春香不懂事” 宋宁安神色不明,眸底有一丝心疼和狠戾。 悉声解释道:“此事,乃家父一人之主见” 颜如玉听着,心里头闪过一丝窃喜,与之而来的,又是浓浓的忧愁。 在外人面前,宋宁安不好多说,却也相当于变着相在告诉众人。 与颜落的婚约,并非他本意。 其他几位小姐听着,更是拿着他两个打趣。 “我就道宋世子不会提议要娶那位素未谋面的丑女的” “对呀,宋世子和玉儿才是天生一对” …… 他们一行人在这里议论着,特别是那几位官家小姐,言里语间,把颜如玉捧上了天,却把颜落踩到了泥底。 颜落躲在假山头,热闹也看得不差多了。 拎着手中的食盒,交代着墨竹:“一会要是我不幸被围攻,千万记得出来救我啊” 墨竹抽了抽眼皮,有主子在,哪里需要我出手,仍是笑着应下:“是” 他们一行人还在说说笑笑的,然把冬丝她们几位给忘记了。 颜落一袭嫩竹色锦衣,高挑的身子骨身形适宜,除了胸稍平了点,瞥去那张阴阳脸,光看个身影,可是非常养眼的。 拎着食盒,踩着石子小路,朝晚香院走去。 满脸笑意的对上颜如玉和众人:“呀,好热闹啊” 她的出现,让一众有说有笑的人瞬间扫了兴。 特别是那几位官家小姐,看向颜落的目光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玉儿,这、就是你那素未谋面的妹妹?” “她、就是宋世子的未婚妻?” …… 颜如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心里再不高兴,在人前,还是拉着颜落给她们几个介绍。 “这位正是家妹,打小在乡下养身子,昨儿个才回府的” 这些人里,最震惊的莫过于宋宁安,盯着颜落那张丑到不能再丑的笑脸,胃里没由的涌起阵阵酸水,要不是在不想众人面前失了态,他定要吐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在暗中做了那么多手脚,这女人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颜如玉又给颜落介绍,指着几位小姐道:“这位是尚书府千金林燕儿小姐、这位是侍郎府千金钟晴晴小姐…。” 她还想继续介绍,景逸尘已经扯着颜落的衣袖。 一脸高兴的卖着萌:“娘子,你来了…” 他一开口,众人瞬间惊鄂无比,那几位官家小姐无不是惊大了一张嘴。 颜如玉未出口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对景逸尘道:“尘尘小萌货,不是跟你说过,娘子不能乱叫的吗?” 景逸尘捧着帅气的脸蛋,星眉一拧:“我觉得娘子比落落更好听” 这一对话,也算是让众人明白,这声娘子,只是小王爷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论。 “那也不行”颜落否定。 景逸尘瘪了瘪苦瓜嘴:“好吧,那还是喊你落落好了” 说着,又一脸兴致的看着颜落:“落落,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好吃的吗?”他这样子,看上去可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颜落眉色挑挑,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没回应景逸尘。 却是转身对颜如玉道:“一个人在院子里吃饭有些寂寞,我在乡间习惯了热闹,所以想把午餐带来与姐姐一起吃” “姐姐不介意与我一起吃吧?”她笑颜如花。 颜如玉那张温柔的脸瞬间白了几成,众小姐们一听,可就觉得这颜落太会上脸了。 颜如玉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府上一个庶女而已,也配跟嫡女一起吃饭。 没等颜如玉回应,景逸尘那祖宗,已经开始凑着热闹。 一把抢过颜落手中的食盒:“落落,我也还没吃饭呢,来来来,我跟你一起吃” 颜如玉心里可急坏了。 想上前去阻止景逸尘打开食盒的动作,身边几位官家小姐还以为她是要放下身份跟颜落一起吃饭。 连忙拉住了她:“玉儿,你可不能这么善良,否则这野丫头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就是啊,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瞧瞧那身打扮,小家子气的,丢人现眼” 景逸尘打开食盒那一瞬间,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脸狐疑的看向颜落:“落落,这、这吃的是什么啊?” 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宋宁安就站在他身边,瞥了眼食盒中的饭菜,也没由的皱起了眉。 景逸尘一脸不高兴,怼上晚香院众下人。 “去、把姓颜的那个贼老头给本王找过来” 这么嚣张的言语,也就只有景逸尘了。 众婢女一见这小阎王发怒,个个紧张不已。 春香道:“回小王爷,将军昨儿个被二小姐给气的,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这话说的,矛头一瞬间又指向了颜落。 众小姐们议论纷纷,这位二小姐还真是好本事啊,连将军都被气倒了。 景逸尘可不管这么多,甩子袖子愤怒道:“我不管他下不下得来床,总之,今儿个本王一定要一个交待” 说着,把食盒往地上一放,正好能让众人看清楚里头的菜色。 指着那清汤寡水的菜品怒道:“瞧瞧,这是人吃的吗?本王府里养的猪吃的也比这个好”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一瞧。 个个脸色尴尬。 这些东西,当真是给人吃的? 素就先不说了,明明上好的蔬菜,被煮得跟猪食一样黄,菜里头更是半点油气都见不着。 也难怪这位长相丑陋的二小姐会不想吃了,什么比乡下吃的好,要她们看,就是乡下人,也不会吃得这么差吧。 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颜如玉了。 当机立断,横了冬衣她们几个一眼:“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种吃食也敢弄给二小姐吃?” 冬衣几个原本还在想着这大小姐会怎么处置颜落呢,没想这,矛头眨眼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一脸懵逼的,看着食盒里的菜:“回大小姐,这些,都是奴婢在膳房领来的” 冬衣一开口,颜落似是才发现她们几个的存在。 满脸惊鄂的看着冬衣她们:“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就道院子里怎么突然冷冷清清的” 没等懵逼中的冬衣她们几个反应。 颜落又啧啧叹道:“你们几个丫头也真是的,我不过是让你们陪我一起吃饭而已” “你们就是嫌这菜不好吃,也用不着离开呀” 她这一解释,正好与冬衣她们几个先前所说的自相矛盾。 冬衣看着颜落一本正经的脸,一又眼睛跳个不停,她怎么没发现,这丑到爆的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如此的炉火纯青呢。 颜落似模似样的话,还真没人敢反驳。 毕竟,这菜难吃是肯定的,这个时候,也没人会管几位婢女话里的真假。 而府中的事务,这两天又是颜如玉在打理。 庶妹一回府,就想法子虐待荷刻,这事传到外人耳里,那她的大好名声可是要不保了。 当即吩咐着春香:“来人,把这几个不知好歹,欺主的恶奴拉出去,杖责三十” 春香得令,连忙招呼人去了。 颜如玉好像被气得不轻:“不出今日这事,我还不知道府上还有这等恶奴,竟然敢私扣二小姐饭菜,以次充好” “当真是以为二小姐从乡间回来,就没人敢办你们不成” 冬衣她们几个根本就没搞清楚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一步,连连磕头:“大小姐饶命啊” “事情不是这样的,是二小姐,她在胡说,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没有苛扣二小姐吃食,这些真的是在膳房领来的,而且都是小姐的份例” “更加不是我们私自出逃,真的是二小姐赶我们出了梨棠院的” 她们还在说什么,颜如玉已经没功夫去听。 哪个府上正经小姐的份例会这么差,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府的名声得毁了。 冬衣她们几个,很快就被春香带人的拉下去了。 颜如玉一张脸可不能再黑,深呼了几口气,才转眸对颜落道:“委屈妹妹了,往后再不会有人这般待你” 颜落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食盒,像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一样:“姐姐为何要打她们?” 她这无辜的样子,好像颜如玉随意责罚婢女是件很可恨的事一样。 颜如玉这张脸,可真是不能再青了。 还是一边的钟晴晴不屑的解释道:“二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像那种以下犯上的婢女,不严惩,她们会拿你当泥巴做的” 颜落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脸笑意,抓上颜如玉的袖子:“谢谢姐姐替我出气” 看了眼被颜落抓过的袖子,颜如玉掩去眸角那一丝嫌恶。 叮嘱道:“就是啊妹妹,往后你要记住了,在这府里,你就是主子,别被那些个下人给欺负了去” 颜落越发高兴了,连连点头:“嗯,姐姐,我知道了” 说着,又蹲下身去整理那个食盒。 一把端拾起来,递到颜如玉面前:“姐姐,我还没吃饭呢,这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颜如玉真是气得要吐血,真没看出来,这颜落挺能装啊。 昨儿个威风凛凛的,今天就在这里装傻,气了她不说,她还发作不得。 咬下银牙,吩咐着身边的婢女:“去给二小姐重新备一桌好吃的送到梨棠院” 颜落笑眯眯的,连连摆手:“不用了姐姐,我觉得这个就挺好,虽然说、它长得的确很像是猪食” 她这知足的模样,还真不像是装的。 颜如玉话已经撂出去了,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命婢女将她手中的食盒拿走。 温和的笑意挂在脸角:“妹妹先回院子里吧,我一会让婢女重新送吃的过去” 颜落笑着,似是不懂:“姐姐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以后都不用吃那些了?” 颜如玉皮笑肉不笑的:“当然” 颜落高兴的给了她一个熊抱:“如此,那真的是太好了” 被她突然一抱,颜如玉眉头拧成了一堆,头疼不已。 颜落放开她的身子,笑眯眯的,很是高兴的自言自语道:“呀,我以后竟然也可以不用吃那些难吃的饭菜,我开始还以为,这二小姐也没什么好当的,吃的竟然还不如我在乡下,没想只是个误会呀” 她那头啧啧的叹着,高兴的离开。 景逸尘黑着张脸,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丢下这句话,景逸尘也踏着欢快的步子追了上去:“落落,你等等我…” 留下抑郁不已的宋宁安和众小姐面面相嘘。 颜落揉了揉眉心,对几位小姐道:“各位姐妹,今儿个可真是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也未曾想,府里竟然会出了这种蛀虫” 她这解释,算是合理。 但这种高门大院的是非,谁又不是心知肚明呢。 颜落是继室夫人李芩所生,李芩再不济,女儿回了府,也不至于虐待。 至于颜将军,如春香所言,他还在病床上。 更何况,一般府邸,男子从不插手后院事务。 如此一来,会嫉恨颜落的,除了眼前这位大小姐,又还能有谁? 一个个脸上笑着,却不达眼底。 “好了玉儿妹妹,你也别自责了,偌大的府邸,有蛀虫是难免的,清理干净就好” 另一位小姐也附和着:“就是,你别放心上” “好了,我忽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没做,今儿个我就先回去了” “还别说,我也差点将爹爹交待的事给忘记了” “对哦,玉儿,我也突然想起,还要去一趟玉烟成衣阁的,我答应了娘亲陪她去挑成衣” “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聚吧” … 一行人,前前后后的,相继离去。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却让颜如玉觉得喘不过气。 那些个官家小姐们的心思,与她又有什么不同呢,发生这种事,即便她表面抹平,背后,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她。 想到这些,她就气得吐血。 偏偏碍于宋宁安还在,她还发作不得。 姣好的面容,柔柔弱弱的身影,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 眸底那丝委屈半掩半露。 宋宁安最看不得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玉儿陪我看看府中景致可好?”宋宁安一袭湛蓝衣袍,修长的身影玉树临风,开口问道。 颜如玉点点头。 165:良苦用心 一绯一蓝两抹身影,转悠到府中荷花池边,两名贴身婢女也很识趣的。 拉开与他二人间的距离。 偌大的荷花池,残花已败,只留下根根残叶飘在水面。 颜如玉食指捏得死紧。 “宁安哥哥,往后还是不要再来找玉儿了”她开口。 宋宁安哪里会甘心:“玉儿,对不起…” 想到颜落,宋宁安音色又冷下几分:“玉儿放心,不管家父如何执着,我都不会娶那个丑八怪的” “我心仪的人,从来都只有玉儿你” 他深情的视线直盯着颜如玉绯红的脸蛋。 一翻情话,听得颜如玉又惊喜,又害怕,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才放心了些。 委屈的神色显现在眼帘,细细的嗓音更是让人心疼:“可是,你与她是有婚约的” “而我…怕是也摆脱不了小王爷…” 想到这些,颜如玉眉头都拧成了一推。 宋宁安看着她这模样,更是恨不得揽在怀里好好安抚。 只是这里是将军府,男女有别,行为自然不能太过份。 拍着胸脯保证:“玉儿且耐心等等,我定有法子将这些事给解决了” 颜如玉听着,安慰的点点头。 颜落回到梨棠院,景逸尘非要跟着过来蹭点吃的。 看着春香派人重新送来的饭菜,颜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还是三个菜,但明显,品级是不一样的。 正如景逸尘所言,先前那些菜,在这府里头,就只配给猪吃。 虽然这府里并没有养猪,但差别也太明显了,连下人都不愿意吃的东西,竟然拿给她吃。 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呢,想起颜如玉那隐忍的怒色颜落就满心畅快。 “墨竹,你也来吃吧”颜落喊道。 墨竹愣了下,还是乖乖坐下了。 景逸尘吃了两筷子,这红烧排骨,颜落觉得口味算不差的了。 景逸尘却是一脸不屑,板着帅气的俊脸:“娘子,我觉得还是你做的菜好吃,啥时候可以做给我吃呀” 颜落挑挑眉头:“你怎么又唤我娘子了?” 景逸尘笑道:“这不是喊习惯了嘛” 说着,又一本正经的对她道:“我知道娘子你是怕羞,所以,我决定了,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唤你娘子,有外人在,我便唤你落落,如何?” 颜落嘴角一抽,这人的思路还真是新奇。 “随你吧”不在外人面前喊就不错了。 “小萌货,你可真是闲啊”颜落啧啧叹道。 看他每天闲成这样,好奇道:“你一个月有多少月奉呢?” 景逸尘好看的丹凤眼左瞄瞄,右瞄瞄的。 似是在算计着什么,随后道:“什么月奉,整个永安王府都是我的,要月奉做甚?” 颜落愣了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据说永安王妃打生下景逸尘就过世了,而永安王此生也没再娶妻,永安王就只有景逸尘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永安王又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 所以对他唯一的子嗣,更是宝贝得跟什么一样,难怪明明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却能让所有人都怕了。 这强大的身世,谁敢惹啊。 她突然觉得,这景逸尘要是脑子正常,有权有貌又多金,这怕是能逆了天吧。 果然,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扇窗,就得关上一扇门。 这一顿饭,景逸尘吃得极为没兴趣,颜落还没吃完,他就走了。 饭后,颜落去了趟李芩那里,冬衣她们几个,她是不敢再用了。 墨竹也不该是在府里伺候她一日三餐的人。 她得去讨个靠谱的婢女来,正巧,她还没去,李芩就已经派人来找她了。 到了静心苑,那一众婢女可是不敢恭维,虽然不屑,但经常昨日那么一闹。 也没人敢轻易找她的不是。 李嬷嬷见了颜落,鼻子翘得老高。 站在一旁给李芩捏着肩。 李芩看到颜落,同样的,在她那双眼睛里。 颜落没看到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爱。 只是淡淡道:“落儿来了” “嗯”颜落轻应了声。 随后才道:“我是来找你讨要两个婢女的” 她连母亲都没唤一声,这让李芩非常不痛快。 更让她郁闷的是,明明是自己唤颜落来的,怎么倒被颜落抢先提了要求。 “落儿可是还在怨恨娘亲?” 颜落笑了笑:“没有” 李芩显然不信:“当真?” “因为不值得”颜落淡漠开口。 李芩那张保养适宜的脸瞬间僵硬了几分,半立起身子,像是动了大怒。 随后又灭了一肚子气,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你刚从乡下回来,府里还有许多规矩不懂,一会我会派个嬷嬷去梨棠院教你礼仪” “至于婢女…昨儿个不是派了给你么?” “怎么?不够?” 李芩质疑。 颜落看着她的双眼,不像是假的,静心苑对晚香院发生的事,竟然一无所知么。 看样子,李芩这个继母,当得也不怎么样嘛。 颜落清了清嗓子,把中午在晚香院发生的事与李芩一说。 李芩听着,瞬间就怒了。 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你竟然去惹大小姐?” “你疯了”李芩怒道。 颜落实在是不明白她在怒什么。 自己的女儿被刻意苛刻,她这个当娘的,不是应该为女儿抱不平吗? “我警告你,往后,不要再轻易去惹大小姐,她是府上嫡女,是先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你爹看她看得比任何人重要” “要是惹怒了她,只怕咱娘两在府上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芩气呼呼的说了一大堆。 颜落紧拧着眉头,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芩。 这人该不会是第二个刘桂吧? 她心里头隐隐有一丝猜忌。 哎,谁让这个世界没有dna呢。 “关于我要两个婢女的事,你怎么看?”颜落不理会李芩的怒言,直明来意。 李芩头皮生生的泛着疼。 看着颜落的目光简直不能再别扭,想装出一副好脸色,又气得连装都不想装的那种。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切完脱出了她的掌控。 本以为送养乡下多年,现在接她回府,她定会感恩戴德。 哪想这丫头就像一匹脱缰野马,一言一行,完不在预料之中。 还有前晚派去寻她的人,竟然就此了无音讯,不知是生是死。 揉了揉脑门心:“晚些时辰,我自会再派几个去你院里” 也算是敷衍了。 颜落笑了笑:“我的婢女不需要多了,两个就够” “就把你院里的桃叶和桃花给我吧”她点名道姓。 这两名婢女,都是在乡下给她映象还不错的。 倒不是她多稀罕人伺候,只是这里比不得乡下,很多事情,她不好办的,总要有个人替她跑跑腿。 李芩听着,总感不对。 下意识的看了眼李嬷嬷,对上李嬷嬷那不赞同的目光。 自然是开口拒绝:“我这院里已经习惯了有桃叶和桃花照顾,换人怕是不方便” 清咳了声,又道:“落儿,我是你娘,自然是不会害你,为娘的话,你还需得听得进去才好” 她指的是不要招惹颜如玉的事么? 颜落心底泛着冷笑,往后退上几步:“既然你不同意把桃叶和桃花给我,那也算了,这人,我就不要了,你也不必费心的往我院子里送” “告退” 淡淡的丢下两个字,颜落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芩开口制止。 颜落回眸,微微一笑:“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自己提要求了,差点都忘记,是你唤我前来的” “你找我有事?”颜落问道。 李芩目光闪烁,慢慢靠近颜落:“昨儿个府上被你闹得乱成一团,本来昨日就该找你的” “一直拖沓到现在,你老实交待,昨日皇上召见你所为何事?” 颜落看着她,想到进宫这事,她现在想想都还有后怕。 那她这个娘呢,是在关心女儿,还是怕自己会连累将军府。 显然,从她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后者居多。 “呵……你以为呢?”颜落讽问。 “昨日我从皇宫回来,你没一句关心,与我那将军爹一起,只想着让我跪,怎么,眼下倒是想起来了?” 颜落不留给她半个正眼,转身出门:“可惜啊,没如你愿,皇上没有一怒之下处死我” 看着颜落潇洒的步子。 李芩这里是气得不行,捏着的拳头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啪…’ 一阵杯瓦碎裂声,李芩这里在院子里大发雷霆。 要不到婢女,颜落也没有直接回梨棠院。 而是径自去了府上管事处,领了些笔墨纸硕之后才回到院子里。 颜落不擅长毛笔,只得像在山里一样,在府中的树上,折了些枝,再把它给打磨尖细,尖尖那头给拾得软软的。 沾着墨水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颜落都扑在了画纸上。 颜落将反反复复修复的画卷完成。 墨竹在一边研墨,看着画中人。 心中猛的一跳:“小姐,你为何要画宋世子?” 画中简洁的线条,深邃的轮廓,明明素素的连颜色都没有,画出来的人像却格外神似,一眼便能识出来。 她内心暗道不妙,该不会是今日小姐见着了宋宁安,也像颜如玉一样,对姓宋的一见倾心吧。 颜落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说到宋宁安,她就来气:“怎么可能,我就喜欢景逸尘那个傻子,也不会喜欢他” “假仁假义,虚伪的货色,那种人,长得再帅都不是我的菜,更何况,他长得也不是很帅” 颜落啧啧叹道,墨竹听着,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小姐喜欢小王爷?”她又好奇道。 颜落后知后觉的看了墨竹一眼,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墨竹与平常有些不同啊。 墨竹平时不是很高冷,话都不屑多说一句的么,今日怎么八卦起她的喜好了? “那啥,我只是个比喻而已”颜落解释了一句。 又道:“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去喜欢别人呀,成什么婚,生什么子,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特别是这个时代,想到成婚我都觉得恐怖,凭什么那些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就得从一而终” “所以吧,讲真,成婚这事,我连想都没想过” 颜落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 来了这个时空以后,她是真的不敢想这些事,在乡下,见识惯了大牛的劣性。 让她对男人由衷的不喜。 还有这将军府,这颜如玉与自己年纪相当,不就说明颜昌明娶了凤言的时候,又与她那个娘搞在一起么。 更何况,街头经常能听到人谈论,哪个高官又纳妾啊什么的。 一想到她要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就觉得恶心。 前世被那人狠心拒绝之后,她都不曾想过要嫁人,更何况在这对女人如此不公平的时代,成婚这种事,打死也不能干的。 待画卷墨迹干涸,颜落才将它收起。 交到墨竹手中:“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啊…” 墨竹点头。 颜落扯开了笑颜:“我知道你有本事召唤你同撩,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将这幅画送到白水村” “把它交给小三子,让他看看,这画中人,是不是当初给他们药的颜公子?” “得到回复,你再告知我一声吧” 墨竹脸色怪异,愣了下,还是接过了画卷。 她怎么好说,这画送不送都无所谓,主子早在暗中查得一清二楚呢。 “好的,我一有消息就回复你”墨竹应下。 当初在白源镇见到宋宁安,她是怎么也没想过两人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但是她记得小三子他们说过,买通他们给她下药的,是一位穿着蓝衣的颜公子。 将军府也的确有位颜公子,也是她的弟弟,比她小两岁。 今年才十四,而今每日都在书院学习知识,每日早出晚归的,应该没那个时间去算计她。 一个孩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下毒手。 她也是今日暗中瞧得宋宁安与颜如玉的眉目传情,才料想到这个可能,会不会是宋宁安刻意改了姓氏加害于她。 如果宋宁安喜欢颜如玉,与他有婚约的却是自己。 宋宁安想在暗中除掉自己,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墨竹将画卷收好,转身离去。 这时候,桃叶从正院那边跑过来:“小姐、不、不好好,皇宫圣旨来了,点名要你出去接旨呢” 颜落眉角一抽。 又会有什么事? 难不成皇上发现她在胡说八道了? 越想越心惊。 脑子里乱轰轰的,脚下的步子却半分不敢马虎,提起裙摆,领着桃叶飞快的朝将军府正院跪去。 将军府正院,此时已经跪倒一片人,就是病床上的颜昌明,也在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危危的跪倒在那。 小厮婢女们议论纷纷:“听说二小姐昨日才面过圣,该不会是得罪了皇上吧?” “就是说啊,这二小姐打乡野间来的,不懂半分规矩,还把将军给气晕了,她不会在皇上面前也大放撅词吧”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应该直接派人来抓人才是,怎么会是宣旨?” “不知道啊,难不成,是皇上提起二小姐与宋世子的婚约了?” “不像,你们看,后头那些公公手里托着的,也不知道是啥?” “莫不是毒酒?” “还真的是很像,皇上这是要当众赐死二小姐呀” 众人忐忑不安的,脑洞越来越大。 最心烦的莫过于颜昌明,跪得他头都晕了。 偏偏颜落还姗姗来迟,半天都没见着人。 “去,再派人去崔”他沉声吩咐着管家。 管家也是抹着汗。 这院子上上下下,还从没有哪个人敢让皇宫的人等这么久的。 颜昌明这里话音刚落,颜落瘦小的身子飞一般的跪过来。 跪倒在众人面前:“臣女来迟,还请公公勿怪” 这位公公此刻对颜落的态度,比昨天可是要好多了。 “既然来了,就接旨吧” 将手中的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远将军颜昌明次女颜落,聪慧毓秀,不忘本心,危难之中救朕皇侄于水火,特此嘉奖。赏皇金百两,锦缎十匹,玉品头钗步瑶各五对…钦此!” 此圣旨一下,颜落那颗紧崩的心终于落下。 幸好,皇上没有发现,反倒是景逸尘昨日随口一提的那赏赐,她都没敢放在心上,皇上竟然还记得。 一时间真是又惊又喜。 须臾,叩头谢恩:“臣女谢皇上隆恩” 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颜落款款起身,淡定的接过圣旨,颜落又从怀里掏了张银票给公公:“有劳公公了” 公公满意的点点头,招手让后头的小太监把东西呈上。 条条红绸掀开,琳琅满目的的珠宝头钗泛着流光,一度刺红人双眼。 送走了公公,由于梨棠院只有墨竹,此刻她又不在,这满满五大托盆东西,她一个人拿不下。 只好从李芩的院子里招了几个人帮忙送到梨棠院去。 她这头高高兴兴的端着黄金珠宝走了,留在颜昌明和李芩一行人在那里气得不要不要的。 这些东西,难道不应该拿来孝敬爹娘吗? 就是颜如玉,都嫉妒得不行。 明明都以为颜落会因为害景逸尘落水之事,而被处罚,怎么眨眼,反倒成了救人了。 那满盆的金珠银珠,真的是亮瞎了人的眼。 她虽是将军府嫡女,手头上却紧得不行。 修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一时间,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替颜落搬东西的婢女,都得到了一两银子的好处,个个眉笑眼开的。 傍晚的时候,颜落将这笔意外之财整理好。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来了京城,什么都没做,钱财还不停的往她口袋里飞呀,皇帝赏赐,也不是一笔小钱,加上景逸尘替她在平安候那里坑来的。 算起来,她现在可算是一个富婆了吧。 想想心里就觉得美滋滋。 正准备出去寻吃的,桃叶和桃花送来了饭菜,如中午一样,那些难看又难吃的菜色没再出现在她餐盒里。 口味还很不错。 桃叶也是很高兴的:“二小姐,夫人将奴婢和桃花派到你院里了” 颜落挑挑眉头,本以为她们只是来送饭的,没想她那娘亲先前拒绝了她,最后还是把人给送来了。 是因为心疼她这个女儿么? 还是因为皇上的赏赐,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讨厌? 莫名的,她心里竟生出一丝柔软。 桃花也是一脸高兴:“是啊二小姐,说真的,夫人院子里倒也不是不好” “只是人多嘴杂,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不看夫人脸色也要看李嬷嬷脸色,还不如跟着二小姐呢” 颜落质疑:“夫人之前不是不愿意你们两人过来我院里么?” 桃叶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颜落眉眼一古一板的:“她该不会是派你两来监视我吧” 一语道中。 桃叶和桃花两人脸色一僵,看了看周边。 见没人,又把门给关上。 扑通一声跪在颜落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还请二小姐原谅” “夫人的确是吩咐过我们,让我们盯着二小姐你的一举一动,但是请二小姐放心,我们心里是向着小姐的” “当初在乡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都知道,小姐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善良人” “所以,我们两个,是真心愿意好好服侍你的,绝无二心” 瞧她两一脸谨慎的样子,颜落笑了笑。 “好了,起来吧,你们好好办事,我定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至于她两个有没有二心,颜落也不在意,她都没把这当自己家,而且明人不做暗事,她什么都不做,还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不成。 离开家这么久,她都有些想念小翠她们了,还有二豆,那个小豆丁越长越大,也该越来越可爱了。 当时选择离开,担心义父是真,想查谋害她的人也是真。 最主要的,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还在乡下,明枪暗箭还会接着来。 到时候势必会连累小翠她们。 晚上,颜落收拾好自身。 李芩突然来了。 颜落在正厅里接见的她。 李芩看着这小小的院子,还有这清简的家具,是真的很不习惯。 生硬的凳子,坐着都觉得咯屁股。 “落儿,这些年,委屈你了…”李芩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像是真的很心疼她一样。 颜落看着她,不言语。 白日里因为颜如玉对她大发雷霆,这会又在这哭巴着说心疼她。 不知是否因魂穿的缘故,她发现很多事,她都像个局外人的角度,无法深入体会。 就像她犹豫了很多次,仍无法开口真心的唤李芩一声‘娘’一样。 哪怕喊出来的不是她内心的想法,她都难以开口。 “你来这里,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颜落问道,清冷的面孔没有半丝情感。 李芩盯着她看了许久,没有了白日里的怒火。 语重心长的对她道:“娘知道你恨我,白天的事,也的确是我太冲动了” “只是有些事,娘也是为你好” “你也知道娘出身低微,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就像当初送走你一样,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爹他心里只有先夫人,他的眼里也只有他的嫡女” “这么多年过去,因平安候提起这桩婚事,终于肯接纳你让你回府” “落儿,答应娘,不要再耍孩子脾气了可好?” “你爹他昨日被你气得,这会还躺在床上,他要是恢复了身子,怕是不会轻饶你” 看她欲言又止,一翻话吞吞吐吐的说了许久。 颜落都开始犯困了。 “所以,你说这么多,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李芩脸上写满了急色,突然道:“白日里皇上赏你那么多东西,你与小王爷,是否关系特别好?” 颜落挑眉:“一般吧,算不得好” 李芩紧拧的眉角展开一抹亮色:“如此,那也算不错了” 又道:“落儿,你可曾见过宋世子?” 颜落淡淡点头:“远远的见过一面,怎么了?” “感觉如何?”李芩又问。 “能有什么感觉?我与他的婚约是你们指腹为婚的,两个人不熟悉的人,哪里来的感觉?”颜落有些不耐烦了。 盯着李芩:“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的,你说着不累,我听着还累呢” 李芩眉头紧成一堆,似是被颜落下了脸子,很不好看。 犹豫片许,还是开了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小王爷在一起” 颜落心突突的一跳:“你说什么?” “景逸尘不是与颜如玉有婚约么?你让我跟他在一起是几个意思?” 李芩看她急了,指尖轻放在嘴边,示意她怕隔墙有耳,要小声点。 “落儿,你别急,先听我说” 颜落睡意瞬间散了几分,坐在对面,紧盯着李芩那张看似优雅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李芩似是想到了伤心事,拿起帕子开始抹眼角的泪。 “你也知道,娘在府里,并不受人待见的” “而你…因为天生缺陷,也不受人待见” “最主要的,宋世子他心仪的对象是你嫡姐如玉” “如果真的依了平安候,你嫁去了候府,没有强大的娘家当靠山,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我想,与其如此,你倒不如跟小王爷在一起” “至少人家不会嫌弃你,而且,小王爷还是皇上和永安王掌中宝,嫁给他,怎么也比嫁给宋世子来得好” 李芩的话,让颜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秀的眉宇不抖自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芩。 她这番话,看上去像是为了自己好。 颜落看李芩的模样,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半分亲腻,再想到白日里李芩因为她得罪了颜如玉之事而雷霆大怒。 颜落总觉得,李芩对她说这些,不是在为她这个女儿着想。 反倒,像是在为颜如玉的幸福铺路。 虽然她讨厌宋宁安,也很喜欢景逸尘那个萌货。 但她对景逸尘,也仅仅是美色上的迷惑而已。 如果要她真的考虑嫁给他,那是不现实的。 她不过昨日才回府,她这个亲娘就风风火火的,口口声声打着为她好的名号来替颜如玉说话,李芩的心里,真的有她这个女儿么? 颜落目光里现满了复杂。 盯着李芩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若我说、不呢” 李芩目光一闪,有一股怒气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那副为女着想的可怜模样。 对颜落道:“落儿,娘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娘亲的苦心呢?” 颜落勾了勾唇,这张上了胭脂的脸,一抹冷笑,看着竟让人没由的头皮发麻。 “娘亲”颜落语调阴阳怪气。 “如你所言,我答应了,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李芩看着颜落,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话。 前前先前还很不赞同,怎么眨眼又同意了,试探的问道:“你真的愿意?” 颜落笑了,唇角的笑却带着一股寒凉:“眼下的情况,我除了愿意,还有得选吗?” 李芩听到回答,苦着的脸终于笑了。 再看颜落的清冷的脸颊,又觉得好像很抱歉一样。 伸手握住了颜落捧住茶杯的素手。 “落儿,我知道这样很委屈你” “可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嫁到平安候府去而不受宠,倒不如做个高高在上的王妃” 颜落隐去眉角那一丝厌弃,不着痕迹的抽回了双手。 “传言小王爷与嫡姐的婚约,可是先夫人在时,打娘胎里就定下的,你如何能保证,我能顺利的嫁给他?” 对她的疑问,李芩并没太在意。 眉目巧笑的叮嘱着:“这个,就要看你本事了” 李芩往颜落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小王爷他这般待见你,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弄到手…” 颜落只感觉面部神经都在抽搐。 眼前这个献媚的女人,当初是否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爬上了她那个将军爹爹的床。 眉目里的清冷渐显,讽笑道:“小王爷与嫡姐的婚约,是皇上亲赐的,你以为我爬上了小王爷的床,他就能摆脱这道圣旨,转而娶我?” “娘亲…”颜落叹了口气,尾音拖得老长,很是失望。 来到这个世界,人性这个东西,真是一次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顿了顿才道:“你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吧,怎的为人处事还这般幼稚,连我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能看懂的事情,你怎么就看不懂?” “拿我的身子当赌注,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万一到时候,永安王府将我收进去做个妾,依旧要娶我那嫡姐为正妃” “你给我出这种馊主意,对得起我么?” 颜落突然的冷相,让李芩一时间没了反应。 沉凝许久才道:“这事你放心,你只需负责讨取小王爷欢心,其他的事情,有我和你爹呢…你爹断然不可能将玉儿嫁给那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李芩的言语里,可是对景逸尘及为不屑的。 颜落是不明白呀。 在李芩心里,颜如玉不能将给脑子有问题的人。 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反倒只配嫁给脑子有问题的人,这是什么逻辑? 她这个亲娘,到底是为了讨颜昌明的欢心,而要牺牲她这个女儿呢? 还是说她自己别有私心? 如果李芩真如她口中所言,当初把自己送往乡下是迫不得已,那么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 她顾不上一享天伦,反倒惦记着成颜如玉的事。 这也太奇怪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李芩心里也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很多事情,颜落一时想不通,也懒得再想。 站起身打开门:“我很累了,你请回吧” 李芩愣了下:“那我与你说的事?…” 颜落眸底冷色不掩,抛给李芩一个讽刺的目光,忽然凑近了她几分。 “娘,你要讨好我那个种马爹是你的事,别拿我的终身幸福当赌注,否则…惹怒了我,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转身,拉开与李芩的距离。 指着院门:“门在那,我院中人少,就不送您回静心苑了,小院偏僻,路黑,您还请多留心,切莫摔着伤着了” 冷悠悠的话,李芩听着百般不是滋味。 虽怒,却也没当时显现出来。 想都会颜落肯定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态度才这么差的,如此,也只能慢慢来了。 在李嬷嬷的搀扶下,领着两名婢女,灰溜溜的离开了。 颜落看着她们远走的背影,清明的双目里闪过一丝冷色。 对着空气唤了声:“墨灵小宝贝?” “嗷叽”墨灵尖利的狐狸音传来,一抹轻风闪现。 娇小的身子轻轻一蹿,便稳稳的落在她怀里。 颜落宠溺的看了它一眼,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有件小事要麻烦你一下” 说着,附耳在墨灵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墨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非常兴奋,在她怀里蹦跶了几下,随之小小的身子一溜烟就没了影。 颜落理了理床铺,躺身而下之迹,隐约间,好像听到声声尖叫。 唇角滑过一抹冷讽,侧身入睡。 次日,颜落起了个大早,桃叶打来腾腾的热水。 颜落简单的收拾好这张脸,桃花已经端来了早膳。 桃叶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颜落看了她一眼:“可是有事?” 桃叶眸子闪了闪:“小姐可需要去探望一下夫人?” “探望?”颜落不解。 桃花解释道:“昨儿个夫人从咱院子回去的路上,路过荷花池,大概是夜路看不清晰,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大冬夜的,落入了水里…” “大夫来看了,说人没大碍,就是风寒入骨,少也得养个七八天” “奴婢是想着,小姐初回府,夫人那里,你是不是要去看看?”桃花小声问道。 桃叶和桃花都知道颜落对将军府有意见,也知道她有乡下吃过的苦,所以颜落就是不去探望,她们也不觉得有啥。 只是这事,还需得知会颜落一声。 颜落听着,慢慢的喝着碗中的稀饭:“虽然我讨厌她,但好歹她是我娘,当然要去看看” 桃叶她们听着,越发觉得这位小姐心思太善良。 昨儿个在静心苑,夫人居然为了大小姐冲小姐发脾气,小姐连嘴都没还。 这会得知夫人病了,却还是放下心中的恨去探望。 颜落到静心苑的时候,恰巧颜如玉也在。 颜如玉做好自己的本份,对李芩关心了几句,倒是李芩,看颜如玉的目光,比看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热切。 颜落想了想,大概这就是常人口中所言,孩子要带了才会亲。 颜如玉打小养在李芩跟前,加上人又漂亮,李芩会更喜欢颜如玉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昨晚那个要求,于颜落而言,这已经超出了底线。 颜落在门口滞凝了一下,看着屋里母慈女孝的场面,都有些不忍心打断了。 而那两人说说笑笑的,显然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咳…”颜落故意咳了声。 李芩悠悠的目光才转向门口:“落儿来了” 颜落笑了笑:“听闻娘亲昨夜不慎落水,染上风寒,所以特地来瞧瞧” 说着,从桃叶手中端起去寒汤送到李芩面前。 “娘亲,这可是女儿大清早特意熬的,你趁热喝” 李芩望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汁,不自觉拧起了眉头:“适才已经喝过大夫开的药,这去寒汤就不必了” 颜落也不免强,将手中的碗又放回桃叶手里。 啧啧的叹了两声,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哎,娘亲,你也真是的” “昨儿个娘亲从梨棠院离开之前,我才提醒过娘亲,那里路黑,一定要小心着点” “哪想我这般提醒你,你还是不慎落了水” “幸好,我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否则也不知道要摔多少回呢” “所以娘,以后大晚上的,就不要去我那梨棠院了,瞧瞧,你这病着,身为女儿的我,也是心疼不已呢” 她这翻话,看上去好像在为李芩遗憾,却又话里有话。 言下之意,她住的院子太偏僻了。 李芩听着,脸上也显露出尴尬之色:“你那院子,着实偏僻了些” “只是府上空落的院子虽有,但都太过于残破,梨棠院,是所有院子里比较新的…娘也是考虑到这些,才将安排你住在那里” 颜落皮笑肉不笑的,可真会找借口。 好在,她并不介意住院之大小,嘴里却故意道。 她苦着脸,很是委屈的模样:“娘亲,其实女儿并不在意院子新不新,只想住大点的院子” 166:不介意多几次 说着,她委屈道:“你是不知道我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那张妈,她们一家人住的都是大房间,唯独我,住的是只能容纳下一人的小杂间” “我那些年实在是被挤怕了,如今,做梦都想住大院子呢”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娘亲可否给我安排个大点的院子,破不破旧的,我并不在乎” 她对大院子的向往,理由听着很合情理,如果李芩不给换,倒显得太过于苛刻这个女儿了。 “那你明儿个自己在府上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合心意的,抽着时间,就搬了吧” 颜落瞬间眉开眼笑的:“真的?” 李芩淡笑,看颜落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同情:“当然” 颜落歪着脑袋想了想。 脑子里转了个弯,用手比划着:“我在来静心苑的路上,倒是路过了一个大院子,我瞧着甚是满意” “不知我能否住那里?” 李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落儿看中的是哪个院子?” 颜落咧着嘴,故作不识字一般回味着:“好像、叫什么、栖凤阁…” “我这两日在府里转悠了一下,看来看去,发现只有那个院子甚合我心意,那院子虽然大门紧闭,但我它的大门都比其它院子要大,我想着,它里头定然也是很大的” 她天真的说着。 丝毫没发现李芩及颜如玉等人都已经变了脸。 “不行” “不行” 李芩和颜如玉几乎是同时开口。 颜落不解:“为什么?” 颜如玉一向温婉,提到栖凤阁时,瞬间就变了脸。 “那是我娘亲住的院子,自她过世后,府上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入住,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行,更何况是你…” 李芩目光闪闪:“玉儿说得没错,你爹爹极其疼爱先夫人,所以她过世后,她的院子,任何人都不能踏足” “落儿,你要换别的院子我没意见,但是唯独栖凤阁,坚决不行” “还有,千万不要在你爹爹面前提及栖凤阁这几个字,否则他要是怒了,娘也保不了你” 颜落明眸闪闪,真的有这么严重? 看来陌幽离并没有骗她,这栖凤阁还真的是有玄机。 那个凤言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陌幽离那种呼风唤雨的人物去寻找的。 颜落是一百个不解。 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点不高兴:“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住在梨棠院吧,如娘所言,别的院子虽然大,但是太残破了,我也不想再重新收拾一番” “娘既然生病了,就好生养了,这些日子,就不要再出来蹦跶了,省得病情越发严重” 丢下这句话,颜落起身退了。 李芩揉着眉心,歉意的看了眼颜如玉:“这丫头在乡间野惯了,不知所谓,大小姐莫要和她一般计较” 颜落淡漠点头:“自是不会的” 说着,又与李芩提了些要求,穿戴上缺稀了些,希望李芩再拔些银子下来。 对此,李芩也是头痛不已。 这位大小姐的用度,已经在她之上了。 偏偏还不够她花销,李芩手里头,并没有多少真金白银。 如果不是颜昌明时不时的接济,这偌大的院子,她根本管理不来。 李芩答应了她的要求,颜如玉才飞快的离开。 李嬷嬷站在一边也替李芩忧心:“夫人,这大小姐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花钱这般大手大脚” 李芩不满的看着李嬷嬷;“玉儿是府上嫡女,与她来往的都是高门贵胄,那些个小姐们在一起相互攀比,自然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只是可惜,我出身低微,嫁妆更是没有多少,要不是老爷心疼我,只怕更是入不缚出啊” 李嬷嬷叹了口气:“只是这大小姐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夫人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被亏空的呀,更何况没有” 李芩无耐:“我晚些时辰,再去和老爷说说吧” 李嬷嬷倒是不认同,精明的眸光里闪过丝丝贼意:“夫人,依老奴所见,你不妨去二小姐那里想想法子” “皇上昨日赏赐给她黄金百两,珍品物件更是多不胜数,老奴估摸着,光玉品就价值千金呢” “你是她亲娘,去讨要点,她应该会给的” 李芩一拍脑门,打知道颜落和景逸尘关系好以后,她满门心思放在那桩婚事上。 昨儿个去梨棠院,竟然然把银钱的事给忘记了。 换别人府上,哪家子女得到的赏赐,不是充进府库以便日常开销,不算作开销,也当留着当嫁妆的,那丫头倒好,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就那么部端走。 偏生老爷这个节骨点又卧病在床,一时间还真没人能镇得住那丫头。 刚才又生生的放过了那么大好的一个机会。 李芩叹了口气:“等我身子骨好些再说吧” 颜落出了静心苑,再次路过栖凤阁门前。 眸底满是不解之色,这栖凤阁到底有什么秘密。 “墨竹,你可以带我飞一个么?”颜落指着栖凤阁院子前的那颗梧桐树。 她想站在树枝上瞧瞧。 墨竹点点头,一个腾空,便带着她稳稳的落在树枝上。 若得桃叶和桃花羡慕不已:“墨竹姐姐好厉害呀” 颜落寻了根粗壮的枝丫,左右挪动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更宽阔。 从高处看栖凤阁,整个院落清雅脱俗,布置简洁,格局什么的,看上去与其它院子并无二至。 此刻,里头的不少野花野草开得正旺盛,那院落,也不像其它院子那么残破,并没有其它空院子的萧条感。 只是那空荡的院子,颜落感觉不到半丝生气。 再往细了看,颜落细眯的双眼不自觉瞪大了一层又一层。 隐约间,她好像还看到,那院落楼台一角,有骷髅。 破布裹在骷髅上,颜落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定睛看了许久。 才发现她真的没看错。 瞬间,惊起了一身冷汗。 忽然想起了陌幽离说过的话,这院子,生人进得去,却出不来。 那具陈尸,可是进栖凤阁的人,出不来所以死在里面的。 这样一个地方,陌幽离废那么大劲想要进去,到底为了什么? 陌幽离说过,他觉得凤言没死,若凤言没死,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难不成会被困在里面十几年? 更或者,她死了,尸体还在里头? “墨竹,你敢进去吗?” 墨竹身子一顿,老实说道:“不敢” 连墨竹也不敢进去的地方,颜落也不敢再轻易肖想,省得跑进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先带我下去吧” 颜落深呼口气。 对这栖凤阁,由一开始纯粹为了陌幽离交待的任务,到现在,她自己也是十分好奇了。 在栖凤阁院子前转悠了会,最后还是回到了梨棠院。 这两日,天气越发的寒冷。 颜落房间也备了些木碳暖身,让她蛋疼的是,这些个长长的棉衣,裹住身子,出了门之后,还是冷得炸毛。 真是万分想念羽绒服呀。 更替洗衣房的婢女心疼一百秒,这大冬天的,没有脱水机,没有洗衣机,这衣服都够折腾了。 颜落手捧着暖炉,在梨棠院转悠。 周边大片的土地空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要是在乡下,前面可以种菜,后院可以养家禽,多美好的生活啊。 只可惜,这是深宅大院,京城离乡下又远,快马加鞭的也得折腾上半个月。 回去一趟都不容易。 椅在走廊的栏杆上,长声叹气。 脑海里回放着过往的一幕幕,至今,她已经完接受了穿越这个事实。 桃叶一路踩着小碎步,从院外匆匆跑来。 “小姐,平安候来府上了,夫人正在那里和他周旋,你要不要去瞧瞧?” 桃叶担忧的音色,拉回了颜落的思绪,狐疑了声:“平安候?” “他来府上有何事?” 桃叶看着她,非常纠结的模样。 须臾,瞥了眼四周,才提着裙摆走上阶梯,靠近颜落,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嗓音道。 “候爷过来,八成了为了小姐你和宋世子的婚事” “只是…” 桃叶有些心疼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后才道。 “相信小姐你也有所感觉,宋世子几乎每日都会来府上,只会见一见大小姐” “宋世子与大小姐相互钟情、天生一对的事,已经是京里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了” “只是这些事,人们也就看在眼中,不说破而已”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和小王爷是有婚约的,而和宋世子有婚约的人,却是小姐你” “奴婢…” “就是觉得,大小姐她这样,也太不厚道了,明知宋世子与你有婚约,还对宋世子倾心相许,这不是明摆着夺你夫婿嘛” “还有夫人也真是的,不知道大小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对大小姐的要求是千依百顺” “明明夫人才是府上的女主人,夫人却好像分外偏怕大姐” 桃叶是越说越气:“要说先夫人留下的嫡女固然身份高贵,夫人虽是继室,到底也是一府的主母” “这般惯纵大小姐,甚至连大小姐和宋世子的事,夫人也持默许态度” “奴婢真的是替小姐不值” “明明,明明你才是宋世子的夫婚夫呀…” 桃叶说了许多,一张清秀的脸蛋也越说越垮。 颜落眼皮微挑,盯着桃叶的脸,似是能看出一朵花来。 桃叶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为一个奴婢,这些话她是没资格说的。 紧张不已:“奴婢知道,在小姐面前这样议论夫人的是非是不对的” “奴婢、只是气不过,还请小姐责罚” 颜落看桃叶紧张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跪下。 颜落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我没怪你” 桃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眸底写满了惊喜:“小姐真的不怪我?” 颜落唇角微勾:“你让我去那里凑热闹,就是希望我能给平安候留个映象,让他知道,我才是宋宁安的未婚妻吧” 桃叶低着头:“…” “是的” “连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宋宁安,所以必须得在背后下点功夫,才不至于让他那个优秀的未婚夫被夺走”颜落嗓音清凉。 淡漠的脸色让桃叶心底一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奴婢…”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桃叶急得不知怎么解释,她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出发点绝对是为颜落好的。 她也没有看不起颜落,也没有因为她这张脸就觉得这位小姐哪里不好。 颜落笑了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起来吧,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跪这么早” “切记,以后别在我面前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人在我面前跪来跪去” 桃叶瞬间松了口气,想解释什么,被颜落淡漠的清音打断。 “我知道你的意思” 颜落淡淡道:“我这张脸,有时候就是连我自己都看不过去,更何况是别人” “不怪你这么想,换所有人见了我,都会觉得,我嫁给宋宁安,那就是赖蛤蟆吃上天鹅肉” “所以我虽与宋宁安有婚约在先,若是想嫁给他,怕也不会顺利” “若不在背后耍点手段,下点功夫,怕是行不通的” 颜落的自嘲,让桃叶听着没由的心疼。 连忙道:“小姐莫要多想” “自古以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候爷他屡次在将军面前提起你与宋世子的婚约,说明候爷是个重情义之人,不会轻易违背当初的约定” “所以,小姐若能博得候爷好感,候爷的话,宋世子定然也不会不听的” “依奴婢看,小姐只要多讨好一下候爷,这桩婚事定然不会再生变故了” 桃叶激动的说着。 颜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不怪桃叶。 毕竟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嫁个如意郎君,是每个女子毕生的梦想。 她不苟同,却不是不能理解,看看在这府上她的地位和颜如玉的地位就知道了。 先夫人留下的血脉,哪怕是个女儿,身份摆在那里,也是无人可撼动的。 而她,李芩就是被扶了正,也依然摆脱不了庶女出生的命运,所以即便她现在挂着嫡女的名头,在世人眼里,她依然是庶出。 在府里的吃穿用度,一律比颜如玉差了不只是一个档次。 是以,高门大户的正妻,谁不想做啊,也难怪桃叶会替她着急。 想到那桩婚约,颜落脑子里灵光一闪。 伸手抚了抚盖着胎记的这边脸,唇角擒过一丝贼笑,看了桃叶一眼。 “你不说,我还从未想过要去会一会那平安候” “这会听你一说起,我才猛的想起,的确是该去见一见他” 话落,到内室把暖炉放下,换了个毛茸茸的暖手筒,再披了件披风就出了门。 将军府正厅里,平安候的确是再次上门来关心起这桩婚约了。 平安候挺着个大肚子,靠在客椅上,一只手还抚在肚子上。 这模样,真是怎以看怎么滑稽。 李芩笑脸迎人:“候爷,眼下将军身子未愈,这婚约的事,可否再推一推?” 平安候眯了眯细眼:“本候就是听闻府上二小姐已经接回来了,这才抽着时间过来商谈此事” “怎么前几日还神气十足的颜将军,这是怎么了?” “什么叫身子未愈?他这一没上战场,二没下体力活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说起这事,李芩就头疼不已。 抚着头在主位上那是连声叹气,看了看平安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须臾才道:“候爷,不是我推托这婚事,更不是不敬重你” “只是我那养在乡下的女儿,着实另人头疼啊”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看她身子差,需要静养,才将她送到乡下的” “却没想,那丫头好处没学着半分,满副身子从里到外,尽是乡野气息” “我就是怕那丫头有朝一日嫁到候府,也会将候府弄得鸡犬不宁” “哎…” “那丫头的性子,要是能有如玉一半好,我也不至于这般为难…” 平安候坐在那里,越听越玄乎。 并不太在意:“乡下比不得京都,养在那种地方,会有些乡野性子再正常不过” “我候府多得是知书达礼的嬷嬷,到时候派个去教教她礼仪便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李芩听着,暗道不妙,仔细观察着平安候的神色。 她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明白,这丑丫头有什么好的,值得这平安候如此执着。 两人谈了许久,最终,李芩还把颜落气坏了颜昌明身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平安候听着,只是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芩一眼。 “颜夫人,你这口口声声把亲生女儿说得如此一文不值的,到底是因为打小没养过她,母女关系不亲近” “还是因为在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有过她那个女儿呢?” 平安候连连摇头:“你还别说,换我是那丫头,气一气你们夫妻两个还是小的,以我这暴脾气,没准还会动手呢” 李芩话语一塞,是怎么也没想到平安候连颜落的面都没见,居然就这般否定她的话。 还当面揶揄她,抹满水粉的脸火辣辣的被怼得无话可说。 她心里这口气还没顺过来。 又听到平安候道:“如此说来,我对那丫头倒是越发的欣赏了,那么有趣一个丫头,想来我家宁安娶了她,往后的日子不会无聊” 李芩和李嬷嬷那是闻声变色。 李嬷嬷急急道:“候爷,你可知,我家二小姐她……” “她天生残缺啊,就是因此,夫人才不得不将她送养乡下的” 平安候挑了眼,似是很惊讶:“缺胳膊断腿了?” 李嬷嬷一脸尴尬:“倒也不是,就是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没由的,平安候脑就冒出那日在明珠楼时,颜落那张阴阳脸,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心想着,再丑也丑不过那丫头吧。 刚想开口说什么。 门口,一抹素绿色的身影款款走来,言行举止间,一派淡然的贵气。 半头青丝被青竹簪绾起,似花朵绽开的小丸子稳落在头顶,另一半青丝顺滑无比,青垂于背。 “娘亲,听说我未来公爹来了?”颜落清丽的嗓音里满是兴奋。 一双活脱的大双眼在大厅里扫视着,最终落在平安候身上。 瞬间,一张嘴惊讶的都能塞下个大鸡蛋了。 “你、你、不会就是我未来公爹吧?”颜落踩着小碎步,走到平安候面前。 平安候还震惊于颜落这张脸,脑子里不断想着那日在明珠楼的事。 这还没回过神来。 李芩急急喝着颜落:“什么未来公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还不赶紧见过候爷?” 颜落轻眨着双眼,笑得灿烂无比,微拂了拂身:“落儿见过未来、” 她想说公爹的,愣了下,又立马改了口:“见过候爷” 这满身的乡土气息,还有这张脸。 平安候是看着都觉得慎人,先前见李芩这般评价自己女儿时,他还不以为意,多大点事啊,至于这般小题大作。 可现在… 他真是想咬断自己舌头。 还有无故损失的那八千两,可都是落在这丫头口袋里了。 平安候是越想越不顺。 说真的,这颜落,在他看来,就是给宋宁安提鞋也不是配的。 至于为何频繁提起这桩婚事,更是身不由己。 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挥了挥手,示意颜落免礼。 没等他开口,颜落又道:“真是巧啊,那日在明珠楼一遇,候爷你财大气粗,随意甩了千两金都不带眨眼的” “我当时就道,这贵气逼人的富人会是谁,没想咱渊源竟然如此之深” “我也是回了府才知道,原来我与宋世子是有婚约的” “今儿个见了你,得知你是我未来公爹,更是让我喜从心上来呀” “如此,等我嫁去了候府,此生是否都不会担心吃穿用度了?” “还府,候府那么有钱,娶我的时候,彩礼定然非浅吧?” “您给我赔个不是,就给了千两金,那彩礼,至少也得有万两金吧?” 颜落一脸高兴的,像做白日梦一样的在平安候面前疯狂幻想。 丝毫没注意,李芩等人的脸早已黑了不只一个度。 平安候更是气是想要吐血。 看颜落一派淡淡,侃侃而谈的模样,内心暗自诽腹。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不过是不希望宋宁安和颜如玉继续来往,所以才不断提起这桩婚事。 在他看来,同样是嫡女,出身没那么高而已,娶颜落自然比娶颜如玉来得好。 毕竟,颜如玉和永安王府那祖宗的婚约可是圣旨亲赐的。 平安候府虽然是高门大户,比起永安王府却差了不只一个点。 而且永安王府那祖宗对颜如玉又十分讨好,定然不会轻易将人拱手相让。 景逸尘疾恶如仇,半分亏不肯吃的人,宋宁安若继续和颜如玉来往。 得罪了景逸尘不说,更是擅自破坏圣旨赐婚之死罪,他平安候府可吃不起这个罪。 就是这些个种种原因。 宋宁安又十分固执,根本不肯听他劝。 没折,劝不动宋宁安,他只好跟颜昌明商量起当初指腹为婚的事。 毕竟,如果他不提起这桩婚约,到时候颜昌明势必会提,平安候府一向名声极好。 倒不如先做了这个好人,反正在他看来,只要宋宁安娶的不是颜如玉,谁都行。 他以为这样一来,可以让宋宁安和颜如玉彻底放弃念想。 却没想,这将军府的二小姐,竟然是这般德行? 他细眼盯着颜落一瞧再瞧。 丑就算了,还这般不知礼数,见钱眼开… 难怪连她亲生父母都看不下眼,这样一个女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平安候那个气啊。 坐在那里一时没了反应。 呆滞的模样像是气得中风了一样。 颜落看他不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满口狐疑的对李芩道:“娘,候爷他是怎么了?” “不会听说我想要万两金当聘礼就气死了吧?” “啧啧…这都什么人啊” “这天下,哪有娶媳妇不花钱的,更何况,我生得这般国色天香…” 她刻意摆了个臭美的动作,抚了抚那张阴阳脸:“像我这般美丽的女子,万两金已经是便宜他们候府了好么?” “再者,平安候府是什么门弟呀,那么大一个府邸,会连区区万两金都拿不出来?” “莫不是欺负我生在乡下,所以想赖掉这笔彩礼吧?” 颜落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越遐想越离谱。 平安候捂着胸口,许久才顺过来气。 颤颤危危的从椅子上站起,怒横了李芩一眼:“颜夫人、你生的好女儿,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否则哪天嫁去了候府仍旧这般不知礼数,胡言乱语” “岂不是丢了我候府的脸?” 颜落一听,可就不高兴了:“喂,我说未来的公爹大人,你这是什么话?” “我怎么就不知礼数胡言乱语了,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大实话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嘛…” “啧啧啧,真是的,我适才还道你财大气粗呢,没想也是个小心眼的鼠辈” 她一脸不屑。 平安候脸都气青了,指着颜落,愤怒的双肩抖个不停:“你说谁鼠辈?” 颜落挑了挑眉头:“谁对号入座就说谁呢” “你、你、你…”平安候呼吸急重,气得不行。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所幸一甩袖,踏着颤巍巍站起身,嘴里还不停念叨:“无知小辈,山野泼妇,真是个没教养的…” 颜落不予置否,跟着附和:“的确是没教养,谁让我有爹娘生,没爹娘养呢,候爷你也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毕竟没人教养我,这也不是我的错” 她这委屈的模样,更是让平安候三观一新。 他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向生龙活虎的颜昌明会被气得下不来床了。 眼前这丑八怪要是他的女儿,只怕他早就气得吐血了。 横了正厅所有人一眼,甩袖离去。 李芩那里更是气得,一屁股软倒在下来。 李嬷嬷赶紧扶住她。 颜落回眸,似是不理解平安候为什么会生气。 委屈巴巴的目光对上李芩:“娘,我说错什么了吗?我那未来公爹,他怎么那么生气?” 李芩更是,就差没两眼一黑。 这下完了,这桩婚事没准又要泡汤了,那玉儿该怎么办? 李芩心里忐忑不已。 看向颜落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恨意。 颜落是更加不理解了:“娘,他生气就算了,你为什么也生气?难道我多要点彩礼也有错?” 李芩挥了挥手,示意她先离开。 颜落轱辘着双眼,一脸无趣:“算了,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有什么好气的” “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就先行靠退了” 出了正厅,一直忍着没开口的桃叶张于忍不住吐槽了:“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平安候说话?” “你这样,怕是他对你的印象会更加不好” 颜落从桃叶手里接过暖手筒,淡然一笑。 这清简的模样,与先前那傻兮兮的模样盼若两人。 桃叶看着她,都要忘记心里未出口的吐槽了。 颜落淡淡道:“我要的就是不好,省得他还以为我有多稀罕他儿子一样,切,也不看看宋宁安什么货色” “杖势欺人的伪君子,老娘就是单一辈子,也不会考虑嫁给他的” 她一解释,桃叶总算是明白过来。 感情她家小姐屁颠屁颠的跑来正厅,不是为了讨好平安候,而是故意要毁坏自己在他心里的映象啊。 可那是宋世子啊,多少女子倾慕的对象。 小姐为何如此不屑? 看颜落的眼神,是真的不屑于宋宁安。 而且颜落的身影,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娇柔造作,瘦瘦弱弱的样子,骨子里却散发着天然的傲气,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无需质疑,她说是的,那就一定是的。 桃叶仍是有些担心:“只是这样的话,小姐在府上怕是不会好过” “我适才瞧着夫人,好像也被气得不轻” “呵…”颜落讽笑:“她气什么?” “她眼下应该感谢我让平安候失了望,她不必再那般废尽心机,劝平安候放弃这纸婚约了才是” 桃叶静静的听着,没再说话了。 小姐在进正厅之前,站在门角听了会。 夫人口口声声把小姐说得一文不值,半分没替小姐争取,反而一个劲的拿小姐和大小姐去比较。 那些话,换任何一个人听了都心凉吧。 连她这个当丫头的都知道,小姐并没有那么不堪,相反,比起大小姐,二小姐的性子直爽许多,心思还善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知觉又到了栖凤阁。 颜落看着这扇不同于其它院子的大门,巍峨高耸,气派天成。 定定的站在门外望了许久,颜落眸底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离。 不知为何,这门里,总像是有什么迷雾吸引着她,让她好奇的想要一层层拔开。 “小姐,怎么了?”桃叶见她呆滞在那,关心的问道。 颜落回神,摇了摇头,呼出口长气,凉凉冬日,呼出的气形成道道轻烟散于空气中。 “没什么,回去吧” 用过晚膳不久,颜落在院子里散了散步。 清早就出了门的墨竹从院外走进来。 唤了声:“小姐” 颜落笑了笑:“可是得到消息了?” 墨竹点点头,与颜落一起进了内室。 “小三子说,他们那日见到的颜公子,的确就是画中人,也就是宋宁安” 颜落静静的听着。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肯定的猜想。 得到答案这一刻,心里还是没由的升出一股滔天怒气,指节看似淡定的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周遭的温度却下降了不只一个度。 连一边的墨竹都为之抖了抖。 墨竹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她家高高在上的主子多年来不近女色。 却被眼前这个长相丑陋的小姐迷了魂。 八成,是因为他两个身上,都散发着相同的气息吧,果然,不是同路人,不进一家门。 “小姐打算怎么做?”墨竹问道。 颜落心里头太不淡定了,细眯的双眼里透出道道危险的光芒。 “怎么做?” “呵…” 她叹了口气:“可惜我不会武,否则我定要亲手灭了他” 几个深呼吸下来,颜落让自己尽量保持淡定。 良久过去,才淡淡吩咐着墨竹:“麻烦你帮我查查宋宁安,他一切底细,甚至他穿什么颜色的亵裤我都要知道…” 墨竹直感觉满头乌鸦飞过,查人查到人家亵裤的,除了眼前这主,怕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嘴里还是恭敬应下:“是” 墨竹前脚刚离开。 颜落这心里头的激动还没平静。 耳边,一道沙哑的冷音响起:“没想你还有如此邪恶的嗜好?” “呵”他冷讽:“查人家亵裤什么颜色?你想送他?” 颜落无力的闭了闭眼,她这心里头乱糟糟的一片,这人还来凑热闹。 没好气的白了陌幽离一眼:“我说宫主大人,你脑洞可真大,送亵裤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 陌幽离唇色一片冰凉:“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查?” 颜落无语,她不过就是一个比喻,希望能查仔细点而已。 懒得理他,带着满腹抑郁,首先霸占上自己那张床,省得这人吃饱撑的又跟她抢床睡。 陌幽离站在床前,转身。 看着已经在床上躺好的她:“你这可是在主动邀请本宫?” 颜落紧闭的双眼差点就气得睁开了。 算了。 她这满心已经够抑郁了,不想再和他说话,省得再被活生生的气一顿。 所幸闭上双眼,诈尸,装睡。 哪想,他并不罢休,清音冷冷:“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颜落气得喘着粗气,没等她发作。 就感觉被包裹得紧紧的被窝一空一凉,随之暖暖的温度贴近她身体。 她瞬间就炸毛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怒对床上躺得悠闲的人。 “喂,陌幽离,三番两次的占我便宜,你有完没完” 他闭着眼,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睡这” 颜落咬牙,这屋子里就一条被子,不睡床上睡哪里。 她这里气呼呼的,那人却像是惬意得很,真是没见过抢了人家床还如此心安理得的。 一咬牙:“行,你厉害” 说着,转身,打算开门出去,横了床上的陌幽离一眼:“老娘大不了去下人房里挤挤,你喜欢睡便睡吧,哼” 她手刚摸上门栓,陌幽离轻飘飘的嗓音再次袭来:“去吧” “你今日去下人房里睡,明日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会知道,这二小姐的房间里睡了男人” 颜落紧拧起眉头:“你威胁我?” “有吗?”他表示很无辜。 对这陌幽离,她发现她真的是败给他了。 她丝毫不怀疑陌幽离话里的真假,这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站在桌前沉默许久,颜落才辗转至榻前。 “陌幽离,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他面具下的双眼闪了闪:“谈情说爱?” 颜落黑了脸:“滚犊子的谈情说爱,你也太会脑补了” 她清了清嗓:“那些话,我早就和你说过” “陌幽离,我真没觉得你这么一个人会喜欢我,所以我也从不会肖想你,我们之间…” “除了那次,根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所以你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有什么意义呢?” “你让我进将军府帮忙偷阵法图,我也回来了” “阵法图也只是时机问题,我迟早会去帮你寻的” “你看看你…” “像现在这样有事没有赖我床上,有意思吗?” “是你月影宫的床不好睡?” “还是陌幽离你害怕寂寞,想找个人陪睡?” “可即便如此,我相信你这高高在上的月影宫宫主想要找个人陪睡,那还不是招招手的事” “你至于对我百般纠缠嘛…” 颜落不停的吐着苦水。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一直觉得,成年人的思想,就该是理性的。 她这张脸,她不认为陌幽离会看上她,再者,就算陌幽离看得上她,这陌幽离也不是她的菜呀。 他这有没事玩闪现,还意图与她同床共枕又是几个意思? 她正满腹郁闷。 只见他轻悠悠的嗓音飘来:“你说得没错,本宫只是怕寂寞,想找个人陪睡” “但是一般人本宫不放心,怕某些人心机的人趁人之危,占本宫便宜” 他说得有理有据。 颜落咬着牙:“你就不担心我占你便宜?” 他唇角微弯:“反正被你睡过,也不介意多上那么几次…” 167:不要这个女儿 颜落捧着脑袋,如果不是怕动静闹得太大,她真是大吼一声出出气。 “陌幽离,咱认真点行么?” 他一转身,半椅半卧在床上,妖娆的身姿红衣枭枭,透明的白唇笑得邪魅。 “本宫看上去难道不够认真?” 颜落不语。 她怎么忘了,不能跟这个人讲道理,这人根本就不讲理。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在房间里多准备一条棉被。 不然她就是睡榻也行啊。 可这大晚上的,如果喊桃叶她们去准备棉被,也难免会惹人生疑。 她如今在这府里本就把人都得罪了个遍,怕是有不少人等着揪她小辫子呢。 要是给人知道她房间里有男人,还不得闹翻天了去。 “我警告你,别想占我便宜”颜落坐在榻上憋屈了许久,最终还是认了输。 他一声轻哼:“你是没照过镜子么?”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她丑咯,颜落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半斤八两,还好意思笑我” “有种拿下面具,咱比一比谁长得更丑啊” 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陌幽离听着心内都笑歪了,比丑还说得这么气势磅礴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想跟他睡一头,想睡到脚下那边吧。 又担心这人有脚臭,她可不想闻着人家的香港脚入睡。 她脸色别别扭扭的,陌幽离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修长的大手轻轻一扯,她的身子已经稳稳的落在怀里,软糯的女子体香斥在鼻尖,甚是好闻。 微微扬手,油灯覆灭。 他暖暖的气息扑哧在耳边:“你最好是乖一点,不要乱动,否则本宫不介意把债讨回来” 颜落紧拧起眉头,幸好这人没像上次一样把她搂得死紧了。 至少她有活动余地。 怕这人又抽风,这次她是真的很乖,没有乱动,只想着等他睡着,再挪开一点睡的。 哪想,逐渐的。 没等到这人睡着,反倒搭在自己腰上那只手,有些开始不安份的移动起来。 颜落神经崩紧,伸手抓住他大手:“陌幽离,你要在这里睡觉我都忍下来了,你还动手动脚的是想闹哪样?” “手上有点痒,需要挠一下”他一本正经。 “你这是挠?”颜落炸毛:“要挠你不会挠你自己身上啊…在我身上蹭个毛线?” “你身子粗糙,效果比较好”他嘴下不留情。 颜落牙齿咯咯作响。 “我身子粗,你很嫩啊”她下意识反拔。 他轻笑:“你要不要试试” 颜落撇过头,一抹月色透过纱窗,对上他银光闪闪的面具,那骨骼分明的下巴,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算了。 他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更是显得很欠揍。 怒上心头,她还真就做了:“试试就试试” 一跃而起,将他死死的压在身下。 嘴巴张开想去咬他,明明眼看就要咬到了。 没想。 到嘴的不是他下巴,而是他温润的唇瓣。 他竟主动吻上她红唇。 真的是吻,不是报复的嘶咬。 像触电一般,颜落脑子一片空白,酥软麻木的感觉从心脏直袭身,甚至连撑起的那双手,都变得苍白无力。 整个人就像醉虾一样,软趴趴的,看着他的双眼,跟着他的节奏。 沉醉在这软糯香甜的亲吻中。 直到她感觉身体某处的异样。 还有身下的人,那本能的反应秃起,冲刺的她浑身上下的每个根神经。 身如置身太上老君的丹炉一般,滚烫到无法自控。 贴身的里衣,也被层层汗水浸没,他的双手,竟开始逐步游移,意图透过她薄如蝉翼的衣物。 颜落迷离的神色逐渐清醒。 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一把挣开正陶醉的他。 反应过来后,有羞有恼,还有怒。 没好气的横了陌幽离一眼:“你、你有没有搞错,未成年你也勾引?” 陌幽离眯了眯眼,无力的躺在床上,显然也已经清醒过来,勾人的唇角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迷离。 微侧过脑袋,对上她愤意难平的双眼:“本宫怎么记得好像是你勾引我在先?” 颜落真是窘得要死,她明明只是气不过想咬他一口的,怎么反倒被他带起了节奏。 真是太丢人了,丢死人了… 捧着脑袋瓜子重重的垂了几下:“你赶紧给我回去,以后,别再玩闪现了,不然,惹怒了我” “我会将你要从颜昌明身上找阵法图的事说出去,到、到时候,他定会对付你” 颜落满心烦乱的,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他轻笑:“你要是觉得他对敌得过我,尽管去说” 话落,他还真的起了身。 修长的身影稳立于床前,离开之前,回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真没看出来,那么丑的一张脸,唇倒是挺香甜,本宫甚是喜欢…” 顿了下,他又道:“不过” “本宫瞧你适才的模样,堪比豺狼虎豹,一个不慎,本宫差点又被你吃干抹净” “本宫虽然不介意多被你睡一次,但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欠多了也还不起债” “怕你睡了本宫之后再次赖帐,这个险,本宫还是不冒了” 他叽叽歪歪了一堆,颜落听到张目结舌。 她一长枕甩过去,那人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空留枕头砸倒茶杯的碎裂声。 她这会就是想发飙,都无处发。 无语望苍天,她这是惹了个什么人,明明是他动嘴在先,到最后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这什么逻辑… 越想越气,颜落几乎要炸毛了,越来越恼自己怎么就不会武呢。 如果会武,一定要寻着机会灭了他。 侧院,桃叶桃花却是听到了动静,在外头敲着门:“小姐,怎么了?” 颜落满额黑线,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平静:“没事,就是看到只老鼠,一下没打到,给它跑了不说,反倒把茶杯磕碎了” 颜落把门打开,桃叶和桃花确认她没事。 这才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碎裂的茶杯清理干净。 这一夜,她睡得及为不踏实,没有被那个吻甜到做春梦,反倒是被陌幽离给气的,做梦都在和他吵架。 ‘叩叩叩’。 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响起,颜落这脑子里还嗡嗡作响。 桃叶在外头急急唤道:“小姐,将军醒了,唤你去正厅呢?” 颜落无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昨夜大概是被气得太狠。 她现在脑子真不是一般的疼。 收拾好一身,慢悠悠的吃着早餐。 一切准备好,才慢悠悠出门,可把桃叶给急坏了。 “小姐,你这磨蹭这么久,怕是将军又要生气了” 颜落不以为意:“反正我磨不磨蹭他都会生气,那我何必那么着急,让他等等吧,没准这中间气还能消了点” 对自家小姐的思维,桃叶真是备感新奇。 但不得不承认,小姐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反正不管怎么样,将军都是会生气的。 正厅里,一派热闹,站满了人的大厅里,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老老少少都有。 大至是都知道颜昌明醒了会处罚她这个罪魁祸首,一个个都等在那里看热闹呢。 李芩带头,低头头站在颜昌明下首。 见她到来,连声催促着她:“还不快点给你爹爹跪下” 颜落抿了抿唇。 才迈进正厅几步的脚,瞬间驻足在原地。 对上颜昌明那黑沉的脸:“你找我来如果仍是为了让我跪的话,那我想我还是走了” 话落,她消洒转身。 “站住”颜昌明在后头高音怒喝。 颜落停住脚,依然没有转身。 这时,另一道苍老的女音传来:“这就是当年送养乡下的落丫头?” 颜昌明愣了下,恭敬道:“回母亲,是的” 颜落挑了挑眉,将军府的布局她了解过,府里的人她也了解过,也知道颜昌明还有个母亲,却是一直身居佛堂,不问世事的。 今日怎么会来。 颜落转身,这才注意到正厅主位上的另一个人,与颜昌明平起平坐的一个老太婆。 深褐色锦袍穿着得体,布满皱纹的眸子里满是沧桑,精明的目光里带着丝丝审视。 正上下打量着颜落,手里头的拂在指尖缓缓转动着。 她的身边,还站了两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孩。 看到老夫人,颜落才认真的打量四周的人,有与颜昌明年纪相当的男人,还有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听闻,颜昌明有一个胞弟,还有两个妹妹。 颜落倒是没想,这颜昌明为了治她,竟然把颜家上上下下七大姑八大姨都喊来了,还真是有意思。 “过来,我瞧瞧”她唤道。 颜落挑了挑眉,怎么有种被当猴子围观的既视感。 颜昌明朝她喝了声:“还不快点叫祖母” 颜落听着,仍是没开口。 对这整个府里的人,她就是生不起热切。 见她不动,周遭细小的议论声纷纷四起。 “还真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 “当年这夫人还是妾的时候,我就只知道她生了个女儿,身子不好送到乡下养去了,没想竟生个这么丑的” “也不知道那平安候是抽了哪门子风,偏要提起这桩婚约,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他宋世子想要娶媳妇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瞧瞧我家玲儿,雪儿,还有燕儿,哪个不比这丫头长得漂亮” “真是同人不同命” …… 各色各异的诽腹,颜落听在耳里,也懒得跟他们去怼,这那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对上老夫人的双眼,颜落只是淡淡道:“祖母,你可看够了?” “要是看够了,我便先行离开了” 她清冷的模样,真的是非常不讨人喜欢。 众人都以为这老夫人要大怒时。 老夫人倒是平静得很,手中的佛珠转个不停,淡声道:“你与你那母亲倒真是不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颜落内心诽腹,她跟李芩可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好么。 颜昌明愤怒的看了她一眼,转眸对老夫人道:“母亲,原本你一心向佛,府中的事务,孩儿也不该麻烦你出面” “只是今日这事,还真的请你做个见证” 他愤意满满:“这丫头,目无尊长,不知礼数,才回来府中不过短短七八日,就将府中搅得天翻地覆” “原本,不是平安候提起这桩婚约,我也不会想着接她回来” “碍于平安候的百般提议,我才不得已将她接回来” “没想,这丫头一进京都,就开罪了永安王府,这便也算了” “她不听父令,言行一恶,一度将孩儿气得晕倒”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更可恨的是,如今,连平安候都被他给气倒了” “眼下,这桩婚事,怕是也要黄了” “如此,这个女儿…”他看着颜落,愤怒的眸子里满满的是失望。 “我便也不要了” “她有错在先,不知悔改在后” “今日,当着母亲的面,当着兄弟姐妹的面,我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从今往后,我与颜落,断绝父女情谊” 颜落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被颜昌明的怒气所伤,好似一个局外人。 瘦瘦的身影淡漠无比。 连站在一边的桃叶和桃花,都替这位小姐捏了把冷汗。 这好不容易回了府,就被父亲扬言断绝父女关系,还放出这些臭名。 往后要让小姐怎么做人。 李芩满脸悲伤的,站在颜昌明下首不停的掉眼泪,扯着颜昌明的衣摆。 “老爷,你消消气,落儿她只是从乡下来,不懂事而已” “她年纪小,从小又没受到过什么教养,你不能因此怪罪于她呀” “妾身保证,从今往后,一定派管事嬷嬷,好好教她礼仪” “求求老爷开恩” 李芩哭红了一双眼,这幕,颜落内心竟有点动容。 她到底还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吗?还是在做表面功夫? “哼” 冷哼的是老夫人。 “你要有心教养,就不会放任这丫头在乡下多年不管不顾” 说到这,李芩是越发的委屈了:“此事…” 她想解释,老夫人冷声打断:“怎么?你想把此事推托在明儿身上?” “李芩,这么多年过去,你那肖小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哪” “明儿的确是不喜欢落儿…” “但你也不想想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你与凤言前后生下孩子,你活得好好的,凤言却死了” “明儿爱凤言至深,她的过世,对明儿打击及大” “她这头刚过世,你就抱着孩子去给明儿看…” “悲伤愤怒之下的他,冲你发怒是可以理解的” “而你又是怎么为人母的?” “明儿不过在凤言过世时对你发怒,没多看你生的孩子一眼” “你就断定他是讨厌孩子,从而将孩子送养乡下…” “这一切的一切,你当真到如今都还以为是明儿的错吗?” “你若有心保护你的孩子,明儿他就是扬言要送走她,你也可以竭尽力护她,可是你做了什么?” 老夫人一顿喝斥,让李芩哭得越发的伤心起来,想解释,却发现无从开口。 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颜昌明眸底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对这位夫人,他内心是愧疚的。 再看向颜落时,也不由的生出一丝愧疚。 只是一瞬即灭,颜落那张淡漠的脸,在颜昌明看来是欠扁的。 想到她满口污言,他这颗心到现在还平定不下来。 要是给世人知道他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母亲莫怒”颜昌明开口安抚着老夫人。 “此事,说起来也怪不得芩儿,是我当时没顾虑到她” “只是,人若有骨气,不管养在哪里,那都该是一样的” “不该以养在乡下没有过多少教养就胡作非为” “此女,将军府是断断留不得她了” “她留在将军府,只会给咱府上招惹麻烦,现在连平安候都不再提及这桩婚事” “她也就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依我看,她还是继续回乡下呆着吧,那种地方比较适合她” 颜昌明态度很坚决,显然是被气惨了。 李芩杵在那里,除了哭,还是哭。 跌颤颤的走到颜落身边,哭红了一双眼:“落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是娘没能力保护好你” 李芩满身脂粉味,颜落闻着直觉得呛鼻头。 看李芩伤心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的。 对这个亲娘,她有些迷茫了。 李芩对她到底是有几分母女情的么?那为何她的所做所为,又是如此的怪异,待颜如玉比待她还要亲。 颜落挑挑杏眉,懒得想这些,反正这李芩待她怎么样。 她内心也升不起感情,因为跟李芩有血缘关系的只是这本尊。 如果能就此离开将军府,加上平安候那里也被她得罪了。 这样一来,如颜昌明所言,平安候不会再提起那桩婚约,那宋宁安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对付她了吧。 她是不是就可以回乡下了? 她脑海里美滋滋的想着,她呆滞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就是被吓傻了。 老夫人瞧着,于心不忍,对颜昌明挥了挥手:“好了明儿,此事切莫冲动” “丫头再怎么不懂规矩,那也是你亲生的,这么十几年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才造就她现在的性子” “此事,你也有脱不开的责任” “纵使她犯了错,往后,她能知过就改便好” “抽着空,再派两个嬷嬷管教管教,她往后定会不会再撒野了” 颜昌明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今日召来所有人,就是打定主意要断了与颜落的父女关关。 这样的话,颜落以后在外头惹事犯错,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 没想老夫人竟然会向着颜落,这让他十分不解。 又开口道:“母亲,您是没见着这丫头的泼样,这若是再继续顶将将军府二小姐的名号在府里呆着,只怕府上再难安宁啊” 老夫人看着颜昌明,语重心长道:“明儿,男儿不知父母心,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为人母者才知道,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血脉相连,岂是一句说断就能断了的” “这孩子性子不好” “说起来,你还真不能怪她,其实她骂你那些难听的话,你听着生气”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她说的确也半分不差,我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对颜昌明摆了摆手:“好了,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 “切莫再说什么断绝父女关系的傻话” “这种事流传在外,对你的名声怕是更加不好” 颜昌明见老夫人态度坚决,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偏帮颜落。 甚至连他这个儿子的话都不听。 眼看就要散场,颜落急急道:“祖母,这么说来,你不同意我与他断绝父女关系?” 老夫人拧了拧眉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赶紧谢谢你爹” 颜落苦了张脸,看着相继离去的众人,什么鬼,她还没发表意见呢,程当了个听众。 正高兴着可以离开将军府,没想又被老夫人三言再语给打散了。 颜落愣在这,老夫人经过她身边的,拍了拍她肩头。 “丫头,祖母看你是个机灵的,日后好生学规矩,平安候既然提起了那桩婚事,祖母定会为你做了这个主” 颜落眨巴着大双眼,欲言又止,看着这老夫人颤巍巍的步子。 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省得说多了把她给气着,这一把年纪的,气出个心梗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原本是想说她不需要这桩婚约的,转念还是开口道:“谢谢祖母,您慢走” 这话,听在那些个表姐妹的心里,可就越发觉得这丑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众人,老老少少的,相继离去。 只余下颜昌明在那里气得不上不下,偏偏老母亲发话,他还不能反驳。 再看颜落一脸淡定的站在那不喜不怒,更是满心抑郁。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颜落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满的是讽刺。 “你叫我来我就得来,你叫我滚我就得滚,你把我当什么了?” 话落,她还真就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一侧的客椅上,翘着个二郎腿。 这痞模痞样的,颜昌明看在眼里更是如针在刺。 指着颜落对李芩道:“你瞧瞧,瞧瞧,她哪里有半分人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真是、丢人” 李芩拭了拭眼角的泪,转眸对上颜落,眸子里的委屈不在,反而同颜昌明一样变得愤怒起来。 “落儿,女孩子家家的,好生坐着” 颜落不予置否,一连吃着手边茶案上的点心,随口敷衍:“没办法,打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颜昌明更是气得瑟瑟发抖,他觉得再多看颜落一眼他都能气死。 “既然她留下了,你这个当娘的,就赶紧给我好生教养,否则便是母亲不同意,我也要将她驱逐出府” 丢下这句话,颜昌明甩着袖子离开。 走到颜落前边的时候,却不知因何,脚下像是被什么绊倒,重重一摔,瞬间跪倒在颜落面前。 李芩那张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大厅一众婢女也是惊呆了,这场面…实在是不能再滑稽,一个个惊得,连上前扶人都忘记了。 颜落这惊讶得呀,差点连嘴里的糕点都忘记咽下去了,站起身磕巴着大眼睛,双眼闪个停,啧啧叹道。 “呀,我说种马爹爹,你就是知道错了,对我心生愧疚,也不用对我行此大礼呀” “为父者给子女下跪,可是要折我寿的” “你这样,不像是在认错,反倒是在咒我早日去死呢” 颜落喋喋不休的说着,又惊又怒,自作多情的样子更是让颜昌明气不打一处来。 “闭嘴”他怒吼。 颜落更加不以为意,囫囵吞枣的咽下口中的糕点。 “我说种马爹,你是不是没给人道过歉,你难道不知道,跟人道歉该用什么语气吗?” “谁道歉会像你这么屌炸天的…” “啧啧,真是…” “算了,既然你不懂得怎么道歉,那我就不原谅你了,等你学会怎么道歉,再来好好和我说声对不起,否则这十几年受的苦,我这心里头,郁气难咽哪” 说着,她也不去搀扶颜昌明。 拍了拍手中沾着的糕点屑,在颜昌明的怒目下,款款离去。 待颜落走了,颜昌明才一声怒吼:“一个个都死了,不会扶一下本将” “呀,老爷,您怎么样?”有婢女反应过来。 李芩也后知后觉的走了过来,扶上颜昌明的手腕。 “老爷,这好生生的,怎么会摔倒” 颜昌明咬着牙,被气到了不说,这一摔,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这膝盖生疼的,痛到了骨子里,他定了良久的神,才免强不让自己再次摔倒。 颜落走出正厅,对着定气喊了声:“小宝贝儿,出来吧” 下一秒,墨灵小小的身子赫然出现在她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颜落脖子上蹭了蹭。 颜落笑眯眯的:“小东西,你可真是越来越皮了” 墨灵咧了咧嘴巴,像是在笑‘嗷叽叽’的叫个不停。 桃叶跟在后边真是惊讶到不行,先前她一直站在颜落身边。 她根本就没看到颜落出手,只是发现,原本一直呆在小姐怀里的小兔子,眨眼间就不见了。 它是怎么跑到外面的她不知道。 总感觉,老爷刚才那一摔,有些不正常。 再看颜落和墨灵的亲昵,越发觉得,老爷刚才那一摔,和小姐脱不了干系。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深深发现,往后,就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家小姐。 梨棠院,一抹月白的身影百般无聊,椅在门前的栏杆上数手指。 远远的瞧见颜落回来,高兴得不行。 “落落,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头发都白了”景逸尘蹦蹦跳跳的跑到颜落身边。 亲昵的挽着她胳膊。 颜落想挣开,耐不过他力气大。 “你怎么来了?” 景逸尘笑眯眯的帅脸简直不能再迷人:“落落,天天呆在府里头好无聊,你陪我出去玩吧” 见颜落不语,他继续撒娇:“好不好嘛?” 抬眼瞅了瞅天色,今天没太阳,但好在也没下雨。 每天窝在这院子里她也无聊透顶,没多想便答应他了。 看着景逸尘这张颠倒众生的脸。 颜落眸子里闪过一抹机灵。 “你先跟我来” 她拉着景逸尘就进了屋子,让桃叶她们退下,没有吩咐不准入内。 在梳妆台前,颜落拿起木梳,一把解下景逸尘的发冠。 拿着小梳子在他头上细细的梳理起来,幸好,梳头这事虽然不精,如今她也习惯了,难不倒她。 待一切打理好,景逸尘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张脸简直不能再黑了:“好丑” 两个小包子顶在头上,还叉了两只浅玉色的步摇,长长的流苏随着他身子的晃动一晃一晃的,好看到极点。 再配上景逸尘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简直不能再迷人,哪怕他满脸委屈的憋屈样,也掩盖不了那倾城之姿。 颜落都看直了双眼,啧啧叹道:“小萌货,你这张脸,要是生在现代,怕是要男女通吃啊” 她真的是很纳闷啊,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就能生得这么好看,好看到她这个女人看一次就嫉妒一次。 “啧啧啧,看你看久了之后,我现在连陌离都不怎么想起了,所以你说说,你的魅力这是有多大呀”颜落感叹道。 “陌离是谁?”他一脸不解。 颜落眉头微拧,敲了他脑门一下:“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是我喜欢的人…不对,是我曾经喜欢的人,你这脑子,真是没记性” 景逸尘眸角闪烁,没回应她。 不再理会懵逼中的景逸尘。 又快速的拿着湿棉巾,在自己这张脸上擦拭起来。 干净的小脸落入眼帘,颜落也有点小兴奋。 她还是第一次以真面目视人呢。 不得不叹,她这张脸,生得真是不错,比前世的她美了n个档次啊,特别是这些日子好吃好喝调养下来,长了点肉肉上去。 小小的脸蛋圆而不肥,清灵的大眼睛眨一眨,自动带电哪。 在柜子里找了套白色锦袍给景逸尘。 自己本来也是打算拿女装的,想着两个女人同行出门,总比一男一女要好,省得碰到有心人会调查景逸尘身边的人是谁。 但想到自己这张脸,她有点怕招惹麻烦,如果被那些个好色之徒盯上,她又与景逸尘失散的话,她可没能力应付。 贼眼兮兮的打量着景逸尘这身衣服。 幸好,他月白色长袍是新颖的款式,长度不过脚,还露出一截长靴,穿在她身上,应该是蛮合身的。 想着,手下也不客气。 伸手去解景逸尘衣袍。 惹得景逸尘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抱着胸一边躲闪:“落落,天还没黑呢,怎的就睡觉?” 颜落敲了敲他脑门:“睡什么睡,想什么呢” “快点帮忙把衣服脱了” 景逸尘摇头,不依:“我爹说过,在别人面前不能随随便便脱衣服” 颜落眉头闪了闪:“这次不是你那杨柳姐姐说的了?” 手下却麻利的堵着景逸尘脱。 这场面,要是落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一场激烈的干柴烈火,一个猛,一个委屈,画面简直不能再美。 “哎,我说小萌货,我不过是想借你衣服穿一下而已,你用得着好像被人‘那啥’一样嘛…” “落落为什么要穿我衣服?”景逸尘瘪着嘴,委屈兮兮的看着颜落正拿着他的身子往身上套。 而他,却只穿着中衣和里衣,站在那里顶着冷风,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颜落不理他。 景逸尘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长度正好没过脚踝,不至于踩脚。 衣服大是大了点,这古代衣服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腰带,再大的,腰带一系,也不会太显见。 她这一身打扮,还真的很像一个公子哥。 景逸尘可怜巴巴的,顶着两个小包子头:“你穿我的衣服,那我穿什么?” 颜落从柜子里找了套同色系锦袍递给景逸尘:“诺,穿吧,是你喜欢的颜色” 景逸尘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颜落催促道:“你还想不想去玩了?” 无耐,景逸尘就是再不愿意,还是拿着衣服往上套,就是有点短,大小什么的,因为是冬衣,也免免强强。 虽然穿在身上有点别扭,但也算过得去。 颜落上下打量着一身女装的景逸尘,连连点头:“小萌货,你要是个女人,怕是天下的女子都要嫉妒死你了” “啧啧,瞧瞧这身材…” “这脸蛋…” “这身高…” “你说你娘怎么就把你生得这般优秀呢,我都好嫉妒啊” 颜落不停的感叹,景逸尘提着身上的衣服,捌捌扭扭的:“落落,我就只穿这一次,以后可不穿了” 颜落摆了摆手:“行行行,以后不穿” 一会去出了门,她得找个成衣店买套男装回来。 大不了以后,不让他男扮女装,给他画丑点就行。 留下张纸条塞在门缝里,告诉桃叶她们自己一时不会回来,不用准备午膳,晚上便回。 颜落拉着他,从放浴桶的那个小隔间,两人悄悄的从窗户外头溜出去。 临走,颜落突然想起什么来。 跑到梳妆台上拿起那盒胭脂揣到怀里,才放心离开。 看着高高的院墙,只好哀求着景逸尘:“小萌货,拜托你带我飞一个吧” 景逸尘嘟囊着嘴,好像还在生气。 颜落只得威逼利诱:“这样,你带我玩飞出去,下次我给炸黄金肉球吃” 见他不语,颜落又道:“还有鸡腿…” 他总算是有点动容了,斜了她一眼,用手比了个抱抱的姿势:“我要这么多…” 这起码得有一盆吧,当鸡腿不要钱买呢。 颜落内心诽腹着,嘴上却笑得轻扬:“行行行,都听你的,这么多…” 桃叶她们听看到院子里两抹白影一亲即逝,再去敲门时,便发现颜落留下的字条。 对此,桃叶也是相当无耐,这二小姐不同其它的官家女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她还蛮喜欢这样子的小姐,只是她看了看院门。 “小姐啊小姐,出个门而已,何必要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刺客来了” 越过将军府大院,繁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颜落闻到气息是自由。 景逸尘闻到的却是香味:“落落,我饿…” 颜落敲了敲他脑门,一本正经:“你现在要叫我落公子” 景逸尘:“…” “落落,我饿…”他没打算改口,开始卖萌。 颜落看了看天,这时候应该还早吧,她早餐还在肚子里装着呢。 “你是不是没用早膳?” 景逸尘乖乖点头:“嗯,我起来就前来寻你了” 颜落摆了摆手:“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想到在明珠楼那顿饭,该不会这京里随便哪个地方吃个饭都要上百两吧。 虽然说她身上有不少钱,也已经是属于她的私人财产,但到底不是自己赚的,她用着有点手软。 景逸尘一听有吃的,已经板着萌萌的笑脸卖着笑了:“好啊好啊,落落,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景逸尘在这京城熟,由他带路。 来到主道上一家大酒楼前,景逸尘指了指里头:“落落,听人说这里的菜色不错,我们去偿偿?” 颜落瞥了眼,‘玉烟楼’三个大字赫然落入眼帘,这地段。 比明珠楼更好,价钱应该更贵吧。 再看这里出入的人,一个个穿着打扮都非富即贵。 她有点心疼她的银子啊。 大概是先前穷怕了,导致现在的她特别抠门。 看景逸尘一脸期待的样子,自己先前大话又已经放下了,无耐,心疼也霍出去了。 反正那千两金也是景逸尘帮她坑来的。 用在他身上也不冤。 颜落和景逸尘一走进去,瞬间吸引了不少视线。 景逸尘那张妖孽脸,真是走哪都是道亮丽的风景线,更何况,为了让他看上去更像女人,她还给上了点妆。 “好俊的小公子啊”有人感叹。 “那姑娘更是美若天仙哪” “他两是不是夫妻呀?” “谁知道呢” “如果是夫妻,这两人生出的孩子,怕是要逆天啊” “漂亮是漂亮,就是这小公子,个子太小巧了点,有点遗憾哪” …… 各种各样的议论,颜落听在耳里,笑在心里,如果没有外人在,她肯定要笑抽。 景逸尘黑着张脸,他今儿个可是十足的被坑死了。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客气的问道。 景逸尘甩着大袖:“把你们这好吃的部端上来” “还有,本、我要上好的雅间” 颜落一听,心里头直滴血,不知道她那千两金够不够这一顿败的。 小二歉意道:“客官,不知在这大堂用膳可好?今日雅间已客满” 这时,颜如玉和宋宁安正巧从楼上雅间走下来。 看到景逸尘那一瞬间,颜如玉和宋宁安双双直了眼。 ------题外话------ 今天的小尘尘有点怪,不知道亲们感觉到没有。 168:绿蛤蟆 “宁安哥哥觉不觉得这人好眼熟?”颜如玉略带狐疑的问道。 宋宁安微皱了皱眉:“的确,好像在哪里见过” 颜落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真没想出个门还能碰上熟人。 也不知道他们认出了景逸尘没有,不过,管他们认没认出,死活不承认就是了。 清了清嗓,刻意压粗了嗓音,对小二道:“这楼上不是有客人下来了么,给我们收拾一下吧” 她一开口,颜如玉的目光才落到她身上。 看到颜落这张脸时,颜如玉身子微颤,红润的脸色竟莫名的白了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颜落的脸,看了许久。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子如此直白的盯着一个男人看可不好。 颜落挑了挑眉,看宋宁安逐渐沉下的脸色,唇角闪过一抹贼笑。 越过一脸黑沉的景逸尘,踱步走到颜如玉面前,很绅士的微笑着。 “这位小姐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在下看,可是看上我了?” 她这一问非常自恋,大堂里吃饭看客们却是起着哄。 “小公子,你生得这般俊俏,人家姑娘,八成是看上你了” “就是啊,姑娘,你看小公子都和你说话了,你还不赶紧跟人家好好聊聊,我瞧着你两挺般配的” …… 他们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到一边的宋宁安那黑沉的脸色。 冷了点声音,问着身边的颜如玉:“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其实真的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看上这个小白脸了,毕竟,颜如玉在他面前,从没失态过。 颜如玉回过神来,对上颜落那白皙的小脸蛋,还有那浅浅的微笑。 颜落的话,让她窘迫不已。 看客们的言语,更是差得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颜如玉急红了脸。 颜落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颜如玉气急:“登徒浪子” 颜落挑了挑杏眉,抿了抿唇:“我见小姐你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还以为你是看上我了,没想是我自作多情啊” “幸好,我来和你说话,也只是想告诉你,千万别看上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她一翻解释,却是在提醒着颜如玉,是你先盯着我看的。 看客们见着这一幕,也觉得这颜如玉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姑娘,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适才盯着这小公子的眼神,我们可都是看到了呢” “也怪不得人家小公子会误会” “你这么谩骂人家,可就显得太没教养了” “再者,人家小公子也不是来调戏你,只是想告诉你,他是有家室的” “就是,瞧瞧人家娘子,那才叫美若天仙呢,你虽然也不差,但比起人家娘子,差了可是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都在夫颜落说话,颜如玉气的。 差点都要哭了,委屈兮兮的看着宋宁安:“宁安哥哥…” 宋宁安见她回过神,自然不与计较。 怒瞪了颜落一眼:“以后没弄清楚事情之前,别瞎说话,玉儿不是你这种小白脸能肖想得起的” 他口吻,对颜落是及为不屑的。 颜落白了他一眼:“下次,麻烦你先看紧自己的女人,别再让她对别人随便放电了,今儿个我可是温柔的,换个粗蛮的,没准就虏回去当夫人了” “还有,别在这满口污言的毁坏我名节,你女人虽好看,但是本公子还不屑,我告诉过你我是有家室的” “你还死缠烂打的说我肖想你女人,到底是因我不屑于她让她丢了脸,所以你要替她不平?还是你很稀罕带绿帽?” 原本,约得佳人出门,宋宁安满心畅快的。 哪想刚一顿饱餐过后,就被气得显些要吐血,咬着牙在这里不上不下,不好发作,上回在明珠楼的事,已经让爹爹大怒一场,他要是再因此惹事,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颜落跟宋宁安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景逸尘像是吃醋了一样,踩着小碎步走到颜落身边。 一把抱住她胳膊,不耐烦的推了宋宁安一把:“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女人勾引我、相公就算了,连你也想勾引我相公啊…” 他的话,引来哈哈大笑一大片。 看客们一边品着酒,吃着饭,还时不时的参合一句。 “就是啊,这男俊女貌的看着很正常,怎么尽想着些勾引人的勾当” “是啊,你是没见那姑娘,盯着人家小公子瞅了好久呢,试问,但凡有点脸皮的女子,谁会这样盯着男人看” “还有这蓝衣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管不好自己女人便算了,这头上绿了,心里不舒服,还赖人家小公子…” “都给我闭嘴”宋宁安瞪着眼怼上众人。 景逸尘可不依了:“你个绿蛤蟆,你在这里吼什么吼?吓着我家相公了,你赔银子吗?” 颜落一双大眼睛抽个没停。 看着景逸尘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心底都笑抽了。 又忽然觉得,这景逸尘简直像个迷。 没想他痴痴的表面还这么护犊子。 这一声绿蛤蟆喊得,宋宁安脸都绿了。 颜如玉站在一边,委屈得一张小脸通红。 急急的对众人解释道:“我、我真没有勾引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到是说个理由啊…”有人起哄。 颜落也凑着热闹:“我也很好奇你即不是看上了我,又是为何要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我…” 颜如玉脸都急成了血色,对上众人起哄的目光。 看了看宋宁安,再看了眼笑眯眯的颜落:“我不过是,不过是看你的第一眼,感觉你跟我娘亲很像而已…” 她这话一出口,更是自打嘴巴。 “哈哈哈…” “这一定是我本年度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竟然有人勾引人之后,无法自圆其说,竟然指着一个男子说像娘亲的…” “哈哈哈,太好笑了” “姑娘,你娘亲要是长得像这位小公子,那她女生男相,得有多丑啊” “就是啊,姑娘,你撒谎也打打草稿嘛” 众人讽刺的目光,颜如玉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转眸对上宋宁安那怒意的脸色:“宁安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宋宁安深吸着气。 这次,他就是怒也不能再闹了,更何况这玉烟楼也不是他的产业。 拍了拍颜如玉的肩头:“我相信你” 有人摇头:“这人戴绿帽子也戴得心甘情愿,咱还能说什么呢” “这位姑娘可真是幸运啊,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勾引人,竟然还能被原谅” 颜如玉听着,更急了,不知如何解释:“他不是我男人…我、我还未出阁呢,你们这样毁坏我名节,是何意思?” “呀,这未出阁就和男子上雅间幽会,显然行风也不是多正派”这吃瓜群众说话只图心里痛快,哪里会管这么多。 宋宁安却及为不高兴颜如玉那句话,他们的确还没成婚,但一切,是迟早的事,她就这般着急撇清两人的关系? “好了玉儿,我们走吧”宋宁安心里头郁闷,但明面上也不是动手的时候。 只得忍下心中这口恶气。 他两人走出酒楼,正巧又进来两个公子哥,一紫一黄衣袍,穿得非常体面。 紫衣公子盯着颜如玉离去的背影。 一脸惊喜的戳着身边的黄衣公子:“看,那不是京都第一才女颜如玉嘛…” “哇,这身姿,果然生得妖娆,我往将军府送过不少拜贴,可都是被退回来了呢,没想今日在这里碰见了” 紫衣公子啧啧的感叹,还追到门外去多看几眼。 黄衣公子不耐烦的拉他进来:“好好呼你的饭吧,别在这花痴了,她就是再好,也不会嫁给你” 大堂里的看客们是怎么也没想到。 “那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公子看的人,竟然是京都第一才女颜如玉” “传言那位才女不是品行端庄无,面如出水芙蓉么?” “今日一见,也不怎么样啊” “果然是传言不可尽信,要说相貌确实算上等,但比起这位姑娘,那可是云泥之别”说话的人指了指坐在大堂角落的景逸尘。 “那品行嘛,就更加不敢恭维了” “依我看,她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该让贤了,莫污了才女这个名号” …… 颜落故意说讨厌那对男女用过的雅间,所以在大堂将就一下。 实则,她知道雅间定然贵了不知道多少。 而大堂有八卦听啊,总比呆在雅间跟景逸尘大眼瞪小眼来得好。 景逸尘黑着张脸,他背对着众人,是以外人只看到他妖娆的背影。 倒是颜落,坐在他对面,白皙的小脸蛋,大大的双眼,很是吸人目光。 都在叹,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粉雕玉啄,这容貌,半分不比永安王府那位小王爷差呢。 颜落心里头听得那一个叫舒畅啊。 在异世那么久,顶着那张丑面具,听惯了外人唤她丑丫头,突然被夸赞,她怪臭美的。 心里头,更是开心无比。 一个劲的往景逸尘碗里夹菜:“来来来,小萌货,你姐姐我今天高兴,你多吃点” “吃多少算我的” 她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景逸尘嘴角抽了抽,不知是否穿了女装的原故。 他今日吃饭竟然不像在乡下时一样狼吞虎咽的,细嚼慢咽的,竟然很优雅。 颜落吃饱饭,捧着脸坐在他对面。 看着放大式的俊脸,脑子里不禁又要开始歪歪了。 “小萌货,若咱两的性别换一换,没准我真会娶了你” “咳…”景逸尘被呛到了。 颜落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哎,你激动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会娶你” “再说了,你这…脑子,你知道娶妻是什么意思嘛”她小声嘀咕着。 他拍着胸口,再灌下两口水顺气。 傲娇的撇了颜落一本:“我当然知道娶妻是什么意思” “结发为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得很认真。 颜落咧着清扬的唇角,笑得惬意:“呀,没看出来你懂得还挺多啊” “那小萌货,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那未婚妻成婚呀?”她问。 这景逸尘都二十了,颜如玉也到了适婚年龄,按理说他们的婚事应该排上了日程才是。 景逸尘继续优雅的吃着菜。 像不清楚这事一样,懵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是未婚妻?” 颜落:“…” 这个景逸尘,有时候真的看不出来傻,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所幸,颜落又给他科普了未婚妻的意思:“未婚妻就是你未来的妻子,与你有婚的的人,除了她,你不可以娶别人…而你的未婚妻么,正是刚才那位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听得颇有味道,眨巴着勾人的丹凤眼,盯着颜落那张圆圆的小脸蛋,嘴里吃着饭,视线却从没在她身上移开过。 忽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此,那我懂了,明儿个,我便向颜将军要了你当未婚妻…” 颜落急了:“喂,小萌货,你有没有搞错,你跟颜如玉还没成婚呢,可不能三心二意” 她发现跟景逸尘说话,怎么总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有了你,我还要她做什么?”景逸尘眨巴着萌萌的丹凤眼。 颜落无语。 懒得再和他讲,反正他脑回路跟常人不同,说了也白搭。 结帐的时候,果然如颜落所料,这里的价格,贵到离谱,竟然是明珠楼的三倍。 正暗自肉疼银票的时候,景逸尘从从间取下块玉佩,笑眯眯的对掌柜道:“可否用这块玉佩抵饭钱” 掌柜的拿着色泽通透的玉佩看了许久。 眼皮不停的抽,再看了看景逸尘,脑子里那是八百个不解。 仍是笑眯眯的将玉佩放回景逸尘手里。 “两位客观,今日这顿,在下请你们吃了” 颜落听着,忽闪着大双眼,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请我们吃?真的假的?” 她一连三问。 掌柜连连点头:“小公子你没听错,这顿饭在下请了” 颜落狐疑的看了看景逸尘,只见他正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挂回腰间。 先前她忙着数银票,知道景逸尘说着那幼稚的话,她没当回事,只当他脑子不正常。 却没想,掌柜的竟然看了眼,就不收钱了。 难不成,他手中的也是月影令不成。 但是那块玉呈血色,可不像月影令的颜色。 “掌柜,能问一句为什么吗?”颜落将银票收回怀里,仍是一百个不理解。 掌柜的偷偷瞄了景逸尘一眼,又打量了她几眼。 客套道:“小店在这主道上营业十几年,第一次见生得如此俊俏的男女” “瞧瞧,因你们的落座,让我这店里头多了不少客人呢”掌柜指了指大堂坐满的客桌。 颜落顺眼一看,不说她还没发现,这人的确比她们进来的时候多了一大半。 难不成真是因为景逸尘这妖孽生得太俊美,带动了生意,所以掌柜的给他们免单。 “如此,那就谢过掌柜了” 颜落笑眯眯的,本就生得出尘不染的脸蛋,这一笑,更是颠倒众生。 不少视线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挑望。 颜落摸了摸饱腹。 前世她却经常搞这种小策略,给顾客一些小便宜,为自家集团带来更好的利益,但她本人,却是不喜欢占便宜的。 现在体会了一把占便宜的感觉,这种感觉,果然比有花钱买吃食还更爽哪。 转眼盯着景逸尘那萌萌的小脸蛋。 “小萌货,以后我没钱的时候,你就穿个女装出来陪陪我可好?” 她说得轻巧,没注意到景逸尘那张美丽的脸有多憋屈。 “落落,我不喜欢这身衣服”他苦着脸:“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颜落看着他偷笑。 原本只是图方便,没想他穿成这样,比他穿男装还更招摇,美成这样,迷死人不偿命啊。 看景逸尘似乎是真的很不喜欢这身打扮。 颜落拽着他衣角:“可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我岂不是完蛋了” 拉上他在街巷逛了逛,找到家成衣店。 自己在里头挑了套男装,再把身上这套还给他。 借着去如侧的机会,给他洗了把脸,再给他头上冠了个小丸子。 虽然没有他婢女给他冠得精致,但比起那身女装,景逸尘显然更加乐意。 换好衣服在成衣店后院蹦哒个没停,伸展着四肢,好像穿着她那身女装被憋坏了一样。 那身女装,颜落也没遗下,这要是拿到乡下,也能换钱的。 虽然她现在手头上有钱,但曾经过的穷日子,她不敢忘半分,但凡不该浪费的东西,她都不会随意舍弃。 出成衣店的时候,颜落自己走出去,让景逸尘自己飞出去。 那位老板还纳闷,先前进去的是一男一女,怎么眨眼却只出来一个人。 他还以为另一个是留在里头偷盗去了,招着人在后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半个人影。 一度让他以为这是见鬼了。 小二悉声安慰着掌柜:“没准那姑娘是武林高手,人家会武呢” 掌柜的听着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又着人将店中财物一一清点,确认没有遗失任何东西,才安下心来。 颜落在街道上逛着,并不知道她让景逸尘玩闪现的举动会让成衣店的老板忐忑这么久。 路过一些家具店的时候,颜落看到自己发明的洗衣机摆在那里,铺子门口,还有专门掩饰这洗衣神器怎么使用的人。 心里那成就感可是满满的。 来到京都,她还是第一次逛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自己发明的洗衣机。 好奇的上前问一问价格:“这个怎么卖的?” 那人看了颜落一眼,瞧她这般打扮,很清爽的一个公子哥。 笑眯眯的回应道:“小公子,这洗衣神器啊,它可神了,洗起衣来丝毫不废力” “你要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以买几台回去放到洗衣房,下人都可以少请几个呢” “若是你家没有仆人,那你可以买回去孝敬娘亲” “你要是成了家,可以买回去取悦娘子” “相信她看到这个宝贝,定然会非常高兴的” “你瞧啊,这洗衣多轻松…”小二三寸不烂之舌,很会吹,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演示着洗衣机的用法。 颜落满脸黑线,她只是好奇自己原本五两银出售的东西,在这京里会翻多少倍而已,没想被人忽悠了这么久。 小二一会见她不买,岂不是要发飙… “那个,这洗衣神器到底卖多少钱呢?”颜落又问了遍。 小二笑了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景逸尘,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两位公子,我瞧着你们二位生得俊美” “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折扣” 小二凑近了颜落耳边,压低了嗓音道:“这洗衣神器,我们卖给别人是二十两一台的,这样,两位公子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跟我们掌柜的说说” “十五两一台如何?” 颜落听着,双眼抽个没停。 当初得知殷老板从她那里拿货是拿去卖的时候,她还想着,殷老板赚个二两银差不多了。 从未想过,打她批量生产以后,这价值不足五两银的东西。 竟然被炒上了两三倍。 看颜落一副心疼银子的样子,小二又趁热打铁:“小公子,你别觉得贵,这东西买了是真的划算” “而且我们这家店算是便宜的呢,隔壁那条巷的铺子,人家不过是上边多了几朵雕花,竟卖了上百两一台” “所以,在我们这买,是相当划算的了,这么便宜的价格,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颜落问到价格,确是真的没打算买,一脸歉意的离开。 小二可郁闷,待他们走后,不满意的嘀咕:“这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连这点银子都不肯了,真是白费我那么多口舌” 颜落把小二那句话听到了耳朵里。 与景逸尘一道转悠到隔壁的巷子,观望了下路段,颜落才发现这里是主干道,比刚才那条巷子道路更广一些。 她四下搜寻着雕花洗衣机的踪影。 因为雕花款的,邓掌柜并没有下过单。 只有殷老板在她手上拿过一些。 而雕花款的卖那么贵,定然也是非常难以卖出去的。 这个时候还留有存货可以理解。 “娘子,你在找什么呢?”景逸尘瞧她东张西望的,好奇的问道。 颜落深呼口气,这条巷子逛遍了,除了有家店有扑通款的洗衣机出售,并没有发现雕花款的。 无耐,颜落只得又从街头倒回这条道上唯一出售洗衣神器那家铺子。 铺面不大不小,除了洗衣机,让颜落景讶的是,这家店除了门口放着的几台普通款洗衣机。 里头竟然是卖玉品的,各色各样的玉簪玉佩一应具,这样一家店门前摆着洗衣神器,着实另人匪夷所思。 颜落放轻了步子走进去,看着一位中年男子在柜台前忙着,上前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雕花款洗衣机出售?” 掌柜看了他一眼,清逸的面容生得俊美无比。 掌柜以为,穿得这般精致的人,不是一般都是来买玉的吗? 怎么会问起洗衣神器? 识人多广,掌柜的也不是带有色眼镜看人的人。 客气的回应道:“这雕花款的洗衣神器啊,昨儿个已经售出了最后一台,现今也就剩下三台扑通款的” “小公子可需要?” 颜落有些激动:“你们东家,可是殷夫人?” 她急急的问道。 掌柜的看颜落这模样,不是来买东西,感情是来寻人。 瞬间就消磨了几分介绍玉品的肖致,他也不认为像颜落这样一个年轻公子会认识殷夫人。 不咸不淡的客套道:“你找我家夫人有事?可有邀约?” 颜落失了语,她哪里知道见殷老板还要邀约的。 “如果没有,那你还是请回吧,我家夫人不轻易见人,她此刻也没在这”掌柜的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客观的说着这个事实。 颜落有点小失望,她这些天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元首将军府拜访一下的。 但一直没寻着合适的身份前去。 而且自打知道义父的身份后,加上义父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她是越发的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殷老板,此时义父又不在府上。 “那能不能请你转告一下你家夫人,告诉她,观音已经雕刻好”颜落请求道。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 目光里透着打量:“你是雕刻师?” 颜落摇头:“不是,只是你家夫人曾拜托过我替她雕刻一尊观音像,如今好不容易雕刻好,我却不知该上哪去寻她的人” 掌柜的听着,忽然想起,自家夫人曾经好像的确是说起过这么一回事。 夫人是观音大士的虔诚信徒,好早之前就说过,想寻得合适的玉雕放在房间供奉。 掌柜沉凝片许,道:“如此,你公子留个姓名住址,待我家夫人回来,我替你转达” 颜落又沉默了,她现在顶着的,可不是那张丑脸,暗恼自己大意,都怪她太急于想多知道点义父的消息了。 自圆其说道:“那个,掌柜的,其实我也是替我家主子转达的,而且我们初来京都,如今住的地方也非常偏僻” “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夫人一般什么时候来店里?我让我家主子掐着时间过来便是,也省得麻烦了殷夫人” 掌柜的再次打量她二人一眼,还有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夫人的行程时。 殷老板从大门而入,褐红色身影款款而行,她好像特别怕冷,整个身子穿着冬衣显得特别臃肿。 脖子被银灰色的绒毛围包裹得死死的,只留下一张脸蛋在外面。 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夫人,你来了” 殷老板咳嗽了两声,似是感染了风寒:“刚去另外两家铺子瞧了眼,顺道路过这,就过来瞧瞧” 颜落眉心一紧,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殷老板看到她的反应,就如同颜如玉看到她时一样。 瞬间白了一张脸,这模样,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的嬷嬷连忙扶住她。 颜落自打在月影宫见过凤言的画像后,也知道这张脸长得是及像凤言的。 殷老板定然是认识凤言的,否则不会这么惊讶。 她愣神之迹,掌柜的已经开始介绍了。 “夫人,这位公子说要见你”他指了指颜落。 殷夫人震惊良久,许久之后,才逐渐回过神来,看了眼景逸尘,拂着身给他行了礼。 “见过小王爷” 掌柜的一听,也连忙给景逸尘见礼:“小的不知是小王爷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景逸尘似是有些疲惫,淡漠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懒懒的打着哈欠,并不理会。 殷老板把目光转向颜落,口吻里满是狐疑:“你是?” 颜落有点尴尬,还在想着该怎么应付的时候。 殷老板已经认出她来了:“你是颜落…” 颜落心底猛的陋掉一拍,颜如玉都没认出她来,怎么殷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张脸有胎记和没胎记的时候,分明是两个样。 长呼口气,既然认出来便也算了。 殷老板领着她到内阁,命嬷嬷将门栓好。 景逸尘百般无聊,进了内阁就直接躺榻上了。 “早些日子小王爷落水之时,我便知道是个脸生胎记的女子害小王爷落了水” “还有明珠楼的闹剧” “满京都的人都在议论,到底是谁值得小王爷出手相护” “后来得知,那脸生胎记的女子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我当时就有猜想过,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毕竟,人们口中描述的模样,我见过的也只有一个你” “我甚至还想过,找得时机会一会你,没想,在这里遇上了” 殷老板连声感慨。 颜落抿了抿唇:“冒昧的问一句,殷老板今日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殷老板笑了笑:“因为你的眼睛”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我看你这双眼睛就觉得熟悉” “也正是因为你这双眼睛,我才会折回秦家,去见殷大哥” 说到这,殷老板虚弱的咳了几声,仍微笑道:“却没想,被你们给糊弄了” “幸好,他、终于回来了”她的笑容里满是欣慰。 “这件事,很抱歉”当初替义父画妆蒙骗殷老板的事,她的确是有责任的。 殷老板并不介意,笑得随和:“你不用有压力,当时就是认出他了,他也未必会跟我回来” “反之,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 “殷大哥跟我说过,是你开导他,他才有勇气回来面对一切” 颜落笑了笑:“呵呵,是嘛…” 殷老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略显皱纹的手覆上她手背。 “丫头,我是真的要谢谢你” “当初看到你那双眼睛,我就觉得,你那面目不该如此平凡,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 “但我想,你应该是有苦衷的,你且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对外人说” 颜落瞬间感觉松了口气:“谢谢你” “那个观音像已经雕刻好了,可惜我今日没带在身上,我们改日约个时间,我再拿来给你” 殷老板慈和的笑笑:“此事不急,我一心向佛” “我多年来所求之事,也不过是殷大哥能好好活着” “如今,他不只活着,还回了府,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她的笑容是真的,略夹杂一丝苦意。 ‘我多年来所求之事,也不过是殷大哥能好好活着’。 这句话,颜落内心触动及大,若说义父爱惨了凤言,那殷老板又何偿不是爱惨了义父呢。 哎,这感情之事,最难捉摸,颜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上一辈的感情恩怨,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不管怎么样,她都尊重义父的决定。 “听闻义父前往边关,殷老板可有义父的消息?”颜落问道,看殷老板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心疼。 殷老板摇摇头:“没有,他这人,粗枝大叶惯了,向来不喜写家书的” “不过,我想他不会有事的” “他可是大兴王朝第一名将,当年战乱之时,风里来雨里去的,一路将敌人逼得毫无退路” “我相信,边关那点小叛乱,难不倒他的”殷老板说到秦家的战绩时,眸子里都是崇拜的荣光。 颜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没想,义父出征这么久,竟然连家书也没寄回来一封。 她有点失望。 与殷老板约了几天后再见,颜落与景逸尘出铺门,也没有多大的兴致继续逛了。 她在意的人都不在这,她连扫货的兴趣都没有。 她是真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带上小翠和二豆也来京里玩玩,让她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昌荣。 站在城门口,看了看远处的山头。 颜落心里隐隐有一丝悸动。 转眸望向身边的景逸尘:“小萌货,你还记得上次咱落水进入的那个山沟吗?” 景逸尘歪着脑袋,似是想不起来。 “就是你去抓过鱼的那条溪里”她连忙补了句。 景逸尘狐疑着:“好像有点映象,落落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否再带我去一次?”颜落想着有点小激动。 上回是落难,急着寻回家的路。 但她可是记得,那个地方,有许多变种野菜,她想去弄点幼芽回来研究一下,往后离开这将军府,迟早是要回乡下的。 陌幽离那里的确是有,但那人脾气古怪,想从他手上弄东西,堪比虎口拔牙。 反正梨棠院除了住的地方,空地也挺多,如果趁着在京城的日子,先培育一下变种菜,计算一下他们生存条件的精细数值。 这样的话,就不至于以后临时来研究了,反正她现在空余时间也挺多的。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景逸尘。 哪想景逸尘只是伸了伸懒腰,一脸疲惫的状态:“落落,我累了” 她以为他只是累了,不想走那么远。 没看到景逸尘那忽闪的眸底透着心虚。 如此,颜落也只好作罢,原本只是看到那座山,突然跳上脑门的念头。 此刻她是越想越兴奋。 甚至对景逸尘不分时候的疲惫有些小埋怨了。 好在她还有墨竹。 “累了你就回去休息吧,咱以后再约”颜落笑眯眯的,虽然现在不能去山那边瞧瞧有点小失望。 但今天这顿美味的霸王餐她吃得可爽。 而且还是拜这萌货所赐,就冲这点,她也不能番脸不认人不是。 “好的落落,我明天再找你”丢下这句话,景逸尘还真的就轻影一蹦,眨眼就不见人了。 “喂,你好歹先把我送回去呀”颜落苦着张脸。 最后,她也只能认栽,再次回到殷老板开的思念玉行,换上那身女装,再把脸给抹上胎记。 将自己打理好才准备回家。 殷老板看她瞬间就恢复这丑样,无耐摇头:“你这姑娘,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别的姑娘都是死命把自己往漂亮了整,你倒好,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颜落咧开嘴角:“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当初养在张家,要不把自己弄丑点,没准早就被心术不正的张妈给卖出去换银子了” 她随口应付,殷老板听在耳里,想也知道,一个姑娘家,连这张漂亮的脸都得隐藏起来。 这得过得多心酸,拉上颜落的手。 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给她:“丫头,你的雕刻费用,拿着” 颜落挑挑眉头,这面额上百两的银票,足足五六张。 颜落连忙推托:“殷老板,这可不行,咱当初说好的五十两” “再者,我这货还没交呢,你就不必急着给我银子,等我交了货再说吧” “傻丫头,拿着吧”殷老板强塞在她手中。 “我呀,与你义父这些年闹的,他没个一儿半女,我又何尝不是” “既然他能认了你当义女,那你也就相当于是我的义女,往后在钱财上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殷老板说得诚肯。 颜落嚅了嚅唇角。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五六百两银子,对殷老板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对乡下人来说,可算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款项了。 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塞给自己,当真是爱乌及乌吗? 颜落不敢确定,但她也不是没底线的。 接受皇上的赏赐,那是君无戏言,她不可能随便拒绝。 平安候府那千两金,她也心安理得。 是因为她本就讨厌候府,讨厌那个虚伪的宋宁安。 可殷老板跟他们不同。 便是义父的钱,她也当借的,更何况是殷老板的。 将银票送回她手心:“殷老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眼下的情况,其实没你想的这么糟糕” “那些寒酸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手上不缺银子,景逸尘那货,帮我从别人手上坑来不少银子呢,所以我的钱,够用拉” “再说了,你的钱也是自己赚来的,你自己留着花,我真心谢谢你的好意,也然接受你的好意” “谢谢你能爱乌及乌,没有讨厌我”颜落真诚道。 殷老板重重的咳了几声,看向颜落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复杂。 颜落尽收眼底,不怪殷老板会这么看她。 换作她是殷老板,只怕心里会更加矛盾吧。 一个是心爱之人的义女,这义女又跟心上人的初恋长得那么像,换她,肯定早醋意飞满天了。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落幕。 桃叶在那里等了她许久,见到她回来,一脸着急的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不正好赶上饭点么”颜落笑了笑,不以为意。 桃叶朝她使着眼色:“小姐,你说话小声点,别让许嬷嬷听见了” “什么许嬷嬷?”颜落一脸懵逼。 “是老爷特意从皇上那里讨来教你礼仪的嬷嬷,你离开不久,她就来了,如今在这里等一天了,这会正怒着呢”桃叶想到那许嬷嬷就觉得头皮发麻。 颜落大眼睛忽闪着,透出丝丝危险的光芒。 “皇上手里讨来的?” 桃叶点头,很替自家小姐紧张。 颜落郁闷得气都从头顶出了,好一个颜昌明,还真是能啊。 知道府上的嬷嬷根本就管了住她,特意从皇上手里要。 宫里的人就是他颜昌明也得难三分薄面,更何况是她,而且还是皇上指派下来的嬷嬷,得罪了她岂不是相当于得罪皇上。 颜落放慢了脚下的步子,皇上可不比颜昌明,她得罪不起。 难不成要她呆在院子里任之摆布? 169:混乱,过往 “桃叶,颜昌明可有能力买通皇上身边的人?”颜落问道。 桃叶摇摇头:“不清楚,但是奴婢觉得,宫里的嬷嬷,会比府上的嬷嬷更好一些,毕竟她是听命于皇上” 颜落思量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许嬷嬷要真的只是想教我规矩便算了,要是想整我,我定整得她好看” 颜落放下狠话,桃叶眼皮跳个不停,祖宗啊,你可别乱来,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啊。 她这心里头也郁闷啊。 都羡慕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没想规矩这么多。 好在她并不是不懂礼仪,只是对这个朝代所有礼仪的标准拿捏不准,脑海里揣摩了一下颜如玉平日里的行风。 唇角微勾,大至有了思索。 许嬷嬷候在梨棠院门口。 见颜落回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最后对上颜落这张脸的时候,眉宇里闪过一丝嫌弃,只是隐藏得及好。 颜落踩着小碎步,双手规矩的合在身前,那条整日塞在怀里的帕子此刻也被她拿捏在手中,浅浅的笑意扬在嘴角。 与平时那猖狂的模样盼若两人,见着许嬷嬷,微微拂了拂身,清音浅浅。 “不知嬷嬷会来,受小王爷邀约,今日出府游玩了一日,让嬷嬷久候,真是万分歉疚” 她柔柔的嗓音,规矩的模样,瘦瘦的身子骨立得笔挺。 言行举止间,根本不像颜昌明所描述的那样,连那细小的碎步,都很符合大家闺秀的表准,当然,除了这张脸之外。 嬷嬷一时有些愣。 颜落刻意说受景逸尘之邀,这样一来,嬷嬷就是想拿这事做文章也是不行的了。 连桃叶也惊呆了双眼,这还是平日里那个粗嗓门,大步流星,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姐? 说着,又细声招呼着桃叶:“时辰已晚,可有给嬷嬷备下晚膳?还有嬷嬷的住处,可收拾好了?” 桃叶点点头:“嬷嬷的住处已经安排好,晚膳桃花已经去准备了” 颜落淡淡点头:“如此甚好” “嬷嬷,里边请”颜落指了指院内,示意她进去,不要再站在院门处了。 许嬷嬷清咳了声:“老奴奉将军的命令,前来教二小姐规矩,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颜落笑意浅浅:“是我劳烦嬷嬷才是,哪来见谅一说” 短短交锋,她的谦虚,让许嬷嬷非常受用,紧拧的眉心终于松懈了几分。 “不麻烦,只是老奴也要提醒一下二小姐,这女子偶尔出府游玩可以,但切记莫要超过申时回府” “未出阁的女子晚归,有损名节” 颜落笑着应下:“谢谢嬷嬷提点,我记下了” “因这张丑陋的脸,不讨爹爹喜欢” “我自幼被送养乡间,回府的时候,对这些规矩几乎是一无所知” “幸好娘亲派了两名丫头给我,平日里不懂的我便问她们,生怕在这偌大的府邸行差踏错给爹爹惹麻烦” “如今有嬷嬷前来赐教,更是感激不尽,也省得爹爹总是对我不满意” “今日是我第一次出府,往日我瞧着大姐经常这个时候回来,我还以为这个时候回府是正常的” 她这话里头透着谦虚,实则是在拐着弯告诉嬷嬷,她在这府里不讨喜,颜昌明会针对她是应该的。 而且,连府上的嫡女都晚归,她初来诈到的,有样学样,不知者不过嘛。 嬷嬷听着,眉宇轻拧,掠过一抹思索。 想到颜昌明对她的吩咐,指责颜落的各种不是,连野鸡之类的词眼都飙了出来,她还当这位二小姐有多么不堪。 可这会见着这二小姐,她反倒开始觉得,那颜将军有些过火了,这二小姐柔柔弱弱,为人也挺谦虚,会是颜将军口中那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 嬷嬷有些糊涂了。 “嬷嬷,今儿个时辰也不早了,你便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再正式开始如何?”颜落提议。 许嬷嬷点点头,没反对,又提醒了她一些就寝时该注意的事。 不管许嬷嬷说什么,颜落都微笑着应下。 抬着款款莲步,优雅的走到房间。 大门落栓之迹,颜落才管不得什么礼仪,一屁股坐在桌前。 在山里粗枝大叶惯了,好久没像前世这般优雅了。 确切的说,前世的她是真正的优雅,而先前她故意做出来的模样,却显得有些作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个朝代的淑女走路都是迈不开腿的呢。 咕噜咕噜的灌下两杯水,颜落无力的躺在床上。 脑海里在思索着要怎么样才是名正言顺的将这位许嬷嬷打发走。 墨竹一袭青影落在床前,从怀中拿出一卷纸给她。 颜落接过一瞧,上边仔细的记录了宋宁安的所有。 而且,还真的如她所言,连宋宁安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写了出来。 颜落嘴角抽了抽,笑道:“谢谢你啊墨竹” 墨竹垂眸:“这是属下应该的” 不得不叹月影宫办事能力之强大,短短时间还真就把宋宁安的一切都调查得滴水不漏。 连他两婚约的来由,都一清二楚。 这宋宁安原本是平安候府的三公子,只是庶出,更令人唏嘘的是,宋宁安的亲娘,是平安候原配夫人宁碧云的亲妹妹。 五年前,平安候世子出门狩猎意外身亡。 宁碧云当年继世子之后,又生下一个儿子,只是小儿体弱,没满三岁便夭折了。 此后一直未孕,她就只有世子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儿子一死,她便郁郁寡欢,向平安候要来一纸休书,此后不闻世事,在城外云中寺落发出家。 就此,候夫人的亲妹妹宁香,一跃成为现任候夫人。 宁香育有一子一女,宋宁安,还有一个女儿宋倩,比宋宁安小了一岁。 而当年会结下这桩婚约,也不过是宁香当年在候府只是个妾,与李芩走得近。 两人关系相当好,加上两人身份又差不多,庶子配庶女很正常,最主要的,那时候,正是颜昌明的顶盛时期,想与将军府攀亲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没想时过境迁,凤言一死,李芩手段高,自然成了将军府的继室夫人。 却因嫡女还在,所以李芩生的儿女,空有嫡子女名号,除了她那位常年生活在府里的弟弟颜青不一样之外,颜落,享受的却仍是庶女的例份。 毕竟将军府唯一的子嗣,只有颜青一人。 更或者说,在这个府里,连她那个亲娘,也没把她当回事,所以连嫡女的份例也要不到。 而宋宁安的处境却大不一样,候府嫡子已逝,别的妾室,也生的都是女儿,年纪还尚小,身为三公子的宋宁安,自然而然就承袭世子之位。 加上他在京都名声极好,身份一上来,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名声,地位都有了,他自然不会再甘心于将军府一个小庶女,而且还是个生得丑陋,被放养在乡下的野丫头。 加上他与颜如玉两情相依。 自视甚高的颜如玉嫌弃景逸尘是个傻子,所以对景逸尘一直冷冷淡淡。 早些年,宋宁安都挺安份,没在暗中动什么歪心思。 直到平安候发现他与颜如玉的私情。 平安候可是个人精,景逸尘连他都不敢得罪,宋宁安便是贵为候府世子,那也没资格从景逸尘手上夺人。 更何况,景逸尘和颜如玉是圣旨赐婚。 不管是将军府,还是永安王府,都不能轻易退婚的,否则就是拒旨。 当年元首大将的下场世人到现在还记忆犹深,要不是上官云拼死进谏,求皇帝留殷天擎一命。 只怕如今早没了殷天擎。 连当事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平安候府若是从中做梗,岂不是自寻死路。 明里暗里,平安候说教过宋宁安不知道多少次。 偏偏宋宁安就像是中了邪一样,非颜如玉不娶了。 无耐之下,平安候只好把当年指腹为婚那纸旧帐翻出来,以世子之位相要挟,要是宋宁安不乖乖娶颜落。 平安候便要废了他这个世子。 宋宁安在候府憋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登上世子之位,哪里会舍得这份尊荣。 是以,他便只得从暗中下手。 在颜家将颜落找回来之前,他先从颜如玉那里打听到颜落的下落,从而暗中下手。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他贵为世子,自然不用娶。 却没想,他算计得好好的一切,因她的重生,而乱成一盘散沙。 这才有后面的暗箭伤人,要说宋宁安一开始只是怕惹祸上身,毁了她清白便好,到后来,却是直接想要她的命。 颜落盯着手中的纸卷,清明的双目越发的寒冷。 果然如她所料,真的是宋宁安… 心头腾腾的怒火不停燃烧,想到那次,如果不是陌幽离挺身相救,她死了倒也算了,连带小翠和二豆都要损了一条命。 更可气的是,二豆还是个呱呱坠地的孩子,懵懂得连这个世界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不敢想象,如果那次真的因她而害了小翠母子,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紧捏的手心,纸屑不知觉间碎成片也不自知。 墨竹看着颜落,满眼诧异。 她习武多年,第一次在颜落身上发现不同常人的气息。 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是不可能将纸张捏成碎屑的。 “小姐?”墨竹轻唤了声。 颜落好像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回不过神。 墨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却发现颜落依旧没反应,那双清明的双目里,看得见的火光在燃烧,连带她脸上都开始冒汗。 一层层汗水掉落,那抹满胭脂的半张脸胭脂开始脱落。 点点红梅落在她洁白的里衣上,干干净净一张小脸上显现点点朱红。 看不见,唤不应。 这状态… 墨竹瞬间懵了,伸手搭上颜落的脉搏。 须臾,更是急红了一张脸:“走火入魔,竟是走火入魔…” 墨竹不敢相信。 这种事情发生在不会武功的人身上,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慌乱不久,墨竹便镇定下来,抱起颜落,墨色身子轻轻一闪,便消失在暗夜中。 城门十里外,谧静山窝里的一处寨子里。 随着墨竹的到来,主院里瞬间乱成一团。 这里是月影宫其中一个据点。 陌幽离衣摆飘飘,挥着大袖,步行如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她怎么样?” 此时的颜落,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墨竹一脸谨慎:“墨子已经在给她看了” “为何会变成这样?”陌幽离沙沙的嗓音沉着,不怒自威。 墨竹颔首,把事发前后巨细,都禀报给陌幽离听。 “只是这样?”陌幽离淡应。 墨竹想了想,点头:“是的,小姐在看了属下给的消息卷后,就陷入了自我沉思的状态” “一开始,属下以为小姐只是看得仔细放了神,久久不见她反应,她浑身又在冒着细汗,属下才发现事态不对” “只是属下也没料到,小姐她一介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身体竟然也会呈现走火入魔的状态” 陌幽离紧促着眉。 墨子那里越看越不对劲。 拉着脉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紧张的目光越发的含糊。 所以松了手,让婢女先给颜落擦汗。 “主子,这也太奇怪了”墨子很迷茫。 他慢悠悠的不说,陌幽离看他的目光几乎都能把他给吃了。 墨子圆滑的笑了笑,一副这与我无关的样子:“这姑娘体内,似是有一股隐藏的内力,但又探及不明,时瘾时现” “她虽晕着,脉象呈走火入魔之势,万幸,墨竹发现得早,刚服下定神药,此时已经平稳许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能醒了” 听到这个结果,陌幽离紧崩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 看着颜落那张精致的脸蛋,此刻嘴唇泛着白,似是很虚弱。 轻落坐于床前,提气丹田,一股内力缓缓从体内延伸至指尖。 对准颜落的脉搏,仔细探索。 墨竹和墨子定定的站在一边,呼吸都不敢过于粗重,生怕影响到陌幽离。 须臾间,陌幽离淡白的唇色越发的透明,稳稳的身形颤抖着。 忽然‘噗…’一口鲜血喷出,妖红的身影被一股强大的气波震得,直直后退好几步。 “主子…”墨竹和墨子大惊,连忙上前扶住陌幽离,并运气护他。 “主子,感觉怎么样?”墨子一只手给陌幽离送气,一只手搭上他脉搏。 越探心越沉。 足足过去一盏茶功夫,两人才收手,陌幽离盘腿而坐,收稳内息。 “主子,怎么回事?”墨竹不解,适才那股波动到底是什么,竟然连天下无敌的主子也被伤及到。 “墨子说得没错,她体内,的确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陌幽离淡声开口。 平稳下气息的他,恢复了几分神气。 “一股连本宫都从未见过的力量” 他淡淡的说着,脑海里却不停思索,总觉得,颜落体内那股力量,还有点熟悉。 却无论他如何想,也想不起来哪里熟。 墨竹看着床上的颜落,满心感慨,不知作何感想。 她从未想过,颜落那丑陋的面具下,还藏有一张赛过谪仙的脸。 更从未想过,颜落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还藏有连主子都无法触及的力量。 难怪…能让主子另眼相看。 她原先还觉得,主子定是疯魔了才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与颜落相处的这些时日,颜落的性子不同于寻常女子,该善的善,该恶的绝不手软。 天仙的面容,体内还藏有强大的力量,这样一个女子若还不足够匹配她家主子,那世间,又还有谁能配呢。 墨竹垂眸,掩去眸中那一抹凄凉和酸涩。 “既然小姐已无大碍,主子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属下在” 陌幽离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要是她明日还醒不来,将军府那里,你们先应付着” “是”墨子和墨竹齐齐应声。 这位主子说一不二,矫情的话根本不必要说,两人乖乖的退下,墨竹回到将军府,墨子则回了永安王府。 月光姣姣,白如银雪。 陌幽离那抹倾长的身影立于床前,给清冷的夜色里添加了几抹惆怅。 紧盯着颜落那张洁白的脸,时不时的给她拭去脸上的汗水。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跟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却未曾想,这副小小的身子里,竟有隐藏的力量。 是他触及不到的力量,自带保护光圈,他意图一探究竟时,毫不客气的将他震了出来。 愤怒中的颜落,脑海里一遍遍回顾了与宋宁安的每个相遇。 在她此时的意识里,与宋宁安之间的每个相遇,都让她怒火滔天,她幻想着她像陌幽离一样。 有着强大的武力,节骨一挥间,便将宋宁安灰飞烟灭。 可宋宁安却像打不死的小强,死了一次又一次的活过来,始末循环,她在怒意燃烧的困境中,一次次的将他打败。 直到自己精疲力尽。 最后,不得不与宋宁安同归于尽。 她死了,她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了。 颜落醒来,脑子沉甸甸的。 眼前,黑沉沉的一片,周身,就像处在冰窖一样,冷得她浑身僵硬,口不能言。 “夜灵,你在哪儿?” 好熟悉的声音。 是陌离… 顾不得透心凉的寒冷,颜落竟有些激动。 努力将脑海里的一切抛开,用心去感觉。 此时的她,感触是如此的真实,她不是在做梦,可是,她却记得,她应该是在做梦。 而且还是坐着就开始做梦,她只记得墨竹给了她纸卷,关于宋宁安的一切。 后面,她是怎么睡着的,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头沉重得的还晕得很。 “夜灵,你在哪…”又是一声钻心痛呼。 陌离… 那个久远到让她快要想不起来的男人。 “你在哪?” “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哪怕再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颜落思想很清醒,就是无法动弹四肢。 她甚至感觉得到身都湿透了。 耳边清晰的言语,四肢的触感。 颜落瞬间有点懵,难不成,她是真的死了…死在梦里。 那她,这是回来了吗? 她努力挣扎,意图动弹,可是任凭她脑海清晰无比,她四肢仍是无法动弹,连扭头这小动作,都如此吃力。 这种沉重的压迫感,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都让她非常不舒服。 如果是梦,她希望早些醒了。 如果是现实,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此时还置身雪中。 那种呼吸被夺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颜落瞬间慌了神。 四肢不停挣扎,整个身子都挣出一身汗,却仍是没能动弹半分。 就在她以为要再次断气时。 一抹刺眼的光折射过来。 “找到了,在这里”有人惊呼。 “来人,快来人” “这里需要支援…” 颜落双眼十分酸涩,刺目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 细眯着双眼,适应许久,才免免强强目视周围的一切。 一个两个…好几个穿着消防服的救援官兵朝她走来。 还有陌离… 他俊朗的面容,此刻现满风霜波折的疲惫,那双神彩奕奕的双眸,似血般通红,菱角分明的脸颊上,还有隐隐的泪迹。 他激动的看着自己。 像是寻得失散已久的恋人。 与消防员们一起,用他那双节骨分明的大手,扒着雪堆。 直到身子一轻。 她被人抬起,送往救护车上。 带口罩的医生给她做抢救,氧气管插在鼻尖。 各种医疗器械,夹满她身。 只听到医生急躁的喊着:“病人生命体征薄弱,必须赶紧回医院抢救,司机,快点” 耳边,救护车的鸣笛声嗡嗡作响,一声比一声急。 陌离紧握着她双手,捧在唇边,亲吻了一次又一次。 他唇瓣的温暖,让她这双冰寒刺骨的手有了些许知觉,还有一丝温暖。 她愣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只听到他自言自语的不停呢喃。 “夜灵,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否则,你要我怎么办?” “你不能有事…” 他关心的模样,甚至连他心底的痛楚,颜落都能感觉得到。 她不明白,陌离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她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 嚅着唇,她才发现,她根本无法开口。 她的四肢,依旧不能动弹。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医院,急诊室的大门紧闭上,陌离那张焦急担忧的面容落下最后一眼。 如碎梦般,脑子里空音绵绵,她看到医生护士围着她。 ‘滴…’一声绵长细响。 她能动了,顾不得医生们垂头丧气的叹气声,急急起身。 站起来那一刻,对上手术台上那张苍白的脸,因为冻得,嘴唇都呈现紫色。 她不正是曾经的自己么? 她彻底的愣住了。 抢救室门被打开,陌离一脸着急的站在那。 医生看了他一眼:“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可能…”他双目通红,一米八九的身子,高高的一个大男人。 竟失了魂一样,当众软倒在众人面前。 他的助理在一边扶着他,他挥手,推开助理,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看着被推出的夜灵,空洞麻木的双眼里透着浓浓的悔意。 紧握着救护床上那只冻得青紫的手。 “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昨天,我看到你约我出来游玩的短信了…” “我没有回复你”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拼博至今,才终于有勇气坦诚面对你…”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玩我” 在她映向里,不言苟笑的陌离,此刻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她站在一边,伸手,想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发现,她根本碰不到他。 他啜泣着道:“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当年,你向我告白,我狠心拒绝” “不是因为不爱你” “而是当时的我,根本爱不起” “你是那么的优秀,而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没有雄厚的家底,除了我这个人,一无是处” “而你出身军人世家,母族为商,父族从政” “那样的你,是多少名门贵族求不来的对象” “我一个小演员,如何配得上你”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努力,要赚更多的钱,要让自己实力变得雄厚” “待有朝一日,我有这个能力,定向世界宣布,我爱的人,从来只有你” “可是…” “这一日到了,我工作越来越忙” “当我想抽出时间去找你的时候,你总是在忙,对我拒而不见”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拒绝了你” “我求见你,足足求了两年,也没能等到你半丝回复” “直到昨天,收到你那条短信,我欣喜不已” “我想,你终于原谅我了” “我想,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世界,你是我陌离深爱的女人” “一切我都准备好,只等你出现” “为何…却会出现这种意外…” 他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泣不成声。 趴在她尸体上不停的哭泣。 周边的助理及工作人员,都被他的伤心给感染到了。 颜落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也不觉间哭红了眼。 从未想过,陌离,竟然也是爱着自己的。 他是影帝,演技及好,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的陌离,定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伤了心,为自己所伤心。 她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内心真的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她的确是死的,喜的是,原来她深爱多年的人也一直爱着她。 忽然,室内的人都大惊失色,抱着头,抬头看着天花板。 “呀,下雨了” “不对,是漏水了” “不,好像真的是下雨了” “下你个鬼,这是室内,雨怎么会下进来” 助理手忙脚乱的,拿着公文包抵在陌离头上。 “老板,先回去吧,这里下雨、不,漏水了”助理看着这片雨区十分郁闷。 陌离从助理手中接过公文包,小心翼翼的抵在夜灵头上方。 “我要把她带回家” 助理一听,直道:“老板,这、不行啊” “外头还有你不少粉丝在那里守着呢” “而且,夜家的人,也不会让你插手这事的” “你还是先回去,等夜家人来了,举行葬礼的时候再去看她好了” 助理不停的劝着:“老板,我知道夜灵小姐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是,你别忘了,对夜家来说,你现在只是个陌生人” 陌离一只手撑着公文包抵在夜灵头上。 听到助理的话,双目更加空洞,自嘲道:“是啊,我只是个陌生人” 深吸口气,他双目里有泪水夺眶而出,与雨水混为一迹,又道:“可是,我明明有机会成为她的人…为何,我却要放弃那个机会…”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管什么能力,配与不配,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助理一看他这样,劝也劝不动。 只得撤走,去别的地方找来雨闪。 这里的乱象,惊动了整个医院。 这也太奇怪了,下雨只下这间房。 夏媛病态虚弱的身影落在门前,左手捂着右手,显然是刚拔下输液管。 颜落的视线被她吸引住。 夏媛没死,这真是太好了,颜落内心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 “夜灵、她…”夏媛红着双眼,看着病床上那一抹斑白,眼泪漱漱的往下流。 陌离收起眼角的泪,望向夏媛的眼中有无限冰凉。 “你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了吧…” 夏媛明显一愣,像是被他的话伤害到一样:“你说什么?” “你工作时间尚闲,时间充足,听说你酷爱旅行…” “雪山城堡,是你挑的” “好好的雪山,为什么会雪崩?” “两个人走在一起,为什么你却是轻伤,她却付出了性命…” 陌离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冷。 夏媛软了身子,靠在门上。 唇角一片雪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陌离冷声道。 似是要把内心的愤怒部撒在夏媛身上。 夏媛似是被伤害到了,看向陌离的眼光写满了失望:“发生这种意外,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 “如果可以,我也恨不得我能替夜灵去死…” “你怎么可以这般冤枉我?” 陌离双眼空洞的,推着夜灵的尸体走了出去,最后看了夏媛一眼:“最好此事与你无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走廊上,正巧迎上从国外回来的夜灵父母。 看到自己女儿冰冰冷冷的尸体,整个天花板还在漏水。 夜母瞬间就晕了过去,夜父颤抖着身子,两片唇瓣不停的抖,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爸爸妈妈…”颜落无声呼喊。 夜父像是鼓足了勇气,对着空气一声暴喝:“这是什么破医院,竟然还漏水,是要让我女儿死不瞑目吗?” 说着,他颤危危的走上前,与陌离一起,推着夜灵的尸体,缓缓离去。 这一幕幕乱象,颜落处在混乱中,不知道晕乎了多久。 脸上眼泪不停的流。 画面不停转换,最后,她还看到了她久未谋面的哥哥,那个男人啊,一袭正式军装,看上去精神十足。 在灵堂前,掀开白布那一瞬间,笔插坚傲的身子骨瞬间动摇了几分。 眸底那一抹哀伤,直直刺伤了颜落的双眼。 无声呼唤:“哥哥…” 他放下白布,看了眼灵堂前那笑面如花的照片,硬咽着:“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广场上的大荧幕里,正放着一则最新娱乐播报。 “金鼎奖影帝陌离,三日前突然公开告白夜氏集团霸道女总裁夜灵,并宣布从此退出娱乐圈,更另人匪夷所思的是,有可靠消息听闻,夜氏集团总裁夜灵于五日前在雪山城堡意外身故” 此消息一出,在国瞬间掀起一股热风,对此事议论纷纷。 有人说陌离在炒作,连死人都不放过。 也有人说陌离是深情,心爱的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连他最爱的事业他都不要了。 想到陌离,像游魂一样的颜落才发现,那日自的视线跟着父母走了,从而忽视了陌离。 她很想再见他一面,却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去寻他。 忽然,那种被剥夺呼吸的触感再次袭来。 空气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直到呼吸不畅。 头猛的一沉。 被剥夺呼吸的那种真实感袭来,入眼,一片银色光辉。 颜落有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忽闪着一双大眼,只见陌幽离坐在床上,半撑着身子,那两片冰凉的唇正在自己唇上肆意掠夺。 颜落猛的回神,一把推开他。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躺在被子里,吓得立马弹了起来。 紧捂着被子躲在床角。 额上还粘着一层细汗,那些记忆,是如此的逼真。 原来是个梦中梦,天知道置身雪中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直到后来看到夜灵死了,那飘空的状态,她还以为自己是一抹游魂,像鬼片里演的那样。 却不曾想,与宋宁安同归于尽也好,陌离的深情也罢,原来一切都是梦。 眼角,还挂着浅浅的泪意,连耳角的发丝,都湿搭搭的。 竟是梦境太真,所以她是真的哭了。 对上陌幽离那玩味的目光,此刻她不知道该恼火还是该窘。 “这是哪里?”她开口,这才发现她嗓子嘶哑得厉害。 陌幽离淡应:“月影宫阵地” “我、我怎么会在这?”她问。 脑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想不起来怎么来到的这里。 “呵…”他冷笑:“还不是某人麻烦多,本宫好心帮了你,你莫不是还不想领情?” 颜落:“…” “那、你也不该趁我睡着,对我、占我便宜…”她语结。 “还不是某人太吵,不设法堵了你那张嘴,本宫怕是连睡都睡不好”他应得轻巧。 颜落眨巴着双眼,难道,她说梦话了? 她说了什么? “那个,你都听到了什么?”她又问。 说到这,陌幽离甚是惬意,扬着衣摆落坐在椅子上:“某人似乎在暗恋本宫,连做梦也唤本宫名字” 颜落更加窘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陌幽离。 暗自揣测,难不成自己喊的陌离,被这自恋的家伙听成他的名字了? 也是,他两的名字就相差一个字,会听错倒是很正常。 “那、我还有没有说别的?”她又问。 陌幽离唇角微勾,笑得玩味:“别的?你是指你哭鼻子?” “呵…你莫不是在梦里也算计本宫,最后算计不成反倒被本宫欺负了去?” 颜落暗自松了口气,真怕梦里那些事都她给吐了出来。 万一这货追根究底的问,那她这魂穿的事,岂不是要被人发现了。 “什么嘛,明明是你这个腹黑的家伙一直在欺负我”颜落啧啧道。 掀开被子瞄了眼自己身上,发现衣服尚在这才松了口气。 撩开被子,下床往门口走。 “我要回去了” “回去?”他质疑:“这里离将军府可是有十里地,眼下三更半夜的,路黑不说,你就是走到天亮,也未必能走到将军府” 颜落扶住门框。 不起身还没发现,她现在这身酸软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了。 “我、怎么会来这里的,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陌幽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本宫怎会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说吧,你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遭天谴了,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晕倒? 她竟然晕倒了? 颜落脸色一红,擦,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好了,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杵在那里了,既然醒了一会沐个浴,明早本宫送你回去” “哦”颜落后知后觉的应下。 软着脚坐在榻边,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婢女送来了热水。 还给她带来两套新衣服。 颜落浑身粘乎乎的,的确是非常不舒服,放好水,禀退了婢女,退掉衣服进了浴桶。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小姐,奴婢来给你沐浴” 颜落拧了拧眉头:“不用了,你退下” “小姐突然晕倒,定是身子不适,奴婢精通些药理,不妨让奴婢来给你按按头脑,疏通一下经络,身子会舒爽一些” 颜落泡在水里,整个身子的确是酸软无比。 想着按按也是好的,便让她进来了。 三更半夜的,油灯也没有多明亮。 一双凉凉的大手搭上她肩颈,手法的确是不错,酸软的感觉瞬间消去不少。 “小丫头,你在哪里学的手艺,按得真不错” ------题外话------ 这一章,关于现代那些事,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后面会提到。 还有看到这里来的亲们,可能会觉得,这不是种田文。 事实上,本文最开始的设定,就不是种田,只是乡下一切,将来都会是女主自己的事业。 她后面还是会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 本文的文风,是走爽文路径,我也自知,很多情节、文笔,我还需要好好努力去学习改善,我会继续加油。 还有就是关乎本文的一些设定,比如主角的身份什么的,如果亲们有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我想弱弱的说一句,每本书,其实都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这是架空文,没有所谓的历史,跟其它古言文的设定可能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在我的脑洞里进行了设定。 如果亲们看着觉得奇怪,请谅解一下。 另外就是要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感谢! 170:密谋 她真心夸赞着,小丫头并没有说话。 手下的力道柔柔绵绵的一下比一下准,正好按在她身体的每处穴位。 还别说,这么一按。 颜落先前还满是疲惫的身体瞬间感觉清明多了。 甚至隐隐的,感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意在不停跳动,似是有什么在破喉而出。 “好了,不用按了,我感觉好多了”她开口道。 没想身后的人动作并没有停,灵活的指尖跳动反倒越发的频繁起来,力道越发的重便算了,而且那双手,还不安于肩颈,竟然慢慢向下游移。 颜落大眼微眯。 腹部那股热意越发猖狂浓烈。 颜落终于发现不正常,一把按住她指尖:“住手” 心里也越发的谨慎起来:“你是什么人?” 她戾声惊呼。 在身后的人没来得及反应之时,赫然转身,双手旋转,推动着桶里的水。 水瞬间如浪花般拍打在那人身上。 趁此时,颜落麻利的拿起浴桶一侧的棉布,将身体严严实实的裹住。 抬眼,才发现给她按摩的人哪里是什么婢女。 分明就是陌幽离。 “喂,陌幽离,你有没有搞错,竟然偷看我沐浴” 她还以为是月影宫哪个不安份的属下联合婢女干这偷窥之事,没想竟是陌幽离。 难怪外头那婢女敢冒这个险来撒谎。 陌幽离修长的身影立于浴桶前,满头长发被她一掌泼得湿漉漉,浑身上下更是湿得彻底。 颜落也惊鄂,她这随手一挥,竟然就豁出去了半桶水。 桶里剩的水竟只覆盖到小腿。 她都有些懵了,她以为她随手一挥,也只是能泼点水有那人身上,好给她拿棉布裹身的一个机会而已。 这么多水是怎么弄出去的,她然不知。 而陌幽离,此时就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黑着张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本宫好心好意来替你打通任督二脉,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他冷了声。 颜落一脸滞凝,懵逼到不行。 “什么任督二脉?” 他挥了挥身上的湿衣服,气得七窍生烟。 “要是没打通你任督二脉,你以为你哪里来的那么大力量能泼本宫一身水?” 什么情况? 颜落有点回不过神。 狭小的房间内,一个浑身湿漉,一个站在浴桶里裹着块布,怎么看也有点像在上演霸王硬上弓的戏码,结果是没上到的那种。 “你的意思的说…我也是像你一样,是有内力的?”她将信将疑的开口。 什么任督二脉,这些事她在金庸的故事里看过,那时候也只当是看小说而已。 没想这个有点玄的世界,这任督二脉,还真跟武术有关。 “哼”陌幽离一声冷哼:“好心没好报” 双手在胸前霍霍的旋转了几下,那湿漉漉的一身瞬间就干了,余下头顶青烟枭枭。 颜落语结:“你、要帮我直说就好了嘛” “你这样,偷偷的溜进来,我、还以为是哪个居心不轨的坏人呢,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么说来,是本宫的错?”他冷讽。 又道:“若本宫跟你说,要你脱了衣服呆在浴桶里才能打通任督二脉,你还会乖乖的呆在里面?” 颜落不语,不得不说,这妖孽分析得很在道理,要是他明着跟她说。 她一定会觉得这死妖孽是想占她便宜,死也不愿意的。 他转身出去,冷声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颜落愣了下,麻利的穿好衣服,走出屏风的时候。 忽然意识到在进浴桶前,她可是先洗过脸才进去的,那脸上的胎记… 在脏衣服里翻了片许,除了几张银票在里头,她随身携带的胭脂早就没了踪影。 低着头,侧着身子,故意避过了陌幽离,悲剧的发现。 这间房里连个梳妆台都没有,简陋得很,根本就不像是女人住的。 眼看天还黑。 颜落故意背着身子走路,不让陌幽离看到她这张脸。 脑子里还在不停的猜想,先前在屏风后,光线非常暗,陌幽离应该没看到才是。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都看清了他那张脸。 瞧着她捌捌扭扭的样,背着走路要撞到东西都不知道。 陌幽离好心的替她挪开身后的凳子,一把掐住她胳膊。 “躲什么躲?” “你这张脸,即便是没了那块胎记,也不见得有多迷人” “你就是脱光了本宫也尚且没有动邪念,更何况穿了衣服”他嘴下不留情。 听他这么说,颜落便知道他已经看见了。 那她也的确是没有继续躲的必要了。 转过身,对上他清凉的双眼:“你不打击人会死啊” 抿了抿唇角,颜落真是怎么想都郁闷,这人到底有没有点眼力。 自己这张脸,以她审美来说,可算是个美人胚子了好么,除了胸确实是平了点以外。 不过,她觉得这般大小正合适,不会太累赘,当然,能再稍微的丰腴那么一点点,她也是相当喜欢的。 “说得好像你自己很帅一样”颜落不满的嘀咕着。 他冷冷的盯着她:“长得帅的那是小白脸,本宫不是” 颜落细眯着双眼:“五大三粗你还有理了” 他唇角微勾:“你懂什么?本宫这是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 颜落抽了抽嘴角:“得了,反正你一向不讲理,懒得和你说” “对了,我脸上胎记的秘密,你不许对外人说”她叮嘱着。 陌幽离松开她的手,转身,懒懒的卧倒在床上,半掌着妖孽脑袋:“本宫凭什么替你保密?” 凭什么? 颜落咬咬牙,深呼吸的同时,腹部那股热意隐隐在流动。 试着提气,控制着那股气流,大掌挥出之迹。 陌幽离邪魅的红影闪得比鬼还快。 ‘砰’一声,床板碎裂。 而且那股气流随着她的指之处,还有不停攻击,本就碎裂的床板,就差没变成粉沫。 颜落一时间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威力之大,喜的是她真的会武了。 “蠢女人,还不赶紧将内力收回,拆了本宫的房子,你赔得起吗?”陌幽离冷戾的声音低吼。 颜落后知后觉,紧张不已:“怎、怎么收啊?” 陌幽离站在她身后,在她颈间轻点了一下。 颜落体内那股流蹿的气息还在不停跳动。 刚才,真的太危险了,房子倒了被压死倒算了,主要得赔钱啊。 “真是,不懂得使用就别乱用,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陌幽离没好气。 并起两根手脂,往她体内输送了一股内力。 逐渐的,颜落才感觉体内那股气息慢慢平静下来。 她以前一直羡慕陌幽离武功高深,可是现在,她怎么有内力的她不清楚,发现这东西不好驾驭的时候。 她心里头别提有多苦了。 “陌幽离,我体内这股内力从哪里来的?” 她不懂武术,但之前也在义父口中了解过,一般人习武,肯定是从小练到大,非一朝一夕能有的成就。 “这个就得问你自己了”他口吻淡淡。 从怀里甩出一个细小的本子扔给她。 “有空的时候就自己看看,别有没事没瞎折腾,你死了没关系,连累我再重新去找一个女人当宫主夫人可就麻烦了” “本宫最讨厌与女人为伍” 他轻悠悠的说着,不善的口吻里。 颜落明显的听出了一丝关怀。 抽了抽嘴角,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翻开小本子看了看,用麻线连起来纸张,每一页都有一个人物动作,还有小毛笔字,提示该怎么运气之类的。 颜落有点感动。 她第一次发现陌幽离这个人,好像也没她想象中这么讨厌。 “那个,谢谢你啊”她扬了扬手中的本子,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收进怀里。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再不休息一下,明天你是打算闭着眼去应付皇宫的人么”丢下这句话,陌幽离甩着袖子出了门。 颜落目送他离开,随后才把门关上。 她现在没心情去想什么宫里的嬷嬷。 身体里竟然有了内力,这么大的好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当即拿着小本本翻来看,照着上边的动作,盘腿,打坐,收腹,提气,放气,控制内力流转,控制挥力大小与方向。 她乐不知疲的,折腾到天亮。 来接她的是墨竹:“小姐,该回府了” 颜落将本子收好,虽然一宿没睡,但她此刻精神特别好,不知是因为有了内力的原故,还是她太过于兴奋。 “墨竹,我怎么会来这里的?”她一直想不起情况,只好问墨竹。 墨竹把当时的情况与她一说,颜落更是像钻进了满城雪雾里,摸不着方向。 竟然是因为太过于愤怒,被气晕的吗? 该死的宋宁安。 一想到宋宁安暗中使的手段,颜落就气不打一处来。 “墨竹,你得空的时候,去找些人,将宋宁安与颜如玉的私情捅出去”颜落嗓音清冷。 “昨日,我与景逸尘在玉烟楼吃饭时,遇到过他们” “而且还与他们产生了些口角,当时还有许多目击证人,你去打听打听便能知道了” “虽然没亲眼瞧见他们有什么,但是,添油加醋这个东西,你应该会吧” 墨竹点头,有些疑虑:“可是小姐,颜如玉倒底是你的亲姐姐,你这样做…对她的名声会不会不太好?” 颜落冷笑:“我这么做,可不正好帮她一把,她不喜欢景逸尘,心心念念要跟宋宁安在一起,我这么做,正中她下怀” 墨竹眼皮抽了抽,喜欢跟名声可是两回事。 不过那个颜如玉,她也一向讨厌,既然颜落不介意,她这个当下属的,更没什么好为难的了。 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还早,在许嬷嬷没起来之前,颜落就已经穿戴整齐。 正站在院子里运着内力打着太极。 不得不说,有了这股内力在体内,她整个人精神了可不只百倍。 许嬷嬷收拾好走出房门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颜落清逸的背影,提着裙摆在院子里的小路上来回跑步。 连忙阻止她:“二小姐,女子小跑,可不能这般粗鲁,你不妨跑慢的,这裙摆提太高,非淑女之作为” 颜落闻声,连忙将裙摆放下,并打理整齐。 笑道:“我这在乡下每日很早就起来种地,每日在田间跑来跑去,已经成习惯了” “如今回了将军府,每日早上没地方去,可真是非常不习惯,只得在院子里转悠一下了” 桃花和桃叶站在一边听着,只觉得这位小姐可真能吹。 不过在乡下的时候,的确是起得挺早的,回了府么,那可是每日日上三杆才起哪。 “这在将军府,早起是必须的,不过你该去给你的娘亲和父亲请安,而非无所事事的在这院子里转悠”许嬷嬷提醒她。 颜落笑着应下:“谢嬷嬷指教” 随之,又苦下眉头:“我倒是想去见见父亲” “只是,府上的事,想来嬷嬷多少也听说过几分” “打我回府那日,就因我不懂规矩,父亲被气得几天没下得来床” “哎,说到这事,我也感觉很惭愧” 颜落娓娓叹道:“打小,因为我这张丑脸,爹爹他嫌弃我,便将我送养乡下” “初回府上,他对我张口就是骂,我又没犯什么错,竟然就怒喝罚我跪” “说真的,若非他是我生父,我有时候真的想一走了之” “在乡下虽然没有显赫的身份,但我有一双手,肯辛勤劳动,也能养得活我自己” “我当时就是太委屈了,没想我心心念念多年的爹娘,一见面就这般呵斥我,一气之下,顶了几句嘴” “爹爹瞬间就怒了,在这之后,甚至还请来三姑六婆,连我那久未出佛堂的奶奶都被他请回来” “而他做这么多,只为了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她越说,声音越小,楚楚可怜的看着嬷嬷:“我有时候,是真的觉得很委屈” “我明明都那么努力在学习这千金小姐的礼仪规矩了,为何他对我还是这般不满意?” 许嬷嬷静静的听着,颜落的语气不紧不慢,代入感极强。 很容易让人换角度去想,许嬷嬷叹口气,这高门大户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如此,那二小姐只有更加优秀,让颜将军看看,你并不差,相信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对你改观的” 许嬷嬷此时看颜落的眼神,没再像昨日初见那样透着鄙夷。 反倒有一丝怜惜。 颜落尽收眼底,这样就够了,于她来说,学习礼仪的确也是必要的,她相信她能学会。 只要这个嬷嬷不暗中刁难她,那就不是什么难事。 “桃花,去把我和嬷嬷的早膳拿来”颜落吩咐着。 桃花点头应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颜落与许嬷嬷闲谈之迹,桃花已经拿来了早膳。 颜落请许嬷嬷一道吃。 许嬷嬷又恭敬道:“二小姐,老奴还要提醒你,主是主,仆是仆,万不可因为心善就等同而待” 她恭敬的模样,让颜落小有感慨:“嬷嬷,我懂你说的道理,我只是没拿嬷嬷当外人” “二小姐,你自己用吧,老奴去房里吃”许嬷嬷仍是坚持。 颜落也不免强。 淡然的模样像是习惯了许嬷嬷的提议,虽然这张脸不好看,但整个人的气质,丝毫不输高门千金,这一点,许嬷嬷甚是满意。 一整天,许嬷嬷教了颜落许多礼仪,包括见到皇上,以及在皇宫的行为举止。 颜落几乎是说一遍就会的那种,根本不像是山里来的野丫头。 到申时的时候,颜落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项检测,许嬷嬷说了,要是部过关,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府里必要了。 并且,许嬷嬷还招来府上管家一并监督。 为此,颜落在学习礼仪这件事上,特别用心。 不只是想早点把这许嬷嬷打发走,也为了以后再发生面圣这种事不至于这般失礼。 万一不慎惹得龙颜大怒,她未必会再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幸好,她的表现,让许嬷嬷非常满意。 待颜落把最后一个跪礼行好。 ‘啪啪’的拍着手,眸子里写满了赞色。 “二小姐果然是天姿聪颖,老奴不过稍加指点,竟然就习得这般优秀,果然是将门之后” “嬷嬷将奖了,不过是希望自己能早日让爹爹满意,多花了些心思罢了” 颜落谦虚道,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不让爹爹失望之类的话。 嬷嬷自然而然的想到颜昌明向皇上要人时的那番嫌恶口吻。 她也可以理解严昌明,毕竟,两个女儿,一个貌美如花。 一丑得惨不忍睹,加之又养在乡下,一个打出生就不被颜昌明承认的女儿,在他眼里,又能得到多少宠爱呢。 原本,许嬷嬷昨日来将军府的时候,还在想这位小姐性子是有多顽劣。 却没想,一切不能只看表面。 现在,她却是完完被颜落这份懂事的小心翼翼所感染。 不由摇摇头,将军府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收好东西打算回宫的时候。 颜落从房间里拿了一张银票塞到嬷嬷手里。 许嬷嬷笑着收下,在回皇宫的马车上看了眼,竟然足足一百两。 由此,她对这位二小姐可是越发的改观了,想着以后在方方面面,这位二小姐若有需要,她一定会多美言几句。 颜昌明那里得知嬷嬷回宫的消息。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怒斥管家:“这怎么可能?才一日,那死丫头就能将所有规矩学会?” 管家也不可置信的点点头:“老奴与许嬷嬷亲眼监督的” “没想这二小姐脑子真的不是一般的灵巧” “无论什么规矩,她都演示得滴水不漏,行派作风,简直比大小姐还优秀三分” “就是嬷嬷让她背的女子常规戒律,她也在短短半日,便背个通透” 管家是想想都觉得恐怖,天知道那可是厚厚的一本书啊,换作他,也未必记得下。 颜昌明拧着眉心,本以为是许嬷嬷放水,没料颜落竟然是真的做到了。 他们以为的这厚厚一本,在颜落眼里,还不及那些难记的英文字母。 看着厚厚的一本,实则一页并没有几个字,加上许多戒律规矩什么的,都千篇一律,不过是换了个说法,稍用点心,想部记下,并不难。 夜幕来临之迹。 李芩拖着红红的衣摆,风风火火的跑到颜昌明院子里。 颜昌明一见,便满脸不耐:“又有什么事这般焦急?” 李芩紧拧着眉头,双手握在一起,指尖的帕子捏个不停。 “老爷,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满城都在传玉儿和那宋世子的私情” “几乎整个皇城都满是风言风语” “今儿个下午,还有几位要好的夫人上门来打探情况” “妾身实在不知,玉儿倾心宋世子之事是真,但他两一直规规矩矩呀,街头巷尾的,怎会将玉儿传得这般不堪?” 颜昌明一听,近几日被颜落气得满腹郁气未消。 颜如玉这里又出了事,眉头拧得死死的,气得要吐血。 “一个两个的,怎么就没个消停” “这玉儿一向有分寸,怎会闹出这种笑话?” 李芩满脸焦急:“妾身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来问老爷你呀” “玉儿可是天之娇女,老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止住这些风言风语,否则咱玉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颜昌明光听着就一个头两个大。 见李芩也是真的关心颜如玉,便没再对她发火。 甩着大袖,怒气冲冲的朝晚香院走去。 颜如玉今日一整日没出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院子里的丫头在李芩那里听来的。 想到那日在玉烟楼的事。 气得在晚香院摔杯子碰椅子。 颜昌明去的时候,正巧颜如玉对着身边的婢女发火。 “你们都是吃什么干的,这件事,一定是她干的,肯定是她故意玷污我名声,好为她女儿铺路” 颜如玉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李芩。 李芩跟在颜昌明身后,听到这句话,心里委万分。 满眼委屈的看着颜如玉:“玉儿,我从未做过半分伤害你的事” 李芩还想说什么,看了看颜昌明,最终还是闭了嘴,可不能因为她的话,让颜昌明觉得颜如玉不好。 颜如玉一袭绯衣,柔嫩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看到颜昌明的时候,才消敛了几分。 没有理会李芩,看向颜昌明的目光里满是委屈,走到他身边。 捏着他的衣袖:“爹爹,玉儿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满城风雨的,把玉儿说得这般不堪,我、”她咬着牙,不知该从何辩解。 颜昌明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个宝贝女儿皱眉,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自己映象里的女儿会有这般不堪。 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在回廊上的长凳上坐下来。 “玉儿,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颜昌明严肃道。 颜如玉一颗心烦乱无比,摇摇头:“玉儿一向循规蹈矩,没有得罪人啊” 刚说完,她猛的拧起眉头,想到昨日在玉烟楼发生的事。 越想脸色越白。 “爹爹,也许,是有人看玉儿不顺眼”颜落玉猜想着。 把昨日在玉烟楼碰上颜落的一事说,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颜落和景逸尘。 想到此事,她心里头这会还有恨意:“爹爹,我、是真的觉得那位公子长得跟娘亲很像,我才多看了他几眼” “却没想,他竟是登徒浪子,出言挑衅,我与宋公子,是与他发生了几句口角” “为避免事情闹大,我们也没同他们多做争辩,早早的便回了府” “难道是昨日的事,让人家误会我与宋公子了?”她说着。 颜昌明听着,也是连连叹气。 “哎,玉儿,不是爹说你,你一向有分寸,怎可光天化日的盯着一个男子看,也难怪他会登鼻子上脸” 颜如玉咬着唇,辩解道:“爹爹,你是没看到,那人那张脸,真的…跟画像上的娘亲太像了” 李芩安抚着:“那玉烟楼每日人来人往,话从谁的嘴里说出去的也不能确定” “眼下,也只有赶紧让人去平息这些谣言,省得事态越发严重” 颜昌明点点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晚香院。 颜如玉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柔弱的目光瞬间变得狠意沉沉:“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一出事她就来看笑话,还惺惺作态的在这里假装为我着想,真是另人作呕” 春香站在一旁安抚道:“小姐且宽心,她生的那个丑八怪,就算再拼八辈子,那也是敌不过小姐的,你不用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颜如玉咬着牙:“她无意中得知我与宋世子的私情,口口声声说会帮我助我” “可我瞧着她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想帮我的样子” “每次问她要点银子,都要割她的血一样,那丫头倒好,进宫面圣还赚回了银子,明明是个乡下野丫头,她过得倒是比本小姐惬意多了” 一想到这些,颜如玉里心头就怨气难平。 春香也跟着附和:“就是,那野丫头凭什么那么好命,还有夫人,也太偏心了,那野丫头手里头抓着那么多钱财,她这个当娘的,竟然放着不管不顾,这哪有未出阁的女子自己握着大笔钱财不充入府库的” 次日清早。 平安候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将军府,抬着一箱箱的聘礼在门外候着。 颜昌明一见这阵势,就是头疼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候爷,怎的一大清早就来了?” “来,快请进”颜昌明招乎着平安候。 这要是在殷天擎没回来的时候,颜昌明对平安候也没这么客气,可如今短短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再连平安候都得罪了,他更不好混。 平安候这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明明结亲是件大喜事。 他却半分高兴不起来。 见过颜落之后,他是不想让颜落当他儿媳妇的,可是婚约是早就定下的,原本双方都不提的时候,敷衍一下也就过了。 偏偏这事还是他主动提起的,如此,他候府更加不好悔婚。 最主要的是,永安王府那宝贝疙瘩,得知昨日满城风雨后,气得到他府上大闹。 口口声声说什么宋宁安偷走了他的玉儿妹妹。 还扬言要把此事告诉皇上。 无耐之下,本打算把颜落谅在一边的平安候,不得不提前把聘礼送来将军府。 以表明候府态度。 候府要娶的是将军府的二小姐,绝非颜如玉,如此一来,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景逸尘这笔帐也算不到他候府头上。 颜昌明和平安候两人坐在正厅内,聘礼摆满了正个院子。 原本是喜事,大厅内的气氛却相当冷。 心怀叵测,各有所思。 “候爷今日此举,是何用意?”颜昌明正经的问道。 “自然是下聘”平安候违心的说着。 “既然颜二小姐已经回了府,这桩婚约也该提上日程了,将军以为如何?” 想到颜如玉,颜昌明对引久久未曾发声。 他心知颜如玉和宋宁安两情相悦,他也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嫁给景逸尘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阎王。 可是,圣旨赐婚,如何能轻易破坏。 想到这些,颜昌明就一个头两个大。 平安候见他不说话,也有些不高兴了:“颜将军可是对我儿不满意?” 颜昌明连连摆手:“哪里哪里…” “只是小女顽劣,貌丑如鄙,怕是配不上候府世子”颜昌明语重心长。 “其实…其实、这桩婚约,还是多年前定下的,也只是两府之人的口头承诺,候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平安候听闻,心里头闪过一丝快意,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只是他有他的苦衷,此事是他先提起的,他若退婚,有损候府名誉。 至于颜落,在他看来,娶回府也没什么不可。 反正宋宁安不会喜欢,过个一两年,再有合适的女子娶进候府,以颜落那个性子,世子妃的位置上能坐多久还不一定。 只要颜落一犯错,到时候再扁下去,那样的话,就没人能抓着候府的错处了。 平安候算盘打得及响。 想了想还是道:“本候一向讲信用,既然给出了承诺,哪怕是口头承诺,我定也是不会毁约的” 颜昌明深喘着气。 最后,还是决定放下脸子为颜如玉说上几句好话,禀退了所有下人。 “候爷还请借一步说话”颜昌明将平安候迎至正厅内阁。 “候爷,不是我对宋世子有意见,相反,我很欣赏宋世子的为人” “只是候爷,相信你也有所耳闻,宋世子钟情的人,并非我家小女颜落,而是家大女儿如玉”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家玉儿也相当欣赏宋世子,却耐何与永安王府有婚约在先” “可玉儿那丫头,性子也倔,每每对小王爷冷脸不说,依旧与宋世子走得比较近” “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 “情爱这个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它也的确是重要的,为父者,我当然希望我的爱女能幸福” “相信候爷也希望宋世子能娶自己心仪之人吧” 颜昌明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 平候候抚着嘴边的一撇八字胡子,若有所思,看了颜昌明一眼。 “你说的这个道理本候自然明白,只是纵始他们二人两情相依又如何?” “你家如玉与永安王府的婚约,可是圣旨赐下的,谁还敢毁婚不成”平安候话有些重。 又道:“你说的那个道理我也明白,我自然也希望我家宁安能幸福” “只是天命不可违,那两个孩子,当他们福薄吧” 颜昌明看了看平安候,又瞄了眼两侧的门窗,瞧见没人,才又弯着身子,靠近平安候几分。 “天命不是不可违,只是我们不能违”颜昌明压低了嗓音。 这样的颜昌明,让平安候觉得有点慎人。 但不得不承认,要是有得选,他当然不希望宋宁安娶颜落。 “此话怎讲?”他有些好奇。 颜昌明清了清嗓子:“你我,的确是不能得罪永安王府,但是…” “倘若永安王府退婚在先呢?” 平安候听着,再联想到景逸尘对颜如玉那副痴迷的样子,连连摇头。 “那小祖宗根本不可能会退婚,此路不通” 颜昌明拍拍手掌,安抚着他:“候爷莫急” “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那小祖宗不退,那我们就设法逼他不得不退,到时候,只要这桩婚约一解除,宋世子与我家玉儿,就再无绊脚石” “咱到时候再先个良辰吉日,才貌双一对壁人的结合,岂不成万古佳话” 他越说,平安候听得也非常心动。 要以前,他是觉得明哲保身,只要不惹到景逸尘那祖宗,宋宁安便是娶了将军府的次女也没什么。 可见过颜落之后,这一攀比,他越发的觉得颜如玉那才是品貌兼优,而今两府的婚事被提及。 将军府想来也不再放弃与候府联姻这个大好机会,若他候府的媳妇只能在将军府选,他自然希望对象是颜如玉。 细仔的捉摸了一下,他觉得颜昌明的提议可行。 不过,一想到外头的风言风语,他又开始头疼:“本候今日已将聘礼送来,总不能再撤回去,不然我候府面子往哪里搁?” 颜昌明安抚着:“先前所言之事,你权交给我,为玉儿和宋世子的名声着想” “聘礼我先收下,就说候府定的是府上次女颜落,这样一来,关于宋世子和玉儿的那些谣言,自然可以攻破” “待时机成熟,等王府把婚事退了,我设法让次女与小王爷凑一对,到时候,玉儿替妹出嫁,也没人会再说闲话了” 颜昌明苍老的眸子细眸微眯,充满了算计。 对此,平安候无耐摇头,他不屑与这种人为伍,但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很多事根本与他所料想的不在一个轨道上。 现在,于他而言,不管颜昌明怎么折腾,只要不湿了他的手便好。 挥了挥袖子:“你且看着办,反正我聘礼已经下了,至于要嫁哪个女儿,是你的事,前提是不能让我候府卷入风波,否则,本候便是让宁安娶了颜落也无妨” 颜昌明笑着打哈哈:“一定一定,此事我定会权处理,候爷静待消息便好” 两人这一番谈话,心里都压抑着,但总算,心里头那不愉快的大石头算是松懈下来。 待平安候走了。 颜昌明让人将候府送来的聘礼收入府库好生保管。 随后才去了一趟静心苑。 在李芩房间呆坐了许久。 静看李芩那一脸温柔,颜昌明忽然发现她有点陌生。 先前他跟平安候的提议,实则是昨天夜里,两人一番恩爱过后,李芩给他吹的枕边风。 口口声声为颜如玉着想,这让颜昌明很欣慰。 同时,又觉得李芩有点狠心,毕竟,颜落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为了讨好他这个一家之主和嫡女,这个继室夫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舍得牺牲,不知该夸她深明大义,还是该叹她心思狠毒。 “老爷,还在为玉儿的事发愁呢?”李芩嗓音柔柔,关心道。 颜昌明摇头,挥手禀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他自己和李芩在房间里。 “适才平安候来府上下聘礼了” 李芩一脸镇惊:“这么急?” 颜昌明点点头:“对象是落儿” 李芩一听,整个身子不自觉颤了一下:“是落儿?” “平安候他不是…” 发现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软下声音解释道:“上回落儿在他面前大失礼数,平安候不是很生气吗?” “他怎么还会愿意让落儿进候府?” “那、这样的话,玉儿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她嫁给那个傻子?”李芩显得很着急。 颜昌明握住她的手:“你稍安勿燥” “我知道平安候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玉儿与小王爷是圣旨赐婚,如今满城风雨都在谈论玉儿与宋世子的私情,平安候也不过是怕惹祸上身罢了” “这才急着将宋世子与落儿的婚约提上日程” 他长叹口气:“你且安心,我已将你的提议与他说起,他并没反对” 李芩闻言,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总算镇定下来。 “如此还算好,玉儿她才貌双,宋世子就是京都第一公子,两人甚是登对,这样一对璧人,万不该被那纸婚约拆散才是” “看来,得好好计划一下了”李芩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丝丝狠意。 171:别惦记我的银子 颜昌明愣了一下,良久才道:“你当真半点不心疼落儿?” 李芩眼角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被柔柔的笑意掩饰过去。 “不是不心疼,只是妾身有自知之明,落儿那孩子自幼长在乡下,刚回府便把老爷给气着了” “还没进候府,就把候爷给得罪了” “她这样的性子,就是去了候府,怕也过不得几天安生日子,加上宋世子心仪如玉,并不喜欢她” “如果落儿在候府一阵折腾,到头来,她自己被宋世子嫌弃扫地出门不说,只怕还连累将军府” “如此情况” “妾身倒觉得,落儿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与小王爷倒是挺相配” “毕竟小王爷他…”她伸手指了指脑袋,并没明说。 “而咱家落儿,天生丑陋,他两个人都身带缺陷,也提不得谁嫌弃谁的事” “况且他两个人性子也相近,都是闯起祸来连亲爹都不认的那种” “干脆,就让他们闹在一块好了,还能成玉儿和宋世子” 见颜昌明深思着,李芩又道:“最主要的,是妾身见小王爷对落儿,好像与对别的女子不一样” “妾身相信,落儿日后若真的嫁给小王爷,小王爷定会待她及好,不会委屈了她的” 她这一翻分析,说得很有道理。 颜昌明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突然为自己先前觉得李芩狠心的事感觉愧疚。 他以为李芩是为了讨好他而要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从未想,李芩在不知觉间,已经将两个女儿的幸福给考虑得清清楚楚。 轻拉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中。 “幸得你考虑周” “落儿那丫头,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也幸得小王爷对她另眼相待” 他拍了拍李芩的手:“如此,这件事,还得劳烦你多做考虑” 李芩笑着点头应下:“此事,包在妾身身上,还请老爷放心” 送走了颜昌明,李芩唤了李嬷嬷进来。 端起茶案上的水喝了一口,神色有些疲倦:“听闻,宫里的许嬷嬷在府上呆了不过短短一日就回了宫?” 李嬷嬷眯着细眼:“是真的,昨日二小姐亲自送她出的府,都没当面给老爷道别” 李芩扶着脑门,想到颜落,她很是疲惫:“那丫头倒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连宫里的嬷嬷也忽悠得团团转” 说到这,李嬷嬷也是一万个不解:“老奴还以为,有我话里话外刻意的交代,那许嬷嬷定会找找那丫头的错处,没想竟这般轻松让她过关了” “要知道,当年便是大小姐学习礼仪之时,也足足花了半月之久,而且,很多优雅的习惯,还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 李芩叹了口气:“玉儿当年只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童,自然无法跟成年人比,没什么好比较” 李嬷嬷没再说及此事。 想了想又道:“大小姐这会还在院子里发脾气呢,夫人,你看这…” 李芩摆了摆手:“随她去吧” 想了想又道:“再过几日,就是长公主的寿辰了吧” 李嬷嬷点头:“是的,早在一个月前,长公主府就送来了请柬” “夫人怎的突然问起这事?”李嬷嬷关心道。 李芩闭了闭眼,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想了许久,才招着李嬷嬷,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嬷嬷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夫人、这可是长公主的寿辰,咱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李芩摇摇头:“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现在非常时期,也只能赌一把了” “你找找靠谱的人,此事,咱千万不能沾手半分,万一出事,就推得一干净”李芩细声叮嘱着。 李嬷嬷向来唯李芩的命令是从,自然连声应下。 “只是夫人,这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姐姐,她的大寿,咱备的礼物总不能太寒酸,夫人可准备好了?” 李芩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近日里事多,不是今日突然想起这事,我差点将此事给忘记了” 李芩领着李嬷嬷去了库房。 两人一清点银子,李嬷嬷不禁感叹:“夫人,这府上的开销也太大了” “大小姐那里每个月的月奉,说得好听是十两,实则每个月至少要上百两,偶尔她再会个客什么的,更是翻了三四倍” “还有小公子那里,京都最好的私塾,甚至还有几位小皇子在那里,费用也是高得吓人,夫人这里出得比进项多,早晚要搬空啊” 李芩也是脑门发疼,当初在府上为妾时,一切都不用她来管,伸手拿银子就好。 可她想要权力,凤言一死,她以府上繁乱为由,加上她甚懂颜昌明的心思,很快便爬上了夫人这个位置。 以前凤言在时,老夫人在府里,因凤言不喜欢插手尘事,后院的一切,都是老夫人在打理。 好不容易从老夫人手里夺下实权,却没想,老夫人给她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要不是当初颜如玉尚年幼之时,她游说着颜昌明买下几个铺面,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她这人,除了一张嘴,也没什么学识,生意更是一窍不通,原本七八个铺子,到如今,余下的只有两间。 每个月的开销巨大,根本就入不敷出。 看着这空荡荡的私库,李芩满心焦躁。 仔细的算计着,这长公主的寿辰,上百两银的礼物根本拿不出手,少也得七八百两才行。 想着前两日,自己才拔了三百两给颜如玉,过几天又要用钱,一切都要用钱。 李嬷嬷想了想:“夫人,听闻候府的人下聘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的确是,听老爷说,白银就有五万两,还没算其它的金银细软”李芩淡淡回应。 李嬷嬷勾了勾唇,微笑道:“夫人手头要是实在紧,不妨先从聘礼里头挪些出来用用” 李芩一听,连忙摇头:“不行,那些聘礼不能动,将来玉儿出嫁时,都是要带走的” “而且,入库时帐房都有清点,没有老爷的允许,便是我也不能动” “这事,不要再提了” 李嬷嬷闭了嘴。 李芩却脑筋一转,突然想到颜落从皇上那里得到的赏赐。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能从颜落手里弄些银子出来。 只是近日很忙,她一直没抽出空。 如今,长公主寿辰,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李芩转身,没从她私库里拿出半点东西,又将暗门锁上。 “走,去一趟梨棠院” 李芩赶到梨棠院的时候,颜落正在院子里锄着地,连带桃叶和桃花也在帮忙,原本生满杂草的院子。 地被翻了三分之一,颜落打算在院子里种点小菜。 她记得现代的嫁接技术十分厉害,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试验过,但理论多少了解那么一点。 反正以后还会回到乡下,到时候她还得靠那片地吃饭。 她想试着培育一下杂交变种蔬菜。 她知道很多变种植物,有的是经过自然生长,长年演变遗传下来的,还有的,是植物发生病变,从而被本体所接受演变出来的新品种。 然而,在现代培育果蔬,大多使用的都是嫁接技术。 她当然也知道,这也不是说一句话的事。 但她相信,不停的实验,无数次的失败,总能换来一次成功的。 即便不成功,像现在这样在这里耗费光阴,累积一下经验也是不错的。 撸起袖管干活的颜落,是李芩不曾见过的。 要不是想着自己有所求,李芩真的很想发飙,真是山鸡就是山鸡,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清咳了一声。 桃叶看到李芩,吓得连忙扔了手中的锄头,喊了声:“夫人” 桃花是背对着李芩的,见桃叶唤着夫人,也回过神来,一把丢掉手里三指锄耙。 急忙跑到李芩身前,恭敬的唤了声:“夫人” 颜落闻言,只是轻眸淡扫,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李芩紧拧着眉头:“这就是落儿习的规矩?” 颜落穿着件薄衣,太阳高照的天,因为锄了地,浑身出了不少汗。 拭了拭额角的汗水,双手叉着腰走到李芩这边:“你我是亲母女,见礼岂不是显得生疏?” 李芩看着颜落,言行举止间,根本没有半点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 她真的很怀疑,颜落是怎么把那宫里的许嬷嬷给应付过去的。 “你在这院子里瞎折腾什么呢?”李芩看着被翻动的土地,眉宇间现满不悦。 颜落笑道:“还能干嘛?做回老本行,种地呗” “在这个府里,空有千金小姐的名号,却只有五两银子一个月,你女儿我大鱼大肉惯了,又不好意思问你要银子,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等我把菜种出来,拿些出去卖,也好赚些银子” 她随口敷衍着。 李芩听着,眉头深拧:“你很缺钱?” 颜落昂首:“我看上去难道很富?” 李芩不相信:“上回圣上赏赐你那么多金银细软,你难道部用完了?还有在明珠楼的时候,小王爷替你向平安候要来的千两金,才短短时日,你怎么可能花得完?” 颜落挑挑眉头,自己身上的钱财,她这位娘亲倒是替她算得很清楚嘛。 唇角滑过一抹冷讽:“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在乡下赚了不少钱,我花钱大手大脚,短短时日用完那些钱财有什么不对吗?” “啧啧啧…”她摇着头,感叹道:“娘亲,你是不知道那玉烟楼的点心和菜品有多好吃” “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小贵,那日我与小王爷在那里小吃一顿,我都没吃饱呢,竟然就花费了上千两” “哎,你也知道,小王爷有恩于我,他想吃的东西,我不得不请嘛” “只是没料到,请他吃一顿倒是小,更加麻烦的是,我自那以后,口味都变刁了,像咱府里这种菜色,压根入不得我嘴” “无耐,之后又偷偷模模的让我的下属墨竹去买了很多次,这前前后后的,每次下来至少几百两,我身上这几个子,早就所剩无几” “所以你说,我要不是赶紧自己种点菜去卖点钱,我这以后吃啥用啥呀” 颜落不停的感慨,没好意的瞄了李芩一眼:“我自己不赚,难不成,你给我?” 李芩是没料到,她不过是听颜落口口声声要赚钱,质疑了她一下。 没想到她说一句,却被颜落给怼了那么多句。 最气人的是,颜落竟然告诉自己她没钱了。 想到这,李芩那张隐忍着怒意的脸都快绿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花钱这般没轻重,往后谁敢娶你?” “你给娘说句实话,这身上,还剩了多少银子?” 颜落不以为意:“没多少,也几百两吧,至于有没有人娶,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这宋世子不是来下过聘了嘛” 颜落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芩一眼:“我又没问你要银子,我身上的钱财,你问这么多做甚?” “你莫不是想问我借钱?”颜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连忙踩着小步,拦在她住的房间门口:“我跟你说啊,我身上这最后几百两,还得支撑我未来至少半年以上的生活,你少打我银子的主意” 她这副样子,就好像,李芩敢开口借钱,她连娘都不要了一样。 李芩这张看似优雅的脸蛋都青了:“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会问你要银子?” 看颜落这谨慎的模样,李芩忽然有种被戏耍的直觉。 “你莫不是怕娘从你手里拿银子,故意胡说八道的吧?” 颜落杏眉轻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母女连心? 还真是够了解她的,不过,钱在自己身上,自己不吐出来,李芩就是把将军府翻遍,也休想找到她的银票。 轻笑着:“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不信,你自己问问李嬷嬷” “你问问她,我在乡下的时候是否花钱如流水,以前没多少钱的时候,我尚且不心疼银子,更何况有钱了” 她不屑一顾。 李嬷嬷阴着嗓音在李芩耳边道:“夫人,那丫头,的确是不会算帐,以前在乡下,每日支出就像流水般” “只是,这几顿饭钱,就花掉数千两,也太…难以置信了” 李芩咬牙,好好的算盘竟然就这样被打碎。 但想到颜落说还有几百两,她上前,走到颜落身边。 “落儿,不是娘说你,你一个姑娘家,花钱怎可这般没轻重,你可知,便是你大姐,她一个月的月奉也不过十两” “她一个月十两银子尚且够用,你回将军府才不过十天,竟然就挥霍数千两” “这要是给你爹知道,他怕是又得发怒了” 颜落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讽刺一笑:“我说娘,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当初我在乡下,有一顿没一顿快饿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对钱财有这么深的执念,当初你要是有点心,时不时的来施舍我几个铜钱,没准我也不会过得这般清苦” “怎么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几个钱,享受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你却对我指手划脚” “你就这般见不得你女儿过得好?非要我微无分文,三餐不饱你才满意?” 颜落新奇的思路,让李芩一口郁气袭上胸口,她发现跟这丫头说话,真的能被气死。 “落儿,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只是想告诉你,钱要省着点花” “毕竟,你以后出嫁,也是需要嫁妆的,留着些银子防身总没错” 李芩细声解释着。 颜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芩:“嫁妆?嫁妆难道不是你和我爹出么,怎么会要我自己出?” 李芩脸色一沉,压根没想到她辩解的言论,让颜落把火线扯到她自己身上。 李嬷嬷站在一边都要气晕了,这位二小姐还真是口出狂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然妄想夫人替她置办嫁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么,夫人掌管着整个后院,如今自身难保,有闲钱给你置办嫁妆就怪了。 应该说,就是有,也不会给你置办。 李芩深吸着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明明因愤怒已经开始扭曲的表面,要笑不样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滑稽。 “你的嫁妆,自然是我跟你爹爹出”她笑着应下。 顿了顿又道:“只是落儿,眼下,娘亲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颜落似是猜到她的意图,扬言在先:“只要不是借钱,咱娘两万事好商量” 至此,李芩已经被彻底气得说不出话了。 看着颜落淡然的双眼,锦袖下的指骨都捏成了一团,良久,才道。 “落儿,娘也是不得已,才不得不向你开口的” “你常年没在这府中,你是不知道这府里开销之大,上上下下数百人,靠娘亲一人管理着” “你爹爹他月奉也不高,府里的收入,靠娘亲手上这两间铺子在维持着,日久年深下来,已经是入不敷出” “眼下,适逢长公主寿辰,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姐姐,多少人巴结不来的” “一般人根本无缘去她府上贺寿,可她确给将军府下了请柬,娘想着,总得有件像样的贺礼” “可是娘的私库里,已经拿不出多少钱了,无法置办像样的贺礼,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你爹爹要…” 颜落细细的听在耳里,明眸巧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要我替你向爹爹要钱?” 李芩满脸尬色,暗恼这死丫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娘不是这个意思…” 颜落白了她一眼:“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啧啧…” 她叹了口气,一副我保了你的样子:“娘,你脸皮可真薄,你等着,我去替你问爹爹要钱” 说着,她放下袖管,披了件披风就打算出门了。 李芩急急的扯住她袖子:“站住” 颜落回眸:“你不好意思向爹爹开口,我都答应替你开口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李芩垂眸:“落儿…不能这样” “要是让你爹知道,娘连一件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手,你爹定会大怒,指责娘亲连一个后院都管理不好” “到时候,娘在府上的地位不保,只怕你在府里会更加的不好过啊” 李芩说着,还掩着帕子落起了伤心泪。 颜落无力吐槽。 她发现这个朝代的女人,都他妈的是戏精啊。 当初一个刘桂,现在一个李芩,虽然一个不是亲生的,一个是亲生的。 但两人用的技两都是一样的。 李芩还稍微收敛些,知道打着为她好的名号,拐着弯要银子呢。 换作这本尊,定要为这亲娘思虑周到,而将自己掏空了吧。 颜落故意装作不明白她的用意:“娘不让我去爹爹那里拿,想要我怎么办?去抢钱庄吗?” 李芩脸色一黑,心里怒着,仍是表现不明显。 “娘亲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落儿,你身上不是还有几百两吗?先借给娘亲周转一下可好?” 她像是拉不下脸,对女儿开这个口你是很为难。 按正常套路,一般人家的女儿,定要为这个娘亲担忧到不行,甚至想方设法去凑钱。 可颜落是谁啊。 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没心没肺的。 “娘,你把我的钱拿走了,让我怎么办?”颜落反问。 李芩道:“这府里吃的喝的穿的,应有尽有,你还需要用什么钱?” 颜落笑道:“我怎么就不需要用钱了?” “如今我身上可是就只剩下这最后的几百两,部给你了,我这手上,除了府上那五两银子的月奉,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喝西北风吗?” 颜落摇头,一副想要银子没门的样子。 “我不管,就算你是我娘,我也不会给你银子的” 李芩脸都青了:“落儿,你怎的这般不懂事?娘亲需要帮忙,你就不能伸下援手?” 颜落横着眼:“娘,你难道没听说过,‘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么?” 她冷笑:“当初,我还是个婴孩,无法自力更生时,你尚且不能对我施以援手” “如今,你可是个成年人,比我老了一轮零六年,你有手有脚的,缺钱不会自己去赚,光想着来我这里拿,这传出去,是不是太丢人了?” 李芩被她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憋屈到不行。 “当初,我可是给了送养你的人足足五百两…我怎么就对你不管不顾了?” 颜落冷笑:“是啊,你瞧瞧,你给了五百两,最后,到收养我的张妈手里,只剩下三百两” “然后,我从张妈手里头,十几年,除了吃发硬的馒头,他们一家人吃不要的剩饭剩菜,我估摸着算了下,用在我身上的银子,十几年来,大概十两都不到呢” “所以,你真的好意思说你管过我?”颜落咬着牙。 每次忆起这内心深处这本尊的记忆,颜落心里头就没由的升起一股怒火。 在现代的时候,除却历史上那些闹饥荒的年代,她都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人会过这种日子。 “那是她们不负责,克扣了的给的银子,又不是我的错”李芩感觉很冤。 颜落深呼口气,收回思绪,给了李芩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 “如果,你是自己穷得温饱难寻,家徒四壁无处可住,那你就是不给半个子把我遗弃,我还可以理解” “可你不是,你生活优越,只因那种马爹对你冷淡,便以为他是不喜欢我这个女儿,眨眼便将我送养乡下,十几年不曾来看过一眼” “你是没脑子,还是压根就不在乎我生死”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你给了钱又如何?有几个子会落到我身上,你难道想象不到吗?” “只怕,不是平安候提起这桩婚约,你都以为我死了吧” 颜落一声声质问,桃叶她们听着都低下了头。 不得不承认,她们小姐分析得的确是没错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若非亲娘带着,谁又会真心相待呢。 就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送养,那往后的日子里,也该抽空去探一探,好让养家知道,他们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那样一来,养家多少会顾及亲生父母的存在,而对孩子好一点。 她们是越替颜落不公起来。 只觉得这位二小姐,也太可怜了。 在乡下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了府,亲爹嫌弃,亲娘却只想着从她口袋里要银子,换谁都要发怒了。 李芩被颜落怼得哑口无言。 心里也非常郁闷,颜落说多少责怪的言语,都激不起她内心的半丝愧疚。 她只是暗恼自己怎么没早点来问颜落要银子。 在颜落没挥霍完之前,多少能要到一点的。 看向颜落的目光阴阴的转向桃花和桃叶,无声在说,‘这二小姐这些个挥霍的行径,怎么没听你们说起’。 两人被李芩阴森的目光瞪得,瞬间一个激灵。 颜落不耐烦的看了李芩一眼:“好了,我也不指望你知错,你现在,赶紧给我离开梨棠院,别妨碍我们种地” “还有,别拿这阴寒的目光瞪我的婢女,现在,我才是她们的主子,你还指望她们听你的吩咐办事不成” 颜落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芩离开。 打从平安候提起这桩婚事以来,李芩这阵子就没踏实过。 又要担心颜如玉和宋宁安,私下里还要受颜落的气,这心里一口郁气憋得难受到极点。 一咬银牙,如数吞回肚子里。 通红的脸色尴尬无比:“既然你不愿意帮助娘,我也就不逼你了” 李芩拖着长长的衣摆,起身打算离开。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对颜落道:“五日后,便是长公主的寿辰,你初回将军府,到时候便和你长姐一道,与我一同去长公主府吧” 李芩的模样,有些高傲,好似颜落这样的身份,能去长公主府,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一样。 颜落不予置否,没说去,也没否定。 脑子里却开始定定的思索,她这个娘亲,暗中打着的是什么算盘。 适才就在李芩来之前,要不是墨竹把李芩和李嬷嬷的对话听了个遍,她还不会知道,她这个亲娘,竟然在打她钱财主意。 所以她才胡扯八道那一通。 墨竹还说了,她娘与李嬷嬷的确是在密谋着什么,只是她们说话声音太小,重点墨竹根本没听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定然与给长公主贺寿有关。 颜落轻步前移,一步一个脚印,踏着李芩走过的步子走到院口。 看着李芩远离的背影,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那些穿越小说里分明不是这么写的。 人家要么是高官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换作她,就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 若非她本身够强硬,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些,她突然好感激陌幽离。 要不是他把墨竹给了自己,要不是他在生死存亡之迹救了自己,只怕她也活不到今天。 虽然那货嘴毒得真让人讨厌。 “小姐,你先回屋里休息一下吧,院子里的地,交给我们就行”桃叶安慰着。 颜落凉薄的目光,让人看着心疼。 颜落回神,微微一笑走到她屋子后面的那个小杂物间前。 瞅了瞅,问着桃叶:“府里有没有规定不让开小灶的?” 桃叶摇头:“没有,一般来说是可以的” “只是咱们府上,在小姐没回来以前,除了将军置书房的那间院子,还有夫人和大小姐、和少爷的院子” “别的院子都没住人,偶尔,表小姐和堂姐哥们来了京里会稍微住上一段时间,其它时候,府上都不太热闹” “听人家说,以前也就老夫人在府上生活的时候,才开过小灶,自打老夫人去了佛堂以后,就没再有人开过小灶了” 桃叶把自己知道的都与颜落说了。 颜落想了想,让桃叶把杂间的门打开。 里头放置的都是些杂物,完可以不要的。 “你说,我在这里开个小灶怎么样?”颜落兴至勃勃。 桃叶不理解:“小姐可是吃不惯府中饭菜?” 桃花也附和着:“这还用问,小姐肯定是吃不惯的,小姐的手艺,可比府上厨子厉害百倍” 桃叶为难道:“可是,小姐自己开小灶,难不成让小姐自己下厨?” 桃花也一脸为难:“小姐…以夫人对你的态度,怕是不会从膳房调一名厨子给你的,而我跟桃叶、我们、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颜落并不在意:“她给的厨子我还不敢用” “你们且放心,我也没打算让你们做饭” 颜落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给桃叶,又拿起纸笔,用细小的字体在纸了列了张清单。 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还有厨房必备用品和一些荤素菜,一并交给桃叶。 “你去外头帮我把清单上的东西购置好,按我写的数量买就行,不用多了” 桃叶拿着银子,有点搞不懂颜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颜落其实也只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要感谢一下陌幽离而已。 那人好似挺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她又不好去腾房折腾,只好在这后院里凑合一下了。 招呼着桃花,两人一起把小杂间稍做清理。 颜落拿着锄头,在后院小杂间的中央开始挖坑。 幸好,这杂间的地没有铺青砖,土质有点硬,勉勉强强能挖得进。 桃花替她清洗着木板,然后搁置在闲置的木架上。 颜落先前没注意有什么可以搭锅的铁架,匆忙的,又让桃花去城里铁匠那里购置两根铁棍回来。 看着一切准备就绪,颜落还挺有成就感的。 只等桃叶她们把东西买回来了。 搞定这一切,颜落盘腿坐在床上,按着陌幽离给的入门秘籍,调理了一下内息。 想想自己的行为,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以前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了感谢陌幽离而费功夫折腾这么久。 但她不得不承认,陌幽离的确值得她感谢。 虽然自己于他而言,只是利用。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从他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这内力是最让她欣喜的。 “落落” “落落…” “落落…” 外头,是景逸尘清朗的嗓音。 颜落拧起了眉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人缘这么好,才回京这么短短时间,景逸尘几乎是隔三差五的来找她。 双手回旋,稳稳收回气息。 站起身理了理皱折的衣服,打开门自然的对上景逸尘的目光。 打趣道:“小萌货,你家杨柳姐姐没告诉你,不能乱闯人家闺阁么?” 景逸尘今日穿的是一袭清浅淡蓝的锦袍,说是蓝色,却蓝得有点发白,配上那粉雕玉啄般的俊容,简直不能更迷人。 纵然看习惯了他这张俊脸,颜落每次还是会小小的犯一下花痴。 感慨一句:“小萌货,你可真是个会移动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真可惜,她不会设计衣服,否则,有那能耐开个成衣店,定要忽悠这人去给她当模特。 景逸尘笑得非常灿烂:“落落喜欢就好” 颜落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 明明自己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景逸尘在她面前,却永远像个孩子。 “小萌货,你怎么来了?”她问。 景逸尘嚅着唇角:“在府里闷坏了,落落,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吧,好不好嘛” 颜落咽了下口水,想着后院的事:“那个,你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改天吧” 景逸尘拽着她袖子,一副你不带我出去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落落,你带我去嘛” 颜落拧了拧眉头:“别闹,我还约了人呢” “约人?约了谁?”景逸尘竖起耳朵,眸子里闪现一抹贼意。 “你不认识”颜落敷衍着。 他又道:“是男是女” 颜落挑挑眉:“自然是男的” “男的?落落,你不会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吧”他可怜巴巴的。 颜落瞅了他一眼,今天的景逸尘怎么有点奇怪,以前他萌归萌,傻归傻,什么新欢旧爱,他一个傻子他懂嘛他。 眸子里闪过一抹打量。 景逸尘又开始晃着她袖角:“落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颜落眸子直抽:“说得我好像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一样” 她话一落,景逸尘那张萌萌的帅脸越发委屈了,瘪着嘴:“落落、你、竟然不喜欢我…” 他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的大哭起来。 颜落一个头两个大。 这人真是… 好的时候正常得不得了,一抽起风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喂,小萌货,你能不能停下,别哭了” 景逸尘两只手捂着眼睛,似是非常伤心:“呜…你不喜欢我,我、我不跟你玩了” “我去找我的玉儿妹妹了,哼” 没等颜落扶他,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着傲娇的小脸蛋,哭唧了半天,脸上竟然半滴眼泪都没有。 颜落也是服了。 他离开后,颜落才回到房里休息,没过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又看到景逸尘屁颠屁颠的走到颜落面前,依旧摆着那副好看的傲娇脸,只是换了身白色的衣服。 “我不管,你必须要告诉我,你约了谁?” 颜落:“…” “这好像与你无关啊” 她的确是打算约陌幽离的,但是桃叶她们东西都还没采购回来,她当然是要等一切准备好,再让墨竹去唤陌幽离的。 瞧景逸尘那清扬的小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吃醋了。 “怎么就与我无关,你别忘记,你可是我娘子” 颜落眨巴着比双眼,她分明就是同他辩驳不下去,才任由他唤的好吗? 捏唧着他的小下巴:“小萌货,你这是吃醋了?” 她狐疑的问着。 景逸尘嘟着嘴:“我没吃醋,我就是想吃了你约的那个人,谁让他意图霸占我娘子的” 颜落无语。 你要真有本事吃了陌幽离才好。 她笑了笑:“这样吧,等我把一切准备好,到时候也约上你呀” 她笑得清扬,景逸尘听着,眉目里写满了高兴:“真的?” 颜落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不过小萌货,姐姐要提醒你,到时候一定要听姐姐的话,不要胡言乱语,特别是‘娘子’这个词,更加不要乱喊” 她可是记得,陌幽离也时时刻刻记得她是他未婚妻这事的。 万一这两男人因为一声娘子给闹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景逸尘听着,撅着唇,仍是很不满意一样。 最后,还是甩了甩袖:“好吧,我听你的” 颜落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 暗处的黑竹无力摇头,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精分了。 如果不是非常确定这位主子和那高冷的宫主是同一个人。 她会以为这景逸尘是冒充的。 墨子一袭浅蓝色锦袍,站在墨竹身旁,板着张得瑟的笑脸:“我给了主子那么重大一个消息,主子这次肯定会感谢我的” 墨竹白了他一眼:“傻了吧你,冒充主子调戏他女人还指望他感谢你?” 墨子脸色一尬:“我哪有调戏,不过是想替主子分忧,带他女人出去散散心而已” “怎么?上次穿女装还没穿够?还是你觉得主子会感激你败他名声?” 墨竹双手抱在胸前,真替墨子的智商堪忧,难怪他能把傻子演绎得如此活灵活现,连老王爷都看不出端倪,原来是有原因的。 想到上次,墨子就满脸黑线:“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再说了,他现在这张脸,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墨竹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没再理他。 桃花只购置两根铁棍,回来得比荷花要早。 桃叶忙得就有些晚了,最后还是看门的守卫帮她把东西扛进梨棠院。 李芩那里得到颜落大肆购物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掌拍在桌子上,结果生疼的是她的巴掌。 “那个该死的丫头,她一定是在骗我”李芩断定道。 李嬷嬷出言附和:“老奴觉得也是如此,毕竟,她身上那笔钱,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可能就只剩几百两” 李芩想着,招着李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嬷嬷听着连连点头。 “好的,夫人,此事就权交由老奴去办” 次日下午,颜落在后院小灶上倒腾着她的美食。 桃叶去洗衣房送脏衣回来的路上,因为梨棠院偏远,桃叶喜欢抄小径,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 哪想,还没走几步,就被李嬷嬷带来的人给包抄了。 172:承认喜欢本宫有这么难 桃叶心头一紧,唤了声:“李嬷嬷” 李嬷嬷高高在上的样子,苍老的目光里满是戾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嬷嬷?” 桃叶感觉腿都有点软,李嬷嬷带来的人,明显是不怀好意。 瞥了眼四周,她连退路都没有。 李嬷嬷冷声吩咐着众人:“把她给我带走” 桃叶刚想大呼,嘴巴就已经被李嬷嬷带的人给堵住了嘴。 府里靠西墙的一座小院子里,黑漆漆的屋子内布满灰尘。 桃叶满眼泪水,跪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嬷嬷。 “李嬷嬷,奴婢现在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你不能随便动我”桃叶硬着底气。 李嬷嬷把弄着指尖上的老茧,眉目里的阴沉不闪自现:“呵…那你便看看,我能不能动你” ‘啪’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落下。 桃叶唇角都被撕裂,夹杂着丝丝血迹。 桃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唇齿颤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奴婢做错了什么?” 桃叶咬着牙,忍痛低着头。 “贱婢,不知悔改” 背后,重重又是一脚踢在背上,桃叶跪着的身子瞬间被踢趴在地。 “让你监视二小姐,你当成耳旁风了,给我打,往死里打”李嬷嬷狠声吩咐着一边的婢女。 其他几位婢女听到命令,连忙上前按住桃叶。 站在一边的婢女手里托着一些银针。 四个人按住桃叶,两个人拿着针在桃叶背后腰上背上扎了一下又一下。 为避免她叫喊声太大,还有人拿着棍子塞在桃叶嘴里。 钻心的痛,桃叶却连叫喊都发不出。 足足折腾了她近一盏茶的功夫,直到桃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软软的趴在地上,满脸苍白。 “贱婢,可知道错了?”李嬷嬷冷声。 桃叶抬了抬眼皮,她感觉自己要死了:“我没错” 她觉得自己除了没听从夫人的命令,将小姐的一言一行都告诉她,别的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更觉得二小姐十分不易,所以待二小姐非常真心。 难道这也有错? 这时,院外又有两名婢女押着桃花过来。 桃花看到地上狼狈的桃叶,那满身的血迹,瞬间吓得她大惊失色。 匍匐在桃叶身边,哭着呼喊:“桃叶,桃叶,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桃叶看到桃花,已经痛到麻木的身体微策动了一下,通红的双眼眼泪不停的流。 桃花看着李嬷嬷,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嬷嬷,嬷嬷,求求你饶了桃叶,求求你…” “饶?”李嬷嬷嗓子阴冷。 “你们违背夫人命令的时候,怎么就不曾想过求饶?” 桃花眼泪簌簌直流:“嬷嬷,我们没有违背夫人命令啊” “我们,的确有将二小姐的行踪如数告诉夫人” “至于她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李嬷嬷冷哼:“你们整日跟着二小姐,竟然敢说不知道?” 桃花解释道:“除了在府上,二小姐一般不带我们出去,都是她从乡下带来的那位墨竹姐姐在跟着” 李嬷嬷听着,更加不快:“一个人都跟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桃花闭了嘴,身为婢女,她以为做好本份就是了,没想确成了二小姐和夫人之间的马蜂窝。 清了清嗓,李嬷嬷又道:“你,回去给我好好打探二小姐私房钱的下落” “否则,她、就是你的下场”李嬷嬷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桃叶。 桃花吓得整个身子都软了,战战兢兢的盯着李嬷嬷,不知做何反应。 李嬷嬷又道:“你若是敢把今日之事告诉二小姐,那你就不必再见明天的太阳了” 桃花看着桃叶奄奄一息的样子。 透心的冰凉直入心底,吓得唇色泛白。 没等她回应,李嬷嬷又冷声道:“听说你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娘亲?” 桃花一听,心底最后那点底线彻底崩了,跪在李嬷嬷面前叩首:“奴婢听嬷嬷的,一切都听嬷嬷的,求嬷嬷放过我家人” 李嬷嬷神色阴戾,冷冷一笑:“你要是替夫人把事情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好处,若是没办好…” 她掰着指节骨,威胁的话没出口。 桃花连忙磕头:“奴婢一定办好” 颜落在后院忙着,刚想唤桃花和桃叶,却发现这两丫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无耐,她只好自己动手。 本来这些她在乡下也做惯了,不一定要人帮忙。 良久,才看到桃花白着一张脸从院外走回来。 颜落从屋子里拿了些东西,正巧看到桃花,随口问了句:“你这是上哪了?桃叶呢?” 听颜落问到桃叶,桃花眼角不自觉就浮现那血淋淋的一幕。 再想到李嬷嬷的吩咐。 颤声道:“小姐,桃叶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想休息几天,让我来和你说一声…” 颜落挑挑杏眉:“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在哪?我去看看” 颜落说着,打算放下手头的事,去看桃叶。 桃花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着急道:“没有,劳烦小姐挂心了” “她、就是、葵水来了,腹部疼痛难忍,这会已经出府回家了,在回家之前,桃叶特地交待奴婢跟小姐解释一下的” 桃花小声解释着,颜落微微一笑。 “原来是葵水来了,还好,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得空时多喝点糖水吧,这几天就歇着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人伺候” 颜落只是有点纳闷,桃叶那丫头一向通情理,请假这种事,一定会当面和她说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这毕竟不像现代的大公司,非得出面请假,她与桃花关系好,让桃花帮忙告知一下也正常。 桃花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在乡下时知道了颜落的习惯,也知道颜落的脾气。 更加知道这位小姐心善良,很体贴下人,下人来葵水是可以休息的。 颜落淡然的笑意,让桃花心存愧疚,这样的主子,是多少人盼不来的。 可她…想到自己的家人,对颜落,除了抱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桃花,既然回来了,就帮我个忙吧”颜落在后院喊着。 桃花看着正屋那紧闭的大门,久久不能回神,愣了下,连忙去帮颜落的忙。 “小姐可是打算做黄金肉球?”桃花看颜落在那里剁着肉馅,想到在乡下吃的美味,也非常怀念。 “嗯,好久自己动手做好吃的了,甚是怀念”颜落随口应着。 桃叶眸子闪了闪,满心酸涩,内心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整颗心给裹满。 “你来帮我切菜吧,我来调味”颜落提议。 桃花应下,拿起刀,有些心不在焉,平日里异常活泼的那张脸上,今天格外沉默,脸色甚至还有些白。 颜落看她做事重复,甚至有点冒失。 再看她脸色,关心道:“桃花,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桃花愣了下,随即扯出一抹笑意:“没有,就是昨晚做噩梦,没睡好” 颜落从她手里拿过刀:“那你下去休息一下吧,也切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颜落,让桃花双眼不自觉泛着红。 在这个府里,从来都是受上面人的脸色,没有谁关心过她舒不舒服,除了桃叶那个好姐妹以外,唯独关心过她的,就只有眼前这位主子了。 “小姐,我不碍事的”桃花抿着唇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很紧张。 颜落把调好的馅与和好的面糊搅在一起,待油烧红,便下锅炸。 那娴熟的模样,让桃花自叹不如。 桃站没有听颜落的话去休息,而是站在一边替她打下手。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颜落这里一盘子肉球都出锅了,才猛的想起自己想约的人还没约呢。 连忙吩咐着桃花:“你帮我跑一趟永安王府,告诉小王爷,我准备了好吃的给他” 待桃花走了,颜落又召来墨竹:“你能联系到你家主子吧?” 她笑眯眯的问道。 墨竹点点头,那肉球的香味实在太吸引人,不自觉往桌上那盘肉球看了一眼。 颜落很随意的拿了两颗放在她手里:“你还没吃过这个吧,偿偿看味道怎么样?” 墨竹拿在手心,冒着热气的肉球还有点烫手。 “小姐想要找主子?”她问。 颜落点点头:“嗯,你告诉你家主子一声,今晚我请他吃饭,就在这我后院” “对了,让他闪现闪进来,千万不要走正门,否则这整个将军府还不得翻了天去” 墨竹点头,拿着两颗肉球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永安王府书房里,陌幽离正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 墨竹轻影落下,在外头敲着门:“主子,小姐请你过府一叙” 屋内的人,好像隔着门板都闻到了香味。 “她请的是谁?”陌幽离一时竟有点懵。 墨竹强忍着内心的笑意:“小姐让你不要走正门,怕你的身份惊着将军府的人” 她这么说,他自然明白。 颜落请的是陌幽离。 如此,他昨天挂着一颗好奇的心想知道她约的是谁,搞了半天,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天知道墨子贼溜溜的来告诉他,颜落约了别的男子之时,他心里头可别提有多么的不爽了。 没想,他心里郁闷了半天,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清冷的俊脸抽了抽,不知做何反应。 “告诉她,本宫晚点去” 墨竹这里刚退下,不多时,管家又屁颠屁颠的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急急的在外头敲着门。 “谁呀?”陌幽离有点不耐烦。 在这府里,他一向是以这幼稚的口吻说话。 管家笑道:“小王爷,是将军府二小姐约你吃饭呢?你要去吗?” 管家可是得了景逸尘的命令,但凡将军府二小姐的邀约,一定第一时间禀报。 这不,他才连忙赶了过来。 陌幽离坐在书桌前,咬着牙,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还真是酸爽。 “去,当然去” “你先去回复,本王一会便来” 管家退下之后,陌幽离在书房转悠着。 暗恼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被那女人牵动着思绪。 昨日,的确是他太过于冲动,原本只是好奇颜落这约的到底是个么人,想去凑个热闹,没想她竟然约了两个自己… 墨子因假冒他去找颜落的事,让他心里不爽,罚他面壁去了。 思来想去,他来是决定把墨子给召了回来。 墨子一袭浅蓝衣袍出现在室内,似是还有点不相信这位主子竟然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主子有何吩咐?” 陌幽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大手一挥,一袭银面落在脸上。 那月色长袍也随之变成一抹妖红,冷声吩咐着墨竹:“赶紧易容,去将军府赴约” 言罢,转身打算离开。 又冷声叮嘱着墨子:“再有昨日这种事,本宫绝不原谅” “还有,去了将军府,离她远点” 墨子满脸黑线,这主打从知道自己冒充他去找颜落的时候,说起话来就阴阳怪气的,酸得要死。 还是乖乖的易好容,坐上那辆招摇的马车,去了将军府。 却在半路上,又让马车折了回去,自己从墙头飞了进去。 颜落不喜欢把房间弄得太乱,所以在一侧的空房里收拾了一间房出来。 虽然不够气派,几个人落坐吃饭还是可以的。 陌幽离与景逸尘一前一后到达。 墨竹帮颜落把吃的摆上桌,看着这两位主子,眸角闪闪的都是精光。 碍于陌幽离古怪的脾气,颜落把做好的菜每样挑出来一些给桃花和墨竹在另一间房吃,就没让她们上桌了。 景逸尘看着陌幽离,做出副傻样,明知故意道:“落落,这人谁啊?” 陌幽离偏白的薄唇微动,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高冷到不行。 颜落挠了挠脑门:“来,小萌货,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是鬼面叔叔” 她不知道景逸尘知不知道月影宫的存在,怕景逸尘拿见过陌幽离的事出去乱说,只能换了种称呼。 景逸尘看了陌幽离一眼,轻浅的笑意不加掩饰,扬在嘴角,尾意拖得老长:“哦…” “鬼面‘叔叔’”他还刻意咬重了叔叔这两个字。 颜落只感觉本就清冷的房间内,显得越发寒冷了。 颜落又对陌幽离道:“这个,你应该认识吧,永安王府的小祖宗” 颜落轻巧的介绍着,没看到在坐的两个男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闪着眼皮。 “落落,这就是你昨天说要约的人啊”景逸尘好奇道。 颜落点点头,笑眯眯的拍了拍景逸尘的脑袋瓜:“是啊,人家救过我的命,我得好好感谢他一下” 说着,又给陌幽离倒了杯酒。 “宫主大人,突然请你吃饭,你是不是感觉很意外呀?” 她这话问得,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陌幽离扶着酒杯,明眸淡扫:“你请了本宫,又请其他人,是何用意?” 颜落看了看景逸尘,想到这货昨日在她院子里撒泼打滚,也是头疼不已。 “嗨,你说这小祖宗啊,没办法,这人赖在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不请不行啊” “没事,反正我今天准备了很多菜,他虽然胃大,但也够吃的” 颜落的解释,没让陌幽离满意。 却让一边的景逸尘那满腔笑意憋在腹中差点没笑疯。 摆着娘炮般的笑音:“我要是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哪里会请我吃啊…” 陌幽离那张脸,是越发的黑了。 见他不动筷子,颜落好心好意的给陌幽离夹菜:“吃啊,你上回不是说想吃我亲手做的菜,我如今做了,你倒嫌弃了不成?” 顿了下,又道:“你别担心我会下毒,能不能毒死你不说,就是这位小祖宗,我也是没有胆子谋害他的” 陌幽离这会心里是什么滋味,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 景逸尘瘪着嘴,见颜落给景逸尘夹菜,觉得不公平。 也捧着空空的碗送到颜落面前:“落落,我也要” 颜落无耐,只得给他也夹了几筷子,看景逸尘满足的吃着,而且不似在乡下那时的粗鲁,表现非常优雅。 陌幽离那副高冷的样子,成了明显的对比。 暗自嘀咕:“果然还是傻子好伺候” “你说什么?”陌幽离阴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颜落一双大眼忐忑着:“那个,我是说,他吃得可真香” 她指了指景逸尘。 景逸尘看她提到自己,一张帅脸笑得越发迷人:“落落做的饭菜真好吃,不吃的才是傻子” 陌幽离面具下那张脸差点成了屎绿色。 躲在暗处的墨竹竖着耳朵听到里头的动静,直替墨子默哀,这墨子也真是皮痒。 一次次的挑战主子底线。 颜落往自己杯中也倒了杯酒,朝陌幽离举杯。 “宫主大人,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才特意做了这顿饭的,我敬你一杯” 颜落笑着,说真的,打今日陌幽离一来,他那张冰冰冷冷的脸。 就让她有点后悔昨天一时冲动的脑热了。 感觉自己有点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即视感啊。 陌幽离神色淡淡,执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微促。 “这是?” 颜落笑道:“上好的桂花酿啊” 陌幽离挑眉,显然不信。 颜落吐了吐舌头,又道:“那啥,其实是我之前偷偷偿了一口,发现这酒实在太烈,所以…嗯,为避免你喝醉之后玩不动闪现” “我往里头加了点水而已” 陌幽离面部神经一抽。 景逸尘嚼鸡米花的动作微顿了下,这女人还真的是个极品。 陌幽离神色清冷,将酒杯往桌上一掷。 “本宫会怕酒烈?”他讽刺。 颜落凝眉,因为没见过他喝酒,怕他会喝醉赖在梨棠院,所以她才想出这个中折的法子。 她闻着这酒味还是很浓啊。 哪想陌幽离竟然一下就闻出来了。 也怪她对酒一窍不通,以前喝过的,都是不太烈的酒,而且有爸爸妈妈当靠山,上酒桌拼命这种事,根本轮不到她。 “那个,我房间还有一坛新的,要不我去给你拿来”颜落讪讪道。 “嗯”他淡应了声。 颜落走到门口,桃花候在那里:“小姐要取什么?奴婢帮你去取” 颜落没多想:“我房间那个柜箱里,有一坛桂花酿,你替我拿一下” “好的”桃花应声。 转身之迹,眼神有点虚。 打开正屋的门,穿过正厅,走到里阁。 桃花搜寻着颜落说的那个箱柜时,也偷偷的打量着颜落房间的布局。 因为颜落不喜欢人伺候,她和桃叶除了偶尔进一下颜落的房间,并没有太多机会进来。 是以,对这房间的布局,她是有些陌生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箱柜,却故意像是没找到一样,在各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打量了一眼。 想着颜落会把银票藏在哪。 暗处墙头一角,墨竹透过窗,恰好看到在颜落房间踌躇的桃花。 瞬间失了听墙脚的心思,仔细的盯着桃花的一举一动。 越看,眉头拧得越深。 颜落这里等了一阵子,见桃花还没把酒拿去,自己出来崔了。 “桃花,找到了没有?” 桃花一惊,连忙从箱柜里拿出了酒,快步走到门口,替她关好屋门:“来了,不太熟悉小姐房间,多寻了片刻” 颜落从她手里接过酒。 “好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没事了” 桃花点点头。 颜落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才又放心的回到侧边的房间里。 “诺,酒来了,醉死你”颜落把陌幽离杯中酒倒掉,又重新给他斟了杯。 陌幽离总算没有再挑刺着。 品着美酒,叹了句:“还算你这个女人有点良心” 颜落笑道:“那是,我一向知恩图报的” 景逸尘一个人在那里大吃特意,像是吃得差不多了。 这才注意到陌幽离杯中的酒:“落落,我也要喝酒” 颜落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吃你的饭吧” 景逸尘不满的撅着嘴,拽着颜落的袖子:“我不管,落落,我就要喝,就要,就要…” 颜落被他晃得头晕:“好好好,你喝,你喝…” 没等颜落给他倒酒,景逸尘已经自己动手去拿酒壶了。 陌幽离见状,执起筷子挡住他动作:“本宫的酒,岂是你能喝的” 景逸尘不满:“本小王爷一句话,这整个京城的酒都是本王的,我怎么就不能喝?” 陌幽离好像要发飙了。 颜落咽下口中饭菜。 看着这怪异的一幕,意图拔开他两人相争的手:“陌幽离,别那么小气嘛,那么大一壶,给他喝一杯不碍事的,大不了下次我再请你喝过” 景逸尘笑眯眯的,仰头对陌幽离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看到没,落落说本王可以喝” 陌幽离所幸将酒壶一把捞在掌心,怼了景逸尘一眼:“想喝?叫爷爷” 颜落满额黑线,这什么情况? 景逸尘嘟着嘴,眨巴着大眼睛:“本王的爷爷早死了” 颜落只感觉周遭的气息越来越冷。 她以为陌幽离是气得说不出话。 没想,陌幽离忽然松了眉角,唇角微勾:“既然死了,那还不赶紧跪一个?” 景逸尘脸色一僵,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拉着颜落的袖子,竟然没有形象的在颜落面前大哭起来。 “落落,他欺负我,他欺负我…呜…皇伯伯都不要我跪,他竟然要我跪…我不干…” 他的哭声,可是惊天动地。 颜落听着都头皮发麻,更担心这阵杖把将军府的人给吸引了过来。 暗恼自己为什么不多买一壶酒,这样他两一人一壶,就没什么好抢的了。 微恼的目光看了一脸惬意的陌幽离一脸:“喂,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你少喝一口又不会掉肉” 陌幽离淡淡道:“本宫不喜欢与陌生人同喝一壶酒” “今日,即是你请本宫吃饭,那这些不相干的人,是否可以离开了” 颜落深感无耐,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吃成这副德行。 这两个男人,果然不愧都是大魔王。 景逸尘一哭,能把她给折腾死。 陌幽离一发怒,能把她给憋屈死。 拍了拍景逸尘的后背:“小萌货,你今日也吃饱了吧,你看这天色也不早,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不要,我要喝酒,喝酒”他抗议。 颜落无耐,怎么觉得自己请他两吃这顿饭,好处没讨到,反倒惹了一身骚呢。 “姐姐下次再请你喝嘛”她安抚着。 景逸尘挑衅的看了眼陌幽离。 直接被陌幽离那清冷的眼神给秒杀。 景逸尘这不依不饶的,颜落正头痛。 只见陌幽离大袖一挥,嫣红的衣角在眼前一闪而过。 景逸尘那浅浅的一抹蓝影,如被风吹散的落叶,轻飘飘的飞出窗外。 外头,还传来景逸尘吃痛的声音:“来人,来人啊,有人要谋杀本王” “墨竹,把人送回去”陌幽离冷声吩咐。 颜落走到窗前看了眼,有点急。 怒怼了陌幽离一眼:“喂,陌幽离,你这样欺负一个孩子也太过份了” 陌幽离执起酒杯抿了口,再动筷子夹了个鸡块塞在嘴里,优雅的品偿着。 “他已经二十,不是孩子了” 颜落听着,怎么觉得这话如此耳熟,猛的想起,景逸尘曾亲口说过,我已经二十了,不是孩子了。 还别说,这两的口气还真像。 “他可是当今皇上和永王安手中宝,你这么粗鲁的对待他,不怕惹祸上身上啊?” 陌幽离夹菜的手悬空在原处,一时没了反应。 紧盯着颜落的双眼像是她脸上有一朵花一样。 须臾才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才没有”颜落闪了舌头。 回想一下,看到陌幽离扔了景逸尘的第一反应是怒。 怒他这么随意欺负人,随之,更加担心的又是景逸尘那火爆的性子,万一他回王府一闹。 永安王大怒,再上禀皇上。 出兵围剿月影宫可就麻烦了。 虽然她没说陌幽离的名字,但是陌幽离的形象在世人眼中太过于鲜明,鬼面红衣武功高强。 景逸尘一形容,总有人能猜到。 更何况,一般的人,也没人敢轻易扔了景逸尘。 想了许多,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死妖孽说得没错,她刚才的反应,竟然真的是在替他担心。 辩解道:“那个,我只是不想那祖宗回去告状,毕竟是我请他吃的饭,万一永安王迁怒于我,那我岂不是很冤” 陌幽离唇角微勾,邪魅的丹凤眼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今日是真心请本宫吃饭?”他转了话题。 颜落点头:“当然是” “你突然这么好心,本宫、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颜落不语,挑了两块自己喜欢吃的鸡柳放入口中。 他又道:“你突然对本宫这么好,莫不是爱上我了?” 颜落嘴里的肉还没嚼碎,加上她还放了许多辣椒。 直接被他这话给呛的,浓浓的辣意夹戏着肉沫,几乎要从鼻子眼里喷了出来。 跑到身后的茶案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镇静许久才平复下心情。 “我说陌幽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颜落拍着胸口道。 陌幽离明眸淡扫:“若不如本宫所言,你紧张什么?” “我”颜落无语望天:“我这哪里是紧张,分明是被你大胆妄言给吓的好吗?” 陌幽离轻笑:“可真是个嘴硬的女人…” “我…”老天,她要怎么解释。 “陌幽离,长这么大,是不是还没有女人请你吃过饭?所以我请你吃顿饭,就让你自作多情成这副德行?” 他偏白的唇笑得越发魅惑。 “你说本宫自作多情?” 颜落点头:“可不就是” 他轻悠悠道:“几个月前,本宫拿命救你,也没见你请我吃饭,这会好生生的,说什么感谢我救命之恩…” “你难道不是因为爱上了本宫,才故意打着报恩的晃子请我吃饭的么?” 他这个弯绕得可真大。 没等她开口,他突然放下筷子,修长的指骨轻挑起她下巴。 “你这个女人,承认喜欢本宫有这么难么?” 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两片唇角泛着病态的斑白,竟然还很养眼。 不过,她见过太多,五官不协调的人,许多人只是脸部的某个部位好看。 她可是记得这人说过他天生粗鄙的,而且一个人好生生的,根本没必要整日带个面具,肯定是因为丑。 “那个,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感谢你救过我,然后替我打通了任督二脉让我拥有了内力而已” “我还是个未成年,谈情说爱有点早”颜落小声解释着。 那两片红唇一上一下不停的嘀咕着,水嫩的粉红闪着点点星光。 他凑近她,轻声一笑:“呵…” “你强了本宫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是个未成年?” 颜落:“…” 她无语,这人怎么总是记着这点事。 “那是情况紧急好嘛” 陌幽离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凉凉的唇堵上她柔软的红唇。 软软的触感,酥麻的感觉好似触了电一样,像蓝天上的棉花云被飞机一穿而过,电流瞬间袭满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颜落依然愣得没了反应,呆呆木木的,一时间竟然忘记推开他。 他灵舌深入,属于他独有的气息里,还夹杂着几分…菜味… 更令她不相信的,是她竟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被他节奏给带的,无处安放的那双手,竟有想楼上他的冲动。 突然,院子门外一阵碎响。 猛烈的敲门声阵阵传来。 颜落迷离的视线瞬间被拉了回来。 抬眼四周,万幸她院子里只有一个桃花,而且此时也没在这。 羞恼的横了眼陌幽离。 “你、真是、” “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亲我”她嗑巴着。 打开门,着急的看了眼院外,暗恼是谁在那里闹。 桃花已经听到动静,急急的赶了出去。 从门缝里瞧了眼外头,瞬间大惊,轻声道:“小姐,是老爷” 颜落咬咬牙,看了陌幽离一眼,叹了口气:“看来,这顿饭是不能继续了,你先回去吧,有人闹事” 陌幽离淡然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两片红唇,似是还意犹未尽。 “回府这么长时间,你竟还处在水深火热中?”他淡淡道。 “如此,你就没想过反抗一下?” 颜落很是槽心:“这里不会是我久呆之地,反不反抗都没什么区别” “再者,我出身摆在这里,再怎么反抗,也逆不了天” “只不过,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想到她那对爹娘,颜落心情就非常郁闷。 甚至都压过了陌幽离那强强一吻。 抱歉的看了陌幽离一眼:“这顿饭实在是、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过” 丢下这句话,颜落转身走了出去。 陌幽离看着颜落清瘦的背影,内心十分复杂。 如果有得选,他宁愿颜落永远在乡下呆着。 院门打开,颜昌明怒意冲冲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的在搜寻着什么。 颜落一看到颜昌明这张脸就觉得疲惫,同样是爹,为什么颜昌明确这般失败。 她自己的爸爸,和义父,那都是多好多有担当的人啊。 这颜昌明跟他们一比,显然就是鼠辈与暖男的区别。 “我说种马爹,你这兴师动众的,在找什么呢?”颜落合着手,懒懒的靠在屋子前的柱子上。 颜昌明怒横了她一眼:“逆女,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公然在院子里私会男子,你不怕丢脸,我还怕” 颜落深吸口气,她请人吃个饭而已,行得端坐得正,怎么在颜昌明眼里就成了丢脸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在和男子私会了?”颜落反问。 顿了下又道:“怎么我那个嫡姐和我的未婚夫幽会,就不羞耻,我请朋友吃个饭,就变成羞耻了?” 她刻意提起前日京都的谣言,还清楚的提醒颜昌明,颜如玉私会的,还是她这个妹妹的未婚夫。 颜昌明脸色一变:“闭嘴,玉儿才不像你,她与宋世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哪像你,光天化日,院门紧闭,谁知道你与别的男子在里边做什么龌龊事” 跟这种人,颜落真是连话都不想多说半句。 “那请问,种马爹爹,你看到我与男子在院子里做了什么龌龊事?”她摊开双手,瞧了瞧空荡荡的院子。 那个房间里,只余下空桌残羹,陌幽离不知何时已离开。 颜落也已经习惯他闪来闪去的。 颜昌明怒着,命人四下搜寻。 结果却一无所获。 管家战战兢兢道:“老爷,没人” 又有一名小厮上前来报:“老爷,客房里有酒菜,还有三副碗筷” 颜昌明一听,更是怒意喷发:“逆女,还说你没有” “真是气煞我也,亏得本将还将自去皇宫请管事嬷嬷教你礼仪” “你且看看你哪里有习进去半分” 颜昌明甩着袖,怒气冲冲的走进那间客房。 果不其然,上好的五六个菜,还有三副碗筷,还有两个酒杯。 显然,一般饮酒的都是男子,这更加证实了下人说的话。 “说,适才都有谁在这里吃饭?” 颜落双手环在胸前,感觉多看颜昌明一眼都伤眼睛。 “不就是小王爷还有墨竹” 颜落没搬出陌幽离,是觉得没必要,更加不想因这点小事麻烦陌幽离。 “谎话连篇,小王爷怎会在此用膳?”他怒喝。 颜落白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我与小王爷关系好?” “我请他吃顿饭怎么了?吃你的,用你的了?” “就是知道你小气,我才没让府上厨子给我做私膳请客的,我什么都替你省了,你还不满意?” 颜落喋喋不休的说着。 没等颜昌明开口,她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再说了,她颜如玉约我未婚夫都约得满城风雨了,我只是约她未婚夫出来吃个饭而已,没什么错处吧?” “难不成,在你眼里,她勾引我未婚夫是对的,而我不过是请小王爷吃个饭,就犯了王法?” 颜昌明被她怼得。 “我、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逆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不赶紧把私藏的男人给交出来” 他胡乱的指责,让颜落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颜昌明为何就笃定她一定是在和男子幽会,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陌幽离可是闪进来的,应该没有将军府的人看到才是。 脑子里刚闪过无数疑问。 173:偷盗 无语的瞥了颜昌明一眼:“我说种马爹,这院子都被你搜遍了,你且没搜出人,我怎么把人交给你?” 颜昌明身边一个婢在他耳边小声道:“将军,眼下就只有二小姐的房间没搜了” 颜昌明看颜落守在门口,越发觉得里头有蹊跷。 “给我让开”他吼道。 颜落瞧着颜昌明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就满腹郁气。 呵,真是有意思,她这个亲爹,可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千方百计也要毁了她呀。 颜落冷冷的看着他:“给你搜可以,不过,要是没搜出人来,你打算如何?” 颜昌明瞪着她:“少在这里狡辩” “这样,如果没搜出人,你便跪下,给我磕十个响头如何?”颜大放撅词。 那自信的模样,让人几乎都不敢再生出怀疑。 颜昌明都开始有些怀疑消息的真假。 颜落此时,却已经开门,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随身包袱背在背上。 “搜啊,去搜吧,但是我警告你们,手脚给我轻点,若是磕碰坏了物件,定要你们十倍赔偿” 她瘦小的身子,其貌不扬的脸蛋,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生出半声质疑。 果然,颜昌明带的人前前后后的找,都没有找出人。 颜昌明身边那名婢女更是急得不行:“怎么可能会没人?” 颜落一眼扫过去,那名婢女… 她没太大映象,在这府里好像见过那么一回。 颜落不解,她着急的模样,就好像她亲眼看到的一样。 不然她凭什么就断定自己与人私会。 在这个院子里的,除了墨竹,今天可就只有桃花在了,桃花可是知道陌幽离来过的。 难道是她? 颜落心底一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再看桃花,满脸害怕的站在她身边,像是被这阵仗吓坏了。 颜昌明也不相信没人。 亲自在她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后,那张脸几乎都成了绿色。 良久,才开口道:“你不是说与小王爷和墨竹一起吃饭,他们人呢?” 颜落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吃饱喝足,小王爷自然是回府了,难不成还在这里过夜?” “还是你就那么希望我与小王爷凑成一对,好成我那嫡姐?” 颜昌明被他怼得说不出话。 脸色阴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景逸尘一袭月白色长袍,悠哉悠哉的摸着饱腹走过来。 墨竹恭敬的跟在身边。 颜落挑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景逸尘看着满满一院子的人,大惊道:“呀,娘子,这是干嘛” 他明亮的双眼,对上颜昌明时,又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姓颜的,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娘子院里是想干嘛?又想欺负她吗?” 颜昌明只感觉脑壳发疼。 景逸尘又啧啧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我不过才走了片许,你就带人来欺负我娘子” “哼,真是…” “要不是娘子做的菜太好吃,本王对那点黄金肉球念念不忘,折回来打算拿一些回去” “今儿个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趁本王不在欺负我家娘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景逸尘护短的样子,让院子里一众护卫低下了头。 先前质疑颜落的那名婢女,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景逸尘这矛头就对准了她。 颜昌明虽然满心不高兴,但景逸尘对颜落的称呼,倒让他舒心不少。 再看景逸尘一心护着颜落。 他忽然觉得,李芩说的那计,可行。 阴着脸,怒瞪了颜落一眼:“既然是与小王爷一同吃饭,为何不早说” 颜落用鼻子鄙视他:“是我没说,还是你根本不信” 颜昌明屎绿屎绿的脸简直不能再难看:“哼,你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满口谎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平息下怒气,看了景逸尘一眼,才道:“既然是小王爷在此,我也便不予追究” 又对颜落道:“只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该让人向门卫报备一声才是,也省得生出这种误会” 景逸尘叉着腰,像个小泼妇一样的怼着颜昌明:“报备什么啊报备?” “本王进宫都无需报备,来你这破府邸还需要报备?老不死的,你这地位,比我皇伯伯还高吗?” 景逸尘一顶高帽子戴下。 换作别人,颜昌明定是要发怒的。 偏偏这人可是景逸尘,哪怕他是大将军,得罪景逸尘也不免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他是个倍儿受宠又高调的傻子呢。 只怕在皇上眼里,除非景逸尘逼宫夺位,否则任何事,皇上都能原谅,最后被欺负的那个还落不着好。 咽了下口水,才道:“误会,都是误会,本将不知小王爷在此,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说着,他招呼着人就要离开。 景逸尘又道:“等等” 颜昌明转身的脚步顿住,又转回来,对上景逸尘:“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景逸尘扬着脑袋瓜:“本王在几十米外可就听见我家娘子说,要是你从她房里没搜到人,要给她磕十个响头的” 颜落抽了抽眼皮,她就是气话,也心知颜昌明这货是不会给她下跪,不过是想给他个警告,以后别轻易找她麻烦,别当她是个软柿子。 没想倒被景逸尘给听了去。 颜昌明黑着张脸:“这只是一场误会” 他拿眼睛瞄颜落,指望颜落能帮附和他一下。 颜落不看他,眼睛瞥向天边那一抹残阳。 “虽然呢,我的确是说过要你跪” “不过,我现在想想,因为你的下跪而折了我的寿可就不好了” “但是,你先前猖狂至及,在我房痛一通捣乱,结果却没搜到人却也是事实” “今儿个院子里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即便你没搜到人,这人多嘴杂的” “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成谣言会把我传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 “可以肯定的是,你身为我的亲生父亲,却拿我的名声来开玩笑,这府里上上下下,以后怕是上至主母,下至奴才,都敢随意在我脸上垫几脚” “所以,即便你不下跪,对我名声的损失,你也得赔偿我一大笔费用” “这样的话,日后我受人欺负时,好歹还在银钱傍身,可以拿钱贿赂一下欺负我的人” “你说是吧”她拖着长长的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颜昌明。 一层层分析,自然不无道理,颜昌明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这个女儿的名声,和她在府里被不被欺负,他根本就不在意。 更甚至在这之前,得到颜落私会男子的消息时,他还曾想,只要逮个正着,他就能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这次,哪怕老夫人出面也保不了她。 却没想,这人没搜到,反被倒打一耙。 颜落竟不顾他是她父亲,竟当着众下人的面为难他。 到这,他气得几近吐血。 狠意的目光盯着颜落,若他的目光是刀,颜落身上只怕已经千疮百孔。 “你竟敢问我要钱?” 颜落冷笑:“别说今儿个你毁我声誉,就冲你这种马当年一炮下来,却不养不顾,这十几年我所受的苦,你也该补偿一笔银子给我吧” 她把手里的包袱交给墨竹,朝她伸着手。 一副要不到钱不罢休的样子。 景逸尘一脸不屑,怒瞪着颜昌明:“老不死的,又老又臭还小气” “还不赶紧给钱,否则,我定要将此事上报皇伯伯,敢欺负我娘子,信不信本王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开口一个上奏,颜昌明真是满腹郁闷无处撒。 景逸尘又道:“我父王说,元首大将不日将回京,到时候,还要你这小将做甚,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这般行径,还敢称一国大将” “啧啧啧,简直丢我大兴王朝的脸” 说着,他转身打算出院门:“我这就去告诉皇伯伯,让他知道你这个伪将军是个什么货色” 颜昌明怒及,如果对方不是景逸尘,只怕早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再看颜落像个讨债鬼一样,这两人一唱一喝压得他。 还把殷天擎给搬了出来,简直气死他了。 怒得整个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咬着牙,指着颜落,久久不曾发声。 眼看景逸尘越走越远。 才开口喊住景逸尘:“小王爷留步” 说着,又招呼着后头的管家:“去私库,取一百两银” 景逸尘一听,瞬间炸毛了,踩着轻逸的步子跑回来:“什么?一百两?” “老不死的,你打发乞丐呢?” “我家娘子她是乞丐吗?”景逸尘横眉怒目的。 颜昌明咬碎银牙,忽的目光一转:“小王爷,你的娘子自然不会是叫花子,可是落儿,却不是你娘子” 景逸尘没好气的哼唧:“她是不是我娘子要你管?这天下的女子,只要本王乐意,都会是我娘子” 他很嚣张。 颜落听得眉头直跳。 颜昌明那双愤怒的双眼,怒中却夹杂着一丝惊喜。 颜落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又听到颜昌明道:“等小王爷把她娶回去做娘子时,再来插手她的事也不迟” 一股寒意,从心底直散四肢。 想到李芩那日暗中的交代,她还以为,只有李芩是这么打算的。 却没想,她这个爹,竟然也是这么打算的。 都妄想她能替颜如玉嫁给景逸尘。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是傻子。 最可笑的是,景逸尘和颜如玉圣旨赐婚,将军府不敢违逆,他们却打算暗中动手脚,让王永不得不退了这桩婚。 明知道景逸尘脑回路异于常人,还刻意引导他走向这个话题。 不得不叹,她这个爹,为了他心爱的宝贝女儿,还真是用心良苦。 “哼…”景逸尘大怒一声。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娶她回去,就管不了她的事了对吧” 他叉着腰,目光里透过丝丝危险的光芒。 “暗卫何在” 他一声吆喝,空降两个黑衣人,颜落才发现,原来这货一直是有人保护的。 景逸尘吩咐道:“你们,速去将这老不死的耍赖的事告诉皇伯伯,我倒要看看,这事闹到皇伯伯面前,还能不能治得了他” 颜昌明见这阵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这景逸尘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这事闹到皇上面前。 他可能会占据着道理这边,可是这种小事,被捅到皇上面前,皇上还不知道会怎么看他将军府。 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他如今在朝中本就话语权低,如果真惹怒了皇上,他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王爷,等等”颜昌明越想越心惊,连忙唤住了他。 景逸尘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等什么等?本王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你拿出半个子,你竟还好意思让我等?” 颜昌明一咬牙,催促着管家:“快去私库” 景逸尘抱着双手,总算是满意了,又加了句:“一千两” “黄金” 他这得瑟的小模样,是如此的熟悉。 就好似那日在明珠楼问平安候要那一千两黄金一样。 颜落只觉得,这样的景逸尘,实在是太可爱了。 颜昌明大惊:“什么?” 景逸尘懒懒道:“是你聋了还是本王没说清楚?” 没等颜昌明反应,又听到他道:“或者,你想要我皇伯伯来做这个主?” 颜昌明气得,额上青筋暴现,紧捏着拳头真恨不得一拳挥出去。 良久挣扎,最后,还是将一切的不快咽回了肚子里。 “小王爷,你也知道本将俸禄并不怎么高,这千两金岂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 景逸尘扬着萌萌的小脑袋,不屑道:“你莫不是想告诉本王,偌大一个将军府,连区区千两金都拿不出来?” “那你到是告诉本王,这偌大的将军府,是靠什么支撑至今的?” 颜昌明心一沉,看着景逸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要不是脸上那副稚嫩的傻样,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不傻的。 颜昌明看着颜落,心底大至估算了一下,千两金不是没有。 只是一但因此而拿出来,只怕日后这丫头更会骑在他头上。 最重要的是,把钱拿出来之后。 他的私库,损失这千两金,便会所剩无几。 可这事,也不能让景逸尘继续闹大,他现在只头痛,为什么这阎王会处处帮着颜落。 想着李芩的计划。 一番思量,最终还是咬牙应下。 管家听着都直冒冷汗,从了颜昌明的吩咐,拿着颜昌明的信物去私库取那千两金。 管家颤抖着双手,取来银票。 景逸尘拿着,数了数,确认无误,才笑眯眯的交到颜落手中。 “诺,娘子,对付这种人,就不要手软,下次再敢惹你,就别说什么千两金,便是万两金,也要他吐出来” 颜落扯了扯嘴角,她怎么发现,景逸尘这货比她还更贪财。 其实要她说,颜昌明就是吐个一百两,她也是满意的。 眨眼就被他给翻几十倍。 看着颜昌明那副怒到极点,却还得咬碎银牙往肚里咽的模样,她就暗自发笑。 将银票收进怀里,拍了拍他肩头:“小萌货,谢谢你啊,改天姐姐再请你去玉烟楼吃饭” 颜昌明一听到玉烟楼这个字眼,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想到李芩告诉他,颜落在短短时间内竟然败掉数千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底也暗暗有了思量。 对景逸尘道:“小王爷,如今此事已经解决,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你是不是该回府休息了?” 景逸尘看了颜落一眼,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一蹦一哒的跑到侧边那间房里。 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些黄金肉球都端在手心,一边走还一边吃着。 临出门,对颜落道:“看在我替你要来千两金的份上,这肉球,可就归我了” 颜落笑道:“行行行,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炸一锅啊” 目送景逸尘出了门,颜落才打算转身回屋。 见颜昌明一行人还没离开,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怎么?还不打算离开?是想留在这里过夜么?” “你难道不知道,父女私情是乱伦啊” 颜昌明真是连腿都气软了,咬着牙,颤颤发抖:“逆女,你胡说八道什么?” 颜落学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有声有色:“我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 “有男人来我院子里吃饭,你就断定我与他人有私情” “这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留在这,就不是有私情了?” “还是说,你不是男人?” 她巧笑间,嗓音淡漠,说得轻巧,颜昌明怒及,气得一巴掌过过来。 墨竹下意识的想要护在颜落跟前,只是她慢了一步。 在她护上之前,颜落已经轻悠悠抓住颜落昌明甩来的大手。 “呵…”她讽笑。 “这就怒了?” “身为一个父亲,你随口诬陷你女儿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怒,现在你又有什么好怒的?” “还是你娘怀着你的时候,上火的东西吃多了,所以才造就你动不动就上火的性子?” “啧啧啧”颜落感叹着连连摇头:“真不知道你这火爆的脾气,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腹部的热流在隐隐流动,颜落手下力道越来越重。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景逸尘,而她又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大一个污盆子叩下来。 只怕她这辈子都不要做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爹娘。 颜落咬着牙,真的无法理解颜昌明和李芩。 生得丑,是她的错吗?因为丑他们就可以这般来算计自己。 颜落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抓住颜昌明的手一甩。 颜昌明憨厚的身子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颜落冷笑:“将军大人,我皮厚,这打着我没关系,要中硌疼了你的手,女儿我可是坐心疼的” 丢下这句话,颜落没再理他,转身进屋。 关门之迹,看到桃花还杵在那里,喊了声:“桃花,去把残局收拾一下” 这一场混乱中,最忐忑的莫过于桃花。 现在听到颜落喊她,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低着头自顾的去侧房收拾去了。 颜昌明站了会,见众人没退下,一个个低着头不知所想。 他就越发觉得,这些人都是在笑他。 脸色青黑,怒吼道:“一个个的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滚…” 震耳欲聋的嗓门,吓煞了一众下人,一个个几乎是连滚带爬滚出去的。 颜昌明看着这狭小的院子。 不由想到最开始平安候提起颜落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几乎是连反应都没有,随口敷衍着平安候。 直到平安候三番四次找来,他才让李芩着手接颜落回府这事。 他以为,颜落回来后,定然也会是个不起眼的存在,根本用不着他担心。 却没想,这丫头一回来,就弄得满城风雨,如今更将他气个半死。 管家站在一旁,扶着他。 “老爷,天色不早了,走吧” 颜昌明神色阴悔,看着屋内亮起的那一盏油灯,眸底略过深深思虑。 夜已深。 桃花已经将残局收拾好,正打算睡觉之迹。 颜落笔挺的身子骨却出现在她不足一米二的小床之上。 桃花吓一跳,她只是如侧的功夫,颜落怎么进来的她根本反应不及。 “小姐…”她有点没底气。 颜落看着这间房,比她住的小许多,却比乡下那些屋子要好太多。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嗓音淡淡,没有愤怒,笃定的语气平静到,好似审判官对囚犯的终级审判。 只需交代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来跟你对质,问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桃花心一沉,仍做最后挣扎:“小姐在说什么?” 颜落唇角微勾:“你不用给我装聋作哑,机会,我只给你一次” “你若能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以不计较你今日的过错,若是不能,那么你这条命,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凉凉的清音空灵无比,好似魔鬼一般,明明威力不怎么足的字眼,从颜落嘴里吐出来,就好似千万坐大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桃花紧捏着双手,久久说不出来话。 想到自己的家人,她看着颜落,不想说。 但是心里也没底,颜落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怕是以后也不会再用她,同样做不到李嬷嬷的要求。 横竖都是个死。 在她看来,颜落至少比李嬷嬷可信点。 ‘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红着双眼,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罪该万死” “可是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桃叶,救救我的家人…” 颜落听着心惊:“桃叶怎么了?” 想着今日一大早桃花这丫头就怪怪的,那时候她说桃叶是来了葵水,她还没多想。 从未想这背后竟然还有天大的隐情么。 “你快说,她怎么了?”颜落着急了。 在这个府里,她那对亲生父母待她还不及桃叶,她之所以没直接将桃花打发了出去。 就是因为别的人她不放心,而且跟这两个丫头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也发现,这两丫头挺实诚,没什么坏心眼。 这会听到桃叶出事,自是紧张不已。 桃花把李嬷嬷对桃叶用刑的详细部告诉了颜落。 今日之事,桃花本身就吓得不轻,刚才被颜这一吓,更是说话都含糊。 一个劲的磕头:“小姐,奴婢都如实告诉你了,求求你…救救桃叶,救救我的家人” “李嬷嬷说了,要是不按她的要求办,她们便会对奴婢的家人下毒手” “奴婢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这么做” “先前,奴婢替小姐取过酒之后,小姐说不必伺候,奴婢瞧见屋里头那位红衣公子很陌生,而且没见他从哪里进来” “便想着借小姐与人私会之事,让老爷带人搜查,所以偷偷的溜出去,告诉了老爷身边的一等丫头红香” “动静闹大了,不管那位红衣公子来不来得及离开,都会给奴婢机会搜寻小姐的财物落脚之处的机会” “小姐一但被抓实,老爷定会将你带走,那时候院子空下来,奴婢就可以搜寻你的财物” “若是那位红衣公子没被抓着,定然也会有人对院子进行搜查,府里那些替老爷办事的下人都很粗蛮” “我更知道,他们干搜查这种事的,很多人都会故意借机搜寻主子的财物,看看能否顺手牵羊” “奴婢以为,只要跟着搜查的人,就能寻出小姐财物所放之处,到时候再告诉李嬷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桃花哭成了泪人:“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能救救他们,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颜落闭了闭眼,想到那个李嬷嬷,心里头就萌生着一股绵绵怒火。 再看桃花,颜落也气。 这丫头的确是有错,错就错在不相信她这个主子,而去相信一个外人。 今天这事,放在她手里可能不怎么样,若是被这本尊遇上,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然,也怪她疏忽,为人处事总是利落得像现代人一样。 在闺阁约会男子,的确是这个朝代人的禁忌,也难怪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约陌幽离吃个饭而已,放在现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以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会给人拿捏到什么把柄,她以为她不在意的事,别人定也不会在意。 她有点奥恼,早知道该把地点定在府中的那片荷花亭,只是她又不想让人发现陌幽离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她太过于抠门,她在后厨买点东西,就算京都物价极高,也顶多费个十来两,要是去出吃饭。 差点的馆子陌幽离瞧不上,好点的吧,她又心疼钱。 想着陌幽离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最后却被桃花给坑了。 深呼口气,颜落让自己平静下心情。 桃花这丫头,心机的确是比桃叶更深沉些,但确也是有些小聪明的,只要拿捏到位,倒是不怕这丫头不忠诚。 “你先告诉我桃叶在哪?”颜落问道。 说到这,桃花哭得更加伤心:“桃叶、她、被李嬷嬷推入禁地了” “禁地?”颜落眉峰一冷:“栖凤阁?” 桃花点头:“是的,桃叶被李嬷嬷用刑,弄得身是伤,本就只剩一口气” “李嬷嬷为让我乖乖听命,以儆效尤,当着我的面,让人从侧墙把桃叶扔进了禁地” 桃花满脸眼泪,想到桃叶那绝望的眼神,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小姐,奴婢不过是将军府一介小小婢女,斗不过任何一个人,更别提李嬷嬷…奴婢…呜…” 桃花嗷呜呜的哭了起来。 颜落深吸着气,心烦不已,桃花的哭声,让她更焦躁。 “好了,别哭了,这事我想办法,你先呆在院子里,没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颜落打开门,回了自己房间,从包袱里找出陌幽离给的羊皮纸卷,烂熟于心的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落目于栖凤阁,那不大不小的一块地方,颜落想不明白里面有什么蹊跷。 最后,还是召来了墨竹。 “小姐” 颜落双手撑在桌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墨竹,你说,你家主子都无法涉及的地方,我要是进去,是不是只有找死的份?” 她这话,问得相当白痴。 墨竹没回应,只是关心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颜落深呼口气,把桃叶的事和墨竹一说。 墨竹越听心越沉:“那个老妈子还真是活腻歪了,我这就是解决了她” 墨竹气得,当即就想动身。 颜落有些累,疲倦开口:“此事不急,你现在就是杀了她,也岂不了任何作用,反倒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墨竹很生气。 想了想,颜落淡声吩咐:“趁夜,你先与桃花一起,找处地方,将桃花的家人安置好,并叮嘱他们,短时间内不要随意走动” 颜落拿出些银子给墨竹,让她安置桃花家人用的。 墨竹当即领命去办。 颜落也庆幸,幸好景逸尘那货时不时的替她坑银子,如果自己慢慢赚,任何一笔费用都要仔细算计。 就着夜色,颜落再次来到栖凤阁门口。 墨竹不在,她只得自己设法爬上树,抬眼,栖凤阁内,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任何东西都看不见。 她很担心,桃叶是受了重伤的,再拖下去,只怕这条命都要保不住。 可是,她也不敢轻易闯进去,现在能怎么办呢? 颜落正满心焦急。 树枝上,枝繁叶茂,她身着深色的衣服,在这夜里并不起眼。 忽然,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树下走过,一路往梨棠院方向。 颜落来不及细想,待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麻利的从树上爬了下去。 悄悄跟了过去。 躲在梨棠院前草丛后,颜落清楚的看到,有个人守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 另一个,已经翻墙进入了院子。 颜落细眯着眼,突然有点后悔在这个时间点让墨竹办事去了。 现在整个梨棠院空荡荡的。 她特意把门从里面反锁,从里面爬墙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人起疑。 没想那些惦记着她钱财的人那么快就找上门了。 提气,暖暖的热意在丹田流动,这两日她一有空就在修练,却一直没机会试试身手。 她有点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 颜昌明来闹的时候,天色已晚,她也没来得及出去将小面额银面况换成大额的,很多银票还在房间里。 自己没在里头,岂不是放着给人偷。 手下摸着一块石头,用力往她对面另一个方向一扔。 守在院门口的那人听到动静,连忙敲了一下墙壁,然后朝所动之处追了过去。 颜落往后退,躲开那人的视线。 不多许,里头那人从墙头轻轻一跃,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过来,才松了口气。 哑着嗓着对追出去那人打着手势:“怎么回事?” 那人追过去,没看到人,又折了回来。 “不知道,刚才那里好像有人经过,但过去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嗨,我当是什么事,吓死我了” “这老爷这真是,让我们两个堂堂守卫偷偷摸摸的干这种事” 另一人道:“好了,别瞎嘀咕了,快去看看人晕过去没有吧” 两人相视一望,打定主意。 鬼鬼祟祟的两抹身影轻轻一跃,翻过墙院,又重新进到了里边。 颜落有点着急。 没想她的动静没能吓走这两人。 如此,那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费力的爬上墙头,看到那两人在她房间捣鼓。 颜落细眯着双眼,招呼了一声:“墨灵小宝贝” ‘嗷叽’墨灵早就在房间外面蹦跶了,急得不得了,偏偏颜落又不在。 它之所以不咬人,是因为颜落命令过,没她的允许,绝对不可以随便咬人。 颜落从墙头跳下,一把抱住墨灵。 房里的人似是听到动静。 一个在里面继续翻,一个已经走了出来。 看到颜落的瞬间,惊讶无比。 随之,目光里又露出狠色:“我们只劫财不劫色” 看他的样子,对自己这张脸,还透着鄙夷。 颜落目光清冷:“老娘的色不是你们能劫得起的,至于财…不想要命的,就给我继续劫,想要命的,就离开” 淡淡的口风寒凉无比,那人听着,就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搞笑。 里面的人,好似已经找到她放钱财的地方。 “找到了”听到他惊喜的嗓音。 颜落冷笑,眼看着那人拿着包袱出来。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两人先前翻院子的动作,可不比陌幽离,甚至是相当笨拙。 没内力的时候,跟他们斗,可能是找死。 而现在,她却是担心自己像上次在月影宫据点一样收不住自己的内力。 “把包袱放下”颜落命令道。 那两人看着她,见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人,更是笑得猖狂。 “我有没有听错,竟然要我放下包袱?”个子矮一点的人笑得很贼。 另一人也笑着附和:“你确实没听错,这丑小姐果然如传言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又对颜落道:“二小姐,我们听说过你的事,也知道你非常不易” “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不是我们的主子” “钱财呢,我们是拿走了,这事,你最好是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别想着闹大” “这事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我们哥两两个大男人,三更半夜的出现在你院子,只要我们稍改下口风” “你的清白,怕是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毕竟,你只是一个丑到没人敢看的丑女,夜里寂寞,找我们哥两来排忧解难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说得对么?” 他说着,哈哈的狂笑起来。 矮个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啊,到时候,我们只要跟老爷说,二小姐思春无对象,不惜花重金勾引我兄弟二人” “到时候,你就是再狡辩,也没人会信你” 个子高一点的那个笑得更贼,突然止住了笑意,目光寒冷。 “二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做,相信你也能猜到一二,没有人指使,我们也无需费这个精神来做这些龌龊的勾当” “要怪,就怪你太嚣张,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矮个子也附和:“就是,识相的,今日这事,最好放在心里永远不要说出去,反正你这些钱,也不是你自己挣来的,我们也不过是替老爷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颜落瘦小的身子淡淡的站在那。 从没见过偷东西理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颜昌明损失那么多钱,必然是心有不甘。 只是他派来的这两个人,也太垃圾。 这被撞见不但不逃跑,反倒语重心长的劝她不要声张。 这已经不是偷,而是明抢了。 颜落冷讽,唇角微勾之迹,配上她这一半红一半白的脸,就像地狱阎王被人吵醒了睡眠,清浅的笑里夹杂着无限怒意。 “我再问你们一遍,东西,放不放下?” 那两人相视一笑,甚至都感觉自己与颜落说这么多是在对牛弹琴。 熟不知,颜落看他们,亦是同样。 只是他们的打算,是颜落不同意,也会拿着包袱离开,到时候,再给颜落泼上一盆脏水。 于颜落来说,却是对他们生命最后的救熟。 “二小姐,既然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哥两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对打晕颜落。 颜落细眯着眼,摸了摸怀中墨灵的小脑袋,讽刺一笑。 “墨灵小宝贝,姐姐我呢,一直不提倡以杀人” “今儿个,姐姐是第一次动了杀人之心,很抱歉,要脏了你的爪子了” 她的自言自语,在那两人看来,就你是被吓到极点的人出现失心疯的情况。 直到墨灵轻轻的小身影一个来回,从颜落身上一跃而下,直奔他两人。 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迹,墨灵已经很轻松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个爪印。 然后,不过片许,前一刻还嚣张到不行的两个大男人。 瞬间白了一张脸,跪倒在地,看颜落的目光就向见了鬼一样。 只留下颤音绵绵:“救我…” 174:你不是颜落,你是谁 颜落勾了勾唇,走上前从那矮点的人肩上取回自己的包袱。 半蹲在他二人面前。 “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的,所以,你们这条命,是毁在了你们自己手上” 颜落拿起包袱,拍了拍上边的灰尘,打开包袱看一下。 发现钱财都在里头,心里头安心不少。 拿出月影令,轻轻一按。 没多久功夫,墨竹一袭墨影就出现在院子里。 颜落轻椅在回廊的栏杆前,院子里,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小姐,你没事吧?” 墨竹一看,便知肯定是有人对颜落不利,反被墨灵给伤了。 颜落心里很复杂,垂眼望向那两个男人。 来到这个世界,她才认识到人性的残酷,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好比这本尊,因为懦弱,几个混混随意一点小计谋,就能把她给逼死。 眼前这两个男人,死不死她不心疼。 她也不想自己这双手染上鲜血。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 “我没事,把这两个人丢到颜昌明院门口去”颜落嗓音清冷。 墨竹点头应下,一手一个人,当即就办事去了。 待院子清理干净,颜落瘦小的身影椅在栏杆上,仍旧久久没有起身回房。 目光呆滞,甚至有些空洞,她内心很煎熬。 她也知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死了只是一条命,最心疼他们的是他们的爹娘。 可是桃叶呢?这本尊呢,她们那么善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谁又来为她们的生命买单。 “害怕了?”凉凉的沙音袭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颜落嚅了嚅唇角,没有开口,亦没有回头去看他。 陌幽离缓步走到她身边,坐在她身侧。 “现实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先发制人,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你无需心存愧疚”陌幽离淡淡开口。 颜落抬眸,对上他那一面银辉:“我懂” 看刚才的情况,显然她要么吃上这个闷亏,要么大闹,最后反被泼一盆脏水。 再或者,在她尚不能将内力空制自如的时候,暴露自己的实力,反倒会带来更多危险。 如果她是个会武的,只怕颜昌明今夜派来的,就不会是这两个菜鸟,而是武艺更加高强的人。 “女人,就是心软”他像是感叹,又像是嘲笑。 颜落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开口。 脑海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一抹妖红潋滟,以及那支在她眼前灰飞烟灭的竹箭头。 她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如今再面对陌幽离,打心眼里冒出来的那股恐惧感,竟然没有了。 虽然这人总是能三言两语挑起她的怒点,心里,却不害怕他了。 “你这般直勾勾的看着本宫,可是在暗示些什么?”他语气轻挑。 颜落回过神,连忙收回视线:“我就道你今日怎么这般好心,果然是正经不过三句话” “呵…”他轻轻一笑:“你那是没见识过什么叫不正经” “要不要试试”他笑角微扬,笑得魅惑。 颜落自己都没发觉,这人三言两语,竟然就把她心头那点沉重的思绪给赶跑了。 “你自己慢慢试吧”慎了他一眼,起身回屋。 顺手关上门,将门栓得死死的。 不管她做什么,从始至终,陌幽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颜落回了屋,脑子里装着事,想了想,又打开房门。 回廊上那抹红影已消失不见,颜落撇了撇嘴:“今日倒是奇了怪,竟然那么快就走了” 没看到人,她只得把门关上。 转身之迹,只见那抹红影正惬意的躺在她床上。 颜落眨巴着双眼:“你…” “你什么你?不是你自己找本宫回来的吗?”他略带沙哑的清音听着悦耳。 颜落咬牙:“我有吗?” “是谁道本宫走得太快?”他笑得魅惑。 “原本是已经离开了,没走几步,听到你说的话,所以又回来了” 他冲她笑着,无声在说,怎么样,感动吧。 颜落明眸闪闪,想到自己的目的,便也懒得与他耍嘴皮:“那个,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断肠散?” 陌幽离挑眉:“你想用断散肠控制那两个人?” 颜落嚅了嚅唇,到底,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如果那两人像小三子他们一样,往后不再行坏事,倒也罪不至死,她的确没这个权力随意决断人生死。 没等她回应,陌幽离又道:“杀一儆百你懂吗?” “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心软不是善良,是自杀的利器” 颜落咬着唇,想到与景逸尘落水那次,若非月影宫的人来得及时,她只怕也会死在那些黑衣人刀下。 “好了,夜已深,休息吧”陌幽离闭上眼,见颜落还杵在那,又道。 “你眼看京都繁华一片,可又有谁的肉眼能看到,这一座座偌大的府邸,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权力地位,多少人手上沾着鲜血” “这个世道,本就没有表面那么平和,深宅大院里,哪怕是下人,也是各为其主,不是你欺负别人,就是被人欺负,你自己看着选” 他说了许多,这些道理,颜落都明白。 或者,真的是她太心软了,以往那些对她下黑手的人,可是没有半个人手下留情过。 这么想着,心里到也舒畅多了。 就像陌幽离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为其主。 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她也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那她,也没什么好再纠结。 深呼口气,赶走心底那些抑郁。 颜落看着像是睡着了的陌幽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我说宫主大人,你能不能别老是抢占我的床铺?” 陌幽离没有反应。 颜落弯腰,推桑了他一下:“喂,陌大宫主,你是不是睡错地方了?” “陌幽离…” “姓陌的…” “喂,别给我装死啊,你屡次这样耍赖是不是很好玩?” 他平静的身子总算是微动了一下。 闭着眼,也准确抓到她手所在位置。 轻轻一扯,没有防备的,颜落整个身子扑倒在他身上。 “喂……” 她还想说什么,陌幽离好像有点不耐烦,犀利的双眼微睁。 “再吵信不信我堵了你的嘴?” 颜落:“…” 黑着张脸,颜落真是满心憋屈到了极点。 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爬起来。 他紧搂着不放。 颜落无耐,只好道:“得了,这床今天我就让给你” “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你放开” 陌幽离眉头微拧:“三更半夜的,你想去哪?” 颜落此刻是睡意无,的确,这前前后后一阵折腾,都过了近两个时辰。 她心里头还惦记着桃叶。 反正睡不着,不如再去栖凤阁探探。 颜落坐直了身子,认真道:“陌幽离,你自己有没有去打探过栖凤阁?” 陌幽离眉峰一紧:“你问这个做甚?” 颜落把桃叶被推入栖凤阁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陌幽离越听,眉头拧得越深:“所以,你是打算为了一个婢女去送命?” 颜落不赞同他的话:“你别用这副口吻和我说话,在你眼里,桃叶只是一个婢女,在我眼里,她却是我在将军府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冷下音色:“那婢女在你心里怎么样本宫管不着” 他从床上坐起,一只手撑起半个身子,靠近她几分。 “本宫只知道,在我心里,你不能出任何事” “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在你没从颜昌明身上拿到阵法图之前,别轻易去那个地方” 他认真的样子,让颜落愣住了,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再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还真的是有点暧昧。 颜落垂眸,往后移坐开一些。 脸上竟莫名的感觉一阵火辣:“你、你…” “别以为本宫是在关心你,本宫早说过,不过是不想你死了,再费心思去找过另一个女人” “身为我的女人,要是死了,未免会被人笑话,本宫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颜落听着,他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想表达,他是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所以,到底,他还是在关心自己。 颜落内心莫名闪过阵阵笑意。 她有时候发现陌幽离这个人,真的是很有意思。 “呵呵…”她轻笑,抬眼,对上陌幽离那高冷的银面。 “承认你关心我就这么难吗?” 她像是非常自恋,啧啧叹道:“我以前怎么不觉得陌大宫主你竟然也会关心我呢?” “你莫不是知道我这张丑脸下还藏了一张绝色的脸,所以对我动了情吧?” 她这副样子,真是要多自恋有多自恋。 陌幽离唇角微抽。 看到颜落眸角的那一抹戏弄,伸手,轻挑起她下巴。 “对,本宫就是关心你,就是对你动了情,所以,你是打算对我投怀送抱么?” “夜深人静,良宵苦短,你我、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他言语轻浮。 颜落眨巴着一双大眼,没想打算戏略他一下,反到又把自己坑了进去。 ‘咳…’微咳两声,颜落推开他的手。 冷眼一斜:“好了好了,不跟你吹了,玩不过你” 她认真道:“陌幽离,你武功那么厉害,要搞定一个颜昌明,应该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吧,为什么你竟无法从他身上找到阵法图呢?” 这是颜落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在她眼里,陌幽离除了身中那寒冰毒之外,其它方面,那简直是堪比神仙的存在。 他这么无所不能的,竟然还搞不定一个颜昌明,这让她有点不能接受。 陌幽离眸色淡淡:“国有国法,江湖,自然也有江湖的规矩,月影宫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自然不是强取豪夺” 颜落白了他一眼:“是吗?” 瞄了瞄他轻盈的身子,此刻正躺在自己床上。 言下之意,你真的确定自己不是在强取豪夺? 陌幽离哪里会看不懂她眼神,笑得越发邪魅:“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夺取本宫在先,如今本宫不过是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没有对你施暴呢,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颜落:“…” 她发现这人不只是会强取豪夺,强词夺理更是炉火炖青。 好吧,虽然这人说得也存在那一丁点道理,但绝不是他缕次闯她房间,霸占她床铺的理由。 先忽略这些,颜落眨巴的双眼忽闪。 “我现在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颜落提议道。 陌幽离冷笑:“你到是说说” “你说你不能强取豪夺是吧,然后你也不知道他把阵法图藏在哪” “既然你都找不到的东西,我肯定也是找不到的” “如今,我的婢女被扔在了栖凤阁” “不如借这次机会,重新画一张阵法图” 她说得很带劲,陌幽离却很狐疑:“画?” 颜落点头:“颜昌明定是将阵法图烂熟于心的,所以,我要是没猜错,可能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阵法图,早被销毁了也不一定” 陌幽离神色不明,这个猜想,他不是没想到过。 无法橇开颜昌明的嘴,一切都等于白搭。 加上在殷天擎回来之前,颜昌明手上可是有实权的,万一查到月影宫头上,也是个大麻烦,他不想暴露自己。 所以他一直以来并没有轻举妄动。 颜落又道:“他不是最心疼他那个宝贝女儿么,所以我想,如果把颜如玉扔到里面去,颜昌明肯定会进去救颜如玉” “到时候,我们再跟着颜昌明一道进去,将他行走的步法一一记下,你觉得这样可行?” 陌幽离看着颜落,她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 但他仍然不放心:“颜昌明这只狐疑狡猾得很,万一进去后,设法把你给甩开了怎么办,到时候困在里头出不来,你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颜落也有些犹豫。 想到当初在月影宫被困在龙门阵的时候,她可是走了好久,都没能走出去。 如果陌幽离不在,那她怕是走个十天八天也没有用的。 可栖凤阁是连陌幽离都进不去的地方。 而且,栖凤阁里这些年只有颜昌明进去过,那他就是在里边设了什么陷阱,也没人知道。 不过,她还是愿意赌一把:“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试一试” 陌幽离眸光闪烁。 脑海里想到些什么,再细致了打量着颜落几眼。 她这张脸,没有胎记的时候,跟凤言真的是太像了,而且她身上还有凤言的气息。 不知为何,他心里也隐隐有种直觉,觉得颜落跟凤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坐直了身子,将身上的龙形凤玉解下。 把龙形的那半交给颜落,凤形的这半则留在身己身上。 颜落抬眼,不明所以。 他道:“你既然想试试,那便试试吧,这龙形玉你切记,一定不能离身,这样一来,你若有危险,我便能清楚的感应到” 颜落握着那瓣通透的龙形玉,清凉的玉质落在手心,心里有些复杂。 对上陌幽离关心的目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此玉天下间仅此一对,这应该很贵重才是,他竟然就这么给了自己。 他起身,从床上站起来,没好气的慎了她一眼:“自作多情,一块玉而已,月影宫多得是” 颜落撇撇嘴,本以为他随身佩戴的东西,定是他十分看重的,没想他竟这般不在意。 也许,这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个挂件吧,没了这个,还可以带另一个。 虽然她也不懂这玉有什么特别,竟然能让他感应到自己是否危险,但是为了这条小命,她还是决定收下了。 稳妥的放置在怀里。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好意拉” 正巧墨竹那里事情办好回来了。 颜落又给她交代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去晚香院,把颜如玉扔到栖凤阁去。 墨竹这来来回回的,也够疲惫。 颜落拍了拍她肩头:“知道你辛苦了,得空了,我再给你炸黄金肉球吃啊” 墨竹内心直叫苦,她又不是那个吃货主子,虽然那肉球是真的很好吃。 好在,在月影宫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她已经习惯了,扔一个弱女子这点小事,在她眼里那都不是事。 墨竹得令办事去了。 颜落和陌幽离等在这里。 颜落看着他那张银色面具:“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进去?没准,能见到你一直想见的人呢?” 陌幽离眸光微闪,不知在想着什么,淡声道:“这种送命的事,也就你才傻兮兮的为了一个婢女去折腾,本宫才不会这么蠢” 颜落白了他一眼:“真是,哎,你这人永远都是这么冷冰冰的,好心不过三口茶的功夫” 看了他一眼,颜落才动身去了颜昌明的院子。 见颜落三更半夜的到来,颜昌明非常震惊。 大冬夜的,穿着件里衣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脸怒意。 想到自己暗的的交代,眸底忐忑了几分,暗恼,莫不是事情败露。 着好衣,打开院门的时候,颜落一脸淡漠的身影稳立于门前。 “逆女,大半夜的,你又闹腾什么呢?这一天天的,还有没有得消停了?” 他一脸怒相,颜落看不进去眼里,冷冷一笑。 “颜将军,到底是谁不消停?” “刚刚见到两只好大的老鼠从梨棠院门口路过,我这好奇啊,就跟了上去” “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两只老鼠,把嫡姐给扔进了栖凤阁” “我这一怒之下吧,就唤我的宠物咬了他们两口,没想这两人小命不经折腾,眨眼就死了” 颜落极为感叹,脚步微挪,让开了身子。 恰巧让颜昌明看到院门口躺着的那两个男人。 颜昌明大惊,指着她,想说什么。 却发现开口便会自打嘴巴。 随即又问道:“你说什么?玉儿在哪里?” “栖凤阁”颜落嗓音淡淡。 这两个人是颜昌明派的,她心知肚明,颜昌明自然更清楚。 她故意绕个弯,把颜如玉被扔进栖凤阁的事说成这两个人干的,颜昌明自然会明白,这事就是她干的。 只是事情弄成这样,颜昌明却不能将此事闹大。 毕竟深查下去,很容易便能查到,这两个人都是颜昌明的人。 虽然人死了,想要泼到她头上,也是站不住脚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回府不久的小姐,想收买府上的人不太可能。 反倒是颜昌明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的事,已经弄得天下皆知。 “你可真是狠毒,连亲姐姐也下得去手”颜昌明愤怒道,那双苍老的双眼里,几乎能喷得出火。 颜落冷笑更甚:“你连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姐姐” 看了他一眼,颜落崔促道:“走吧,去救你的宝贝女儿” 颜昌明愣了下,不知道颜落等在那里是想干嘛。 颜落又道:“不好意思,我无意中知道,栖凤阁是禁地,只有你才能进得去” “而我的婢女,被那个李嬷嬷扔到了里面,我只是想借你的风,去救她而已” 说到此,颜昌明总算明白颜落为何要算计颜如玉。 心底仍很怀疑:“李嬷嬷怎么会处置你的婢女?” 他的映象里,李芩可是极其疼爱这个女儿的,前前后后的为她谋算这么多,怎么可能会让李嬷嬷对付颜落身边的人。 潜意识里,就是认为颜落又没事找事,惹怒了李芩,所以李嬷嬷才会去对付她身边的人。 对颜落的行为,颜昌明是越想越气,看颜落的眼光,那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个逆女,又干了什么好事惹怒了你娘亲?” 颜落懒得同他争论:“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救你的宝贝女儿?” 颜昌明眸色闪烁,冷哼着,朝院外的路上走去。 路过那两具尸体前,不耐的踢了一脚,招呼着守在院子里的下人。 “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尸体清理掉” 那些个人,原本还有瞌睡中,只听到颜落在外头敲门,根本就没注意这里有尸体。 被颜昌明这一吼,瞌睡瞬间就清醒过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连忙上前清理,同时又被吓得不轻。 颜昌明还是带了脑子的,怕颜落诓她,还特意跑了趟晚香院。 大小姐不见了的事,瞬间就惊动了整个晚香院。 对此,颜昌明看颜落的双眼更是能喷出火来,怕事情闹大,颜昌明再三交代晚香院的人,今晚之事不得对外人说。 颜落一路跟着颜昌明,在他拿出钥匙打算开栖凤阁的大门之迹。 从栖凤阁院口拾起她原先就准备好在这里的麻绳。 抓起颜昌明的手。 “逆女,你干嘛?”颜昌明非常愤怒。 颜落才不管他反不反抗,将他那只手绑了个死结。 一另头牢牢的绑在自己手上。 颜落扬了扬手,笑眯眯的眸子对上颜昌明:“为了避免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老东西耍诈,必须得防着点” 颜昌明气不气一处来,但此刻他也顾不得心里气不气。 颜如玉向来温婉,胆子又小,在里头肯定吓坏了,颜昌明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去把颜如玉带出来。 大门打开之迹,颜落只感觉一股严重的腐朽味充斥在鼻尖。 颜落皱眉,颜昌明进去后,又把大门从里头栓好。 而且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折子,点上一盏油灯照明前方的路。 为了方便找到桃叶,颜落特叶让墨竹从桃叶被扔进的那个位置扔的颜如玉。 夜空寥寥,摇曳的灯影鬼气森森,周边被恐怖的气息包裹,让人没由的胆战心惊。 颜落倒不是看不清路,只是陌幽离把这个地方说得这么玄乎,她有点好奇。 从怀里摸出陌幽离曾送她的那颗夜明珠,把黑布拿开,刺眼的光线瞬间让周边的事物清晰了几分。 在夜明珠面前,颜昌明那盏油灯就显得越发孤寂,甚至不见光。 颜昌明眸子里写满震惊:“你竟然会有夜明珠?” 夜落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宝贝还多着呢,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颜昌明愣了下,细眯的眸子里闪满了思索,这夜明珠连这偌大的将军府都没有半颗,颜落竟然有,他能不意外嘛。 不过眼下,还是找到颜如玉要紧。 颜落看着四周,也不忘记留意他脚下的步子。 只是很意外的,颜昌明的步法,再正常不过,就像平时走路一样,并没有像她猜测的那样,需要弯弯绕绕。 看到路就直接走。 他们进入了院内,然后向左侧的小径走,按理说,桃叶和颜如玉,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可是抬眼一看,这里除了些杂草,就没有任何东西。 拽紧手中的麻绳,颜落一步步的跟在他后头。 大晚上的,视野有限,她虽掌着夜明珠,却也看不真切。 跟在他身后,条条道上绕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直在向右转,转到最后,都让她觉得,这是在原地打转。 可奇怪的就是,在转了第七个弯之后,她就看到了桃叶,却没发现颜如玉。 颜落瞳恐惊得很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要不是听到桃花说,桃叶在被扔进来之前尚有一丝余气。 远远的看着此时的桃叶,只怕她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本就偏白的肤色,在这黑夜里看着,像是刷了一层粉,半张脸肿得很大,嘴角残流着血丝。 包好的发鬓凌乱如枯草,白粉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见有人到来,她恐惧得整个身子不停抽搐,吓得魂都飞了。 颜落鼻子一酸,不顾颜昌明在身前,直接越过他,上前抱起桃叶。 “对不起,我来晚了”颜落唇齿颤动,沙哑的嗓音一度哽咽到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个该死的李嬷嬷,颜落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她要将桃叶受的,在那老妖婆身上加倍还回来。 “小、小姐、真、的、是你”桃叶气弱游丝的嗓音,开口十分困难。 颜落身上的温度,终于让她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安稳了些。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颜落红着双眼,尽量控制内心满腔怒火,一把抱起桃叶。 “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桃叶眯着红肿的双眼,还想说些什么。 颜落制止了:“别说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嗯”桃叶轻轻点头,她的样子,很疲惫,好以一闭上眼,随时就会永远睡过去。 颜落很担心:“桃叶,你别说话,留着精神,但也不许睡觉” “这一路上,我和你说话,你要是听到,就应我” “嗯”桃叶嗓音很弱。 颜落拉了拉手中的绳子,却蓦然发现颜昌明愣在原地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颜落没功夫研究他在想什么,不耐烦的催促道。 “赶紧的,加快脚步,找到你的宝贝女儿” 颜昌明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懂阵法?” 颜落一愣,眸子里现满狐疑。 他什么意思? 她虽然力气大,长时间抱着一个人,也是相当费力的。 颜落没功夫多做研究,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想在这里跟我耗着,我耗得起,倒是你的宝贝女儿,身娇肉贵,你且看看她耗不耗得起” 她一番话,让颜昌明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哼…”冷哼了声,继续迈步朝前。 绕了两个弯,经过一个小小的池塘边,颜昌明步子在那里顿了下。 却突然步子一转,不走眼前的路。 眼看就要迈步踏进池塘。 颜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一落水,自己势必也会落水,她倒不怕。 只是手上还有桃叶,她重伤在身,怎么还会受得了大冬天的冰寒。 “一定要下水吗?”颜落开口质问。 她一开口,颜昌明立马收回了步子,神色狐疑的看向颜落。 双眼里的目光由怀疑逐渐变得肯定:“你不是颜落,你到底是谁?” 颜落心头一惊,这好好的,颜昌明为何突然产生这种质疑? 颜昌明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拂去平日里那焦躁的性子,正经起来,骨子里透着的那股肃杀之气,的确让人没由的心惊。 他对上颜落冷静的双眼,突然上前,试图掐上颜落的脖子。 被颜落麻利的闪开。 颜落将桃叶的身子颠簸了一下,转手将她背在后背。 腾出绑了绳子的这只手来应付颜昌明。 “姓颜的,你平日里爱抽风我管不着,可现在是生死存亡之迹,你不着急你的宝贝女儿,我还在乎我的婢女,要是因你的磨蹭而耽误了救她的最佳时机” “你信不信我哪怕被天谴也要灭了你” 她清亮的嗓音在这夜里如破云而穿的惊雷,明明瘦瘦弱弱的身子骨,不卑不亢的样子,那骨子里的坚硬傲骨让人不敢轻视。 颜昌明那双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凶光。 忽然伸手,挥出的掌心如利韧,颜落下意识的挡住他的攻击,却没想他这一掌下来,根本不是劈在她身上。 而是切断了牵扯着两人的绳子。 “哼,区区一根绳子就想控制我,到底你还太嫩了”颜昌明口吻里尽里不屑。 “本将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没有我带路,你要还能走出这个栖凤阁就算你本事高” 颜落心底猛的漏掉一拍。 想到陌幽离说过,这里可是连他都走不出去的存在。 愣神之迹,颜昌明身影一闪,竟突然没了人影。 空荡荡四周,就只余下她背着桃叶,两抹孤影,寂静的空气里,就只余下桃叶弱弱的气息和她粗重的呼吸。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连、累了你”桃叶非常愧疚。 要不是她被李嬷嬷带走,小姐也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被老爷丢下。 颜落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这要是白天还好有点,多少能看一看周边景象。 而现在,前路未知,她只得按来时的路,一步步退了回去。 万幸,这路并没有变化,跟来时的一模一样。 就是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强迫自己赶走那些恐惧的心里,夜里,在这种环境下,仅靠一颗夜明珠支撑着视线。 这种感觉,真的很像在上演一部活生生的恐怖片,但凡胆子小点的,只怕早被吓死了。 “桃叶,你千万别睡觉,我们就快要出去了”她一边走,还一边安慰着桃叶。 “嗯”背上,传来桃叶柔弱的声音。 颜落数着脚下的步子,在转过第六个弯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幸好,一切很顺利,栖凤阁的大门,赫然映入眼帘。 颜落松了口气,只是,这门栓被拉开,门从外面被锁死了,看来,颜昌明已经出去了。 颜落气得炸毛。 这院门比其它院子的要高,颜落又背着桃叶,翻墙基本是不可能。 可她也不能喊陌幽离进来,思及。 想到陌幽离给她的那个小本本,上边有初浅的轻功提点,她没试验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背着桃叶,脑海里想着那些秘诀。 集中精神,提气,放气,重重复复拭了很多次。 每每身子有一点动静,都被她脑子出神给打断。 最终,静下心,偿试了第n遍之后,她真的成功了。 只是这飞翔的感觉,远没有陌幽离带她闪现来得这么轻松,她脚下是轻的,背上和心里却压抑得像背了座山在身上一样。 终于,跃过那高高的院墙。 好不容易上去了,如初次使用内力时一样,她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身子下降,只拼着一口气使劲往上提。 又怕猛然松懈会摔得粉身碎骨。 正当她感觉自己下一刻会被摔死的时候,一抹妖红的衣角从后而至,紧紧的裹住她和桃叶的身体。 颜落一颗心瞬间就安了下来,不得不说,陌幽离这货,关键的时候,真的是很靠谱。 待几人稳稳落地,颜落一双腿都软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的回事?为何颜昌明先行出来了?”陌幽离淡漠的口吻里有一丝关心。 颜落黑沉着脸:“那老不死的百八成在耍我呢,我就说怎么总感觉绕在相同的方位” “肯定是有更短的捷径,他是特意想要绕晕我吧”颜落恼怒道。 又对陌幽离道:“先不说这个了,把桃叶带回去,她伤得很重” 把身上红衣解下,颜落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陌幽离为了裹住她们两个,竟然把他的外袍给牺牲了。 这会就只穿着一身薄薄的里衣。 “诺,要是不嫌弃它被弄脏,将就着穿一下吧”颜落把他的衣袍递回去。 陌幽离淡淡的看了一眼:“本宫不习惯身上沾染陌生人的气息” 颜落不语,知道他口中的陌生人指的是桃叶。 这人脾气古怪,颜落也懒得质疑他是不是有洁癖之类的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衣袍上,肯定沾染了桃叶后背的血迹。 墨竹道:“主子,这个时候,怕是找不到大夫,让墨子来给桃叶看一下吧?” 颜落不认识这个墨子,但既然是墨竹推荐的,而且还是陌幽离的人,那肯定是错不了。 大晚上的,确实很难找到大夫,恳求的看了陌幽离一眼:“拜托你了” 陌幽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倾长的身影越过她二人,朝梨棠院方向前去。 墨竹抱起桃叶,将她安置在房间,随后才前去找墨子。 颜落亲自打着水给桃叶擦拭身子,油灯摇曳。 桃叶后背至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片细小的针眼,上面带结着血泡疙瘩,她每碰触一下,桃叶就疼得皱眉,但她扔是忍着没让自己哭喊出声。 “我知道很痛,你忍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颜落看着都觉得痛。 墨子赶到的时候,颜落已经替桃叶换好了衣服。 瞧见墨子是个男人,桃叶一脸病白,还有一丝羞恼。 颜落却不觉得有什么,在现代男医生看妇科都是正常的,更何况只是后背。 “你且安心,医者无性别,身体重要”颜落宽慰道。 桃叶这才点点头,外衣退下,只穿着一件肚兜,即使伤得很重,她还是很羞。 墨子看着满后背的伤,直摇头。 “哪个该死的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墨子看着都气愤。 还横了墨竹一眼:“你在小姐身边,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墨竹一脸懵逼,表示很冤,她的任务是保护小姐,没小姐的命令,其它事她哪里会管这么多,更何况,桃叶出事的时候,她也没在府里。 175:陷阱 墨子给桃叶诊了脉,看了伤口。 从随身带的药袋里拿出瓶金创药,撒在她后背。 庆幸道:“这些伤虽重,幸好没伤及要害,只是拖的时间太长,失血过多,怕得好好养一阵子” “这些日子,就不要让她做事了”墨子交代着。 颜落点头:“我知道” 墨子又拿了两颗药丸喂桃叶服下,再把手中的药瓶和金创药一并交给颜落。 “有这两种药,其他的药我就不开了,苦不说,还麻烦” “另外,注意保暖,但也别盖太厚,温度过高过低都不利于伤口恢复,在伤口没好之前,尽量趴着睡” 墨子简单的交代了一些,就打算离开。 “你等一下”颜落开口。 墨子挑了挑眉头,站在门口看了陌幽离一眼,见他没反对,才看转身看向颜落。 “小姐还有何事吩咐?” 颜落笑了笑:“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这诊费要多少,我去给你拿” 墨子抽了抽眼角,一时间都没回话。 墨竹淡定的站在一边,暗自诽腹,真要开了价,你这么抠门的人会舍得给么。 别看那小小两瓶药,可都是顶极药材加以提炼得出的精华,除了自家主子,一般也就是皇上才用得起了。 墨子愣了会才道:“小小药材不值钱,我听墨竹说,小姐你炸的那什么黄金肉球很好吃,若小姐你真有心感激我,不如,有时间的时候给我做几个吃吃” 颜落眉宇闪烁:“就这样?” 墨竹则满脸黑线,怒瞪了墨子一眼,无声在说,明明是你自己好吃,我什么时候说过。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也惦记着小姐的黄金肉球。 陌幽离轻咳了声:“这药材算本宫送你的,至于诊费,他人都是本宫的,你是本宫的未婚妻,他敢收费试试” 颜落:“…” 墨子和墨竹齐齐愣了神。 墨子更是夸张的做出表情,用手扇了扇鼻尖,对墨竹道:“我怎么闻着一股好大的酸味?” 墨竹白了他一眼,无声在说,你皮痒是吧。 果然,陌幽离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显然,是你鼻子有问题” 看了墨竹一眼道:“既然他鼻子有问题,给他点两柱香闻闻” 墨子玩味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主子,不带这么狠的” 陌幽离淡扫他一眼,对墨竹道:“多加两柱” 墨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看着颜落:“夫人救命…” 颜落一直很懵,这什么情况,陌幽离口中的点香是干麻。 她当然不知道,陌幽离所说的点香,就是把人的身子倒过来,然后在他的鼻子里插上香。 墨子开口求救,反倒又多加了两柱。 就此,墨子再不甘,也只能乖乖闭嘴。 他自然知道,这位主子,是昨日吃了暗亏,报复他呢。 可他这性子,就是无法收敛,每回都忍不住的想要跟陌幽离抬扛。 直到墨竹领着墨子离开,颜落还没消化掉,不明白眨眼间,好好的治病,怎么就变成惩罚了。 眼看天快亮了,她这一天折腾得也非常疲惫。 陌幽离看了她一眼:“往后,你做的东西,只能给本宫吃” 颜落无语望天:“我跟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陌幽离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敢不听话,你就试试,否则,你做给谁吃,我就让谁给吐出来” 颜落彻底服了:“行行行,你老大,你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很累了,想睡觉” 陌幽离抬眼看了看天边,天近微光,他果然没再停留,大袖一甩,人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纵使看惯了他玩闪现,颜落仍是每次都惊叹无比,她啥时候能练到这个境地啊。 幸好,她一向知足常乐,比起曾经只有一副被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子骨,她现在什么都不缺,还有内力,虽然运用得不够灵活,如此,也算是很幸福了。 将院门锁死,颜落趁着天还没大亮,在桃叶房间将就了会。 没多久,墨竹就领着桃花回来了。 桃花进门看见桃叶和颜落,当即就跪在她两个面前。 “谢谢小姐救命之恩,桃花这辈子,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再看桃叶正在昏睡中,睛泪止不住的就哗哗直流。 “谢谢小姐救了桃叶,呜…” 颜落看了她一眼,知道桃花这一夜定然也是没睡好的,毕竟临时找住处,还得收拾,一时半会的,肯定也忙了许久。 “好了,别哭了”颜落拧了拧眉心,她是真的很困。 只是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她安置着桃花:“你先起来,听我说” 桃花愣了下,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 颜落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许多,桃花听着,目光里有恐惧与胆怯,还是点头应下。 次日,短短不过半日,府上就四处流传着二小姐惹怒老爷被关押至禁地的说法。 也有人说,这二小姐是重情重义,得知自己的婢女无意中闯入禁地,前去施救,没想却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李芩这头得到风声,自然派李嬷嬷前去打探消息真假。 午时,李嬷嬷让人去梨棠院找桃花。 桃花一见李嬷嬷,就吓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李嬷嬷喊桃花在离栖凤阁不远处的榕树亭下相见。 看见桃花,犀利的双眼就你针一般刺了过去:“可是你将桃叶在禁地的事告诉二小姐的?” 桃花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吓得扑腾一声就跪倒在李嬷嬷面前。 “没有,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 李嬷嬷眸色一冷:“那府上的谣言是怎么回事?” 桃花眸光怯懦,看了看李嬷嬷带着的两个婢女,又看了看周遭。 李嬷嬷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先行退下。 “你现在可以说了” 桃花点点头,看向李嬷嬷的双眼里,写满了惧怕。 弱弱的开口道:“嬷嬷,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是、是这样的” “昨儿个,老爷在二小姐手上吃了亏,在小王爷的帮助下,活生生的被二小姐坑走了千两金” “老爷当时就被气得不轻,这事,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嬷嬷去一问便知” “依奴婢看,二小姐被关入禁地的事,十有八九是老爷为了惩罚二小姐所为,毕竟,这二小姐总不会蠢到为了一个桃叶搭上自己性命” 李嬷嬷听着,将信将疑:“当真?” 桃花使劲点头,眸子里的胆怯之色,好像还被吓得不轻。 “奴婢不敢跟嬷嬷撒谎” “今儿个清晨起来,府里上上下下就没看到二小姐身影,我要寻她的时候,听到那些谣言,有人说,他们亲眼看到老爷把二小姐给关进了栖凤阁” 桃花似模似样的说着。 李嬷嬷椅在亭子的长凳上,还在思索此事是否有蹊跷。 桃花偷偷的看了看站得老远的那两名婢女,又开口道。 “奴婢倒觉得,此事,对咱来说可是个大好机会” “二小姐被罚进了栖凤阁,她的金银钱财却还都留在房间里,奴婢这从府里寻了一圈回来,都没发现二小姐身影” “所以奴婢猜测,那些谣言必然是真的了” “原本这两天奴婢一直在寻着机会,想去二小姐房里探一探,看她钱财都藏在哪,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 “眼下,二小姐不在,奴婢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搜一搜” “只是不巧,还没来得及动手去找,嬷嬷就先找上奴婢了” 桃叶一翻解释,听起来并无不妥,李嬷嬷心里稍微疑虑了下,便没再多想。 加上颜如玉与李芩并不热切,甚至对李芩还很是防范,所以昨夜颜昌明夜入晚香院的事,李芩这边并不知道,更不知道颜如玉昨夜被扔进过栖凤阁。 下意识的,李嬷嬷就相信了桃花所言。 想到颜落在颜昌明那里得了千两金,加上以前的,那绝非是一笔小数目。 李嬷嬷思索了下,再看桃花,她突然有些不放心。 万一这丫头搜刮着钱财,自己卷款而逃怎么办?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好了,你且先回梨棠院,钱财的事,暂时不用惦记,待我禀明夫人再做打算”李嬷嬷开口。 桃花愣了下,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为保险起见,李嬷嬷又跑了趟颜昌明这边,很多事情,她自然不敢直接问颜昌明,拉着颜昌明身边的下人。 偷偷的打听道:“昨儿个,老爷这里可有什么异常?” 被她拉上的这个下人叫安福,昨天就是他守的夜,想到老爷回来时,那满腹怒气冲冲,还命令院里的所有人,今日之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不得外透半分。 再联想到今日府中传言,二小姐是夫人亲生的,而李嬷嬷又是夫人的人。 若是给夫人知道老爷将二小姐罚进了禁地,他夫妻两一闹,他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连忙摇头:“没什么异常,也不知道那些个谣言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造出来的,竟敢毁坏老爷声誉” 李嬷嬷活到这个年纪,可是个人精,安福见她打探,那双闪烁的双眼分明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由此可见,他在说谎,昨儿个夜里,定然是有发生点什么的,只是不能对外人言。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安福,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夫人也是太过于关心女儿,这府里上上下下找不着二小姐,夫人只是想知道二小姐的去处” “你且放心,此事,老奴除了夫人,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就是将军问起来,我也会把你撇得一干二净” 颜昌明平日里待下人可不怎么样,跟着颜昌明,油水真是稀得可怜,这会握着那块碎银,心里头忐忑不安的,还是怯怯的开了口。 把昨儿个颜落惹怒颜昌明的事都说了:“昨日夜里,二小姐确是来过老爷院里” “不知道她与老爷说了些什么,三更半夜的,老爷竟然风风火火的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他没让我们跟着,直到今天听别人说,我才知道,原来是二小姐惹怒了老爷,被罚到禁地去了” 昨日他在院子里头守着,瞌睡得半睡半醒的,要不是颜昌明怒喝让他们清理尸体,他都不知道这老爷是啥时候醒的,但可以肯定,那两个死了的人,肯定跟二小姐有关。 关于老爷处罚二小姐入禁地这事,就更情有可原了。 当然,死了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跟李嬷嬷说这些。 如此,李嬷嬷便更加相信桃花所言。 回到静心苑,把事情巨细与李芩一说。 李芩手头上正紧着,先不说颜落之前的钱还在不在,就是昨儿个那千两金,也够她挥霍一阵子了。 当即便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派人前去探探,省得越拖越晚,等老爷把那丫头接出来,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嬷嬷笑着附和:“夫人英明” 栖凤阁前的那棵茂密的榕树上,墨竹见着李嬷嬷鬼祟的步伐款款而来,便知道她是上勾了。 为避免李嬷嬷再打桃叶主意,桃叶也在上午被送出府了。 整个梨棠院,此刻就只有桃花一个丫头,见李嬷嬷到来,连忙行礼。 “见过嬷嬷” 李嬷嬷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径越过桃花,前往里阁。 “二小姐确定不在屋内?” 桃花低着头,连连点头应是:“从清晨到现在,一直未曾见过二小姐” 李嬷嬷苍老的面容露出丝丝狡猾:“那个该死的丑丫头,自以为是,当初在乡下竟然那般欺负我” “今日,我便要让她偿偿一无所有的滋味” 李嬷嬷内心是雀跃的,跟着夫人确实有不少好处,但替夫人办这事,确能捞到更多好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二小姐到底有多少银子。 她顺手牵羊,捞上一点,夫人也不会知道。 开门进屋的时候,桃花也想跟上,李嬷嬷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此事有我办就好,你跟进来做甚,给我看住院子,不要让外人进来” 桃花怯怯的看了李嬷嬷一眼,点点头,果真没有再进去。 李嬷嬷在里头搜寻了许久,每个角落都被她搜了个遍,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搜刮钱财,她内心甚至还有那么点得意。 她此刻真是感谢颜落是乡野里出来的,院子里除了桃叶,就只有一个桃花。 否则这院子里下人多了,她做这些事想要不落下话柄,也有一定难度。 所有箱柜翻遍都没找着的情况下。 终于在衣柜那个上头,找着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包袱。 打开一看,金银细软,一打打的银票简直晃瞎了李嬷嬷的双眼,她这内心欣喜呀。 哪怕跟着李芩见识过她的私库,但这真金实银拿在手里的感觉,与跟在李芩身边瞧一瞧的感觉,那实在太不一样了。 而且,如今李芩的私库里有的,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物件,至于银两银票,更是少得可怜。 李嬷嬷惊喜不已,脑海里在不停的转动,想着她捞多少才好。 思及,她还真就不急着出去了,在这里细细的清点起来。 毕竟,只要她走出这扇门,随时都会有夫人的眼线,到时候她就不好捞了。 这一清点才发现,原来这二小姐先前不肯借夫人钱财的言语,都是诓人的。 这银票起起来就要一万好几,还没算那些细软玉类。 李嬷嬷贼兮兮的捉摸着,想着颜落那日说自己只剩几百两,然后加上昨天在老爷那里得来的千两金,再凑上些细软。 她想着,可能也就差不多了。 仔细的,将包袱里的钱财分成两半,她挑了些大额银票自己收着,揣进怀里,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至于包袱里的玉品头面,她虽然心动,但也知道,这些是圣上所赐之物,她就是心动,也无福享受,将东西打包好,又放回了原处。 然后收拾了一些颜落自己玉品,其中就有那尊玉观音和上等脂玉雕刻的月影令。 李嬷嬷不认识什么月影令,狐疑了一下,还是将这两样物件和一打银票塞到自己大的袖管里。 然后将自己所分得的另外几千两银票塞进贴身里衣内。 在走出房门那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颜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院子里,而桃花,正被墨竹控制在手里,浑身被绑不说,连嘴也被堵了个严实,此刻正朝李嬷嬷投着求救的目光。 李嬷嬷心惊,前一刻还处在天堂的那颗雀跃的心,一瞬间就跌宕在深渊。 张着嘴,颤抖着却说不出半句话。 颜落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没有主子允许,擅自进入主子屋里,意欲何为?” 她嘴里说着,脸上狐疑更甚,迈步进入房间,一看,那个包袱果然被人动过。 拿起包袱,然后打开一一清点,却发现除了几两碎银,还有皇上所赐的玉品头面还在,其它的都不翼而飞。 在发现自己的银票少了之后,看李嬷嬷的目光几乎都可以吃人了。 “李嬷嬷,莫不是娘亲问我借银子,便让你来偷吧?” 朝她伸着手:“赶紧的,把我银票还给我” 李嬷嬷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苍老的脸色一片麻木,捂紧了袖口。 想开口狡辩,只是她那重重的袖子已经出卖了她。 颜落怒及,一把抓准她那重重的袖口。 果不其然,一大打银票,颜落脸色大变。 墨竹上前,从后控制住李嬷嬷。 “好你个刁奴,竟敢偷盗小姐钱财” 桃花被控制,李嬷嬷只身一人,今天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很是蹊跷,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蹊跷。 传言先起,再找桃花和安福证实。 李芩的意思,这种事情压根不用她动手,可是,她不想错过这能得钱财的大好机会,毕竟家里还有一在家子人靠着她呢。 所以她把李芩派给她的人都推了,亲自来了梨棠院。 原本颜落的钱财,被她贪了一半,她还在做那富贵梦,却没想这个梦还没开始萌芽,就被彻底的掐断。 人脏并获,李嬷嬷一张老脸成了屎灰色。 她脑子在飞快的盘算着,想着这事情如果闹大了,她就反咬一口,说颜落是与她有私仇,特意栽赃她。 刚想动手一并把怀里的银票也拿出来。 恰在此时,景逸尘一抹月白的身影出现在院口,瞧颜落这又是绑人,又是怒目的。 萌萌的脸蛋上满是不解:“娘子,你这是干嘛呢,为何将这丫头绑起来” “还有这个老巫婆,她怎么会在你院子里?” 颜落回眸,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头:“小萌货你来得正好,正好请你做个见证” 她指着李嬷嬷:“这个老妖婆偷我东西呢,你看,被我抓了个现行” 颜落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这李嬷嬷趁我出了府,竟然上我院子便盗,这些都是从李嬷嬷身上搜出来的” 李嬷嬷看着景逸尘,连连叩头:“小王爷救命,是二小姐在冤枉老奴,老奴冤枉啊” 景逸尘拧着眉头,似是被她吵得很烦。 不耐烦的踢了李嬷嬷一脚:“你个贼老婆子,偷我娘子的钱财还敢说冤枉?” “本王现在就带你去皇伯伯面前,让他看看,你倒底冤不冤” 李嬷嬷吓得,她可是知道这小祖宗说到做到,这事要是闹到皇上面前,任她这张嘴开了花,只怕也要死定了。 景逸尘今日这闯将军府闯得,可不能再高调,进门就说饿了,让管家杜福给送些吃的来梨棠院。 这不,杜福拿上吃的,都没跟上景逸尘步伐,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苍老的脸上一脸茫然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景逸尘白了他一眼:“你瞎啊,没看到我家娘子正在审训盗贼?” 李嬷嬷连忙把老脸投向杜福:“杜管家,救救我,救救老奴,老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偷二小姐钱财,是她诬蔑我啊…” 景逸尘一听,更怒了,指着落的包袱:“人脏并获,你还想耍赖,找死啊” 正在此时,颜落手中银票清点完结,这一点完,更是急得她跳脚。 指着李嬷嬷大喝道:“李嬷嬷,还有一万三千两呢,哪里去了,我手里的银票,怎会少了一大半” 她细细的看了下,细眯的双眼又瞪大了起来:“难怪,我就道这打银票厚度不差,却少了这么多,十几张千两面额的竟然都不见了,你说,藏哪里去了?” “还不赶紧的,将钱财都还给我娘子”景逸尘叉着腰,蛮横无理的模样简直不能再可爱。 李嬷嬷咬牙,当着景逸尘的面把钱拿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更何况,这时候杜福也在,更何况,根本就没有什么一万三千两,也就九张千两面额的而已。 李嬷嬷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等她反应,景逸尘已经招呼着墨竹:“你、给我扒了她” 墨竹得到命令,麻利的动手,擒起李嬷嬷就开扒。 李嬷嬷捂着身子,不让墨竹动手,尖利的嗓音就像杀猪一样。 “来人啊,二小姐杀人了,杀人了,管家,救命救命啊,我真的是被二小姐诬蔑的” 杜福见状,光听这片面之词,他也不知道谁的话可信,这小王爷说得头头是道,毕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不然可信。 这二小姐么,院里就她和她的婢女,此事也不好定夺。 如果二小姐真有心对付李嬷嬷,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犹豫着的时候。 墨竹已经开始动手了。 李嬷嬷那里嚷嚷着救命,护住身子不肯让墨竹搜。 “二小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老奴虽老,一辈子的名节,也断不该毁在你手里” “杜管家,救命,救命啊”李嬷嬷嚷嚷着。 杜福也觉得,这光天化日的强行扒人家衣服可不像样。 清了清嗓对颜落道:“二小姐,有什么事,不如交给老爷定夺,你这样私自做主,若嬷嬷没偷盗你的钱财,岂不是毁了嬷嬷一辈子的清白” 颜落不耐烦的横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中银票:“那我到要问问管家,这光天化日的,嬷嬷趁我不在院里,上我房间,拿我钱财是想干嘛?” 又指着屋内桌子上放着的包袱:“还有,我这包袱里的东西我可是清点了,从她袖口里搜出来一半,却仍是足足少了一半,不在她身上,难不成自己长了脚,跑了?” 杜福犹豫着,不知做何回答,端着两盘点心站在那里左右不是。 李嬷嬷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光听着都觉得慎人。 “可是二小姐,这、万一不是李嬷嬷拿的,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份了”杜福总觉得李嬷嬷不该是这种小人。 颜落讽笑:“管家是觉得,本小姐眼睛瞎了?还是你也认为,我是如李嬷嬷所言,看她不顺眼,所以栽脏嫁祸?” 杜福不语。 颜落又道:“我今儿个早上出了趟门,这刚从府外回来,进院子就看到嬷嬷鬼鬼祟祟的从我房间出来,这便算了,钱财还少了一半” “就算我要栽脏,也得有这个时间吧,更何况,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小姐看她不顺眼,直接打一顿出气就算了,需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颜落啧啧说着。 墨竹那里已经将李嬷嬷给扒了,私秘肚兜里,竟然都藏着银票。 一打银票被找出来。 杜福原本刻意转过身子不看李嬷嬷,生怕唐突了她。 这会,也是惊呆了双眼。 墨竹甩出来,颜落立马拿在手里。 气得她七窍生烟:“嬷嬷你还真是厉害呀,小面额的银票不拿,光拿大额的竟都是上千两的面额” “我其实也很纳闷,你这好好的,偷我银票就算了,还分开潜藏是几个意思?” 杜福是越看越不明白,说真的,李嬷嬷好像的确没必要这么做。 下一刻,又听到颜落道:“莫不是我那娘亲前两日在我这没要到钱,就指使你来偷?” 颜落嘴里狐疑着,手下数了数手中的银票,神色大惊,当场瞪向李嬷嬷。 “还有四千两的面额哪里去了?” 她一声持问,就好像李嬷嬷真的拿了她一万三千两一样。 李嬷嬷是没想到,颜落竟然敢当着男人的面对她动手,这会再听到那子虚乌有的四千两,气得就差没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包袱里分明只有一万八千两,两份九两千的面额分开放的,哪里有那多余的四千两…” 李嬷嬷心里那个急啊,真怕颜落把这四千两赖到她身上。 颜落不紧不慢的,将两份银票放好。 似笑非笑:“你不是我说要栽脏嫁祸?如此,你怎么就知道是两份九千两面额的?” “难不成,我强塞进你怀里的时候,你一眼就看到这一叠银票有九张不成?” 杜福却是惊呆了双眼,暗自心惊。 难不成,这李嬷嬷不只是前来偷盗,而且还是夫人指使的。 这临时起意,生了私心,竟然将二小姐的银两一分为二。 杜福一时间没消化过来,总觉得这事有点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颜落勾了勾唇。 看着滚在地上一脸死灰的李嬷嬷,啧啧道:“不得不叹,嬷嬷你还真是聪明,知道我前两日诓了我娘亲,骗她说只有几百两银” “你又得知昨日小王爷替我向爹爹要来千两金,你便算计着,只把千两金与余下的几百两银算计好,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细软” “然后把剩下的半数银票,数揣进自己口袋” “难怪,这等鸡鸣狗盗的事,你竟不愿假借他人之手,而要亲力亲为” 她一翻解释,杜福迷迷糊糊的,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也通透了。 真没想,这李嬷嬷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开始看李嬷嬷那可怜的样,他还以为是这不消停的二小姐故意栽脏李嬷嬷,可是想一想,觉得这又确实没必要。 这二小姐再不济,也不至于连夫人都冤枉吧。 而且银票还藏得那么隐秘,李嬷嬷一个大活人,又没被绑,他来的时候,李嬷嬷衣服可是很整齐的,不至于是强塞到她身上的。 只是没想到,看着端庄稳重的夫人,竟然连亲生女儿的钱财也算计。 今日给小王爷送吃的,无意中撞见这一出,还真是另人诈舌。 李嬷嬷脸色一青,没想眨眼就自打嘴巴。 不肯认输,仍然狡辩道:“对,你强塞到老奴怀里的时候,老奴瞥了一眼,确确实实看到了九张” 颜落冷笑,看着杜福,抿了抿唇:“杜管家,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被偷了不说,还被人反泼脏水,一口一个我栽脏嫁祸” “今日呢,为证我清白,我自愿将此事交移大理寺彻查” 她挺立的身子骨,没有半丝惧怕,一身傲骨让人无法忽视。 而李嬷嬷,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大理寺…那是个多残酷的地方,任何肮脏晦面到了那里都无法遁形。 “不、不可以…” 李嬷嬷哀嚎。 颜落冷下眉峰:“不可以?心虚么?呵…嬷嬷先前不是还信心满满,说我栽脏?” 这时候,被绑着的桃花也扑腾一下跪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从李嬷嬷身上移到她身上。 墨竹拿掉塞在她嘴里的棉布。 桃花吓得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小姐、不要,求求小姐,不要将奴婢们移交大理寺” “奴婢交代,都交代…” “这件事,都是李嬷嬷指使奴婢做的,奴婢并没有偷盗” “奴婢只是替李嬷嬷望了一下风而已” “求小姐开恩” “不是奴婢要出卖小姐,是李嬷嬷,是她当着奴婢的面,伤害了桃叶,只因为桃叶不肯听她的话,替她办事” “她把桃叶扎得满身都是针孔,奴婢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会被李嬷嬷像对桃叶一样对待” “都是她逼奴婢的…呜…不听她的,奴婢就死定了” 桃花不停的哭诉,更加证实了李嬷嬷偷盗的事实。 李嬷嬷怒狠狠的看着桃花,眸子里的凶光几乎都能把人给吃了。 “你个贱婢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对桃叶下过狠手,分明她自个身体不舒服,回家养着去了” “我好心好意准她假,你竟拿此事来诬蔑我…你、活腻了是不是?” 李嬷嬷还不时威胁着桃花。 颜落看着管家:“冷声道,今日这事,念在钱财抢救及时的份上,我也不想闹大,毕竟,闹出去,丢的是将军府的脸” 她冷眼看着李嬷嬷:“至于李嬷嬷,她到底是娘亲身边的人,此事,还劳烦管家去知会娘亲一声,让她来趟院里,省得她以为我有多不孝,连她身边的奶娘也要动手对付” “既然李嬷嬷要狡辩,也别怪我没给她机会,事实到底如何,还请管家去将娘亲请来梨棠院” 杜福头皮紧紧的,这事十有八九是李嬷嬷不安份在先了,只是这些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说了算。 得到命令,自然是踩着飞快的步子去了静心苑。 李芩在院子里等着,还以为是李嬷嬷回来了,满脸高兴的迎了出去。 见到的却是满脸焦急的管家:“夫人,李嬷嬷在梨棠院那边出了点事,二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李芩一听,修长的指甲红红的豆蔻紧捏成一堆。 心头一紧:“怎么的回事?” 杜福一脸难色,简单的将李嬷嬷偷盗之事与李嬷嬷说了遍。 李芩听着,只感觉背后都冒着冷汗。 “怎么可能?我的乳娘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莫不是那丫头弄错了” 杜福暗中观察着李芩脸色,看她紧张的样子,越发觉得颜落没有冤枉李嬷嬷。 提议道:“此事,要不要请老爷一同前来定夺?” 李芩心头一跳,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道:“不必了” 对上杜福一脸疑问,李芩拿帕子掩饰她内心相法,扯出一丝笑意。 “我是觉得,后院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老爷出面了,省得他认为我这个夫人当得窝囊,连这点事都管不好” 杜福没再说话。 李芩怕麻烦,连贴身婢女都没带一个。 直接就跟着杜福走了。 到梨棠院的时候,李嬷嬷看到李芩,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求夫人救救老奴,二小姐、她在冤枉老奴啊” 颜落看了李芩一眼,同样是一抹妖红,穿在陌幽离那个大男人身上,却显得邪魅无比。 而李芩穿着,透尽了一股小家子气,好似生怕谁不知道她是这府上的夫人一样。 “落儿,这是怎么回事?李嬷嬷她怎么可能会偷你东西?” 颜落神色淡淡,没有见了亲娘的热切。 只是简单粗暴的把重点告诉李芩。 第一,李嬷嬷偷盗。 第二,李嬷嬷偷便算了,还把东西分成两半。 颜落刻意说不知道李嬷嬷此举的用意,但却在拐着弯的暗示李芩。 这李嬷嬷,对你这个主子,也是生了私心的,毕竟,李芩问颜落要钱时,颜落苦诉自己没钱的那一翻慷慨言词,李嬷嬷是听到的。 即便旁人看不懂李嬷嬷的用意,但李芩只要一听,必然就会懂。 第三,李嬷嬷偷盗不成认,反而倒打一耙,诬蔑她。 如果李芩有心护着李嬷嬷,反而来针对颜落,这也太奇怪了。 加上人证物证具在,杜福身为管家,可是亲眼瞧见墨竹从李嬷嬷怀里搜出银票的。 还有荷花的证词。 铁证如山,即便桃花是梨棠院的人,但谁都知道,这位二小姐才回府不久。 桃花也在院里伺候没多久,她之前就是李芩院子里的人,直接听命于李嬷嬷。 如此,桃花会与李嬷嬷坐同一条船不稀奇。 反之,桃花好像没必要帮助颜落冤枉李嬷嬷,毕竟,颜落根本不需要大费周张去整李嬷嬷。 就像她说的,她身为一个小姐,看一个奴才不顺眼,直接打一顿,骂一顿就好了。 比竟,这位二小姐,可是连亲爹都敢惹的人,更何况只是一个下人。 李芩听着,眸底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看向李嬷嬷的眼光里,有不信,不可置信,质疑,逐渐转换成失望。 因为颜落手里的钱财,的确是被分为两半,一半是从袖口里搜出,另一半,则是从李嬷嬷贴身私处搜出来的。 而且这事还是村福亲口告诉她的,她相信杜福不会偏袒颜落。 别人不知道,她李芩还能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她一直视如亲信的乳娘,竟然对她动了私心。 这可是足足几万两,她这位乳娘竟然妄想私吞。 “落儿说的,可是真的?”她一丝质疑。 让李嬷嬷一颗心瞬间凉到了极点,本以为李芩会极为护她的。 李嬷嬷摇头,狡辩道:“夫人,老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今日,我不过是听到府上谣言,想来看看二小姐是否在院子里” “没想,这才进门,就被叩上这么大一个脏盆子” 李嬷嬷恨恨的看着桃花:“还有你,你个贱婢,为何要诬陷我,我从未指使你做任何事…更别提什么伤害桃叶,什么威胁你,你分明在胡说八道” 颜落勾了勾唇:“李嬷嬷,你确定?你确定你没有指使?” 李嬷嬷想着桃叶被她扔进了禁地,而禁地又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死无对证。 李嬷嬷底气也足了几分,断言道:“二小姐,老奴知道你不喜欢我,打在乡下你就讨厌我” “但是,你再讨厌我,也不该联合婢女这样来冤枉我,这桃叶和桃花可是你自己上夫人院子里讨来的,她们怎会与我为伍” 这么说着,还真有几分道理。 桃花辩解道:“嬷嬷,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啊,你说过,只要我替你找到小姐的钱财,你就放过我,放过我家里人的,你怎可倒打一耙?” “当初,小姐上夫人院子里要我和桃叶的时候,你和夫人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后来威胁我与桃叶,替你们监视小姐的一举一动,这才派我两前来的” “只因我们没听令于你,没把小姐的私事告诉你,你就对桃叶下狠手,对她用私弄,害得她奄奄一息…” “要不是怕了你,我怎会背叛小姐,如今一出事,你确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你…你真狠啊”桃花满脸泪水,哭得好不可怜。 李芩清了清嗓:“好了,都别争了” 李芩看了李嬷嬷一眼,深呼口气,对桃花道。 “你口口声声说李嬷嬷伤了桃叶,威胁你,那你倒是说说,桃叶她现在在哪里?” 桃花没来得及回应。 李嬷嬷抢先道:“桃叶请求休假,老奴准她回家休养了” “你胡说”轻浅的三个字,透着浓浓的病态。 桃叶撑着拐杖,从下人房里走出来,苍白的脸上一脸病态,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 墨竹将李嬷嬷狠狠的甩在地上,连忙上前搀扶住桃叶。 ------题外话------ 哎,我发现我不会描写反派,也不会阴谋,很多时候感觉一个好好的故事,被我给写毁了。 本章,我研究了许久,我自己看着,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又不知道该怎么去修改。 反正,这章就是想表达,因偷盗事件,李嬷嬷跟李芩离了心,然后才有后续… 有点啰嗦,仍然感谢支持的亲们,竹子会继续加油,争取让脑子变聪明点! 176:身世秘密 桃叶整个身子软的,倚仗于墨竹的力道。 李嬷嬷瞬间白了一张脸,怎么也没想到,这入了禁地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桃叶来到李芩面前,她的后背,即便裹着衣服,也隐隐透着一层血渍,那张肿胀的脸,看上去狼狈无比。 杜福都看不下去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是谁非,一眼即见。 李芩大怒:“李嬷嬷,你不是说桃叶回家了吗?” 就此,李嬷嬷再狡辩,就显得无力了。 桃叶的确重伤在身,加上桃花的供词,分明桃花所言可信度更高。 “李嬷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颜落讽刺道。 李芩看了管家一眼,又看了看颜落,拖着长长的衣摆走到李嬷嬷跟前。 满眼失望的看着她:“李嬷嬷,你为何在背着我使那么多狠毒的手段?我知道你看不惯落儿无礼,连我这个亲娘也不愿意帮衬着点” “但是我都没意见的事,你怎可善做主张?” 三言两语,李芩这就把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 李嬷嬷一张脸越女的惨白,却也知道辩解无力,她一手带大的人,她怎会不了解。 自己将银票分成两份潜藏,目标太过于明确,加上前两天发生的事,李芩脑子稍微转一下,便能知道她是动了私心的。 不过李芩给她找的这个借口不错,便顺着杆子往下爬。 “老奴,老奴就心疼夫人,你管理着这么大一后院,手里头偶尔会有点紧,这二小姐她明明有钱,确不肯帮你半分” “老奴这实在是气不过,便想着帮你一把…” 李芩轻嚅着大红唇:“够了,不要再说了…” 转眸,又看向颜落:“落儿,今日之事,是娘亲不对,是娘亲没管好院里的下人,待李嬷嬷回去,娘亲一定好好管教她” 颜落斜了她一眼:“不必了,娘亲管教不好,便交给我来管教,依女儿看,这李嬷嬷八成是被娘亲宠坏了” 颜落把目光转向杜福:“管家,这偷盗主子财物,该当何罪?” 杜福看了李芩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转向颜落,规矩道:“轻者杖责二十,重者断其筋脉,驱逐出府” “那伤人呢?”颜落又道。 杜福回道:“轻者杖责三十,驱逐出府,重者以死谢罪” 李嬷嬷听得冷汗直流,抱着李芩的大腿连连求饶:“夫人,救命,救命…” “夫人,救救老奴,您可是吃老奴的奶长大的呀” 李芩一脸难色,对颜落道:“落儿,李嬷嬷确实是被娘亲宠坏了,往后娘亲一定好好管教,今日之事,往后再不会发生可好?” 颜落把视线落到桃叶身上。 “娘亲,你可知桃叶身上有多少个针眼?” “你可知桃叶差点就丧了性命?岂是你一句宠坏了就得以解决的?” 李芩动着嘴:“那你想怎么处置?” 颜落冷笑,一字一句道:“血债血偿” “伤我的人在先,盗我的财在后,这种恶奴,死十次也不足为过” 李芩脸色僵硬,这样的颜落,让她觉得即熟悉,又陌生。 隐约间,好似看到当年那个女子,一袭白衣飘飘,挺立的身影,柔美样貌,却生着张冷冷淡淡的脸,对谁都没有半丝热情。 任她挑衅使诈,那人却统统不放在眼里,而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那人面前蹦来蹦去,最后被气得半死的永远是自己。 “落儿,到底她是我的乳娘,你就是看在娘的面子上,也得手下留几分情” “再者,这后院的事,向来是娘亲在管,我的奴才犯了错,理应归我管” 李芩劝不动颜落,开始跟她讨论起权力。 颜落看着李芩,笑道:“也好,娘才是这个后院的女主人,今儿个,我就亲眼瞧瞧,娘要怎么处置这个恶奴…” “我就跟在你身边,直到你把这个恶奴打到断气为止” 李芩满脸僵硬,没想她都答应处置李嬷嬷,颜落还这般不依不饶。 景逸尘在一边观望着,像是打瞌睡了一样。 不耐烦的冲李芩摆着手:“你个红衣小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做甚,我家娘子要处死一个下人,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算个什么东西?诈诈呼呼的,叽歪那么多做甚?” 说着,一脚踢上李嬷嬷后背:“老东西,还不赶紧跪好,让我家娘子处置,今儿个本王倒要看看,谁敢保这恶奴” “惹本王生气,将此事告知皇伯伯,就不只是这恶奴一条人命了” 李芩这一张脸更是难看无比,景逸尘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堂堂一府夫人,竟然被说成红衣小丑。 对这个傻子王爷,李芩是气也不敢表现半分,谁让这祖宗是皇上和永安王手里心里的宝呢。 犹豫的看了李嬷嬷一眼,想到李嬷嬷竟然妄想动私心。 李芩心里头就百般不是滋味,只是李嬷嬷知道她太多事,亦断然不可轻易落在颜落手里。 看景逸尘的模样,显然,她再管下去,他是不会罢休的。 半蹲下身子,安抚道:“你且先在这里呆着,小王爷在此,我晚些时辰再想法子救你” 李嬷嬷无力的软趴在地,有了李芩这句话,她总算是放心了。 李芩对颜落道:“落儿,你有气出一出便算了,李嬷嬷的性命万万不可伤及,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手段太残忍,传出去对你名声总归不好” 颜落冷笑:“说得好像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一样” 李芩又对杜福道:“今日这事,还请管家放在心里,毕竟后院这些糟心事闹到老爷面前不合适” 杜福点点头应下。 待他们都离开,颜落才关上院子门。 对上一脸死灰的李嬷嬷,凉冷的笑意落在唇角。 “李嬷嬷,你对桃叶动手的时候,没想过会落到我手上吧?” 李嬷嬷咬紧了牙关,闭口不言。 颜落也不在意她说不说话。 对桃花道:“我这里没有刑具,绣花针你有吧?” 桃花弱弱的点点头,整个身子还软着,从引李嬷嬷上勾,到现在,她这心里头就一直没安定过,吓得不轻。 颜落满意道:“既然有,那就去拿来,桃叶这后背挨了多少针,你就还她多少针” 桃花拿来针,整个手都在颤抖,她不敢动手。 墨竹将桃叶送回房里,用绳着将李嬷嬷给捆了起来。 颜落对桃花道:“桃花,你自己好好想想,倘若我没发现你与她的阴谋,而你,事情没办好的情况下,你确定自己不会是下一个桃叶?” “这婆子对你,可曾手软过?” 桃花听着,脑海里瞬间浮现那间沉沉的屋子,以及桃叶那苍白的脸。 还有自己的家人,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小姐及时发现,她岂不是也要走上不归路。 想到李嬷嬷曾对她与桃叶的苛责和毒打,桃花满心的恨意如火山般喷了上来。 颤抖着双手,拿着针,闭上眼睛,一下下往李嬷嬷后背上扎去。 “啊…”桃花一下下扎着,心里恐惧的呼喊出声。 “啊…”这头,是李嬷嬷杀猪般的尖叫。 颜落半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塞到她嘴里。 “李嬷嬷,那日对桃叶上刑,也是这么干的吧?” “怎么样,身上痛着,连呼喊都无能的感觉怎么样?爽吗?” 桃花不知道在李嬷嬷的背上扎了多少下,直到她双手发软,才停下。 李嬷嬷痛得在地上打滚,整个人蔫蔫的。 看向颜落的那双眼,眼珠子就差没瞪落出来,再看桃花那张发白的脸,更是火上心头。 “你个贱婢,竟然算计我…” 桃花双腿打颤,紧张的滚动着咽喉:“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颜落椅在回廊的长凳上。 看着李嬷嬷满身血迹,一度刺红了她双眼。 可她心里头不虚,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不值得她生出半丝同情。 “好了,扎也扎得差不多了,桃叶所受针扎之刑,也算是还回来了” “接下来,就把她丢到栖凤阁去吧” 颜落开口吩咐着墨竹。 李嬷嬷蔫在地上的身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嗯…嗯”的叫唤个不停。 颜落让墨竹扯下她的帕子。 李嬷嬷连身上的痛都顾不得:“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把我丢进去” “呵…”颜落冷笑。 “你当初把桃叶丢进去时,怎么就没想过不要?” “怎么?现在轮了你了,你就知道不要?” “难不成你以为,你这条老命,比桃叶更值钱?” 一想到那个禁地,李嬷嬷一颗心就像跌宕在冰窖,没有人进去过那里面,但府里上上下下,却都知道,那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 传言,是先夫人死不瞑目,怨气太重,所以,凡是进去的人,都无法活着走出来。 栖凤阁之所以被称为禁地,那是鬼气太重,除了老爷,没有任何人敢闯。 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先夫人死后不久。 夫人曾让人进去探过,想去搜得些钱财,却没想,派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确切的说,是根本没人出来过。 就此,再也没人敢轻易闯那禁地。 而她常年在府上替夫人处理了不少人和事,不少人被丢到那时个里面,她要是活生生的被扔进去。 孤魂野鬼都能吃了她。 李嬷嬷想想就心里发毛:“不、二小姐,你不可以,老奴是夫人的人,只有夫人才有资格处置我” “就是死,也得有夫人命令才行” 她意图说服颜落。 颜落只是觉得好笑,清灵的眸子冲李嬷嬷眨着眼。 “你莫不是信了我娘那句,她晚些时辰来救你的话吧?” “呵呵…” “李嬷嬷,刚才的事闹得这么大,你将钱财分成两份,私心如此明显,你以为我那娘亲,真的会为了一个动了私心的奴才而去得罪小王爷?” “对,你是她乳娘,但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在利益的驱使下,即便是亲娘也是可以出卖的,更何况只是乳娘” 颜落刻意望了眼左侧景逸尘睡着的那条长凳,那货像是累坏了,大白天的,外面还这么冷,他竟然就睡着了。 李嬷嬷心里那个恨啊。 她不明白这个小王爷为何就像着了魔一样,把这个二小姐护得死死的。 当初在乡下,就护着,如今回了府,还护着。 今日如果不是这个小王爷在这里凑热闹,夫人一定能把她带走的。 李嬷嬷咬着牙,脑壳疼到麻木,活到这把年纪,她第一次吃这个暗亏。 以往都是她在算计别人,欺负别人,第一次被欺负,对象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想想她心里就十分不爽快。 颜落又道:“既然你不愿意去禁地,那也行,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我不过是想着,让你去禁地,多少能多留你在世上几天” “现在看来,你不想多活这几天,不如,就赐毒酒一杯,现在就死了算了” 颜落一派轻松的说着。 景逸尘好像被吵醒了,十分不悦。 抬眼看了眼李嬷嬷,不耐烦道:“这老巫婆怎么还没死?” “娘子,你也太心软了,像这种人,活着碍本王双眼便算了,还浪费空气” “快点,早点弄死她,看得本王心烦” 景逸尘催促着,从凳子了蹦跶了起来,揉着惺睡眼,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颜落眉宇轻闪,这景逸尘看着怎么比她还急。 她其实只是想报仇,让这李嬷嬷也偿偿桃叶受过的罪,可没真想要了她的命。 景逸尘这头已经跳到李嬷嬷面前,眼看就要一巴掌拍过去。 李嬷嬷惊声大呼:“救命,救命,二小姐救命,老奴…老奴有话要说…” 景逸尘止住了手,不耐烦道:“你个老巫婆,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本王手痒,不杀了你心里不痛快” 李嬷嬷内心抖了几抖,撑着双手爬到颜落面前。 “求二小姐替老奴说说情,不要杀我…” “老奴可以用秘密换我这条老命,求二小姐开恩” 李嬷嬷是真的被景逸尘吓到了。 颜落眉宇轻扬:“呵…很抱歉,比起秘密,我对你的命更感兴趣” 李嬷嬷扯着她的衣摆,连连求饶:“不、不、二小姐对这个秘密一定会感兴趣的,这与你的身世有关” 颜落听着,果然眉宇间露出惊鄂之色。 细眯着双眼:“你说什么?” 景逸尘那看似幼稚的目光里也透着一丝清明:“什么身世?” 景逸尘放下手,李嬷嬷总算是松了口气。 趴在地上,垂着头暗自思索了片许。 才仰头对颜落道:“此事事关重大,二小姐务必保我周我才敢说” 她言下之意,就是景逸尘不能再随便对她动手。 颜落挑挑眉头,心底暗暗的生出一股狐疑。 她这身世还能有什么异常? 不过,这李嬷嬷可是李芩贴身的人,没准还真有许多事不为外人所知。 “你道是说说看,必须得你说的秘密有价值,我才会保你这条命” 颜落不紧不慢的,并没有对她口中的秘密表现多热切。 事实上,除了她自己认识的人和事,其它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以她现在的心思,在这府里跟一些表里不一的人耗着,她还不如回乡下做她的生意,种她的田。 李嬷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对上景逸尘那要吃人的目光时,还是讪讪的开了口。 “二小姐,你、并非夫人亲生” 这话一出口,桃花和墨竹都愣了,景逸尘神微愣,看了墨竹一眼,墨竹摇摇头,表示很无辜。 只有颜落表现得比较淡然。 自打出了刘桂的事情之后,这个异世,她对亲情这个东西,越发的淡薄了。 甚至当初将军府找上门的时候,她也只是认为,以将军府的权势地位,完不必要骗她,她才免强相信的。 而今李嬷嬷却告诉她,这个娘亲,也是个冒牌货。 这还真是… 如果换作这本尊,这心情大起大落的肯定会像坐过山车一样。 颜落看着李嬷嬷:“那你且说说,我不是她生的,是谁生的?” 李嬷嬷看了景逸尘一眼,犹犹豫豫的。 景逸尘一瞅她这样,瞬间火冒三丈,扬起大掌又要开拍。 “老巫婆,磨磨蹭蹭的找死是吗?信不信本王这就灭了你” 李嬷嬷连忙拖住颜落的衣摆。 “二小姐,老奴不是不想说,只是老奴必须要得到保障才敢开口” 颜落抬着眼:“呵…保障?” 她身起,理了理被李嬷嬷抓皱的衣摆。 “墨竹,我对这什么狗屁身世半点不感兴趣,你把她给我扔到栖凤阁去” 墨竹领命,架了李嬷嬷就要闪。 景逸尘一脸不解:“娘子,这老巫婆的命你还打算留着?” 颜落笑了笑:“那栖凤阁只进不出,进去了没吃没喝的,也早晚饿死她,这样一来,她死了,还不用脏了我的手,何乐而不为?” 景逸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颜落淡然的模样,是真的对什么亲生父母不感兴趣。 可是他感兴趣呀。 横了李嬷嬷一眼:“你倒是说说我家娘子还有什么惊人的身世?快说,要是没说出个理所当然来,我立马要了你狗命” 他的样子,看着幼稚,眉头一横时,那股子天生和肃杀之气也让人不敢忽视。 李嬷嬷身上疼着,被墨竹提在手里,站着的那双腿一直在抖,景逸尘扬起的那只大手。 让她内心都快忽视了背上的疼,生怕眨眼间就命断景逸尘之手。 “老奴说、我说…”她颤着嗓音。 顾不得身上的疼,扑腾一声跪倒在颜落面前。 “老奴只求小姐最后一件事,若老奴因此丧了性命,还请小姐看在老奴在临死之迹说出真相的份上,保我家人性命” 李嬷嬷一张脸别提有多苦了。 她是想撑着口气等李芩来救她的。 可是景逸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根本等不及。 而且,就算李芩来救了她,她也难逃一死,就是不死,如颜落所言,李芩对她心生了怀疑。 李芩的性子她知道。 看着温温柔柔的,杀起人来连血都看不见。 自己知道她那么多秘密,如今出了事,她肯定不会再留着自己。 横竖都是死。 她见颜落对下人如此照顾,想着求一求颜落,没准会比求李芩要来得好一些。 最后,她决定赌一把。 “当年,芩夫人和先夫人先后怀孕,日子相差不多” “那时她还只是府上的一个妾” “她深知身份和地位的重要,因她出身不高,只是六品官员府上的一个小小庶女” “会纳入将军府,也是在将军还没成为将军之前,就一直跟着将军做通房” “直到将军被提拔起来,娶先夫人过府,芩夫人也自然也跟到了府上,并在老夫人的主张下,晋升为妾” “先夫人通玄术,曾求永安王于水火,为感谢先夫人,先夫人胎尚在腹中时,两府便立下契约” “若先夫人生的是女儿,将来便给永安王府正当五岁的小王爷为妻,若是儿子,则结为义兄弟” “那时候,永安王府的小王爷还是天生奇才,三岁能文,四岁能武,足智多谋,甚至还替皇上分过忧,皇上极为宠爱这个小王爷” “那时的永安王府是无数人梦寐以求,高不可攀的对象” “芩夫人她自己出身低微,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这般低微”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就一直在谋划,待先夫人临产那日,她定也要生下孩子” “只为偷龙转凤,不管先夫人生的是子是女,对芩夫人来说,都百利无一害” “毕竟,庶子庶女变成嫡子嫡女,还可以与王府有深深来往,不管是结亲还是结义,对芩夫人的孩子的前途,都是极好的” “只是,先夫人是北昭公主,她身份尊贵,老夫人又极为看重” “一直好吃好喝的被保护着,老夫人几乎也是每日守在府上” “直到那日,老夫人受诏进宫陪太后娘娘赏花” “芩夫人去给先夫人见礼时,恰巧遇上先夫人腹痛难忍”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芩夫人没料到,先夫人竟提早了近三个月临产,而芩夫人腹中的孩子,却刚足七个月” “那时,将军远征未归,老夫人被传唤进宫,对先夫人来说,此时临产不是件好事,芩夫人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芩夫人怕老夫人会阻碍她,是以她命我将府中去传喜报的人都截下” “为确保两人同一日生产,芩夫人故意趁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当时,整个栖凤阁都乱了” “先夫人禀性淡薄,府上的事,从不过问” “那时候,老夫人掌管着整个后院,因先夫人早产,老夫人又进了宫,在芩夫人刻意为之下,老夫人原先找好的稳婆根本没得到先夫人临产的消息” “反倒是芩夫人找的稳婆,一直养在院子里,那日正好派上用场” “一边是先夫人临盆,一边是芩夫人临盆,为保安,当时也来不及将芩夫人送回她自己院子” “而是在先夫人屋里生下的孩子,先夫人在里阁生产,芩夫人则在外屋的软榻上生产” “芩夫人找的稳婆,是她早就买通过的,先夫人的孩子,比芩夫人早生下那么一柱香的时辰” “在稳婆给芩夫人接生之迹,先夫人失血过多,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将军和老夫人都不在府内,芩夫人当时还叹,连老天都在帮她” “换作以前,芩夫人也只是想想这事,能成则成,不能成便算了,没想真正临盆的时候,一切是如此的顺利” “在先夫人昏睡后,稳婆便被芩夫人以她接生不稳,谋害先夫人为由,给拉出去杖毙了,因为,她是除先夫人和芩夫人外,唯一看过你这张脸的人” “老夫人回到府上时,事已成定局” “因你这张脸一半都是胎记,老爷痛失爱妻,对芩夫人大怒雷霆,芩夫人本就不想将你养在身边,所以借此机会,把送养乡下” 李嬷嬷说了许多,颜落没觉得自己被人换了有多生气,只是觉得李芩那人也太不简单。 竟然连自己都下得去狠手,这怀孕的人,摔一下,没弄好可是要命的。 难怪自从回了府,她就一直觉得李芩的态度很奇怪,原来,她的感觉,竟半点没错。 这又是一个冒牌货,只是这行径,却比刘桂还让人恶心。 当初老夫人说出那番话时,她还纳闷,这亲娘也真极品,竟然因为她爹一句讨厌就把她给送走。 半丝都不争取,却没想,不管她生得丑不丑,李芩都会将她送走的。 想到凤言,颜落又很狐疑:“我怎么能确定,你所言是真是假?” 李嬷嬷蔫着一张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是太清楚芩夫人的为人,所以我知道,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她就是设法把我带回去,我也难逃一死,甚至连我的家人,也可能逃不过” “她生性多疑,不管我有没有将这些事和我家里人说,她都会觉得我是说过的” “与等她那根救命稻草,不如求求二小姐你”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我心里知道,二小姐你其实是个善良的,我会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我咎由自取” 她的样子,还真的不像撒谎。 最惊讶的莫过于桃花了,这府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想象,那个看上去娇柔的大小姐,竟然才是芩夫人亲生的。 而这位打小被送养乡下,吃尽苦头的二小姐,才是府上的嫡女。 这也太不公平了,那个芩夫人也太过份了。 颜落咬着唇,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景逸尘忽然道:“你不是说,先夫人只是昏迷,后来为何死了?” 颜落也正好想到这点:“对,先夫人怎么会死?” “失血过多为何不抢救?还有,当天产房内应该还有打下手的婢女吧,除了稳婆,其她人就没发现半丝异常?” 李嬷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呵…先夫人对将军冷淡到不行,将军却把她当成宝,芩夫人早巴不得她死了,怎会还会找人抢救她” “至于那些婢女,芩夫人有意偷龙转凤,怎么可能会让那么多人在产房里呆着,加上先夫人身边唯一的婢女那日都被稳婆以别的理由支开了” “那先夫人到底是死是活?”景逸尘好像有点激动。 李嬷嬷回应:“自然是死了,据说,将军那日晚上回来,见着她最后一面,夫人就过世了” “只是将军说,先夫人不喜热闹,加上小姐出生,喜事丧事凑一块,不好大办,只是将她的死讯上奏朝廷,府上悬挂白绫,并没有举办丧宴” “什么?”景逸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颜落闷在那里,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听到凤言的消息,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李嬷嬷所说她才是凤言女儿这类的话。 她首先想到的,是义父,他是那么的爱凤言,因为过不去心里这个坎,违抗圣命,被削实权。 最后,他爱的女人死了,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更无缘见她最后一面。 回过神来,才发现景逸尘这货反应好像有点过激了。 纳闷的看着他:“小萌货,她又不是你娘,你激动什么?” 景逸尘呆愣了下,随即又撅起萌萌的小嘴:“我这还不是替娘子你心疼嘛” 言罢,他就拉上她的手:“走,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老不死的说清楚,你才应该是他最疼爱的宝贝女儿,而不是那什么颜如玉” 颜落被他重重一拉,身子一个踉跄,稳住步伐。 拍开景逸尘的手:“好了,别闹,我才没兴趣” 转眸对上李嬷嬷的救饶的目光,冷言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查清楚,要是我查到的与你说的有误” “不只是你,你家也得跟着陪葬” 李嬷嬷抬眸,颜落修长的身形稳稳的立在风中。 这么看着,除了这张脸,这身影,真的很像当年的凤言。 那时候帮李芩盯着凤言时,她看过凤言最多的一面,就是凤言在栖凤阁的连花池塘边发呆,时坐时站,素手抚上那高高拢起的腹部,脸上没有幸福的笑意,只有无限忧郁。 “到了这个时候,我根本无需要骗你” 颜落愣了下,交代墨竹:“把她带下去,关押至城外,好生看着她,这条命,我留着还有用” 墨竹领命,李嬷嬷却是松了口气。 总算,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不敢想象,如果景逸尘那一大巴掌拍下来,她这条命,肯定早没了。 桃花听得满心激动。 “真没想到,小姐你竟才是府上的嫡女” 颜落挑了挑眉头,对桃花道:“李嬷嬷这张嘴,不可尽信,你莫要太当真,此事,切莫对外人言,否则,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 桃花眸子里闪过恐惧,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乱说的” 颜落又道:“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办,你去把李嬷嬷被我扔进禁地的事散播出去” 桃花有点不理解颜落,一般人,知道自己身份高贵,不是该高兴嘛,怎么她家小姐却一点不在意似的。 不过,心里虽然不明白,但颜落的交代,她立马去办了。 景逸尘神色怏怏:“娘子,本来是想找你要点肉球吃的,不过,我看你今天也够累的,这事就算了,我改日再来好了” 颜落拍了拍他肩头:“小萌货,今天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呢” “要不是你在这,只怕那个李芩不会这么轻易留下李嬷嬷,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事” “所以,你放心好了,肉球算我欠你的,改日再做给你吃” 对此,颜落是真心感谢。 她发现,每次她有需要的时候,景逸尘都会来插上一脚。 而且这一脚还插得很准,替她省了不少事,果然,这混世小魔王的名号不是白盖的,真是好用。 这么算起来,如果李嬷嬷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真正跟景逸尘有婚约的是她? 颜落看着景逸尘那张帅得不能再帅的脸,再看他一脸花痴笑。 连忙甩了甩头,这可不行,此人,帅则帅已,远观一下就行,嫁给他,可是会影响后代的。 所以,那什么狗屁嫡女的身份,李芩和颜如玉稀罕,就给她吧。 “好了,小萌货,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呢”颜落催促道。 待景逸尘走了,颜落才盘腿坐在床上,控制着体内的那股力量,在身流转。 她发现,这内力真的很好用,每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静下心来修习一下,整脑人脑子都清明多了。 李嬷嬷今日这翻话,让颜落想通了很多不明白的事。 李芩当初是看上嫡系的身份,所以换孩子,更加稀罕与王府结亲。 只是她没料到,当初倍儿聪明的景逸尘,会突遭变故,变成傻子。 反而,当时只是庶子的宋宁安,却爬上了世子之位。 所以李芩这心里头急啊,她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不愿意让颜如玉嫁给景逸尘,因为跟着一个傻子不会有任何出路。 相反,宋宁安却前途无量,若日后能立立功,再有点上升空间。 怎么算都比嫁给景逸尘挂着个傻子名头的王妃要来得好。 虽然李嬷嬷不是什么好人,但联合李芩的种种行迹来看,这一切,真的是太有说服力,李嬷嬷的话,让她想不相信都难。 这天晚上,李芩又来了趟梨棠院。 当然是听闻李嬷嬷被扔进栖凤阁的事,前来探风的。 “落儿,娘实在是不知道李嬷嬷会是这种人” “只是落儿,你就这样把李嬷嬷扔入禁地,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李芩像是不忍心,却难掩眉宇间的那一抹松懈。 她的表现,让颜落更加相信李嬷嬷所言了。 无谓道:“娘,你要知道,她今儿个只是在偷盗我的钱财,因为我是你女儿,我才忍着没将事情闹大的” “如果改日她偷的是爹爹,或是大小姐的钱财,到时候惹怒了他们,受罪的还不是你” “女儿这么做,虽然看着有点狠,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娘亲你不再受连累呀” 颜落语重心长的劝道:“就好比今日这事,知道的人,都说是李嬷嬷手脚不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会是娘亲指使的呢” 她话里有话,李芩脸色一僵,很尴尬。 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口,解释道:“落儿,娘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乳娘她这次,也实在是过份了” 颜落附和着:“就是啊,真的很过份,身为娘亲的贴身嬷嬷,她的一言一行,直接影响到娘亲的声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着实另人生气,依女儿看,她这几十年是白活了” 李芩抬了抬眼皮,又道:“李嬷嬷她在进去之前,没有说什么、吧” 颜落转着清明的大眼睛,想了下,才道。 “别的什么倒是没说,只是她竟意图用她的秘密来换她那条命” 一听到秘密这两个字,李芩神经都崩了起来。 须臾,又听到颜落道。 “啧啧啧…那老嬷子真是有意思,她以为,我会稀罕那什么秘密,呵,简直好笑,把桃叶伤成这样,还妄想用什么秘密来换性命,你说她是不是痴人说梦” 颜落眉目流转,明眸巧笑间,好似对李嬷嬷所说的秘密没有半点动心。 李芩这颗心,却是不安到了极点。 在景逸尘走后,她就有派人在不远处盯着梨棠院,可是她的人,除了桃花偶尔出院子去给颜落打水送衣之外,就没看到任何人出入。 颜落所说的把李嬷嬷扔到了栖凤阁,更是没有的事。 她也知道颜落身边的墨竹是会武之人,而且武功还不低,无声无息的把人扔进了栖凤阁也是有可能的。 总归,今日这事,她有些不安心。 临走时,留下了两名婢女给她:“落儿,是娘亲没管好李嬷嬷,才导致桃叶的重伤” “桃花那丫头,竟然敢联合李嬷嬷算计你,这样的人,也不能再留,省得哪里在再背后给你一脚,一会我便将她打发了出去” “我这挑了两个心思灵巧的丫头,她们可都是你嫡姐一手带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你这两日就好好跟着她们学一学” “再者,过两天就是长公主的寿辰,到时候你也得去,这女孩子家家的,总得拿得出一点向样的才艺” “就算学艺不精,至少那种宴会上,行为举止,不能出半点纰漏,提前两天学习一下总是好的” 李芩口口声声的,都是为了她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颜落讨厌李芩,但许多事在没证据之前,表面功夫总得做做。 “那我就谢过娘亲了”她笑着应下。 又道:“不过,桃花那丫头,我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伺候,再者,她犯错,也是被逼的” “此事怪不得她,所以,她的去留,就不必娘亲费心了” 颜落看了看院口:“我这小院偏僻,娘亲出行可得注意着安,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不慎摔倒了” 李芩见她态度执着,也没再免强她,看了桃花一眼,留下给颜落送的两名婢女后,才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 永王府秘密书房里。 陌幽离没带面具,白日里那张玩味的俊脸,此刻惊现凝重的冷色。 精致的五官好看则已,淡白的身影浅浅如玉,却让人没由的胆战心惊。 “你消息一向无误,为何在她的身世上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墨竹低头站在一旁,颔首认错。 “此事,是墨竹大意了,当初主子让属下调查小姐身世,属下确实是按例调查,只是没曾想,表面的背后,还有那么多密谋” “适才我又重新取调过,发现那李婆子口中所言,能证实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和将军府那继室夫人李芩” “当年凤言生产时,那些在栖凤阁呆过的婢女,本就只有寥寥几人,如今更是死的死,迁散的迁散,根本无从查找” 陌幽离沉默片许,才道:“把那李婆子带回月影宫,一定要保障她那条命” 177:他的纠结 墨竹应声退下。 陌幽离深吸口气,阴沉的俊脸上神色不明。 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散发着冷戾的寒气,想到颜落的身世,他内心有激动,庆幸,随之…又陷入深深的纠结。 “难怪你身上会有凤言的气息…” 他自言自语,修长的节骨紧捏在一起。 以往纳闷了许久的事,因为颜落的身世被解开,一切也就顺理成章多了。 以前一直盯着颜如玉,就是因为她是凤言的女儿。 所以,待人无比冷傲的他,刻意摆着傻兮兮的笑脸去讨好她,掩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想从她身上找到自己一直找的东西。 却耐何,在颜如玉身上,他没寻着半丝。 反到是在颜落身上,让他寻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现在,知道了颜落才是凤言的女儿,他本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此时一颗心却像是失了魂一般呢。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移至后方的墙边,抬手挪转了一下墙壁上的油灯台架。 ‘咔嚓’一声闷响。 墙壁上机关打开,凹进去的空槽里,静静躺着一幅画。 陌幽离心思沉重,拿起画卷展开平铺在桌面上。 画上,是迎月捧着脑袋,温柔的笑容,仰头看着上方,对上的,是墨影那英俊宠溺的双眼。 伸手,拂上画里迎月那精致的眉眼。 “曾几何时,脑子里想着你,我便有了奋斗的动力”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眉眼,变得那么模糊…” 脑海里,夜灵的身影和颜落的身影不停变幻,一会是夜灵灿烂的笑脸,一会,又是颜落那隐忍又憋屈的撅脸。 他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她和你好像…” “一样那么柔韧倔强” “就像你,说过一辈子不再理我,就真的再不理我了…” “好不容易,你终于再次约我,却因为那份可笑的惊喜,让我再次错过你…” “如今,我却不知道,该不该拿命去赌,赌一个,与你重逢的机会…” 这一夜,他久久没睡,坐在密室的椅子上,盯着桌上的画,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 次日,颜落挑着时间,把那尊玉观音带去上官云的思念玉行。 上官云拿在手里打量了许久,对颜落的手艺大夸特夸。 “起初,第一眼看着你的雕刻,我就觉得眼熟,没想,你竟是殷大哥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说到义父,颜落心里头也感慨颇多。 “殷老板,你与义父相识时间长吗?”颜落问道。 上官云眉目柔和,轻笑道。 “以后,就别殷老板殷老板的叫了,唤我一声云姨吧” 说着,又道:“我与殷大哥,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吧,虽然…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上官云拿帕子拭了拭唇角的茶水,以掩饰心里的尴尬。 “殷大哥自幼便心思灵巧,一双巧手更是了得,对雕刻造诣颇深,他的雕刻,一度还得到先皇的青睐” “只是后来,两国战乱,殷大哥身为男儿,志在四方,随着殷伯父上战场,后来,这些东西,便没再见他折腾过了” 说到这,上官云眉色里多了几抹忧愁。 “也就是那几年,他认识了她…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女子” 颜落听着,内心有点尴尬。 不知道上官云知道自己就是凤言的女儿,她是否还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不过,这样的上官云,真的很让人心疼。 感情这个东西,有人得到,就有人会失去,两情相悦是好,可是天下间真有两情相悦的,又能有多少呢。 颜落叹了口气,开口安抚:“云姨,那些都是过去了,就不必多纠结” “对了,这几日,可有义父的消息?” 上官云摇头:“他仍没有写过家书回来,不过,我前些日子派去打探的人,倒是得到消息,据说一切顺利” “如此甚好”颜落欣慰的点点头。 上官云将玉观音收好,留颜落在这玉行吃饭。 饭间,还劝说着颜落:“丫头,你可有兴趣在我这里做玉雕?我瞧你手艺,不比那些大师差” 颜落听着,有些心动。 雕一尊玉观音,能得到五十两,怎么算也不比做衣洗机吃亏。 虽然自己身上有不少钱,但却不是自己赚的,她的观念里,钱可以多。 但是自己赚的,用着才是最舒服的。 只是她有点担心,自己在将军府地位很尴尬,在京城会呆多久也不确定。 这应下是没关系。 可是能做几天却未可知。 见她犹豫,上官云又道:“你可是有什么顾虑?”颜落笑了笑,把自己心里所想都与上官云说了。 上官云一听,宠溺摸了摸她的丸子头,笑道:“你这孩子,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在我面前何需担心这么多,你且先做着就是,啥时候想离开,我定不会阻拦” “而且,平日里你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就不来,都没关系的” 颜落会心一笑:“云姨,你这么宠着我,就不怕我上天么?” 上官云被她幽默的言语逗得呵呵直笑。 “傻孩子,我这不是什么加工坊,对产量什么的完不赶,你能雕刻出来多少没关系,我这边,自然还有成品渠道,不过是需要我多跑上那么几趟而已” 颜落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能赚钱,总比在将军府拿那五两银子的月奉来得强。 “如此,我便在这谢过云姨了,谢谢你给我这赚钱的机会” 上官云笑了笑:“傻丫头,客气什么” 抿了口茶,又对颜落道:“明日长公主寿辰,长公主应该也邀请了镇远将军府吧?你可会去?” 颜落扒着碗里的饭菜,回应道:“我娘倒是跟我说了一声,不怎么想去呢” 颜落看了眼上官云,她记得义父说过,上官云是长公主的女儿。 只是她也明白,这个长公主,跟义父口里的那个长公主,定然不是同一人。 一个是先帝的胞妹,一个是当今圣上的胞姐,算起来,上官云跟长公主,是同一辈的。 上官云客气道:“去吧,我这正愁一个人去那里闷得荒,你要是去了,还能陪我解解闷” 颜落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按理说,上官云的身份,也该是不少要巴结的对象。 上官云尴尬道:“我性子比较冷淡,是以没有多少人愿意与我来往” 颜落挑挑杏眉,是人家不愿意与你来往,还是你不愿意与她们来往。 不过,比起跟李芩和颜如玉那些虚伪的人为伍,她倒是觉得,上官云给她的感觉要真实多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当年义父那桩事里,上官云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先不管如何,冲她对义父那份情宜,加上这本尊亲娘已死,而且当年之后也各自婚嫁,凤言与义父,终归是无缘的。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一个外来灵魂,更没什么好纠结的。 “那明日我便去瞧瞧”颜落笑着应下。 上官云眉开眼笑的:“如此甚好” 说着,还起身去内阁拿来一个包袱。 抬眼,有几只玉簪,还有精致的步摇,另外,还有两套上等云锦织的成衣,都是浅浅的嫩绿色,绿得发白,又显得很清晰的那种。 款式尽不相同。 上回与景逸尘一道去的那家成衣店,都没有看到这般优质上等的布料。 一看便知价值不扉。 “丫头,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别嫌弃”上官玉客气道。 颜落眨巴着双眼:“云姨,你不必这么破费的,你这样…我受之有愧” 上官云笑道:“傻丫头,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 “那玉烟楼的掌柜与我有些交情,听闻我想购置两套未出阁姑娘穿的成衣,送了我两套,没我收银子,你且安心吧” 玉烟阁,那家与玉烟楼一样高级的存在,只是一家是酒楼,一家是成衣店。 上回在她买衣服的那家店里,她就有听到人议论那玉烟阁的成衣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精致,就是贵到让人望而却步。 这么贵重的东西,那玉烟阁的掌柜真会这般轻易就送给上官云? 颜落怎么觉得上官云在呼悠她呢。 见她还犹豫着,上官云又道:“好了,别瞎想了,你瞧我这一把年纪的,这么嫩的颜色,你要是不收下,留在我这,我也穿不了” “难不成,你让我送给府上的丫头?” “收下吧,大不了,你往后替我雕刻玉品时,多费些心思,多打磨一点花样出来” 上官云都这样说了,她再推脱,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那谢谢云姨了” 将包袱绑好,颜落又道:“云姨,我知道你心肠好,以后不要在我身上破费了,我现在自己能赚钱了呢,没以前那么抠门了” “再者,衣服这些东西,府上也会准备,虽然不是很优质的那种,但比我在乡下穿的,要好多了” “我对这些,也没什么追求,所以,云姨真的不必破费,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看她一脸不好意思的。 上官云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颜落在种子店里购置了一些菜种,当天回去遍撒在了地里。 唯一不好的是,这府里的茅侧虽比乡下干净,但是弄起肥水来,还真是能把人给熏死。 颜落拧着眉头,越发觉得义父人真是太好了,在乡下,这些糙活都不让她碰。 可是,她也不置于为了这小片地去雇个人来替她干这个。 连墨竹,她都没唤。 桃花眉头也拧得深深的,她在乡下的时候,帮颜落锄过地,但粪水这些,一向是男人干的。 颜落折腾了一小会。 扔下粪勺,转到前院,看着新来的那两个婢女。 再想到李芩的卑鄙,一抹精明闪过。 指着那两名婢女道:“你们,给我施肥去” 那两名婢女原本还在暗自讨论,这丑小姐也太窝囊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整这些个乡野村姑干的事。 更觉得夫人把她们两个一等丫头调到这二小姐院里,是委屈了她们。 没想,下一秒颜落却指着她们,让她们去施肥。 不可置信的看着颜落:“我、我们?” 颜落浅着贼笑:“我刚刚动手呢,就是亲自给你们示范了一下肥要怎么施” “难不成,这等活计,你们身为下人的,还让本小姐亲自动手?” 这两名婢女,一个是春暖,一个是春雨。 一听颜落的吩咐,两个人杵在那脚下就像订了钉子一样,许久都没个动静。 良久,春暖才开口道:“二小姐,夫人要奴婢二人前来,是教你规矩和礼仪的…” “而不是、做这些低贱的活计” 颜落听着,瞬间就不乐意了,三步并两步走了春暖跟前,清音凉凉。 “你说什么?” “你说这是低贱的活计?” “哼…” “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每天吃的菜,不是肥水淋出来的么?” “竟然敢说这是低贱的活计,没有肥水的浇灌,你们连菜都吃不上” 春暖春雨委屈的站在一边:“可是小姐、夫人派奴婢来,是来伺候小姐,和教导小姐的” 颜落一脸不屑,讽刺道。 “本小姐的礼仪和规矩,可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许嬷嬷亲自教导的,许嬷嬷验证过关才离开” “如今你们一口一个来教我礼仪规矩,到底是在瞧不起本小姐,还是在质疑许嬷嬷教导无方?” 一顶高帽子叩下。 春明春雨脸都气红了,看向颜落的双眼,委屈到不行。 “二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颜落叉着腰:“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身为下人,主子的命令不听,让你们干点什么,还推三阻四的” “如此,我要你们留在这院里有何用?” 春暖春雨一脸憋屈,看向颜落的目光里有委屈,更多的是抱怨。 “可是二小姐,奴婢们的手,是用来作画弹琴的” 颜落揉了揉眉心:“呵,敢情,夫人把你们派到我这里,是让你们来当小姐的?” 春暖听着,内心暗自诽腹,果然传言如此。 这位二小姐来自乡下便算了,还蛮不讲理,亏夫人还说什么让她们来教二小姐礼仪规矩,依她看,这分明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扬言道:“二小姐,我们在大小姐院里的时候,连少扫帚都不曾摸过一下” “你、现在让我们去弄那令人作呕的肥水…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颜落轱辘着一双大眼睛:“我今儿个就问你们一句,做、还是不做?” 春暖春雨一脸不愿意的表情写在脸上。 颜落也不免强,朝她们摆了摆手:“得了,既然本小姐使唤不动你们,那我自然也没有留你们在院子里的必要” “赶紧的,收着一下包袱,从哪来,回哪去吧” 春暖春雨听着,心里头可真是一万个不爽。 暗道这二小姐真是没半点眼见劲,夫人可是跟大小姐唠嗑了许久,大小姐才同意她们过来这梨棠院的。 这位二小姐竟然还不稀罕,到底是自视甚高,还是瞧不起大小姐。 真是气死她们了。 反正,打死她们也不会去挑肥水的。 咬着牙,当即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院子里多了两个婢女,这又被气走了。 颜落只得自己动手。 桃花看着也觉得着不好,怯怯的对颜落道:“小姐,这施肥的事,还是我来吧” 桃花心里头虽然也不愿意,但是她不想被赶走。 看颜落施起肥来有模有样的,桃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小姐都肯做的事,她一个婢女有什么理由不能做。 而且颜落对她有恩,这事怎么算,也不能让颜落亲自动手。 颜落没丢手,桃花只得和颜落一起打理。 恶心是恶心了些,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桃花的表现,颜落还是满意的,看在眼里,她并没有坑声。 次日,便是长公主的寿辰,桃花一大清早就来伺候了,给颜落梳洗。 只是颜落没让桃花碰她这张脸,让桃花给她梳了个稍微精致的发鬓,也省得着装随意,让长公主以为自己是轻视她。 长公主到底是皇家的人,若是被人家抓着小辫子,她可没能力跟皇权对坑。 “小姐,这两身衣服,你更喜欢哪身?” 不得不叹,桃花这丫头眼光还挺毒,柜子里衣服众多,她却单单选中上官云送她的。 更应该说,上等布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颜落看了眼,两套衣服款试不一样。 一套是大袖的,一套是窄袖。 大袖的那套,上等云锦做底,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云纱,看着就很仙气。 相比之下,窄袖的那套,就多了几分干练的英气。 各有各的风格,论行事方便与否,她更喜欢窄袖。 论款式,她更喜欢大袖的,颜落约莫思索了下,这种场合,大袖的比较衬景,最后就决定穿这套了。 虽然,很可能穿出去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毁了这身好看的衣服。 但上官云相送一场,她总得穿到人家跟前露露脸,以求显示她的重视。 浅绿色的云锦为衬,白纱盈盈而飘。 加上她身形高挑,偏瘦的身子骨,这衣服一穿上,简直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仙到让人不自觉忽视她脸上的胎记了。 颜落又从衣柜里找了块轻纱遮面,毕竟这张脸太过于打眼,这万一那长公主金贵,唐突了她可就不好了。 殷红的胎记掩去大半。 这样的颜落,让桃花都看直了双眼。 惊呼:“天,小姐你实在太美了” 颜落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人啊,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还真是一点没错。 哪怕顶着张带着胎记的脸,稍微穿好一下,瞬间就变了个人似的,桃花会惊呼也不足为奇。 “二小姐,可准备好了?夫人在府门等着呢”外头,李芩派的婢女来崔了。 颜落安置着桃花:“你在院子里好好照顾桃叶,今儿个我带墨竹去,毕竟那种地方,人多嘴杂的,没个会武功的跟着,我这心里不安” 桃花点头,虽然她也很稀罕去这种场合,但是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一个没弄好,丢了小姐的脸可就不好了。 “小姐放心,我定好好守着梨棠院,前面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颜落笑了笑。 又招来墨灵:“小宝贝,你今日也好好守着院子就行,但凡谁收觊觎姐姐钱财的,给我往死里咬” 知道颜落不带它,墨灵好像很不高兴。 ‘嗷叽’的叫声都显得不那么兴奋。 颜落摸摸它的小脑袋:“乖,听话,晚上回来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墨灵蔫蔫的双眼里才有了几分光彩。 墨灵嗜血,只是颜落不喜欢血,所以一直没给它喝,今天颜落答应了给它好吃的,就代表能饱喝一顿了,它能不高兴嘛。 墨灵的聪明,桃花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如今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打心眼里对颜落越发的佩服起来。 这位二小姐可真是个奇才,连宠物都能听懂她说话。 将军府正门的院子里,颜昌明一行人早已等在那,唯独颜落姗姗来迟。 颜如玉一袭娇嫩的绯衣,将少女的颜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是否被景逸尘怼过红衣小丑,还是因为怕大红太过抢眼,抢了主人风头,今日李芩并没有穿那一身大红,而是穿了件奶黄色的锦袍,配着孔雀头钗,倒也体面,挺有一府夫人之风范。 等颜落等了这么久,颜昌明这两日尽量平息下来的内心不自觉又开始升起熊熊怒火。 “去崔崔,那死丫头干什么去了,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芩巧应道:“老爷息怒,已经派人去了” “落儿毕竟初回将军府,又没有参加过什么重大场合宴会,今日第一次,难免会重视些,兴许是打扮去了” 颜昌明不耐烦的看了李芩一眼,没再开口。 倒是颜如玉,温柔的脸上写着不乐意。 对颜昌明道:“爹爹,小妹她初回将军府,礼仪规矩尚未修习得体,长公主寿辰如此重要的场合,让她也前去会不会不太好?” “这些日子她在将军府闹的,不是玉儿容不下这个妹妹” “只是她品行你也看到了,这在府上闹闹便罢了,若是闹到长公主府,那就…” 她话还没完。 视线便被一抹淡绿身身影吸过去。 轻纱裹面,浅浅的绿影行为举止间温柔得体,款款而行的步泛不紧不慢,半头青丝被一支青竹玉簪高高绾起,宽广的大袖锦纱袍厚而不显肥重,整个衣身没有过多的花朵做点缀。 明明很素的身影,那股子脱尘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待颜落走近,颜如玉才看清楚,颜落身上穿着的,是玉烟成衣阁那近千两白银一套的上等云锦云纱织造而成的成衣。 前些日子聚会时,钟晴晴心心念念着的这套仙绿箩,却因为没有足够的银子,望而却步的那套。 这下贱的丑女,她凭什么穿得这么好。 颜如玉紧捏着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不只是颜如玉,就是李芩,眸子里也现满震惊之色。 颜昌明对女人的衣服没有多少研究,白了颜落一眼。 “一大家子人就等你一个,你真是好意思” 颜落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我好像并没有要你等” 颜昌明发现跟颜落说话总会忍不住想要发飙,想到还要赴宴,再想到李芩对颜落的重视,加上他对李芩,心里多少有愧疚。 最终,还是将心里头那股怒气给掩了下去。 招呼着一众人:“既然人到齐了,赶紧上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只备了两辆马车,颜昌明和李芩同乘一两,颜落只得跟颜如玉挤。 没管颜如玉上没上车,颜落撩起裙摆,麻利的跳上去。 她麻利的动作,落在颜如玉和春香眼里,那就成了粗撸。 扶着颜如玉的春香满腹鄙夷:“麻雀就是麻雀,永远成不了凤凰,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套衣服” 她声音极小,本以颜落是听不见的,或者说,就是颜落听见了,她也不认为颜落敢把她怎么样。 哪想,颜落钻身进马车之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麻雀能不能变成凤凰我不知道,不过某些人,明明连乌鸦都敌不上,还当自己是凤凰呢,呵呵…” 春香脸都青了:“你…” 她想说什么,颜落已经稳稳的坐到里头,放下帘子。 颜如玉看了春香一眼,示意她别再说,毕竟在人前闹笑话,丢的是她的脸。 颜如玉上了马车,摆着张高冷的脸对颜落道:“妹妹难道不知道,嫡姐没上车时,你是没资格先上车的?” 颜落懒懒的靠在车架上,摆出一副,我就是上了,你耐我何的模样。 她不说话,不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抛一个。 颜如玉这心里头气啊:“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颜落无语的吹了吹面纱:“我怎么记得,你我好像同是府上嫡女,怎么就没资格了?” “莫不是你仗着自己是先夫人留下的女儿,又甚得种马爹的宠爱,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再者,你自己扭扭捏捏,慢慢腾腾的,生怕路人少看了你两眼,还不准我先上车了?” 颜如玉好看的脸蛋渐显青色:“你娘不过是从妾爬到夫人的位置上的,要不是我娘亲故去,你以为她有资格坐上夫人的位置?” 比起颜如玉的愤怒,颜落显得淡定多了:“是么?” “既然你不服她坐上夫人的位置,那你就想想办法,让种马爹把她从夫人的位置上赶下来” “到时候,等我成为真正的庶女,你再来我面前得瑟不迟” “你…”颜如玉没想,她好心开口,反倒被颜落给奚落。 她向来习惯了在府上优越的地位,就是李芩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府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拿颜落当嫡女,连份例,都是按庶女的例份来的,毕竟颜落从一出生就是庶女。 哪怕她娘被扶正,也仍改变不了骨子里那低贱的身份。 偏偏颜落在这个上面,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还引以为荣,简直要气死她了。 颜落抬眸看了颜如玉一眼,笑道:“我说好姐姐,你还是赶紧平息一下心里的怒气吧,瞧瞧你这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一会下了马车,知道的人会知道你是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好看,刻意把胭脂给擦多了” “结果这一个不慎,没擦好,适得其反,好好的一张脸,弄得跟戏子一样,给人见着,实在贻笑大方” 颜落嘴不留情,吧唧的说了一堆。 颜如玉长这么大,从小就被颜昌明捧在手里心,哪里被这么气过。 竟然说她的脸像猴屁股,还拿她跟戏子比。 颜如玉平日里再柔的脾气,一碰上颜落就想炸毛。 不过她得承认,颜落说得没错,这眼看就快到公主府,她要是失了态,可就得不偿失了。 平息下内心的怒气,愤愤道:“真是个没教养的,哼,就是穿得再好看,也上不得台面” 颜落眉目里透着淡淡的浅笑,脸上被遮去大半块胎记,这一笑,煞是迷人。 “我说嫡姐,吃不着葡萄,就别说葡萄酸了” “我这身衣服,你就是稀罕,也穿不上,先不说你那肥胖的身子能不能穿下我这么瘦的衣服,我要是没猜错,你手上也没这么多钱来买吧” 颜如玉这种深闺小姐,说得好听是什么才女,其实,也不过就是肤浅之辈。 不就像现代那些个爱炫富的脑残富二代们一样么。 每天吃饱撑的没事就是比谁吃得好,谁穿得好,然后什么名牌包包啊,香水啊之类的,更有甚者,拼爹,拼谁家有权,谁家有钱…诸如此类的,实在太多了。 平日里的颜如玉,虽然不屑于自己,但也没明显的表现出不镇定。 今儿个,她的目光可是在自己这身衣服上游移不下十次。 好看的东西有人欣赏可以理解,她即要开口呛自己。 如此,不呛一呛她都对不起云姨送她这身衣服了。 果然,颜如玉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说她没钱,竟然还笑她胖,她这副身子,明明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对象好吗? 咬牙道:“自以为是,你的银子还不是仗着小王爷的势,从爹爹那里抢来的” 颜落好心纠正:“请你搞搞清楚,是种马爹自愿给我的,不是抢…” “自愿、自愿懂吗?别告诉我你这天下第一才女,连自愿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还不是你使的那些下三烂的手段,你以为,若不是小王爷在场,爹爹能给你?”颜如玉发现,跟颜落说话迟早得气死自己。 她越气,颜落越显得一派轻松。 那双清灵的大双眼玩味十足:“对呀,我就是仗着小王爷的势怎么了?有本事,你也仗着去…” “不要脸”颜如玉咬紧牙关,气得不轻。 又道:“如果不是我看不上他,你以为小王爷他能多看你一眼?” 颜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屁投坐到颜如玉身边。 对着她的脸和身子上下打量,颜如玉都被她看得发毛了:“你想干嘛?” 颜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我发现,你不说话的时候,还免强能看两眼” “你一说话,简直辜负了这具美丽的身躯” “难怪景逸尘从前那么喜欢你,如今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原来是有原因的” 她嗤之以鼻,颜如玉脸色都扭曲了:“你…” 她指着颜落的鼻尖,心里那股愤怒之火无法消灭。 马车缓缓停下,颜落看了眼气得不上不下的颜如玉,撩开车帘,回望她一眼,笑得轻盈。 “你就在里面慢慢的消消气吧,我就不奉陪了”长公主府门口,宾客众多,颜落没再像先前那样大大咧咧的。 那些规矩她不是没学进去,只是看她想不想做罢了,这长公主府并不是将军府,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还别说,她正经起来,连墨竹都诈舌。 暗自诽腹,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小姐的真实本性,恐怕都要被她这假象给骗了。 应颜落的要求,墨竹今天也没打扮得那么正经,那一些黑衣换成了一袭深紫,要说穿黑衣的墨竹是英气十足,今日这身打扮,英气不失的同时,还多了几分女子的柔魅。 颜落一下车,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盈弱的身姿枭枭婷婷,一频一笑间,都透着大家风范,那轻白的面纱,更让人好奇,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下,又会是何等风姿。 她这张脸,原本生了胎记的时候,眉眼上方的颜色,也是比较淡的,如今被掩去半张脸,只露出那淡淡的粉色。 有她这婀娜的身姿做衬,不细眼看,她脸上若隐若现的那点胎记,根本就没人会注意。 颜昌明与李芩走在前头,颜落淡然的跟在一边。 见颜如玉还没下车,颜昌明今日被颜落气到在先。 这会见颜如玉磨磨蹭蹭的,心里头那股不快瞬间又升了上来。 对春香道:“还不赶紧把你家小姐扶下来” 他严厉的口吻,让本就心里不爽快的颜如玉越发委屈,以前的爹爹,可是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的。 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就差没撕碎。 下了马车,仍用隐蔽的双眼,恨恨的瞪了颜落一眼才甘心,随之,又扯出那副盈盈浅笑。 走上前,对颜昌明道:“可能是昨夜没睡好,今日有点晕” 颜昌明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蔫了下来,转为关心的口吻:“感觉可还好?要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也无妨” 颜如玉连连摇头:“无碍,歇息了片许,已经好多了,再者,我这人都到了门口,却不进去,给有心人瞧见,怕要说玉儿不尊重长公主了” 颜昌明想想也是:“既然好些了,那便走吧” 颜如玉点点头。 这来往的宾客多,颜昌明碰着熟人,便与男宾一道寒暄去了。 李芩则带着颜如玉和颜落,去晋见过长公主,并把贺礼送上之后,才去后院与女客们会合。 李芩交待着颜落:“落儿,今日可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这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可别冲撞了人家” 颜落但笑不语。 颜如玉看李芩的那双眼透着寒芒:“也就母亲你拿着草根当宝贝,换作我,这种人,是绝不好意思带出来的” 颜如玉丢下话,已经自己领着春香去找其她小姐们说话去了。 李芩看着颜如玉的背影,唇角微启,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颜落站在一旁看着清楚,李芩看颜如玉的目光,果然满满的是母性,所以她对颜如玉的好,看在外人眼里,都会叹一句,这位继室待人家嫡女是真心不错。 可谁又知道,颜如玉本就是她的女儿。 颜落内心有点复杂,她不想要什么嫡女的身份。 可有时候想想,这本尊在乡下受尽苦楚委屈,连温饱都没有保障。 而害她的人,却在将军府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她还在,她或许不是李芩的对手,但如今,自己占着这副身子。 说起来,没有这本尊,也就不会有她的重生,她是不是也该为这本尊做点什么。 颜落内心有了抉择,目光复杂的看着李芩。 内心暗自发誓,最好李嬷嬷说的那一切都不要得到证实,否则,我定不会手软。 “落儿,你切记,一定要跟紧娘亲”李芩又交代着颜落。 颜落目光浅浅,跟在李芩身边,一边走着,一张四下张望。 她在寻上官云的身影,只是没看到上官云,倒是先看到了景逸尘。 那萌货正板着张萌脸,一蹦一哒的从湖对面的那条道上跑过来。 这时候,李芩遇到熟人,和人寒喧去了。 景逸尘气喘嘘嘘的跑到颜落面前:“落落,你怎么才来呀,害我找你找半天” 说着,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颜落轻盈的身影瞧了又瞧。 “呀,落落,你今天可真是太漂亮了” 颜落还在赞他会见机行事,总算没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喊她娘子,倒了省了不少麻烦事。 那头,颜如玉盯着这一幕,心中好蚊蚁嘶咬,百般不是滋味。 那个贱人,就是仗着小王爷的势,才敢这么嚣张的。 平日里,她最讨厌景逸尘,今日,她内心却生出不快。 与她站在一起的钟晴晴也哼着:“玉儿,那小王爷是怎么回事?以往他不是最喜欢粘着你的吗?现在怎么总是跟你那个庶妹搞在一起” 这话,可是戳着颜如玉的脊梁骨了,虽然她不屑于景逸尘。 但如今景逸尘却粘着颜落,这让她自我感觉失了人格魅力,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不快感。 ------题外话------ 呃…我不知道看文的读者里有没有富二代,那些针对性的言论,纯粹是剧情需要。 其实不管是上层社会的人,还是低层的人群,现实中,攀比是太正常不过的现象,我只是把这一面写了出来,不要觉得我在针对谁哈! 还有关于文中一些设定,亲们切记,这不是历史文,架空而已,符合本文设定就好。 最后,谢谢亲们的大力支持,竹子感激不尽! 另外,欢迎互动,欢迎调戏~么么哒! 178:二小姐私会 见颜如玉脸色不好看,钟晴晴又道。 “玉儿,你也是太善良了,这小王爷虽然脑子有问题,你不屑于他” “但你那庶妹,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这样跟你未婚夫搞在一起,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颜如玉脑子里思量着,她对自己很有自信,想当初,他景逸尘可是看到自己就会流口水的。 她就不相信,有她在,他还会跟那丑八怪搞在一起。 对钟晴晴道:“晴晴说得极是,我那庶妹从乡下来,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我这便去和她说说” “倒不是我容不下她和小王爷在一起,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这么做,有失将军府颜面” 钟晴晴附和道:“就是啊,玉儿,她那继母不管她,你身为府上嫡女,可是好好管管,这野丫头她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受牵连的可是将军府” 颜如玉和钟情情款款挪步,朝颜落那边走去。 直到她站到了颜落身边,颜落和景逸尘两人都像是没看到她们一样。 两人在那里说闹着,笑得好不开心。 颜如玉脸色极为尴尬,最终,还是颜落先发现了她的存在。 看了一眼颜如玉,又看了眼那穿着一身紫色锦袍的钟晴晴。 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惊讶:“姐姐怎的来这边了?” 景逸尘听到颜落问着,似是才发现颜如玉的存在,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随之又被玩味的目光取代。 跟着附和:“是啊,你们站在这里做甚?没看到我与落落聊得正欢吗?这般不知轻重的前来打扰,是不想要命了吗?” 景逸尘张口就是要人命。 颜落心里那个汗啊:“小萌货,你别这么凶,会吓坏人家姑娘的” 景逸尘不耐烦的瞪了眼颜如玉和钟晴晴,对颜落道:“落落,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里有苍蝇” 颜如玉脸色一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以前看到她就只会犯花痴流口水的景逸尘,竟然把她比喻成苍蝇。 她这心里头怒着,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对上景逸尘和颜落转身的身影,唤道:“小王爷,玉儿有话和你说” 她如黄鹂般的嗓子清音柔柔,一般的男子,别说见着她的人,光听着这嗓音,都会心动三分。 更何况,从来不屑于景逸尘的她,今日主动开口找他。 她就不信,景逸尘会不理她。 她就是要让颜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凰,谁才是景逸尘心上的人。 颜落似笑非笑,停下脚步,拍了拍景逸尘的小脑袋。 打笑道:“小王爷,你未婚妻找你呢,你还是先跟她聊吧,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连姐姐的未婚夫都勾引” 她这话,听着像是有自知之明,实则,钟晴晴和颜如玉的那一鄙夷,她早就看在眼里。 她这么说,反倒让钟晴晴有种说人坏话,被人听了墙脚的羞耻感。 钟晴晴一脸尴尬,颜如玉则是摆着张算你识相的臭脸。 本以为景逸尘定会留下的,没想,他只是不屑的瞥了眼颜如玉。 嘀咕道:“什么未婚妻?这颜如玉不是跟宋宁安才是一对么,天下人都知道,颜如玉喜欢宋宁安,宋宁安也喜欢颜如玉,她何时变成我未婚妻了?” 一翻傻模傻样的话,看上去,他好像连未婚妻是什么都不懂一样。 钟晴晴一脸尬色。 颜如玉则是青了一张脸。 景逸尘之嗓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路过的人都能听见。 他这一吆喝,不少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住。 这可是大好八卦呀,这与小王爷有着圣旨赐婚的颜如玉,喜欢的人却是平安候府的世子… 啧啧,这话,还是从小王爷口中传出来的,能不让人好奇嘛。 颜如玉心里头别提有多急了:“小王爷,败坏女子名声的言论,可莫要乱说” 颜落瞅着往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趁景逸尘与颜如玉对质之迹,连忙开溜。 景逸尘扬着脑袋:“哼,你天天与宋宁安在一起,都不理本王,吃饭与他一起,游玩与他一起,连出远门都与他一起,你还敢说你不喜欢他” 见颜落走远,景逸尘不耐烦的挥着手:“算了算了,你不承认也罢,反正本王知道就是了” 他说着,连忙上前去追颜落的身影。 驻足的人看着颜如玉,议论纷纷:“原来,传言宋世子与这颜大小姐有私情,这事竟然是真的呀?” “这小王爷亲口说的,八成假不了呀” “就是啊,你看连…”这位贵妇小着声音,指了指脑袋:“连这儿有问题的小王爷都知道,这还能有假” “前些日子,满城风雨传得不是很厉害嘛,那时候平安候还往将军府下聘,说是定下了将军府的二小姐,这些谣言才得已平息的” “现在看来,这平安候怕也是担心惹祸上身,才折腾的这一出啊” “可眼下看来,小王爷八成是已经知道了颜大小姐与宋世子的私情,所以对这颜大小姐生了恨呢” “瞧瞧,不然以往天天追着颜大小姐身后的小王爷,今儿个怎么转追那位二小姐去了” “宋世子与颜大小姐吃同玩的,他宋世子敢橇小王爷的未婚妻,所以小王爷这是在报复宋世子呢,所以他也改着去追宋世子的未婚妻去了” …… 众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各种言论脑洞大开。 虽然议论的声音极小,但非议片片,颜如玉这里听着,脸都急红了。 想解释,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偷着淡淡的梳离,明明以往这些人看着她,都是艳羡的。 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李芩那里也像是发现了这边的不正常。 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玉儿,怎么回事?” 看到李芩,颜如玉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众目之下,她还不好发作。 钟晴晴怕惹事,早已躲到了她娘亲身后。 颜如玉孤身一人,踩着软步赶忙离开了。 听到众人的议论,李芩才明白事情原由,急着向众人解释:“这事都是误会,小王爷他根本搞不懂情况” 她没明着说景逸尘脑子有问题,但听到的人却都明白她是这上意思。 有人就说啊:“这同吃同玩同出远门了,这还能有假啊” “就是啊,要我说,你这继母当得倒是不错,挺护着这颜大小姐的,只可惜,人家好像并不领情呢” 说话的这位夫人刻意加重了继母两个字。 明眼人一听都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可是从妾的位置上爬上去的。 她如今在这里护着嫡女,无非就是想博个好名声呢,真是虚伪。 李芩只在乎颜如玉的名声:“这事真的是个误会,这小王爷每次来府上都会喊上宋世子一起,加上宋世子满腹经纶,与玉儿志同道合,多聊过几次罢了” “哪想小王爷就会错意了呢” 她这是拐着弯在说,景逸尘傻,与那两人搭不上话,所以嫉妒呢,才会以为颜如玉是喜欢宋宁安的。 只是有满城风雨在先,景逸尘怒言在后,纵使李芩说得再菱模两可,也难掩众人心里和各自揣测。 但凡是女子,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谁还不会避避嫌呀。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宋宁安与颜如玉真要这么清白,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谣言散播出来了。 再看李芩,急着替嫡女解释,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庶母为讨好嫡女而常用的招。 简直是跳梁小丑。 一个个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慢悠悠的离开了。 李芩一脸焦急,站在原地直跺脚。 李嬷嬷被扔到了禁地,李芩这身边只能换成常用婢女,看着远处颜落一派淡然,景逸尘在后边跟着蹦跶,她这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出了颜如玉谣言这一事,都让她差点忘记自己心中所想了。 怒色逐渐转化成喜色,吩咐着身边的婢女红香:“让你办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红香点点头:“都准备妥当” 红香是静心苑里除李嬷嬷外最得李芩器重的婢女,如今没了李嬷嬷,她这自然混得如鱼得水。 说实话,李芩的心思,红香是不懂的,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夫人竟然会为了讨好府上的嫡女,而暗自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红香对颜落无感,她现在正式晋升为夫人的贴身丫头,月奉上涨,听主子的命令办事才是她该做的。 宴会还差一刻钟就要开始。 男宾在前院设宴,后院是留给女客的。 这敢到后院来的男宾,怕也只有景逸尘了。 颜落崔促着他:“小萌货,马上可以吃好吃的了,你是不是该回到前院去了” 景逸尘坐在长廊的长凳上,翘着高高的二郎腿,没有半丝形象。 “不去,娘子在哪,我便在哪” 颜落微拧着眉头,她深深觉得,这货真的是不傻的,瞧瞧这口吻转换,别提有多利索了。 这长廊里除了她和墨竹,就没有别的人,他这娘子娘子的,喊得可真甜。 颜落回眸看了他一眼:“好吧,随你走不走,反正我是要走了” 颜落打算去宴客厅,毕竟她这人都来了,总不能不去。 见她离开,景逸尘连忙追了上去。 “娘子你等等我” “别走这么快嘛” 眼看宴客厅就在眼前,景逸尘竟然还不打算离开。 颜落抚额:“小萌货,你能不能别闹,这里可是宴请女客的地方,你一个男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好吧,其实合不合适她管不着。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出现在过打眼,先前那些个谣言,虽然针对颜如玉的更多,但明显,她也没能幸免。 这会景逸尘要是大摇大摆的和她一起进去,怕是又要炸开锅了。 景逸尘一脸无所谓:“什么男客女客,杨柳姐姐府上,便是她的房间我都去得,更何况是吃饭的地方” 说着,他带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颜落一瞬间凌乱在风中。 眨巴着轻灵的大眼睛,一脸懵逼的看向颜落:“你可知道长公主的闺名?” 墨竹掩去脸上那丝窃笑,回应道:“长公主闺名景杨柳” ‘噗……’ 颜落差点被自己的认知整到吐血。 她一直以为永安王府那位管家才是景逸尘口中的杨柳姐姐。 疑惑道:“那永安王府那位管家…” 墨竹又道:“管家是阳光之阳…” “好吧”颜落无语。 她先前跟着李芩,长公主那里人口众多,加上室几光线偏暗,她还真是没细看那位长公主长什么样,只是规矩的给长公主见了个礼就出来了。 那位长公主当时也忙着,应付的人众多,根本没功夫管她。 这会知道景逸尘口中的杨柳姐姐竟然是长公主,突然对她有些好奇了。 墨竹也崔促道:“小姐,这宴会快开始了,你还是快点进去吧,这外头可就只剩你一人呢” 颜落抿了抿唇,不说她还真没发现。 都怪景逸尘那货一直缠着她。 微提起裙摆,抬步入内。 宴厅里,各位夫人和小姐们都已入座。 一屋子莺莺燕燕,夫人们带着小姐们,各色各异的衣服,看得人眼花撩乱。 颜落诈一眼还找不到李芩。 反倒是在都已入座的情况下,她走在宴厅中间四下寻人的身影太过于惹眼。 景逸尘那宝贝疙瘩倒是开心得很。 落坐在主位下首第一个坐榻上。 明显,一眼还能看出来,这个位置是临时加上去的。 颜落眉眼直跳,这真的是个祖宗,谁捡着他就是捡了个大麻烦。 她这抹淡绿色身影本就惹眼,加上上等云锦云纱织造的衣衫,一入内,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认识她的在纳闷:“这位小姐是哪个府的?” 也有先前见过她的人:“这就是那传言中的将军府二小姐么?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啊” “瞧瞧,这身形,简直比她那位嫡姐还出色几分哪” “我看不是这样呢,你没瞧她蒙着面纱么,传言,她这张脸可是丑得惊天动地呢,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是吗?真有这么丑?怎么看都不觉得丑啊” …… 道道议论声四起,颜落听在耳里,脸色淡淡。 唯独纳闷的就是这宴厅里人太多了,她这眼睛着实花得很,她都暗恼李芩那张脸长得太过于大众化,害她不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出来。 景逸尘在那里招呼着她:“落落,来这里” 颜落把目光侧过,不看他。 这种场合跟景逸尘坐在一起,岂不是送上门给人人肉。 “落儿,你怎么才来”李芩的嗓音微恼。 颜落这才发现两步之遥的李芩,却发现,李芩身边坐着颜如玉。 而这宴客厅里的位置,是中间一道主干道,两侧是客席。 一抬小桌刚好只能坐两个人,也就是说,李芩没有给她留位置。 颜落抿了抿唇,四下搜寻着,看看周边还有没有空位。 侧过的目光,正好瞥见坐在景逸尘对面的上官云。 上官云冲她笑一笑。 颜落回笑之迹,上官云已经亲自起身,走到她跟前:“丫头,我一个人坐,你同我一起吧” 颜落笑了笑:“那就谢过云姨了” 颜如玉看着这一幕,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李芩同样一脸震惊。 上官云是什么人,她可是元首大将军的夫人,是老长公主的女儿,永兴候府唯一的大小姐,与现在的长公主是表姐妹,更是先帝唯一的外孙女,虽说不是公主,待遇却跟公主差不多了。 她一向性子淡薄,为人冷漠。 就算元首将军府曾经没落,有永兴候府做靠山,元首将军府没有实权,依旧稳固如山,虽然门庭清冷,却绝非是没落之故。 而是因为这位将军夫人,根本不屑与人结交。 就是颜昌明,也只是元首大将曾经的真系下属。 李芩这身份,跟上官云一比,那更是云泥之别,她曾经也给元首将军府送过拜贴,只是从来没得到过回应。 却没想,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竟然能攀上上官云。 眼睁睁的看着颜落被上官云邀请到主位下首,颜如玉紧握着手中的帕子,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阴阳怪气的言语酸着李芩:“落妹妹倒是好手段,短短时日,竟连殷夫人也攀上了” 李芩深吸着气,她哪里知道颜落是什么时候攀上这位殷夫人的。 就是同座的其它贵妇们,也是一脸不解,都在想这殷夫人为什么会对这位二小姐另眼相待。 颜落坐在上官云身边,景逸尘也不乐意了。 又招呼着人,让人把他的桌子也给挪过来,非要靠着颜落。 眼看宴会即将开始,这些个下人在主位下方忙忙碌碌,真是好奇怪的一副场面。 不多久,长公主在嬷嬷的搀扶下,扬着慈和的笑脸,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知道她就是景逸尘口中的杨柳姐姐后,颜落抬眼打量着她。 一袭深红色云锦织袍,衣缘边角夹着层层金丝线,精致的花样游龙走凤般绣在上面,再看那精至的头面,配上她雍容的面庞,贵气浑然天成。 果然,出身皇家,气场就是不一样。 到她面前的时候,垂眸看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景逸尘,无语的摇了摇头:“尘尘,你又调皮了是不是?” 一旁的下人谨慎的解释道:“回长公主,小王爷他非要坐在这,奴婢们也是没有办法…” 长公主摆了摆手:“随他吧” 转眸,又看了眼淡然自若的颜落,脑海里转了一圈,愣是想不起这副面庞,不过,看景逸尘一脸讨好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抹趣意。 待长公主落至主坐,所有宾客齐齐站起,向她行礼贺寿。 颜落规矩得宜,并没有出半分差错。 宴会正在进行。 颜落只觉得昏昏欲睡,因为周边的人都是生人的原故,她真是觉得万分无聊。 不久,便有婢女前来斟酒。 景逸尘扬着笑脸,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咱喝一杯?” 颜落瞥了他一眼,立马摇头,这货要是喝醉了,岂不是更加无赖,这种场合,还是消停点好。 “乖,小萌货,别喝,这可是你杨柳姐姐的寿辰,你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她笑眯眯的,想伸手去拍景逸尘的脑袋,却突然想到,按这里的礼仪,女子不能随意触碰男子。 想着,便又撤回了手。 不巧,正好碰到给她斟酒的婢女。 本该流往杯中的酒,瞬间就顺着她的肩头,流满胸前与整个袖口。 “呀…”斟酒的婢女一惊,连忙从怀中拿起帕子给她擦拭。 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小婢女紧张得脸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在抖。 颜落眉头微拧,看这小丫头满脸紧张的模样,安抚道:“算了算了,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宴会场上的意外,总是格外惹人注目。 特别她还是坐在长公主下首。 这一乱,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个个举头相望。 那边管事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怒慎着这名婢女:“你怎么回事?” 说着,又连忙客气的对颜落道:“颜二小姐,真的很抱歉,老奴这便带你去换一身衣袍” 上首,长公主也听到动静,眉头微蹙,看了眼这个方向。 管事嬷嬷更是尴尬不已:“长公主,是下人犯了错,回头老奴一定好生管教” 长公主摆了摆手,又看了颜落一眼:“带她去换身衣袍吧” 管事嬷嬷点头。 颜落本想拒绝的,这身衣服质量挺好,被酒水沾到也没有湿到里边,只是在这层云纱上流转。 只是这长公主都开了口,她要是拒绝,就显得太不知好歹。 思量了下,起身回应道:“颜落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闻言,眉头微挑,看了眼景逸尘:“尘尘,这就是你心上人?” 景逸尘板着萌萌的帅脸,笑得轻扬:“嘻嘻…” “杨柳姐姐,我不和你说了,落落衣衫湿了,我要带她去换” “哎……”长公主这里想制止,已经来不及。 景逸尘扯着颜落的袖子,飞快开离开,管事嬷嬷派了名婢女连忙追了上去。 长公主坐在上首,无耐摇头,宴会照样继续。 李芩这心里,也是焦急万分,这颜如玉今日好像就是要跟她过不去,原本她是安排自己与颜落同桌。 颜如玉是坐在一侧与钟小姐一桌的。 没想颜如玉却临时起意,大至是故意想让颜落难堪,不给她留坐。 所以颜如玉特意跟李芩坐在一起。 偏偏这个时候已经入了正殿,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她临时让红香去取消计划已经来不及。 来以为事情无法继续,却没想那死丫头随便坐在哪里都能闯祸。 简直老天都在帮她。 李芩心里头庆幸着。 下意识的瞄了眼颜如玉面前的点心盘子。 只见颜如玉正小心翼翼的拿着块糕点往嘴里放,李芩心头一紧。 几乎没多想便出手制止:“玉儿,你不能吃” 颜如玉咬唇,柔柔的目光里写满不快,瞥了李芩一眼:“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李芩心里那个气啊。 这糕点本是准备给颜落的,因为换了坐位,这盘糕点,自然就被端到了颜如玉面前。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换了颜如玉前面的糕点。 可是颜如玉一向与她不对头,她要是提出来要,颜如玉必定会反对。 加上适才的事,临时,目光却又被颜落给吸引了过去。 这一愣神之迹,却没想颜如玉已经动口去吃糕点了。 李芩暗恼,这颜如玉平日里为保持形象,可是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吃任何东西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别说李芩不知道,就是颜如玉自己也纳闷。 今日这盘糕点,散发着阵阵浓香,很容易勾起人食欲,加上她早上没吃多少,这会还真是饿了。 看其她小姐们都在吃点心,她想着,优雅的吃一点应该没事。 哪想她刚拿起来,就被李芩给制止了。 她今天受的气已经够多了,这会心里憋着股怒火,真恨不得当场发飙。 好在,她一向知轻重,这种场合闹起来,丢的是将军府的脸。 警告的看了眼李芩:“你最好别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介意和爹爹好好聊一聊你的言行举止” 李芩一脸尴尬,眼看周边坐上的贵妇朝她们这桌投来好奇的眼光。 李芩连忙松开手,解释道:“玉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一会可是要上去献舞的,吃太多不利于身形,还是不要吃的好” 颜如玉脸色难看,下意识就想到颜落朝笑她胖。 愤愤的丢下手中的糕点,对这个李芩,她是越发的讨厌了,母女两一个德行。 转念,却喝下一口茶水,这腹胃饿着,直觉得口干舌燥。 见她没再吃糕点,李芩一颗心算是松下了。 宴厅中央,尚书府的小姐刚刚献完艺,马上,就轮到颜如玉。 管事女官念道:“下面,请将军府大小姐颜如玉献‘梅花曲’一舞” 颜如玉站起身,微微颔首,缓步如蜻蜓点水,挪至宴厅中央,给长公主见礼贺寿。 盈盈身段每一分恰到好处,该肥的肥,该瘦的瘦。 随着丝竹乐声奏起。 颜如玉轻盈的舞姿翩翩,如万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人家看着,有人赞道:“不愧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名满皇城的第一才女,果然是才貌双” “就是啊,这舞,跳得太好了” “咦?先前那位身姿仙柔的将军府二小姐,不知她又会些什么才艺,我瞧着,她那副身子骨,可丝毫不比这位大小姐差呀” “听人说,那位二小姐打小养在山野,估计没什么长处” “呀,真的是养在山野?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 “据说是真的,不然这么多年,也没见那位二小姐露出面呀” “啧啧啧,那真是可惜了那一副绝美的身子骨” “切,什么美呀,不过是带了条面纱,把那丑陋的脸都遮了去罢了,哪像这位大小姐,天生就国色天姿” “哎,这大小姐生是生得好看,就是不太自重呀,先前院子里的闹剧你们没看到吗?小王爷亲口说她与宋世子定下私情呢” “不是吧,这么热闹好戏居然给我错过了…” …… 众人欣赏着舞蹈,一边小声议论着,一群人脑洞大开,说什么的都有。 李芩坐在椅案上欣赏着颜如玉的舞姿,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没做错。 这么优秀的人,是她的女儿,就算世人不知道,她这心里头想想也觉得光荣。 只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颜如玉脚下正做着旋转动作,原本这里接连下来会有二十个左右。 只是她刚开始转,就发现了不正常。 腹部钻心的疼痛袭来,一阵阵的,这种感觉,太熟悉。 颜如玉眉头紧拧,这什么时候闹肚子不好,怎么恰巧这个时候闹。 而且,还来得这么急。 急到连坚持下这一曲舞蹈都做不到。 她想装着淡定的。 腹中翻云覆雨的痛感,让颜如玉双脚开始发软,身个身子的动作,柔线,都变得极为怪异。 那双原本旋转得优美的腿脚,也像是夹了什么在双腿间一样,造作的无法打开。 好好的一支舞蹈,眨眼就变得像是从未习过舞蹈的孩童。 一拐一拐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腿瘸了。 一支曲子,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却从没有哪一刻,让颜如玉觉得这丁点时间是这么的长。 李芩愣呆了双眼,内心暗恼:“你这跳的是什么玩意” 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个个议论纷纷。 “这、这跳的是什么呀” “是啊,这前一瞬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就像是生了病一样” “我瞧着,这大小姐的症状,好像是内急啊,你瞧她那双腿,都张不开呢,明显在憋着嘛” “咦!”有人诈舌:“这明知要献舞,也不提前解决好三急,在这个节骨眼闹这出,简直丢死人了” “就是啊,这知道的会说人有三急无法避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刻意对长公主不敬呢” …… 颜如玉撑着,一时一点一滴流逝,曲子,还是没停下。 终于,她再也绷不住了。 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她不愿意说出口。 还是停下舞步,冲长公主开口:“对不起长公主,玉儿身子不适,需要先退下” 她几乎是没等长公主回应,便踩着飞快的步子逃蹿。 宴厅里一众人那是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天哪…这还是那个京都第一才女颜如玉吗?” “对呀,竟然这般不识礼数” “这简直太丢人了” …… 长公主坐在上首,她享受着众人奉承的目光,讲真,这舞蹈怎么样,她并没有太欣赏。 直到颜如玉毫无礼数的离去,她才蔫蔫的回过神。 “这是怎么加事?” 堂堂长公主寿宴,竟然会出现这种插曲。 她从未要求任何人献曲献舞,一般会愿意上来表演才艺的小姐们,都是自己报备才艺做为贺礼献上的。 竟然在她的寿宴上闹出这等差子。 长公主今日这大好的雅兴被败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府是请不起艺师,连支舞蹈都应付不过去。 管事嬷嬷一脸为难,对长公主道:“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她好像身子突然有些不适,所以急着离开了” 长公主喝道:“身子不适可以提前取消表演,她这临时脱逃,是在下本公主脸子吗?” 在场的人个个目光谨慎,实则内心都笑开了花。 唯独李芩,那颗忐忑不已的心无法安定。 连忙挪步到宴厅中央,替颜如玉解说:“今日是玉儿失策了,她身子不舒服,想着撑下一支舞蹈应该没事,哪想,临了却出了这种状况” “还请长公主恕罪”李芩定定的跪在下方,一脸急色。 众人看好戏的目光,更是羞得李芩脸子发烫。 她明眸流转,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这可是长公主的寿宴哪,皇上唯一的胞姐。 这种表演,从没有任何人强迫,是她和颜如玉为了展示自己,才自做主张报上去的。 现在却出了这种差池,该怎么办。 长公主一脸不悦,但这宴会才进行没多久,午宴还没上呢,总不能就散了。 心里不舒服,还是将这笔帐记下来。 挥了挥手,示意李芩退下。 李芩提心吊胆的,总算松了口气。 管事嬷嬷又让下一支节目立马接上,宴会这才照常进行了下去。 颜如玉一路小跑,第一次来长公主府,连地方都找不到。 前方,有个婢女等在那里,看到她出来,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恶。 “这位小姐可是要找茅房?” 颜如玉脸色焦急,腹部极度不舒服憋得她快要炸毛了,连连点头。 这名婢女领着她一路小跑,到了比较偏僻的院子里。 李芩一个人坐在案桌前,时间一点点过去,这颜如玉还没回来,颜落也没回来。 李芩心里头有些不放心。 眼看菜肴都要上来了。 这人还没回来,先前跟出去寻找颜如玉的红香也没回来。 这一顿饭,李芩吃得是百般没心思。 她很想出去瞧瞧,又怕惹怒了长公主,先前颜如玉闹的这一出,长公主可是十分不高兴。 如果她再无故离席,定然会落人话柄,这些贵妇里,多少是有与她不对头的。 就是长公主没在意,怕也有人会刻意刁起这事。 午宴刚好结束的时候。 有婢女在管事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管事嬷嬷听着,脸色瞬间大变。 急急的跑了出去。 管事嬷嬷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在座的人都惊呆了。 都在想这是出了什么事。 长公主也愣住了,这个嬷嬷跟了她多年,平时稳重得不得了,从不会范这种失误。 连忙又招呼着身边的女官去探:“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掌事女官应下便退了出去。 午宴结束,还有在府邸赏花的一游,夫人小姐们结伴而行。 三三两两的,有的在斗诗和成语,有的在赏花,也有的在谈心事。 原本和和睦睦的画面,不多时,整个公主府就开始谣言四散。 “听说那将军府的二小姐,在公主府侧院与人私会,结果被前去更衣的人给看个现行呢” “天哪,竟然还有这等事” “就是那个穿着千两银造云锦的二小姐?” 颜落今日这身衣衫太过打眼,看到的人,就是没议论她的人,光这身衣服,都议论了不下百遍。 “这将军府就一个二小姐,不是她还能有谁” “啧啧啧,果然是养在乡下的,上不得台面,早先就听闻她在将军府的名声不好,连颜将军都被她气个半死,没想,现在竟然在公主府撒起野来了” “谁说不是呢,哎,今儿个还真是奇了,这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前后闹腾,这是想要闹哪样?” “谁知道呢,去看看再说吧” …… 这谣言从哪里起的没人知道,只知道威力巨大,突然就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许多人好奇的前去一探究竟。 李芩那里得到风声,心里还在暗自得意,只是红香没在身边,她终究有些不踏实。 那些夫人一听说是将军府二小姐出了事,又知道这二小姐的生母是李芩,下意识的就远离她。 李芩脸色尴尬,却难掩眸子里的笑色,匆匆的赶到传言里那个出事的院子。 院子前边,那里密密麻麻的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看到李芩的到来,一个个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入院,见到李芩到来,管事嬷嬷才让婢女放出一条路。 李芩满脸焦急:“嬷嬷,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着与我家那丫头有关?” 管事嬷嬷一脸糟心,看李芩的目光略带审色:“传言将军府的小姐温柔贤惠,怎么、怎么如今却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李芩听着,一脸委屈:“李嬷嬷,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管事嬷嬷让人把房门打开:“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李芩隐忍着目光,在管事嬷嬷的鄙夷下,一步三抬。 似是不忍直视,在门前驻足许久,才迈步进门。 进门,就被一股重重的力道扑面而来。 ‘啪啪’的巴掌落在李芩脸上。 伴着颜如玉尖利的嘶吼声:“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在暗中害我” ------题外话------ 我知道我不太会写阴谋,如果亲们看着觉得别扭… 我、也只能继续努力了,希望会越写越好! 179:丑陋的一面 听到颜如玉的声音,被打懵的李芩才回过神来。 “你、是玉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里头就像被针扎一样,拔开疯迷中的颜如玉。 抬眼,才发现颜如玉头发凌乱,上好的衣着显然是整理过的,长长的裙摆上不只有灰尘,还有血迹,看上去却也有几分狼狈。 那满脸泪水,更是楚楚可怜。 宋宁安一脸懊恼的站在那,很懵逼,完搞不清楚状况,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泛着晕。 竟然是宋宁安和颜如玉,李芩彻底懵了。 嘶声戾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颜如玉满眼恨意,盯着李芩,她没有证据,可是宴会上李芩那怪异的举动。 加上她不喜欢李芩,这一切的一切,都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 这些肯定是李芩干的。 ‘啪’又是一个大耳光落下。 李芩脑子一阵晕眩,她向简直气得要吐血。 好好的计划,怎么会落到了颜如玉身上。 “李芩,我向来只知道你虚伪,为讨好爹爹为人处事当人面一套,背人面又是一套,却不曾想,你为了给自己的女儿铺路,竟然连暗害我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颜如玉声声戾责。 李芩心里头非常郁闷,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乱。 此刻,就是跟颜如玉解释,不是时候不说,她也听不进去。 只得把目光转向宋宁安:“宋世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宁安愣在那里,难以启耻。 这时候,一抹月白的身影一蹦一哒的跑了过来。 院口的下人们就是拦也拦不住。 “你们让我进去,她们都说我家落落在这里,我要去看看”景逸尘板着萌萌的帅脸,不依不饶的。 婢女们又不敢碰他,几翻挣扎,便只能让他进去了。 看热闹的人只觉得这小王爷也太可怜了,这未婚妻被宋世子橇了,这好不容易看上个二小姐,却发现她在与人私会。 啧啧啧… 幸好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这要是脑子正常点的,谁能受得了这刺激。 景逸尘一进门,在里头转了一圈,又蹦跶到院口。 一脸懵逼的看着管事嬷嬷:“这里哪里有我家落落,那里面的人分明是姓宋的和颜如玉嘛” 要说景逸尘这脑子有问题,这腿脚却不是一般的灵活。 进门的束度之快,人家看着只觉得他是担心着颜落。 进去一瞬间,又闪了出来,还给看热闹的人带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天哪,这里头的人竟然不是那位乡野来的二小姐,而是名满皇城的第一才女颜如玉” “我是不是听错了” 再看景逸尘,已经蹦哒着离开,去找他的落落了。 一时间,这与人私会的人不是将军府二小姐,而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事瞬间袭入所有人的耳迹。 李芩心里那个恨啊。 这景逸尘动作之快,他们三个在里面回过神时,景逸尘已经飞快的离开了。 非常时期,他们也不能追出去。 只能任流言四散。 宋宁安看着李芩,回想着先前发生的种种。 他只是在宴会上,被人弄脏了衣服,然后就跟着公主府的下人去偏院换衣衫,哪想,进了房,却感觉到了不对。 小腹里那股欲火,身体的反应,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正阴着脸想离开的时候,打开门却发现颜如玉站在门口。 他本就深爱颜如玉,体内的毒霸道,一般的人根本扛不住。 颜如玉的身影,更是如引火索一般,混乱的脑子,让他根本无暇去思索当中原由,他只想发泄。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颜如玉本是正巧如侧完,却看到宋宁安搂着一个女子,往那间院子去了。 出于不解,不甘,与被背叛的恶心,她不安心,原本该回宴厅那双脚,却是不听使唤。 不自觉就跟着颜宋宁安来到这。 哪想,开门之迹,她是看到了宋宁安,却连反应都不及。 便被宋宁安如狼似虎的搂进了怀里,狠狠蹂躏。 不论她怎么求饶,宋宁安就像是疯了一样。 撕扯着她的衣服,竟半点都没有疼惜,不顾她初经人事,一下下狠狠的撞击着她的身体。 曾经花前月下,她幻想过无数次与宋宁安花好月圆的场景,却没想,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会是这般场面。 更气的是,这一切,细细想起来,分明就是个阴谋。 宋宁安正在她身上寻着快感。 突然有婢女带人来换衣服。 他两人这里动静大,也没听到外边的动静,外头的人打不开门,还以为是有小偷,便派人把门撞开。 赤身露体的两个人,残乱的衣物裹身。 原来,是尚书府的小公子把衣服弄脏了,下人带他来换衣服。 没想,入内却看到这另人张目结舌的一幕。 那小公子年纪虽不大,但也是上过学堂的。 当即便大呼,男奸女娼,下作之事,污人双眼。 那小公子连衣衫都没来得极换,就捂着眼睛离开了。 后来… 后来宋宁安彻底愣了,没有继续施暴,疼得发炸的脑子,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前来。 颜如玉满脸失望,她现在连宋宁安的双眼都不愿意直视。 真没想到,平日里斯文的面具下,竟然有着这样粗暴的一面。 宋宁安对李芩道:“今天的事,必有蹊跷,不过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夫人先去和长公主说说,尽量把客人都安排散去,否则此事一闹大,怕对玉儿的名声不利” 颜如玉对李芩怒目相斥:“呵…” “她会在乎对我名声不利,怕今日这事,逃不过她的安排吧” “好好的茶水,为什么她的没问题,我却在喝过茶水之后,腹痛难忍,还让我在长公主面前失了态” 李芩此刻是有口难言,她当然不能在宋宁安和颜如玉面前承认,她设计过这些。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有问题的明明是点心,怎么会变成了茶水。 还有,颜落出门在前,为何出事的却是后来出门的颜如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芩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迷雾森林,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后院的事,在尚书府小公子的暴怒下。 瞬间卷袭到前院宴厅,那些男宾们听到后院出事,也是一脸不解。 唯独颜昌明,酒水一杯杯下肚,他心情好像很不错。 下一刻,他微扬的嘴角就再也扬不起来了,要笑不笑的样子,看上去真不是一般的滑稽。 只见景逸尘轻扬的身影在四处瞎转,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颜昌明内心一惊,景逸尘不该是这场盛宴的主人公吗? 事情一成,平安候那方退婚施压,他这头哭死哭活求负责,颜如玉不甘未婚夫闹出这等丑闻不愿意再嫁。 等一切尘埃落定,这桩婚就是退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小王爷犯错在先,而且颜落同是府上嫡女,出身差了些,但相信皇上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这婚到最后不退也罢,不过是把新娘子换了就行。 可是后院风言风语传得那么凶,主人公却出现在他眼前,颜昌明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觉抖了几抖。 景逸尘一脸疑惑的样子,撅着唇,走到颜昌明身边。 “姓颜的,你看到我家落落没有?” 颜昌明一脸不解:“她不是在后院宴厅” 景逸尘回道:“我在后院找了啊,没看到她,反倒,看到玉儿妹妹,她在那里哭得很伤心,好像被宋宁安给欺负了” 他傻模傻样的说着。 一会又道:“哎,算了,你既然没看到他,那我就再去找找” 景逸尘双手合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转身,继续找人去了。 颜昌明这眼皮,突突的跳个没停。 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景逸尘那句话,他的玉儿在哭,被宋宁安给欺负了。 手中的酒杯何时落地的他不知道。 奔向后院的步子都泛着软。 他赶到的时候,只觉得这张老脸都没地搁,院子口那些妇人和小姐们的眼神,每一眼,都像把利韧刺在他身上。 这后院,并不是男人不能涉足的地方。 只是这种宴会,一般会男女分开,心免发生碰撞。 这间院子,平时就是给来客休息准备的,今日宴客众多,宴会上难免会发生点无法预料的意外。 一般这种宴会,主家也会准备更衣间给客人随时换衣服。 没想,这小小的一间院子,却成了热闹之地。 屋内的人是颜如玉,这颜昌明又是颜如玉的爹,管事嬷嬷满脸僵硬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放他进去了。 一进屋,看到颜如玉委屈兮兮的,还有李芩,一脸为难,不知所措的杵在那。 宋宁安满脸歉意。 ‘啪’一个大耳瓜子,颜昌明这只手,可就不是颜如玉的手,一巴掌下去。 李芩门牙都被甩掉了。 “贱人,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颜昌明怒喝。 李芩这没了主心骨,好不容易盼来了颜昌明,心里的担子还没落下半分,就被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嘴里吐出一口血,还有一颗血牙,这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爹爹,你也认为是她对不对,我就道是她,她还不承认”颜如玉满心愤怒的痛喝。 她的清白,竟然就这样毁了,虽然是毁在她心爱的人手上,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 李芩这满腹委屈呀,眼泪哗哗的直流。 这时候,颜落一抹轻盈的绿影款款落入众人的视线。 忽闪的大眼睛,眉头轻拧。 好奇的问着众人:“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只觉得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原本传言中的主人公,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景逸尘那一句,里面的人是颜如玉。 就算她们没瞧见人,也基本可以肯定,此事没错了。 “宴会开始之前,就有颜如玉与宋宁安有私情,没想他两个竟然还真的秀恩爱到不分场合啊” “那先前传言说里边的人是颜二小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此事另有蹊跷?这一切,都是人为设计的?” “呀,我想起来了,宴会上,可是这位颜二小姐先出的宴厅,难不成,这幕后之人,原本想整的对象是颜二小姐” “却没想,颜大小姐也随后不久就出了宴厅” “所以,阴差阳错的,弄错了?” “如果真有幕后之人,那这人会是谁呢?” 也有人道:“依我看,这一切极有可能是这位二小姐搞出来的” 有人反对:“怎么可能,如果是二小姐,那为何一开始会有谣言说里边的人是她”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此事有道理。 这时,有落坐在颜如玉和李芩身侧的小姐猜测道:“依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有人为了对付二小姐” “入宴厅之时,我分明看到,那颜夫人身边留的位置,是准备留给自己女儿,也就是二小姐的” “是大小姐非要坐在那个位置,害颜二小姐没了座处,才被殷夫人请到上首去坐的” “而且,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吧,这位大小姐名满皇城,闲时也有人见她舞过,为何今日却出现意外,在长公主寿辰上如此失态” “所以,如果没猜错,她肯定是被人下毒了” “而这个位置,本该是准备给二小姐的” “所以,如果说这一切真有安排,那么,幕后之人一开始要害的,定然是二小姐无误” 说话的这位小姐,平日里就机灵,一点点剖析,还真的就像是这么回事。 一行人议论纷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断案能力,堪比京兆府尹了。 颜落站在一边听着,一脸懵逼的样子。 站了良久,才挪步到管事嬷嬷身边,疑惑道:“嬷嬷,听闻这里边的人是我嫡姐,真的是她吗?” 她一脸不信,管事嬷嬷也很纳闷。 这位二小姐出宴厅换衣服,人却一直没回来,此刻,这无辜的模样,还真不像是装的。 不过,这是公主府,想来这位初回京城的二小姐,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才是。 管事嬷嬷摇着头:“的确是你家大姐无误,出了这等事,你还是进去看看她吧” 颜落点头至谢,规规矩矩的身影让人讨厌不起来。 颜落一进门,李芩和颜昌明几乎都疯了。 颜落轻盈的身影,配上这身衣衫,相比此刻的颜如玉,简直不能再高贵。 “是不是你干的?”颜昌明怒喝,挥着手便想上前打颜落。 李芩同样一脸疯狂,朝颜落扑来:“你为何要害你姐姐?” 颜落咬着牙,酿跄的身影往后一退,躲过了他们的攻击。 这刚进门的脚,却不慎拌到门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门外倒去。 颜落吃着痛,咬牙道:“爹爹,我知道,打我出生你便讨厌我,所以将我送养乡下,不管我死活” “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府,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讨着你们欢心,你嫌弃我不懂规矩,我便努力学规矩” “你嫌弃我长得丑,我便花重金改造自己,一切的一切,只为让你看得顺眼点” “听人说这院子里出了事,我才跟着过来瞧瞧” “没想,却得知出事的是嫡姐,我同样心急不已” “我不过是想进来关心一下,你们就是不领情,也用不着对我动手啊” “还、还问都不问一句,就把这么大的脏盆子叩在我头上” “我怎么可能会害姐姐,我初回京城,更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连这间院子,也是别人带我来的,我、我能怎么害姐姐…” 颜落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委屈,挂在脸上的面纱,也滑落了下来。 痛楚的哭诉声,不只是里头的人能听清楚,院子外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管事嬷嬷见她摔倒,连忙上前来扶她,对上她这张脸的时候,有一瞬间凝滞,却没有表现出嫌恶。 颜落弱弱的站起身。 管事嬷嬷略带心疼的看了颜落一眼,生着这样一张脸,难怪会爹不疼娘不爱的,但这是将军府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院子外的人可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颜将军夫妇也真是过份啊,不带这么偏袒人的,同样是女儿,怎能如此厚此薄彼呀” “好吧,就算有偏袒之心,但今日这事,显然不能怪二小姐呀,颜将军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说是二小姐害人,这样诬蔑自己的女儿,也实在太过份了” …… 颜落这满心委屈无从发泄,焦急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院内,好似很担心颜如玉一样。 颜昌明在屋里头气得到处乱转悠。 本来就气得不轻,颜落的出现简直是火上浇油。 李芩定了定神,走出院子,目光寒凉的看着颜落。 “落儿,今日这事,你给我一句话,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颜落一下就被问住了,众目睽睽,被亲娘这般质问。 不少人开始同情起这位二小姐,这亲娘尚且如此,爹又不重视,大小姐出了事,却怪在二小姐身上。 颜落委屈着双眼,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娘,我还是你女儿吗?” 李芩冷气寒寒:“落儿,就事论事,如果不是你,娘定然不会冤枉你,如果是你做的,我定然也不会偏袒” “我知道,你一向与你大姐不对头,而今日在宴厅,又只有你离席未归,你且说说,这些时辰,你都上哪去了?” “为何午宴都没享用,却在事后站了出来?” 李芩话里话外都在引导着众人,此事,十有八九跟颜落脱不了干系。 不得不说,她这一带节奏,众人的思绪都开始飘了。 连先前觉得有人要害颜落的那位小姐,也不禁在想,这位二小姐同样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她是干什么去了。 颜落纤瘦的身子内立得笔挺,一抹自嘲落在唇角。 “娘,今日我确实离席不错” “但是,身为我的娘亲,你对我开口就是怀疑,这府上,上上下下,没在宴厅的人何其多?” “你不去怀疑别人,第一个就来指责我?” “你真的把我当成过女儿吗?” “还是,你也跟爹爹一样,嫌弃我这张脸,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碍着了你的双眼” “就连我回府,也是因为平安候府提起这桩婚约,你们才不得不将我接回来” “我、”颜落说着,一度哽咽起来。 顿了顿才道:“因我被养在乡下,所以我在你心里,当真就如此不堪吗?” “你觉得,我一个从乡野来的弱女子,有能力在长公主府呼云唤雨?” 三言两语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迷糊了。 颜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这位二小姐,好像也没什么动机啊,最主要的,这二小姐说的一点没错。 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也未必能把手伸到长公主府,更何况只是一个初来诈到的二小姐呢。 所以,这事,她们越发觉得,分明就是这大小姐和宋世子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呢,哪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李芩心里满腹阴沉,今日这事已经闹出去了,总得有人背祸,可不能让人给继续查下去。 “那你到是说说,你这么长时间,都上哪里去了?”李芩满口质疑。 颜落委屈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芩,这模样,简直不能再让人心疼。 颜落沉默了,被至亲的人伤透了心。 她不想再解释,众人却很想听她一个解释。 李芩见她沉默,就越觉得此事跟颜落脱不了干系。 咄咄逼人的大声质问着:“你到是说啊…” “说不出了是吗?” “呵…”李芩讽笑,似是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 “娘知道你初回京城,你嫉妒娘待你嫡姐好,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嫡姐她是先夫人留下的唯一骨血” “且不说玉儿的娘亲去得早,就是我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没有血亲,也养亲了,我待她好不是应该的吗?” “你虽是我亲生女儿,却因为你自幼体弱,被送养乡下,我没怎么养过你,你初次回来,你待你不如嫡姐亲昵,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事实上,我待你,与待你嫡姐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的” “你为何要心存嫉妒”李芩痛苦的说着。 话里话外,就是在告诉众人,颜落打回来,就与颜如玉不对头。 一切,只因为嫉妒亲娘待嫡姐比待她好。 三言两语的,还把自己这个继母形容得可歌可泣,让人觉得,她待颜如玉是真的好。 李芩所言,听着也是极有道理的。 众人有点懵了,先前那位质疑有人要害颜落的小姐,也开始怀疑了。 颜夫人会把坐位留给自己的女儿,说明她待这位二小姐是不错的。 那现在连人家亲娘都怀疑这位二小姐,她真的很清白吗? 颜落唇角微勾,凉薄的冷笑扬在唇角。 “娘,你就是这么看待你女儿的?” 颜落满心讽刺:“扪心自问,你待我真的好吗?” “自打回了府,克扣我吃穿,月奉,知道我在乡下赚了钱,还想着法子从我手里要银子,但凡嫡姐受了一点委屈,你把所有的帐都算到我头上” “你还敢说你一碗水端平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这几个字,颜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二小姐和颜夫人各执一词,还真是越来越精彩呀。 这时候,尚书府千金林燕儿道:“我到觉得,这颜二小姐虽然不怎么讨喜,但她的话应该不假” “那回在将军府游玩时,我亲眼瞧见这二小姐的吃食,简直…比猪食还难看,而且,这位二小姐,脑子似乎也很单纯,吃那样的饭菜,还觉得正常” 她这话一出,看得很懵的众人越发开始同情起颜落了。 世上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爹不疼,娘不爱,这便算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被嫡姐夺走不说,还被亲娘叩上谋害嫡姐这么大的脏盆子。 李芩一听到这声质问,心里越发的不安,总感觉颜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时候,长公主领着一队人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边的,还有景逸尘。 长公主今日实在是不太痛快,好好的宴会,怎会出现这等败坏门风之事。 对众人道:“今日本该让诸位夫人小姐们游玩尽兴的,但是府上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只能提前结束寿宴了” “府上已备好薄礼,诸位离去之时,记得在门房那领取一份” 长公主说得很客气,却是在下逐客令,毕竟这种不光彩的事,哪怕不是公主府的人做的,传出去公主府脸上也无光。 众人意犹未尽,三三两两的散去。 长公主迈步进院,看到李芩肿了张脸,眉头微微拧起。 长公主过来,便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管事嬷嬷仍是把这里的事简洁的跟长公主交代了一下。 颜昌明垮了一张老脸,一脸揪心。 那头平安候夫妇得到消息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对上宋宁安就是啪的给上两个大耳瓜子。 “逆子,你混帐啊” 平安候甩了宋宁安,心里还觉得不舒服,圆滚滚的大肚子,气得一抖一抖。 抬脚又赏了几脚。 候夫人宁香见着,心里疼啊,连忙护住了宋宁安:“老爷,息怒啊” 宋香急着替宋宁安解释:“老爷,您自个儿想想,咱家宁安平日里可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一定是有人暗害他” 宁香一语道破重点。 平安候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就算有人害他,那还不是他蠢才会上当” 李芩眸光闪烁,颜如玉委屈的眼泪从来就没停过。 颜昌明这里,更是气得想把李芩给扒了,偏偏这还不是自家院子,想发怒都不好在长公主府闹。 宋宁安稳下心神,跪在地上:“爹爹,颜将军,此事确实有人暗害宁安无误” “但事情已发生,如今做再多的解释也无用,木已成舟,是我伤害了玉儿,我会对她负责的” 宋宁安信誓旦旦,那稳重的模样又回来了,颜如玉委屈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好受了一点。 平安候却是气得炸毛,从他后背又是重重的一脚踢了上去,宋宁安那么大个子的男人,硬生生的忍着疼,不作声。 “逆子,事情闹成这样,你还有脸说木已成舟?你还有脸说负责?你到是告诉我,你要怎么负责?” 平安候暴怒的声音一波比一波大。 这宋宁安强了别人,最多也就败坏点名声,大不了给几个银子,或者把那女子抬回府当个妾室便算了,如今却强了颜如玉。 这就意味着,他这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宋宁安阴沉着一张脸,看向颜如玉,言之凿凿:“我会娶了玉儿” 颜昌明这心里头,总算是稳了些。 平安候却感觉火都烧上眉毛了,这逆子还不知所谓。 “娶?” “呵…你娶?你有什么资格娶?你有什么资格和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去争夺?”平安候气急败坏的就是一阵怒吼。 颜昌明稳下眉眼:“候爷,世子说得不错,眼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怒也无济于事啊,倒不如想想办法补救” 一听到颜昌明的声音,平安候更是气得跳脚。 对上颜昌明那张老谋深算的脸,突然想到下聘那日颜昌明说过的话,瞬间茅塞顿开。 总觉得今日的事跟颜昌明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料到弄巧成拙,偷鸡不成拾把米。 内心对颜昌明的厌恶是更加深厚。 如果真如颜昌明一开始所言,事情成功了还差不多,他或许没这么生气。 可如今,事情办是办了,矛头却直直指向了候府,毕竟今日之事,受委屈的是颜如玉,所以,真要闹大了,这一切罪过,都得候府来扛。 将军府反倒落了个清静。 破坏圣旨赐婚,可是死罪,平安候才不会让候府陷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清了清嗓子,对长公主道:“长公主,今日在府上闹出这样的丑闻,真是抱歉,但本候也相信我家宁安不会是这种随意之人” “所以,这背后,定有人在算计些什么,如此,今日本候便当着长公主的面承诺” “愿意将此事交由京逃府尹撤查,还我家宁安一个清白” 宋宁安听平安候说相信自己,心里头一热。 转跪在长公主面前:“长公主,不是宁安怀疑公主府的人,只是今日之事着实过于蹊跷” 宋宁安思索着,便将自己是如何弄湿衣服,然后被带到这换衣间,之后再中下媚毒之事如数说与众人听。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颜如玉心里头这才舒服一点。 到底,先前的宋宁安再粗暴,却也是她深爱的人。 小声的替宋宁安解释道:“长公主,玉儿也有话说” 她羞恼的瞥了眼宋宁安:“我、觉得宋世子所言是真,平日里宋世子为人一向君子谦谦,与玉儿相识多年,却一直彬彬有礼” “还有先前在宴厅,玉儿在您面前失态,也实在是因为腹痛难忍,这才出了这种漏子” “玉儿以为,定是有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才导致我的腹痛” 长公主听着,眉宇间现满了惫态。 对众人摆了摆手:“算了,你们是真的两情相悦也好,受了委屈也罢,本公主没兴趣知道” “你们还是各自回府吧,至于今天的事,你们打算禀明圣上也好,交由府尹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 “本公主可以承诺,需要配合的,尽管来公主府查证就是” 长公主摇着头,怎么也没想,好好的寿宴,竟然会闹出这等丑闻。 转身打算离开,却在离开之前,又淡淡的看了颜落一眼。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你送我的那幅…叫什么…” “素写,哦对,就是素写,我相当满意” 颜落荣辱不惊,淡淡回应:“长公主喜欢便好” “倒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生得其貌不扬,才华却如此出众,也难怪尘尘那眼高于顶的人会对你另眼相看” “往后若是空了,多来我这走动走动,你这丫头,不只是尘尘,就是本宫,也甚是喜欢”长公主主动邀请。 颜落与长公主的对话,让颜昌明愣了一次又一次。 李芩同样阴着张脸,不明白这颜落分明都没出现在宴会上,怎么就跟长公主搭上了线。 因为颜如玉出了事,颜落受邀,心里头就是高兴,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淡淡回应道:“落儿谢长公主青睐” 待长公主走了,颜落凉凉的目光才转向李芩。 “你不是想知道我不在宴厅的时间都哪里去了么?” “呵…长公主的话你听到了吧?” “知晓姐姐和其她小姐们都为长公主献艺,我也想尽一份心” “连寿宴都没赶上参加,只为亲手给长公主描绘一副画,也好让爹娘觉得,我这个女儿,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颜落凉凉的目光越来越冷。 冷不伶仃的盯着李芩和颜昌明:“却没想,我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在爹和娘眼里屁也不是,反倒,以此成为被你们诬蔑的借口” 颜落说着,嗓音一度哽咽。 “因为我这张脸,你们不喜欢我也就算了,打小你们从未养育过我,我也不计较” “为何…我好不容易回了府,你们却要这么对我?” “你们看不到我的努力,发生任何事,不是让我跪,就是骂我乡下来的野丫头” “还动不动就把这些脏名污名泼到我身上” “难道你们忘记,我从未想过回什么将军府,是你们两个,一次次派人去乡下接我,我才回来的吗?” “你们接我回来,就是为了诬蔑我吗?” “如此,我还不如回乡下” 颜落字字句句,伤心的言语落在他人耳迹,都不自觉被感染几分。 换角度想,颜落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她什么错都没犯,为何却要受这等污名。 长公主府的下人都在叹,这颜将军夫妇也真的是太过份了。 她们可是亲眼瞧见,这位二小姐一进来,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颜将军夫妇给打出来的。 再者,二小姐不在宴厅,是因为给长公主作画去了。 身为父母的,有气就往这二小姐身上撒,也难怪二小姐会觉得委屈。 颜昌明的怒气却丝毫没被颜落的言语给消去半分。 反倒觉得颜落就是在这里没事找事,半点不关心府上出的事,还在这里装可怜,博同情。 扯着嗓子怒道:“滚” “像你这种逆女,不要也罢,有种滚出去,就永远别再回来” 颜昌明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颜落沉默了,瘦瘦的身子骨立在风中,凉风丝丝拂过她额前的发迹,浅绿盈盈的衣衫上沾染着地上的灰尘。 任她装得再坚强,也无法掩盖眸中那抹刺人心魂的凉薄。 与颜昌明愤怒的双眼对视良久,才轻嚅着唇角开口:“从小到大,没有你,我也长这么大了” “往后余生,我依然相信,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好” “所以,颜将军…” “你千万要记得,是你请我回来,也是你要我滚的” “我只想对你说最后一句话…” 颜落看着颜昌明,又看了看李芩,唇角滑过一抹讽笑:“你别后悔” 颜落伤神的模样,让周边的一众婢女都要哭了。 李芩肿胀着一张脸,她此刻根本无暇顾及颜落。 她只知道,今日这事没处理好,她的玉儿就要毁了。 她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想着颜落诡计多端,连李嬷嬷也不是对手,心里断定这一切都是颜落干的无疑。 颜昌明却是觉得颜落在痴人说梦。 他从没想过接她回府,不过是平安候提起婚约,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这丫头竟然觉得他会后悔…呵,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哼,自以为是”颜昌明总是能被颜落三言两语给气得想吐血。 指着她鼻子道:“本将告诉你,今日,你敢走出这扇门,你我便当场断绝父女关系,往后,你再不是我颜昌明的女儿” 颜落眉角微挑。 心底,有一抹隐隐的酸涩,不知是她对这个亲生父亲失望到顶。 还是这本尊潜藏的意识在失望。 轻轻拨开颜昌明的手,眉宇间的失望不言而喻:“好,反正我在你心里,本就是个多余的” “这些年,我活得像个孤儿,我已经习惯,有没有你也是一样的,断绝便断绝吧”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仍是让人听了心疼。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子嗓音:“是谁要与我宝贝女儿断绝关系?” ------题外话------ 啊啊啊~ 我觉得义父消失了好久,我都好想他啊! 180:一模一样的脸 颜落闻言,瞬间又惊又喜。 这道声音,就像是来自天边的天赖,她一直放不下的心,终于回位了。 周边的下人们更是不明所以,这二小姐的爹不是这位正大发雷霆的颜将军么? 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爹? 颜昌明更是一脸懵逼,被愤怒灼伤了头脑,他一时间竟没听出来人的声音。 只有颜落,喜出望外的奔向门边。 殷天擎高大的身影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一袭重重的铠甲,走路都发出咯吱声。 原本胡子拉渣的那张脸,胡子落下,也变得干净无比,眉毛那里有一条细疤,初遇他时,觉得他五大三粗像个猎户。 如今看着,有这张俊秀的面容顶着,哪怕眉间带着疤,也难掩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英气。 “义父…”颜落激动的唤道。 要说前一瞬她泛红的双眼多少有几分博人同情的做作。 此刻,她是真的心酸了,在乡下那一别,没想眨眼就是几个月。 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却得到他上战场的消息。 颜落这一颗心哪,就没放下过,她知道殷天擎厉害,可那是战场,不管战役大与小,都是刀剑无眼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内心总有隐隐的忐忑,生怕一个不慎,当初看他策马扬鞭的身影就会成为永别。 “义父,你终于回来了”在殷天擎面前,颜落坚强的身影,才变得柔软下来。 像足了依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瞧她这样,殷天擎拍了拍她脑袋瓜:“丫头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随之,又对上她那双委屈的双眼,瞬间就怒从心上来:“是谁欺负你了,告诉义父,我替你教训他” 他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颜昌明那张脸瞬间变了好几变。 平安候和宋宁安更是瞬间凌乱在风中。 李芩阴下一张脸。 一脸茫然的看着颜落,看她与殷天擎相熟的模样。 再想到宴会上,上官云主动邀请颜落坐在上首,她当时还纳闷,这个丫头是何时攀上上官云的,却没想。 这丫头竟早早的认了殷天擎当义父。 殷天擎看了眼院子里的乱象,视线在颜如玉和宋宁安身上扫了眼。 加上来的路上听到的谣言,用鼻子想一想也知道,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看平安候,只是淡淡扫了眼宋宁安,对颜落道:“这位,就是你那未婚夫?” 颜落轱辘着双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点头道:“按理来说,应该是的” 随即,又冲殷天擎委婉一笑:“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反倒中意我嫡姐呢” “如此也好,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颜落叹了口气,对殷天擎道:“我就是有些伤心,明明他二人情投意合,在这院子里私会,我那爹娘却非要说有人蓄意谋害” “还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 “我实在是觉得委屈,所以就和我爹爹吵了几句,没想,他一怒之下,竟然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她简单的,把事情都说了一下。 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此刻,对颜昌明而言,私会与被谋害都没什么区别了。 一来,这事不能闹大,这是平安候和颜昌明都心知肚明的。 如果真的捅到天子面前,这事彻查起来,将军府必然脱不了干系。 至于平安候,这事不管是不是被算计,犯错的是宋宁安,闹再大,这个烂摊子,候府还是得收拾。 殷天擎这才把目光转向颜昌明。 幽深的目光如寒针般,扎得颜昌明整个身子不自觉颤抖。 看向颜落的时候,目光才变得宠溺几分:“即不疼你,也不爱你,你若舍得,断便断了” “往后,有义父在,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至于未婚夫…义父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完可以匹配更好的男子” 此刻的殷天擎,修长的身躯伟岸如山,颜落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父爱如山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她前世的爸爸都不曾给过的。 很多父爱,是要用心感觉。 可在殷天擎身上,她不只是感受到,还明眼能看到。 鼻尖酸酸的,冲他笑了笑:“好,往后,我有义父就够了” 周边的一众婢女们,都被殷天擎和颜落之间的父女深情给感染到了。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言一行,却无不散发着属于父亲的那份爱意。 与咄咄逼人的颜昌明,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可笑的是,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二小姐的亲爹,一个却只是义父。 啧啧啧,同样是人,怎么就如此不一样呢。 管事嬷嬷站在一边,即心疼颜落,又替她感到庆幸,更加觉得,这位元首大将军,不只名声在外,为人更是令人钦佩。 看着他两父慈女爱的画面,颜昌明那颗心更是气得几近吐血。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对他从没客气过,对一个外人,却如此亲昵。 他此刻心里只有愤怒嫉妒,却从未想,他给过颜落什么,他又为颜落做过什么。 颜落看了眼院子里的乱象,再次对李芩说了一遍:“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还是想说,此事,与我无关” “你们若不信,大可以慢慢彻查,但是…” “你们对我的怀疑,我不希望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在市井听到半丝不利于我的流言” “否则,这事便是我没做,我也不介意把它给落实了” 颜落放下狠话。 转眸对上秦英温厚的脸颊,才露出几分笑意:“义父,我们走吧” 殷天擎与颜落离开。 颜落的话,越发让一众人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做过。 这时,院子里的婢女们看颜昌明等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了。 今天这一出戏,是谁主导的她们不知道。 但却看清了堂堂一国大将的真实面目,相比元首大将,这位镇远将军简直连毛都不算。 为人没担当、厚此薄彼便算了,出了事不想着法子解决,竟然为了保自己心爱的女儿,反而一味的把脏水泼到另一个女儿身上。 真是令人发指。 颜落出了公主府,犹豫了一下,对上殷天擎那张没有胡子的脸。 她竟然有些不习惯,夸赞道:“义父,你年轻的时候,定然是十分英俊的吧?” 殷天擎脸色微红:“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两人并没有坐马车,而是牵着马步行,往城中的大酒楼走去。 颜落要了间厢房,并让小二上了几个菜,再备上好酒。 “说实话,今日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殷天擎问着,口吻里却没有怒,也没有质疑。 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颜落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压根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平日里遇到困难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在颜昌明面前流泪。 反常必妖,所以,用鼻子想也知道,这定然是装的无误。 颜落笑眯眯的双眼里闪过丝丝贼意,吐了吐舌头,主动给殷天擎倒上酒水。 “来,祝贺义父凯旋归来,落儿先敬你一杯” 殷天擎举起杯子与她碰了碰。 杯酒下肚才道:“我本在半道,就回过乡下的,没想你人却来了京城” “我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见过皇上之后,本想去将军府寻你” “碰上永安王府那个祖宗,通过他的口,我才知道,原来你在长公主府,还听说公主府出了事” “担心你碰上麻烦,我便立刻去了,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殷天擎口吻里满是庆幸。 颜落愣了下,才道:“义父,如果、今日这事,确实与我有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殷天擎听着,没有多大反应,又喝下一口酒。 才以淡淡的语速回应:“傻丫头,你难道就没发现,于我来说,这事是不是你主导的并不重要,我只在乎你是否平安” 颜落盯着殷天擎瞄了会。 殷天擎发现她的异样,尝了两筷子菜肴,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颜落隐去眸角的泪迹,失了笑。 “义父,我发现,你这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定然也是个撩妹高手” 这么暖的人,想让人不爱上都难吧,也难怪她这亲娘会爱上他。 可惜…这一切都已成了过去。 若没有发生那些事,没准眼前的人,就不是她的义父,而是亲生父亲了。 颜落甚是惋惜,不知道义父知道自己就是凤言所生,还会不会拿她当女儿看待。 她有点小纠结。 殷天擎却是一脸郁闷:“撩、没、高手?这是个什么东西?” 颜落汗颜落,笑得越发开怀,敷衍道:“没什么,吃菜,吃菜…” 这些词,越解释越麻烦,更容易产重误会。 颜落关心道:“义父,你往后,是真的决定回到元首大将军的位置上吗?” 殷天擎点点头。 沉默片许,忽然,又有些纠结的看着她:“丫头,你爹、他在你心里很重要吧” “你是否担心,我回到这个位置,会不利于他发展?” 颜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现在她的智商和殷天擎不在同一条线上啊。 “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你”颜落由衷的说着。 “当初,你躲在乡下,就是为了逃避一些事,如今回来了,就不得不面对” “我就是怕你委屈了自己” 颜落关心着。 殷天擎愣了下,没想到颜落担心的竟然是他,而非她那个生父。 心里感觉暖暖的。 他吃饭极快,简单几下便搞定。 放了筷子,看颜落还在吃着。 他心里也想了很多,当初回京,确实是担心年迈的爷爷,好在,他赶回来送了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回来之后,面对痛斥他的父母,他内心也百般不是滋味。 回想颜落跟他说过的话,他才发现,他倔强了这些年,却活得连个孩子都不如。 加上颜落的处境,知道颜昌明从没将颜落放在眼里过。 所以,他必须得给颜落留条后路,殷家需要他,而他,也想为颜落铺好路。 如果有一天颜落势必要回京,至少,在被欺负的时候不会无处可去。 这些,他放在心里,并没有跟颜落说。 “傻丫头,我这一大把年纪的,谈何委不委屈” “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一番话,我活到这把岁数,怕还只会当缩头乌龟” 殷天擎笑了。 很憨厚,却很暖。 颜落眉眼里都是笑意:“义父,你能想通这些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也替你高兴” “对了,你回来之后,还不曾见过云姨吧” 殷天擎愣了下,摇头:“我一回来就找你去了,还不曾回府” 颜落笑道:“你呀,就是看着一把年纪,这心性,我有时候觉得你还不如我成熟呢” “好了,这顿饭,算是我给你接风洗尘的” “一会赶紧回府去,你走的这些日子,云姨可是担心坏了” 殷天擎微愣:“你很喜欢她?” 颜落撇撇嘴:“喜不喜欢倒是谈不上,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颜落偷偷的瞄了眼殷天擎,顿了顿才道:“义父,有些事情,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虽然,我不知道云姨在你当年发生的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心意,绝对不是虚的” “你想啊,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她都守在元首将军府,没有丝毫怨言,替你照顾双亲,侍奉老人” “最主要的,你还不在她身边,平日里,她就是寂寞了,委屈了,连个理解她的人都没有” “还得带着满心牵挂等你回来,要撑着府上的生意,还要四下去寻你的踪迹” “不说别的,就冲这份情,也是多少女人都做不到的” “所以义父…” “如果可以…” “我是说如果” “可以的话,不妨试试,或许你会发现,凤言在你心里到如今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活一辈子,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颜落苦口婆心的劝着,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就是想着殷天擎这孤单了一辈子,而凤言又确实已经死了。 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何苦为一个无缘的人,而耗费一生。 这前半辈子已经耗费了,她希望义父的下半生是幸福的。 见殷天擎有所动容,颜落又道:“而且,云姨她、真的很可怜” “义父,如果你偿试过后,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接受她,那么…能不能也请你,对她稍微暖一点可好?” 看到殷天擎,颜落脑海里总是会回响上官云说过的那句话。 ‘我这辈子所求,不过是殷大哥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如今他好好的,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这样一个女子,就算当年她在那件事当中,扮演了错误的角色,如果,不是重到无法原谅的话,那她这些年的付出,也足够抵过了吧。 颜落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还得义父能真的接受云姨。 殷天擎叹了口气,沉重的眉眼松下几分:“或许,你说的没错” “我会试试”他淡淡开口。 颜落长呼出一口深气,打心眼里笑出了声。 又解释道:“义父,我也就是个建议而已,总的来讲,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这事,能不能做到还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太过于免强自己,更不要被我的言语影响,跟着你的心走才最重要” 殷天擎拍了拍她脑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想到颜昌明先前那副样子,殷天擎顿了顿才道:“丫头,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你跟你爹闹成那样,他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消气,镇远将军府,你怕是住得不会太舒服” 颜落吸了吸鼻子,她也不曾想,这颜如玉在颜昌明心里份量竟然这般重。 重到为了那个女儿,不惜耍下三烂的手段想要毁了自己。 那日,要不是景逸尘那颗炸蛋随时会威胁到李嬷嬷性命,只怕那老婆子还不会把这些秘密一个个的吐出来。 不仅让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墨竹还从她口中问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今日长公主府的闹剧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她提前知晓。 那出大戏的主人公可就不是颜如玉与宋宁安了。 而会是她和景逸尘。 颜昌明和李芩不希望颜如玉嫁给景逸尘,又没那个胆子去毁婚,景逸尘那边也不会退这个婚。 所以便想设计一场大戏,让自己失身于景逸尘。 这样一来,是永安王府犯错在先,颜昌明再摆着老脸赖上,颜如玉再来个被未婚夫背叛的寻死觅活。 如此,圣旨不撤,却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人给换了。 她料想,如果事情真被他们得逞,到时候景逸尘若想开口把颜如玉也一并娶了。 以颜昌明那护女的心思,只怕让颜如玉投湖自尽这种事也会做得出来。 到时候景逸尘就是再强求,皇上也不可能不顾忌臣女性命,慢慢的拖沓下来,便会不了了之。 而她嫁给景逸尘却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最主要的,他颜昌明还不用背负毁婚的罪责,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她现在真的非常感谢景逸尘,以往觉得那家伙爱凑热闹,又不按常理出牌。 这会真是感谢死他把李嬷嬷给吃得死死的。 她李芩爱设计,她便将计就计,在墨竹那双大手的控制下,此事还是由李嬷嬷出面解决,不过是换了谋害的对象而已。 她故意碰到那名婢女的弄脏衣服离席,就是为了让李芩放松警惕,出了事,也赖不到她头上。 至于李芩身边那位红香,呵,这就更搞笑了。 李芩怕是死也想不到,红香会是李嬷嬷的孙女。 因为李芩害怕李嬷嬷过于得宠,枝干会庞大到连她这个夫人的地位也受到威胁。 所以从来不许李嬷嬷的任何家属在将军府做事,就怕出现家族式的恶奴背叛主子这种事。 李嬷嬷家里头,又十分的缺钱。 加上李芩从来没见过李嬷嬷的孙女,在李嬷嬷的安排下,红香早早的便以孤女的身份进了府。 而且还一直受着李嬷嬷的照料。 李嬷嬷一出事,李芩重用红香,却让这件事情变得更为顺利。 颜落深呼口气。 都说商场如战场,前世经商,许多事情很棘手,但在她眼里,却远不及将军府那偌大府邸的人心复杂。 凭心而论,她做错了什么了吗? 为何一个个的,总要在暗地里来算计她。 如果今日自己没魂穿过来,以这本尊那懦弱的性子,怕是被人家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吧。 “我想回乡下”颜落开口道。 立马又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 “颜昌明那个人,压根就没把我当女儿看待,如果我回去,没准那人又要在背地里来害我,到时候怕是还会连累小翠她们” 颜落有些疲惫,笑道:“好在云姨给了我一份事做,让我在京城也不至于饿死” 想到颜昌明,颜落开始犯难了。 她不可能会在京城呆一辈子,但也不能这么躲一辈子。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难题。 “丫头,跟我回元首将军府吧”殷天擎认真的说着。 他言语间,竟带着一丝期待与肯求。 颜落愣了神,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摇摇头,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义父,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了我好” “可是也请你放心,京城对我来说,不管住哪,真的就只是个住的地方而已” “你想啊,我曾经在乡下,连小杂间都能住,现在呢,我有银两磅身,找个住的地方应该不难” 如果她亲爹不是颜昌明,换了任何一个人,她可能都不会拒绝殷天擎。 可偏偏,他们两个都是大将军。 她没上过朝堂,却也知道朝堂顾忌很多。 如果义父把她接回元首将军府,知道的会说他是关心自己,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是借势打压颜昌明。 她不能让自己置义父于漩涡。 她的用心,殷天擎当然也懂,愣了下,终是没再强求。 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交给颜落:“这些是小翠和刘林让我交给你的” 颜落有些激动,感激义父处处能想到她。 更激动小翠她们的消息。 小布包里,静静的躺着几张银票,加起来有上千两。 还有一张宣纸,上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字。 ‘小妹,你在京中可好?我们很想念你。银票我让秦叔给你稍来了,在京中有任何需要,千万别舍不得花银子。还有,我如今会写字了,是刘林教的,虽然写得不好看。另外,家中一切尚好,勿念’ 短短几句话,颜落却能想象到余小翠写得有多吃力。 她这双眼睛,今日就不曾干燥过。 先前是演戏演的,这会是过于感动给折腾的。 颜落忍着把眼泪收回眼眶,把银票拿起来,如数塞到殷天擎手中。 “义父,这些你拿着,当初在乡下我欠了你那么多银子” “还有,如今乡下的加工厂收入还行,你我早就说好五五分的,上回我来京城的时候,已经带了许多在身上,如今虽然用得七七八八了” “但是景逸尘那货帮我坑了不少银两,我现在有钱花,这些,是你该得的” 颜落激动的说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欠了多年的巨债,突然还清了一样。 可惜这个朝代没有电话,通信也不方便,她真的好想问问小翠他们有没有给自己留点,这笔钱可不在少数。 就怕那丫头傻乎乎的,怕自己没钱花部让义父稍了过来,自己却吃不好穿不好。 殷天擎笑声朗朗:“傻丫头,早在乡下我就和你说过,我不缺钱,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为何总是不往心里去?” 他把钱推回颜落手中:“你自己拿着吧,喜欢什么就多吃点,再者,我自打回了京,也没帮你折腾那洗衣神器” “至于买地的那一百两,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这顿饭你请吧” 颜落不依:“义父,亲兄弟也明算帐的,更何况,你我之间,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殷天擎突然沉默了。 颜落这句话,似乎是刺激到了他。 颜落这头晕的。 “义父,你别多想,我只是希望你能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些钱而已,在我心里,有没血缘关系都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我是把你当亲生父亲看待的” 殷天擎好似生气了,坐在她旁边久久不语。 颜落咬着唇,也怪她这性子… 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殷天擎能收下银票而已。 “义父…”颜落拽着他衣角,真怕他一生气就真的不鸟她了,讨着好,卖着笑。 “哎呀义父,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直,无缘无故受不得人家的好,我、就是不想欠你那么多,这样我心里会舒服些” 颜落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殷天擎长叹口气,沉默许久,才郑重的对她道。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 “在我面前不要这么见外,为何你就是听不进去?” “你可知,你这样,总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你我之间…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颜落抿着唇没说话,她有她的行事风格。 她是真没想过,她这样的性格,会伤害到真正关心她的人,也伤害了她所在乎的人。 “义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 殷天擎纠正道:“丫头,你要是还把我当你义父,往后在我面前,就别再什么欠不欠的了…” “你也该知道,我这个年纪,是不可能会再去生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既然认下你当女儿” “我的一切身外之物,将来都会是你的,你要是与我计较欠与不欠,这很伤感情” 殷天擎很固执,颜落除了感动,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怯怯的收回银票。 对他道:“谢谢义父” “那我们说好,往后,你有任何需要,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千万要和我开口”颜落提议。 殷天擎眉目总算是柔下几分,看她收起了钱,才拍了拍她肩头。 “这样才对” 颜落会心一笑,许多人,许多事,感谢也好,有些情谊,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殷天擎,颜落独身走在城巷里。 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初来时,她还曾幻想过,若有朝一日有机会,她定要回去。 可是现在,她却不想回去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她的家人,也该早早习惯她的死亡吧。 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那梦中的一幕幕。 想到陌离,内心难免会有点小酸涩。 从小,爸妈就告诉她,什么样的人能爱,什么样的人不能爱,在感情方面,她一直很谨慎。 在同龄人早恋的时候,她一直拿有色眼镜去看异性,就怕碰上爸妈口中的那种坏男人。 直到碰到陌离,那个笑起来永远像阳光一样的男人。 她第一次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甚至,她以为她在陌离心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因为两人之间,时常会有些小暧昧。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她不想错过。 她大胆表白,从未想,平日里待她那么暖的男人,会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这一路,颜落走得很茫然。 想到过去,想到现在,也想过未来。 突然一阵马蹄嘶鸣,颜落猛的回神。 却发现自己已经无从闪躲,那高扬的马蹄眼看就要踩在她身上。 那策马扬鞭的男人似是发现她的存在,当即扯拉缰绳,将马死死的控制住。 正狂奔的马儿被他这一扯,瞬间发出尖戾的嘶鸣,在原地转着圈。 “该死,你不要命了?”马背上的人对颜落怒喝。 一瞬间,这里心头大起大落的。 颜落深呼吸,都怪她想事想得太出神,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走,都没注意周边的事物。 愣了下,才抬眼看向马背上的人。 这一眼… 她一看就是许久,泛着酸涩的那双眼,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脑子里刚刚还在想着的人。 眨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颜落愣住了,也傻了。 内心百味沉杂,不知做何反应。 马背上的人,一袭黑色劲装,将修长的身躯裹衬得恰到好处。 菱角分明的脸庞,夹带着一丝苍桑,那眉眼,却与陌离如出一折。 眼前一袭古装的男子,就好似当年那部玄幻剧里的他,除了发型不一样,脸庞更显成熟了些,别的并无二至。 “陌离…”她不自觉轻唤。 那人看到她的眼神,眉宇间的不屑不加掩饰,似是很厌恶被女人这么盯着。 双腿夹紧马腹,那人哼了一声:“花痴” 便匆匆离去。 颜落收回心神,转眸对上那远去的背影。 沉静的心底水花一圈又一圈的荡漾起来。 脑海里不停在想,是他也来了,还是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 她最终还是回了镇远将军府。 这天色都快落幕了,桃花终于等来了她,担心到不行:“小姐,府上其他人早回了,你怎么才回?” 颜落这一天整得,脑子还晕得很。 懵懵的看了眼桃花:“墨竹回来了吧” 原本,以往她出门,墨竹总会在不远处跟着,今日约见义父,便让墨竹先回来了。 桃花点点头:“嗯,墨竹姐姐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回了” “帮我准备纸笔”颜落吩咐着。 桃花立马便麻利的去准备。 掌着油灯,颜落拿起自己的整的小笔尖,在纸上细细的瞄绘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桃花站在一旁都开始打瞌睡了。 足足忙和了一个时辰,颜落才让桃花去把墨竹唤来。 墨竹回了府,便又换上了一袭黑色劲装:“小姐找属下何事?” 颜落对墨竹招了招手:“过来” 指着这桌上的画像,颜落有点小激动:“能否再请你帮我查查看这画中人的身份信息?” 墨竹一看,眉头微微拧起。 “小姐见过这个人?” 颜落点点头,把在城巷里发生的事都与墨竹说了一遍。 墨竹听着,内心却是越发的忐忑起来。 这位小姐还真是不安宁啊,眼光毒得跟什么似的。 小姐这般急着寻画中人,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墨竹脑海里不停歪歪着,这可不行,这小姐对别人一见钟情,那自家主子要怎么办? 想着,把画收了起来,淡声应道:“回头属下去查一下” 颜落点点头,拍了拍墨竹的肩头:“真是太感谢你了” 想到些什么,又对墨竹道:“对了,在月影宫办事一个月有多少月奉?” 墨竹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何有些一问。 颜落笑道:“你现在天天替我办事,也不知道你家主子在月奉上有没有亏待你,所以我是想,如果他给你的月奉太少的话,我这里可以再给一份的” 墨竹了然一笑:“主子给的月奉从未少过,请小姐放心” 墨竹心里直想,小姐你这么抠门的人,当真舍得给我这个下属近百两银一个月么。 颜落其实也就是问问。 如果陌幽离真的克扣了墨竹的月奉她会适当的给一些,如果没有,她当然也不是钱多嘛。 玉烟楼顶层的厢房里,陌幽离一袭妖红滟滟,正在案台上批阅着文案。 墨竹的身影缓缓落在他视线内。 感觉到人来,陌幽离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淡淡道:“有事就说” 墨竹手中捏着画,指骨纠结到不知该松着还是该继续握着。 愣了下才道:“今日,北昭的太子殿下好像进了京都皇城” 陌幽离银面清冷,没有太大反应。 “年关将近,两国相互走动,赠送礼品是正常” “就怕他们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毕竟,平日里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一国太子亲自出面” 陌幽离突然放下手中的毛笔。 端坐在主位上,右手下意识的默察着左手食指的骨节,眸中闪过一抹思虑。 “此事墨行那里还没来报,你怎会知道?” 墨竹愣了一下,才将手中的纸卷递给陌幽离:“这是小姐画的,她今日在城巷中见过北昭太子卫锦轩” “而且…”墨竹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跟陌幽离说这事。 脑子正犯着混呢。 陌幽离似是已经发现了不正常:“而且什么?” 墨竹愣了下,主了杀气太重。 垂下头,老实交代:“而且,小姐看这幅画的眼神…有点像、像看心仪之人一般” 话落,墨竹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下一秒主子身上散发的寒气能将人给冻死。 陌幽离将画纸摊开,眉间闪过一抹趣味。 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没如墨竹所料,反倒余下丝丝轻笑。 “那个女人,到是个挺恋旧的人” 简洁一句话,墨竹听不明白,只觉一片云雾在眼前飞过。 “主子,那、卫锦轩的身份,要不要告知小姐?” 陌幽离挑了挑眉头,想到一些事,眉色逐渐冷下几分。 隐隐的,墨竹似是嗅到一股酸味,这氛围,简直不能再尴尬。 “跟紧她,切记不要再让她有机会与卫锦轩碰面”陌幽离冷声吩咐。 得到指令,墨竹飞快的离开,生怕再呆下去,没被冻死也要被酸死。 颜如玉与宋宁安闹出这等丑闻,木已成舟,最终,两府人商量,由平安候与颜昌明出面去永安王府,再游说着永安王一并进宫,看看皇上能否收回当年的旨意,成这二人。 昨日在长公主府的丑闻,纵使平安候府与镇远将军府有心隐瞒,参加寿宴的人众人。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不过一夜之间,宋宁安与颜如玉在长公主府苟且之事,瞬袭卷城。 不少人鄙夷呀:“果不其然,前阵子的传闻都是真的,亏得平安候还想着法子隐瞒,什么给二小姐下聘,自证清白” “这下自打嘴巴了吧,这对有情人情不自禁,在长公主府都无法自控,还敢说清白” “啧啧啧,没准啊,这种情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永安王这一夜也没睡好,他心里头这口气也是咽不下。 知晓自家儿子一向中意颜如玉,不料这女子竟然与别的男子苟且,还闹得满城风雨。 永安王站在‘仙尘苑’院子口,眼看着景逸尘一脸天真的在院子里挥拳摩掌,心里头也百般不是滋味。 不知道这孩子能否受得住这个打击。 “王爷,平安候与颜将军在府外求见”管家阳柳小心翼翼的禀报着。 永安王揉着生疼眉心,不着痕迹的离开,往正厅走去。 心里头郁气难平:“那两人竟然还有脸前来求见?” ------题外话------ 话说,要不是义父一把年纪,真想让他当男主,哈哈哈… 181:自作自受 平安候和颜昌明两个人心里头也没多舒服,头痛不已,进了王府,一见到永安王便卖着笑脸。 永安王摆着脸色,蔑视的扫了他二人一眼。 “昨日之事闹成那样,你们还来做甚?” 平安候与颜昌明两人那是冷汗层层。 “王爷,昨日之事,确实是个意外,下官以身家性命发誓,此事定是有人算计我儿在先,否则…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和小王爷抢人啊” 平安候颤颤危危。 颜昌明低着头,解释道。 “王爷,昨日之事,实在是事有蹊跷…” “但昨日人太多,此事也无从查证,如今木已成舟,下官已经狠狠的训斥过玉儿,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掉以轻心,被人算计” 颜昌明口里说知错,还是给颜如玉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又道:“下官是想,事情已经发生,不管背后原由为何,也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想求王爷,看看能否出面,替下官二人说一说情,求皇上收回那道赐婚圣旨?” 永安王听在耳里,他脑子里唯一担心的就是景逸尘会受不了。 再看这两人贼眉鼠目,明显就是蛇鼠一窝。 昨日之事是有蹊跷,但背后真相谁又能保证与这二人无关。 永安王气得气从头顶出,一拍桌案:“哼,圣旨是那么好收回的?” 怒慎了这二人一眼,喝斥道:“你二人给本王听着,若是能让皇上收回成命,那是你们的本事” “若是不能…” 永安王心里那个气啊,若是不能又能怎样,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失身女子。 在他看来,那颜如玉就是一朵花,如此不自爱,顶着婚约却与别的男子谣言传得满天飞,那她便不是个多安份的女人。 早先,要不是景逸尘看中她,要他来说,这纸婚约不要也罢。 这时候,景逸尘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清逸的嗓音朗朗悦耳。 扬言道:“若是不能,就赔我一个娘子” 永安王宠溺的看了他一眼:“尘儿今怎么没出府去游玩?” 景逸尘一脸孩子气,撅着萌萌的嘴唇,大步流星的走到永安王身边。 指着平安候的鼻子道:“父王,听人说他家那个花花公子把我的玉儿妹妹给偷走了” 孩子气的口吻,似是根本不知偷所为何。 永安王拧拧眉头,怕这孩子伤心,安抚道:“尘儿稍安勿燥,此事为父自有定夺” 景逸尘不依,拽着他的袖子就要出门:“父王,走,我们去找皇伯伯评理” “这姓宋的敢偷本小王的未婚妻,那我便要了他的未婚妻”他稚嫩的口吻直听得永安王头皮发疼。 “尘儿,别闹,你皇伯伯忙着呢,咱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叨扰他” 见永安王不打算动腿,景逸尘一脸委屈,很不高兴的样子。 双手叉着腰,在那里哼来哼去的。 “哼,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他,我就不信了,我这失了一个未婚妻,他姓宋的还不能赔我一个” 颜昌明这心里头可庆幸,这祖宗要真向皇上要了颜落他可就高兴了。 永安王可不傻。 自然不会让景逸尘去闹,命管家拦下他。 “尘儿,此事待颜将军去向皇上交代清楚再议,你且先莫急,到时候尘埃落定,就是要他赔也好,或是将那失贞的颜如玉浸猪笼也好,一切再做打算不迟” 一听说要将颜如玉浸猪笼,颜昌明整个身子都在抖。 与平安候相视一眼,满心谨慎。 景逸尘摆着气嘟嘟的嘴脸,才不管永安王怎么劝。 管家拦他就往死里踢,踩着怒气冲冲的步子就下奔皇宫。 平面候二人见状,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此事他们还没向皇上告知。 若被这小祖宗一通乱说,皇上大怒起来,那受连累的可就不只是宋宁安和颜如玉,而是整整两府的人。 皇宫金龙殿里,皇帝正在与朝臣商议国事。 景逸尘这风尘仆仆的,太监拦也拦不住。 两个朝臣见这位祖前来,所幸事情也商议得差不多,便主动请退。 皇帝一袭明黄色龙袍针线精湛无比,衬得他整个人精气十足。 对上景逸尘那撒娇的小脸蛋,精明的眸子瞬间暖下几分:“尘儿,谁又惹你生气了?” 景逸尘撅着嘴:“哼,还能有谁,还不是那姓宋的” “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把本小王报未婚妻给偷走了…我、气死了” 皇帝听着,还以为景逸尘又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宠笑道。 “傻孩子,你的未婚妻怎么可能被别人偷走?” 皇帝以为,景逸尘是不懂这些词面意思的。 哪想景逸尘越说越气:“怎么不可能,听人说,姓宋的把她给睡了” 他孩子气的口吻,天大的事,到他嘴里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皇帝总算是意识到不对劲,瞥了眼管事太监。 太监低着头,立马道:“昨日长公主寿宴,皇上您事务繁忙没去参加,奴才送完礼回宫之迹,到是在他人耳里听到些风声,却也不敢肯定真实与否,便没叨扰您” 皇上眉头拧起:“风声?” 太监又道:“就是小王爷口中所言,传闻昨日在长公主府,宋世子与颜大小姐情不自禁,两人在换衣室就…嗯…那个…了” 他说得隐晦,但凡经人事的,都能听懂。 皇帝几乎是一拍龙案,当即大怒:“混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太监也冤啊,立马跪下:“皇上,老奴知晓的时候,尚不能证实,所以不敢多言,加上当事人也一直没有前来禀报,所以更是不敢轻言啊…救皇上恕罪” 这种事情,放在一般的府邸,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可当事人是宋宁安和颜如玉啊,一个是候府世子,一个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最主要的,这颜如玉还是景逸尘圣旨赐婚的对象。 这小王爷虽不是皇子,地位却堪比皇子,在皇上心里,甚至比一般的皇子还更重要。 他的未婚妻和他人幽会,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来人,传平安候与颜昌明”皇帝一声暴喝。 纳闷不已:“朕就道今日那两厮怎的同时称病不上朝,没想背地里竟桶下这么大的篓子,气煞联也” 他这里命令刚下。 后脚平安候与颜昌明就来了。 听到皇帝的暴怒声,进门就跪下,几乎是连滚带爬跪过来的。 “微臣参见皇上”两人同时给皇上见礼。 却被墨水泼了头,脑门被砚台砸中不说,黑乎乎的墨汁顺着他二人的脑袋往下流,这模样简直不能再滑稽。 “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皇帝怒火中烧。 两人吓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回皇上,臣进宫正是想将此事奏明皇上” “昨日长公主寿宴上发生的事,的确,就是个意外啊皇上”颜昌明觉得冤。 平安候亦是:“昨日之事,过于蹊跷,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皇帝气得头生青烟:“哼,蹊跷?意外?” “他两人要没点什么,谁还能强让他两自己苟合吗?” 平安候急着解释:“回皇上,我儿是中了那些下三烂的媚毒会才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啊…一定是遭人暗算” 皇帝越听越气:“你是怀疑朕的皇姐从中作梗?” 平安候脸色一急:“不、不、不” “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儿他向来稳重,他自己也说,昨日进入更衣间就感觉身体不对,而偏偏又那么巧,颜大小姐也说腹痛,还在长公主面前失了态” “所以、臣觉得,此事背后定有人密谋…” “我们与长公主一起,也将负责寿宴的人一一进行审问” “都发觉不了什么意外,只是,昨日长公主寿宴,来往宾客众多,此事要查起来,定也是十分困难” “老臣是觉得,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若改变不了事实,便想…” “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进行补救” 平安候一连说了许多,大气都不敢喘重了,生怕下一瞬皇帝会摘了他的脑袋。 橇皇帝心头肉的未婚妻,这可不是小罪名。 颜昌明也跟着附和:“是啊皇上,臣深知圣旨赐婚的威信所在,也深知破坏圣旨赐婚的罪责” “只是此事,也绝非小女所情愿啊,若不是有人算计,谁愿意来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所以皇上,还请看在此事背后有原由的份上,饶了小女吧” 皇帝气得,龙案上的折子都被扫散了一次又一次。 大冬天的,太监抹着汗,一边捡着,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把这事和皇上说。 要是早知道此事的真实性,他定早禀明了,也不至于现在被迁怒。 “饶?堂堂一个女子,身为尘儿的未婚妻,却闹出这等丑闻,你还好意思求饶?”皇帝抄起折子,又一次砸到颜昌明脑门上。 随之,‘啪’又是重重的一声。 平安候也没能幸免,圆鼓鼓的大肚子,吓得肥肉不抖自颤。 “还有你,教子无方,明知颜如玉身为尘儿的未婚妻,竟然纵容他,就算被下毒,天下女子多得是,为何偏偏是颜如玉” 皇帝的声音一波比一波高。 景逸尘在一旁听着,一脸茫然的样子。 在皇帝面前卖着萌,好心的纠正皇帝:“皇伯伯,姓宋的和玉儿妹妹一直两情相悦,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们在一起很正常” 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更是让皇帝觉得天要塌了。 他有没有听错,整个皇城都知道宋宁安和颜如玉有私情? 他这宝贝侄儿带着绿帽还乐在其中… 景逸尘又道:“尘儿只是不高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我这未婚妻却没了,谁赔我一个未婚妻呀” 他咬牙,似是很委屈。 听景逸尘提到这个,颜昌明这口气算是松下了。 看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王爷,玉儿犯了这等大错,自然是不会再有资格成为你的妻子” “若是小王爷非要赔您一个未婚妻的话…不如…” 颜昌明有些犹豫,他怕皇帝会秒了他。 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不如考虑一下落儿怎么样?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么?” 景逸尘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真的?” 颜昌明慎重的点头,表示同意。 看他二人眉来眼去,皇帝更是怒火中烧。 “混帐” 皇帝一声暴怒,颜昌明头顶又重重的埃了一下。 吓得他老老实实的匍匐在地:“求皇上恕罪,微臣、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今木已成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补救了啊皇上” 景逸尘扬着萌萌的小脑袋,对皇上道:“皇伯伯,这老不死的我虽然不喜欢” “但他这话说得我欢喜” “他弄丢了我一个未婚妻,自然得再赔我一个” 看了眼平安候,顿了下,又眨巴着勾人的丹凤眼对皇上道。 “再者、我听说玉儿的妹妹是宋宁安的未婚妻,如此正好,他偷了我一个未婚妻,我便夺他一个未婚妻,岂不两其美” 他傻里傻气的模样,让皇帝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这怎能一样?” 景逸尘委屈的撅着嘴:“怎么就不一样嘛,再说了,我挺喜欢落落的,她比那什么颜如玉可爱多了” 皇帝心里乱遭遭的,看着景逸尘伤模傻样的脸。 第一次愣住了,他一直在为这个侄子谋划,想给他最好的,到最后,却不知他有无福气消受。 当初会定下颜如玉。 凤言救过永安王为其一,最主要的,是凤言的身份,娶了颜如玉,就相当于有了北昭的势力做支撑。 可是这个孩子,曾经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都幼稚这么多年了,怎么如今还没恢复正常。 想到那些事,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但他还有一线机会,他不会轻易放弃。 垂眸看了眼平安候与颜昌明,眸角闪过一丝暴戾。 突然想到颜落,那个见过阵法的女子,还有她说见过那什懂阵法的神秘高人。 如果她在这方面颇有造诣,那么,把她定给尘尘做妻子,倒也未尝不可。 皇帝不语,周遭的氛围显得异常疑重,平安候和颜昌明都在等着这位君主的裁决,没人敢随意猜测他在想什么。 看向景逸尘的双眼里,多了几分暖意:“你当真如此喜欢那个颜落?” 景逸尘扬着脑袋瓜,似是在考虑喜欢是什么。 须臾才道:“当然喜欢,落落待我好,给我做好吃的,一点都不像玉儿,整日躲着我,不肯见我,只愿意跟姓宋的玩,都不理我” 他幼稚的言语,在拿两个女子做比较。 让人很容易就明白,他会喜欢颜落是有理由的。 话里行间,还顺道抹黑了颜如玉和宋宁安一把。 听到这,平安候和颜昌明更是吓得魂都飞了。 皇帝却已经有了打算,瞪了他二人一眼:“你们给朕滚出去” 说着,又让太监去召永安王入宫。 景逸尘不依不饶不肯走,皇帝没办法,只昨依了他。 正殿外凉风阵阵,吹到颜昌明身上,熄了他一身冷汗,眼前长长的阶梯,他却看不到半分希望。 狐疑道:“你说皇上他是怎么想的?” 平安候同样被吓得不轻,怒瞪了颜昌明一眼:“哼…还不是你折腾出来的好事” “要不是宁安涉身其中,你以为我需要如此提心吊胆?” 颜昌明心虚,这一切都是李芩做的打算,昨日李芩被关在院子里,问起她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事情弄成这样,是怎么演变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根本不知道。 “好了,此事是我疏忽了,好在小王爷他脑子是个有问题的,若他能说服皇上,让皇上下旨要了我那次女” “宁安和玉儿名节虽受了损,但总算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平安候怒不可遏:“哼,愚昧,什么狗屁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不是被你连累,我家宁安的大好前途何置于被毁” “如今闹成这样,你莫还以为,宁安他的仕途能一帆风顺?” 这世道,钱财没了可以赚,名节毁了,可就终身都毁了。 平安候是越想越气,看颜昌明的眼神也透着鄙夷。 “本候从前竟不知道,颜昌明你身为一国大将,眼里竟只有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倒真是本候错看你了” 颜昌明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确实是失策,一步错,步步错。 没出这等事,宋宁安确实该有大好前程,如今却在圣上面前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除了往后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否则,这个污点能让他背上一辈子。 跟在平安候后面解释道:“哎,如今闹成这样,能保住他二人性命且算不错,候你就莫气了” 平安候拖着肥重的步子走在前头,脸色一直就不好看。 “你最好保证他二人平安无事,否则本候不介意把你背后动手脚的事捅出去,你犯的错,没道理让我家宁安来擦屁股” 平安候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这没证据的事,他自然也不敢轻易捅到皇上面前,除了忍也是别无它法。 颜昌明站在镇远将军府门口,第一次生了不想回这府邸的冲动。 里头,是哭成泪人的颜如玉,还有可怜兮兮的李芩。 他这满心焦躁,连个安抚他的人都没有。 最气人的是,里头还有那个随时能气死他的颜落,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非常不爽。 正此时,颜落领着墨竹和桃花,墨竹背上还背着桃叶。 颜落手中背拿着包袱,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那一抹清浅淡绿的身影,刺得他眼睛痛。 当即就撂下车帘,跳下马车,怒气冲冲的堵在颜落面前:“逆女,你想干嘛?” 颜落眉宇轻扬,唇角勾起一丝淡漠的浅笑。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还不是依你所言,滚出这个将军府” 颜昌明怒指着她:“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颜落都不丢给他一个正眼,讽刺扬在嘴角:“你还不值得我费心去气你” 没再理会他,颜落领着墨竹她们就走。 颜昌明在身后怒喝:“站住” 颜落不理会。 颜昌明气得跳脚,这人来人往的门前,被人看着闹笑话不说。 最主要的,他担心景逸尘说服了皇上,他这里却交不出人。 否则,这样一个女儿,就是死了也与他无关。 颜昌明上前,追上颜落的身影,一把扯住她手腕:“逆女,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回府” 颜落白了他一眼,用力一甩,咬牙挣开他手腕。 “我说颜将军,到底是谁在闹?” “你这人,做人做事总是那么颠三倒四的吗?” “昨日是谁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说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怎么?今日你又后悔了是吗?” “你要我滚我就得滚,你要我留我就得留” “你当我是你手中的玩物吗?” “还是你觉得,如今嫡姐的名声已毁,需要我这个女儿来给你撑场面…” 颜落讽笑:“抱歉,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无心奉陪,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与我无关” 说着,颜落冷下脸,锐利的目光似寒针银铁:“好狗不挡道,若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你”颜昌明对颜落每交锋一次就是气一次。 “你以为你攀上了殷天擎就上天了,死丫头,你别忘记,你骨子里流着的,是本将的血” 他说着,还想动手打颜落,甩着的巴掌没落下,就被颜落死死的抓在手里。 颜落抱着墨灵,唇角的讽笑越发寒凉,让人不觉打着寒颤。 “你将我送养乡下多年,我没攀着谁一样活得好好的,更别说我如今攀上了元首大将”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流着你的血是高攀了你?” “呵…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这辈子,最以引为耻的事,就是身上流着你的血”颜落一字一句。 她心中的恨,让闻者痛心。 颜昌明更是觉得着这冷冷的言语能将人的耳膜刺破。 她竟然说流着他的血是耻辱… 这个该死的逆女。 颜昌明怒及,手下力道加重,想甩在颜落脸上。 却被墨竹冷不伶仃的给甩了出去:“拿开你的狗爪,别脏了我家小姐的手” 墨竹背着桃叶,扔是很轻松的对付着颜昌明。 颜昌明这一下脸都气绿了,挥着拳头便朝墨竹打去。 府门口的管家见状,也招人前来帮忙,颜昌明扬言:“把这逆女给本将拿下” 颜落并没有被来势汹汹的守卫给吓着,站在原定淡定的摸着墨灵的脑袋。 她在纠结。 这可是大白天,如果公然放墨灵出去咬人,会不会连累陌幽离。 “墨竹,能搞定吗?”颜落淡声问道。 墨竹将桃叶交给桃花,双手对付那些围攻的守卫:“应该不成问题” “死丫头,最好给我乖乖回去,别逼我动粗”颜昌明吆喝着。 颜落心里也郁闷,这颜昌明不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吗? 昨日还口若悬河,说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今日怎么被气成这样,也要把她留下。 到底是被她气到了,想打她一顿出气还是另有原由。 咬着唇,护在桃花身前静观其变,腹部那股隐流在涌动,她真的很怕控制不住大怒。 “圣旨到”尖利的声音绵长脆响。 颜落抬眼望向对面城巷,果然是宫中的马车。 这又有什么圣旨赐下。 颜昌明心里一个咯噔,心里不安到极点,连忙招呼着管家让他把守卫撤下。 颜昌明当即就把太监给迎了进去。 在正厅前院跪下接旨,李芩与颜如玉等人也苦着一张脸跪下了来。 颜落见颜昌明进了府内,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领着墨竹她们飞快的离去了。 将军府正院里跪了一地的人,却唯独不见二小姐。 宣旨的公公有些不乐意了:“人都到齐了?” 颜昌明一颗心忐忑不已。 从怀里拿了张银票给公公:“适才与小女生了点吵闹,那丫头一怒之下便离家出走,她现在没在府上” 公公看了眼,虽然这当事人不在,不过这是将军府的家事,与他无关,他只需把圣旨传达便好。 打开圣旨,朗声读着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远将军颜昌明之次女颜落娴熟大方,聪慧过人,温良敦厚,朕心甚悦。 今永安王之子景逸尘年已笈冠,到适婚之龄,当择贤女与配。 念其先定下之妻品行不端,特此废除前之婚约,改赐颜落予景逸尘为正妻,颜如玉收府为妾,择良辰吉时完婚,钦此” 此圣旨一下,几乎所有人的疯了。 颜昌明更是愣在那里一时没了反应。 宣旨的公公都不悦了,崔促道:“颜将军,还不快接旨” 颜昌明愣了下,双手迟迟不敢伸出,却又没有胆子抗旨。 苍白着一张脸,双眼空洞到失了反应。 久久才回神,痛心疾首的接下圣旨:“臣、谢主隆恩” 待公公离开。 颜如玉彻底疯魔了,失了身不说,事情闹到这步,竟然还没能如愿嫁给宋宁安,反倒从正妃的位置被踢到妾位。 “不、不要,我不要”颜如玉气得在院子里卖疯。 这样疯狂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娴淑的模样,连一边的下人看着都心惊。 李芩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头‘咚’的一声磕掺在地。 颜如玉不甘心,撒完疯后,一直认定此事是李芩干的。 上前就揪住李芩脖颈间的裘毛:“贱人,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在害我对不对” “虚伪的贱妇,亏我平日里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继母,却没想你在背地里耍这么多手段” “为了你自己的女儿,你竟连这等龌龊事都做得出来” “毁我清白,还夺我身份,你…我杀了你”颜如玉气急,四下看了眼,抄着花圃里的石块就在砸上李芩的脑袋。 脑门的血溅了出来,懵了神的李芩才回过神。 连滚带爬的躲开颜如玉的攻击,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婢女:“拦住她,给我拦住她” 颜如玉哪里肯罢休,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从颜落回府改变的。 这个令人恶心的继母,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亲生女儿,说会帮自己和宋世子。 却没想背着人要这么害她,她几乎敢断定,那日的药,就是李芩下的,因为只有李芩靠她最近。 院子里乱向,更是刺痛着颜昌明的神经。 事态发展不如他所料,一切的努力等于白费。 最终,他的玉儿,失身于宋宁安不说,连永安王小王妃这个名头都失去了。 一个失身的女子,被收为妾,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还反抗不得。 一切的一切,只因阴差阳错,主角换了人,事态的发展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如果按他们所谋划,景逸尘犯错在先,皇上就是怒,也只会针对颜落,而不是他的玉儿。 对此,他满腔怒火也是怒不可遏。 丝毫不认为颜如玉打错了,甚至上前与颜如玉一道。 对着李芩那张红肿的脸又是几阵狂扇:“贱妇,你说,一切是不是你的筹谋?” 李芩眼泪漱漱的往下直流,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发生这种事,最痛苦的是她才是,怎么眨眼间,自己最在乎的人都对她拳脚相向。 连连求饶:“老爷、真的不是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玉儿啊” “一定是颜落,是她,是那个贱人,都是她…” 李芩嘶嚎着,身上的痛一次盖过一次,打得她快神智不清。 颜昌更一听她的话,更是气得不行,手下又是重重的几拳。 “昨日你推到落儿身上我尚可以理解你是为了玉儿着想,是需要人背负这个罪名” “时至今日,皇上圣旨已赐下,你还敢把此事推到她身上” “明明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明明说,昨天该失身的是落儿与小王爷,怎会变成玉儿与宋世子” “你说、你到是说啊” 颜昌明喘着粗气,他一个大男人,手脚本就重,将李芩死死的按在地上,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扇过去。 李芩口里鲜血直流,颜如玉满心绝望,打再狠都出不了她心里这口恶气。 李芩感觉要窒息了,将军府的下人,也没一个敢上来帮她。 她又没有得势的娘家,如今,唯一可以求救的,就只有颜如玉了。 看向颜如玉的目光里满是哀求,多希望她心爱的女儿能替她说一句话。 可惜,颜如玉不但没动,要不是下人架着她,还会上前还垫上两脚。 “老爷…饶、命”李芩痛楚的字眼艰难的从口中吐出。 眼看李芩奄奄一息的样子,管家余生不忍,好心劝道。 “老爷,可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管家的劝慰,大至让颜昌明回了几分神。 松开李芩的身子,转身之迹还不记补上两脚:“贱人” 不是舍不是这个女人死,而是这个女人死了,他身上背负的骂名又得多上一重。 这女人该死,却不该这个节骨眼死,临了,吩咐管家:“找大夫给她瞧着” 对上颜如玉那张苦着的脸,颜昌明除了心疼。 也没再有别的反应了。 “玉儿,对不起…是爹爹不好” 颜如玉哭红了眼,真恨不得一把掐死李芩算了。 颜昌明强压下心中怒气,安慰着她:“事已至此,玉儿你先回院子里好好养着,莫要为了这个贱妇而脏了自己的手” “爹爹一定会寻着机会,向天下人证明你是被迫的,你是清白的” 颜如玉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爹…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颜昌明好不容易将颜如玉安抚回了院子,看着那纸圣旨,自打颜落回了府,这头疼就一天都不曾消停过。 想到颜落,就恨不得两眼一闭死了算了。 在书房里沉默良久,颜昌明才从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微眯了眯细眼。 迈步朝栖凤阁走去。 颜落在离城中比较偏僻的地方找了个住处,那里相对来说比较便宜。 算了算手中的银子,颜落这两日都在京中寻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她想盘下一间,为长远做打算,她这没权,就必须得有钱才好生存。 这是一辈子的事,得好好考虑。 她一边让墨竹替她留意着这事,自己责先去思念玉行做雕刻。 连来玉行的人都在议论长公主府发生的事。 一个个对这颜如玉和宋宁安的品行可是有了新的认知。 “真没想到,那郎才女貌的一对,竟然会光天化日干出这等龌龊事” “不对呀,我听说这事另有隐情” “有人说,这些都是那将军府二小姐策划的呢” “瞎说,我听人说啊,那位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要不是那大小姐刁蛮,当天非要坐在二小姐的位置上,只怕遭殃的可就是二小姐了” “哎,你们说,这会是谁啊,手伸那么长,竟然伸到长公主府去了?” “嗨,谁知道呢,这事情闹成这样,谁都没讨着好” “据说啊,小王爷为了报复宋世子,硬把本与宋世子婚配的二小姐给要去当正妃了,那颜如玉啊,则被赐为妾” “啊…不会吧” “传言啊,圣旨都下了,这还能有假” “啧啧,这可真是令人唏嘘,这事,看起来二小姐受益不浅啊,堂堂一草根,一跃成凤凰” “莫不是颜如玉与宋世子的事,真与那二小姐有关?” 有人反对:“切,你懂什么呀,这世上谁人不知小王爷脾气古怪,而且…这儿,还是个有问题的” “这二小姐就是不做王妃,嫁给宋世子地位也不低,她何至于让自己嫁给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这人说景逸尘时,声音非常小,生怕被人听见。 颜落在一侧的雅间内雕刻着玉簪花样,听着那些议论声,心里也万分复杂。 她得知李芩的打算,不想让李芩如愿是第一,败坏名声是第二,更加不想被他们奸计得逞,从而与景逸尘有姻缘上的牵扯。 却没想,这事闹到最后,竟然让她无法逃脱。 莫名其妙的,她头上就被盖上景逸尘的烙印,而且还是无法洗刷的烙印。 这可是圣旨赐婚,要说颜如玉与宋宁安的事让皇帝大怒,从而废除颜如玉与景逸尘的婚约算幸运。 可她却没胆再故计重施,下一次再敢惹怒帝王,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瞬间,颜落连雕刻的心思都没了。 压根没想到,离开将军府那时公公来传的旨,竟是她和景逸尘联姻的圣旨。 分神那一瞬间,手上的刻刀锋利的划过她指尖。 点点鲜血没落,颜落吃痛一声,连忙拿起擦拭刀尖的棉布覆在指尖。 “真是个蠢女人”轻悠悠的嗓音略显沙哑。 抬眼,才发现陌幽离妖魅的红影竟不知何时落入眼帘。 出了将军府,颜落今日并没有抹上那难看的胎记,干净的脸蛋大眼闪烁。 “陌大宫主,你不损人会死啊” 颜落没好气,打上次一别,这人好久不曾出现了。 其实也才短短没几天,莫名的,她竟然觉得过了很久。 脑子里细细思索着什么,脸蛋竟感觉微微的发烫。 对上他那张清辉银面,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这人的感觉似乎有点过了头。 心头猛的一个忐忑,不再看他。 “你怎会来此?” 他在案台前转悠着,将案台上的玉簪一一看了个遍。 转了一圈,又转回到她面前:“来玉行,自然是买玉,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 颜落宇轻闪,扬起一抹笑意,招呼着掌柜:“殷掌柜,这位公子要买玉,你给他介绍介绍” 殷掌柜刚要过来,陌幽离冷冷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背对着掌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本宫想要你介绍” “我只是个打磨玉品的”颜落应道,她知道这些玉价值不菲,却对它们的价格了解不详。 他眸色淡淡,唇角微勾:“噢?那你便帮我打磨一支上好的玉簪” 颜落指着案台上那些成品:“这里这么多,你就没一支看得上眼的?” “再不济,里头还有更好看的,我让殷掌柜带你去看看吧”颜落提议道。 内心却有点诽腹,这人看着凉冰冰的,竟然还知道买玉簪送人啊。 也不知道是哪位女子能入得了他眼。 陌幽离淡声回应:“不必了,那些手艺太丑,你亲手打造的本宫比较放心,你且按你的心思打造,若入得我眼,必有重赏” 一听到有赏,颜落郁闷的心情瞬间消散几分,问道:“那请问陌大宫主,你要的玉簪,是打算送什么人?我也好分着群体去打磨” ------题外话------ 别觉得我废话哈,这支簪子有作用的,哈哈,亲们可以放开脑洞猜猜,这簪子后续大概会挑起什么剧情,猜中有奖励哟! 182:误会有点大 他微微一笑,两片发白的唇瓣竟显得无比魅惑:“自然是心上人” 颜落微微愣了下神,短短时日不见,这货竟然有心上人了? 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省得这人有事没事拿她来开玩笑。 当口应下:“好,你先瞧瞧这些玉色,你喜欢什么样的,先挑好,改日是打磨好了我再让墨竹告知你” 他抬眼看了下,选中那款上等透白的羊脂玉:“就这个吧” 颜落瞄了眼,记在了心里。 却暗道这人可真土豪,上等羊脂玉做的簪子,只是小小的一片簪身也得上百两,若整体参杂下来,简洁一点的,至少几百,再往精致了去,上千两是非常正常的。 来到京城以后,她是深深的发现了这个时代的人贫富区别之大。 想当初在乡下,五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娶个媳妇,放在京城,塞牙缝都不够。 脑海里不自觉就想到初遇景逸尘时,那货高傲的说,他哪顿饭低于过十两银子,如今却觉得,那货八成还不清楚他一顿饭有多贵才是,何止十两银啊。 陌幽离甩下订金,却仍是没离开。 坐在案台前边,若有兴致:“听闻你要嫁给那傻子?” 颜落微微拧了拧眉头,怎么总觉得这人话里话外有些怪异呢。 要不是刚刚知晓他找到了心上人,她怕是还以为他在吃醋。 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陌大宫主,你懂不懂得尊重他人?” “景逸尘他、这儿是有点问题,但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人家小时候冰雪聪明,连皇上都赞叹呢,要不是遭逢意外,没准现在江湖地位都没你什么事了” 颜落替景逸尘说话,从旁人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景逸尘那货小时候是非常厉害的。 否则世人也不会这么遗憾了,想想啊,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就这么逆天了,这长大还不得翻天呀。 当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舍得对一个孩子下手。 她这摇着头感叹,陌幽离却是阴阴不明。 “呵…这还没嫁去王府,就拿自己当王妃了,这般护着那傻子” 隐身在暗处的墨竹心里那个郁闷啊。 主子啊主子,你把自己踩得这么低真的有意思吗? 不知为毛,这陌幽离的口吻,听着让人非常不爽,颜落心里头那个郁闷啊。 瞥了陌幽离一眼,你自己都有心上人了,还不准我成家,这是什么个道理。 看他的眼神亦多了两分不耐烦:“皇上圣旨已下,即便我现在没嫁去王府,将来迟早会嫁去,我就护着点我家尘尘又怎么了?碍你眼了?” 陌幽离被怼得,很是无语。 “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又道。 颜落白了他一眼,将棉布从手上拿下,沾了些水擦洗了一下伤口,再剪下一小块横布绑在手指上。 呢喃道:“喜欢?嗯,当然喜欢,他长那么帅” 再抬眼看了陌幽离一眼:“哪像你呀,整天带着个面具,也不知道这面具下生着张多丑的脸,让你这般没自信” 什么叫做心塞,陌幽离被自己给塞到了。 暗恼这女人八成在穿越前怕也是个只会追星的花痴货才是。 心心念念着陌离,也是陌离的偶像包袱吧。 景逸尘那张脸是帅,但这女人不知道那是个傻子吗? 还有卫锦轩,听墨竹说她看到卫锦轩那张脸竟然走不动路,还差点被卫锦轩的马给搌到。 想想就让他心里十分不爽,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这个女人当真值得他在意? 有时候回过神,他都不知道何时把她给放入眼里的。 “你难道忘记你的承诺?”他沙沙的嗓音暗沉下来。 颜落挑眉,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先前在乡下发生的那些事,她虽然是说过以身相许什么的,但她并没当真。 她亦不认为陌幽离会当真,顶多就是无聊时拿她揶揄罢了。 况且他对自己不也是有所求么。 想到栖凤阁,颜落心里头有些虚,她这信誓旦旦说帮他的忙,结果却因为和颜昌明置气一怒之下离开了将军府。 这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去查了。 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犹豫许久才道:“那个,其实栖凤阁你进不进去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凤言她的确是死了,所以你的预感有误” “那、反正你要找的人是她,她又已经不在人世,那你进栖凤阁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嘛” 颜落小心翼翼的说着。 陌幽离言语更冷:“你知道本宫指的不是这个” 颜落:“…” 那还能是哪个,她眨巴着双眼,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上他双眼的冷色,才黯然道:“你、不会还惦记着以身相许那事吧?” 见他沉默,颜落内心都想骂娘了。 “喂,陌幽离,不带这么坑人的,你说你都有心上人了,还要区区一个我做什么?” 她有些急了,生怕这人和她扛上。 从柜台里走到外面,站到他身边,蔫下嗓子用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那啥…陌幽离,你娘没告诉过你,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吗?” “咱两是那个过…但是,都是在各自不情愿的状态下发生的,是没有感情的” “再者,你现在有了心上人,自然是要娶她为妻的,如此,我于你来说,应该就是个多余的了吧” 她这脑洞大开,想着,连忙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一脸谨慎:“再者,我告诉你啊,男人得有担当,必须得专一,娶了妻就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想,我于你而言,不过也就是我睡了你,然后让你这高高在上的大宫主觉得心里不爽罢了” “其实,比起性命,这点事那都不是事,你就别纠结这个了” “你自己不是也说过,那晚的事,也相当于我救了你一命嘛,如此,咱两个就当扯平了多好” 他看着她,瞧谨慎的样子,自言自语的猜测,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水做的。 明眸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打趣道:“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这句话,可是让颜落万分反感。 “陌幽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说你…” 颜落无语,她深知这个朝代的人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女人在他们心眼里是没什么地位的。 不过,她可没兴趣给人当妾。 再看他这张欠扁的脸,颜落也懒得同他争论了。 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得了,随你爱娶几个就几个,反正呢,我与我家尘尘的婚事是板上订钉了,那些坑爹的往事,你放得下心里这口气也好,放不下也罢” “这都改变不了什么,我知道你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但你也没能力去推翻圣旨” “至于我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根本没能力与皇室抗横” 言下之意,想要我给你做妾,没门。 陌幽离唇角微弯,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想到景逸尘,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使得他自己都快要精分了。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打从颜落一进京城,落水的意外,也不过就是为了让颜落在皇上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这样,就算颜如玉和宋宁安没出那些事,推翻与颜如玉的圣旨赐婚也多了一分把握。 皇上极其宠他,这些他都知道。 所以,他敢肯定,只要他稍微撒下泼,打下滚,再加上颜落救他性命这事,即便他脑子有问题。 他想要来这个女人也多了几层把握。 至于后来公主府发生的事,那简直再好不过,顺理成章的,将原先那纸圣旨推翻不说,还名正言顺的定下了颜落。 明明一切水到渠成,他现在这是在精分个什么劲。 陌幽离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隐去眸角那一丝笑意,看了她一眼,叮嘱道:“未发生之事,一切言之过早” “本宫定的下簪子,记得打磨精致些” 丢下这句话,陌幽离甩着轻盈的长袖离开。 这祖宗一走,颜落这颗心都松了不少。 殷掌柜抹着冷汗,颜落他见下不过三面,却发现这小公子太不简单了。 “你没发现,刚才那位客人煞气好重吗?”殷掌柜看着陌幽离远去的背影唏嘘道。 颜落眨了眨双眼:“呃,有、有吗?” 殷掌柜连连点头:“太吓人了,大白天的带着个面具,那周身的气息,更是冷到不行,我这身上还冒着冷汗呢” “幸好他没让我去陪他挑选玉品” 颜落瞥了殷掌柜一眼,看他发白的唇角不像是装的,而且,先前还有不少客人的铺子里,因为陌幽离的存在,似乎都变得空荡了起来。 想来,是那人阴气太重,她记得以前见着陌幽离的时候,她也每每能吓个半死。 拍了拍掌柜的肩头,把陌幽离留下的订金银票交到掌柜手里:“想多了,他只是来购置玉簪的,诺,这是订金” 掌柜抬眼一看,整整五百两,感叹道:“出手倒是拖挺大方,就是知上煞气重了些” 颜落跟着附和:“嗯,兴许人家是跑江湖的吧” 她随口一说,掌柜却越发的忐忑起来:“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掌柜瞄了眼四周,才小声细细的在颜落耳边说起来。 “你知道月影宫吗?” “还别说,刚才那人的行风,还真像那什么月影宫宫主” “听人说,他就是一身红衣,一张鬼面,怀里还会抱着一只小狐狸” “人家说那人想要取人性命,只是弹指间的事,是以,一般人根本不敢惹他” “加上月影宫也就是收集情报,惩恶扬善,还有,他们手中拿捏着许多官宦人家的把柄,甚至连皇室的把柄都有,加上月影宫势力之大,武艺之高,是以,皇室也不敢轻易动他” …… 掌柜跟颜落说了许多月影宫的事,听得颜落都有些打瞌睡了。 掌柜的说着,又摇摇头:“刚才那人兴许也只是与他有些像,毕竟,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走路都是用飞的吧” 掌柜的猜测着:“而且他手里也没有灵狐” 颜落打着哈哈,安慰道:“嗯,这天下穿红衣的人多了去,怎会那么巧” 心里都要笑喷了,她从来就知道陌幽在世人眼中很神。 再看掌柜的那一脸谨慎,还有那句什么走路都是用飞的,简直要笑死她了。 如果给殷掌柜知道,这刚才那人就是陌幽离,而且自己与他还渊源不浅,这掌柜的是不是要吓晕了。 掌柜的摸了摸手中的银票,又叮嘱着颜落:“既然那人指定让你打造,你可得上些心,那些江湖人物都脾气古怪,如果打造出来的玉品没能让他满意,怕是会有麻烦” 颜落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饭后,她还真就拿着笔在纸上细细的描绘起花样来。 要说,这铺子里的玉品缺失价值不菲,但这些个花样,着实不怎么样。 只是颜落也极少接触这一块,初来诈到的,那尊玉观音还是免强做出来的。 前世她对古人的簪子,也没什么研究。 这会让她打造簪子,还真是有点难度。 脑子转悠着,想了许多。 一直在想着,陌幽离那种脾气古怪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花样。 不对,应该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然后又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那能入他眼的女子,又会喜欢什么风格的簪子。 不然这事没办好,钱要泡汤不说,还会惹上麻烦,她只有多上点心了。 近傍晚的时候,殷天擎和上官云来了趟铺子里。 瞧见颜落还在纸上画着,殷天擎关心道。 “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回去?” 颜落放下笔,那张纸上,各种簪子样图有许多。 “哎,今天接了一笔生意,怕人家不满意,所以有点纠结” 殷天擎笑道:“好了,这些事情明天再做打算,你还没用晚膳吧,走吧,一起” 上官云那里对接好帐,也款款走过来。 明显,现在的上官云,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光彩。 虽然不知道他二人发展到哪一步,颜落内心还是欣慰的。 “不了义父,桃花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我一会回去吃就行,你得空的时候,多陪陪云姨” 上官云被她的话揶揄得很不好意思。 “落儿就不要拒绝你义父一翻好意了,一起吧”上官云也邀请道。 颜落抿了抿唇角,看了他二人一眼。 她不是不愿意与义父一起吃,只是义父这久久没回京,好不容易回来了,与云姨两人正是好培养感情的时候。 她那么大一活人杵在他们身边,真是头发没剔光也觉得亮堂堂。 “傻丫头,别纠结了,一顿饭而已,费不了你义父几个钱”殷天擎催促道。 颜落心里那个汗,大至是她在乡下掰着手指头数银子数惯了。 所以在义父心里,她永远都是个抠门的丫头无疑。 人家这么热情邀请,她要是再拒绝,可就不知好歹了。 把桌面收拾好,颜落洗了下手,便与他们一道出了门。 菜桌上,秦英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颜落心里头暖暖的,主动给他和上官云夹了些菜才自己动筷子。 殷天擎犹豫了会,还是开了口:“丫头,听闻圣上下旨将你赐给了景逸尘?” 颜落吞下口中的饭菜,点点头:“这事我也是从别人口里听说的,那日离开将军府的时候,的确是有公公前来下旨,应该是假不了” 殷天擎又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个,颜落内心也是万分无耐。 扒下几口饭菜,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还真是没有打算” “圣旨赐婚,一般人根本毁不了吧” “如此,除了接受,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颜落想到这事就脑子疼。 殷天擎一边吃着饭,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你对那景逸尘可有感觉?” 颜落抬眸瞄了眼殷天擎,不觉失笑:“这个…” “那个萌货,好看则已,虽然也很可爱…但是他在我心里就跟个孩子似的,能生出什么感情哪…” “我也是很纳闷,那景逸尘爱闹便算了,皇上怎的也反这事当儿戏一般…哎” 颜落长叹着气。 殷天擎对她做了个打止的动作:“丫头切记,这里是皇城,不论任何事,切记勿轻易议论皇上是非” 颜落眨巴着双眼,连连点头:“嗯,知道了” 殷天擎沉默了片许,才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嫁给景逸尘着实是可惜了” “只是,犹此,也未偿不是件好事” 殷天擎语重心长:“他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是待你去是不错的,在乡下的时候我便看了出来” “而且,永安王在皇上心里很重要,加上皇上很疼他这个侄子,你若真嫁过去,倒是不会受什么委屈” “唯独不好的是,你这一辈子都得与一个智力如孩童的人生活,这、怕是一辈子都不好过呀” 殷天擎也十分不明白,这皇上怎么就能依了景逸尘的无理取闹呢。 说到这,上官云连忙去把厢房的门从里头栓死了,生怕隔墙有耳。 颜落这一整天下来,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 “哎,可能、都是命吧” 颜落感叹道:“原本,我这辈子也没考虑过嫁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把我推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是比起宋宁安那个卑鄙小人,我倒是觉得,嫁给景逸尘或许更好” “至少小萌货他没那么多心眼” “不像宋宁安,完就是个虚伪的贼货” 说到宋宁安,颜落心里头就气得慌,对殷天擎道。 “义父,你记得我在乡下中过的毒吗?还有你离开后,我与小翠她们出现过意外,差点没命” “原来,这一切都是宋宁安在背后捣鬼,只因为他不想娶我,又不想做出毁婚这种事来” “宋宁安为了自己的名声,却在背后加害于我,简直…就是小人造作” “要不是担心他继续在暗中使拌子,我也不会急着回京” 说到这些,颜落心里就非常郁闷,大好的心情都毁去了一半。 虽然如今宋宁安名声受损,也难消她心头之气。 如果不回京,事情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只需要在乡下种她的田,赚她的银子便好。 现在莫名其妙的,就被盖上景逸尘的烙印,真是想想就十分郁闷。 殷天擎听着,眸色渐冷:“我听小翠说过你们遇险,却没想害你之人竟是宋宁安?” 这些,他怀疑过,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证实。 颜落点点头,叹了口气:“好在那人也得到他该有的报应,如今闹出那样的丑闻,仕途势必受阻,怕是稍好点的女子,都不愿意嫁他为妻了吧” 这点还是让她心里头挺舒服的。 殷天擎却是下意识的联想到另一件事:“听说皇上不只把你赐给景逸尘,还让颜如玉进府做妾?” 颜落点点头:“传言好像是这么回事” 上官云也是一脸郁闷:“都说天子的心思难揣测,还真是一点不假,这颜如玉都失身于宋宁安了,皇上为何还要将她赐给景逸尘为妾?” “没道理堂堂永安王府需要接纳一个不洁的女子啊” 这个,颜落也是想不通的。 要她来说,既然失了身还能进府做妾,倒不如不要扁她下位,那自己也不置于被卷入这场纷争了。 要是皇帝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懂呢。 殷天擎有些心疼颜落:“若它日你势必要嫁景逸尘为妻,那么,那个颜如玉,你可得小心着些” 颜落愣了一下。 义父那么在乎凤言,怎么就半点不在乎她的女儿呢。 反倒对自己这般上心,虽然背后的真相是她才是凤言的女儿。 她甚至觉得,义父是不是无法接受凤言与颜昌明生儿育女的事实,所以一并讨厌起颜如玉。 那要是这样,它日义父知道真相,是不是也会讨厌自己。 颜落心里没谱。 她不想失去这个待她如父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上官云,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心里对凤言有恨,所以才讨厌颜如玉的。 但又怕提起凤言会伤着上官云,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了。 义父待她的情感不是虚的,她就应该要知足,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回到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如果她不提起,这个秘密,兴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放心吧义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一般人根本欺负不了我嘛”她笑了笑。 殷天擎沉下眉,仍是很担心,突然开口道。 “丫头,那人还有没有和你联络?” 颜落愣了下神:“嗯?” “你是说姓陌的?”颜落反应过来。 义父没说陌幽离名字,大至是怕云姨担心,颜落心里了然,也没有指名道姓。 想了下才道:“偶尔会有点,义父你问这个做甚?” 殷天擎精明的双眼闪过一丝算计。 “我是觉得,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景逸尘,想摆脱这纸婚约,或许,那人可以帮你” 颜落眼皮跳了一下:“他、能怎么帮我?” “丫头,你要相信义父,男人的直觉,总不会有错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让那人着迷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他对你与对常人,是不一样的” “甚至,对你有几分上心”殷天擎分析着。 “我听小翠说过,你们遇险那次,就是他拼命相救,甚至不顾自己毒发也强行运功救下你” “一个男人,若是为了一个女子可以连性命都不顾,我想,这已经不只是看在眼里,更多的是放在心里了” “所以,如果你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感觉,你不妨去与他说说,没准,他会有法子”殷天擎提议道。 颜落着在耳里,连忙扒下几口饭以掩饰尴尬。 那人都有心上人了,哪里还会记得她呀。 就算是记得,怕也是气不过自己强了他那点事吧。 要说放在心里… 说真的,陌幽离那人给她的感觉很迷糊,有时候她也觉得,陌幽离似乎是在乎她的。 有时候想想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又觉得他只是从她身上找到些乐子罢了。 至于感情,应该是没有的。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看上她呢。 虽然,前前后后他真的帮过自己很多次。 她想,也许于他而言,只是能力之内,顺手一挥的事吧。 颜落心里有些复杂,莫名的,想到陌幽离,内心竟然百般不是滋味。 想到他说要打磨玉簪送给心上人,她这心里头竟然还有点小酸涩。 难不成… 她竟在不知觉中,也在意上了他。 颜落甩甩脑子,赶跑了这些想法,不可能,不可能。 “好了义父,你别担心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往后的事,我也不想去想这么多,顺其自然吧” “反正,我本就没想过姻缘之事,于我而言,如果非要成家,嫁谁其实都一样” “景逸尘也好,至少他脑子直,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你所言,嫁给他不会那么容易受委屈嘛” 殷天擎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上官云坐在一旁,除了叹气,也帮不上什么忙。 殷天擎让上官云先行回府,自己亲自送了颜落一程。 夜幕落下,颜落住的地方又相当偏僻,他怕她遭遇危险。 虽然颜落百般推脱,仍犟不过他的固执。 到了自家院子口,桃花迎了上来,颜落自然请他进去坐坐。 看着狭小的院子,殷天擎满眼心疼:“傻丫头,跟你说过,我府上不缺住的,你为何就是不听” 颜落笑道:“义父,这里比起将军府是小了不只一星半点,但是比咱乡下却大了不少” “而且我们人也不多,住得很安心呢”颜落俏皮的眨巴着双眼。 殷天擎拍了拍她肩头:“时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早些歇息,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不许拿我当外人” 颜落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才回了房间。 桃叶身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腰背还时不时的疼着。 颜落去看了下,没让她起身。 桃叶感叹道:“小姐,还好有你,被李嬷嬷扔进禁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死定了” “那里边,阴森森的,我周边,还有不少白骨,那时候,我真是魂都吓飞了,要是再呆久一点,只怕不被饿死痛死,也会被吓死” “要不是你…我、” 桃叶这心里一激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颜落拍了拍她手心:“好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别想了,李嬷嬷她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再也害不到你,往后不用再怕她” 说完,颜落忽然想到在禁地时发生的事。 她掌着夜明珠,并没有看到桃叶不远处有什么白骨啊。 好奇的问了句:“你说,在禁地时,你身边有白骨?” “那是多远的距离?” 桃叶愣了下,想到那一幕幕,就觉得浑身发毛,不觉间就激起一身鸡蛋疙瘩。 “就、在我身边啊,小姐你那日没看到吗?” 颜落眉头微拧,她自认为视力是没问题的,她也害怕白骨之类的东西,如果有看到,她不可能会没有半点记忆才是。 颜落有点懵,又道:“你能形容一下禁地的样子么?” 桃叶以为颜落是在夜里没看清。 没多想,脑子里想了想那日发生的事。 她趴在地上,曾试图挣扎起来过。 光想着那情景,就冷汗直冒:“那里…没有一丝人气,骷髅,白骨,还有乌鸦叫,那里根本就不像一府主母所住的院子” “萧条残破到让你感觉像是进了鬼域” “难怪府上人提到禁地会闻风色变” 桃叶抱着双手,连连摇头:“我这辈子,都再不想见到那个地方” 颜落却是越听越纳闷,她在树上观望过栖凤阁,并没有桃叶说得这么恐怖啊。 院子里的一切都正常,甚至还有野花。 忽然想到阁楼上那具白骨,颜落冷不伶仃的打个寒颤。 那里的确有白骨无误,但远没有桃叶说的这么恐怖。 只是桃叶也根本没必要骗她。 可惜不认识什么懂得阵法的高人。 不然她真的很想研究一下那里到底有什么蹊跷。 “好了,你且先歇着,如今没在将军府,事情也不多,我也不需要人伺候,你安心养病,想吃什么就去墨竹那里支银子,让桃花去买” 交待着桃叶一些事,颜落才带着满腹心事回了房。 躺在床上,却是久久睡不着。 脑子里乱轰轰的想了许多事,越发觉得现在的自己着实过于被动。 想回乡下,又怕颜昌明对付小翠她们。 加上圣旨一下,现在怕是只有她死了才能逃脱。 要是景逸尘没见过自己这张脸,她还可以玩一下金蝉脱壳之计,眼下真是左右为难。 回不去,又不想留下。 难道,真要如义父所说,去求一下陌幽离,让他帮忙? 可是…在他心里,自己又算什么呢,他对自己,也不过就是难咽那口气而已。 她有什么资格去求他,而且,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再欠下去,更加还不清。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甚至觉得很冷。 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实实,也难掩周身的寒冷。 半夜,实在扛不住冻,颜落起床打算生一盆木碳。 揉着惺松睡眼,讶然,床前一抹银辉落入眼帘。 颜落敲着昏沉的脑袋。 她发现自己的警惕越来越低了,这人进了她房间她竟然不知道。 “我就道怎么会这么冷,没想是你这个大冰块来了” 颜落不满的嘟囊着,想着这人还真是无药可救。 这都有心上人了,竟然还记得夜闯她闺房这个恶习。 从枕头的黑布下摸出夜明珠。 抬眼,才发现此刻的陌幽离有些不对劲。 他竟就这么靠倒在她床前,不是坐在床上,慵懒的身影,见她起了身竟然没有半丝反应。 这画面… 太过于熟悉,颜落心里头一惊。 “陌幽离?” 他没反应。 “陌幽离?你怎么样?”颜落忍着冷到发抖的身子,又推了他两把。 她轻轻一推,这人竟然咚一声倒在地上。 颜落吓坏了,连忙到一侧扶住他。 明明是一个尚有余气的活人,摸着他的衣禁却觉得冻手。 这大晚上的,墨竹都已经睡了,这人的病,她也见过不只是一回了。 吃力的把他扶上床,然后麻利的在屋子里生了两盆木碳,然后把屏风后的窗户打开了一个角,这样即能通风,又不会让冷风直嗖嗖的吹到床这边来。 “喂,陌幽离,你醒着吗?”颜落试图唤醒他。 无耐,任她怎么做,这人都没有半丝反应。 颜落看了眼早就在一旁蹦跶着的墨灵,心一狠:“墨灵小宝贝,对不起了,为了救你旧主呢,我又得给你扎针了” 墨灵雀跃着,没有丝毫不高兴,在一边蹦哒着。 取了血,才发现给他服下也是件非常难的事。 幸好这人总算没像第一次,知道戴个露口的面具了。 只是这血一喂下去,他半点没咽下不说,竟然还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颜落连忙拿勺子接住,又强塞回他嘴里。 “这可是解万毒的血啊,你就不能珍惜着点” 颜落心疼的说着,可是任她努力,这药还是喂不进去。 最后,无耐之下,还是唤醒了墨竹。 “你说,他这怎么回事呀,以前就是昏迷着,好歹也能咽得下墨灵的血,今日是怎么回事?” 墨竹同样一脸紧张,但她没胆子上前,愣愣的站在一边。 “这个,属下也不知” 颜落招呼着她:“过来,帮我捏住他的嘴,我来灌血” 墨竹头皮紧紧的:“属下…不敢” “啊?”颜落一脸郁闷。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不敢的,他这会都只剩半口气,就是平日里他再厉害,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吧,快来,帮忙…” 墨竹叹了口气:“小姐,你有所不知” “主子他,性情古怪,曾经就是在昏迷中,也没有人能轻易靠近他的,他病发之时,更加不喜旁人在前” “你、算是个例外了”墨竹谨慎的说着。 她永远记得有次意外发现主子病发深陷昏迷,墨子好心好意的给他喂药,结果手还没碰到他的人,就被他一掌拍出天外。 自那以后,墨子可是扬言,这主要死要活与他无关,死都不会再给他喂药了。 颜落微愣,好像,这人的确每次发病都是只身一人。 擦…这人是处女座的么。 颜落诽腹,看墨竹一脸谨慎也不像是开玩笑,朝她挥了挥手。 “算了,那你先退下吧” 墨竹有些不放心,站在那里没走。 颜落又问了句:“那他平时病发时晕倒,你们不给喂药,他怎么吃药?” 墨竹看了她一眼,纠结道:“主子、每次都是晕上几个时辰,自己清醒后才服下墨灵的血” 颜落心里那个汗:“这人就不怕他一睡过去就醒不来吗?” 墨竹摇头,不敢揣测,唯独可以肯定的是,颜落在主子眼里,真的就是个意外。 否则,平日一般人近不了他身的人,为何能…趁人之危强了他。 这些,墨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颜落总觉得墨竹是不是担心得有点过份了,在乡下的时候,刘林也帮过她呀。 不过看墨竹这么害怕他。 也不勉强了:“行了,我来想办法吧,你先退下” “是”墨竹看了眼床上的陌幽离,还是退了出去。 颜落端着墨灵的血,这大冬天的,又是三更半夜,本就被冷醒的她竟然还要费心怎么给这人喂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端起血在鼻子尖闻了一下,颜落眉头都拧成了一推:“太腥了” 自己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还是含下一口在嘴里。 一手捏住陌幽离的鼻子,一手捏开他嘴巴。 虽然很恶心,还是对准他嘴,把血给他喂下了。 事后,颜落漱了口,仍是感觉嘴里弥漫着一股腥味。 曾经被那只虎喷了一身的血也没有这么恶心。 无法自控的趴在痰盂上方狂吐了起来,漱一下口又得吐个半天。 她感觉肺都要吐了出来。 “暴殄天物”凉凉的沙哑声传来。 颜落这里吐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人躺在床上,似是醒了。 微侧着头,还很嫌弃她浪费墨灵的血。 “还不是你害的”颜落咬牙。 几乎将一整天吃的东西都吐光了,才稍稍顺过气。 183:可是喜欢本宫? “陌幽离,我怎么发现,一遇上你,准没好事?”颜落不满的嘀咕着。 想找两块糕点填填嘴,好去去味。 却发现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任何零食都没有,也怪她平日里素来不爱吃这些。 这大冬夜的,冷得她瑟瑟发抖,她也不想这个点跑去厨房弄吃的。 陌幽离看着她,掩去眸角的思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许才道:“你那么讨厌血腥味,为何还要帮我?” 颜落双手环抱在胸前,缩了缩冷得发毛的身子。 “为何要帮你?”她似是在质疑他的言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这都送上门了,不帮你难不成让你死在这里” 真的是好冷啊,颜落看这人霸占着她的床,心里也郁闷。 “那个,你现在既然醒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我可是困着呢”颜落催促道。 陌幽离微咳了一声。 “醒是醒了,但是也走不动路”他的嗓音哑弱,像是真的病的不轻。 颜落站在床前,纠结到不行。 她怎么总是忘记在房间里多备一条棉被,也怪她每次这人一离开,她就把这事给忘记。 然后等这人出现了,她又开始纠结这事。 “哎…”她长叹一口气。 “算了,你就在这里睡着吧,我去桃花她们房里挤挤”颜落说着,打算出门。 陌幽离懒懒的哑音魅惑无比,似笑非笑:“你我之间,还矫情个什么劲?” 颜落可不乐意了:“什么矫情?” “你刚刚才占了本宫便宜,那么快就忘记了?”他轻轻一笑。 “再者,你我这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还在乎多这一次?” 颜落满脸黑线:“喂、我说你这人,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刚刚…” “要不是为了你这条小命,你以为我很稀罕给你、人工喂药啊” “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颜落不满的嘀咕着。 他唇角上扬:“嗯,做人的确要有良心” 顿了下又道:“所以,本宫愿意让你多睡一次” 说着,他还真就张开手,把被窝轻牵起一个角,等她入睡。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心有多好。 颜落一脸郁闷,这人根本就是一只腹黑的狐狸,明明这是她的床,最后反倒被他拿来施舍她了。 擦…这是什么逻辑。 咬咬牙,她发现跟这人说话受憋屈的永远是自己。 “陌幽离,我看你精神好着呀,如此,你就别赖我床上了,你不困,我还困着呢,我明天还要上去工呢” 他轻言淡语:“真啰嗦” 从床上爬了起来,身子隐隐还有些颤动,起身那一刻,看着就像是要摔倒。 颜落心里一紧,想着他说过,这毒发一次比一次重,没准哪天就没命了。 他刚刚才醒,自己就赶他离开,是不是又会让他置身于危险当中。 刚想开口说,实在虚就躺这吧。 下一瞬,只见他三两步朝她走来,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扬。 颜落这脑回路还没转过弯来,轻盈的身子骨瞬间落入他怀中。 他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抱起她便放置在大床上,随之也溜身上床。 “陌幽离,你、这样,不合适吧”颜落回过神,他的心跳声近在咫尺。 清浅的香味,属于他独有的体香充斥在鼻尖,自己的身子,还被他紧紧的揽在怀中,无法动弹。 虽然,的确不是第一次被他强制睡一起了。 可眼下情况却跟以前不同了。 这人都有了心上人,怎么还这般随意的搂着她,更何况,她现在也与景逸尘有了婚约。 虽然说她一直把景逸尘当个孩子。 但…反正她就是很纠结,与其说她纠结于与景逸尘的婚约,不如说她就是看不得陌幽离心里有了人还来招惹她。 这心里头是越想越不爽。 挥着粉拳推着他:“陌幽离,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闷哼一声,颜落挥出的拳头又停下。 “那个,陌幽离,你能不能别再耍你大宫主的臭脾气了” “咱两个,如今都有各自的姻缘,这样睡在一起,虽然没发生什么,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你、这样,让你心上人知道,人家得多伤心啊” 颜落别别扭扭的说着。 陌幽离银辉下的双眼终于有了点反应,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颜落还以为他是不舒服,实则他是笑抽的。 “你这是吃醋?还是怕那傻子被本宫绿了?”他轻浅的嗓音淡漠,又带着一丝打趣。 颜落眨巴着双眼:“吃什么醋?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这么三心二意” “反正,如果我是女人,我心上人要是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睡,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我都不会原谅” “所以,陌大宫主,你要是还想把人家追到手呢,这行风处事,总得自洁一点才是” 颜落说教着他。 在现代呆过的她,自然不认为一生就只能忠诚于一个人,但是,一但跟对方确立关系,那就必须忠诚,简言之。 一段感情,但如果确立男女朋友关系,还勾三搭四,可就不道德了。 于她来说,陌幽离此刻的行径,就是不道德的。 “本宫这初夜都被你夺走了,你不同样也没负责?如今你确与我讨论洁与不洁?” “如此,那你拿什么给那傻子?”他一声质问。 颜落可被噎住了。 她哪里料到会被赐婚给景逸尘。 自初来异世失身以后,她压根就没想过婚姻的事。 更没想过她跟陌幽离发生过关系,就必须得跟了他。 潜意识里,她是逃避这件事情的。 就算以后真能遇上让自己心动的人,一但扯到谈婚论嫁,那她非处子这身这事,也一定会和对方交代清楚,对方能接受她就接受,接受不了她自然也不会免强。 脑峰一转,颜落心里郁闷极了。 “喂,我在说你的问题呢,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我虽被赐婚,但我对景逸尘,并无男女之情,与你的处境,大不相同好么?” “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他的在乎点与她不在一条线上。 颜落心里郁闷着。 他又道:“你不是说喜欢他?” 颜落身心疲惫:“此喜欢非彼喜欢,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 他轻轻一笑:“不喜欢他,可是喜欢本宫?” 颜落身子一僵,明明好好的在讲道理,怎么眨眼功夫气氛就变得这么暧昧。 心里头突突的跳着,她对陌幽离是什么感觉。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 好像,有气,有愤,也有过感动… 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是有些担心。 但这些,仅仅限于感动,或者,有那么一丁点在乎,但离喜欢和爱情…还远得很吧。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颜落冷声敷衍。 她自然不会承认,她对他的感觉,多少有点异样。 但她一向理性,现在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更不会任由这种异样继续发展。 “某人的心跳好快”他刻意凑近她耳迹。 暖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暖暖麻麻的,颜落脸色一红。 幸好这大晚上的看不出什么异样。 “说得好像你心跳很慢似的”颜落不满的反驳道。 的确,这暗夜里,如果两人都沉默,那砰砰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看你耍起嘴皮功夫精神好得很,不如快点离开”她不悦。 他轻轻一笑。 揽住她腰身的那只大手突然不安份起来。 在她腰上细细的磨着。 身体的异样感袭来,颜落身子微微一颤,这头挣不开他的钳制,咬牙道:“别告诉我你又开始手痒?” 这次,他突然不毒舌了,瞥开头。 悠凉的视线正好对上她清澈的双眼,白唇轻启:“这次,痒的不是手,是心…” 颜落愣了,他一寸寸往上的大掌让颜落瞬间回过神。 脸上火辣辣的。 又羞又恼,还有愤:“陌幽离,拿开你爪子” 他非但没停,反倒开始撩她衣服。 颜落开始炸毛,挣不开身子,便设法按住他雀跃的大手。 “喂,姓陌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你明明都有心上人了,怎么还可以对我动手动脚,你这是种马行径”颜落狂喷着。 他笑意柔柔:“这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本宫堂堂一大宫主,就不能有几个女人?” 颜落心里那个气啊:“陌幽离,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他笑得越发轻扬。 “你若是介意,大不了,日后让你当正宫夫人,至于我心里的那位,纳回去做个小妾得了” 他轻悠悠的嗓音很是惬意:“按先来后到,你我发生关系在先,她走进我心里在后,这正宫夫人的位置,理应属于你” “所以,与其去给那傻子做王妃,不如跟了本宫如何?” 他说得十分惬意。 颜落这一瞬间心里头可是百味沉杂,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这样的陌幽离于她来说何其陌生。 更或者说,她从来就没了解过他。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个朝代男尊女卑,她怎么会以为这里的男人也跟现代的男人一样,妻子只能有一个。 就是现代,那些了轨找小三的也多了去,当然,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起来,现代与这个朝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是有婚姻法的约束而已,而这里的男人,却可以明目张胆的纳妾。 “陌幽离,你最好放开我”一瞬间功夫,她想了许多。 心里头那点纠结与热切,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丝丝寒凉。 小腹那股热流在隐隐流动,如果陌幽离再不住手。 只怕她尚不能控制这股力量,也要一掌拍了他。 感觉到她的异常,陌幽离那只大手果然停住了,心里隐隐在笑。 嘴里却半点不留情:“你若实在不喜欢本宫三妻四妾,本宫可以承诺,只娶你一人为妻,至于那人…反正本宫尚未与她明说,不要也罢” 颜落听着,并没当真,只当这人是嘴欠,反正这人从一开始,就一直耍着她好玩呢。 若不在乎一个人,怎会动真金白银费心送礼。 也罢,反正这是陌幽离的事,与她无关。 “陌幽离,我现在很困,没兴趣与你斗嘴,你若实在走不动,睡这里便算了,但能不能请你放开我” “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她嗓音寒凉。 陌幽离心头突突一跳,都道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假。 怎么眨眼,这女人就变了一个样。 他开始反思,意识到自己那些话可能伤了她心的时候,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和她解释。 但又想着,等那支簪子做好,到时候她就会明白了。 他似是被唬到了,竟然真的放了手,乖乖的躺在一边。 颜落得到自由,绻着被子缩到一边不再理他。 心里想了许多,久久才入睡。 陌幽离咳嗽了几声,有些纠结的看着颜落的背影。 脑海里想定的事,突然又开始狐疑了,这副身子,毒发越来越频繁,还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他应该怎么做? 次日醒来,周边已经没有了陌幽离的身影。 这一夜折腾,脑子还泛着晕,桃花打来了热水,颜落洗漱了一下,随意套了身便装。 桃花一脸艳羡:“小姐,你这张脸,桃花是看一次就得被迷惑住一次” 桃花一边给她绾着发,一边感叹道。 出了将军府,颜落便没在脸上抹胭脂了,这样方便不说,这小院子里也都是自己人,不至于隐瞒。 “果然,传言都说先夫人美貌绝伦,小姐这张脸,八成是遗传夫人的美貌”桃花啧啧叹道。 见颜落沉默,连忙又闭了嘴:“对不起啊小姐,我只是太激动,不是刻意要伤小姐的心的” 颜落想事情想得出神,压根就没听桃花在说些什么,笑道。 “不碍事” 顿了下又叮嘱着桃花:“对了,如果墨竹没在家的时候,若非必要,你与桃叶千万不要私自出门,怕不安” 她得罪了颜昌明,就怕颜昌明那个小人会在背地里拿桃花和桃叶的性命来威胁她。 桃花慎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颜落简单的用过早膳,出门前摸了摸墨灵的小脑袋:“姐姐出门了,墨灵小宝贝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和桃花她们一起护好院子哈” 墨灵轱辘着小小的狐狸眼,似是不高兴颜落不带她出门。 不过,谁让它是一只很乖的灵宠呢,‘嗷叽嗷叽’的叫唤着,表示它知道了。 到了玉行,颜落首先开始打磨陌幽离下的订单。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事办了,然后好与他划清界线。 这两日,玉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上官云忙着进货补货。 更让颜落纳闷的是,来买玉的,原本一向是些妇人,男子极少。 这两日的客流量里,明显男子也多了起来。 甚至还有些公子隐隐晦晦的向她表达倾慕之情。 颜落手里头拿着刻刀,看着那些个衣着得体的公子,心里那个汗。 抹去脸上的胭脂,不过是不想以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省得颜昌明逮着机会来这里找麻烦。 虽然颜昌明未必敌得过义父,但她不想给义父惹麻烦。 却没想,自己原本这张脸,也会惹上风波。 颜落细思了一下,决定待上官云回来后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雕刻玉品的地方换一换。 傍晚的时候,上官云回来铺子里,颜落便说了这事。 上官云打量着她这张脸,无耐摇头:“你这张脸,生得的确是招摇了些” 她轻笑着:“只是这铺子里,光线较好的地方几本在大厅,里阁光线偏暗,不利于雕刻” “要不,你把玉品带回去?做好了再带来”上官云提议。 颜落愣了一下,没想上官云竟然这般放心于她。 可是这样,如果有客人有特殊要求,她就不能第一眼知道了。 她现在就觉得,左右为难。 脑子里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云姨,等我把手上的订单赶完,可能会暂停一些时日” 上官云疑惑:“你可是有什么事?” 颜落点点头,深呼口气才道:“我这样躲着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可能我还是会回将军府,如果不把府里的事解决好,难不成我要躲一辈子” 这个问题落这两天一直在想。 她是不想要什么嫡女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颜昌明会宠爱颜如玉,也不过是以为她是凤言留下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会对付自己了。 那样,一切尘埃落定,她是不是就可以回乡下? 想到那圣旨,颜落也十分头疼。 明明在乡下过得好好的,却因为这狗屁身份而陷入这背动的竟地。 上官云点点头:“你说的也不错,其实落儿,你完不必纠结,如今你与小王爷有婚约在身,颜昌明就是厌你,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颜落叹了口气,收上些玉品放置在身上,与上官云道别后就离开店里。 一连几日,颜落都扑在这些玉品上,最后一块麒麟纹玉打磨好,颜落放下刻刀,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玉品,确认无误才包起来,一并放入房间的锦盒里。 正值午膳时间,桃花端那里已经炒好菜,桃叶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除了不能做太重的活,一般的都完没问题。 “小姐,先去用膳吧,一会该凉了”桃花催促道。 颜落点点头。 没多久,墨竹也回来了。 “小王爷这两日在将军府没寻着小姐,一直在将军府闹着呢,如今颜将军正满城的在寻你” 颜落眉角微挑:“寻着机会,让他找到这里来” 颜落心里头有点烦躁,回到将军府,又得抹上那层胭脂,太伤皮肤了。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切的束缚啊,颜落内心哀嚎。 墨竹又道:“只是小姐,你好不容易出了将军府,为何又要回去?” 颜落叹气:“没办法,思来想去,觉得躲在这里也不是事,时时刻刻得提防着他们不说,加回乡下都得纠结” “所以,不如把事情放开,如果颜昌明在知道我真实身份以后还这么待我的话,那他这个爹,还不如死了算了” 墨竹沉默,桃花却是有点开心。 “就该这样,那本一切本就该属于小姐” 墨竹有些担心:“颜将军把颜如玉当成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宠她入骨,怕是你说了他也不会信” 颜落不以为意:“那就让她们自己开口” “好了,你先吃饭吧,这些事情,日后再做打算” 颜落内心有了思量。 又对墨竹道:“对了,你若是见了你家主子,记得告诉他,他要的簪子已经打磨好了,让他去思念玉行取” 墨竹吃着饭,点头应下。 饭后颜落把所有玉品包装好,最后落目于陌幽离订的那枝簪子。 这是她画了许多花样里挑出来的。 陌幽离是江湖人物,她幻想,他喜欢的人应该也是比较爽利。 是以,这支簪子也比较清简,但又不失英气。 而且花样还是她根据记忆所打造的,与陌离相识,就是因为那部戏,她饰演的迎月,头上就经常插着那款花样的簪子。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用那张两人相视而立的海报当手机屏保。 陌幽离应该会喜欢这个风格吧,她猜想。 总算,以后与那人都不会再有太大纠葛,凤言已死,他要找的人找不到,那也没必要再去什么栖凤阁了。 而墨竹,或许,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颜落内心百味沉杂,一时间不知所想。 膳后,跑了一趟思念玉行,将所有打磨好的玉品如数交给殷掌柜。 拿上工钱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人,颜落的视线不自觉就被吸引住,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这人都死过一回了,明明也早已把他从心里赶了出去。 看到这张脸,还是会让她呆滞。 不过此时,她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陌离,与喜欢无关,只是在这异世,碰到熟人,心里难免激动。 站定的步子久久未能挪动,干脆假装自己也是在购买玉的,偶尔偷偷的瞄上几眼。 却发现,他手中拿着一幅画卷,掌开给殷掌柜看。 瞄这一眼,颜落都吓懵了。 那画中人不正是自己嘛… 不对,确切的说,不一定是自己,也许是凤言,因为自己从没做过这身打扮。 他精练的口吻干净利落:“听闻,你铺子里有个雕刻师长这样?” 他口吻像是肯定,又夹着一丝不确信。 殷掌柜看了一眼,眉宇间闪过狐疑:“这个……” 掌柜下意识的看向颜落这边。 颜落心头一惊,虽然不知道这人找自己干嘛。 这人虽然顶着陌离的脸,却未必会是陌离,颜落也不敢靠他太近。 故意假装凑热闹道:“呀,这画中人是谁呀,长得可真漂亮” 幸好,先前让墨竹刻意散播她行踪,所以她出门前在脸上抹过胭脂,这人没认出她是正常的。 掌柜一听,便知她是不想让来人知道画中人是她。 连忙打着哈哈:“你说这位小姐啊,她先前是在我店里头做了两天雕刻,但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递了辞呈,回家了” 那人不屑的看了颜落一眼,微微蹙眉,似是想起她来:“又是你”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便没再理她。 转问掌柜的:“那你可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掌柜犯了难,颜落的样子,明显不想让来人知道,而铺子里用人,是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底细的。 正捉摸着该怎么回应时。 颜落轻扬着眉眼:“这位公子,你跟夜灵很熟吗?” 她刻意说道,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只见他一脸茫然,怀疑道:“她姓夜?” 颜落点点头:“对呀,赶巧,前几天我来买玉的时候正好碰上她在做雕刻,便从她手上订了一支簪子” “听说她家住城外云中寺附近,你要找她吗?”颜落一派轻松的说道。 掌柜的连忙附和:“这位姑娘一说,我好像有点映像了,夜灵家里好像就是住在云中寺附近的” 那人眉头微展,看了她和掌柜一眼,便又将画卷收了起来。 衣袍擦得碎碎响,眨眼便消失在店内。 掌柜的一脸狐疑:“二小姐,你为何要掩藏自己的真面貌呢,还有这个人是谁呀,他为什么找你?” 掌柜的无法理解,一般人不都想自己漂漂亮亮的嘛,哪有人把自己往丑了整的。 要不是这二小姐在殷夫人面前不加掩饰过自己的身份,他都不敢相信,样貌美丑程度成对比的两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颜落也是不理解:“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才不敢如实相告呀” “好了殷掌柜,我的事,你切记不要与任何人提起便是” “你该知道,我真正的样貌,只有你和云姨他们见过,如果泄露出去,那一定是你的问题” 颜落一脸正色,带着一丝警告。 殷掌柜脸色一僵,拍着胸脯保证:“二小姐放心,此事小人一定烂在肚子里” 颜落站在门口,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内心写满惆怅,短短几句话,却让她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不是现代来的陌离,只不过是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她相信,如果是陌离,哪怕他不喜欢自己,听到夜灵这个名字,也会有种异世遇老乡的激动的。 可是他的目光里,除了疑惑,便只有一揽无余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失望。 回到家,颜落招来墨竹:“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墨竹脸色尴尬:“那个…有点困难,好像那人并不是本国人,所以还在调查中” 墨竹小心的问道:“小姐,你与那人是有什么渊源吗?为何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关于陌离… 颜落深呼一口气:“算了,既然很困难那就不要查了,反正,他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墨竹不解,正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 颜落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足足上百两:“墨竹,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精心照顾” “也谢谢你替我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往后,你还是回到陌幽离身边吧,毕竟,以你的身手,留在我身边确实屈才” 墨竹本就懵逼的脸蛋越发的疑惑。 一脸紧张:“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落拍了拍她肩头:“你本就是陌幽离的人,肯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我大至也能猜到,陌幽离一开始把你送给我的时候,你心里头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如今,不过是各自回归各自的轨道” “往后,我不想同他再有什么牵连了”颜落淡淡道。 墨竹心里头那个懵啊:“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颜落摇头:“没发生什么,不过是不想再麻烦你,好了,你拿着银票回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着陌幽离有多少月奉” “但是,我这么抠门人,这些于我来说,已经很多了,你要是不拿上,我可就不给了” 颜落打趣着。 墨竹莫名的,竟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她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如今她都已经习惯了,更把颜落当成宫主夫人伺候着呢。 怎么眨眼,她就被驱逐了:“小姐,是不是墨竹这次没办好事让你失望了?” 颜落连忙道:“别瞎想,与你无关,不关任何人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理由” 墨竹愣在那,颜落吸了口气,将银票留在桌前,自己离开了。 夜色落幕,墨竹在玉烟楼好不容易等回了陌幽离。 连忙禀报:“主子,小姐她说不再需要属下了” 陌幽离刚落坐的身子瞬间僵直,立马又站了起来,满眼疑惑的看着墨竹:“什么?” 墨竹摇头:“属下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她说什么,属下本来就是你的人,然后说什么往后要各自回归正轨的话…” “请主子恕属下愚笨,小姐的意思,属下、没听太明白” 陌幽离眸光闪烁:“前因后果,细说” 墨竹那个汗,根本就毫无征照,哪来什么前因后果。 思量了下,便把颜落回院子后的说的话,问的事都与陌幽离一一细说。 陌幽离越听越疑惑:“所以,你怀疑她是因为你没把卫锦轩的身份调查清楚,才驱逐于你?” 墨竹愣了愣,又摇了摇头:“小姐让属下办的事只有此事没办好,可是小姐说与此事无关,她说…只是不想与主子再有牵扯” 墨竹夹着冷汗,把颜落的言语转达了一遍。 陌幽离越听心越寒,忽然想到自己刻意的打趣。 拳头砰的往桌上一砸:“那个女人…真是,属猪的吗?” 说着,又看了眼墨竹:“你回去,告诉她,若她不收你,你便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墨竹身形一颤:“主子…” 陌幽离挥了挥手:“还不快去” 墨竹冷汗直流,她不知道主子与小姐发生了什么,却生生感觉自己被当枪使了。 内心苦苦哀求,小姐啊小姐,墨竹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墨竹还没走,陌幽离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思念玉行,掌柜正打算打洋,红影银面清辉凉,陌幽离袭卷而来的身影吓得掌柜一个激灵。 赶忙扯着笑脸打哈哈:“哟,这位客官,需要买点什么?” 陌幽离甩出订簪子那张收据。 掌柜看一眼,立马明白。 从柜子里翻翻找找,把今日颜落送来的货都给拿出来,却发现,所有的都在,却唯独少了这支簪子。 看陌幽离周身散发的冷意芩芩,掌柜的简直不敢喘大气。 四下寻着,一遍又一遍,却发现,根本找不着。 掌柜的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颤颤的对陌幽离道。 “客官,您的簪子,兴许还在雕刻师傅那里,可否明日来取?” 陌幽离冷下眉眼:“不是说已经出了成品?” 本就寒冷的空气里,殷掌柜直觉得周遭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做生意这么久,江湖人物也不是没见过。 像陌幽离这样,不多言,光定定的站在这都让人觉得冷意层层的,却是第一个。 继续解释道:“也许、也许是雕刻师弄错了,还请客官见谅,待明日我与她对过数,再通知你可好?” 陌幽离深呼口气,眉宇一扬,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轻甩着大袖,眨眼间便消失在掌柜面前。 确认陌幽离离开,殷掌柜才连忙把门关上,拿着今日的帐本细细的对了起来。 可是左一笔右一笔的帐单,一切都很明白。 而那支簪子,颜落的确是交给他了的,会上哪里去了呢。 忽然想到天色落幕前不久,夫人曾带着一位客人来了店里,好像,夫人还送了什么东西给那客人。 思及,连忙撒着腿,跑去了元首将军府。 见了上官云,一问才知道,原来上官云那时陪同的那位女客是北昭来的小郡主,因为她看中了那支簪子,上官云不好推脱。 想着订下这支簪子的客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寻来。 哪想眨眼,她那头前脚刚送出,订簪子的客人就来了。 思念玉行做生意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失信于人过,而且殷掌柜形容的那位客人,大至也是不好惹的人物,否则不会让殷掌柜这么害怕。 上官云这心里头也着急,就着夜色,便乘着马车再次去了颜落那里一趟。 颜落正准备休息,见上官云风风火火的找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一听说是陌幽离那支簪子周转时出了问题,也是暗叹,果然是孽缘。 “落儿,那位客人订下的那款簪子,打造需要的时间可长?”上官云很着急,大冬夜的,呼吸都透着轻雾白气。 颜落拍了拍她的手:“云姨莫急,既然他没否认明天取货,那便来得及” “这样,一会我掌盏灯,加个夜,明日应该能出得来货” 上官云一脸歉意:“哎,此事也怪我,今日北昭使者前来,我与你义父一道进宫” “与人攀聊中,那北昭的小郡主夏媛得知我是开玉行的,她对玉又颇感兴趣,皇后娘娘便命我带她前来参观参观,若小郡主有中意的,价值适当的可以赠与” “当时我心里还有点不舍,生怕那小郡主会见财眼开,看中什么大物件,却没想,她只是独独对那支簪子感兴趣” “那些玉品摆在一起,为待客周到,加上天色快落幕,也没想着订簪子的客人会那么快就前来取,所以便赠与她了” “哪想,眨眼却出了这等差子” 颜落听了上官云的话,内心波动极大,不是因为被拿走的簪子,也不是因为陌幽离没取到簪子,而是因为她。 “夏媛?” 她喃喃自语,会是那个夏媛吗? 上官云见她一脸狐疑,疑惑道:“你认识北昭的小郡主?” 颜落摇摇头,想到陌离,又想到那个与陌离长着一模一样那张脸的男子。 他们尚且不是同一个人,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字。 安抚着上官云:“好了云姨,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争取快点打磨完毕” 上官云感觉很抱歉:“真是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天又那么冷,还要这般麻烦你” 颜落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云姨你就别过意不去了,正好我今日精神不错,一宿不睡而已,不碍事” 上官云感激的握紧她双手:“落儿,真是太谢谢你了” 送走了上官云,颜落才拿上她留下的玉石,掌上一盏油灯,外加一颗夜明珠。 才免强支撑住视线,手里的刻刀精心在玉石上游走。 脑子里却装着事。 大至是只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异世过于孤单,是以她现在但凡听到点关于记忆里那些人的消息,就会激动。 想到当初濒临死亡边缘时夏媛那绝望的眼神,以及那寸寸被剥夺呼吸的窒息感。 颜落就觉得后背发凉。 她是真的幻想过,夏媛若没死,会不会也同她一样,也穿越到了这里。 可世事,真有这么巧吗?她不确定,内心,却有了隐隐的冲动,想见那北昭的小郡主一面,不管她是不是她认识的夏媛。 这一宿,她都在忙着打磨玉簪,完工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一抹红影俏然而至。 本该在昨晚到来的陌幽离,因临时有些事要处理,一忙就是一宿,拖沓到现在。 他很想与她解释,看到她熟睡的身影,又不忍心打扰。 眉宇间闪过一抹暖色,驻足许久,见她依旧没有醒转。 伸手,把她抱到床上去休息。 衣角触碰到什么,‘啪’的一声,玉碎声清脆悦耳。 184:颜如玉被整 陌幽离微微促眉,才发现他抱起颜落时,她手下的袖子碰到了桌子上的玉簪,拖摔在地。 他怀里的颜落却瞬间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雀跃的一跳而起。 一脸懵逼的看着碎烂一地的簪子。 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姓陌的,这可是我打磨了一晚上才完工的簪子…” 天知道她困得要死,还在造这支簪子,好不容易完工,她打个屯的工功,竟然就碎了… 这颗心,隐隐作痛。 她一夜的功夫啊。 陌幽离却是一脸不屑:“你很缺钱吗?需要熬夜赶工?” 颜落深吸几口气,把地上的碎片都捡了起来,满眼心疼。 恨恨的把这些玉片往他手中一塞:“姓陌的,我不管了,这玉簪我本已帮你打磨好,却被你自己给作碎了” “往后,你要送心上人也好,送亲娘也罢,你爱找谁打磨就找谁去,千万别再找上我” 如果这枝玉簪不是她费了一个通宵赶出来的,她或许还不会这么心疼。 陌幽离总算明白她怒从何来,瞥了眼手中的碎片:“这支簪子,是为我打造的?” 颜落白了他一眼:“对,你说你闲着没事,总闯我房间干嘛?” “现在好了,上等的玉簪,价值上千两呢” “我跟你说,订金不会退了,另外,余下的尾款你也必须补上” 颜落气不打一处来。 陌幽离看了眼凌乱的桌面,显然是赶工过于疲惫,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唇角微勾。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真是个小气的女人” 颜落拿过银票,心里头才舒服一点。 虽然她这一夜功夫白费了,好歹,损失不用她赔。 “好了,赶紧离开,我要睡觉了”颜落没好气的催促他走。 陌幽离悠悠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支簪子,本宫重订” 瞧他这暴发户的行径,颜落就十分不爽。 “不好意思,这是我最后的订单,现在,我已经不接单了” 陌幽离轻笑:“工钱加倍” 颜落犹豫了一下,说到钱,她当然是心动的。 虽然现在不要吃馊馒头,那种酸涩的臭味,却还记忆犹深。 打磨一支簪子,就有几十两,这可是多少人得不到的酬劳。 一咬牙,颜落从他手里接过银票:“成交” “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折腾一宿,我很累”颜落眼皮都在打架。 陌幽离淡淡道:“如果可以,尽快赶出来,另外,不许再熬夜” 颜落白了他一眼,将银票收好,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自己倒头便睡。 她这一惊一诈的,是真的太累了。 陌幽离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口有些干涩,伸手从桌上倒上一杯水,无意中。 却被那静静躺在那的一张白纸吸引住了视线。 上面好像画了什么。 陌幽离愣了下,想拿起来看,不知是否一夜未睡的原故,他感觉今日做什么都不顺。 伸手之迹,又把刚杯好的茶水给碰倒。 水流顺着桌子蔓延,那张白纸倾刻就被浸湿。 上边的墨迹被水一泡,眨眼就糊了笔,黑麻麻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原来的墨迹。 颜落听到动静,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只见陌幽离拿着她画簪子的图纸,银辉冷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眉宇轻拧:“陌幽离,你怎么还没走?没走便算了,竟然还把我的图纸损毁” 陌幽离转眸望向她,孽着白纸的指尖僵在半空,夹杂着墨迹的水滴还时不时的滴落。 愣了下才道:“本宫不过是不小心而已” 颜落嗤鼻:“得了得了,你赶紧离开,杵在这里尽添乱” 陌幽离见她催促几句又上双眼,显然是累坏了,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移向走至窗前,望着浓浓的雾色,再看了眼颜落的背影,最终长叹一口气,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颜落小睡了两个时辰,便跑了一趟玉行。 告诉殷掌柜,那位客人的簪子被他弄碎了,并且给出了赔偿。 把余下的尾款和重给的订金交给殷掌柜,颜落从店里重新取了玉石准备回家。 出门,却与卫锦轩撞个正着。 只见他煞气满满:“掌柜的,你不是说那夜灵家住云中寺附近?为何我的人去寻,那附近的人却都说,那里从来就没有过那号人物?” 掌柜见状,硬着头皮接待,一脸疑惑道:“啊?这、不可能啊” 卫锦轩脸色一横,唰的一声,长剑便立架要掌柜脖子上,吓得掌柜双腿瞬间就软了。 额角直冒冷汗:“这位公子,小的真的没有骗你啊” 卫锦轩满脸煞气,细眯的双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气。 颜落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动静,怕殷掌柜出事,还是折了回去。 原本这人长着陌离的脸,她是不讨厌的,现在看到他的行径,更暗叹好好的一张脸就被这德行给毁了。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掌柜招你惹你了?” “那个叫夜灵的,她自己与人说她住城中寺附近的,你们找不到人,那也只能说明她在撒谎,毕竟又没有谁去过她家” “你这样公然拿剑架在掌柜脖子上,可就过份了,掌柜又没犯什么错” 颜落试图同他讲道理。 卫锦轩眉头拧得颇深,入眼,又是颜落那张阴阳脸,本就不爽的心里更是怒火喷发。 架在掌柜脖子上的剑突然转了方向。 冷嗖嗖的凉意袭来,近在咫尺的剑锋锐利无比,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脖颈间的衣缘丝线被割破。 紧张的咽下口大气。 殷掌柜瞬间就软在了地上。 他都暗恼这几天是怎么了,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危险吓人。 刚才冷剑架上脖子那会,没被吓尿就算幸运了。 “怎么哪哪都有你?”卫锦轩口吻里夹杂着嫌恶之色。 颜落深呼口气,尽量让呼吸均匀,隐隐提起丹田那股内力。 她在想,如果一掌出去,她有多有胜算。 又在估量,这一掌挥出去,是否会伤及铺子里的财物。 颜落稳住心神:“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向掌柜打听事情,最后,帮了你反倒没落着好” “动不动拿刀吓唬人是几个意思?”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掌柜做错什么了?” “如果那位雕刻师夜灵有意向掌柜隐瞒,招个工而已,哪个东家还会去工人家里打探情况不成” “没找着人就没找着呗,你冲掌柜发什么火” 颜落喋喋不休的叹着。 卫锦轩细眯着那双煞气满满的双眼:“再啰嗦,信不信我杀了你?” 颜落内心紧张不已,表面却仍旧装得很淡定。 好懊恼她对体内的内力还无法掌控自如,而且对方穿着非富即贵,先别说惹不惹得起,事情闹大了,她反正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卫锦轩拿刀的手向前送了一下。 掌柜的连忙道:“这位公子,手下留情啊,这位小姐可是永安王府未来的小王妃,不可轻易下手啊” 卫锦轩听着,脑海里细细思索着永安王府小王爷这个名号。 久久,才不屑的讽刺一笑:“傻子、丑女,难怪会凑成一对” 虽然明知景逸尘脑子有问题,但见着别人当她的面这样讽刺他,颜落心里头就是非常不爽。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颜落不屑道。 “你不就是嫉妒我家尘尘长得比你好看,所以故意说出这些酸言酸语” “你说什么?”卫锦轩自带煞气的双眼微眯,非常不悦。 颜落咬咬牙:“说你丑呢” 如果对面的人是陌离,这话,绝对是违心的。 可谁让眼前的不是陌离,而是一个性情比那红衣妖孽还让人讨厌的家伙呢,不怼他一下心里头就不痛快。 殷掌柜见她跟这人杠上,在一边急得不行。 连连朝她打眼色,无声在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卫锦轩眸色渐冷,真恨不得一刀就了结了她。 动刀之迹,颜落睁大了双眼警告:“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你什么身份” “但是,今日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便是弑杀皇族之重罪,不想要命的你仅管试试” 卫锦轩果然住了手。 颜落松口气的同时,也被吓得不轻,体内那股内力不停乱蹿。 生死存亡之迹,她首要想着的,竟然还是如果两人动粗的话,这满铺子玉品被毁坏。 她这辈子果然是掉进钱眼里了。 卫锦轩冷眼斜了她一眼,凉凉的目光又转向殷掌柜:“那个叫夜灵的,可还会来上工?” 殷掌柜摇头:“她做了两天就请了辞,连工钱都没结呢,估计是不会来了” 卫锦轩大掌在案台上一拍:“我警告你,若有那夜灵的消息,需立马告知于我” 须臾又道:“我住在明珠楼,你可唤我卫公子” 殷掌柜连连点头。 出门前,再次朝颜落抛了个白眼卫锦轩才踩着重重的步子甩袖离去。 颜落不敢恭维,暗道,等哪天她把内力玩得炉火纯青时,定要在背后阴这人一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殷掌柜连连惊呼。 一手抹着额上的细汗,一手捂着胸口。 头摇个不停:“看来,这玉行也不再是我的安身之地了,太凶险了” 颜落拍了拍掌柜肩头:“殷掌柜,你不用害怕,实在扛不住时,就把东家搬出来,我就不信谁还敢对堂堂一国大将的夫人开唰” 殷掌柜又否认了:“哎,这知道的人啊,都会给夫人三分薄面” “可是咱夫人脾气也是个怪的,从不让人打着殷将军的名号去唬人,所以咱玉行品质声名都极好,知道咱东家是元首大将军夫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掌柜一解释,颜落也明白了几分,瞬间对上官云这个人,又多了几重好感。 “夫人此举甚是稳重,想来思念玉行能在京城立足,也是非常不容易” 殷掌柜附和着:“谁说不是呢” “可是二小姐,这人、为何找你?”掌柜一脸不解。 颜落摇了摇头,同样一脸懵逼:“我哪里知道” 内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人或许也像陌幽离一样,找的不是她,而是她那个已过世的娘吧。 奇怪的是,她娘已过世,就算没过世,年纪也不是这般大,那人不该找到思念玉行来才是。 颜落脑子里想了许多,仍想不出为什么。 殷掌柜言语担忧:“哎,你自己多小心着些吧,我看这人不好惹,还是远离为妙” 颜落认同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须臾又道:“殷掌柜,你守着这玉行也要小心些,若这人再来闹事,记得一定要告诉夫人和将军” 交代了掌柜几句,颜落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院子前停了一辆马车,一进院子,便看到管家杜福带着几个丁婢女在里头候着。 桃花站在院子口等着她,一脸为难的看着众人。 “对不起小姐,我跟桃叶没拦住他们”桃花一脸欠意。 颜落淡定自若的迈步进院,对上管家那恭谦的双眼:“杜管家来此做甚?” 杜福恭敬道:“二小姐,老奴是奉老爷之命来接你回府的” 颜落冷笑:“呵…那日离府之时,我便已与他说清楚,他到是不死心啊,明明对我厌弃到极点,还兴师动众的接我回府” “他到底意欲何为?” 颜落假装不知那传天满京皆知的圣旨。 杜福谦笑道:“二小姐说笑了,老爷其实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他一个大男人,粗枝大叶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罢了” 杜福态度模样都十分让人讨喜,生怕颜落不跟他回去会不好交差。 颜落看了他一眼,清明的大双眼轱辘乱转。 “是吗?” 杜福一抹额头,这位二小姐要说以前,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那位祖宗的未婚妻,谁敢怠慢哪。 要不是因此,老爷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找二小姐。 “自然是真的”杜福讪讪道。 颜落往院子里的木桩上一坐:“既然你说他那么关心我,便让他亲自来接我吧,否则…依几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我是半点没觉得他关心我” “如此,我听你三言两语,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你回去,如果事实不如你所言,他要是不关心我,岂不是又得骂我贱骨头,在外混不了几天就自己滚回去了” “所以,杜管家,麻烦你转告他” “要想我回将军府,就让他自个来接” 她口出狂言,杜福听着直唏嘘,只见颜落翘着二郎腿,悠悠然道。 “另外,我这些日子在外租屋子信也是挺费钱的,每日不下百两银,还不算我日常费用” “所以,他要是诚心接我回府,这前前后后上千两的开销,他自然也得负责” “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我也就不要多了,给我个一千两白银我就原谅他了” 瞧她狮子大开口的自信模样,杜福身子抖了抖。 又觉得,好在景逸尘那小祖宗没在这,不然可就不是千两白银,而是黄金了。 杜福颤着嗓子:“二小姐,不如这样,您先跟老奴回去,您的要求,老奴自会向老爷说明,相信老爷会同意的” 他只想把颜落哄回去再说。 颜落冷下眉峰:“你是不是当我傻?” “我现在跟你回去,银子要不到不说,百八成还会被奚落” “杜管家,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跟我那个种马爹说吧,我今日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丢下这句话,颜落自己回了屋子,桃花连忙跟上去。 桃叶那里正砌着茶,打算送给杜福。 颜落拦住她:“得了,咱家的茶叶不便宜,就不要浪费了” 杜福一脸尴尬的在院子里抹汗,又唤了声:“二小姐,您还是早点回去吧,如今夫人重病在身,就算你不喜欢老爷,也不能不管你亲娘啊” 颜落走在门前的步子顿了一下。 狐疑道:“她病了?” 杜福点点头:“是啊,打小姐你那日离府,夫人就病了,如今日日夜夜,甚是思念小姐” 颜落冷冷一笑:“她是怎么病的?” 那日长公主府闹剧都没能把她气晕,怎会因她的离开就病重,这当中,必有蹊跷,虽然李芩的事与她无关。 但她的确实有点好奇,心思那么狠毒的一个女人,连自己亲生女儿被强的事都没能气晕她,会因为什么而病重。 在她看来,李芩那种人,大概是受了风寒,都能忍住不打一个喷嚏的吧。 杜福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人,顿了下,还是道:“小姐回子府便会知晓” 他以为,没有哪个做女儿的不会关心娘亲的,是以颜落听到李芩病重的消息,肯定会回去。 哪想颜落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她这病重着,怕是我回去了也没心情理我,就让她病着吧” 转身进屋之迹,又对管家道:“我与你说的话,你最好如实转达给颜昌明,他要是能接受,就让他亲自来接,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关上门,屋内的木碳让周身感觉暖了不少。 颜落搓了搓冰凉的双手,将拿回来的玉石材料搁在桌子上。 杜福见颜落是铁了心,也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府。 桃花一脸忧心的看着颜落:“小姐,你真打算回将军府吗?” 桃叶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两人齐齐看向她。 颜落把手放在火盆前暖了暖,深呼口气才道:“没办法,如今的局面,由不得我选” 桃叶担忧道:“听闻,皇上将小姐你赐给了小王爷,这是真的吗?” 颜落点点头:“如今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应该是假不了” 桃叶和桃花看着颜落,满眼心疼。 “小姐,你这么优秀,实在不该配小王爷呀”桃花替颜落遗憾着。 打见过颜落真面目后,她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姐美貌天下无敌。 以前在将军府,她觉得颜如玉已经够漂亮了,现在却觉得,自家小姐才是最漂亮的。 不止是漂亮,人还善良、勤奋,什么都懂。 桃花和桃叶现在是打心眼里把颜落当成偶象崇拜了,是以她们觉得,景逸尘虽然俊逸至极,但是脑子不行,小姐嫁给他,实在是委屈了。 从前宋世子倒是品貌出众,连她们也一度觉得,自家这位丑小姐许给宋世子,一定是前世烧了高香。 长公主府的丑闻一出后,可是整个天下人都大跌了眼镜,没想到这宋世子竟然是这种风流烂人。 她们两个满心心疼着。 颜落内心又何尝不是无耐。 她想着,等回了将军府,以后见了景逸尘,是不是可以从他入手,既然皇帝那么疼爱他,那他的要求,皇帝想必是会应允的。 若由景逸尘提出退婚,想来这事也就成了。 一整个下午,颜落都在打磨陌幽离重新订下的玉簪。 没想天刚落幕,颜昌明就找来了。 见到她,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是好歹,他带来了银票。 足足一千两,这大概是颜落看颜昌明唯一顺眼的地方,利益与私情,分得很清楚。 就好比当初,会应了平安候的要求,而接她回府。 又好比现在,怕应付不了永安王府,大费周张的来接她回去,连给一千两这样无理的要求也能应下。 颜落将银票收好,放入怀中,满意的点点头。 “看在你如此识时务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了” 颜落轻踩着步子,在颜昌明身边转悠着。 又道:“不过,也请你收收那些,只要把我接回了府就往死里虐待的想法” “小王爷他脑子是有点问题没错,但是他很护犊子,你若敢在我身上动一点歪脑筋,它日我必定让小王爷加倍奉还” 颜昌明没好气的哼叽着:“除了靠男人,你还会干嘛?” 颜落不在乎他怎么看,笑得轻扬:“我好歹有男人靠,你没有就别嫉妒我了” 颜昌明闻言,更是气得发抖,大概是知道自己跟颜落对质也讨不着好,怒瞪了她一眼,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马车。 颜落简单的收拾收拾,带上桃叶和桃花,一并坐在后面那辆马车里。 她内心有点沉重,没想,兜兜转转,她竟然还是选择回将军府。 忽然觉得,或许,嫁给景逸尘也没有想象中那以糟糕。 在这个朝代,她深深觉得,有钱虽好,但权利更重要。 像她现在,连回乡下这点事都要瞻前顾后。 若真的嫁给了景逸尘,纵使世人不屑那个傻子王妃,但就凭王妃这个头衔,也不会有人敢轻易动她。 就像现在的颜昌明,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却还是不得不乖乖的把钱拿出来,接她回去。 颜落撩开马车帘,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幕色。 先前的那点想法被推翻,她内心有点激动。 如果她此生遇不到爱,又非得结婚的话,那么,嫁一个有心机的人,倒不如嫁给一个单纯的人,有权有貌又多金,除了脑子弱智了些,一切都是优等男人的标配呀。 脑海里一瞬间千思百转,雾笼笼的心头忽然一片明亮,或许,她该试着跟那小萌货培养一下感情,当然,前提是他不介意自己失身的情况下。 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轻笑。 “小姐在高兴什么?”桃花好奇道。 颜落明眸微眯,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没什么,就是想到些好笑的事” 桃花欢脱的性子一下就体现出来,非缠着颜落,让她讲讲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颜落愣了下,就把现代那些个冷笑话给她们讲讲。 马蹄铮铮,踏着夜色与风雾,她们这辆马车里笑声笑语。 与颜昌明那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笑语声声传到颜昌明耳迹,他听着直觉得窝火,这该死的逆女,拿着老子钱财自己快活。 要不是那一旨圣旨,她以为她算什么? 颜昌明愤恨的想着。 回到府里,颜落回院子前,颜昌明又交代了声:“明日皇宫寿宴,你与我一同前去” 颜落愣了下,这颜昌明竟然愿意带她去? 颜昌明丢下话,便自己离开了,这个女儿,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他也不明白,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还没半点眼见的人,皇上怎会指名要她前去。 若不然,他完可以把这逆女晾在外头,待它日两府议婚时再接回来也不迟。 梨棠院比她租住的小院更大,站在里头没由的觉得发冷。 桃花和桃叶趁着夜色去帐房领来了木碳,屋子里总算多了些许温度。 在她准备入睡前,墨竹来了。 颜落有些意外,本以为再也会见着她的,没想这个时候她又回来了。 见着她,‘扑腾’一声便跪倒在她面前。 吓得颜落和桃花、桃叶皆齐齐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颜落一脸郁闷。 墨竹一脸严肃,在她面前哭着可怜:“小姐,还请你让我回来吧” 见墨竹有话和颜落说,桃叶和桃花主动的退了出去。 “墨竹…我想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颜落咬咬牙。 有墨竹这样的人在身边当然好啊,可是她是陌幽离人,她不想同陌幽离有太多纠葛。 以前是因为陌幽离有求于她,现在是陌幽离的要求,她做与不做都根本无济与事,因为凤言已经死了。 就算她找到了进栖凤阁的方法,也不可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而且,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内心对陌幽离的变化,虽然谈不上喜欢与爱情,但比起别人,陌幽离显然在她内心占了那么一个角。 而他又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对感情这种事情,她向来怜得清,必须要趁没有萌芽之迹,将一切可能萌生的势头掐灭。 更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陌幽离产生什么男女之情,潜意识里,他们两个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所以哪怕她真的喜欢上他,她也没想过要去给他做什么宫主夫人。 颜落心里想了许久。 墨竹跪在那里却迟迟肯起来:“小姐,我家主子说了,你要是不肯让我回到你身边” “他、他说、若你不收下我,那我就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墨竹心里也郁闷,原本昨晚就该来的,结果被墨行临时喊出去出任务。 这不,好不容易事情搞定,她还得跑来求收留。 在城郊没找着人,又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梨棠院。 颜落听着,却是觉得那陌幽离太疯狂了。 “墨竹,你为什么要那么听他的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岂是他能决定的” 墨竹抬眸,看了眼颜落。 只觉得这位小姐太天真的,她武艺不低,却是连主子的三分之一都及不上,要不然,她能屈服于主子。 摇了摇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亦有江湖的规矩,自打跟着主子那天起,墨竹的命就是他的,他说什么,墨竹必服臣服” 颜落叹口气,到底,还是她不懂江湖,不懂规矩。 “可是墨竹,你都跟他那么久了,他对你能下狠手?在你没做错事的情况下,能对你下狠手的,这种人还值得你臣服么?” 桃花她们也觉得有道理。 墨竹仍是摇摇头:“属下有错,无能继续留在小姐身边,就是错” 颜落:“…” “你非得这样吗?” 墨竹:“不是属下非得这样,属下只是想活着” 好有道理,颜落竟无言以对。 所以,最不讲理的那个,还是陌幽离,那人就是存心跟她过不去。 深呼吸,叹气,呼气。 颜落重复多次,平复下心情才道。 “行,你要留下也可以” 墨竹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颜落又道:“只是你要清楚,如果跟了我,那么,我就是你的主子,你与陌幽离的合同,到此为止” 墨竹听着,愣了一下:“合同?” “就是合作关系”颜落解释道:“从此,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人,你不得再将我行踪告知于他,我的私事,你更无需与他相商相告” “最主要的,你往后该听的,是我的命令,而非他的,这样…你肯吗?” 颜落觉得,墨竹武艺高强,应该是有抱负的人,肯定会不甘心屈居于后院是非之斗。 哪想墨竹只是愣了下,便立马点头:“墨竹从此就是小姐的人,绝无二心” 颜落眉宇轻扬。 墨竹顿了下,须臾又道:“只是小姐,有件事属下还得和你说清楚” “那就是关于你的行踪” “其实,属下说与不说,只要我家主…只要陌宫主他想知道,他都能了如指掌,毕竟你也知道,他的下属定然不只我一个,而且月影宫势力之大,不是轻易能够想象的” 颜落呼了口气,这事不用想也知道,瞧瞧月影宫那阵势,除了少了些三宫六院,地段之大,跟皇宫都有得一比了。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墨竹这里可是松了口气,总算,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次日,颜落早早的洗漱好,她偏爱上官云送她的那件大袖锦袍,一抹盈盈绿影,轻纱裹面身妖娆。 桃花感叹道:“小姐,你要是露出真颜,怕是整个天下都要为你惊叹” 颜落看了她一眼:“有你说的这么神,我都要成仙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皇宫宴会,耽搁不得,万一惹圣上不悦,我这小命可就悬了” “今日我照样带墨竹前去,你们两个给我看好院子,乖啊” 桃花拍着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去便可,这里有我们呢” 府门口,颜昌明到达的时候,颜落正好也刚到。 两人相视一眼,并不多言。 府内正花园的假山后,颜如玉一抹绯影亭亭,手中的帕子死死的捏在手心,眸子里满是嫉恨的怒火。 春香看到那一幕,心里直替自家小姐抱不平:“真是小人得势” “这一切,明明该是属于小姐你的,以往,皇宫宴会这种大场合,哪里有那小贱人的份” 春香以为拍颜如玉马屁会让她高兴。 没想,却换来‘啪’一声脆响。 整张脸又疼又热,直到被打,她还没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捂着张脸,杵在那里看着颜如玉远离的身影,又气又恼,眸子里甚至生出阵阵愤恨的火花。 暗道:“不过就是个残花败柳,在这里横什么横…” 实则,颜如玉本就气着,春香这一附和,自然更让她生气。 这些话好像是在贬低颜落,而目前的形势,却无疑在无形中把颜落给高抬了。 那些打击颜落的话,又何尝不是在提醒着她这清白的身子已残破不堪的事实。 颜如玉听着,内心怒火更是蹭蹭的燃烧,回到院子里又是一阵摔杯撤椅。 晚香院的下人们更是个个不敢喘一声大气,近几日,院子里的下人挂彩的已经多不胜数,每个人看到颜如玉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院子里的杯椅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要不是老爷默许帐房拔款换新,这院子里恐怕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摔了。 “贱人,都是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颜如玉气得大吼,盈盈弱弱的身影跟行径相反,让人跌破眼镜。 想到颜落同颜昌明一同出府那和谐的画面她心里就怒火难消。 修长的指甲抓得手背条条阴红也不自知。 转身间又跑到李芩的院子去,大那里大呼大叫的,要不是颜昌明派了守卫把李芩给保护起来。 只怕现今李芩这条命已经归西了。 在李芩这里没出着气,颜如玉一转念,就去了梨棠院。 桃花和桃叶见颜如玉到来,规矩的给她行着礼。 却没想她一上来就甩了桃花一巴掌。 桃花这满脸委屈着,桃叶想说什么,也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颜如玉领着几个小厮婢女,出不了颜落的气,便把气撒在桃花和桃叶身上。 原本正在安睡的墨灵被吵醒。 蹦跳出院子看到桃花和桃叶被按倒在地,瞬间就急昨炸毛。 ‘嗷叽嗷叽’的在院子里蹦哒起来,三两下跳到一脸煞气的颜如玉面前。 凶光闪闪的目光直逼颜如玉。 颜如玉心里本就不舒服,还被一只兔子这么瞪着,心下可是万分不爽。 招呼着人又要抓墨灵。 却没想,这小东西根本异常平常兔子。 三两下功夫抓不到它不说,蹦跳之间,还把她带的人给耍得团团转。 一个个摔得七仰八翻,人碰人,就是颜如玉也在众人的追赶中给碰到。 桃花和桃叶原本担心得要死,没想墨灵竟然比她们两个大人还厉害,佩服墨灵的同时又暗道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在颜如玉面前又不敢表现太明显,暗暗给墨灵打气。 ‘整死她,整死这个坏女人’桃花内心暗呼。 颜如玉被磕碰得摔在栏杆边,半个身子悬在那,要是没稳住就要落下近一米多的高台。 墨灵‘嗷叽’一声,小小的身子躲过下人的追捕。 唰的一声,直奔颜如玉。 它没有碰到颜如玉,只是从她眼前一跳而过。 突然如其来的黑影,吓得颜如玉紧抓着栏杆的手瞬间一松。 眨眼间,四脚朝天的重重的摔了下去,这一幕,众人看着可是觉得好不滑稽。 甚至连这几日受了颜如玉虐待的下人也忍不住想笑,但是她们不敢笑。 桃花和桃叶内心都笑喷了。 墨灵小家伙最高兴,在颜如玉脑门边转来转去,‘嗷叽叽’的叫个不停,像是在庆祝什么一样。 见呆滞的众人竟然不上前扶她一下,颜如玉一声怒喝。 “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扶本小姐起来” 几个婢女连忙上前去扶人。 “轻点轻点”颜如玉脑袋落到地上,因为是泥土地,没伤着算是幸运。 但她的脖子与身体交接之处,死死的撞在地上,这肩颈没碎,却肿得不轻。 婢女们将她扶起的时候,一直痛呼轻点。 那个头也是一直保持低着的姿势,不能动弹。 桃花和桃叶从地上爬起来,见那些人下来虎视眈眈的。 没好气道:“还不赶紧回晚香院把你家主子伺候好,是打算留在这里吃午饭吗?” 颜如玉气急,想抬头瞪上桃花一眼,一使劲。 劲骨都发着‘咔嚓嚓’的脆响。 “啊…”又是一声惊天痛呼。 一行下人吓得不轻,连忙搀着颜如玉一颠一跛的走出了院子。 待他们离开,桃叶才暗自松下口气:“太危险了,幸好有墨灵,否则咱两个,怕是少不了要吃亏” 桃花也感慨:“是啊,那个大小姐真是…啧…以前看着那么温温顺顺一个人,没想都是装出来的,真是白瞎那张好看的皮相” 185:被刁难 抚了抚墨灵的小脑袋,桃花两眼笑眯眯的:“墨灵小祖宗,今天真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一会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桃花跟颜落相处惯了,自然知道墨灵最爱的是血,连忙跑去了厨房。 颜落到了宫门口才发现,等在这里的,还有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颜青。 准确的说,是颜如玉的弟弟。 不过十四的年纪,个头倒是高挑,模样也是标准的青涩少年,见了颜昌明,规矩的唤了声爹爹。 瞥见颜落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不屑和愤怒,碍于颜昌明在场,他只是瞥了眼,并没有多言。 三人步行朝宫内走去,正巧碰上随后而来的殷天擎。 颜落笑着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义父,云姨” 殷天擎走在她身边,笑了笑:“你也来了” 颜落点头应下。 瞥了眼走在前边的颜昌明,殷天擎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两天有点忙,都没顾得上你” “我听殷掌柜说,有人到铺子里找过你麻烦?你可是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颜落点点头:“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简直莫名其妙” 上官云也附和着:“我听到这消息时,都把我吓懵了,只是皇宫这些天因为北昭使者的事有些忙,我一直在宫里头帮衬着皇后娘娘,没能脱开身” “真是委屈你了” 颜落笑着:“不碍事的云姨” 一行人一直往里头走,到达宫内御宴厅附近,人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颜昌明站在前头,不悦的喊了她一声:“过来” 颜落掩去心头的阴郁,对殷天擎道:“义父,我就先过去了,晚些日辰再和你细说” 殷天擎宠溺的点点头。 上官云也感慨:“这孩子,跟她真的是好像” 见殷天擎不语,上官云立马闭了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扯开话题:“殷大哥,我们去那边吧” 颜落走到颜昌明身边。 颜昌明压低了愤怒的嗓音道:“死丫头,你最好给我搞清楚,谁才是你爹” 听他这么说,颜青那双眼底的鄙夷是越来越明显,几乎都不想多给颜落一个正眼。 当然,颜落也没多想理会他。 就算他是这本尊的亲弟弟她也没多少热情,更何况不是。 颜落瞥了颜昌明一眼:“哟,没看出来,你还会吃醋啊,呵…” “自己这个爹当得不称职,还不许他人弥补我缺失的父爱,你这人心里有多扭曲” 她大胆狂妄的言论,让颜青那个读书人憋红了脸:“你怎么跟爹爹说话的” 颜落直接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夫子没教过你,他人说话莫插舌么?” 颜青被她怼得涨红了一张脸:“你…” 颜落嗤鼻,没有多看他半眼。 颜昌明脸色同样也没多好。 要不是今日是在宫内设宴,他这一品大臣又必须出席,将军府现在闹成这样,他都没脸出来见人,更别提带上颜落这个扫把星。 回首瞧见平安候,往日一有宴会必带宋宁安的他今日也没带他。 反倒是他的小女儿宋倩一直跟在身边,一抹鹅黄色锦袍,章显着少女的明丽与活泼,那张脸也生得极致秀气,眼缘倒是挺讨喜的。 这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颜落的视线。 她微侧着脸,透过颜昌明,视线直逼那人的身影。 一袭墨色劲装贵气无比,精致发鬓顶上还有两个小麻鞭,那张脸,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竟然是他… 颜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日还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竟然会在皇宫宴会上见着。 颜青站在她身侧,见她直勾勾的盯着卫锦轩,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哼,丑人多作怪,北照太子岂是你能肖想得起的,还不赶紧收回那令人恶心的目光,莫要被人发现丢了我与爹爹的脸” 颜青的警告声,让颜落从深思中回过神。 更震惊于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北昭太子。 这么一来,她就更糊涂了,如果他来找自己,是因为这张脸的关系,难不成北昭太子知晓颜如玉并不是凤言所生? 可是李嬷嬷明明说过,此事无人知晓。 不管其它,眼下自己可是戴了面纱,想着。 颜落还是把面纱摘下,因为她清楚,戴上面纱的她,这双眼睛与凤言太过于相似。 如果那北昭太子有心找她,怕是认不出她心里头也会起疑。 不知是敌是友,颜落不敢冒这个险。 颜青见她拿下面纱,双目里的鄙夷更甚:“这些日子,我只听府上的人说你生得丑,没想还真丑得这般惊天动地” “好好的戴着面纱免强能看两眼,你现在摘掉,就不怕惊着皇上么?” 他话里话外都是鄙夷,颜落无心理会。 倒是有些狐疑的看了身边的墨竹一眼,总觉得月影宫势力之大,墨竹几本上连这些官员的名字都喊得出。 怎会不认识那个北昭太子。 墨竹被她一眼扫得,心虚的低下头。 颜青倒是被颜落不理不睬给气得就差没跳脚,冷哼了声便不再理她。 “墨竹,你真的没查到那个人?”她俏俏看了眼那边。 墨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后来墨竹查到了,那人是北照太子卫锦轩” 她想着,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人都碰到了,不从她口里说出来,一个名字而已,小姐肯定会知道。 景逸尘这时候从前边花园拐弯处蹦跶过来,一看到颜落高兴得不得了。 俊逸的面容,那抹月白色长袍将他身躯勾勒得恰到好处,量身定制的剪裁,穿着简直不能再好看。 颜落回过神,想着自己的打算。 她在想,在不能灭了颜昌明的情况下,或者给这小萌货当王妃会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颜昌明想动她,或者她身边的,必须会先顾虑到永安王府的势力。 “落落,你总算出现了,你说你这几日都哪里去了,每每去将军府都找不到你的人”景逸尘一上来就拽着她的袖子。 颜落挺郁闷,景逸尘一开口,她脑子里先前的歪歪瞬间就被抹灭掉。 这分明就是个孩子,真的适合当丈夫吗? “没去哪,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颜落讪笑着。 不知是景逸尘太过于吸睛,还是她这阴阳脸太过于招摇。 卫锦轩视线落到他们这边,竟然放着劲爽的步子走了过来。 打量了景逸尘一眼,又带着鄙视的目光瞥着颜落一眼,瞧她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清爽。 似笑非笑道:“两位真是千古绝配” 景逸尘昂着脑袋,像是听不懂他的讽刺,很自然的接过话:“那是,本小王花容月貌,我家落落聪慧过人,我两不配难不成和你这个黑泥鳅配?” “啧…也不看看你那张脸,板得跟官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棺材的,我家落落,自然跟你不配” 颜落差点没笑喷,这小萌货怼起人来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只见卫锦轩那张帅气的脸蛋瞬间垮下,指着景逸尘的鼻子,恨不得就要干架的样子。 景逸尘不甘示弱,见众人的目光朝这投来,似是气不过在人前出丑的样子。 一巴掌拍落卫锦轩指着他的那只手。 “黑泥鳅,你这手太臭,熏得本王鼻子痛” 景逸尘这人吧,长得帅是没错,但是一犟起来,这嗓门也是大得吓人。 他嗓子一吼,来来往往的那些官员前前后后的都慢慢聚集了过来。 卫锦轩好看的帅脸瞬间黑沉无比:“该死,别以为你是傻子本殿就不敢动你” 景逸尘以同样闷沉的嗓间怒怼:“该死的,别以为你是泥鳅太滑本小王就不敢抓你” 说着,景逸尘撸着袖管,一副准备要开打的架势。 殷天擎第一个走过来,关心的问着颜落:“这是怎么回事?” 他生怕这祸是因颜落而起。 颜落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两个,一个说什么傻子,一个说什么泥鳅的…我听不懂” 颜落装着傻,殷天擎一听这事与她无关,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下了。 这时候永安王似是得到这祖宗跟人闹架的消息赶了过后,明明是大冬天的,冷风刺骨,永安王却觉得浑身燥热得很。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卫锦轩想开口说什么,颜落看了他一眼,抢先到。 “回王爷,是这样的,北昭太子殿下说小王爷傻子,小王爷气不过就骂他泥鳅,两人一言一语,就怼了起来,结果吵成这样…” 卫锦轩怒瞪着颜落:“该死,你胡说八道什么?” 颜落回怼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我不过是拿事说事而已,哪说错了你倒是说说?” 卫锦轩语塞:“你…” 虽然他是被激怒才当着景逸尘的面说他傻子的,但确实是他奚落颜落与景逸尘二人在先。 两个人明明没说几句话,就莫名被景逸尘带了节奏,好好的竟然要开掐。 回过神来,卫锦轩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傻子计较。 此事,讲起理来,不管输赢,他都是输的那方。 一个正常人同一个傻子讲道理,只能说,这人本身也不聪明。 若一个正常人输给了一个傻子,那就更好笑了。 卫锦轩咬牙,他不过就是看到颜落这张脸就觉得不爽,忍不住过来奚落两句,没想这傻子性子这么烈。 难怪整个大兴皇城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闻风色变。 深呼口气,看着正欲开口的永安王,卫锦轩放下阴沉的怒脸,微退一步。 对永安王道:“素闻永安王府小王爷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顿了下又道:“是本殿唐突了,不该因小王爷的言语而生气” 他这也算是拐着解释,是景逸尘无理在先。 眼看他都退步了,永安王这里心就是不高兴,自然也不好计较,最主要的,来者是客,这北昭太子的确过于傲气,但也不值得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慎了景逸尘一句:“尘儿,不可再胡闹” 永安王的插足,让这件小插曲瞬间平息下来。 卫锦轩勾了勾唇,眸色不明的看了颜落一眼,随后才转身而去。 景逸尘诈呼着,不满的瞥了永安王一眼:“父王,被欺负的是我,你怎么把那人给放了” 永安王这脑门疼得,自打这宝贝疙瘩伤坏了脑子后,所有人都顺着他,今儿个还是第一回没顺着他的心,也难怪他在这里闹腾。 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好了尘儿,此事到此为止,人家好歹是北昭太子,来者是客,不可轻易怠慢” 景逸尘双手叉着腰,气呼呼的,看着卫锦轩离开的方向,板着萌脸咒道。 “哼,本王才不管他什么太子小子的,下回再敢惹我,定拔了他的毛” 永安王拿这宝贝疙瘩永远都没折。 颜落也不喜欢卫锦轩,景逸尘的言语,倒让她觉得这萌货简直不能再可爱。 “好了,消消气,别为了那条黑泥鳅气坏了身子,乖,晚点宴会该开始了,去找个地方坐吧”颜落出声安慰。 永定王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了颜落一眼。 这个女子,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极其不好的,就这张脸都让人无法直视。 偏偏,他家的小祖宗偏爱此女,永安王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自家儿子能幸福,所以不管这人长啥样,他儿子喜欢就好了。 这会瞧着颜落与景逸尘相处模式,倒有些释怀了。 与其找个漂亮,却瞧不上自家儿子的,的确是不如找个相配的,颜落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圣旨已下,他心里头与其别扭着,倒不如舒心接受。 这么一想着,再看颜落的眼神,就显得没那么厌恶了。 颜昌明站在人群后,待人散去,才走到颜落身边,不满的瞪向她。 “死丫头,怎么走哪都惹事?” 颜落无语的翻着白眼,这个极品爹,明明是事先来惹她的,这人问都不问一句就冲她怒。 况且,此事与她也没多少干系吧,明明就是景逸尘那祖宗惹的事,怎么就变成她惹事了? 他这个当爹的也真是有意思。 就算是她惹事在先,这个爹在人前不护她,这马后炮倒是放得不错。 再看看人家永安王和义父,颜落内心真是一百个郁闷。 时常觉得,为什么颜昌明会是这本尊的生父呢? 换谁不好,哪怕是个平常人,只要他眼里有她这个女儿,她心里头也舒服些。 颜落这还没开口怼上颜昌明呢。 景逸尘可不乐意了,对准颜昌明就开炮:“老不死的,你怎么说话呢?你眼瞎啊,没瞧见是那条黑泥鳅先欺负我家娘子在先?” “你不帮我家娘子就算了,竟然还骂人,你活腻了是不是” 颜昌明掩去眸底的厌弃,内心直骂,无知小儿。 见永安王站在一边不开口,颜昌明就是怒也不好发作。 指了宴厅方各,跟永安王道了声:“王爷,下官先带他们过去了” 永安王充耳不闻,也没回应,直接就无视了颜昌明。 对颜落淡声开口:“既然你与尘儿如今是有婚约在身,往后多来王府走动走动,也好陪养一下感情” 颜落有点诧异,没想永安王会这么说。 对永安王她没有多深的映象,但是却能料想,自己这张脸,大概没有哪个夫家会喜欢,永安王会同意这事倒真是让她意外。 轻轻点头,礼仪得体的回应道:“好的王爷” 又与殷天擎说了几句,才跟颜昌明一道往宴厅走去。 景逸尘见颜落走了,顾不上永安王,连忙追了过去。 这诈诈乎乎的模样,让永安王直摇头:“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 宴厅,不少人已在落座,颜昌明坐下首的主位上,颜落与颜青坐在他身后的蒲垫上,像这种大型宴会。 自然无法容纳那么多人,是以,除了家主夫妻坐的位置,身后都会准备蒲垫给他们的子女落坐。 李芩重伤,颜昌明没有带她赴宴。 他身后的的位置,本该是属于颜落和颜青的。 哪想颜落刚坐下,颜青在那里理着衣摆打算落坐时。 景逸尘一屁股就把颜青给挤走了。 若得颜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在那里:“你…” 颜昌明回头,见景逸尘在那里闹腾,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不悦。 景逸尘理所应当的模样,像是没看懂他两人的脸色。 怼了颜青一眼:“你什么你,本小王愿意坐在这里是你们父子两的荣幸,愿意的就给本王站在一边,不愿意的,就滚出去” 颜青闻言,气得都说不出话,本来他今年不过十四,性子正方刚。 打李芩生病这几日来,得知府上的闹剧都自出颜落之手,他本就气得够呛了,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颜落。 他这肚子里的怒气还没发,现在又被景逸尘给气一阵。 明明是将军府的公子,此刻却像个下人一样站在一旁,他自然不愿意。 “小王爷,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讲理” 景逸尘昂着脑袋,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跟本王讲理?” 这身后就两个位置,以往颜如玉要是没闹出那些事,定是会带颜如玉的,出了那些差子,颜落又被皇上点名要带。 因两国使者到访的大型宴会,宫里的皇子们也都在场,是以皇家学堂今日也休沐一天。 颜青自然也就跟来了。 这个儿子性子冲,颜昌明虽看景逸尘不顺眼,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得罪。 放平了嗓音对景逸尘道:“小王爷,老臣知道你心属落儿,只是今日宴请北昭使者之大宴,你的位置早已备好,坐在此地怕是不妥” 景逸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瞪了颜昌明一眼:“本小王乐意、高兴,今儿个我就要坐在此,你耐我何” 狠话都撂这了,颜昌明再讲下去怕最后心塞的还是自己。 只得对颜青道:“青儿,要不你先乘马车回府吧,爹爹晚些时候再回” 颜青心里郁闷到极点,一脸委屈,他平日因为学业甚多,可是不怎么出席这种宴会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露露脸,竟然被这傻子的参合给搞杂,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一脸委屈的站在一边:“爹…” 本该是个阳刚的大男孩,这小女儿娇羞样子,让颜昌明极为头痛。 “好了,听话,快些回去” 颜昌明做了决定,就是颜青再不愿意,也改变不了现状。 只得恨恨的一跺脚,从后头退了出去。 颜昌明阴郁的看了景逸尘一眼,仍旧小声的叮嘱着颜落:“今日宴会可是要宴请北昭太子和小郡主的,你最好别给我惹事” 颜落充耳不闻,规矩的坐在他身后,景逸尘却是不耐烦的朝他嚷嚷。 “老不死的你废话真多” 颜落满额黑线,惹上景逸尘这个祸害也算颜昌明倒霉。 宴前的小插曲,随着颜昌明的妥协,也就过去了。 待所有宾客入坐,一行人交头接耳了好长一阵时间。 直到公公尖利的嗓门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宴席上的人不约而同齐齐静下音来,站起身目送皇帝气宇轩昂的身影直至主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场面,这句吾皇万岁,还真是万古不变的帝王词。 颜落内心诽腹着,拽上景逸尘一同站起后,微拂了拂身子,规矩的行着礼。 “众卿平身”皇帝嗓音朗朗,在明黄色龙袍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越发神气。 皇后一袭同色凤袍,金黄打底,红色游走的绣线,栩栩如生的凤尾在衣摆上飞翔。 颜落偷偷的瞄了眼,诈一眼觉得这皇后娘娘慈眉善目的,虽然不是很年轻,但风韵犹存,年纪可能会比李芩大上两岁。 比起李芩那张抹了七八层厚粉的脸,这位皇后娘娘,自然的气质出众不止百倍,可以想象她年轻时是何等风姿,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不知为何,颜落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众臣坐下不久,伴着公公一声高呼:“北昭太子到,北昭明王府小郡主到” 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 首先便看到卫锦轩步履安祥的走过来,他身边,还有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子,一抹紫衣精致,裙摆上的锦红的纱带飘飞,步履行间异常娆美。 额前带着同色玛瑙额饰,长长的麻花辫铺满整个后背,这身妆扮,说异域风情,又显得更为保守,比起大兴王朝的服饰,显然又多了几分奔放。 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爽目,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也足够吸睛。 她的头顶上,正插着她原本打磨给陌幽离的那支玉簪。 她就是夏媛无疑了。 颜落眸子里多了几分热切,好想问一问,她是不是那个夏媛。 恍然间,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可笑,穿越这种事情要是家常便饭,那这个世界还不奇了幻。 不用想也知道,同名的可能性更大。 收回视线之迹,却发现景逸尘的视线落在那位小郡主身上出了神。 颜落会心一笑,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景逸尘虽然脑子弱智了些,对美女这个事物,也格外有追求。 不自觉就想到初见景逸尘时,他屁颠屁颠的追着颜如玉身后的模样。 扯了扯他的袖角,打趣道:“怎么?小萌货,你看上那位北昭的小郡主了?” 听到她的声音,景逸尘才回过神。 看了颜落一眼,茫然的小眼神显得非常无辜。 摇摇头,小声附在她耳迹:“娘子,那个什么小郡主穿的衣服好奇怪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颜落眨巴着双眼,这萌货,竟然不是痴于美色? 不过景逸尘的话,她有点不信:“这北昭使者,也不是今年才来大兴吧,你以前就没见过?” 景逸尘连连摇头,捧着俊逸的帅脸:“没有,我最讨厌这些宴会了,坐在这里跟个木头一样,打五岁开始,我就不曾参加过了” 颜落挑眉,堂堂小王爷,竟然不曾参加过宴会,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景逸尘又道:“今日要不是得知你会来,我才不会参加这无聊的宴会” 这么说来,还是她的荣幸了,颜落汗颜。 她们这里唠嗑之迹,外头宫女们已经呈上美酒,不过,这些她们这些坐后面的人是无福消受的。 也就只能看看。 卫锦轩与夏媛坐在离龙椅最近的位置。 早先就听云姨说宫里在招待着北昭使者,这两国邦交,使者的身份还真是好使,每日赴赴宴,逛逛皇宫,真是爽快。 昨日听颜昌明说起让她进宫赴宴,她也不过是想借机看一下这个夏媛,是不是前世的夏媛。 显然,完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然还没问,她这心里头,就失了不少兴致。 坐在这里直犯困,皇帝在说什么,她这表面看着像是听了进去,实则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讲什么。 脑子正神游的时候,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朝她投来。 只见卫锦轩扬着笑脸,满是兴致的对皇帝道:“素闻大兴镇远将军府人才辈出,颜将军名下的子女更是才艺双,今日本殿有幸来大兴国” “不知是否有幸一睹颜小姐出众的才艺?” 颜落眼皮抽了抽,向眯着细眼,该死的卫锦轩,这是存心和她过不去。 颜昌明听着,也是愣了神。 心想着可不能让颜落上去丢这个脸。 他的潜意识里,颜落就是一无是处的,哪里会什么才艺。 刚想开口拒绝,卫锦轩已经从坐席上起身,端起酒杯朝颜落敬酒。 “颜小姐,可否赏脸?” 被当众点名,在场的小姐们无不艳羡,同时又带着看好戏的目光,等着看颜落出丑。 有人小声议论着:“这将军府近日里可真是热闹,前阵子那位大小姐才在长公主寿辰上丢尽脸面” “今日这二小姐莫不是要把脸丢到他国使者面前了” “就是啊,听说,那位二小姐可是乡野长大的,这样一个人,换作我,连宴会我都不好意思带她来参加” “这颜将军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给带来” “这下好了,被北昭太子当众点名,百八成,那位太子殿下也是瞅她这张脸不顺眼,故意找麻烦呢” “谁说不是呢,哎,这位二小姐也真是个可怜见的” “要是在这种大场合丢脸,轻则被罚,重则是要掉脑袋的呀” …… 他人的小声议论颜落听不太真切。 内心只有满腔愤怒,脑子里同时也在飞快的转动着,想着如果非得赶鸭子上架,她能表演什么? 舞蹈她是会,但她会的是芭蕾,显然不适合在这里跳。 前世学的是钢琴和小提琴,琴这项也瞬间被刷掉。 如此,便只剩下作画了。 景逸尘看她拧着眉,无声的叹口气。 从蒲垫上一站而起,怼上卫锦轩的期待的双目:“姓卫的,你什么意思?” “本小王的未婚妻,用得着给你献艺,你是不是脸大?” 卫锦轩眉宇轻扬,内心暗叹这傻子真是哪哪都有份。 表面却表现得风轻云淡:“小王爷说笑,不过是经久闻名,所以好奇而已” “而且,这种场合,有幸上来献艺的女子,该觉得荣幸才是,小王爷就是护妻,也莫要过于紧张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颜落再不上台,就显得龟缩了。 皇帝抚着手中的酒杯,往颜落所在位置看了眼。 瞧那丫头一脸滞疑,便知她并没有什么才艺,皇帝这心里也十分为难。 原本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如卫锦轩所言,多少人想在这种场合献艺都找不着机会。 可偏偏对象是颜落,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把她赐给景逸尘,皇帝内心自有他的打算。 可让她献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如果丢了脸,那她代表的可就是整个大兴国。 上上下下一行人正为难着。 颜落纤纤瘦影站了起来,对上卫锦轩那炽热的目光,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能在此等重国之宴上献艺的确是臣女的荣幸” “不过,臣女也素闻太子殿下品貌出众,文武双,如此,太子殿下可否也露一手,让我大兴王朝上至君下至臣,都一睹太子殿下风采?” 她话音一落,在场许多官员们都变了脸色。 甚至皇上都觉得颜落的要求可是过份了。 卫锦轩敢要求你,那是因为人家是北昭太子,你又以什么身份去要求人家。 如此不知轻重,不知所谓,果然是乡下养的,没教养,丢脸。 卫锦轩面对颜落的挑衅,却是暗咬银牙。 这时候,皇帝左侧下首的一个皇子站了起来,笑意轩朗的对上卫锦轩。 “景煜对亦久仰北昭太子威名,早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一睹太子殿下风采,不知太子殿下能否赏脸?” 不轻不重的问题,同样的口吻,从大兴皇子嘴里抛出去。 这下卫锦轩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堂堂一国太子,何时需要给人献艺,哪怕他威名四方,却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话从颜落口中说出来便算了,偏偏对方是大兴皇子,这意寓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拒绝,就失了此趟来大兴明面上的目的,好歹是为了两国邦郊。 皇帝略加赞赏的看了景煜一眼,他这个儿子,平日里看着屌儿郎当的,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知道颜落撑不起这个场面。 主动站出来解围,皇帝心里头高兴着,嘴里还是慎了他一句。 “煜儿,不得胡闹” 这时候,北昭郡主夏媛主动站起身,清音爽利,对皇帝道。 “陛下,男女有别,男儿志在四方,他们发挥的场地,应该是靶场和围猎场,今日若五皇子和颜小姐有心一睹我北昭人情风采” “夏媛倒是有一提议,在这宴会的舞台上,不如就让夏媛与颜小姐各自献上一艺如何?” 她的提议,立马得到卫锦轩的拍手叫好。 不少大臣们只能跟着附和。 皇帝这心里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想开口说不如换个人之类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皇后清了清嗓,小声在皇帝耳边道:“皇上,不如就让孩子们热闹热闹,我瞧着那北昭太子,似是跟颜二小姐有过交情,否则也不会点她之名” “只是各展才艺,并不是上战场,不论输赢,重在参与嘛” 皇后宽慰着皇帝。 没等皇帝开口,颜落朗朗清音脆亮无比,穿过众人耳迹。 “郡主所言极是,是颜落思虑不周” “郡主的提议,颜落觉得尚可” 颜落规矩的模样谦虚无比,微叹口气,似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只是颜落才疏学浅,比不得我家嫡姐美名在外,若是浊了太子殿下与郡主双眼,还请莫要见笑” 夏媛狐疑的目光朝她看来:“你竟不是颜大小姐?” 颜落扯着唇角:“我颜府二小姐” 顿了下,又加了句:“只是个养在乡下的野丫头” 她这么一说,卫锦轩那目光里的鄙夷就越发的重了。 此事他自然知道,所以才会刻意刁难颜落,没想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种事情,换作别的女子,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提起才好。 这女人倒好,竟然自己倒腾了出来。 在场大臣们也是唏嘘不已,这位二小姐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直啊。 夏媛这张脸可就有些怪异了,她第一次来大兴,久闻镇远将军府大小姐才貌双。 见到颜落那张脸时,她还纳闷,这传言不可尽信。 却没想这人根本不是颜如玉。 本想撤回这次友谊比试。 皇帝已经威严的开了口:“既然夏媛郡主与颜二小姐各自都没有异议,那便请你们献上各自的才艺” 须臾,又对夏媛与卫锦轩道:“如颜二小姐所言,若是她的才艺不够完美,还请两位莫要见笑” 卫锦轩与夏媛和皇帝客气了几句。 颜落却在思索着该画什么东西。 景逸尘倒是不担忧,就怕她紧张,扯了扯她袖子。 “娘子莫怕,我在这里看着你呢,那些人要是敢欺负你,我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他意有所指,颜落会心一笑。 “小萌货,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护犊子” 颜昌明坐落在前边,那张黑沉的脸色别提有多苦了,暗恼颜落怎会这般不知轻重。 当这是将军府,可以随她性子高兴么。 真是气死他了,恼恨的看了颜落一眼,所幸转过头不再看她,低头喝着闷酒,也省得一会丢起人来无地自容。 喝酒好歹还能借着几分醉意装傻。 夏媛走到宴厅中央的舞台上,抱起胡琴,指尖灵活的在弦上跳跃着。 轻盈的身子,也跟着翩翩起舞。 旋转起来,裙摆也跟着飞扬,整个人犹如刚采过蜜的蝴蝶,美丽得灼伤人眼。 就连在场不少自甚才艺不浅的小姐们也自愧不如。 一边弹琴一边起舞,那是多少人都无法做到的事啊,一心两用,而且没有出半丝纰漏。 一舞下来,在场所有人送上热烈的掌声。 轮到颜落上场的时候。 众臣们几乎不敢、应该说是不愿意多看一眼。 有夏媛出色的表演在先,此时颜落就在再表演别的,只怕都显得失了色彩。 颜落轻稳的步泛走上宴厅中央,瘦弱的身子骨立得笔挺,行走间的步履,名门闺秀该有的风华她半点没失。 素雅的发间除却一支青竹簪便没有过多的饰物,一颦一笑都适宜得体,浅绿的衣着本该惹眼,穿在她身上,却半点没感觉招摇,反倒让人觉得,这个颜色,就是为她而生一样。 若忽略这张生着胎记的脸,她那自信的眼神,倒让人纷纷侧目。 与夏媛对视之迹,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夏媛那无声的挑衅。 那种眼神,给她的感觉很不友好。 不过此时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夏媛靠近了她几分:“我很期待颜小姐的精彩表演” 颜落冲夏媛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客气道:“郡主看后若是失望,还请莫要见笑” 她很谦虚,谦虚到让人觉得,她定是无所长,言语间才这般没自信。 皇帝有点紧张,脑门涩涩发疼,生怕颜落把这事给搞砸了。 殷天擎眸子里隐去那丝担忧,颜落自信的眼神让他相信,这丫头一定是有了主意。 上官云也悠悠叹了口气:“哎,可惜时间有限,不然落儿那一手上好的雕艺倒是能博上几分眼球” 殷天擎没多言。 颜落在宴厅中央杵了片刻,整个人呆在那竟然没有反应。 皇后娘娘都替她着急了:“不知颜二小姐想表演什么才艺” 颜落垂下的眸子赫然睁开:“回皇后娘娘,臣女需要笔墨纸砚” 186:极品娘 她的要求一开口,众大臣小姐夫人们更是觉得讶异。 这养在深山的颜二小姐还曾识字不成。 个个交头接耳的,有人道:“这颜二小姐这次怕是丢脸丢大发了,就算她在乡下曾免强识过几个字,但在场的人,怕是连侍女都识字” “在这种场合写字,除非她的字迹天上有地下无,否则,怎么看都是天大的败笔嘛” “嗨,谁知道呢” “也怪那颜如玉,要是没闹出那等丑闻,今日就该是她上来献艺了,好歹还有几分胜算” …… 颜落等待笔墨的时间,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 桌椅笔墨一并呈上的时候。 只见她拿着粗细各异的毛笔在手里挑来挑去。 这模样,越发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有人道:“这颜二小姐肯定是不识字,这哪有写字的人连用多粗的笔都不知道的” “你看你看,她竟然把笔倒过来” “她莫不是连笔都不认识?” 颜落对毛笔并不擅长,众目睽睽之下,她挑来挑去没挑出一个满意的。 最后,一把折断那支实心毛笔,然后拿着被折断的那头,双指不停的摩擦,时不时的在桌子上蹭几下,让尖利的头头变得粉碎。 随后才吩咐侍女研墨。 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看在他人眼里那纯粹就是胡来。 “她这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皇帝坐在上首,隔得有点远,看不真切颜落手下在画什么。 皇后雍容的脸上也满是凝色:“皇上安心,臣妾瞧着这颜二小姐挺有信心的,稍安勿燥” 下首夏媛同样一脸茫然,对卫锦轩道:“太子殿下,她在做什么呢?” 卫锦轩一脸不屑,唇角滑过一抹讽笑:“这丑女八成是在拖延时间呢,呵,也罢,本殿今日就看看她能拖延出个什么鬼来” 宴会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个个摇着头,对颜落显然没有多大的信心,害怕会败得惨不忍睹。 约莫过去一刻钟,颜落的目光从始致终都专心的落在宣纸上。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待笔迹微干。 颜落才命身边的两名侍女将画纸高高举起。 刹那间。 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只见画纸上,黑白相间的纤细笔迹相得益彰,每一笔、每个点、每个弧度、每分大小尺寸,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本供奉在庙的金佛,落在画纸上徐徐如生,让人诈一眼看着,就忍不住想要谦卑跪拜。 那双似能将世间一切看空的双眼,更是逼真到让人不敢直视,生怕多看一眼都成了亵渎。 ‘啪啪啪’ 一道清亮的掌声响起,是景逸尘带头,随之而来是暴喝的掌声一重接一重响起。 “好” “太好了” “画得太好了” 皇帝一连三个好,甚至亲抬步亲自走到佛祖的画像前,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这皇帝带头,众大臣们自然少不得礼,对着颜落画的佛像虔诚拜着。 这一幕,简直不能再滑稽。 颜落虽料到,这画一出,必然会让人惊讶,但眼前这场面,是她远没有料到的。 大兴国的百姓,对佛相当敬仰,她之所以选择画佛。 倒不是她有多信仰,而是前世受了奶奶的熏陶,奶奶是佛教徒,在奶奶七十大寿时,她曾亲笔画过佛像送给她做寿礼。 当然,前世她所作,是数种彩铅层层叠叠一点点仔细画出来的。 而眼前这幅,因为时间有限,她画出来的只不过是金佛的轮廓,然后再略加一些浅影,让形象更为生动罢了。 真没想,这样简洁的一幅简笔画,竟然让在场的人惊鄂成这样。 颜落内心唏嘘的同时,抬眼瞥了眼夏媛。 见她神色淡淡,眸底虽有惊艳,却不是震惊与惊讶。 颜落心里有些小失望,同为现代人,必然是会认识这简笔画,而夏媛,更会认出这幅画。 因为她与夏媛,就是大学修美术时认识的,可以说,当初她初学美术,恰逢奶奶大寿,为了这幅画,可是废了她不少心,夏媛那时候经常陪着她采风。 那幅画的初笔到完工,夏媛都曾亲眼见证。 所以她相信,真正的夏媛,要是看到这幅画,定然会认识。 皇帝大赞:“真没看出来,颜落你还有这等本领,这佛像,是朕这些年来见过最具神髓的一幅” 转眸看了眼颜昌明,叹道:“果然将门无虎女,颜爱卿,你这次女,朕瞧着比那嫡女还出色三分” 颜昌明立马抱拳,谦虚道:“谢皇上赏识,实乃缪赞” 皇帝看了颜落一眼,透着精光的细眼微眯。 “颜落,你能将佛像画得这般神似,可是学过画功?” 颜落眸光忽闪,略思量了一下。 她自然不能说她精通画功,否则惹人生疑。 被卫锦轩挑衅,这种两国之宴上,自然不能丢了脸。 眼下,怎么回答也是需要技述的。 酝酿了一下情绪才道:“回皇上,臣女并未学过画功” 这话一同,经场的人可就不信了,没学过的,怕是连字都写不好,更别说画画了。 颜落叹了口气,才淡然大方的对上所有人目光。 “粗浅才艺,让诸位见笑了” “我的确是未曾学过画,不过是自幼被寄养在山里,那里条件极为穷苦” “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每当觉得自己快饿死、快冻死的时候” “我就幻想着佛祖能够显灵,让我的父母能早日接我回家” “从那时起,佛的样子,就在我心中生了根,我一有时间,就会拿着树枝,在空旷的泥地上作画,画佛的样子” “适才北昭太子殿下提出要我展示才艺的时候,我一开始的确是心慌的,因为我生养在乡下,没什么学识,更别提才艺” “但我想,来者是客,太子殿下远道而来,又点名希望我能表演才艺,我若是拒绝就显得太没礼貌” “这才想着,我或许可以试着画一下佛的画像” 颜落掩去眸底的失意,冲众人微微一笑:“画得不好,让诸位见笑了” 她愁怅的模样,让不少要跟着心酸起来。 特别是那一句,‘每当觉得自己快饿死,快冻死的时候’。 这颜二小姐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竟然随时面临被冻死,被饿死,因为期待父母,从而佛在她心里生了根,所以她才画出了神髓。 她谦诚的模样,哪怕顶着这半红半白的脸,此刻也愣是让人生不起厌来。 反倒是让人开始好奇:“这颜二小姐不是自幼身子弱,所以被送到乡下养病的么?怎么会过着这种日子” 有人反驳道:“上次长公主府的闹剧出了以后,就有传言这颜二小姐是因为天生丑颜被颜将军嫌弃,所以才被送在乡下不管不顾” “如今看来,这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这二小姐倒是个心善的,回了府,被挤兑,受尽委屈,仍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也是挺不容易” “就是呀,据说,上次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颜将军夫妇为了保嫡女颜如玉,想把脏水泼到颜二小姐身上,颜将军还扬言要与这二小姐断绝父女关系呢” “这二小姐也真是可怜,就连这种宴会上,因为自幼没在京里待着,被错当成大小姐,如果不是这佛画得好,只怕她得遭殃”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颜将军的过错,他要是不把二小姐送养乡下,没准,以二小姐的天姿,会比那位颜大小姐更加出众才是” “哎,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议论着,手下的掌声一拨比一拨高。 颜昌明这头,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暗恼这死丫头出了风头便算了,竟然这时候还不忘抹黑他一把。 真是气死他了。 皇帝眸底闪过一丝疼惜,并不认为此时颜落在众人面前揭家里人的短有什么不对。 反倒若是为了掩去这背后的真相,而骗大家说她是学过画的,到时候被人要求作别的图案而画不出来,那才是贻笑大方。 宽慰道:“好了丫头,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都不用再回乡下” “你现在不只是颜府二小姐,更是朕皇侄的未婚妻,将来的永安王妃” 皇帝一番陈词,让人热血沸腾。 颜落激动的道过谢。 景逸尘也跑过来凑热闹,一把牵起颜落的手:“落落你放心,往后在本王在,定护你一世周,那些个眉高眼低的肖小敢再不屑你,欺负你,本王定让他活得比死更难受” 他意有所指,夹着怒气的目光瞥了颜昌明一眼,颜昌明老脸一麻,自觉低下头不再看他们。 他的慷慨言词,这认真的小模样,有那么一瞬,颜落觉得他脑子正常到不行。 瞧瞧,这些小女生爱听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那是一套又一套的,泡妞高手啊。 皇帝打笑着景逸尘:“小子,你与颜落还未成婚呢,就这般护她,就不怕她将来骑到你头上?” 景逸尘昂着脑袋:“我的娘子,就是骑到我头上又如何?” 皇帝乐呵的笑了几声。 又把目光转向北昭来使:“太子与郡主觉得,镇远将军府二小姐所作之画如何,可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他这话问了等于白问,他这一国之君都给予了那么高人赞赏与肯定。 卫锦轩与夏媛要是说不好,那不是当众打皇帝的脸么。 扯着轻扬的笑,附和道:“果然无风不起浪,颜小姐的才华,对得起她远闻的美名” 夏媛却是道了句:“颜二小姐画功具一格,不用笔,却凭着一根木头将佛像画得如此精湛,的确是个人才” 须臾又道:“颜二小姐尚且如此,想来那位颜大小姐,更是才艺出色致极,改日寻着机会,定要会上一会” 夏媛这话说得可有技巧,拐着弯贬低了颜落不说,同时又挑衅颜如玉那臭名。 这发生了几天的事,卫锦轩那厮都在城里晃荡过那么多次了,她就不信他们会没听过说颜如玉与宋宁安的那些丑事。 这时候对颜如玉的夸赞,可不是夸,摆明了讽刺呢。 听夏媛提起颜如玉,皇帝充耳不闻,回到龙椅上不接夏媛的话。 而是招唤着一边的公公:“把颜二小姐所作之画像挂到佛堂,每日松香敬上,香火不许断” 颜落闻言,直觉得满头乌鸦飞过,这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景逸尘拽着颜落,跟皇帝道了声别,说有要紧事要与颜落说,而此时,离宴会结束还有许久。 景逸尘一向胡来惯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他在宴会上闹,皇帝便随他们去了。 出了宴厅,颜落感觉空气都新鲜多了。 冲景逸尘一眨眼:“谢谢你啊小萌货,不然我不知道还要在里边呆多久” 早知道这宴会会这么闷,这夏媛又不是她以为的夏媛,她就不应该来的。 景逸尘拉着她:“娘子,我带你去逛逛皇宫啊” 颜落汗颜,听他的语气,这逛皇宫就像逛菜场一样。 试图挣开他的手:“你自己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颜落是真的觉得疲惫,她也没胆子把皇宫当菜场逛,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就触碰了皇帝的底线。 那些宫斗剧里,皇宫不一直是很危险的地方么,她可不敢乱闯。 见她失了兴,景逸尘也没再耍孩子脾气了,勾人的丹凤眼轻闪着:“娘子,既然你累的话,那我送你回去吧” 颜落笑了笑:“好了” 想了下,又觉得不好:“那个,我们就这么离开,你皇伯伯他不会怪罪我们吧?” 景逸尘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我把大殿的屋顶掀了,皇伯伯也不会怪罪的,更何况这点小事” 她两个正打算离开的时候。 宴厅门口走出来一抹紫色身影,爽利的步伐丝毫不做作,若忽去夏媛那若有若无的挑衅,颜落还是蛮喜欢她的。 “我们走吧”颜落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景逸尘的视线,又被夏媛给吸引住了。 那种痴迷的目光,颜落觉得,她要是爱上了这个家伙,那百分百会当场发飙,醋意乱飞的。 不过此刻,她却只有无耐。 景逸尘这货,说傻,其实真的不傻。 明明就是对夏媛很感兴趣,先前她打趣他的时候。 他竟然知道顾及自己的感受,说他只是好奇夏媛的衣服。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他现在的模样,可就啪啪打脸了。 无耐的摇了摇头,颜落打算自己开溜。 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夏媛不耐的嗓音落入耳迹。 “你、你干嘛呢” 颜落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景逸尘在夏媛身边蹦跶着,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簪子。 随后便把夏媛撂在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簪子。 看得仔细,甚至是出神。 夏媛内心郁闷到极点,娇嫩的脸蛋此刻显得很不好看。 “小傻子,你干嘛呢?”夏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想从景逸尘手中夺过簪子。 景逸尘高高举着:“这是你的?” 夏媛横了他一眼:“废话,这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 景逸尘紧握在手里:“这个,我要了” 夏媛脸色一颤:“凭什么?” “凭本王喜欢” 能把无理要求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除了景逸尘也没有谁了。 夏媛气得不轻,脸色可不能再难看:“小王爷,你对你大兴百姓如何强取豪夺我管不着” “但这支簪子是本郡主的,你无权拿走,给我还回来”夏媛急追赶着景逸尘。 却发现景逸尘脚下步子快得很,在花园里转着圈,一个追,一个躲。 这一幕,很有青梅竹马的画面感。 颜落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蓦然愣了神。 有时候发现自己在这一切的事情当中,就像是个多余的。 如果不是这旨婚约将她和景逸尘绑在一起,没准有了这个小郡主以后,景逸尘都不会再找自己玩了吧。 叹了口气,颜落踩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 反正是景逸尘拉她出来的,皇上到时候要追究起来,推他身上就得。 回到梨棠院,桃花见她竟然连午时没过就回来,甚是意外。 “小姐,这宴会怎的结束得这般快?” 桃叶也一脸担心:“可是出什么事了?” 颜落摇头表示没事。 桃花和桃叶却是齐齐低下了头:“小姐没事就好,只是…” “我们好像闯祸了” 颜落坐在木碳盆前,烤着出这趟门被冻得冰凉的双手,听她们说闯祸了,有些担心。 “你们闯什么祸了?你们人没事吧?” 两人摇着头,把她走之后院子里发生的事如数与颜落交代。 说起来心里还很解气:“小姐,今日要不是墨灵,我与桃叶只怕要被大小姐欺负了去” 墨灵小家伙听人提起它,本来躲在它暖茸的窝里取暖的身子瞬间蹦跶了起来,在颜落身边跳来跳去的似是在邀功。 颜落听完,并没有怒。 “是我疏忽了,还好有墨灵,否则你们两个要是伤着了我怎么过意得去” 桃花桃叶齐齐摇头:“我们无碍,就是担心大小姐像李嬷嬷一样,把我们带走之后又觊觎小姐你的财物,到时候怕是有嘴也说不清,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听桃花桃叶说起颜如玉摔的那个画面感,颜落莫名发笑。 摸了摸墨灵的小脑袋,给它一个赞:“小宝贝,今日辛苦你了” 想了想,趁今日没什么事。 取了件披风披在身上,抱着墨灵就出了门。 桃花跟在身边,桃叶留守在院子里,颜落让她把院门锁上,省得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来找茬。 颜落不是去看望颜如玉,而是去了李芩院子里。 短短时日不见,李芩那张脸竟然肿得没了原样。 原本也算个风韵犹存的贵妇,现在,却像个…不对,应该说像一只受了伤的肥猪。 这脑门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肿胀的嘴脸,看上去可不就是一只猪头。 更可笑的是,她的伤,是来自于颜如玉和颜昌明。 当桃花从府上探来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内心是悲哀的,替李芩悲哀,心心念念为女儿谋出路,最后却落得个有口不能言的下场。 不能与颜昌明说,亦不能让颜如玉知道,更或者,就是颜如玉知道了,也不会认她这个娘,反倒会被当成心怀不轨之人倒打一耙。 颜落不知道,一个人,一辈子活成这样,究竟有什么意思。 看到颜落的身影,李芩趴在床上的身子微抖了一下。 想爬起来,却发现起床都是件费力的事。 红香自打长公主府的闹剧后便没了踪影。 而今身边的婢女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因为没人受得了她这臭脾气。 “你怎么来了?”李芩颤着嗓音开口,趴在床上的这些时日。 她想了许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想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想到李嬷嬷的时候,才隐隐有了猜测,会不会颜落这贱人早已知晓了一切,而李嬷嬷,根本就没有被扔到禁地。 当然,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敢明说。 见颜落自顾自的坐在榻上,压着心中的怒火。 “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在,你跟娘说句实话,这一切,是不是你暗中做的手脚?” 颜落坐在榻上,抚摸着墨灵的小脑袋,久久没有回应。 悠凉的目光盯着李芩直感觉头皮发麻。 良久,才微微挪动着红唇:“娘,你当真让我好生失望” “出了这种事情,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把脏水泼我身上” “在你眼里,那个非你所生的嫡女,竟然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重要么?” “你那日在长公主府的模样,不知道的,只怕还会以为颜如玉才是你亲生的” 淡漠的口吻讽刺无比,李芩听迷糊了,看颜落的表现,真的不像是装的,难不成她并不知道这一切。 可是这样的话,那日好好的安排,怎么会换了主角。 李芩心里头是一万个不解。 颜落又道:“那日跟爹爹吵了嘴,我这一气之下出了府,却没想,因为圣旨赐婚,将我与小王爷绑在一起” “这不,爹爹担心我在外头,他会跟小王爷交不了差,又花重金把我给接了回来” “这世事还真是另人唏嘘” “曾经娘亲你那么希望我与小王爷在一起,那时候我还不愿意” “却没想,兜兜转转,最后我还是跟小王爷绑在了一起” 颜落一边叹着气,感叹世事无耐,又替颜如玉惋惜道。 “只是可惜了嫡姐,心心念念着宋世子,虽说公主府的事,说出去不太光彩” “但好歹,她如今也算是宋世子的人了才是” 颜落越说气叹得越重:“可是为何,皇上却把她指给小王爷做妾呢?” “眼下,不只是没能和宋世子走一起,反倒连小王爷正妃那个位置也没了,堂堂嫡女,沦落为妾” “哎,这事,说起来也真是造化弄人” 颜落一副极为可惜的模样,听在李芩耳里却是火上浇油。 不等她开口,又见颜落眉开眼笑:“嫡姐的事,虽然发展不太好,但好歹,我这边,算是如了娘亲的意” “待我成婚,我就是永安王府的小王妃了,娘亲一早的打算,也将成真” 颜落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娘,你替我高兴吗?” 李芩趴在床上,深喘了几口气,生强忍着心里头的怒气,看着风轻云淡的颜落。 “娘是该替你高兴” “可是,你也别太高兴,长姐如母,哪怕有圣旨在,你也不该越举,就是它日嫁去了永安王府,万事也应该心长姐为先,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瞧李芩说得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颜落甚至可以想象,这本尊的性子,如果她还活着,八成要听信了。 这个李芩,为了颜如玉,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 连偷龙转凤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人,现在又跟她讲道德,简直好笑。 颜落的三观一次次被刷新,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娘亲现在的意思,是让我它日与嫡姐一同嫁去王府后,要将小王爷也让给她么?” “还是说,嫡姐不能如愿与宋世子在一起,你现在便希望我把王妃的头衔让给她?” 一语道中李芩心事,李芩看颜落神色不明。 还暗觉得这死丫头还是有点眼见劲的。 “你出身低微,若你一人嫁去王府倒也算了,可与你一同出嫁的是你嫡姐,身为妹妹的,自然该多让着些姐姐” “小王爷本就喜欢你嫡姐,相信你若愿意相让,小王爷定不会有意见的” 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李芩身上,颜落是见识了一次又一次。 扯开微微笑脸,冲李芩那肿胀的猪头一笑:“娘,现在有人让你把爹爹让出去,你会让么?” 李芩嗓音一脸,那张脸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了:“你…” 颜落清了清嗓:“不用想也知道,你是不愿意的吧” “如此,同为女人,而且你还是我生母,你怎能为了颜如玉的幸福,而要女儿毁了自己的幸福?” 颜落摇着头:“我真的特别不理解,为何你能如此狠心?” “我真的是你女儿吗?”她又问一了遍。 而且问得很认真。 李芩眸光一闪,掩去那一丝心虚,放软了嗓音。 “傻孩子,你自然是我女儿,娘并不是不顾你的幸福” “只是觉得,小王爷向来喜欢你嫡姐,如果你们一同嫁进去,他怕是会偏向她多一点” “所以…与其等着他开口要你退让,倒不如你先开口,做个好人,还能让小王爷对你另眼相待” 她拐着弯圆自己所扯。 还别说,真像是那么回事。 颜落轻笑:“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搞错了?” “小王爷如今在意的人明明是我,怎么就变成嫡姐了?” “而且,圣旨下,我为正妃她为妾,她才是那个插足我与小王爷之间的第三者,娘你不去说她,反倒来游说自己的女儿” “你的行为也太反常了” 颜落眯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放亮了眼睛。 摸着墨灵的小脑袋,突然一惊,转向李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疑。 “听闻,我的生辰与嫡姐是同一日,只是时差不同?” 李芩点点头:“的确是的,你比玉儿晚生了几个时辰” 顿了下又慎道:“你这孩子,没事诈诈乎乎做甚,我怎么反常了,娘这是为了你好,你自幼养在乡下,心思单纯,哪里懂人心的复杂” 颜落坐着的身子突然俯身,靠近了李芩几分。 对上她那双肿得只睁开一条细缝的双眼。 “我突然觉得,你那么关心颜如玉,而我与她又是同一天出生,有没有可能,你的女儿,根本不是我,而是颜如玉” 她声音说得很轻。 怀疑的态度看上去也很正常,好似在怀疑,又好像是母女间随口一提的玩笑。 李芩听闻,却是整个身子僵住了。 颜落那双看穿一切的双眼,无不在告诉她。 这一切她都知道了。 身子不自觉轻抖了起来,仍强硬的辩解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会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识得” “不过是你嫡姐自幼养在我身边,我对她、比对你多了那么几分感情罢了” “呵呵”颜落轻轻一笑,眉眼里都是轻松:“瞧你,急什么,我不过与你开了个玩笑而已” “不过,要是有得选,我倒真的宁愿我才是先夫人生的,这样,或许你待我能好一点” 她语重心长的,似是很羡慕李芩对颜如玉的感情。 这一惊一诈的,李芩这颗心总算是安静下来,看来这丫头并不知道事情真相。 想说什么,又听见颜落道。 “娘,我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打把李嬷嬷扔到禁地后,时常梦见她变成厉鬼来找我锁命”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太狠了,毕竟,她也是跟了娘这么多年的老人” 这翻话,可算是给李芩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李嬷嬷肯定是还没说什么,便被扔到禁地去了。 “傻孩子,过去便过去了,李嬷嬷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就不要再想这么多” 颜落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想到李嬷嬷被吓得不轻。 “昨晚回府,路过栖凤阁时,总觉得听到李嬷嬷声音,今日出门我都是绕着栖凤阁走的” 她似是很纠结,顿了下才道:“听说栖凤阁只有爹爹能进去?” 李芩点点头:“是的” 颜落又道:“娘,你说,我要不要去求一求爹,求他进去瞧一瞧李嬷嬷,如果有幸这么些天李嬷嬷没饿死冻死,就让人把她给带出来吧” “如果实在不幸死了,也找个地方把她给厚葬了,兴许这样,我便不会再做恶梦了” 她捂着胸口,像是真的被恶梦缠身一样。 李芩趴在那里,微侧过身子:“落儿,你就是心太善良,心里想多了而已” “这偌大的府邸,惩处一个奴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都过了近十日了,这个时候八成已经死了,而且,你爹爹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去费这个心的” 颜落清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的。 “娘,你与爹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就没有问问他,为何府里其他人进不去,却偏偏他能进去么?” “我在想啊,如果有法子进去,这种事情就不需要爹爹去办了” “毕竟,不管李嬷嬷是生是死,让爹爹去做这些,的确是脏了他的手” “但是我可以啊” 颜落像是被恶梦吓得心神不宁的样子:“娘,你是不知道,那李嬷嬷每日在我的梦里冲我张着腥盆血口” “一张嘴还胡说八道的,说什么我为什么不听她的秘密,为什么要了她的命” “我就想着啊,她可能是死不瞑目”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把她给安葬了,兴许她往后就不会再出现在我梦里了” 她不停的唏嘘着,一味的表达自己想去禁地找李嬷嬷尸骨的想法。 李芩听着,就越相信李嬷嬷必然是没有对颜落说什么。 想想也是,颜落要是知道点什么,哪里还能这般淡定。 长公主府的事,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景逸尘到了后院,而颜如玉又非得同颜落争夺她身边坐位所引发的祸端。 倒是害她白白挨了顿打,这下失了在老爷心里的好映像。 玉儿也恨极了她,李芩是不明白,这好好的一手牌,怎么就给打得稀巴烂。 “好了落儿,你不必再纠结此事,回头找大夫开些安神汤,服下便会好些” “也千万莫去你爹那里说什么要去禁地的话,你回府不久,可能还不知道,你爹爹他最讨厌外人提起栖凤阁,便是玉儿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会非常不高兴” “你回府这些日子,做出的那些事,够惹你爹爹生气了,就莫要因这点小事再激怒他了” 颜落不满意的撅了撅嘴:“娘,你当真不知道进栖凤阁的办法吗?” 李芩摇头:“打先夫人过世后,我便再没进去过,你爹也就每每在先夫人的忌日会进去,但从来不带我” 颜落挑眉:“先夫人的忌日?” 那么说来,也就是她生辰那天了。 可笑的是,在乡下这些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 每每问张妈,张妈也只是不耐烦的敷衍着说是年底,到底是年底的哪天,她却是不清楚。 好在,颜如玉的生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回头一问便知。 与李芩唠嗑了几句,才离开了静心苑。 李芩心里郁闷得不行,如今却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也是十分悲哀,这新用的婢女,虽然是院子里提上来的,但到底不比李嬷嬷与红香。 万事她不敢太透露,表面对颜落平和,内里却早把颜落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这该死的丫头一定是来克我的” 再次路过栖凤阁门口,颜落脚步凝滞,虽然如今可能帮不了陌幽离什么。 但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一样,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热血的冲动,让她非常想进去一探究竟。 “小姐可是想先夫人了?”桃花见她望着栖凤阁发呆,关心道。 颜落回眸,想凤言…还真的没有。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冲动,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待时机,跟着颜昌明再进去看看了。 想到颜昌明那次说她懂阵法,颜落脑子也有点懵,她哪里懂什么阵法。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一时间想不出个究竟。 夜幕落下许久,颜昌明才回府。 回府后,不是进奔自己的院落,而是踏步来到梨棠院。 那浓浓的怒气,隔了两撞墙颜落也能感觉到。 收好刚打磨好的玉簪,颜落小心翼翼的将它放置好,只待明日交给殷掌柜了,往后,总算不用再与陌幽离有什么牵扯。 颜昌明气乎乎的冲了进来,都不待桃花禀一声。 ‘砰’一声屋门便被他踢开,怒目相视:“该死的逆女,你在宴会上胡说八道什么?” “你可知,你三言两语,却让同撩们对我议论纷纷不说,一个个还拐着弯的在疏远我” “还有,宴会没结束你跟着那傻子瞎蹦跶什么?皇上找你人竟然找不到,害我因此被皇上迁怒” 颜落淡定的饮下一杯热茶,并没有因颜昌明的愤怒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皇上找我?”颜落关心的是这个。 皇上为什么会找她,不是看到她被景逸尘给拉走了么。 颜昌明怒及,双手合在身手,气得颤抖:“哼,你以为,要不是皇上点名让你出席宴会,我会带你去?” “…” 这点,是颜落始料未及的。 好个颜昌明,竟然在她面前连风声都没透一下。 不然,她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提前回来。 现在倒好,皇帝迁怒颜昌明她没有意见,因此而怪罪她的话,那她脑袋可就不保了。 “你怎么不早说?”颜落质问。 颜昌明得两个鼻孔就差没冒烟:“你还有脸问,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你以为皇宫是你建的” “这下好了,害得我待职在家,往后都不用去上朝了” 一想到这事,颜昌明就气得瑟瑟发抖,一大掌甩出来,恨不得把落给拍碎。 要是不颜落闪得快,那碎掉的就不是桌子,而是她的身子。 她脑子也有点乱,那时只想着,是景逸尘带她出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却忽略了景逸尘跟夏媛纠缠之后,压根就没与她一起的事。 难不成那货之后又回了宴会。 心里头正担忧着,颜昌明一巴掌没甩到她,又是一巴掌甩了上来。 ------题外话------ 报应不是不到,时候未到,会有人狠狠收拾李芩的。 187:摊牌,杀戮 颜落明眸一冷,控制着体内的内力,纤长的大手与他对上一掌。 颜昌明大至没想到颜落会有内力。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捂着胸口整个人瞬间倒退了几步。 颜落眼皮轻跳,她只不过是躲之不及,才出的掌风,她以为力道控制的很好,并没有下多重的手。 颜昌明竟然吐了血,难不成她刚刚那一掌挥得很重? 果然,无法掌控这个东西时不能乱使。 虽然她讨厌颜昌明,好歹他是这副身子的亲爹,而且又是一国大将,冒冒然被自己拍死了那才叫麻烦。 “喂,你还好吧?”颜落有点懵。 看他难受的样子,真怕他一口气背过去。 颜昌明痛苦的同时,双眼里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一刻不曾停歇。 咬着牙,一字一句:“你竟敢弑父?” 颜落眨巴着清灵的大眼睛,还能说话,那性命该无忧了。 她真是很怀疑,颜昌明这人是怎么当上镇远大将军的,如果他被自己这轻轻一掌就拍成这样。 那他早些年没挂在战场上真是个奇迹。 “什么叫弑父?我这是正当防卫好吗?难不成傻站在这里等着被你打死” 颜昌明捂着胸口,站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 盯着颜落的目光,似是想剥下她的皮,一层层看透直至骨底。 想到栖凤阁的事,还有她的内力。 颜昌明内心的狐疑越发的浓烈:“你不是颜落…” 颜落眉眼一跳,她的确不是颜落,但这副身子确实是颜落无误。 颜昌明从未见过她,为何会生出这种怀疑。 走神之迹,又听到颜昌明道:“你说,你假装成我女儿,混到将军府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颜落回问。 忽闪着一双眼环顾四周:“你这将军府,除了几栋院子,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还是你以为我很稀罕认你当爹?” “呵呵…” 颜落轻讽,敛去脸上那一丝轻浮,嚅着唇对颜昌明道。 “你别忘记,会回到这个将军府,本就不是我所愿,颜大将军你亲自找到乡下的”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我混入将军府?” 一字字,一句句,颜落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装的。 颜昌明却死都不相信,一个养在山沟的野丫头会有此才能。 直觉就认为,眼前的颜落,一定是把真正的颜落给藏了起来。 可是当初他派去的人在乡下也见过颜落,眼前这张脸,的确就是颜落无疑。 颜昌明心里很没谱,征战沙场多年,虽然武功比他高的大有人在。 但颜落适才那轻轻一挥手,就重伤了他,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所以他才会心生怀疑。 “你养在深山,身上怎会有内力?你又如何懂得阵法?”颜昌明质问道。 “如你所言,你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怎么有机会知晓这么多?” 就是颜青,内力也才初出茅庐,一度让颜昌明甚感心烦。 没想眼前这个瞧着丑丑的丫头,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颜落抬眸瞥了他一眼,微微上扬的唇角闪过一丝不屑:“颜将军,你可曾知晓什么叫天赋?” “就是平常人用一辈子也学不会的东西,在某些不平凡的人身上,却轻而易举” “而我,注定就是那个不平凡的人” “若不然,我怎会在短短数月,就习得了内力?” “适才抵抗你的那一掌,也不过才使出了我三成力而已” “怎么?你不曾见识过的,到了你眼里就成了冒充?” “一个丑到连亲生爹娘都厌弃的人,值得谁冒充呢,我说颜将军,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颜落感叹着,啧啧的说了许多。 颜昌明内心的狐疑仍难以消磨,想到栖凤阁的秘密,越发觉得颜落一定是别人冒充的。 不然颜落怎会想方设法的想进栖凤阁。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迷雾重重,如果颜落会阵法,根本无需他带路就能独自进栖凤阁。 她要是不会懂阵法的话,那日怎会看得见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这怀疑在心里头生了根,就越发的疯狂起来。 但眼下,他显然不是颜落的对手,思及,恨恨的一咬牙,犀利的看了颜落一眼。 “你最好不是冒充的,否则,本将定要你尸骨无存” 颜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讽笑道:“我若是冒充的,现在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颜将军,你莫要太往脸上贴金了,你这将军府,也不过是空有名头,在我眼里连屁都不是” 指了指大门方向:“夜色已深,颜将军若是无理取闹够了,就请回吧” 颜昌明带着怒意,一咬牙,还是离开了梨棠院。 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里头那点狐疑,却越发的疯狂。 招来管家:“你派人连夜给我赶往白源镇白水村,我要知道那丫头在乡下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必须查明” 杜福愣了一下,当初李嬷嬷带人去乡下的时候,不就已经查过么,如今老爷又让他查什么。 颜昌明沉默片许,才道;“我怀疑那丫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定是人冒充的” 管家听着,心头一紧:“啊?老爷,这不可能吧” 颜昌明深吸口气:“她身上疑点太多,不查明难消我心头之不快” 管家琢磨了一下,这可不是件小事,连声应是:“老爷放心,奴才这便去办” 待管家离去,颜昌明才从房间暗阁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服下之后开始调理内息。 颜落这一夜也没睡好。 不知是否白日多次提到栖凤阁的原故。 连梦中,都去往了栖凤阁。 梦里的栖凤阁,是一个极其雅致的院子,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明明很繁琐的装饰,看上去却显得非常淡雅,一切装饰都是以白色,或者是淡到发白的粉蓝色为主。 连亭台里的纱曼,都是青浅淡蓝,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素冷。 唯一带着颜色的,是那妖娆绽放的金色蕙兰,在阳光下开得如火如涂,一阵轻风拂过,花枝相互缠绕,似是明艳的少女在漫语轻歌。 颜落缓步走在其中,四周寂静一片,空无人烟。 抽离的梦幻感,似是置身在迷雾中。 脚下,石径小路,以圆为中心,一圈圈的环绕着条条小路,中间,又有一个点可以通往另一条小路。 就好似一条一目了然的平面迷宫,没有墙面阻挡,一目了然。 颜落甚至觉得,铺这条路的人,到底有什么用心? 虽然要绕点弯,但最后还是可以走出去不是么,短短的地段,搞那么多路做什么? 择捷径,颜落穿过花园里的长廊,石子小路的尽头。 远远的,看到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回过神,又好像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内心深处,隐约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一样。 明明如梦似幻,还参杂着一丝恐惧的场景,却难耐内心的好奇。 无暇顾及周边的景物,朝着白影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杂乱的啸尘在眼前一一闪过,穿过平静的大院、内室,而后是一道道暗门。 她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在用走的,而是在飘。 直到最后,重重的石门被打开,金光闪闪的一幕,刺痛她从黑暗中穿过的双眼。 久久的无法正常睁开。 ‘救我…’弱弱的女子嗓音如鬼魅般响起。 颜落十分纳闷:“谁?” “谁在说话?” “救我” 声音来源并没有回答,依旧重复着那两个字,甚至,还有隐隐的暗泣。 颜落听得头皮直发麻,扫眼环顾四周。 身后那道石门,忽然重重一响,轰隆一声便紧合在一起。 她被关在这狭小的室内。 四周,如铜墙铁壁般,只有那道莫名出现的金色强光依然照耀在那里。 手足无措的慌乱感再次袭来,脚下步子慌乱的转过四周,发现根本没有出处。 忽然,那道金光猛的转了方向,直直的射在她身上。 她的四肢,赫然像是被人控制住,根本无法自主。 任莫名的吸引力将她整个身子重重吸起,甚至整个身子被那道神秘力量给扭曲,变得没了人形。 这一幕,让她恐惧不已,她似是置身其中,又似是一个旁观者,看得真切,体会真切。 寒意从脚心瞬间蔓延身,周身像跌宕在冰窖一样,深深的恐惧几乎快夺走她所有呼吸。 如此诡异的画面,在大荧幕上看看便算了,亲身体会,那是一种随时会死亡视角,让她整个身子不自觉抖了起来。 不,她不能这般听天由命。 若横竖都得死,她必须一拼。 禀气丹田,双手无法动弹,她便幻想着双手在不停回旋间,一股可见的白色气体从体内凝聚,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 她并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控制得道。 但她自我感觉已经拼尽了力。 幻想着双掌推出之迹,白色光圈与金色光束一个激烈碰撞。 ‘轰’一声巨响。 她感觉整个内室都在晃动,青砖尘土,木瓦碎屑,瞬间从头顶压塌而来。 颜落大感不妙,她这是遭了什么罪。 好不容易挣脱束覆,还没来得及反应,居然又要葬身于土堆。 睁眼,桃花一脸担忧的站在床前。 颜落大口的喘着粗气,从床上一弹而起,不甚唏嘘:“真幸运,竟然是个梦” 自打回了京城,她睡得是越来越不安稳。 连一个梦境,都如同身置其中,真实到让人不愿意回想。 “小姐是做恶梦了吗?”桃花关心道。 颜落点点头。 桃花给她递上热棉巾:“都午时了,我瞧见小姐还没起,便进来瞧瞧,看小姐在睡梦中眉心紧着,又不停出汗” “便守在这里给你擦汗了” 尴尬的‘咕噜’声响起,肚子开始唱空城计。 颜落诈舌:“竟然都午时了?” 桃花点点头:“嗯,小姐先起来洗漱一下,桃叶已经去准备午膳了” 颜落愣了下,梦里的一切,无声在脑海里回放着。 颜落深呼口气,尽量放松心情。 不知是否昨日对颜昌明对掌的原故,她今日觉得这股内力好掌控多了,好似很听她的话。 随着她的意念时起时落,果然,不论是前世在商场也好,现在的武艺也罢,纸上谈兵远不及付出实践。 颜落简单的洗漱好之后,桃叶端着饭菜进来。 一脸惊鄂的对颜落道:“今日可真是奇怪,明明没打雷,也没下雨,刚才我路过栖凤阁的时候,听到里头轰隆巨响” 桃叶说着,蓦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不轻。 环抱着双手:“小姐,你说,会不会是里头冤魂太多,他们在鸣不平呢” 桃叶说着,不自觉就想到自己被扔在里面的那一日,白骨森森的画面闪现在脑海。 身子不自觉的往桃花身边靠了靠。 “以前,李嬷嬷跟着夫人,可没少折腾府里的丫头,禁地里,被扔进去的尸骨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颜落坐在饭桌前,与她们一起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 “傻丫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冤魂”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内心也是虚的,现在的她,可不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 换作以前,她是死也不相信什么鬼神论,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个离奇事,她是想不相信都难。 不过,虽然她是魂穿,但鬼神这个东西,没亲眼见过,她仍是不太相信。 为免桃叶太过于害怕,自然得否定。 桃叶仍然很害怕:“可是小姐,适才我听得真切,那声响,真不是一般的大,就好像…好像有人在里头打架” 想了想,又摇头:“不对,不是打架,打架闹不出这么大动静” “倒像是有人在里头拆房屋一样” “可是,栖凤阁的大门,明明是落上锁的,真是太奇怪了” 桃叶仍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颜落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就想到适才那个杂乱的梦。 她不知道栖凤阁原貌是怎么样的,但梦里却清楚的知道,她所去的地方是栖凤阁。 刚巧梦到密室倒塌,自己被土埋了,桃叶就在外边听到里头那么大动静。 还真是巧啊。 饭后,颜落正打算出门一趟,颜昌明昨儿个受了伤。 今日竟然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而且,这次不是他只身一人,还带了许多守卫。 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将整个梨棠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来人,将这个冒牌货给本将抓起来”颜昌明一声高呼。 那些原本规矩站在一边的守卫瞬间行动起来,将颜落与桃花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颜落这满心郁闷:“颜将军,你还要不要点脸?” “自己打不过我,就说我是冒充的,你有证据吗?” 颜昌明犀利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冷声重哼:“哼,少在这里狡辩,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栖凤阁多年来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进去,适才却好生生的塌了方” “那地方,打封禁以后,除了本将,便只有你进去过,而且你懂阵法,你敢说凤言的陵墓不是你毁坏的?” 颜落挑眉,想到桃叶先前说过的话,没想栖凤阁里还真发生了塌方。 而且还是她娘亲的陵墓,这实在太诡异了。 颜昌明这么多年一直安安份份,从没在栖凤阁做过半点手脚,也不至于为了栽脏她,这个时候去毁坏凤言的陵墓。 还有颜昌明,为何一口咬定她懂阵法。 明明栖凤阁她也只是那夜去过一次,根本看不真切。 颜落脑子里像是装着粘稠的浆糊,种种想法在脑海里闪过,根本得不到结论。 “你也说了,栖凤阁只有你一人能进去,你所言真假,我如何能信?” 颜昌明脸色铁青,尖利的目光恨不得把颜落吃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好意思同我在这里争论,你…” 颜昌明气得发抖,暴怒的嗓音震耳欲聋:“你说,你到底是谁,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到底意欲何为?” 同他讲不清,颜落便不打算再讲。 瞥眼四周将她们围城铁桶的守卫,再次开口:“颜昌明,我知道打我出生,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女儿” “所以,我就是回了府,你也看我不顺眼,处处找我麻烦” “当初,接我回府的是你,说断绝父女关系的是你” “后来,舔着脸皮去城郊接我回府的还是你” “你堂堂一国大将,闹这么多事,我才该问你一句,你到底意欲何为?” “如今,连我不是你女儿这种荒唐的理由都扯出来,你当真因为厌弃我,所以巴不得置我于死地” “还是因为,你也同我那娘亲一样,为了你心爱的嫡女,要再次牺牲我” “娘亲她昨日才同我说,希望我把永安王府小王妃的位置让给姐姐” “今日你就来闹这出” “真的让我很难相信,你们两个不是蹿通好的” 颜落冷讽挂在唇角:“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爹娘” “可是你也不看看你们两个都干了什么好事,当初,为了成嫡姐与宋世子,你们希望我去勾引小王爷” “如今,圣旨下,嫡姐失身于宋世子,却被赐小王爷为妾” “现在你们又开始希望我让出王妃这个位置” “你们当真觉得,生了我,就能对我指手划脚,为所欲为吗?” 她字字句句说得很真切,很容易让人代入到她的处境。 不管颜昌明有再多理由,颜落的话,听起来显然更何信。 栖凤阁只有颜昌明能进去,这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现在颜昌明却说是二小姐毁了栖凤阁内的陵墓,这个说法,未免太扯。 一众守卫听着,也极为心疼这个被亲生爹娘算计的二小姐,只是这又如何,他们尚且只是个下人,拿着老爷的俸禄,自然不敢多言。 颜昌明越听脸越黑,打府里发出那一场巨响,知道栖凤阁出了乱子的消息。 他这颗心就隐隐的不安起来。 进去一看,没想,凤言的陵墓竟然被毁了。 不是他毁的,他能想到的,自然只有颜落。 在他心里,这府里最可疑的人便只有颜落。 从栖凤阁出来,便风风火火的来了梨棠院,没想这死丫头不承认便算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在人前装可怜,顺道抹黑他一把。 简直气死他也。 “少在这里言顾左右而其他,今日你承不承认都罢” 对着众守卫一招手:“把她给我抓起来,关押至私牢” 桃花桃叶脸色齐齐一变,连忙护在颜落身前:“老爷,不可以啊,她真的是二小姐,不是什么假冒的” 颜昌明脸色铁青:“把她们两个一道抓起来” “是”众守卫得令。 一个个抄着家伙,蓄势待发。 为首的那个头头开口道:“二小姐,你是个姑娘家,自己跟我们走,好歹也免了些苦楚” 颜落直勾勾的盯着颜昌明。 讽刺,冷漠,层层寒意袭上心头。 这就是那本尊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爹爹,‘你失望吗?’她内问深处问着。 酸涩的苦意袭在唇角,为什么重活一世,就不能给她一个简单的身份。 哪怕过得穷苦,好歹爹疼娘爱呀。 失望的闭上双眼,内力在体内隐隐跳动。 再继续留在这里,必定只有等死。 唯独不确定的是,这么多人,她能否敌得过。 还有桃花和桃叶,她能否带她们走? “二小姐,请吧”为首的那名守卫催促着。 桃花和桃叶都急哭了:“不、不可以、小姐她没犯错,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在院子里呆着” “老爷,你怎能厚此薄彼,就算你心疼大小姐,也不该这般来冤枉小姐啊” 桃花满心替颜落抱不平,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上午那会,她一直守在小姐的床前替她擦汗,小姐怎么可能去什么栖凤阁。 眼看众人虎视眈眈,桃花这颗心都崩不住。 私牢是什么地方,那是比栖凤阁还让人恐惧的地方,送进去的人,有几个活着出来的,就算是活着出来,也绝对体无完肤。 颜昌明眸色一冷,怒光扫过桃花。 手速之快,掌风朝桃花一拍。 桃花瘦弱的身子瞬间如断线风筝,重重的摔在几米外。 口中的鲜血更是喷出诡异的弧度,颜落反应不及。 她沉思片许的功夫,颜昌明竟然对桃花出手,要知道那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啊。 瞬间泛红了双目,软步跑到桃花身边,一把抱过她的身体。 急急呼唤:“桃花,桃花…” 桃花口角的鲜血一直在流,眸角泪水不曾停下。 仍强撑起一丝笑意:“小、姐,以后、桃花都不能、伺候你了” “对、不起” 颜落抱紧桃花的手紧捏成拳:“桃花,你撑住,我这便带你去找大夫” 桃花同样哭失了声,哑着嗓子喊:“桃花…” 颜落抱起桃花,想站起来。 桃花虚弱的嗓音在耳边轻呢:“小姐,不要、费力了” “你们、快逃” “如、果可以、以后、有机会、请替我关心、一下、我家人” 颜落泪水再也没崩住,隐忍的双目里泛满了晶莹。 “不、你撑住,你的家人该由你来照顾,为了他们,你也必须好好活着” 想到什么,颜落连忙召唤着一边的墨灵:“墨灵,你能救桃花对不对?” “你能的,对不对?” 颜落乞求的目光对上墨灵。 在外人看来,这二小姐是受刺激太大,疯了,这哪有正常人对着一只宠物乞求的。 生离死别的这一幕,让在场许多大男人都看酸了眼。 以前这种场面不是没见过,有颜落先入为主在先,加入颜落与颜昌明的父女关系。 他们潜意识里就偏向颜落这弱势的一方。 天阴雾蒙,似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这一幕,明明先前还大好的天气。 眨眼风云雾变,本就寒冷至极的冬日,阵阵冷风袭面而来,啪嗒啪嗒的细雨点点散落。 不过倾刻间,细雨骤变阵阵暴雨,如淮河之水流下瀑布,打在人脸上生疼无比。 浇心的寒意更是让在场人止不住的颤抖。 眼前,是伤心致极的颜落对着一只兔子在乞求,还有桃叶撕心裂肺的哭诉声。 颜昌明也没料,眨眼间风云突变,暴雨倾盆而下,一行人都没带上一把伞,一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颜昌明失了耐心,对着大雨招乎着众人。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抓起来”说话的同时,自己还不忘记走到屋檐下去避雨。 闻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颜落回过神来。 是的,她差点忘记,墨灵的血可解万毒,仅限于毒,外力所伤是没有半丝效用的。 她不是不记得,仍是抱着一丝希望。 雨水打在桃花发白的脸上。 颜落低头,替她遮住面上的雨水,泪水却控制不住的点滴落在桃花脸上。 “傻丫头,人渣爱说便说,爱抓便抓,你为何要替我出头…” 桃花微睁的双眼越来越细,直至完闭上。 “桃花不悔”这是她留下的最后几个字。 怀里一重,桃花所有的力量都压在颜落身上。 让她清楚的明白,先前还替她抱不平的人,从此刻开始,失了生息。 “不…”颜落仰天一声嘶吼。 痛苦的声音闻者色变,极为不忍。 那些欲上前抓她的守卫,一个个杵在那想前又不敢前。 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那狂暴而下的雨水,不知何时,竟然化成点点冰雹。 小到豆大,大到鸡蛋般。 倾刻间,在场的所有守卫乱成一团。 许多人抱着被砸得生疼的脑门。 只有躲在长廊上的颜昌明没有被冰雹砸到。 眼前这一幕,诡异的天象,让本就不忍心动手的守卫越发的害怕起来。 有人抱着脑袋对为首的守卫道:“头,今天这事很蹊跷啊,我看这二小姐肯定是被冤枉了” “是啊,你瞧这天气,先前还艳阳高照的,怎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转阴甚至下起冰雹了” “这、这太恐怖了,没准,是老天在替二小姐鸣不平呢” 一众人议论纷纷。 为首的守卫也有同感,上前跟颜昌明汇报:“老爷,这天象,的确是有些怪,今日这事…是不是、算了?” 颜昌明看着天空大小各异的冰雹落下。 如霜的冷眸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得幽深,愤怒。 怒横了守卫一眼:“算了?谁说算了?” “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将还要你们做甚,还不快动手” 颜昌明毫不退让,守卫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一众守卫一边抵挡着冰雹,一边动手去抓颜落。 没待他们走近。 只见颜落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桃花身上。 把桃花放到桃叶怀里,叮嘱着桃叶:“抱桃花去侧房休息” 自己则抱起墨灵,不顾冰雹一下下砸在她脸上,头上。 轻抚上墨灵的小脑袋:“墨灵,我素来告诉你,不许伤人” “但是今天,我想杀人” 她一字一句,头顶,有被大块冰雹砸中而裂开的伤口。 血迹顺着脸流下,她像是没发现似的。 对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守卫,高声放言:“你们,谁愿意离开的就赶紧,若是仍要为虎作伥,就别怪我不客气” 明明很瘦的身子,说出的话,却带着铁铮铮的实垂,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信了。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深表无耐:“二小姐,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但我们也是拿俸禄吃饭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颜落冷眸一挑,盯着围着她的人群,头顶的血迹没过眼角,浅绿色的身影早已狼狈不堪。 即便是这样,骨子里散发的那股气势,仍让人无法忽视。 “如此,那么,路是你们自己选的” “也是,你们逼死了桃花,就都去给她陪葬吧”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被气疯了一样。 在豆大的冰雹中,张开双手,墨灵小小的身子直接一跃。 在众没反应不及之迹,锋利的爪子在前几个人身上落了彩。 被抓到的人瞬间就倒在地上,余下的人吓得面面相嘘。 颜昌明那张得意的脸也瞬间变了脸色。 谁都没料到,这一只小兔子,竟然有这么大威力。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有的人在逃蹿,墨灵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有的跑到院子口的人都逃脱不了它的魔爪。 数十个人,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颜昌明惊恐万分,细眯的老眼盯着墨灵,突然回过了神。 “你、是月影宫的人?” 他是认出了墨灵,只有月影宫宫主身边的灵宠,才有这么大的威力。 颜昌明是死也没料到,颜落会是月影宫的人。 颜落召回墨灵,抱在手心,双眼泛着血光,一步步朝颜昌明逼近。 倒成一片的守卫,丝毫没影响她心情。 “你一心一意在怀疑我的身份” “你可知,我这辈子最遗憾的是什么?”颜落凉凉的嗓音说不了的凄凉。 颜昌明现在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暗想自己何时得罪过月影宫的人。 又听到颜落一字一句道:“我最遗憾的,就是身上流着你的血” “于我而言,哪怕出身普通,日子穷苦,只要父母把我当个人看,我也会拼尽一切为他们付出” “可是颜昌明…” “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知道什么是心寒吗?” “你体会过心寒的滋味吗?” “没有吧…” 她一遍遍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掩去眸底那一丝泪,才开口道:“今日,我便让你尝尝心寒的滋味” “被亲生女儿手韧应该会心寒吧” 她冷笑,摸着墨灵的脑袋瓜,斜眼间,冷讽、凄苦、痛楚、浓浓的恨在眸角一一闪过。 “墨灵小宝贝,你今天真的很棒,眼下,就只有眼前这个冷血动物了” “去吧,虽然对这种人出手会脏了你的爪子,但是请放心,回头,我一定替你洗干净” 颜落声声倾诉,寒幽幽的颤音似是来自阴间的幽魂。 让人不自觉头皮发麻。 颜昌明只觉得身子发软。 瞥眼长廊外,冰雹不知何时停了,雨也没了,灰蒙蒙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死到临头,他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颜落唇角微勾:“曾经是” “但…” “往后不是了” 丢下这几个字,颜落闭上眼,她不知道这本尊在世会做什么选择。 但颜昌明,已经一次次触及了她的底线。 于她而言,什么生恩大于天,远不及她失落时桃花的一句关怀,一句问候。 颜昌明步伐一颤,往后退了几步,重重的磕在门上。 要不是门撑着他的身体,他只怕已经软倒在地。 “你养在乡下,怎会与月影宫有勾结?”他仍不敢、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此时,颜落转过身,冷笑之迹。 摸起怀中早已湿透的帕子,抹去脸上的血迹,以及残留的胭脂,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蛋。 那熟悉的五官,相似的脸蛋。 让颜昌明最后那点神气都灭了,指着颜落不可置信的呢喃:“你…你…” “你怎会那么像她?” “怎么会…” 颜落觉得,让他痛快的死去,实在是便宜他。 寒凉的讽笑落在唇角:“我什么?” “颜昌明,在临死之迹,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玩了一辈子,你觉得讽刺吗?” “知道自己拿着鱼目当珍珠的感觉怎么样?” “知道你疼了多年,爱了多年的女儿才是次女的感觉怎么样?” 颜昌明一张脸早已发白。 “你说什么?” “你才是言儿生的?” “不…这不可能” 颜昌明痛苦的抱着脑袋,视线却仍舍不得从颜落脸上离开。 那么相似的脸,他怎么舍得不看。 颜落勾唇,闪过一抹嗜血的笑:“可不可能,你都没机会后悔了” 话落,召呼着墨灵:“小宝贝,不要手软,给我往死里咬” 墨灵小小的身子一蹿,往颜昌明身上蹦去。 颜昌明连滚带爬,软了腿,仍不忘出掌。 他脑子很乱,突然开始了然,难怪颜落对进栖凤阁,原来根本不是因为她懂阵法,只因她是凤言的女儿。 早些年他就一直纳闷,为何颜如玉流着凤言的血,却进不了栖凤阁。 却没想,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落儿,落儿,你给我一次机会”颜昌明闪躲着墨灵的同时,立马就转了口风。 落儿落儿的,叫唤得好不亲昵,与先前那模样,简直盼若两人。 颜落看着只觉得恶心。 ‘敖叽’伴随着墨灵雀跃一叫,颜昌明的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来。 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朝颜落投来求救的目光。 “落儿,是爹爹糊涂,爹爹被李芩那贱人给骗了,不知真相才会这样的” “你、救救我、我会用后半生去弥补你缺失的一切” 他费力的爬向颜落这边。 颜落心头沉重,从未想,以这张脸面对颜昌明,会是这种场面。 斜了他一眼:“弥补?” “你能让桃花活过来吗?” “呵…不能吧” “你这个人,一无是处,还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弥补?”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颜落最后看了眼颜昌明,再看了眼院子里奄奄一息的守卫们。 换作以前,她定会心生愧疚。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不愧疚了。 的确,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错,但各为其主,他们明知道主子是错的,还要来逼她。 那就怨不得她,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保护自己在意之人。 颜落抱着墨灵来到侧房,桃花苍白的脸蛋没有半丝血色。 颜落深呼吸,放下墨灵。 这短短几步路,她走得太累了。 桃叶哭得很伤心,同时又很担心她:“小姐,你受伤了” 颜落感觉到耳迹暖暖粘乎的血液,是被冰雹砸伤的。 她的头很疼,却远不及心疼。 桃叶伤心的同时,又急得不得了,望着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惊于墨灵战斗力的同时,又很是手足无措。 喃喃自语:“墨竹姐姐以往都在的,今儿个这是哪里去了,一天都没见到人了” 颜落头很晕,解决了外面的事,她再也没力气撑住了。 伸手拍上桃叶的肩头:“去我屋子,找包袱、拿月影令” 桃叶急得乱转,将桃花放平在地。 抬步便去了主屋。 拿到颜落的包袱,出来时看到颜昌明正废力的朝院子外爬去,恨恨的瞪了眼,想上去垫上两脚,仍是没有这个勇气。 翻出月影令,颜落靠在桌角的身子软了几分。 双眼间闪过丝丝迷离,指尖停留在那小小的圆孔上,久久没有反应。 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最终自嘲一笑:“陌幽离,我终究,还是要欠你…” 188:心乱如麻 墨竹昨晚便向她告过假。 她不知道墨竹有什么事,原本是不该打扰她的。 现在,她没心情,也没力气去处理这一切。 她亦知道,月影令能唤来的不止是墨竹,只是先前她的事都是墨竹在负责,所以每次都是墨竹前来。 按下小圆孔上的按钮。 刺耳的鸣声传入耳迹,桃叶听着不觉皱起眉头。 明明很弱的声音,为何听得让人不自觉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身心疲惫,看着桃花苍白的脸,毫无生息的尸体。 一股甜腥从喉咙涌出,‘噗…’一口鲜血无法自控的喷了出来。 狼狈的脸上苍白无比,桃叶急得不行:“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这样?” 漱漱的眼泪流个不停,桃叶吓懵了,短短时间,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颜落软软的靠在桌角,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过于伤心,真的是会伤元气的。 墨行来到的时候,看到就是满院尸体,以及侧房里凄凉的一幕。 颜落那张干净的小脸蛋现满了病态的苍白。 惊艳于她这张脸的同时,更纳闷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更庆幸自己听墨竹说过,颜落那张丑脸下有着令人惊艳的脸,要不然他怕是还认不出来。 “夫人…你怎么样?”墨行带着鬼面具,冷肃的气息让桃叶不停的打着寒颤。 颜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麻烦你,带我们走” 她指了指地上的桃花:“还有桃花” 墨行垂眸看了眼桃花冰凉的尸体,以及站在一边不敢看他的桃叶。 眉头微蹙,快步走至门前,从腰间拔出了什么往天上一放。 不多时,瞬间又来了两名月影宫的人。 揽上颜落与桃叶,另一人抱着桃花的尸体,墨灵见自己被晾在一边,主动跃上墨行的肩头。 一行人消失在茫茫雾色里,那场冰雹停下之后,天色一直都是灰蒙蒙的。 城中的百姓们都惊叹:“今日的天象可真是异常,太奇怪了,短短不过一刻的时辰,先是艳阳高照,再是小雨、暴雨,更令人唏嘘的是,竟然还下起了冰雹” “这雹子多少年没下了,今年这天虽冷,也没冷到落得下冰雹的地步呀,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元首将军府,殷天擎站在院子前,看着风云涌变,眸子里泛着丝丝热泪。 “好熟悉的场景…” “可惜,你已不在,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殷天擎闭了闭眼,心里头却莫名的不安到极点,在院子的穿堂转悠许久。 最终还是从房间里拿上了麻色披风,去了一趟镇远将军府。 到镇远将军府时,正巧碰到头疼不已的管家,以及那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大夫,一个个垂着头。 连连叹气:“真是奇怪,太奇怪了,怎么会有种毒,眨眼间便能要人命,要不是颜将军意志力不错,只怕早就断气了” 另一名大夫凝着眉:“是啊,真是太奇怪了” 杜福碰到殷天擎,正打算去皇宫求一名御医回府。 给殷天擎见礼之迹,连忙给他跪下:“殷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吧,求你出面去皇宫求一位御医可好?” 杜福知道,他人微言轻,去皇宫怕是连管事们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求到御医。 此刻碰到殷天擎,立马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毕竟,这位好歹是颜将军曾经的直系上属,虽然凤夫人的事令两人之间产生了不愉快。 他仍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殷天擎能出手相救。 “我家老爷他被二小姐伤了,如今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哪” 听他说到颜落,殷天擎那不安的心立马紧了起来:“你说什么?二小姐怎么了?” 杜福心里也苦,这位殷将军听人说话的怎么不在重点上。 重点不是老爷毒发病重吗?怎么反倒关心起二小姐那个刽子手。 “二小姐没事,有事的是老爷”杜福强调了一遍,声音却弱得很。 只因此时的殷天擎,身上那股子煞气太吓人了。 殷天擎眸色微眯,颜落的性子他了然,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顶多也就是嘴毒一点,气一气别人,怎么可能会下杀手。 如果她的出手,必定也是被逼的。 冷横了杜福一眼:“带我去二小姐的院子” 话落,自己迈步先走。 杜福急得跳脚:“反了,反了…” “殷将军,方向反了”杜福高喊一声。 心乱如麻的殷天擎才折了回来,没好气的吭了声:“带路” 杜福这心里也烦燥,本以为碰上个救星,却没想这救星根本不打算救老爷,反倒他背动得很,这个节骨眼,老爷命悬一线,他还得去给殷天擎带路。 “殷将军,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看到一棵梧桐树的时候,再左转,梨棠院就是二小姐的院子,您自己去吧,老奴还得想办法救我家老爷” 杜福是真的关心他主子,殷天擎没给他留半个余眼。 也没反对,径自朝梨棠院方向走去。 那密麻麻的一片尸体,那些人脸上及身上的爪痕,刺痛着殷天擎的双眼。 “该死”他咬牙。 迈步进院,每个房间都找遍了,却是没看到颜落,除了满院子尸体,没有半个人影,主屋内的木碳也是燃尽,余下一片寒凉。 殷天擎那么一个大老爷们,战场上面对敌人都不曾红过眼的。 这一刻,他心慌了。 想到颜落那机灵的小模样,想到她当初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救他性命的倔强… 紧捏的拳头在手心掐出道道血痕。 走出院子,一路寻,有下人给他带路,去了颜昌明的院子。 颜昌明脸色青紫,剩下一口余气,看到殷天擎。 眸中闪过丝丝复杂,有恨,羞恼,有自嘲… 最终都化为艰难的两个字:“救我…” 殷天擎怒上心头,一把掐起颜昌明的衣襟:“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口中的‘她’,听在颜昌明耳里,却不知道指的是谁。 迷离之迹,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义气风发的男人,揽着他心爱的女人,而他站在他们身后,却只在羡慕嫉妒的份。 后来的那些事,他一时间有点想不起,脑子、身子、满心苍夷与疲惫。 依旧重复着那两个字:“救我” 对自己这条命,颜昌明格外爱惜,没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 殷天擎紧捏着拳,他不知道镇远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却可以肯定,那满院子的尸体,以及颜昌明的毒,都是墨灵的杰作。 他不想救颜昌明。 深吸几口气,虽怒,他脑子里还是有了决定。 颜昌明该死,却不该死在颜落手里,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不该背负弑父的骂名。 咬牙,愤怒的瞪了颜昌明一眼,殷天擎居高临上的看着他。 “你的狗命我会救,但是…日后待我查证是你对丫头动了什么歪心思,打算暗害她,你这条命,我迟早会来取” 丢下这句话,殷天擎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 回到元首将军府直奔药房,这里头有不少良药,或许要解了墨灵种下的毒做不到,但是缓上几日是完没问题的。 找出一个小药瓶,让管家亲自送到镇远将军府。 殷天擎这里又连忙召集了人,去寻颜落的下落。 颜落这里,被墨行带到月影宫阵地后,湿漉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人就处在深度昏迷中。 墨行找人替她换好衣服。 桃叶在偏阁换好衣服后,就一直守在床前,满脸担心。 紧握着颜落的手:“小姐,你快些醒来吧,桃花已经没了,你可不能再有事” “小姐,桃花的后事还要多操心呢,你怎能昏迷不醒?” 桃叶同样疲惫不已,墨竹忙到深夜才回。 见桃叶软软的趴睡在床前,梦中还有抽泣,听墨行说起梨棠院的那一幕。 墨竹也十分内疚,她明里是答应颜落,不再和月影宫有联系。 实则,到底陌幽离才是她主子,她怎么可能不听从命令。 替陌幽离办事的时候,她就向颜落告了假,却没想短短这一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气得她炸毛,走出房间,恨不得当即就杀回将军府。 “颜昌明那个狗贼,品行低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一国将军这个位置的,行风处事真是令人发指” 眼瞧着她横冲直撞的就打算去找人算帐。 墨行连忙拉住她胳膊肘:“行了,知道你替夫人抱不平,眼下也不是算帐的时候,而且,那个姓颜的,也没讨着好,估计此刻命悬一线呢” 墨行说着自己的担忧:“我现在担心的是,墨灵露这一招,怕是被颜昌明给认了出来,咱月影宫不怕曝露在公众视野” “就怕颜昌明那个小人拿此事大作文章,上谏朝廷,对月影宫大肆进攻” 墨竹一掌拍在栏杆上,双目里透着丝丝犀利的寒光:“那就更不能让他活过三更,省得他招摇” 墨行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冷静的,怎么一碰到你家小姐的事,你就炸乎乎的” “得了,不要冲动,此事待主子回来再作打算” “眼下,颜昌明死与不死,都没太大区别” “他不死,夫人的处境会好点,但若是死了,夫人怕是会有麻烦” “而且,他若死了,皇帝必然会下令彻查,到时候还得查到月影宫头上” “所以,不管他死不死,这都是件棘手的事” 说到自家主子,墨竹更是眉头拧成了川字。 与墨行一道往阵地主院走,墨竹纠结了许久,还是小声八卦了几句。 “墨行,你说主子,他对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行赏她一个那还用问的大白眼:“自然是当成夫人看待,不然这些年,女色不近的他怎么对夫人那么宽厚,一度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 墨竹摇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我觉得主子肯定会对小姐好一辈子” “可是…” 想到白日里的事,墨竹非常郁闷。 停下脚步,看了眼墨行:“你知道主子他现在在哪里吗?” 墨行摇头:“他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哪里会知道” 墨竹咬着唇,目光里还有暗恼之色:“主子他、他竟然顶着那张傻脸,屁颠屁颠的跟在那小郡主身后” 说到这,墨竹还有些气氛:“我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他讨好那郡主的模样,像极了当初追在颜如玉身后的傻样” “像今日,小姐出那么大的事,主子竟然不亲自去,反而让你过去救小姐” 墨竹眼了眼墨行,目光里写满了不悦:“墨行,你不觉得,这样的主子,太反常了吗?” “他才见过那小郡主几眼,怎就这般轻易的被她迷住” “而且…” “我也不觉得那小郡主有多漂亮,比咱家小姐还差远了”墨竹很是气恼。 墨行只手环着腰,另一支手抚着面具下巴。 口气里满是不信:“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亲眼瞧着的”说到这墨竹还气得慌。 “他今日说什么让我办事,竟然就是为了折腾那些什么花样哄那小郡主开心” 墨竹越说越气,恨恨的看了墨行一眼:“你们男人,都是这么三心二意的吗?” 墨行抚额,表示很冤:“你这是迁怒,我不同意” 他还很自恋:“像我,绝对专一” 墨竹恼怒的白了墨行一眼:“哼,当初主子可比你专一多了,现在还不是一样…” “你们男人,都是、大种马”她突然想到颜落说起过种马这个词,形容渣男再合适不过。 瞧她这激动的模样,墨行撑住她双肘:“得了,你在我面前耍耍脾气也就算了,在主子面前可收敛着点,别以为他许久不发威,就当他是折了翼的雄鹰” “你心疼夫人我能理解,但主子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异常的行为,定然也是有理由的,咱这些当下属的,好好替他办事就得了” “好了,既然你回来了,夫人这里就交给你了,这女眷呆的地方,我一个男人总在这里不太合适” 墨行临走时,又叮嘱了墨竹几句:“还有,主子在外边那些事,你千万别让夫人知道” “今日将军府的事,对夫人打击挺大的,如果再让她知晓那些,怕是会更加受不住” 墨竹咬着牙,以前她就像个机械,只知道听命令办事。 自打跟了颜落以后,她身上也多了几分烟火味,以前的她,从不质疑主子的任何一个决定。 现在,却开始为了颜落抱不平,她低头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 可最后却发现,如果主子真的变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恨恨的看了墨行一眼:“哼,有什么好瞒的,他顶着那张脸,夫人一回京,迟早会知道这些事” 墨行一拍她脑门:“那也等夫人缓过这阵子再说” “行了,别失落落的,你这忧心忡忡的模样写在脸上,夫人要是醒来,你不说她怕也能感觉到” 墨竹没再理他,站在颜落的院子前来回踱步,心里头满心不是滋味,这种感觉,比她当初知道陌幽离对颜落上了心还难受。 以前她是认得清本份,而现在,她是完完替颜落不值。 桃叶醒来,见颜落还没醒,额头上满满的是细汗。 伸手,发现盆里的水早凉透了,起身出门打热水。 看到墨竹在屋子前踱步,激动不已:“墨竹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桃叶知道自家小姐身份不简单,她不认识什么月影宫的人,也不知道白日里带她们来此的人是谁。 既然是小姐唤来的,她就无条件相信。 只是小姐昏迷着,她一个人空落落的,这颗心,总是不安定。 现在看到相熟的墨竹,自然是高兴不已。 激动的同时,睡前刚干涸的泪水再次溢了出来:“墨竹姐姐,你怎么才来呀…” “你要是在,桃花就不会死了…呜…小姐也不会受伤了” “你怎么才来…” 桃叶口吻里有些埋怨,但也知道,这事怪不得墨竹。 她就是遗憾,为什么墨竹当时没在,不然,这一切的悲剧兴许就能避免了。 知道墨竹有武功,桃叶对她是非常崇拜的。 一听到她嗷呜呜的哭声,墨竹就更加自责,内心深处,对陌幽离的埋怨也更深了。 要不是主子让她去干那些无聊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安抚着桃叶:“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桃花…会我寻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她” “害她的人,迟早也会让他偿命” “你先去休息吧,小姐这里我会照看,你这一整天,也累得不轻” 说着,从桃叶手里接过水盆,往水房那边走去。 桃叶冷得瑟瑟发抖,凉了一整日的心,终于寻着了一丝暖意。 转身回了颜落所在的房间,并没有去墨行给她准备的侧房休息。 墨竹打来水,还是过不了内心那关。 叮嘱桃叶先照顾好颜落,自己转身又出了门。 玉烟楼顶层的雅间油灯亮着,墨竹立在对门的楼下望着,便知陌幽离已经回来。 在楼下踱步许久,纠结了一阵,还是悄身上了楼。 ‘叩叩叩’敲门之迹。 陌幽离并没有开门,淡漠的空音传来:“何事?” 墨竹抿了抿唇:“主子,小姐她、今日伤得很重,你、要不要去看看?” “就这?”他略显沙哑的嗓音里似是有一丝不悦。 墨竹一愣,以往那个得知小姐有危险不顾性命相救的主子,竟然用这般淡漠的嗓音说‘就这?’。 墨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子…” 她还想说什么,陌幽离已经不耐的挥手,油灯覆灭,只余下几个字:“本宫知道了” 显然,他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且也没离开。 同是有武艺之人,一点动静都蛮不过她耳朵。 哪怕隔着门,墨竹都似能看到陌幽离关灯去床上歇息的身影。 “主子…” 她话没说完,陌幽离不耐烦的空音再次响起:“你何时开始,学会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 凉,透骨的凉,墨竹心关一颤,看了厢房的门一眼,咬咬牙。 最终还是转身下了楼。 屋子内,陌幽离躺在床上,亦是心乱如麻。 捏着手中的簪子,在手心画着圈。 想到他从夏媛口中套的话。 她说那支簪子是她请人造的,因为这支簪子对她来说有重大意义。 还说,是她心爱之人最喜欢的。 他不由想到,当年初进演艺圈,他曾夸过夜灵,你这套造型最漂亮,这支簪子更是点睛之笔。 夜灵当时还说,待戏拍完,要把这支簪子买回去。 夏媛虽是北昭人,但行为举止却丝毫没有这个朝代女子的造作。 一言一行,很具有现代人风格。 特别是他让墨竹准备那些小东西,都是现代化的小东西。 夏媛竟然说,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失忆了。 陌幽离内心很茫然,想到颜落,想到夏媛。 哪怕内心极度讨厌夏媛这个名字,但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太茫然了。 只因为眼前的夏媛,跟夜灵真的很像,或者说,是那支簪子让他有这种错觉。 内心隐隐有种冲动,她会不会是夜灵,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夏媛就是夏媛。 毕竟前世夏媛跟夜灵太熟,夏媛又攻于心计,那样一个女人,要是想骗他,怕是没人能看出破绽。 亦或者,这真的就是一只相同的簪子而已,只是他内心过于期待,给它加了很多戏。 想到颜落,陌幽离内心亦是百味沉杂,紧捏着手中的簪子。 当初对颜落的上心,不也是因为她与夜灵有几分相似吗? 他不是因为对眼前的夏媛动了心才刻意忽略她,他是害怕自己的心,如果他对夜灵依旧有期待,依旧放不下。 那对颜落才是不公平的,若是最后,他仍选择去赌,那对颜落而言,是多么的不公平。 杵在窗边,看着雾笼笼的一片夜色。 最终还是一甩大袖,如魅的轻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赶到的时候,桃叶已经累得趴在榻上,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 陌幽离招呼墨竹:“把她带下去” 他指着桃叶。 墨竹会心微笑,失落落的那颗心终于回了位,主子还是在乎自家小姐的吧。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轻扬起来。 一把抱起桃叶转身而去,把空间留给陌幽离。 将军府发生的事,墨行已经在第一时间给他送过暗信,但他却没有赶过来。 不是不担心,不是不心疼。 他只是在纠结自己这颗心,害怕他的付出,会给颜落带来依赖,怕自己给她希望,最后却带给她失望。 伸手,撩开她额角的那一抹乱发。 被冰雹蹭破皮的伤口触目惊心。 脸上汗水一直在流,陌幽离双目闪了闪。 眉宇间闪过一抹沉沉的怒意,那个该死的颜昌明。 他第一次生出后悔,曾经他以为颜落必须要回到这个位置上,他才好去谋划未来。 却没想,最后却把她带进了沼泽。 如果她不回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她的脸,很凉,她的手,亦很凉。 厚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竟没带去半丝温度。 转眸,掌风滑过门栓,落上栓。 轻挑起一丝被角,拥上她瘦弱的身子。 她的身体很凉,他呢喃:“原来,抱着冰块睡觉的感觉是这样的”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次掉落山沟,她忍着寒意,揽着自己入睡的画面。 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冷,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闭上眼,他只想享受此刻的寂静。 他怕一睁开,又会被烦乱的思绪打断。 “陌幽离……” 好像感觉到身边有人,沉睡中的颜落微拧起眉宇,轻声呢喃。 听不真切,但他却分明听得很清楚。 她在唤他。 唤的是‘陌幽离’,不是‘陌离’。 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把曾经的陌离忘记了,对现在的他上心了? 陌幽离内心闪过一丝喜悦,亦有一丝愧疚。 愧疚他不能将部真心托付。 轻刮了下她鼻尖:“蠢女人,你忘记一个人竟这么快吗?” 这一夜,有他在身边,颜落那冰冷的身子总算多了几分温度。 天色刚亮,陌幽离就走了。 临走前,特意叮嘱墨竹:“这几日,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 须臾又道:“不要把我来过的事告诉她” 墨竹听令,内心却是一万个不解,亦有些不快。 主子他这是什么意思,来了为什么不说,还是说,主子是打定主意要去追求那什么北昭小郡主? 颜落这沉睡,直到下午才醒转。 懵懵然,脑子还很沉重,晕乎乎的浑身没力气,还很冷。 明明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仍挡不住各个角落袭来的寒风。 见桃叶红着眼在身边,下意识就开口:“桃花呢?” 说起桃花,桃叶就忍不住落泪,怕本就受刺激不轻的颜落再次伤心,又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 “墨竹姐姐在附近挑了处好地方,上午已经将她安葬了” 颜落只觉得眼睛很疼,欲哭无泪。 明明长时间滴水未进,墨竹送来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却味同嚼蜡。 扒了两筷子,便放下碗。 对墨竹和桃叶道:“我已经没事了,我想去看看桃花” 她发间还粘连着血迹,昨日墨行带她来,只让人给换了衣服止了血,并给她服了安神药。 墨竹站在一边,看了眼屏风后:“小姐,先沐个浴,暖下身子吧” 颜落这才注意到满身狼狈的身己,虽然衣服换了,发间的腥臭,仍刺得她鼻子痛。 身子,真的是很冷,不觉就想到那冰冷的土地里,桃花应该更冷吧。 眼泪无法自控的就落了下来。 窗外的天气,也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个不停。 退去衣衫,在水里泡了许久。 泡到她整个人都麻木,不喜人伺候的她,第一次任桃叶给她清理着发丝。 桃叶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疼了她的伤口。 更暗恼昨日那冰雹下得也太不是时候,自己也挨了几下,受了点疼,却远不如颜落挨得这么重,连头皮都磕破了许多处。 “小姐,你不要伤心了,我想,桃花也不愿意看到你伤心的” “这事,也不能怨你,一切…都是将军的错” 桃叶很是心疼颜落,更是暗恼颜昌明。 从没见过那样的当爹的,也太狠心了,将幼小的小姐抛弃不说。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想尽各种办法找她麻烦,连冒充这种荒唐的理由都扯了出来。 颜落突然道:“桃叶,若有去处,你便找个地方去吧” 桃叶梳理发丝的手一顿:“小姐…你、什么意思?” 颜落嗓音轻弱,淡漠无比:“桃花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跟着我,危险重重,我却无能保你们周,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桃花” 桃叶瞬间就急了眼,‘扑腾’一声跪在浴桶前。 “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不怕危险,我只想跟着你” 桃叶眼泪都急出来:“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爹爹有了继母,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打小就被他们发卖出来为奴” “如今,根本就无家可归” “小姐要是赶我走,我、我根本没地方可去啊”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在桃叶眼里,你早已是我的亲人” “虽然,桃叶的身份,根本不配当小姐的亲人,但是…请让我继续跟着你,伺候你好吗?” 桃叶激动的诉说,没遇到颜落的时候。 除了桃花,从来就没有人把她当人看过,在夫人院子里,李嬷嬷对她们极尽苛责,动不动就罚跪,罚打,连那点少得可怜的月奉,也要被克扣得所剩无几。 打乡下第一次见到颜落,那不比官小姐做作的性子,就颜桃叶觉得这位二小姐很实诚。 虽然说话很直,却是个心善的,夜里会关心她们冷不冷,连来葵水,都可以歇息。 那次被李嬷嬷动私刑扔入禁地,也是这位小姐不顾自身安危,去禁地救的她。 这么好的主子,这世上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于桃叶而言,跟着颜落,不管将来过得好不好,只要可以留在她身边,都毫无怨言。 颜落深呼口气:“你先起来” “我这也是为长远做打算,我怕…” “我不怕”桃叶抢过话。 “只要能跟着小姐,哪怕是要饭,我也绝无怨言” 颜落笑了,感激的看着桃叶:“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桃叶摇头:“不,在桃叶心里,小姐永远都是最好的” 颜落扯了扯干涩的唇角:“真傻” 须臾,从水里站起来:“帮我拭水吧” 桃叶见颜落招呼自己做事,就知道小姐不会赶她离开了。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替颜落更衣,梳发。 被热水一泡,整个身子暖和多了,屋外雨已停。 灰蒙蒙的天气,让人非常压抑。 沿着小寨子一侧的小径往上走,位于山顶山脉极好的位置。 野花绽放静土上,一抹孤坟静静的立在那。 简洁的墓碑上,‘桃花之墓’四个大字再度刺红了颜落的双眼。 大概是眼泪流多了,此刻她心疼。 却落不下眼泪,款步移至墓碑边,扫眼四周。 果然如桃叶所言,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抬眼,低处的寨子一目了然,远处的山河扫眼可见。 桃叶从餐盒里拿出饭菜。 是她们中午吃剩下的,颜落麻木的,夹了几筷子放到饭碗里,平放置墓碑前。 “桃花,以往我们都是一起吃饭的,今天,自然也不能少了你” 倒了杯酒,朝墓碑虔诚的三鞠躬,她隐忍着泪水。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那只碗里夹着菜,就好像桃花真的还活着一样。 “往后,我们不能再陪着你了,幸好,这是山林间,花草鸟兽,它们都是鲜活的生命,有它们陪着你,也不会孤单” “你且等着,那些害你的人,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她一直在说,说了许多,在山顶呆了许久。 临近傍晚,颜落才下山。 衣摆已经沾满一身水露泥土。 到了屋内,颜落呆呆的坐在窗前想了许多事。 回头想想,她对颜昌明动手,的确是冲动过了头。 但是她不后悔,颜昌明敢杀桃花,她自然不会手软。 只是不知道如今,她的处境该做何。 将军府是不能回了,颜昌明那条命若是没了便也算了,若是还活着。 她怕是连乡下也不好回。 梨棠院满院子尸体,颜昌明要是死了,深查下来,查到她头上是一定的。 如果不死,颜昌明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不认为发生这种事,以颜昌明那人的糊涂劲,知道她是凤言所生以后,就会对她有几分真心。 未来的路,很迷茫。 一连两日,颜落都在这寨子里休养,头上的伤口结了伽,她精神也好多了。 只是这几天颜落都不曾瞧见过陌幽离的身影。 适逢用过早膳,颜落打算离开了。 “墨竹,你家主子呢?”颜落淡声问着。 墨竹眸角一抽:“主子、这几天有点忙,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顿了下又道:“小姐找他有何事?” 颜落深吸口气,淡淡摇头:“没什么事” “只是想和他说一声谢谢” 转眸对上墨竹:“也请你替我谢谢墨行,和昨日相救于我们的那两个兄弟”颜落起身,从床头拿起包袱落坐在桌前,打开之迹,大把的银票赫然落入眼帘。 她这颗心麻木得,第一次看到钱也无动于衷。 在里头寻找了一下,才赫然想起,替陌幽离打磨的那支簪子没在包袱里。 昨天她是放在身上,正打算出门去交给殷掌柜的。 结果却碰上了颜昌明那条疯狗。 “桃叶,我昨天穿的衣服呢?”颜落着急的问道。 桃叶摇摇头:“不知道,昨天墨行把我带来后,让下人给我找了套衣服换,我换好衣服回房间的时候,小姐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走了” 颜落有些急:“那可有人将我身上的东西交给你?” 桃叶立马点头,连忙去了侧房,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布袋。 “小姐,这些都是你的贴身之物” 颜落打开一看,有碎银,帕子,玉烙子,还有那被绵布缠得极好的簪子。 拿在手心,颜落这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将簪子交到墨竹手中,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并没有完的听从于我” “麻烦你,待陌幽离回来,把这个交给他吧” “就说,尾款不用付了” 说着,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张银票一并交给墨竹:“他付的定金,也还给他,这支簪子,不收他钱,算我感谢月影宫一次次的帮助” 墨竹愣了,怎么瞧着颜落这模样,像是交待遗言一样。 “小姐,你为何不等主子回来自己交给他?” 颜落松口气,唇角微咧,却因太干扯得生痛:“这本就是他定下的,如今我不收他钱,这玉石的钱,我自会付给玉行” “你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墨竹拿着这东西在手里,感觉就像是烫手山芋。 颜落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墨竹还是住了嘴,怕颜落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高兴。 背好包袱,颜落带着桃叶起身。 对墨竹道:“你就留在这里,等陌幽离回来,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妥,再来找我吧” 墨竹点头,总觉得今日的颜落很奇怪。 这样子,就像是要把她给抛弃一样,意识到这点,墨竹瞬间就懵了。 颜落的身影已走远,手里还握着需要交给主子的簪子和银票。 转念一想又觉得,小姐就是走也走不远,毕竟她想找个人,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思及,身影一闪,她觉得把东西交给主子也是件重要的事。 颜落没再掩饰自己那张脸,露出绝美的容颜,怕太招摇,头上带着顶纱帽。 从没想过,真正以真面目示人的这天,竟然会是因为这么大的变故。 她在乎的人离她而去。 殷天擎的人马,城里城外的一直在找她。 只不过,他们手里拿着的画像,都是颜府二小姐那张丑脸。 是以,拉开帽帘的颜落,他们也并没有认出来。 思念玉行,殷掌柜一见到颜落,激动得不行。 “二小姐,你可算是出现了,老爷和夫人这几日寻你都寻疯了” 颜落点头:“我知道,适才在城门口见着了,只是不好明说” 殷掌柜连忙派人去通知殷天擎。 颜落把她那支簪子的玉石差价补齐,交给掌柜:“簪子我已经交给那位客人了,他不会再来取,尾款也付了” 殷掌柜一脸莫名:“二小姐,你怎会认识那人?” 陌幽离自带煞气的身影,殷掌柜如今想想都还觉得头皮发麻。 ------题外话------ 别骂咱宫主是大猪蹄子哈,他不是… 就是不知道他的人设,会不会被我没把握好,误会解开就好了。 189:被掳,原来就是你! 颜落轻轻一笑:“机缘巧合,不算熟” 殷掌柜见颜落脸色发白,镇远将军府的事,殷掌柜也稍有耳闻。 虽然各种传言传得很乱,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传言说二小姐弑父的,他不相信。 殷天擎那里,得知颜落到了玉行的消息,立马就往玉行赶。 天算不如人算,颜落刚出现在玉行没多久,卫锦轩那里就得到了消息。 颜落那张干净的脸曝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卫锦轩正巧在城内游玩。 就是玉行附近,看到卫锦轩出现在玉行。 颜落本就郁闷的心里更加沉重。 她以为这人前几日没找到她,定然就放弃了,没想他竟然在附近设了埋伏,竟然一直有人盯着玉行。 “夜灵是吗?你让我好找啊”卫锦轩唇角挂着一抹痞笑。 桃叶见那么多人一涌而进,吓得身子一抖,颜落护在她身后。 卫锦轩带来的人,都煞气满满,有种直觉,这些定然不是将军府那些小打小闹的侍卫。 反倒,在他们身上,颜落感受到一种阴暗气息。 就好像墨行他们那类人的气息,给人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你找我?”颜落回问。 卫锦轩伸手打了个响指:“带走” 那些侍从一涌而上,颜落冷下眉峰:“你虽贵为北昭太子,但你别忘记,这里是大兴国土,你一个异国皇子,在大兴国土掳人,是否要过问一句当今圣上?” 卫锦轩挑了挑眉头:“哟,不错啊,竟然知道本殿身份” 随之又不屑的呵呵笑了起来:“你以为,以本殿的身份,想从大兴要走一个女人,圣上会不同意?” “到底,是你小瞧了本殿,还是太过于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大兴皇上会为了你一个小小民女而怪罪于我?” 颜落滚动着喉咙,不得不承认,卫锦轩说得没错。 她现在这张脸,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而颜府二小姐的身份。 别说出了颜昌明那档子事,就是这张脸,她也是回不去的。 一个普通人,北昭太子要是找个借口要了她,皇帝必然会顾及两国邦交而同意。 如果她冒冒然在皇上面前说出身份,保不准还得背上欺君的罪名。 咬咬牙,强硬道:“太子殿下,就是要带我走,你也给个合理的理由吧” 卫锦轩眸底的不屑更甚,一步步逼近颜落。 轻挑起她下鄂:“本殿做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被卫锦轩找上,颜落一直觉得很莫名其妙,一个人拿着她的画像,无缘无故找上,总不会没有理由。 但卫锦轩这个人,她极度讨厌,以这人瑕疵必报的手段。 落到他手里,定然讨不着好。 可是他带的这些人,别说体内这股内力她还不能完适应,就是能,她也没招式。 对付一个或许免强,那么多人,她会是对手吗? 压低了声音对桃花道:“我跟他们走,你留下,待我义父前来,再告知他我是被北昭太子带走的,让他设法救我” 卫锦轩眯了眯细眼,不屑冷哼:“今儿就是你亲爹来也保不了你,更何况是你义父” 卫锦轩一招手。 众侍从一涌而上,颜落主动站出一步。 “我跟你们走” 桃叶紧张的想跟上,颜落推了她一把。 自己先行迈步出去,余下桃叶和殷掌柜在那里干着急。 走出玉行,颜落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暗恼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陌幽离他们那样飞来飞去。 她这条腿,怕是跑不过这一群人。 卫锦轩还虎视眈眈的在她旁边盯着。 颜落放轻松心情,对卫锦轩道:“我一介小民女,何时得罪太子殿下你了?” 卫锦轩勾唇一笑,无比魅惑的脸蛋,却生生的给人一种邪意。 “你若只是一介小民女,何需连住处都隐瞒?” 颜落真的是十分不理解,她隐瞒是没错,但也只是对卫锦轩隐瞒,听这人的口吻,百分百断定她不平凡。 可是除了颜府二小姐这层身份,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太子殿下,我即已跟你出来,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你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卫锦轩冷声一哼:“待你去了北昭自然就知道”颜落内心一惊,卫锦轩竟然要带她去北昭。 这到底是为何? 北昭何其遥远,来到这异世,好不容易在这片国土呆习惯,这人又想将她带去异国他乡。 颜落微眯着大眼睛,眸光里透着丝丝犀利。 “太子殿下,你大费周张的,到底意欲何为?” 卫锦轩显然不打算和她多说,招呼着众人:“招暗卫,连夜驾车,带夜灵回北昭” 颜落心头突突的跳,竟然这么急。 她这脚步缓慢,显然已经触怒了卫锦轩。 “你别妄想试图拖延时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脑子里那些细小的算计,最好给本殿收回去” 颜落不语,人来人往的大街,她仍旧没看到义父。 反倒是卫锦轩暗卫驾来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她身前。 颜落不想上去,在众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她还是钻身上了马车。 最后望了眼京城的繁华,内心百味沉杂。 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消化完,又碰上这些糟心事。 好在可以肯定的是,她这条命暂时不会有人伤及。 卫锦轩撩开车帘,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夜姑娘,北昭见” 颜落深呼口气,驾马车的,有两个衣着整洁的暗卫,后边密麻的脚步声,也在无声息中换成了铮铮的铁蹄。 为护送一个她,这些人还真是大费周张。 玉行那里,颜落离开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殷天擎便赶到。 桃叶哭急了双眼,得知这位殷将军就是小姐口中的义父,‘咚’一声便跪倒在殷天擎面前。 “殷将军,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被北昭太子带走了” 殷掌柜同样很着急:“那位北昭太子来找过小姐好几回了,只是下的一直不知道他身份,要不是从小姐口中得知,小的还不知道他就是北昭太子” “也不知道他堂堂一国太子,找小姐做什么,而且煞气满满的,那一群人,看着十分不简单” 殷天擎眸色一紧,这连寻了两天都没消息。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他这颗刚安下的心还没稳,竟然又出了事。 气恼的同时又在逼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往哪上方向去了?” 殷掌柜指了指左侧的城巷:“那边” 殷天擎细眯着双眼,非常不解。 北昭来使馆下榻之下在反方向,卫锦轩这是要把丫头带去哪。 从腰上扯下一块令牌交给殷掌柜:“去元首将军府找我贴身随从殷修,让他派一拨人马盯着北昭来使馆动向” “另外再带一批人马速速出城与我会合” 骑上马快马加鞭的往颜落离开的方向赶去。 殷天擎前脚刚走,陌幽离那一抹妖红的身影随后而至,看桃叶一个人站在那里。 煞气满满的双目里现满着急:“颜落呢?” 桃叶不曾见过陌幽离,只觉得这人好生吓人,颤着嗓子道:“小姐、被、被北昭太子带走了” 殷掌柜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元首将军府。 便被陌幽离堵个正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位大侠,您的簪子,小姐说已经交接完毕呀”他以为他又是来寻簪子的。 陌幽离幽冷的气息直让人感觉寒流袭来。 “北昭太子带走了她?”陌幽离沉默,却难掩言语中的怒气。 殷掌柜和桃叶连连点头。 “往哪走了?”陌幽离同问了一声。 殷掌柜指了指门外左侧巷子,弱弱道:“那边” 如风一般,陌幽离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墨竹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吓得发傻的桃叶和殷掌柜,仔细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墨竹更是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将军府发生那些事,颜落就不会以真面目视人,更加不会被卫锦轩的人找到。 想到出城方向有主子亲自盯着,墨竹冷静几分。 放出信号召集了墨行和墨子他们一起,派人盯着来使馆,墨竹则追寻着陌幽离的身影,往出城方向急驰而去。 这个主子也真是,明明很在意小姐,前几天却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今日她把簪子送到后,却见他喜出望外,连约了那个什么小郡主也顾不上,就寻到玉行来了。 卫锦轩的暗卫驾着马车一路出城,到达城外山林大路上。 其中一人惊张道:“好像有追兵” 另一人竖起耳边细听,也是一百个不理解:“是啊,这车里的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太子殿下如此大费周张便算了,还引来追兵?” 颜落听不到那些细致的动静,但是他二人的对话却听得很清楚,蹑手蹑脚的坐靠往车门这边,打算细听他们说什么。 马车却突然急急停下,颜落触不及防的,瘦小的身子失了惯性,先一后再一前,重重的滚出马车。 摔落在地,幸好她及时反应,快着地的时候着力撑了一把,总算没伤得太重。 那两名暗卫立马架上她的身子,往一侧的山林里走去。 对马车后骑马的人道:“你们继续往前,我们十里外的小镇再寻机会合” 众人齐齐一点头,放散了一匹马,那人稳稳的驾上马车,沿着大路一直往前,不多久便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颜落刚顺过气,那两名暗卫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架了她便往山林深处走去。 颜落用力的挣开他二人:“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挣开之迹,颜落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衣角都被划破一条长缝。 两名暗卫看了她一眼,圆圆的小脸蛋五官精致无比,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更是迷人不已。 他们心想,这人肯定是太子殿下打算掳回去当妾的。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太子殿下酷爱美色,但太子殿下已经有了正妃,侧妃人选,也必定是要有身份的。 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就算是漂亮,顶多也就能当个妾,真是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见颜落摔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两名暗卫也松懈了几分:“姑娘,我们知道你不愿意去北昭,但我们哥两也是听太子殿下吩咐办事的,你听话点,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颜落不语,却有点后悔把墨灵也留在月影宫阵地了。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主动爬起来,跟着两名暗卫一直往林里走,暗压压的气氛,给她一种步入死亡森林的感觉。 好久没有乡下呆着,突然面对大片森林,压抑的空气里透着丝丝恐怖。 她表现得很胆怯,走在林间小径上一步三回头的。 两名暗卫最受不了女子这娇弱的模样,有点不耐的催促着:“姑娘,你就别想着救兵会来救你,走快些吧” 颜落怯怯的看了说话的那名暗卫一眼,委屈道:“我没指望有人救我,像我这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怎么会有人来救” 她的话,两名暗卫显然是不信的。 后面有追兵无疑,他们这一路赶到这,除了他们之外,这一路可是没见着什么可疑之人。 “且不管你所言真假,赶紧的往里走,别逼我哥两动粗”另一名暗卫催促道。 颜落双手环抱在一起,缩着身子:“这林里,好吓人,我怕…” “两位大哥,我们就不能走大路吗?” 两名暗卫相视一眼,这女人里里外外,除了这张脸真的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他们都纳闷,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出动那么多人马护送这样一个人。 而且没完成任务他们还得拿命相抵。 “少废话,这条路是捷径,赶紧走”那名粗鲁的暗卫显得很不耐烦。 颜落点点头。 没走几步,忽然又捂着肚子,像是极为难受一样。 那名暗卫真是服了她:“女人就是麻烦,又怎么了?” 颜落伸手撑在一旁的树边。 脸色苍白难看:“不知道是之前摔的还是怎的,我、我现在腹部好痛…” 说着,她眉头又深深拧起。 “不对,不是摔的,好像…” 她抬眼望了望四周,难以启齿的模样:“我好像是内急” 两名暗卫直感觉自己要疯了:“忍着” 颜落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我、忍不住” 她四下张望,像是在寻哪里比较好解决内急。 耐性不太好的那名暗卫都炸毛了:“你这女人,真是麻烦,搞这么多小动作,信不信我灭了你?” 另一名暗卫瞧他就要动手,连忙出手挡下他:“好了,找处隐蔽点的地方,让她先解决内急吧,不然弄到身上也是麻烦,往后给太子殿下知道,还得找我们麻烦” 对方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随后才推着颜落,到那片草丛后:“你就在这解决” 看四周也没什么可逃的小路,两名暗卫也不认为颜落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在这荆棘丛里逃到哪里去。 背着她,不耐烦的催促道:“给我快点” 颜落捂着肚子,并没有去,反倒是一为难的开口:“两位大哥,你们有手纸吗?” 暴躁的这名暗卫都感觉自己要疯了:“那草丛里叶子多得是,自己解决” 颜落一脸嫌弃:“啊…” “叶子?” “这…这怎么用?” 性子好点的那名暗卫劝道:“姑娘,非常时期,将就一下吧” 颜落肚子痛到极点的样子,捂着肚子在那里转来转去。 始终不肯蹲下,总觉得用叶子擦屁股是很件不可能的事。 “你这女人,怎的这般麻烦,再不解决就给老子拉身上”那名暗卫口吻不善。 颜落像是被吓到了,怯懦懦的,看了他二人一眼。 “那、那请你们转过身去,我,我怕羞”颜落说着,还红了脸。 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就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颜落想着的却是要怎么样拖延时间。 能拖一瞬是一瞬。 她这里一边蹲下,一边使劲喊:“哎哟,肚子好痛,好难受啊” “这、怎么方便不出来” “…” 喊着喊着,突然提着裙摆,露出一双干净的小腿,在林里大跳起来。 “啊…” “有虫子…” “好大的虫子” “啊,太吓人了” 颜落一眨眼,像是又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老鼠,还有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她这里急得跳脚。 两名暗卫一回头,看到她露出的那双腿,纷纷侧过头。 “姑娘,你能不能先把衣裙整理好?” 颜落苦不堪言:“我这还没方便完,这就左一条虫右一条老鼠的,我哪里敢再蹲这” “不行,我要找处干净点的地方,这里太吓人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在这么吓人的地方方便过,这里简直比茅坑还令人恶心” 颜落开口要求。 双手提着裙摆的样子好不滑稽。 非常时期,两名暗卫也拿她没折,指了另一侧比较空旷点的地方。 “行行行,那你去那…快点,别磨叽” 颜落千恩万谢的,要那两人转过去,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她不知道义父什么时候能赶来。 所以,除了拖延时间之外,她也必须给自己争取一线逃脱的机会。 那片空旷点的地方,一侧正好有一条下坡小径,她若是跑得快,在这林里,没冷能甩开那两人。 颜落看了眼他们所在方向,步子越放越轻,叮嘱道:“两位大哥,这里可没有遮挡物,在我解决完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能回头” “否则我没法做人了” 那名性子急躁的暗卫不耐烦道:“瞎担心什么?赶紧解决,好赶路” “哦…” 颜落应了声,嗯嗯呀呀的,像是真的在用力解决。 那名守卫还嘀咕:“这女子不是应该贤淑的吗?哪有方便起来发出这么大声音的…” 他这个想法刚闪过,果然,后边没再有声音。 他以为这才是正常反应。 须臾几许,两名暗卫也没听到颜落叫喊。 主动开口:“姑娘,你这解决好没有?” 身后,依旧没有回音。 两人下意识就觉得不对。 回头看的时候,哪里还有颜落的身影。 只余下一抹绿影在不远处摇曳。 “该死,上当了”急躁点的那名暗卫瞪着对方。 性子稳点的这暗卫立马低下头,快步追了上去。 他们走到这抹绿影所在处,却发现那根本就是颜落刻意留在那里的衣服。 而她的人,早已没了身影。 只有眼前的草迹被践踏之处,让两人心生狐疑:“那女人到底是走的哪边?” “这样,你我分头行动,你沿着小路去追” “我从足迹所在处去追”另一人回应。 两人虽心生不悦,正事面前还是相当有默契,一点头,两抹身影从不同的地方穿梭而去。 颜落躲在她挂衣服的那棵树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听到他们脚步声逐渐远去,才微微松了口气。 暗幸她这一把赌对了,如果她真的选择一方逃跑,必然也跑不了多久就会被逮住。 原本,她的确是打算跑的,悄身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草丛里有足迹,于是便决定借路藏身。 果然,那两人看到她的衣服,便更加确定,她一定是逃了。 确没发现,她竟然藏在原地。 不过,身上顶着的青草泥屑真的很难受,她甚至还看到另人恶心的蚯蚓。 短短时间,颜落在思索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撤回去,走到大路上也不安。 毕竟这里是山脉地带,附近根本没住人。 路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人,人家也未必会救她。 可若躲在林里,那两人一路没追到她,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但被抓到,必然是等死。想到那两人在马车上说过,有追兵,思及,在脸上抹了把泥。 她还是决定赌一把,走出去,没准会遇上义父。 用余光瞥见那两人没撤回来,麻利的从泥壁上滚下来。 只是她没料到。 那两人返回的速度之快。 她这还没跑出一千米,后面的人竟然就闻风而来。 感觉脚步声近在咫尺,颜落心惊肉跳,冷汗层层直流,双腿软得快不能自己。 仍坚强的往前跑。 她跑得不慢,不敢回头,昂着脑袋,拼了命的往前狂奔。 跑太快,除了沿着脚下的路一直跑,根本无暇顾及周边事物。 森林转角处,触不及防的,撞上一堵厚厚的肉墙。 颜落一下就被撞懵了,潜意识里,就以为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没想,对面的不是别人,倾长的身影,一抹妖红潋滟,银辉凉凉扑鼻沁,不是陌幽离又是谁。 颜落瞬间红了双眼。 只见潇洒的一伸手,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入稳稳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与味道。 颜落感觉仍不敢相信,以为这是慌乱中的错觉。 潜意识里,她幻想过陌幽离会出现,但又想着,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就算他陌幽离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随时随地找到她吧。 她呼吸很重很重。 双眼泛着红,耳迹暖暖的呼吸没过,余光里,那抹妖艳的鲜红醒目无比。 “陌幽离” “真的是你…”她不可置信。 耳边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这么激动,可是想我了?” 还是这么毒舌,还是这么腹黑。 颜落想哭,但是没哭出来,转变为哭笑不得。 趴在他怀里努力的嗅着他独有的体香。 “姓陌的,你啥时候能不这么自恋?”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叫自信”他极为自恋。 颜落能感觉到,他楼着她腰的那双手,越来越紧,直有恨不得嵌入骨髓的既视感。 颜落被他勒得,重重的咳了两声:“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陌幽离搂住她的双手松了几分,仍旧没放手。 这时,那两名暗卫赶到,看着颜落的背影,一脸不相信。 如果不是她身着带着泥渍的里衣显得过于狼狈,他们怕是还认不出来。 陌幽离抬了抬眼皮,肃冷的气息扫过那两人。 “是你们动了本宫的夫人?” 两名暗卫一脸懵逼。 同道中人,他两个自认为身手不弱,却没想,眼前的人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抖自颤,凉到了骨子里。 这是一种怎样的气场,再看陌幽离这一袭红衣,鬼面,以及他自称本宫。 两人反应过来,双唇颤着:“你、是月影宫宫主?” 陌幽离一手揽着颜落,挥手抬眸之迹,蔑视天下的霸气侧漏。 那两人身为卫锦轩的暗卫,身手自是不弱的,今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威胁。 只可惜,他们已没有后悔的机会。 陌幽离抬手间,那两人齐齐吐出一口血,颜落都不看清楚陌幽离打中了他们哪里。 眨眼,便倒在原地,没了生息。 他侧身,对上她布满泥土的脸蛋。 纤长的细指捻起一抹衣角,替她擦拭:“你这女人,可真是笨,早该知道自己这张脸是祸水,为何还要露出来?”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那两个威胁已死。 她这口气瞬间松了不少。 无力的看着陌幽离:“你的意思,我生得好看我也是我的错了?” 陌幽离暗讽:“自恋” 颜落学着他的口吻:“切,我这叫自信” 这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颜落这心里头大起大落,还奔了一路。 这双腿早就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平息下心情,才开口问:“陌幽离,你怎会来得这般及时?” 他眉宇轻扬,想到这当中的种种误会,又是暗恼,又是庆幸。 “还不是某些人爱闯祸,我除了来收拾烂摊子,还有得选么?” 颜落:“…” “什么爱闯祸,我自己也一脸懵逼好么” 陌幽离轻蹲下身子,悠然的坐在她旁边。 颜落还以为他又要开口奚落自己。 没想,他只是从怀里拿出那支簪子:“这是你打磨的?” 颜落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 见他沉默,颜落还以为,他定是知道了这簪子被夏媛拿走一支的事,一咬牙,所幸硬着头皮道。 “原本早在前些天,这支簪子就该到你手里的,只是我把玉簪交给殷掌柜时,闹出了些意外” “恰逢我云姨带着北昭小郡主来玉行,恰巧她又看中了这支簪” “云姨不知道那个是你订下的,见小郡主喜欢,就送她了” “没想你眨眼就去取簪子,所以…” “殷掌柜只好拖延时间,让我重新打造一支” 说到这,颜落心里也松了口气,抬眼看着他:“陌幽离,你不会因为这个找玉行麻烦吧?” 她在说,他在看,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看着她怕被打麻烦的谨慎。 忽然笑了,笑得很轻。 在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 宣薄的白唇覆上她正紧张得咽口水的红唇。 软软麻麻触感,颜落脑子一片空白,瞪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眼。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他眸底的神色,她看得一清二楚。 竟然有冲动的深情…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忽然闭上眼,唇瓣娴熟的掠夺她口中香甜。 这种感觉… 好熟悉。 不似在乡下被他亲吻时的熟悉,而是… 是什么呢,她一时想不起来,脑子里乱麻麻的一片。 暗恼他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为何要来招惹自己。 颜落是一百个不理解。 懵懵然的回过神,颜落看他吻得忘情,她内心却越发的纠结。 更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然不讨厌这人的亲吻,好像,隐隐的还有些享受。 尽管这样,她还是理智的,意图推开他。 “陌、幽离,你、别这样”她从唇缝里挤出来的字眼。 他没有立即停下,深吻良久,才在她万般挣脱中住了嘴。 双目里有一丝激动,迷离,更多的是喜悦。 颜落却是纠结万分:“陌幽离,我谢谢你救了我” “但是,我已经把这簪子订下送你了,当作你一次次救我的补偿” “而且,如今你也有了心上人,你可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 他听得饶有兴致。 颜落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这里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肯定也不例外” “但是陌幽离,我没兴趣给你当妾,更没兴趣做你的妻” “我不现实会跟别的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 “所以,我不管你对我是认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都不想和你有什么牵连” 他像是听不懂:“为什么?” 颜落瞬间觉得自己说了那么多是在对牛弹琴。 所幸简单粗暴的回应:“我不可能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你别再占我便宜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我这辈子,若是想要你,就不能再要别的女人?” 可算他明白了,颜落点点头。 他唇角滑过一抹窃笑,颜落又后知后觉的摇摇头:“不对,我没想过当你女人” “我的意思是,你、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他又道:“你这么纠结,可是吃醋了?” 颜落眸光一闪,吃醋吗? 她有吗? 有吗? 想到最初听到他说有心上人的时候,她心里头的确是有那么点小郁闷的。 但也仅限一点点。 这个跟吃醋搭不上嘎吧。 “才没有”她道:“我又不喜欢你,谈何吃醋?” 他轻笑:“你不喜欢我?” 颜落慎重点头:“当然” “适才,我瞧着你好像挺享受,你竟然说不喜欢我?”他惊讶。 颜落咬牙:“我这、只是孤独太久” “只是太久没碰男人,身体有的正常反应罢了…” 他笑得魅惑,带着十足的邪意:“既然你都有反应了,不如我们继续?” 话落,他倾长的身子将她稳稳的扑在下方。 颜落心头一紧,这人不会是精虫上脑了吧。 正想着怎么推开他的时候,只见他拿着手中的簪子,稳稳的插在她头上。 眸子里笑意绵柔:“这样,你明白了吗?” 颜落被他仆倒,眨巴着一双大眼。 脑子有点回不过弯来。 他的簪子,不是送心上人的吗? 那他插到自己头上是几个意思? 大至是前世除了喜欢陌离,便没再和人这般玩过暧昧,她脑回路一瞬间没了神。 良久,才忽闪着双眸。 “你、你、你这个,是…送我的?”她还是不敢相信。 她死也没料到,她一直纠结于他口中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 老天… 这得是个多大的误会。 如果,她爱这人深入骨髓,那她这段时间岂不是光喝醋都能酸死。 真想就这么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算了。 陌幽离眉眼里都是笑意:“怎么?我没和你说过,我的心上人是你吗?” 颜落眼皮直跳:“有、有吗?” “我明里暗里,和你说过多少回,你什么时候听进去过?” “你以为,宫主夫人这个名号,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盖上的吗?”他有点佩服这女人的脑子。 他承认,在见到这支簪子戴在夏媛头上以后,他心里是乱过。 不是因夏媛而乱,而是因为这支簪子,让他想起了夜灵。 所以他也曾幻想,戴这支簪子的夏媛,会不会是夜灵。 可是,当今日墨竹将颜落亲手打造的簪子交给他以后,一模一样的簪子。 自然就连想到那日他去玉行取簪子时那掌柜的脸色大惊。 想来,那支簪子的确是交给过玉行,却不何因何不见了,所以玉行才不得不重新让颜落打磨一支。 所以,他那日忙完一宿之后,去见颜落,她才会趴在桌上就睡着。 阴差阳错的,刚打磨完毕的簪子又被碰碎。 结果,没等颜落再重新打磨好,他就看到了夏媛头上的簪子,并因此分了神,乱了心。 颜落这双手,本就极为巧妙,难将一支簪子打造得那么精致,但花样一模一样的。 除了精通画艺的夜灵又还能有谁。 再想到颜落曾说过,陌离是她的心上人。 让他越发的肯定了这个猜想,一开始,他还以为,眼前的女人只是他前世的粉丝,所以才会心心念念着陌离。 却不曾想,一切原来早在冥冥中有了定数。 来这异世多年,他不近女色,不是因为克制得好,而是因为那些女人根本就挑不起他兴趣。 而颜落,却能让他在昏睡中都生了反应。 这一切… 竟然都是天意。 从未有哪刻让他这般庆幸,眉眼里,嘴里,心里,都现满浓浓的笑意。 至于夏媛的说辞,在见到墨竹交给他的簪子以后,他第一时间就刷掉了脑子里的猜测。 那个女人,虽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现代的夏媛,但骨子里散发的那抹虚伪,却是一模一样的。 颜落被他压在身下,繁乱的脑海里一时间也久久回不过神。 从未想过,眼前的人每次腹黑的打趣她的言语,竟然都是真的。 一双大眼睛闪个不停。 “那啥…你是认真的?” 他唇角微微翘起,没了从前的不屑冷讽,邪魅,竟夹着浓浓的暖意。 “我像是在开玩笑?” 颜落紧张的咽下口水,发现他今日言语间,竟然把那高高在上的‘本宫’二字换成了我。 这是不是证明,他对自己,的确是有些上心的。 “为什么?”她问。 陌幽离不解:“什么为什么?” “什么么是我?”她有些急。 他轻笑:“喜欢一个人,也需要理由?” 颜落不语。 就是没有理由的喜欢才叫人难以忘记。 她咬牙:“是不需要理由” “可是你是高高在上的月影宫宫主,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为何,会偏偏看上那么丑陋的我?” 凭直觉,她总感觉,在她还没露出这张脸的时候,陌幽离就为她付出很多了,总不至于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的。 可是带着胎记的那张脸,明明丑到连她自己都不想看哪。 他怎会喜欢? 陌幽离笑了,没有从前那些令人不抖自颤的寒意。 在他戴着面具的脸上,颜落竟看到了丝暖。 她第一次发现,这人哪怕戴着面具,笑起来都十分的好看。 他不言,温凉的唇再一次覆上她柔软的红唇,深深陶醉在其中。 这一缠绵,不知多久,颜落那懵懵的脑袋瓜做不出多余的反应,便被他轻易的牵着鼻子走。 直到身体某处的异常,让她在这大冬日里都感觉温热难耐。 眼开眼,看他忘情的模样,颜落不曾拒绝。 却在此刻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这个人,也是上心了的。 只是她很倔,她以为不可能的事,就一直将她的心隐藏得极好。 至于为什么对他上了心,颜落回想了一下,却发现如他所讲,没有理由。 也许,是他的毒舌,让她在气恼中多了几分在意,也许是从他生死相救,让她多了几分感动和歉疚。 ------题外话------ 哈哈,这章甜不甜! 190:情不知所起 想了许久,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唯独可以肯定的是。 此刻,她心里很甜。 就像…初恋的味道。 明明她的初恋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明明她这颗心被伤得满目苍夷,明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动心。 却没想,让她动心的人,竟然还是这个她一度想划清界限的人。 墨竹一路追着陌幽离踪迹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令人脸颊发红的一幕。 她的主子,宽厚的身影,将小姐瘦小的身子包裹得死紧,两人在这山林的路上忘情的缠绵。 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时,她已经被发现了。 想撤离的身影已经来不及。 颜落不顾某人吻得深情,侧过头,在他耳边嘀咕:“有人有人…” 她又羞又恼,陌幽离直接回应:“我们继续,她是透明的” 墨竹心里那个汗,好歹她也是个大活人好吗?竟然当她透明。 不过,看他们好好的,墨竹心里也开心。 一脸尴尬的打算回撤:“对对对,我是透明的,你们继续,继续…” 颜落满脸黑线,不客气的推开陌幽离。 “你戴了面具可以不要脸,我可没面具遮脸,给我起开”颜落窘迫不已。 墨竹闻言,差点没笑喷。 陌幽离一脸屎色。 暗恼的瞪了墨竹一眼,正偷笑的墨竹感受到威胁,立马一个闪现消失在原地。 颜落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起身便往大路方向走:“真是,被你勾引得,差点连正事都忘记了” “我义父定然也在寻我的路上,要是找不着我,他会着急的” 他走在身后,解下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披在她身上:“你这是在变着相夸我好看?” 穿上披风,整个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 颜落赏了她一个自恋的眼神:“老娘不过是太多年没碰男人而已,不然,就你这连脸都不敢露的人,能勾引到我?开玩笑好吗” 陌幽离眉角一抽:“要是没记错,你我上次…也才半年而已,怎么在你眼里就很久了?” “你莫不是,早就想我想得肝肠寸断?” 颜落白了他一眼:“宫主大人,不自恋会死啊” 他笑道:“那你到是说说,怎么就很久了?” 颜落嚅了嚅唇角,不满的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废话,老娘前世今生总共才那一次,怎么就不久了” 须臾又不耐的挥了挥手:“拉倒,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个话题” 他笑得轻扬,内心又有点隐忧,很多事情,他意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回到大路上,一路上都没瞧见半个人影,颜落有些担心,不知道义父是追过去了,还是还没赶到。 “陌幽离,你是用什么办法那么准确的找到我的?”颜落好奇道。 陌幽离微抿了抿唇。 他怎么说,这短短时间,为了寻她,连闪现都是费了双倍内力才这么迅速的。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开口道:“你义父应该已经追过去了” “我从那队人马那里往回赶的时候,看到他追过去” 颜落讶异:“你那么快,就赶去了那队人马那里?” 思量了下,这人变态的闪现速度,完是可以的。 不过她也有点暗恼:“你这人也真是,既然看到我义父,为何不跟他说一句那里没人,害他空跑一趟?” 陌幽离寻思着:“我身影一闪即逝,回神的时候早已远离你义父,更何况我急着寻你,哪里有心思顾得这么多” 顿了顿才道:“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神,不过是使了点手段,让那些人开了口而已” “这入口处的荆棘上,有你衣物残布,我便想着,这应该是你留下的线索,幸好,你果真是在这片林里” “而且你这次脑子还不算笨,知道使点小计拖延一下时间,甩开那两人” 其实,不管颜落甩不甩开,只要他确定了方向,要找到她就容易了。 更庆幸,对方并不是很强,否则颜落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定要自责死。 瞧颜落一脸郁闷,他又道。 “回去吧,你义父的应援人马肯定也差不多到了,他不会有事的” 陌幽离安慰道。 颜落还是不放心:“我想去他那里,省得他没找着我又要担心” “你这女人…”他无语。 但还是依了她,提上她的身子,便闪现在空中。 颜落整个身子不停发抖,这个速度,太他妈冷了。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适应,陌幽离换了个角度,转身抵住那些寒风。 不过片许,便赶到。 殷天擎正调转马头,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一片尸体,正满腹焦急,思寻着颜落会去了哪里。 没想,下一瞬陌幽离便揽着颜落从天而降。 看她完好,殷天擎这满腹焦急才稍安些:“丫头,你可安好?” 颜落感激的点头:“安好安好,我没事,让义父担心了” 殷天擎抬眼看着陌幽离:“我就道这一地尸体都是谁的杰作,果然是你” 他以是料到,若有人先他一步救走颜落,那除了陌幽离就不会有别人了。 陌幽离笑得魅惑:“还是岳父大人了解我” 殷天擎满额黑线,这人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攀亲说戚的机会。 颜落不满的嘟囔:“喂,谁是你岳父” 陌幽离轻笑:“我说夫人,咱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也没拒绝我,虽然还未成婚,这一声岳父是迟早的事,你急什么?” 瞧他似模似样的,殷天擎还纳闷这两人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正满心郁闷着。 颜落这里气得都要炸毛了:“死陌幽离,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你、我…” 在殷天擎面前,颜落羞红了脸,急得不行。 不过就是被他亲了一下而已,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他们刚才就那啥过一样。 怒瞪了他一眼,转头跟殷天擎解释了一下:“义父,你别听他瞎说,我跟他可是清白的” 陌幽离可不依:“你这女人,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帐了,当初,是谁强了我来着?” 颜落抚额,她深深发现,这人是不是脸皮厚到认不出,所以才戴着面具。 “什么狗屁当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那是被逼无耐” 陌幽离踩着轻扬的步子,定定的站在殷天擎身边。 似是要拉他做主一样:“岳父大人,此事,你可得给小婿做主,当初,可就是这个女了,如狼似虎的强了我,所以,她必须得负责” 颜落心里那个汗,这人真是…不提这事他会死啊。 殷天擎一张老脸说不出的怪异,看着颜落一脸着急的糗色,又看陌幽离那自以为是的模样。 须臾才淡漠的对陌幽离道:“瞧你一个大男人,被女人上了好像还很光荣一样” “如此,我更要好好考虑,你到底有没有能力给我家丫头幸福了” 他话一落,陌幽离这张自信的脸瞬间垮下。 这模样,真是好不滑稽。 颜落内心觉得好笑。 殷天擎看了他二人一眼,两个虽然各怼着,但眸子里的情宜却不是假的。 他甚是担心,有件事虽然残忍,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对陌幽离道:“你虽是高高在上的月影宫宫主,但是江湖毕竟是江湖,皇权仍是皇权,你别忘记,落儿如今可是永安王府未来的小王妃” “若不能让圣上收回成命,你就是有心唤我一声岳父,我也不敢答应” 殷天擎说到这,颜落也沉默了。 只有陌幽离一派轻松:“我堂堂月影宫宫主,竟然还会斗不过一个傻子?” 言罢,他自信满满的对殷天擎道。 “殷将军且等着,这一声岳父,我迟早让你应下” 须臾,又对颜落道:“夫人请放心,我自不会让你被别的男子夺走” 他自信的模样,倒真让颜落觉得,他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殷天擎没接他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陌大宫主,这残局,总得收一下吧,省得被北昭的人抓着把柄,逼朝廷对月影宫进伐” 陌幽离淡莫的扫了眼:“自是” 殷天擎把马让给颜落:“丫头,你先骑马回玉行,我晚些时辰便到” 陌幽离一把揽过她肩头:“岳父大人自己骑马吧,夫人有我便行” 殷天擎一脸尴尬,颜落看了看,这三个人,只有一匹马,总不能让义父走路。 便也同意了陌幽离的要求:“义父,你先回去,我随后与你会合” 不待殷天擎回答,陌幽离便揽着她的肩头消失在原地。 留下殷天擎连连叹气。 思及一些事,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回京,颜落有陌幽离护着他也就放心了。 回了京便直奔皇宫。 陌幽离并没有带颜落回玉行,而是去了玉烟楼。 这一路奔波逃跑,颜落这一身早就冷得没了温度。 召人送来了热水,让颜落泡个澡。 颜落一脸惊讶,这房间里都是属于他的气息:“陌幽离,你不会常年住在这里吧?” “天哪,这得费多少银子” 陌幽离刚从阁楼进门,便看到她一脸惊讶的在屋子里打量着。 她头发还湿漉着,之前的伤口还若隐若现。 隐去眸角那抹心疼,暗慎了她一句。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道受了伤不能沾水吗?” 颜落还在郁闷他为什么黑了脸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揽她入怀,拿起干棉布替她试着头顶伤口处。 将她安置在椅上,从一侧书桌后的暗格内拿出一个小药瓶。 细细的将药粉撒在她头顶。 颜落盯着他,双目有些迷离,这人认真的模样,好像也很养眼。 她有点不相信,生着这般柔美唇角的人,这张脸会丑到哪里去。 思及,她伸手,碰上他的面具。 他正好给她缚完药。 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轻笑:“这才定情不过两个时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一睹你相公我的风采?” 颜落讪讪的抽回了手,暗恼:“谁跟你定情了?” 他闪着双眼:“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都收下了,还不算定情?” 颜落狡黠一笑:“陌大宫主,我怎么记得,这只簪子,是我送你的” 陌幽离暗恼,这女人自做主张的不收钱就算了,现在竟然拿这个来揶揄他。 眸子里闪过一丝趣意:“便是你送我,那也是一样的” “你不能否认,心里有我,对吧?” 他眉宇间都是浓浓的笑意,一把抱起她落于怀间,让她乖乖的坐他腿上。 颜落素来一个人惯了,突然被人这样腻着,觉得很尴尬。 虽然说,她对这人的确是喜欢的。 但是… 也不至于谈个恋爱,就得腻歪成这样吧。 “你能不能别对我动手动脚,这椅子我坐得好好的…” 他接过话:“椅子再舒服,也不如我的肉垫舒服吧” 他笑着,暖暖的气息喷在她鼻尖,卷起阵阵涟漪。 颜落脸色泛着红:“真没看出来,平日里高冷到不行的陌大宫主,这一谈起恋爱,竟然这般闷骚” 忽然想到那圣旨。 好好的气氛,瞬间沉重不少:“陌幽离,我们…” “你…我、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太可能” 她说得很纠结,他不解:“为何?” “你也知道,我与景逸尘是有婚约的” “我知道你本事好,武功高,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势力再大,也斗不过皇权的吧” “所以我想,如果…努力后最终的结局依然不好的话,不如不要开始” “反正,我现在对你…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动心,算不上爱” 她说得很实诚。 陌幽离凝着眉宇,这女人还真是够直接,他却是可以理解。 他本就没指望这个时候她就会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不然就不是她了。 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唇角,沉默片许。 凝视着她的双眼:“可是、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他说得,同样很认真。 颜落能感觉到,他的情谊不假。 可是,想了许久,她还是不明白,这人是从何时情根深种的。 打趣道:“陌大宫主,除了那一夜,你我好像并没有多深的交集吧,你说你怎会爱上呢?” 他叹一口气:“你难道不曾听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那么一瞬,颜落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 她甚至觉得,陌幽离言词间好有现代人的即视感。 纠结了片许才开口:“陌幽离…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好” “真的,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谢谢你,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相救” “谢谢你把墨竹给我” “谢谢你的喜欢” “可是…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许你未来” “毕竟,我身上背负着的,太重了” “与景逸尘的婚约,本就有颜如玉先例在,我不可能故技重施,所以,这纸婚约大概永远都逃不掉了” “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月影宫宫主,面对皇权,怕也无能为力” 她说了许多。 他却只听到一个信息:“说这么多,你是在关心我?怕我被皇权对付?” 颜落咬着唇,不得不承认,打从圣旨下来后,她心里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不管她喜欢的是谁,都将要面临这个问题。 甚至也曾想过,好好站在景逸尘身边,当他的小王妃,还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凑近她光洁的小脸蛋,忍不住就亲上一口。 “夫人这般关心我,我是不是该好好回报一下?” 说着,打抱起她便往大床方向走去,轻扑在上方。 “我们,是不是该把之前没完成的事继续做完?” 颜落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是她脑回路太短。 还是这人精虫上了脑。 “陌幽离,你能不能别发疯?” 他轻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的本就容易产生火花,况且你我情投意合,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 痞里痞气的言语,让颜落原本尚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消灭了七分。 “姓陌的,谁跟你情投意合了?” “是谁送我东西,又这般担心我,还说有一点喜欢我”他的解释很欠扁。 颜落满额黑线:“别说老娘只是有一点喜欢你,就算是爱上你,你也不该不问我意愿就…就随意…扑倒、我吧” 他撑着双手,拉开两人之间那么一点距离。 慎重的问道:“那你愿意吗?” 颜落心里那个汗,真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但知道自己干不过他,也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认真道:“陌幽离,别皮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讨论这个” 他终于侧身平躺在床,须臾,又摆着妖娆的曲线,半撑着脑袋看向已经起身了的颜落。 “那你什么时候才愿意?” 颜落无语,这人怎么总是惦记着这点事。 随口道:“等你有本事娶了我的时候” 他笑得轻扬:“既然如此,那到时候你可得说话算话” 颜落一挑眉:“自然” 实则,她就是知道这圣旨赐婚不是那么好悔的,才更加确定,他们两个之间,就算有情,也未必能在一起。 所以,这些道德底线,婚前该守住的自然得守着。 虽然说曾经有过那么一次。 想到这里,颜落脑子很是乱,看来,得找机会与景逸尘说说这事。 他若能让皇帝收回成命就好了,要是收不回,她非处子之身的事,也该和他摊个牌,省得日后被迫成婚时,会因此扯上矛盾。 陌幽离命人送来了饭菜,颜落吃完后。 恰巧墨竹来了,对她道:“小姐,殷将军在玉行等你” 颜落会心一笑:“我这就去” 陌幽离挑眉:“这就把我抛下了?” 颜落无语失笑,跟着墨竹就走了。 这样的陌幽离,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颜落都要觉得这人是不是别人冒充的,跟从前的他相比,画风实在是太不一样的。 一个冷冰冰的人,突然就有了温度,真是让人难以适应。 “墨竹,你家主子,他一直是这么精分的吗?”颜落一边下楼,好奇的问了声。 墨竹暗笑,你怕是还没不知道他更精分的时候。 表面却淡定无比:“主子的事,墨竹不敢妄加议论” 颜落到达玉行才发现上官云也在。 一瞧见她没事,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听殷掌柜说你被北昭太子带走,可把我吓坏了” 桃叶更是激动得直掉眼泪:“小姐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颜落拍了拍她肩头:“好了,我没事,你别哭了” 又对上官云道:“云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殷掌柜也在一边抹着泛红的老眼:“可算是平安回来了,那会,真是把我这条老命都吓没了” 眼瞧着天色渐晚,殷天擎上前一步,对她道:“丫头,我们回家吧” 颜落眼皮跳了一下:“啊?” 殷天擎定定道:“对,回家” “以后,元首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他的嗓音钪锵有力。 就好似迷路的时候,有一道亮音在迷雾里指示,告诉她,家的方向,在这。 上官云也笑着附和:“是啊落儿,以后,元首将军府就是你的家” 颜落还处在感动的懵逼中。 殷天擎从柜台上拿起圣上亲笔提字的圣旨。 展现在她眼前,他道:“这是我临时向皇上求来的,往后,不需要掩藏,你就是我的义女颜落” 颜落眼眶热热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 “义父,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抓着把柄的” 殷天擎刚正不阿道:“行得正,坐得端,本将收义女,连皇上都没有意见,谁敢轻易放肆” 颜落感动得失了声,良久,才使自己镇定下心情:“谢谢你,义父” 殷天擎看了她一眼:“傻孩子,一家人,客气什么” 上官云也道:“是啊落儿,我听你义父说过,是你救了身处危难之中的他,皇上得知此事,还给了你极高的赞赏呢,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殷大哥的请求” 颜落有点担心:“义父,前几日我在镇远将军府的所为,怕是会连累你” 殷天擎摸了摸她脑门:“真傻” “你放心好了,颜昌明还活着,他自己做的那些肮脏事,若是捅出去,丢脸的也只是他而已,与你扯不上半丝关系” 颜落惊讶:“他还活着?” 她以为,颜昌明定是死定了。 当初义父被墨灵抓伤,也是命悬一线,那老大夫可是直言没救了的。 怎么颜昌明反倒活得好好的。 墨竹道:“是殷将军赐药缓了他性命,主子让人送去了墨灵的血,才免强救下他苟延残喘的那口气” 她一解释,颜落可算是明白了。 “可是义父,他没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太冲动” “只是他欺人太甚,我性子也急,他轻轻一掌便要了桃花的命” “我、是真的气不过” “他从不拿我当女儿待便算了,竟然、为了替颜如玉铺如,连我冒充他女儿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这便算了,他要抓我抓便是,对桃花一个弱女子下手,简直、人畜不如” 想到那天的事,颜落心里还气得慌。 殷天擎安慰道:“都过去了,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颜昌明敢来闹,只要你不介意,我定让他连家门都找不着北” 颜落满心感激,看着殷天擎:“为什么我的亲爹不是你呢?” 殷天擎笑了笑:“傻丫头,你自己不是说过,什么血不血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父女情深” 颜落点点头:“我就是失望,我的亲生父亲竟然是那样一个人罢了” 上官云看了看外边的天,劝慰道:“落儿,别想了,我们回家吧” 对这里的所有人,颜落是打心眼里感激。 桃花背着包袱,一行人上了马车,有说有笑的。 向皇上求来圣旨,殷天擎这颗心也稳下不少。 以后,总算不用担心丫头无处可去。 元首将军府,殷天擎早通知了所有人,要迎接小姐回府。 偌大的阵势,让颜落十分尴尬:“义父,你说你…” 他宽声道:“你虽是我的义女,往后也是府上正经主子,我不许任何人对你的身份说三道四” 颜落真是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连殷天擎的父母都迎了出来,很是慈眉善目的一对老人。 见到颜落,也是喜出望外的,连连招呼着她进正厅。 “真是个讨喜的丫头,这长得、”老夫人打看到颜落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眼熟。 走近一看,更是惊得不轻。 见上官云在,便转了声,仍是笑着道:“长得可真漂亮” 正厅里,早已备好了一大桌子饭菜,老太爷坐在上首。 亦很慈和的对她道:“颜落是吧” 颜落点点头。 老太爷又道:“这些日子,关于你的传言可真不少” “落丫头且放心,往后有元首将军府护着你,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这话,若是从眉高眼低的人嘴里说出来,定然会带着一股高傲的施舍。 可从老太爷嘴里说出来,却像极了护孙女的爷爷,听在耳朵里很暖。 颜落没料到,义父的父母竟然也是这般和善之人。 越发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是极为有道理的。 看义父的为人,就能看透他们一家人。 老夫人拉她坐在身边,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来,多吃点,瞧你这瘦的” “这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吃了身体好,多吃两碗” 短短时间,她这一口饭还没下去。 眼前的饭菜就已经堆成山了。 一家人乐呵呵的笑着,桃叶和墨竹站在大堂一侧,也真心的替自家小姐高兴。 亲爹不是人,好歹认了个把她当亲女儿的义父,也算是万幸了。 颜落心里头可是十分过意不去,她这急急忙忙跟着义父回来。 连薄礼都没给两位老人备上,反倒是受了这么热情的招待。 这一顿饭,吃得极饱,绝对是平时的三倍。 她在想,以往想着增肥的她,这么吃下去,会不会肥成猪。 饭后,殷天擎让婢女带颜落去她的院子。 颜落起身,跟两老告别:“落儿谢谢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盛情款待” “只是很抱歉,走得急,都没给你们备下点薄礼” 老夫人一慎:“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这木头儿子,浪费了大把年华,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如今认了你这么水灵一个丫头当义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要什么礼物” 老太爷也附和:“丫头,往后,这府里可就是你自己家,别再这么客气的称我们这老太爷老夫人了” 殷天擎提醒道:“该唤祖父和祖母” 颜落被他们的热情搞得激动过了头,站在这里真是万份尴尬。 连忙改口唤了两声:“祖父,祖母” 她这一唤吧,两位老人好像还是有备而来的,一招手,身后的婆子就奉上了红色油纸包着的红封。 老夫人乐极了:“丫头,过来” 将红封塞到颜落手里:“既然你唤我一声祖母,这祖母也不能白当” “拿着,得空的时候,去城里逛狂,看中什么东西,给自己买点” 颜落觉得十分不好,推辞着:“祖父,祖母,你们能接纳我,我就很开心了,这红封万万使不得” 老太爷也乐呵着眼,把红封塞到颜落手里:“我这一把年纪,本以为此生都没机会做祖父,突然得了个孙女,这红封你必须得拿着,否则我这祖父不是白当了” 他这么说,颜落再不接受,可就显得过于不识好歹了。 殷天擎和上官云也示意她收下:“傻丫头,拿着吧,这是老人们的一点心意” 颜落这手软的,自己都没给他们买点什么,反倒收了两个大红封。 她这心里头怎么过意得去呀。 笑着收下的同时,亦想着改日定要去寻些两老人喜欢的物件送与他们。 “那就谢谢祖父和祖母了” 颜落向来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出了正厅,她感觉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不是她不知好歹,而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家对她这么好。 ‘寒冰阁’三个大字落入眼帘,这就是颜落的院子了,离宴客的正院挺近的。 领她们前去的丫头蓝青介绍道:“这寒冰阁打老爷几个月前回府就让人收拾出来的” “而且,这是府上最大最雅观的院子了” 蓝青羡慕道:“小姐可真是幸福” “以往啊,老爷没回府的时候,外府的亲戚总有人想塞人到夫人名下当义子义女的,都被夫人委婉的拒绝了,说一定要将军同意她才会同意” “这不,老爷回府后,又有外戚送人来,老爷直接就说他不打算收义子义女” “没想,老爷心里,早就有了中意的人选” 蓝青啧啧的感叹着,一边替颜落点好碳盆,一边惊喜的叹着。 颜落不曾来过元首将军府,却也知道,家家有本难的经。 义父与上官云膝下无子女,这偌大的家产,惦记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也难怪会有人想把自己的孩子过继过来。 颜落不由摇头,看来,很多事情,也没有表面看得这么简单。 义父疼她是真,这府里,怕也难逃明枪暗箭哪。 那些外戚,定然也是跟殷家沾亲带故的,他们送的孩子殷天擎不要。 却偏偏收了声名狼藉的她为义女,怕是她一露脸,就得被当枪靶子射了。 蓝青安置好房中一切,又带桃叶和墨竹去了她们住的房间看了下。 临走,还很客气的对颜落道:“老爷说了,小姐你性子淡薄,不喜欢人伺候,便没有安排很多下人” “你要是有什么吩咐,记得唤蓝青” 颜落冲她笑了笑,从怀里掏了赏银给她:“往后,还麻烦你多照顾” 蓝青得了赏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颜落站在这大大的院子里,甚是感激殷天擎。 “还是义父懂我,我真怕来到院子里,也像在饭桌上一样被人当祖宗供着” 桃叶听着不觉失笑。 “小姐,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你倒是还不乐意了” 颜落甩甩昏涨的脑袋:“哎,我这人,啥都好,就是受不得拿人手短” “你瞧瞧颜昌明,从他那坑银子我坑得满心欢喜” “可是义父,我欠他太多了,他们这么热情,我是真的消受不了” 桃叶听得迷糊,觉得小姐说的也是这么个理。 反倒正是因为这点,才让她觉得这位小姐真是个可人儿,要是那种对谁都只知道索取的,没准,她也欣赏不来。 “墨竹,你能否帮我打探打探,看看祖父和祖母都喜欢些什么玩意” “人家就是不给我红封,我也得备上薄礼,眼下,不但礼没准备,还收了他们两个大红封,我这心里,着实不安哪” 颜落站在门口吹冷风,她需要清静一下这个脑子。 墨竹无语摇头,那两老家财万惯的,他们能缺什么呀。 嘴里还是应下:“墨竹这就去探探” 颜落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处在高位呆惯了的人,衣食不缺,钱财也不缺,他们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那两个红封,一千两银票一个,加起来就是两千两。 想在乡下,乡她这双手打造洗衣机,得造到猴年马月去呀。 颜落这一夜睡得倒也安稳。 次日,太阳才露出个尾巴,颜落正睡得晕乎。 隐约间,就听到院子外头诈诈乎乎的吵闹声。 颜落从床上爬起来。 脸都没洗,搓着红通通的双手,冷得她连亲娘都不认识。 “这外面在吵什么?” 桃叶一脸郁闷的站在门前候着,她昨儿个还高兴小姐认了这么威武一个爹。 今日就有人上门闹事,实在是损人心情。 墨竹像一尊门神一样的守在院子口,不让人进来,蓝青一脸为难。 “小姐,在外面闹的,是、是赵府的表小姐” 颜落脑子发疼,好不容易认个义父,她容易嘛她。 “她闹什么呢?”颜落不解。 蓝青交着唇,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位表小姐…” “就是奴婢昨日与你说过的,曾经被上官府的老爷想塞到夫人名下当女儿的” “结果夫人没同意” “这不,昨日老爷向皇上请命认你为义女的事,也不知道是哪里透出去的风声,这表小姐一得到消息,就闹到府里来了” 颜落听着,也听出个大概。 想到义父说过,上官云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那这位表小姐的娘,显然就不是云姨一母同胞所出。 艾玛,这复杂的人迹关系,颜落一个头两个大。 蓝青又道:“这什么表小姐,说得好听是表小姐,其实还不就是仗着咱夫人性子好,好说话才敢这么嚣张的” 颜落听得糊涂,不管外面怎么闹。 自己着手洗漱,一边让蓝青给她讲讲这复杂的关系。 蓝青娓娓道来:“这表小姐名唤赵冰儿,因其母是夫人的庶妹,加上夫人膝下无女,所以看她也重了几分” 颜落纳闷:“云姨的母亲可是长公主,她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蓝青听着有些怪:“这原本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长公主的男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可惜,长公主身体不太好,生下夫人后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再生下一子半女” “上官府又一直盼着能有香火继承独苗,所以长公主就是不愿意,也得忍了,只是没想,抬上来的妾室,第二年生下的,也是一个女儿,也就是夫人的庶妹上官雨了” “那位妾室隔了十来年,倒是又生下了一个小公子” “如今那位小公子年纪不大,也就比小姐大一两岁” “倒是上官雨,与夫人先后出嫁,生下一女一直养在上官府” “上官雨庶女出身,是以,在夫家也得得到多大的重视” “要不是上官府时不时的接济,怕混不到现在” “只是上官雨同她那个妾室娘一样,鬼着呢,知道夫人这里无所出,便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塞进来,一度游说着上官老爷,让他出面,希望夫人收赵冰儿在膝下做女儿” “幸好夫人也不是个糊涂的,否则,这偌大的将军府,都要给上官雨那一家子夺了去” 颜落听着,也算明白了个大概。 越发觉得,这个朝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太过于严重。 饶是风光无限的公主,也难逃这悲戚的命运,顶着公主的头衔,却不得不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那位妾室能在长公主眼下活那么多年,定然也不会是个善辈。 上官老爷一个劲的想把赵冰儿塞给云姨,想想,上官老爷八成也跟颜昌明差不了多少。 如此,云姨倒也是个可怜的。 长叹口气,若是在镇远将军府,像赵冰儿那种人,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可是这里是元首将军府,她不知道云姨对赵冰儿那个外甥女是什么感情,自然由不得她乱来。 191:对付你,动口才是王道 洗漱好,简单的用了些早膳。 既然这种人不好处理,那就只有冷处理。 穿好衣服在门口唤着墨竹:“把院门关了” 墨竹领命,不顾赵冰儿闹腾,直接砰一声门关个响亮。 越冰儿叉着腰站在那,哪里有半点淑女的样子,气乎乎的领着婢女便往上官云住的院子走去。 一向高冷的墨竹都忍不住摇头:“门外那位小姐,那种性子,我都怀疑她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颜落思量了下,对墨竹道:“你悄悄跟着她,看她是否去为难云姨了” 墨竹点头。 上官云的性子,柔柔淡淡的,看上去也不像个多厉害的角色,亲爹肯定也是极为护着她那位庶妹的。 不然一个赵冰儿,怎会养得这般泼辣。 果然,没过多久,墨竹就回来了。 一脸阴郁的:“小姐猜得果然没错,那泼辣的小姐,的确是去了云夫人的院子,而且,她那个娘也在呢,云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颜落眉宇轻挑,既然来了殷家,总不能老拿自己当个外人。 虽然不知道义父如今跟云姨发展发哪一步了,但名义上,也该唤云姨一声义母的。 一个庶女敢折腾到将军府来,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脸子。 颜落一袭浅绿锦袍,配上淡梅色披风,洁白的小圆脸骨骼分明,粉雕玉啄的五官更是令人惊艳。 提上一盒小点心,在蓝青的带领下直接就去了上官云的‘海棠院’。 与院名不同的时候,院子里,种满了可见的兰花,各色各异的,相争相艳各显芬芳。 院外的婢女看到颜落,立马就去通传。 “夫人,小姐来了” 上官云正愁于应付上官雨和赵冰儿,听到颜落来了,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浅笑。 “快,唤她进来” 颜落唤了声云姨,并没有跟她多客气。 将手中的食盒递到她身边的嬷嬷手上:“落儿适才在院子里偿着这些点心不错,就带了些过来给云姨尝尝” 上官云笑了笑,不喜零食的她命嬷嬷打开食盒。 从里头拿出一块尝了尝,赞道:“味道果然不错” 上官云吃下去一块,才给上官雨介绍:“妹妹,这便是殷大哥认的义女颜落” 说着,又打算给颜落介绍上官雨。 颜落冲上官雨浅浅一笑:“这位就是赵夫人吧,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属幸运” 赵老爷不过是一名五品官员,颜落这么说话,可是相当给她脸子了。 无形中,就拉开了上官雨出身上官府的那种优越感,也没给她上脸的机会。 上官雨这心里头听着,可是十分不爽。 阴阳怪气的,都不给颜落一个正眼。 心里还纳闷,那颜府二小姐不是传言长得奇丑无比么,怎么眼前这个颜二小姐,比那大小姐还要出色七分。 不过,再漂亮,也难消她心里头的恶气:“这人,长得倒是漂亮,只是姐姐…” “这到底是颜府的人,与殷家没有半丝亲故” “往日爹爹说过很多次,要将冰儿养在你们名下,你却死活不同意” “如今,却认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义女” “你这到底是瞧不起妹妹我呢,还是从未把爹爹放在眼里过呢?” 上官雨一顶高帽子戴下,上官云脸色都变了几分。 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向来孝敬,这个庶妹,却总爱拿她那个爹来压她。 她心里头就是气,也不好开口。 赵冰儿也哼叽着:“就是啊姨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打压我娘亲呢” “冰儿素来与姨母亲近,姨母都不肯让冰儿进殷家,现在却认了这个养在乡下的野丫头当女儿,分明…分明就是没把外祖父放在眼里” 颜落看上官云为难,淡漠的眸子瞥过她母女二人:“赵夫人和赵小姐好像对我义父的决定很有意见?” 淡淡一句话,让上官雨脸色一僵,的确,她们不敢去找殷天擎,除了来上官云这里闹一下,根本不敢往大的闹。 颜落却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一点。 上官云脸色一白,很是羞恼,她娘家的事,她从来不与殷天擎说。 主要她觉得,殷天擎本来就气她恼她,她的家事,他又怎会在意。 她只想好好的做好本份,做好他的夫人,这些年他没在府上,里里外外替他撑起一个家。 如今,他回来了,这种小事,自是更加不好意思麻烦他。 上官雨咬着银牙,对上官云冷嘲热讽的:“你这义女,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也难怪也游说了将军认下她” 这是拐着弯在说,颜落能认下殷天擎当义父是使了手段的。 赵冰儿打扮得像个花孔雀一样,也是鼻眼朝天的。 极为不屑于颜落:“就是,我可是听闻,这颜二小姐打小养在乡下,回了府就把颜将军给气病了” “不多久就把颜府搞得鸡飞狗跳,这样一个人,姨母你也敢认,就不怕她把殷家也绞得天翻地覆吗?” 上官云脸都变了,刚想翻脸时。 颜落不轻不重的接过话,对上她母女二人,浅浅一笑:“呵,看来我的名声的确是被传得不太好” “不过眼下…我好像一直很安静的站在这里吧?” “倒是赵夫人与赵小姐,一口一声质疑,这知道的,会说你们是替我云姨不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元首将军府的主子呢” 最后一句话落下,上官云暗自松了口气。 上官雨却是脸色大变:“你、当真是、没教养,身为晚辈,竟然这般无礼的对长辈讲话” 颜落回眸巧笑:“我对长辈自然是有礼的,只是赵夫人…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她声声质疑,分明在啪啪打上官雨的脸。 上官雨在上官云面前嚣张惯了,从没在她面前吃过这么大的憋。 怒扫了上官云一眼:“瞧瞧,瞧瞧你这是认的什么好女儿” “哼,以往你不愿意认冰儿,我还当你是眼光有多高有多独特,没想也不过如此” 说着,又瞪了颜落一眼:“果然就是乡野长大的,长得再漂亮也上不得台面” 又对上官云道:“这种野丫头,再不好好管教,怕是连殷家都要被她败了” “本将的女儿,需人谁来管教”殷天擎一袭深灰锦袍,沉重的步迈步进院。 脸色铁青的显然不太好看。 直逼上官雨和赵冰儿。 “本将倒不知,赵夫人大清早的领着爱女来我府上,竟然就是为了指责我女儿的” “那本将倒是要问问赵夫人” “赵小姐大清早在寒冰阁前大闹,搅得我整个将军府鸡犬不宁,这又是哪门子教养?” “两位不检讨自己是对与否,竟然还在我夫人院子里大闹” “如此,我倒真想去问问岳父大人,到底是他教女无方,还是赵夫人本性泼辣,浪野成性,才让你如此不顾及身份,竟敢质疑本将收义女的决定” “你这般行径,到底是在质疑本将,还是在质疑皇上” “你难道不知,颜落在本将膝下为义女的事,是皇上亲允的吗?” 殷天擎慷慨呈词,听得人热血沸腾。 颜落在心里给他都点上一百个赞了。 上官雨一张脸垮在那里青不青绿不绿的,颜色变了几变,看着简直不能再滑稽。 赵冰儿也瞬间失了声,只因殷天擎身上的煞气太重。 “你…”上官雨在那里你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质疑皇上,这顶高帽子戴下,比质疑殷天擎还让人难以随受。 她就是料准了上官云在不受殷天擎待见,才敢一次次的在她面前放肆。 今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冷冷的殷将军,竟然护着上官云,太奇怪了。 扫了上官雨一眼,殷天擎又道:“赵夫人,你带着赵小姐上我将军府闹事,是要本将通知赵大人来接你回去,还是你不愿回去,打算与本将去皇上面前评评理” “看看本将收认女的决定是否正确?” 赵冰儿从来就没见过这位殷将军,此时一看,别说认他当爹了,在他面前完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扯了扯上官雨的袖子:“娘,我怕” 殷天擎瞥了她一眼:“哼,胆小如鼠,其貌不扬” 又对上官雨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有资格做本将的义女?” 一翻又一翻话砸下来,赤果果的侮辱,上官雨还偏偏有气发不得,谁让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连她那个爹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人。 怒慎了上官云一眼,心想着待回了上官府,定要在爹面前上上眼药,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上官云,她爹还治不了。 拉着赵冰儿灰溜溜的走了。 殷天擎扫了眼院子里的婆妇,站在门口的身影如神明下凡般英俊威武。 “众人听令,它日这等不知礼数的粗蛮鄙妇再敢来闹,给将将通通赶出去” 海棠院的一众人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将军回府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来海棠院。 来了不说,竟然还这般给夫人长脸子,一个个激动不已,连连应是。 上官云亦是红了一双眼,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特别是殷天擎那一声‘我夫人院子’,虽然不是明着唤她夫人,却也是变着相承认他这个夫人。 瞬间便红了一双眼。 待殷天擎转身,颜落才激动道:“义父,你要是早肯出面,云姨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 殷天擎看了上官云一眼,嚅了嚅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才道:“我不知道这般对你娘家人是对与否” “只是…我也曾听下人说,我不在府上的那些时日,那娘两没少为难你” “如今,竟然连我认下落儿的事也敢上门来闹” “实在欺人太甚” 殷天擎看着一脸激动的上官云,内心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一个家,只有男人对女人尊重,他人才会尊重他的女人。 显然,这些于上官云而言,这么多年都是缺失的。 所以才连她娘家人都敢不放将她在眼里。 殷天擎长呼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 上官云低头,垂眸掩去眸角那一丝热泪,连连摇头:“不委屈” “只要殷大哥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 深情向来都易被辜负,想到凤言,再看上官云。 殷天擎曾也想过,放下过往的一切,好好过下半辈子。 只是他努力了许久,那些过往,那些记忆,仍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知道上官云对他好,他亦不想骗她。 “对不起…” 他淡声开口,上官云上前,用帕子轻捂住他的唇。 “殷大哥,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须臾,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收回手,道:“殷大哥,我知道你忘不了她” “我亦没指望你能忘了她” “所以…” “往后,你还是我殷大哥,你惦记着你心里的人” “而我,亦继续惦记着我心里的人” “我不求你回应我什么,但求你…别把我当陌生人” “我们、就像从前在学堂一样,你把我当妹妹,我把你当大哥,可好?” 上官云一度哽咽,这是个多么痛楚的决定。 可是,这样,她离他还能近一点,好歹,能在他身边,知道他好好的。 如此,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殷天擎眸角泛着酸,第一次后悔当年的拼博,若他还只是个普通人。 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一切了,他的凤言也不会离开,他亦不会辜负上官云。 可这世上,永远不会有后悔药。 歉疚的看着眼前的上官云,眸底略过一抹心疼,缓缓开口:“好” 颜落早在他二人对视之迹就悄悄溜了出来。 躲在海棠院一侧,看殷天擎不多久就离开。 心里略有些小失望。 待殷天擎的身影远走,才从一侧的从角钻出来,走到小径上。 “桃叶,你说云姨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义父就是无法打开心扉呢?” 桃叶一脸懵逼的摇头,她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更别提什么感情的事了,她可还是个情豆初开的少女呢。 脑海里不自觉就想到那日在梨棠院救她的那个鬼面男子。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却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离一个男子那么近,伤心之余,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颜落见桃叶没说话,回眸,却发现这小丫头脸上露着含羞的春意。 嘴角擒过一丝浅笑:“喂,小丫头,想谁想得这么心花怒放呢?” 桃叶回过神,脸色更加的红了,窘迫写在写上:“小姐,你又打趣我” 颜落看了看桃花,这丫头虽生得稚嫩,其实比她还大上一岁。 在这个朝代,这么大年纪的女子,都该婚配了。 桃叶就是情豆初开也正常。 “没打趣你,说真的,要是有中意的男子,记得告诉我,没准我能给你做主啊”颜落笑着。 桃叶头低得更下了。 连忙走在前头替她开门去了。 颜落看了眼一脸淡定的墨竹。 忽然道:“墨竹,我还从来没问过你,你多大了?” 墨竹一脸懵,还是老实回答:“十八” 颜落笑道:“大姑娘了,该成家了吧” “你们月影宫男子挺多的,你就没个喜欢的?” 墨竹满脸墨线,这小姐还真是爱凑热闹,好好的打趣桃叶的,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墨竹愿一生为小姐主子分忧,不曾想过出嫁”墨竹实诚的回答道。 虽然,主子那个人曾在她心里生过根,但她却从未肖想过,成婚之类的事,更是想都不曾想过。 颜落无语的摇摇头:“墨竹,虽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若有喜欢你,对你好,你也喜欢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毕竟,一个人过日子,太孤单” 墨竹摇头:“属下每日替下姐分忧,不觉孤单” 呃…好吧,颜落放弃了。 她也不是有兴趣当红娘,可能自己这边感情迈出了一小步,所以觉得身边人都要幸福才是。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也免强不得,她相信待哪日墨竹动了心,自然不用她说也会成家了。 至于桃叶。 瞧她适才那娇羞的模样,明显是情豆初开呀。 颜落明眸闪闪,看样子要好好替那丫头留意一下,桃花已经没了。 桃叶必须要幸福。 才回到院子不久,景逸尘那祖宗来了。 那张脸真是看一次惊艳一次,连带他身上那身抹月白色衣服,颜落也觉得十分养眼。 “娘子,你这几日上哪里去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呢?” “要不是听父王说殷将军认了你当义女,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在这里呆着呢” 景逸尘卖着萌,上来就蹭着她的袖子。 颜落直感觉头皮发麻。 不着痕迹的抽回袖子,拉开了与他之间的那点距离。 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颜落后知后觉的发现,除了陌幽离以外,她竟有些逃避别的男子的碰触。 哪怕是这帅得不要不要的萌货。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风声。 桃叶昨天在玉行候着她的那些时间里,可是听到不少关于这小王爷的消息。 眉峰一转,拉着他坐到桌子前:“小萌货,姐姐问你个事啊” 他眨巴着勾人的丹凤眼:“什么?” “你喜欢那个北昭小郡主么?”她认真的问道。 景逸尘却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随后才昂着脑袋道:“我喜欢她的衣服和簪子” 说着,他还屁颠屁颠的招呼着等在外面的随从。 随从送拿进来一个包袱。 景逸尘像献宝似的,打开给颜落看:“娘子你瞧,漂亮吧” 包袱里躺着的,正是一套北昭的锦衣纱裙,还有那支被夏媛得到的簪子。 景逸尘捧着俊逸的脸蛋,笑眯眯道:“娘子,为了得到这支簪子和那什么小郡主的衣裙,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了” “足足跟在那什么小郡主后面讨好了两三日,才让她送了我一套衣服” “这支簪子更是,可是花了我千两白银,才从她手上换来的” 景逸尘讨着好,卖着乖。 颜落诈舌,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货跟着那什么郡主,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她。 墨竹一脸尴尬,站在门口想笑却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这个精分主子,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在,看主子的模样,是真的没有对那小郡主动心。 否则怎会明明约好的行程,却为了小姐临时放她鸽子呢。 为此,那夏媛郡主当天还大发雷霆呢。 也幸好,这位主子不是傻的,知道将自己挖的坑给圆回来,否则,小姐得多失望哪。 不过,现在的情况,墨竹都开始纳闷了,那位主子到底是想干嘛呀。 两个身份都想钓着小姐,到时候一担穿帮,看他怎么收场。 这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墨竹已经深深的替她家主子默哀了。 “小萌货,你…”颜落咬着唇,不知从何开口。 景逸尘却是板着讨好的笑脸:“娘子,是不是很感动呀” “感动的话,亲我一下吧,好不好嘛” 他撒娇的声音很嫩,明明听着该起鸡皮疙瘩的,颜落竟然没有。 只是有点头大,摸了摸他脑门:“乖,别闹,这亲亲可是不能随便的” 他似是不解:“怎么不能随便?你不是我娘子嘛,杨柳姐姐说了,是娘子就可以亲” 颜落这脑子疼的:“小萌货,你杨柳姐姐肯定没告诉你,只有成过婚的夫妻才可以玩亲亲哦” “所以,你想亲亲的话,不如…” 颜落意图把他的注意力带走:“不如去求你皇伯伯,让他把夏媛小郡主赐给你呀” “你想啊,小郡主那么漂亮,她还送你东西,肯定是喜欢你的” 颜落故意这么说着。 景逸尘却是眨巴着勾人的双眼:“可是,我不喜欢她啊” “而且,她长得太丑了,连娘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说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娘子,你说要成了婚才可以玩亲亲是吗?” “那我这便回去跟父王说,我要和你成婚” 他语气无比坚定。 颜落却感觉脑门邦邦做响。 她这算不算是挖坑给自己跳? 还以为景逸尘会被她带动得,转念就去喜欢夏媛了。 没想这货的注意力到了放到了成婚上面。 想说什么,却发现景逸尘已经迈开步子朝院外走了,只留下一套奇异的服装和簪子在桌上。 颜落无语,一屁股落坐在凳子上。 原本只是有赐婚,并未定婚期,被那祖宗一折腾,怕得提前不少。 “完了完了…”颜落一个劲的嘀咕。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焦躁不已。 桃叶同样也跟着担心,在她心里,这么优秀的小姐,实在不该配那傻子王爷。 墨竹却忍着偷笑,这怕才是主子最初的打算吧。 什么亲亲是假,带着颜落往成婚的话题上走才是真。 对他们的婚礼,墨竹倒有些期待了,看那位主子倒时候如何收场。 “墨竹,你去把这事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吧,让他赶紧想想对策” 墨竹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余下桃叶一脸茫然:“小姐,墨竹姐姐的主子是谁?” “可是小姐的心上人?” 桃叶想了想,忽然忆起昨天墨竹跟在那名红衣男子身后,那煞气满满的鬼面男子,莫不是墨竹姐姐的主子。 想到这,桃叶整个身子不自觉发抖。 “小姐…你、你喜欢的不会是那个、那个带着面具的红衣男子吧?” 颜落回眸,她不知道桃叶什么时候与陌幽离碰过面。 但是,如果她真的要与陌幽离在一起,这些桃叶迟早是要知道的。 对她点点头:“算、是吧” 桃叶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怯怯道:“小姐,那个人、好、好吓人啊” 颜落不语,想自己当初不也是怕那人怕得要死么。 桃叶会吓成这样很正常,那人冷漠的时候,是真的让人胆寒。 不过,那人暖起来,也让人小有窃喜的。 “他、其实没这么吓人,只是他的形象过于高冷而已,往后你就知道了”颜落解释了一句。 “呵…这还没嫁与本宫,就知道护着为夫了”空灵的轻音袭来。 桃叶直感觉一阵寒风袭来,眨眼间。 一抹倾长的红影赫然出现在室内。 他打趣的言语,倒的确是与他冷漠的形象不成正比。 桃叶当即了然,低着头,连忙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去把院门掩好,生怕被人撞见自家小姐与人幽会。 颜落摇头:“墨竹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怎么来得这般快?” 她打趣道。 他转身,坐在她身边,若有所思:“电话?是指千里传音么?” 颜落惊大了双眼:“擦,千里传音?你们还真的有这么牛瓣的本事?” 有千里传音还要电话干嘛。 他笑的邪惑:“是不是发现为夫有点过于强大,自叹不如了?” 他打趣着,颜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站起身,怼着他:“瞧你这自恋的,就不怕我把你换了” 说着,颜落还真就得意起来,原本景逸尘说商量婚事,她还觉得糟心,此刻正好拿来揶揄他一下。 “正好,小王爷适才可是说了,要回去找他父王商量婚事的” “我瞧着他人长得那么帅,钱权双收,我突然觉得” “跟着他,比跟着你似乎更好点” “要不,咱两……算了?” 她故意阴阳怪气道。 某人一脸悠床的坐在那,内心都要笑喷了。 表面却伪装着一股怒意。 “你说什么?算了?你喜欢那傻子?” 颜落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当然喜欢啊,毕竟,那么好看的脸,我想,我与他生出来的后代,定然也是倾国倾城的吧” “毕竟,我这张脸长得也不差嘛” 她说着,还不忘夸自己一把。 陌幽离道:“在为夫面前,你竟还想着与那傻子生孩子” “是不是为夫夫纲没正,才让你如此的胆大妄言?” 话落,一卷凉风袭过,颜落压根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 身子就已经被他稳稳的侧压在怀,明明离榻好两米的距离,竟眨眼就滚了上去。 熟悉的味道,清浅的气息,颜落身子瞬间就软了几分。 “喂,你能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么?”颜落慎道。 他唇角微勾,不给她多余的反应,俯身便吻了下来。 清甜的香气渗入脾沁,明明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他的亲吻,都会让颜落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没有反应。 须臾,又见他挪开唇瓣,魅惑的笑容延绵在嘴角:“对付你,动手动脚的确没用,动口才是王道” 颜落内心狂奔一万头草泥马,好不要脸的言词,这人竟然能说得一本正经。 当真是服了。 “姓陌的,好想摘下你面具,拿尺子量一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他蜻蜓点水般,再次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般迫不及待的想看为夫?” “只是你若见了我这张脸就不嫁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等你我二人大婚,洞房之夜,再给你看吧” 颜落细眯起双眼:“莫不是,真的丑得惊天动地,才怕我不嫁你?” 他沉默了片许,须臾才道:“是啊,的确是不好看…” 明明暖暖的气氛,突然的沉默变得有些尴尬,他道:“如此,你还喜欢吗?” 颜落睁大了双眼,这人竟然也会在意自己长相么。 她是个颜控没错,不过,让她动心的陌幽离,本就没露过真容的,她又怎会在意皮相。 揶揄道:“那就糟了,我这人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最好能帅成景逸尘那样” “可是,你这长得不好看…啧啧…” “这还真是为难呢?” 她偷偷的打量着他,见他沉默,似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长相不好,她会介意。 须臾才道:“若你实在长得难看,那就戴着面具过一辈子吧,反正你戴面具的时候还蛮有气势的” 他突然笑了,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爱得紧。 除了性子撅点,这女人在他眼里真是什么都好。 要说那支簪子不能证明他心中所想,可是他调查卫锦轩的人马,却明明白白的知道,颜落用夜灵这个名字忽悠过卫锦轩。 那么多的巧合在一起,要是还假就见了怪。 他却很担心,前世那般伤过她的心,这女人要是知道他身份,是否还会原谅他。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婚事必须要提前了。 “你说景逸尘回府商量婚事去了?” 颜落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人脑子…呃,他也未必会按常理出牌” “所以,是真是假也不一定,就怕那家伙真的着手准备这事,那就完了” 他慎重点头,刮了刮她洁白的小脸蛋:“此事你不用担心,你仅管在府里好好呆着就行,不管他们定下哪天,为夫都一定将你抢了过来” 颜落白他一眼:“瞧你为夫为夫的说得还挺溜” “好像我们什么时候成过亲一样” 她不满的嘟囔着,陌幽离暗自发笑:“这睡都睡了,成没成亲也没什么区别吧?” “不过呢,你要是很在意这事,将来我定补你一个盛婚” 颜落无语,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挣开他从床上爬起来:“好了,不跟你扯有的没的” “我、会跟你说这些,也不是爱你爱得多深” “只是不想那么早卷入婚姻这个漩涡” “所以,永安王府小王妃这个头衔,断不能就这么压在我脑门上,否则这辈子都要洗不掉了” 他揽过她肩头,笑得邪魅:“说这么多,你其实还是在担心我吧?怕我斗不过皇权对否?” 颜落抿了抿唇:“什么呀,我、真的就只是不想那么早成婚好么” 她狡辩。 须臾又道:“虽然我是对你动了心,但也还没到非你不嫁的地步,所以,我不希望嫁给景逸尘,纯粹就是不想成婚太早而已” “你别捡着高帽就往头上戴了” 她的言词亦真亦假,陌幽离听得明白。 她的确是不想太早成婚,二十一世纪的女性,独立者居多,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女性都宁愿单着也不愿意成婚。 颜落会有这个想法太正常不过。 但是她不急,他却很急。 等了这么久,要不是这副身子够青涩,他不知道能否撑住这些年。 心里的执念坚持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发现,让他动了心思的女人竟然就是坚持许久的执念。 他怎会轻易放手。 是以,哪怕耍些小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好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 说着,他又道:“你且先稍安勿燥,不管那傻子怎么折腾,你都不用着急,此事我自有打算” 瞧他自信满满的,颜落想问问如果景逸尘把婚事提前了他有什么打算。 最终还是闭了口,省得他以为自己有多在乎他似的。 笑眯着双眼:“行,此事就交给你了,反正,你要是搞不定,我就嫁了景逸尘也无妨” “人都说,脑子直的人好掌控,没准嫁他还会挺享福的” 他侧过身,撑着她双肘,偏白的唇角不客气的在她唇上重重咬上一口才松开她。 “往后,不许在本宫面前提那傻子” ‘嘶’颜落吃痛一声。 “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他眉开眼笑:“还真被你说对了” 颜落摇头:“幸好这是在古代,要是在现代,像你这种人怕是连老婆都找不到” 他假装听不懂:“老婆子我也瞧不上,哪里比得过我家夫人…” 颜落无语:“…” 两人扯了许久,颜落第一次发现,陌幽离竟然这般粘人。 粘着她说了许久的话便算了。 还动不动就伸出他的魔爪。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反射弧是,陌幽离曾经是那么高冷的一个人。 这怎么闷骚得跟个骚狐狸一样,不对,应该说是明骚,毫不掩饰的那种。 也就在墨竹和墨行他们面前装装高冷。 陌幽离在此呆了足足近一个时辰。 颜落下午出了趟门,在城中溜了一圈,新奇的玩意虽多,可是思来想去,她都没发现有什么适合送人的。 墨竹去打探来的消息也平平无奇,两老虽然身份高贵。 却朴实得不能再朴实,这些年先是盼儿子回来,儿子回来后,又盼着抱孙子。 可是这殷天擎都一把年纪,跟两老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再生子后。 两老也放弃了,认为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至少儿子回来了,这不失为一桩美事。 所以症结所在,两老最想要的礼物,是孙子。 这个,颜落可就真的无能为力,她明里暗里多少次暗搓搓的把时间留在义父和云姨,可那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好路过镇远将军府门口,颜落愣了片许。 或许,要把义父的心结打开,他才能重新接纳别人。 其实要说,义父如今也不过四左右,只是在乡下时,那湖子拉渣的粗糙样,给人一种显老的错觉。 如今把脸蛋理干净,瞬间就年轻了十岁不止嘛。 而云姨,也不过才三十六七,要是有可靠的大夫护驾,这个年纪再生个孩子再正常不过。 如果可以,是不是让义父去栖凤阁瞧瞧,让他亲眼见见凤言的陵墓,他才会死心呢。 愣神之迹,碰上颜昌明的贴身随从走了出来,在马车前捣鼓着。 他显然没认出颜落,倒是随后步出的颜昌明,那定定的目光停留在颜落身上久久不曾离去。 他很激动,三两步就冲到他面前:“落儿…” 颜落笔挺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淡漠的眸光里写满了讽刺。 “颜将军,别来无恙”颜落唇角微勾。 浓浓的寒气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凉薄,精致的小脸美丽则已,却难掩骨子里散发的那抹哀伤的讽刺。 “落儿,爹爹知道错了” “我这两日调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李芩那个贱妇干的好事” “我已经处罚她了” “你、你能回来吗?” 他真诚的肯求着。 一旁的贴身随从都惊呆了,使着的揉着那双老眼。 看颜落一抹盈盈绿影,坚挺的身子有的确是二小姐无疑。 只是这张脸,也太不一样了吧。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还有老爷的态度,也让这位随从郁闷不已,老爷向来最讨厌这二小姐,怎么会用这般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颜将军倒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我却是个极小气的,拿不起,亦放不下” 丢下这句话,颜落饶开他,打算继续往前走。 颜昌明紧捏着拳头,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阴戾。 192:自欺欺人 在颜落与他擦身而过时,突然‘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一边的随从都惊呆了,桃叶也惊得不浅,这可是平里日高高在上的将军,现在竟然给小姐跪下了。 颜落脚步一顿,倒是没料到颜昌明竟然会给她下跪。 “落儿,爹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早知道你才是言儿所生,我定不会这般对你” “这些年,我宠玉儿,疼玉儿,一切都因以为她是言儿所出” “却没料李芩那贱妇,竟然这般恶毒,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偷龙转凤” “要不是那日所发生的事,我都不会知晓这一切” “落儿,为什么你早知道真相,却不告知爹爹呢” 颜昌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 将军府门口的异象,让不少来往之人驻足观望。 颜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也能料想,颜昌明对颜如玉好,是因为凤言的原故。 现在他不顾自己的声名,当众给她跪下。 这翻举动,让人意外的同时,还让人有些动容。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呀,听这颜将军的意思,这将军府那位小姐的身份,竟然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就是啊,我先前还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没想她竟是将军府那位丑小姐啊,短短时日,怎么就变得这般漂亮了” “对啊,这完完就是两个人嘛,先前那模样,丑得惊天动地,而今,却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据说,当年的将军夫人,也是凤中之翘楚,回眸一笑不生花呢,想来,这位的确就是将军先夫人所出的女儿无误了” “如此,那现任夫人也太过份了,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好,连换人家女儿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谁说不是呢,瞧这位二小姐,她才本该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却活生生的被养在乡下这么多年,遭了那么多罪,害她的人倒好,在府里享着清福呢” “这谋害嫡女,可是大罪,依我看,像李夫人那种人,早该拉出去砍了” 众人各说所想,短短一瞬间,落在颜落眼里,就像是过了许多年。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本尊曾经遭受的那些,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内心有激动,有苦涩。 不是她有多大的反应,这些本能反应,都是来自内心深处的。 她不知道是否这本尊潜意识散发出来的。 她一句话没说,颜昌明继续卖着惨,拉着颜落的衣角。 “落儿,你就看在爹爹被蒙骗的份了,原谅我吧…” “我是真的对这一切不知情,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这般待你?” “我就是因为太爱你娘,所以眼里完容不下别人所生的孩子,加上李芩的刻意为之,我才会这般忽略你啊” “如今,真相大白,爹爹是真的知道错了” 相比起颜昌明可惟兮兮的惨样,颜落笔挺的身子骨就显得过于淡漠。 有人又开始替颜昌明说话了。 “这颜将军的确也是被骗,二小姐怪不得将军呀” “是啊,你看,如今人家都放下尊严,这般低声下气了,二小姐是不是该原谅将军呢,毕竟人家是被蒙在了古里” “这一切的过错,都该是那位李夫人,将军也已经惩处了她,二小姐你就不要再介意了” “说起来,这事颜将军也是受害者呢,他也被骗得好苦,这么些年,竟然疼错了人,现在他定然也是十分不好过的” …… 颜落内心闪过一抹讽笑,转着圈,扫眼四周议论得热血沸腾的百姓们。 这就是舆论,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永远也不会有人真的懂你。 他们的眼里,潜意识便只能看到弱的这方。 不管弱的这方曾经犯过什么错,在他们看来,只要当时可怜,卖个惨,就足已原谅。 从不会有人去深究,当事人所承受过的一切,谁又能弥补。 颜昌明卖个惨,认个错,就值得原谅,那这本尊毁去的这一生,谁又来买单。 侧目望向颜昌明。 颜落只觉得这样的颜昌明太陌生了,曾经那个高傲的人,竟然会做出这般举动。 他这么做,到底是在置自己于不任不孝之地,还是别有目的? 眸子里闪过一抹思量。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一道突兀的嗓音袭来。 颜落眉宇轻挑,对上不远处来人的目光。 高高的俊马上,卫锦轩深邃的目光里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他翻身下马,踱步走至她跟前,似笑非笑:“颜二小姐,你当初那张脸,可是把世人骗得好苦啊” 说着,他又立马摇头,好似自己说错话了一般:“不对,如今该称你颜大小姐了” “果然不愧是我北昭公主所生之女,这般花容月貌,倒是遗传了姑姑几分” “原来,你打小就被将军府妾室偷龙转凤,难怪你对本殿,也要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他一番话说得含糊,颜落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颜昌明是一边认着错,一边抹着冷汗。 又对卫锦轩道:“太子殿下,是老臣糊涂啊,错把鱼目当珍珠,还请太子殿下勿要责怪” 卫锦轩摆弄着手腕上的佛珠,一脸不屑。 他对颜落,亦是同样的眼神。 这让颜落越发的不明白了,这个卫锦轩,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知晓自己是凤言的女儿,这样一来,自己与他也算是表亲了。 可在这人目光里,她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讽刺。 每每对上他这张脸,颜落不自觉就会想到陌离。 所幸瞥开目光。 颜昌明这人还真是会演,他到底是知错在改,还是别有目的。 潜意识里,颜落更愿意相信后者。 大至是颜昌明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从始至终就没好过,所以才让她有这种感觉吧。 眼下舆论四起,她要是不应了颜昌明,名声受损的可是自己。 正好,她也还想借机去探探栖凤阁。 清了清嗓,才对颜昌明道:“你当真知道错了?” 颜昌明闻言,连连点头:“落儿…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他似是喜极而泣:“爹爹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颜落淡淡道:“原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看你表现,谁知道你人后,又会板着一张什么样的嘴脸待我” 她的怀疑,很合理。 不少人附和:“大小姐,如今你不只是镇远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殷将军的认女,更是北昭太子殿下的表妹” “谁敢再动你,那不是往虎口拔牙吗?” 颜落轻轻一笑,抬止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音,简直不能再好看。 轻浅的笑容,迷人的脸蛋,让一众人看呆了双眼。 就连卫锦轩,也微滞凝了片许。 随后才瞥过轻挑的眸子,掩去眸底那一丝惊艳。 “他们说得不错,你如今可是本殿的妹妹,颜昌明若敢再对你不利,本殿定会为你做主” 颜落目光闪闪,这个卫锦轩,他到底想干嘛。 前几日还要生要死的掳自己去北昭,现在会对她这么好? 而且,她扮男装时连颜如玉都能看出来她像凤言,卫锦轩会看不出来? 显然,卫锦轩的话,她是不信的。 此时,也不是算帐的时候,她眼下也没这个能力去跟他算。 转身,便往镇远将军府大门走去。 颜昌明看似松了口气,连忙屁颠屁颠的追过去,临走,还问了卫锦轩一句。 “太子殿下可要入寒舍坐坐?” 卫锦轩牵过马,身形一跳,人便稳稳的落在马背上,看向颜落那抹轻灵的身影,眸底闪过一丝必得的算计。 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留给颜昌明,便骑着马离开了。 看热闹的众人,见颜落回了将军府,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少人叹。 “这位二小姐当真是令人惊艳,这一颦一笑,简直不能再迷人” “不只如此,人家心里还善良呢,竟然就这般原谅了颜将军” “总算颜将军也知道自己错了,否则好好的一对父女,因误会而相恨一辈子,这才令人唏嘘呢” “总之,这颜二小姐太让人意外了,也不知为何,她从前要掩藏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呢?” “就是啊,明明她这张脸比颜如玉那张脸漂亮百倍不止” “这人家府里的事情,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一人一语的,镇远将军府这位二小姐才是嫡女的事瞬间就袭满了城。 关于颜落这张貌若天仙的脸蛋,更是让人传得神之又神。 有人说啊,这二小姐一笑,连天上太阳都要为她折了腰呢。 颜落也并没真的回到梨棠院。 不过是在府门后的花园里转了转。 本是打算等众人散去,就出门的。 颜昌明倒真像是一改前态,对她客气得不得了。 跟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 那讨着好的卖相,简直像极了讨好人的狗腿子。 颜如玉身上的伤大至是好了,躲在一侧的侧山后,牙关咬得死紧。 看到颜昌明对颜落的好,再想到婢女跟她说适才府外的情况。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而现在看到颜昌明对颜落这般讨好,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春香替她不平:“小姐,依我看,一定是那位二小姐使计框了老爷,你怎么可能不是凤夫人亲生的” 说到这,颜如玉一张脸都黑成了屎色。 ‘啪’一巴掌就甩上了春香的脸。 春香都没搞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委屈得不行。 颜如玉也不是傻的,近日府里发生的事,她虽不曾亲眼目睹,风声却听到不少。 那日梨棠院发生的事,还有爹爹的伤。 将爹爹伤成这样,竟然还被原谅,那只能说明门外的那些传言,并不假。 而且颜落这张脸,她怎会忘记,她脑海里一直以为娘亲的画像,就是长颜落这个样子的。 这一切的一切,能说明了什么颜如玉又怎会不明白。 抬步便往私牢走去,颜昌明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李芩关押至私牢。 狭小的一间小屋内,守门人看到是颜如玉,没做多想便开了门。 阴暗,腐破,扑面而来的尘灰呛得人难以呼吸,穿过地下阶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还藏着偌大的私牢,甚至连半束光线都透不进去。 李芩看到颜如玉到来,被折磨得如同疯妇般模样,那双无神的双眼里总算亮起一束青光。 “玉儿…玉儿,你来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 “你去求求你爹,让他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去求求他,告诉他,我真的没骗他” “一切都是颜落,是颜落的诡计…” 颜如玉一袭褐红色锦衣,这个颜色,穿在本该明艳的少女身上,无故多出了几分戾气。 她居高临上的看着努力从地上爬起的李芩。 眸子里有怒,有恨,到最后变为暴戾。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她带着恨意的嗓音浓浓的穿破李芩耳膜。 李芩疯狂的求饶突然就停了。 她不接受现状,可是颜如玉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颜如玉也不想相信这一切,可是回头想想这些年,李芩待她的确是不一样的。 甚至连颜落回来后,对她还是比对颜落要好。 虽然她曾经一度以为,李芩是为了给颜落铺路,才害她失了身。 那时候李芩说这一切都是颜落的诡计她还不信。 现在她确是信了,百分百是李芩的计谋,没害到颜落,被识破后反而害了她。 她心里恨啊,半蹲下身子。 目光如炬的看向李芩,丝丝阴寒的气息没过。 一字一句狠狠道:“你说你,当年连换女儿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为什么就没把那小贱人弄死呢” 她口吻里的狠意让李芩心头一颤。 看颜如玉的目光也变得陌生起来,这还是她那个引以为荣的女儿吗? 她胆小如鼠,看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人。 她温柔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为何…现在却这般陌生。 “玉儿…你在说什么?” 李芩还试图狡辩,她以为她不承认,颜昌明就拿她没办法,颜如玉在府上的地位也不会动摇。 “你可真是我的好娘亲啊”颜如玉阴狠道。 “如果,你当年狠狠心,把那贱人弄死,兴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 颜如玉想到颜昌明讨好颜落的那一幕,心里郁气久久难以消咽。 “现在好了,努力多年,不过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说,你为什么要留着小贱人那条命呢?” 颜如玉像疯魔了一样,说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最后变成嘶吼:“你说啊,说啊…” 隔着牢栏,李芩向颜如玉爬过来的身子不自觉往后移。 拉开她与颜如玉之间的距离。 当年的她,心虽狠,到底自己也是初为人母,杀人这种事情,她不曾干过。 她以为,夺了嫡女的身份,再以她长得丑为名送养乡下,颜昌明怕是一辈子都记不起乡下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谁曾想,这一切都会因平安候提婚而打破。 所有的沉静,都随着颜落的归来变得风起云涌。 她也曾后悔过,当初就不该留颜落性命。 可是这种话,从向来文静的颜如玉嘴里说出来,李芩根本消化不了。 “玉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才是府上嫡女,这一点是没错的,不要听信颜落所言,她定然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你爹信了她” “你去找你爹爹,跟他解释,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颜如玉笑了,笑得疯狂。 笑着笑着眼泪都掉出来了。 随后才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甘心道:“解释?呵…” “解释什么?” “连我都相信的事实,你让我去解释?” “这世上除了母女,怎会有那么相似的面容” 颜如玉自嘲道:“曾经,我一度在想,为何我的娘亲这般漂亮,而我,却生得与她大不一样” “明明我这张脸也不差,可是一看到娘亲的画像,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因为我连她十分之一的样貌都不曾遗传到” “却不曾想,原来她不是我娘,颜落才是,那个小贱人才是…” 李芩心里绝望恐惧的同时,又很疑惑:“你说什么?什么一样的面孔?” “颜落怎会与凤言长得一模一样?” “她那么丑…” 颜如玉疯狂的摇晃着牢门,链条撞的乒声作响。 “假的…” “你被她骗了,我们都被她骗了…” 想到颜落那张脸,颜如玉更是恨得牙痒痒。 恨恨的目光直盯着李芩,戾声嘶吼着:“你说,你为什么当初不杀了她” 她又开始重复这句话,李芩直觉得头皮发麻。 “你若是当初杀了她,又怎会有今天的一切?” “她要是早死了,我如今还是颜府的嫡小姐,还是千人崇拜稀罕的将军府嫡女” “可是你看看…” “这一切,都变成什么样了?” “爹爹不要我了” “宁安哥哥也不要我了” “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如今一无所有” “你满意了吗?” 颜如玉把一切的错,都归结到李芩当年没杀了颜落之故。 那气愤的模样,简直就恨不得当即就杀了李芩,以解心头之恨。 “玉儿…”李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样的颜如玉,她都快不认识。 “别叫我”颜如玉当即反驳。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的计谋,让我得到这一切,我如今又怎会这般不甘” “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 颜如玉暴喊着。 颜落一抹盈盈绿影,与颜昌明一起出现在私牢门口。 看到这样疯狂的颜如玉。 颜昌明愣了下,表情却没有太大反应。 颜落看了颜如玉一眼,又看向李芩,唇角微勾。 一个人做了坏事,报应迟早会有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如今的李芩,可算是自食恶果。 不知道她心里头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心里会做何感想。 她会到这里来,也不过是和颜昌明周旋之迹,提到他有没有处罚李芩的事。 颜昌明为证清白,就带她来了私牢。 没想,颜如玉竟然也在这。 还让她听到那毁三观的妄言。 “你,是你…”李芩盯着颜落这张脸看了许久,脸色蓦然一白,她口中的你,不知道指的是谁。 看她瑟瑟发抖的身影,颜落眸子里闪过一抹冷笑。 “李夫人可是想起曾经害我娘亲的画面?” 李芩挣扎着,一个劲的往后头缩。 她不敢相信颜落竟然长着这样一张脸。 竟然与那人别无二致,只是那人从未笑过,连讽刺的笑容都不曾出现过。 颜如玉像是疯了一样,看颜落站在阶梯上,大门处透进的那抹光线,正好投映在她身上。 给人一种神化感,两人的区别,好似一个立于云端,一个被贱踩在泥底。 而她,就是被踩在泥底的那个。 “贱人…贱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没死了…” “在乡下受了那么多折磨,为什么没死了…” 颜如玉不停的呢喃。 颜昌明紧了紧眉头,对门口的守卫一招手:“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晚香院,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守卫一听,连忙上来。 却是站在颜落身边。 颜昌明一声怒吼:“废物,这位,往后就是府上的大小姐” 他又气恼的指了指颜如玉:“那位,才是二小姐” 守卫一听,连忙走向颜如玉。 被两个守卫带着。 颜如玉满心不甘,朝颜昌明投来求救的眼神:“爹爹…你不是素来最疼爱玉儿了吗?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玉儿做错什么了?” “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只求你,不要不理玉儿,别不要我…” 颜如玉哭诉的模样,颜落没觉得多可怜,只觉得好眼熟。 赫然就想到颜昌明先前在她面前哭的样子。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颜昌明并没有理会颜如玉,只是让守卫把人带走。 颜如玉那里,被人拖走好远,还能听到她嘶戾的大吼传来。 颜落看颜昌明一脸淡漠。 更发觉,颜昌明这人太恐怖了,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说不理就不理。 到底是他心太狠,还是她把人性想得太善。 “落儿,你看,爹爹真的没有骗你”颜昌明冷漠的指着牢笼,讨好的说着。 颜落眉头轻闪,回眸看了颜昌明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和她说” 颜昌明不解:“这样一个毒妇,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落冷讽:“爹,我可不像你这般冷血无情,好歹我也唤了她那么些天的娘亲,血亲不在,感情在” 她说得亦真亦假,颜昌明没理会她的冷讽。 看了她一眼,还是把空间留给了颜落。 眼瞅着颜落一步步逼近。 李芩就像是疯了一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不停的躲。 “别过来,你别过来…” 颜落冷笑:“怎么?怕我离你太近,让你想起当初害我娘亲的事?” 李芩摇头:“不、我没有害她” “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 “她生完你就没多久便晕了,你爹回来的时候,她才断了气…不关我的事” 李芩辩解着。 “那你为何这般怕她?”颜落又问。 李芩趴在地上,瞥起一抹微光,偷看了颜落一眼。 随即又把目光移开:“我把你换了,这很对不起她” “我…时常梦见她来找我要女儿” “我、这年些也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我知道我错了…” 颜落目光清凉:“呵…你一句错了,就能弥补我这些年所遭受的罪?” “你一句错了,就能让我娘亲活过来?” 李芩趴在地上,久久不言。 许久之后,才抬起头,似是镇定下心情。 断定道:“李嬷嬷根本没被扔进栖凤阁对不对?” 颜落不语,算是默认,如今真相已大白,也无需再掩藏什么。 李芩忽然就笑了,笑得疯魔:“没想,我这一辈子,竟然败在那老奴身上” “我就道,我好好的计划,怎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她抬眸,定定的看着颜落。 又向是在看着凤言:“你、怎会这般好命?” “同你那个娘亲一样” “我陪着老爷那么多年,都没能占据他内心一分地位” “你那个娘亲,却这般轻松的做了他的夫人…” “最可笑的是,她眼里根本没有老爷,她满脑子想着的,只有那个殷天擎” “可仍是这样,老爷还对她死心塌地,她要什么给什么,应该说,她不要的,他也给” “他几乎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可是我呢…” “打十几岁,就被父亲献给老爷做通房,我关心他,爱他,我给他我最好的一切” “却没能换来他半个正眼” “好不容易,凤言死了,我的女儿,也站在了嫡女的位置上” “为何…” 李芩满眼不甘的盯着颜落:“在乡下那么些年,竟然没能折磨死你?” “我刻意让李嬷嬷联系非善辈的养家,就是让他们无需吩咐虐待于你,可是为什么…” “你却还活得好好的” “为何,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李芩回顾这短短时间发生的一切,明明大好的趋势,突然就不在她掌控之下。 这让她十分难以接受,她无法接受颜如玉的转变。 事实上,她自己又何偿不疯狂,她的心性,又何偿不是与颜如玉一样,被自己心里头那点不甘,把自己心里折磨到扭曲。 所以从前她才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颜落摇头,冷漠写在脸上。 她没心情去分析李芩的心里,她只想知道当初娘亲生她时所发生的一切。 清了清嗓,才道:“我想知道,当初你把我与颜如玉交换时,都做了些什么?” “为何你在的时候,我娘亲只是晕着,最后却死了?” 说到这点,李芩那不甘的双眼变得迷离。 随后又得意的大笑起来:“你问我为何?哈哈哈哈…她该死呗…” “同样是生孩子,我却活得好好的,她却大出血,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在帮我…” 颜落关心的不是这个:“这栖凤阁,曾经你们可以进去,是何时开始就不能进了?” 李芩停下笑,迷乱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从何时开始?” “她当年一死,老爷无心葬礼,无心生女之喜,草草的把她葬在了栖凤阁” “她下葬后就再没人进去过了” “我曾经,倒是惦记过她的钱财,你可能不知道,北昭君王可是大方着呢” “她一嫁进将军府,那金银财宝,铺满了整个将军府” “可是,你说奇不奇怪,那些钱财,如数般进了栖凤阁,一个子都没留落在将军府” “却在栖凤阁里,根本找不着半个子” 早在凤言孕期,她就曾在栖凤阁转悠过,发现根本没有可藏那么多钱财的地方。 空荡的院子虽有,却真的只是空荡的,什么都没放。 顿了下,李芩又讽刺道:“在她死后,我派进去找她钱财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就连我…” “也亲自进去过” “却发现,栖凤阁不再是栖凤阁,与从前完是两个模样” “我被困在里面,要不是打着祭拜凤言的借口,只怕老爷也不会带我出来” “从那以后,栖凤阁就是整个将军府的禁地了” 颜落听着,明白了个大概,又觉得一头雾水。 所以,凤言的死,与李芩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也许是产后大出血所至。 也许跟颜昌明有关,毕竟当年是颜昌明回府后,凤言才去世的。 而阵法,显然也是在李芩一行人离开栖凤阁之后才设的。 但颜昌明却可以进去,只能说,这一切与颜昌明有脱不开的关系。 颜落看着李芩,没有再说过,思量了下,打算转身离开。 李芩看她要走,立马就急了。 “颜落,救救我…” “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求你救我出去,我若继续留在这里,定会被折磨死的” 李芩向她求饶。 颜落深呼口气:“你为你女儿谋划这么多,让她坐上嫡女的位置,如今,却来求我?”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讽刺。 居高临上的态度让李芩心里不舒服,但她此时的情况,又怎会顾及心里平平衡,她更何保的是她这条命。 “我都知道,是我的错…只要你肯救我,它日我就是做牛做马,定报你相救之恩” 李芩爬到牢栏处,不停的相求。 颜落没再理她,抬步朝阶梯走去。 李芩又道:“颜落…我知道你身世的秘密,你救我,我便告诉你…” 又是身世的秘密? 如当初李嬷嬷求饶时一样。 颜落这沉静的脑子都开始犯浑了。 李芩的事都已败露了,她的身世还能有什么秘密? 李芩见她迟疑,立马又道:“你娘生你时是早产的…” “可是,你生出来,却是足月的…” 她的话一落,颜落大脑如同被炸开一样。 猛的想到李嬷嬷曾经也说过,凤言早产三个月,李芩却为了自己的孩子,故意摔在地上,至使了自己的早产。 难不成… 她并不是颜昌明的女儿? 所以当初阴差阳差的,李芩看早产的孩子跟自己换了,看上去就像凤言是真的早产一样,所以颜昌明并未生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颜落回眸,目光里都是冷冷的寒意。 李芩咬着牙,低声下气:“我、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女儿” “你也许不知道,凤言在嫁与老爷之前,曾与殷天擎有过一段过往” “只是最后,他们却散了,我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原由” “但是可以肯定,凤言真的没有早产,当年稳婆也说了,早产三个月的孩子,不可能会这般健康” “你当年生出来时,虽瘦小,却哭声哄亮,能吃能睡” “而玉儿,却因早产的原故,打生养出来,就一直被药养着,曾经几度差点没养活” “这也是老爷为何当初偏疼爱她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凤言的缘故,还有玉儿体弱” “当年我怀胎七个月所出的孩子尚且如此” “怀胎六个月所生的孩子,几本不会成活,更别提养大…” “而凤言,却是在生产前半年才嫁给老爷的” “所以…你,很可能并不是老爷所出…” 她分析得条条在理,颜落脑海里也闪过多种想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到底是谁的? 难不成,她真的是义父的女儿? 想到这点,颜落内心是欣喜的,同时,又很担心。 毕竟这一切只是猜想,也许是李芩为保命的说辞,也许是凤言在义父之后有过别的男人。 内心瞬间百味沉杂。 如果李芩所言是真,六个月的孩子,哪怕在现代,成活率也是不高的,更别提医术不发达的古代。 更何况,她还打小被养在乡下,被张妈岢责。 “颜落,这些事情,我所言是真是假,往后你一查便知,这府上老人还有两个,你都可以去查” “我只求你救救我” “毕竟,如果你真的不是老爷所出,你总得为他的血脉做打算…” 李芩求饶,后面那句话,却听着让人十分不爽。 颜落勾了勾唇:“很抱歉,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另外,我不是颜昌明,我也没这个权力放你出去” “所以,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在这暗牢里把身体养好了,把这张脸消消肿,没准还能重夺颜昌明的宠爱” 话落,打算离开。 李芩疯了,粗狂的嗓音在身上嘶吼。 “颜落,你不救我你会后悔的” “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老爷,他疑心重,必然会撤查” “到时候你不是他女儿的事,迟早会公之于众,你以为那时候,他还会对你好吗?” 颜落不屑,站在阶梯上,对上头门口透来的那抹亮光,光线照拂下浓尘滚滚,颜落回看了李芩一眼。 “你以为,我很稀罕颜府嫡女的头衔?” 丢下这句话,颜落踩着轻扬的步子离开。 李芩在那里气得咬牙切齿,颓败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就不理解,颜落这个人,怎么就没有弱点。 一般人,听到这件事,必然怕身份暴露而应了她的要求才是。 怎么到了颜落身上,却无动于衷。 大门被关上,那一丝亮光被掩盖,黑寂的气息袭来。 李芩恨不得一头撞死。 从未想过,她心心念念谋划,最终却换来这个下场。 夫君不顾多年夫妻情,眨眼便打得她只剩一口气,女儿亦不认她。 而害她的人,如今却混得风生水起。 李芩心里一百个不甘,都化成酸涩的眼泪。 颜落出来,发现颜昌明已经不在,桃叶等在门口。 “小姐,老爷说他有点事去书房处理,让你在栖凤阁门口等他” 颜落呼口气,脑子里想着李芩的话,她太过于振奋这个消息。 是以桃叶在说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直到越过栖凤阁,桃叶才又提醒了一句:“小姐,你不在这里等老爷吗?” “啊?”颜落没反应过来。 桃叶又反颜昌明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颜落才了然,望着栖凤阁高高的院墙。 心里头不知做什么感想,她回颜府,的确就是想弄清楚栖凤阁的事。 如今颜昌明竟然喊她进去,自然是乐之不极。 唯一的隐忧,就是担心颜昌明是不是想借机折腾什么妖蛾子。 如果颜昌明想害她,把她关进栖凤阁,而自己又出不来的话,那岂不是死定了。 摸了摸怀中的月影令,幸好打出了上次的事情以后。 如今她与陌幽离也算敞开心扉,这月影令她可是随身带着的。 实在遇上危险,好歹有可以自救的诀窍。 不多久,颜昌明就来了,与从前每日对她摆臭脸比起来。 现在的颜昌明,看着都觉得暖多了。 但仍改变不了心里对他的厌弃。 “落儿,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也该带你去祭拜一下你娘了” 颜昌明拿出钥匙,打开栖凤阁大门,颜落让桃叶在外头等着。 自己与颜昌明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白天进栖凤阁。 入门,熟悉的场影落入眼帘,颜落愣了神。 一派素色的院落,与她在梦中见到的别无二至,那一重又一重的小路。 明明可以几脚迈过去的小路,却分得层层叠叠。 颜落不解,颜昌明看她狐疑的目光,若有所思:“落儿,你看到了什么?” 不知颜昌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桃叶曾说过,这里头白骨森森,可是她扫眼四周,那院墙一角,的确是堆了一堆骨头。 别处的景致,却远没有桃叶说得这般恐怖。 “不是要带我去祭奠娘亲?”颜落没有正面回答。 颜昌明是想观察她是否懂阵法吗? 颜落不解。 颜昌明也放弃了,带着她在这条小路上转了起来,短短几步路,却走了数百步。 ------题外话------ 推荐若雪梅香《重生农家之悍妻来报到》 前世,她,唐沫,世纪乖乖女,听父言,从母命,能背书,会歌赋,出嫁从夫,夫吃三餐,她擦盘,夫约小三,她打伞!活得那叫一个苦逼! 今生,她,唐沫,农家小悍媳,违父言,背母命,能上山,会下田,侦奇案,破鬼阵,娶妖夫,斗小三,过得那叫一个爽歪! 穷,咱不怕,种庄稼,卖豆花,银钱滚进家,存到白了发。 …… 只是,某天: 你嫁我!——男人笑得妖孽妩媚、风华绝代。 不嫁!——女人说得干净利落、斩钉截铁。 有肉!嫁否?——男人眼里诱惑之色明显。 当然嫁!——女人眼睛明晃晃。 这是一个励志成为百万富翁女人的奋斗史; 还是一个被肉坑了一生的女人的血泪史! 193:血阵 颜落都纳了闷,不知道颜昌明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观察颜昌明,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看到地上一方石子,颜落故意拿起石头往入口那里滚去。 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异象。 她一开始还担心会像那次落水一样,看着是水,实则是阵眼所在。 小石子安安静静的立在第一条中道上。 颜落一脸阴郁:“颜昌明,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几步的路,为何要带我饶这么大的弯?” 早在她扔石头的时候,颜昌明就发现了,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掩去眸底那抹阴郁,在她面前卖着笑。 “你果然同你娘一样,是懂阵法的”他自信满满。 颜落却听得糊涂。 他又道:“你眼前看到的路,与别人看到的并不一样” “你看到的是羊肠小道,别人看到的却是枯骨森森” “只有按正确阵法来走,才会走在原道上,否则将会永远困在阵法里,直到死也出不去” 看了她一眼,颜昌明又道:“那个夜晚,你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你怎会看得见真实的路,没想,一切都是遗传之故” 似是知道颜落懂阵法,颜昌明显得极为开心。 颜落却仍是不太明白,走过凉亭。 从院门方向顺着远处,细看远处那高耸的阁楼,那隐隐可见的骷髅。 与她在外头那棵大树上所见并不二致。 所以… 她其实一开始就能看到栖凤阁里的风景的? 只是她以为这一切就是阵法,却未曾想,这才是栖凤阁该有的真实模样。 所以那个夜晚,颜昌明明带她兜兜转转,其实走的就是这重重叠叠的小道。 在转到第七个弯的时候,其实是转回了原地,也就是进门左转不远,正靠墙角的地方。 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发现,是因颜昌明最初带她走的,并不是第一条小道,而是中间的。 所以她转到最后,才发现桃叶的存在。 她有点不明白的是,那夜颜如玉也被扔进来了,为何她却不是在桃叶呆的那个地方。 还有颜昌明口口声声说她懂阵法,她内心是一百个不解。 这懂阵法,还能有遗传? 颜落摇头,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明明她对这个一窍不通。 等出去了,一定要问问陌幽离。 “我娘亲的陵墓在何处?”颜落问了句。 确认她的确是懂阵法的,颜昌明这次便没再带她饶路了。 沿着院子里的主道,转过那高耸的宅院,再跨过两坐小屋子一直往右,那偏僻的一角。 倒榻的小屋,连墓碑都看不见。 颜昌明看了眼:“这里就是了” “前几日无故坍塌,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做的,所以才会对你大发雷霆” “后来得知,你才是言儿所生,我便想开了,你即是言儿亲生女儿,自然是不会毁她陵墓” 颜落驻足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坐坍塌的陵墓,总觉得里边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开口。 那双腿,似是也不听使唤一样。 一步步往前,走近散乱的陵墓边。 颜落素手轻拂,试图整理好那杂乱的土堆。 质疑的看了颜昌明一眼:“你不是很爱我娘?为何她的陵墓塌了,却不找人来修整?” 颜昌明愣了下,这地方外人进不来。 他每次在这里所呆的时间,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这里,也根本不是什么陵墓,只是一个杂间,而凤言的尸体,却是在这片土地下方的密室。 当然,这些他不会跟颜落说。 他今日带颜落进来,也只是想确认,颜落是否真同凤言一样,会玄术。 现在,他已得到了答案。 眸底闪过一丝算计。 嘴里却是很诚恳道:“落儿,你也知道,打你娘亲过世后,这个地方就被设下阵法,外人进不来” “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连给她修陵墓都是极为费力的” “那日被月影宫的灵狐咬伤后,我这大病初愈,坍塌后也才第一次进来” “还未来得及修整” “落儿,你不会怪爹爹吧” “阵法是我娘设的?”颜落问道。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百分百是凤言设的无误。 她只是想套一套颜昌明的话。 颜昌明点点头:“她是整个大兴,乃至天下唯一通玄术的女子” 颜落微眯着眼:“她为何要在生下我之后,在此设阵法?” 颜昌明似是在忆起过去,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忧伤。 良久才摇头:“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解不开的疙瘩” 须臾又道:“也许,她是在怪我回来太晚吧” “我的确是回晚了,明知道她身怀六甲,却还时常将她一个人留在府中” “那时候,我刚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不久,官位一上来,许多事情也身不由己” “我每日忙于应酬,宴客,几乎每日很晚才会回来” “没想她会早产…” “生你那日,我回到府上,看到的就是血泊中的她,还有栖凤阁乱成一团的婢女婆子” “与她没聊了几句,她便去了,留下哇哇大哭的孩子在身边” “大至是恨我至深,所以她才会设下这阵法吧,想将我困在里头一辈子” 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耐,颜落并没有被他的深情所感染。 这番似模似样的话,疑点太多。 听李芩所言便知,凤言对颜昌明是没有感情的。 她怎会情恨将设阵将颜昌明困在里面。 只是这些猜测,她也没证据表明什么。 “你说,这天下只有我娘亲一人懂阵法,为何你又能破?” 难不成,真如陌幽离所言,颜昌明有阵法图。 果不其然,颜昌明解释着:“我与言儿好歹夫妻一场,她虽恨我,却终究算是宽厚的” “早在那之前,她就曾与我讲过阵法之所在,眼见为虚,耳听也未必属实”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阵法所在之地,原来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的” “若非我爱言儿至深,早已将栖凤阁的一景一物,一条一道,甚至每一个阶梯都熟记于心,只怕我这些年,也是无法正常进出的” 对阵法,颜落是真的不懂。 颜昌明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谎,反倒会让人觉得,他对凤言用情至深。 可她却总觉得,曾跟义父深深相爱的女人,哪怕看到义父背叛她。 就算她可以一气之下嫁给别人,却未必会真的爱上别人。 凤言真的会与颜昌明讲这么多? 颜落刻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如你所言,你只是记得栖凤阁的样子,那你为何能看见我?” “为何又能知道陵墓坍塌?” “更往长远点,你又是如何将我娘亲葬下的?” 她一声声质问,颜昌明脸色微变。 似是有些恼怒颜落质疑他对凤言的爱。 良久,才开口道:“落儿,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爱她关于她的一切都熟记于心” “这个栖凤阁,早在你娘在世时,我便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更何况这些年我念她之心切” “如此,我能将一切摸得很准又有什么不正常?” “如今就更不用说了,在栖凤阁摸索着行走的这些年,我的耳鼻,已经灵敏不已,哪怕看不见你,我却能嗅着你的气息,你的脚步,断定你所在之方向” 他口口声声的解释,颜落竟还找不到理由反驳,不知道的人听着,只会认为他对凤言过于深情。 就是颜落自己,如果不是义父同她说过凤言的事在先,颜昌明待她的那些行径在后,她只怕也会相信了。 一切的怀疑,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也不会实断。 看了眼这杂乱的尘土。 颜落转身:“娘亲我已经来看过了,它日有时间我自会再来祭奠她” 颜昌明看着颜落远走的身影,细眯的老眼里闪过丝丝算计。 这好好的地方为什么会坍塌他不知道。 曾经他是需要好好守护这个地方,而如今,他却不需要了。 “落儿等等”他开口。 颜落驻足:“又有什么事?” 他快步走至她身边:“你即懂阵法,可否教爹爹一二?” 颜落目光里写满了狐疑,颜昌明突然又抹起了眼泪,道。 “爹爹这些年,时常来栖凤阁,却连你娘的遗容都不曾目睹到,爹实在是思之过甚,念其之深” “爹爹就是想,学会阵法,有朝一日能再目睹栖凤阁曾经之风采,再细细品尝与你娘亲之间的回忆”“落儿啊,这些年,我虽在脑海里能幻化出栖凤阁的模样” “事实上,我眼前所见,不过灰雾一片,尽是些恐怖事物,爹也是想,能正正常常的再走进栖凤阁” 颜落听在耳里,疑惑的双眼突然变得了然。 颜昌明这个人,看似憨厚,但实则心够狠,野心颇大。 不自觉就想到初来京城,落水那次。 皇上召她进宫,也是为了阵法。 听义父说起过,玄术之强大,一个有野心的人,再在玄术相助,岂不是可以夺天下,所向披靡。 所以,颜昌明会像个哈巴狗一样的讨好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凤言生的。 他只是在乎他的阵法。 想来,是从前在颜如玉身上,没有看到半丝希望。 而今知晓她才是凤言所生,所以他才这般迫不及待的带她来栖凤阁,就是为了证明,她是否能瞧见栖凤阁貌。 她那一声质问,正好可以证明他心中所想。 再加上那次夜里,没经颜昌明带路,她便冲到前头去抱起了桃叶。 想来,是她那个举动,才让颜昌明以为她是懂阵法的。 颜落不语。 踩着小道大步朝外院走去。 颜昌明急急追了上来:“落儿,你看,爹爹都这般低声下气求你了,你就不能教教我吗?” 颜落冰冷的眸光斜了他一眼:“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并不懂什么阵法,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为何能看到栖凤阁貌” “这个我就更不明白了” “所以,你的打算还是趁早消灭,也省得哪天心头这口郁气难消,自己被自己气死” 颜昌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真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但想到颜落对他还有用处,就是心里不舒服,也忍了。 来日方长,等稳住颜落,定然是有机会的。 深呼口气才道:“如此,那你便先出去吧,我还想陪陪你娘亲” 颜落转眸,对上颜昌明失落落的身影。 繁乱的脑海,亦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李芩所言,她是越发相信了。 这个颜昌明,表面讨好着她,那双眼睛里,却透不出半丝父爱。 她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颜昌明会不会本就知晓自己不是他所出? 可是,这么些年,他对颜如玉的宠爱,又显得非常矛盾。 想不出个所以然,颜落暂且先离开了栖凤阁。 桃叶见她完好无损的出来,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又好奇道:“小姐,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颜落点头。 桃叶惊了:“不是说这栖凤阁是禁地,只有老爷一人能自由进出?” “为何小姐你可以不在老爷的带领下走出来?” 颜落挥了挥手,脑海里疑云层层:“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先回元首将军府吧” 见颜落很是疲惫,桃叶就是好奇也不问了。 回到寒冰阁,颜落首先就是让墨竹帮她喊来陌幽离。 她脑子里疑问太多,可是发现这些事情,除了陌幽离,还真是没有别人懂。 一直等到幕色落下,陌幽离才姗姗来迟。 颜落用完晚膳,正打算休息。 凉风袭来,伴着熟悉的气息。 颜落故作恼怒的慎了他一眼:“陌大宫主,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呀” 陌幽离笑道:“怎么?让你久等,不高兴了?” 颜落坐在木炭盆前,用加厚的棉布遮住双腿,双手藏于棉布下取暖。 陌幽离直接将她打抱起,让她稳稳的落于他腿上。 凉凉的氛围瞬间多了几重暧昧的热意。 “咱、能不能别这么腻歪?”颜落反抗。 “腻歪?”他质疑。 “我抱抱自己的娘子,怎么也能称之为腻歪,再者,你怕是没见过什么才是真正的腻歪吧” “怎么样,要不要见识一下真正的腻歪是什么样的?”说着,他就要抱她起身。 颜落连忙挣扎:“陌幽离,别闹” “我找你来,是有正事和你说” 他垂眸,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你说,我听着呢” 颜落挣扎起身,从箱柜里拿出包袱,找出那张画有镇远将军府地图的羊皮纸平放在桌上,并招他上前。 指着栖凤阁处:“你这里…镇远将军府所有院子都标记得很清晰,为何独独栖凤阁是空白的?” 陌幽离看着那张图纸,曾经是那么的深谋远算。 现在,却觉得好笑。 不过颜落问起,他自然不吝啬回答:“因为看不到” “这张图纸,是月影宫的隐卫用轻功越过镇远将军府上空画成” “奇怪的就是,他们越过栖凤阁时,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颜落凝眉。 觉得阵法这个东西,真的太玄幻了。 “陌幽离,你懂阵法吗?”颜落一脸狐疑。 陌幽离淡笑:“懂一点,却不精” “那依你之见,栖凤阁这个阵法,会是什么阵?”颜落一脸疑重。 陌幽离沉默片许。 神色同样变得疑重,良久才道:“我见过不少阵法,栖凤阁这个,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想着让你从颜昌明身上下手了” 说到这,颜落好奇:“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当初想进栖凤阁寻找凤言,到底为何?” “我想,你这人总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 颜落的质问,陌幽离眼色里闪过一抹心虚。 须臾才道:“曾经的确是有事,可是后来,我找到了比她更合适的人选,而且事已办妥,往后,我都不再需要找她” 颜落眨巴着双眼:“什么事这般神秘?” 陌幽离轻笑,指间蹭了她的鼻子一下:“你这还没正式嫁与我,就问这般多,是否管得太宽了?” 颜落正经道:“虽然呢,我对你感情没有深到非你不可” “但我们的现状,好歹也是在相恋,恋人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否则无端引发猜疑而影响我们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她笑眯眯的,一步步的引诱着陌幽离说出实情。 不过陌幽离也不是盖的,修长的大手卷过她纤纤细腰:“既然你我相恋,就应该多做做恋人之间该做的事,而非讨论那些过去” “况且,栖凤阁的事于我而言,也只是公事,绝非什么浪荡公子的花花之事” 他笑着,颜落只感觉身子一轻,那羊皮纸也轻悠悠的飘落在地。 下一刻,整个身子就被他轻易的压在身下。 “我发现,你顶着这张脸,让我更加的把持不住自己怎么办?”他哀叹。 颜落打趣:“所以,你这是承认,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张脸咯?” 他微恼:“我觉得,你还是在脸上画个胎记比较好” “省得一看到你,让我冲动不说,出趟门,还白便宜了大街上那些男人” 颜落:“…” 这醋吃得可真远。 “你品味可真特殊,曾经的我就让你那么着迷啊?”她笑得轻扬。 明明是打趣的意味,看在陌幽离眼里,却无故变得多了几分撒娇的调戏。 “蠢女人,你就没发现我是在夸你好看么?”他笑得魅惑。 颜落白了他一眼,试图推开他重重压压的身子。 “陌幽离,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像大狼狗发情一样往我身上扑?” 陌幽离脸色一黑,这女人的脑子… 竟然拿他跟狗相比。 “你难道不知,大狼狗只对母狗发情?”他反驳。 颜落被怼的,好吧,她这算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用力挣开他:“你这人真是…我好好的跟你说着正事呢” 颜落坐直身子,瞥了眼在床上摆着妖娆身段的他。 同他讲了关于栖凤阁的事。 大至就是把她所看见的,与别人看到的不一样之处与他一说。 陌幽离那双狐疑的眸子瞬间变得轻盈起来:“原来如此” 他说得很高深。 颜落却是一脸懵逼:“你懂栖凤阁的阵法?” 他坐起身,揽上她的肩头:“你不说这些的时候,我的确是很好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难破解之阵,早些年为了破栖凤阁的阵,折了我月影宫不少隐卫,这还算小” “更让人气郁的是,我耗费那么多心力,竟然还解不开” “却不曾想,栖凤阁的阵法,竟然是世上最为残酷的血阵” 颜落听得一头雾水:“血阵?什么意思?” 陌幽离对上她狐疑的双眸,细细解释。 “此阵之所以被称之为‘血阵’,只因它是凝聚设阵之人的灵、气、血” “可以说,布下此阵之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阵困住人,让人走不出去的确没错,但设阵之人,性命必然也受到威胁” “因为,此阵,是以人血做引” “困入阵中之人,若想走出来,除非他能得到设阵之人的血,否则,此阵无解” 陌幽离深呼口气。 想到自己那些年的执着,立于窗前长叹着幽气,似是在为月影宫白白折损的那些人哀悼。 颜落也听明白了个大概,仍是有狐疑:“如此,那我又为何能进去?” 陌幽离转身,摸了摸她脑袋瓜:“傻妞,你身上可是流着你娘亲的血,血亲是可以直接破了血阵的” “原来是这样”颜落如大梦初醒般。 潜意识里,颜昌明的话,她是不信的。 若他在里头看不见自己,不可能每个眼神都那般实在,就好想生生的盯紧了她一样。 “陌幽离,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娘亲她还活着?”颜落大发其想。 陌幽离微愣了下,他这么多年一直期盼的就是凤言还活着。 希望借凤言之手,让他回到过去。 可现在,看颜落满心期盼,他突然有些害怕。 如果凤言真的不在世上,那这傻丫头得多伤心。 “你很想她?” 颜落点点头:“算、是吧” 至少这本尊曾经是极其想念她亲娘的,她倒是也想,大多原因却是因为义父。 他突然道:“颜昌明给的那个理由,的确过于扯淡” “或许,凤言是真的还活着” “只是…” 想到这点,陌幽离沉静的眸子多了几分复杂。 血阵必须是以活人之血才可以解开,如果颜昌明对颜落的说词是在撒谎。 那凤言必然是还活着无误。 可是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却没有半点音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乖乖的在院落里一关就是十几年? 而且又是为什么,颜昌明能从她那里弄到血液? 关于这点,最坏的打算,那可能就是凤言被禁固。 想到这,陌幽离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须臾才道:“只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在此事未确定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颜落点点头:“我明白” 陌幽离悠悠然站起,转到她身后,从后而至,轻环上她腰身。 “既然你想知道的都弄明白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做正事了?” 他懒懒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邪惑。 颜落转过头,正巧碰上他那上凑的软软唇瓣。 本来是想怼他一下的。 没想,这人虽然不露脸,魅力却不是一般的大。 大他的带领下,她一步步沦陷。 最后,两人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她不知道。 要不是脑海里最后那点残存的意识唤着她,只怕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了。 回过神,颜落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陌幽离抽的一声,喊着疼:“夫人,你也太狠心了” 颜落趁势推开他:“陌幽离,你、克制着点” 她坐起身,用手扇着热辣的脸蛋,某人拧着眉头,求欲不满。 “我喜欢你,你也心仪我,我们…该发生过的也都发生了,你还扭捏什么呢?” 颜落一脸尴尬,其实做为现代女性。 情投意合发生关系她本是不该排斥的,可是,骨子里。 她还是受了奶奶从小熏陶的影响。 她以为两情相悦,那最好的初夜,也该是在婚后。 初穿来异世,中媚火毒,那是身不由己。 而现在,她人可是清醒的,而且,头上还顶着皇上的赐婚圣旨。 如果陌幽离不能将她谋去,她亦不能说通景逸尘。 最后她仍然不得不认命的话,清白于她来说,就显得太重要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清白。 骨子里,却深深知道,往后余生,与她体肉相扶的,必然只会是她未来的伴侣。 不管他是陌幽离,还是最后无法逃脱圣旨而选的景逸尘。 那些朝三暮四的事,她不屑,亦很讨厌。 “陌幽离,你快些离开,我、不想再和你呆一起…”颜落催促道。 也没兴趣跟他扯嘴皮子。 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身不由己,无法自控无法拒绝的。 她不排斥陌幽离,这人要继续呆在这里,她也不敢肯定,能否好好的控制自己。 陌幽离长叹口气,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见她一脸决绝。 还是悠悠然起了身,定看了她一眼。 “好好好,今日你欠我的,待到洞房花烛,定要加倍还回来” 颜落瞥了他一眼:“什么洞房花烛,谁要嫁你…” 他唇角微勾,伸手拂了指唇瓣上微肿的伤口。 “小女人,你曾经强了我,现在咬了我,将我伤成这样,你个责你负定了” 丢下这句话,陌幽离才甩甩长袖一个闪现,消失在房间。 颜落总算松口气,浑身仍是感到燥热无比。 想到陌幽离,内心泛起丝丝甜意。 走到窗边,将窗推开,让冷风把她铺满热意的脑子吹清醒点。 悄身回到王府,墨子已经顶着他那张脸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陌幽离回来,才悠悠然起身。 “我的好主子,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睡着了”墨子哀怨道。 穿着丁靴,直到书桌前才注意到陌幽离那阴红的嘴唇。 忍不住打趣:“主子,你这出趟门,可是被狗咬了?” 陌幽离冷戾的一个白眼送上:“你说什么?” 墨子立马认错:“属下错了,属下不该说夫人是狗…” 下一秒,墨子那抹浅蓝色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朝屋门处飘去。 要不是他反应快,临时运功护住身形,只怕会摔得很惨。 唏嘘的看了眼陌幽离:“跟护妻狂魔打交道,果然很可怕” 墨子小声嘀咕着,陌幽离正看着书案上的折子。 见墨子要走,开口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墨子应道:“老王爷正在准备中,明日下聘不成问题” 陌幽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下去吧” 次日清早,条条城巷可热闹了。 从永安王府到元首将军府这千米内的距离,每隔几步便立着锦红织段装饰的喜箱。 永安王府对颜府大小姐下聘了,瞧着千里红妆,简直不能再招摇。 虽然这小王爷臭名招著,一个个怕他怕得要死。 这么大的手笔,却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年关将至,一般不会有人选在这个节骨眼成婚,因为此时是家家户户事最多的时候。 想来,这小王爷定是见颜大小姐那丑陋的面容下生着那般好看的脸,才如此的迫不及待。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啊:“这元首将军当真是运气不错,这才认回义父没多久,就收到那么多聘礼,怕是要发财了” “这小王爷也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多聘礼,得值多少钱呀” “要我看,最蠢的莫过于那个颜将军了,捧着鱼目当珍珠,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他逼得无家可归” “若不然,这么多金银细软,都是该是他的,如今倒好,白白被殷将军得了便宜” “嗨,你这就不懂了,殷将军这便宜可不算白得,至少他对颜大小姐是真心的” “我听元首将军府的下人说啊,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极为尊重那位颜大小姐” “比起在镇远将军府过的日子,显得大小姐在元首将军府过得更好” “所以,这些殷将军得之无愧呢” 有羡慕,有嫉妒,有唏嘘… 最气愤的莫过于颜昌明,看着那一箱箱喜红的绫罗织段,金银珠宝不停的往元首将军府般。 掩着头,聚集在人群后,气得直跳脚。 特别是人群里的议论声,气得他吐血。 比起颜昌明的气愤,殷天擎这里情况也没多好。 身为一国大将,眼争争的看着永安王认的人不停劝阻,将聘礼一箱箱的往府里抬。 他亦是一个头两个大。 杂乱如麻,虽说颜落与景逸尘有婚约在没错。 可是这婚姻大事,总得细细商量,这年关将至,匆匆忙忙的,断然没有在此时成婚的道理。 可景逸尘这主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一声令下,谁敢反对。 不论殷天擎怎么劝阻,景逸尘都不依,带着人直接把聘礼送了进去,一路直摆到了寒冰阁门口。 这收下聘礼,就代表认了这桩婚。 而且景逸尘还闹得这般惊天动地的,想到颜落与陌幽离,殷天擎除了叹长气也别无它法。 “殷大哥,这小王爷虽然、是有点问题,但我看他对落儿的情宜倒是不假,若是成了婚,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上官云又何尝没叹息。 只是她会安慰自己,也顺带安慰殷天擎。 她的话,并没有让殷天擎心情放松,反倒更加沉重。 想到自己当初与凤言的错过,他不想颜落与心上人错过,面对皇权,他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寒冰阁里,颜落睡得正香。 桃叶着急的惊呼声响起:“小姐、小姐、不好了…” 颜落没睡醒,甚是留恋被窝的温暖,根本舍不得起来。 “什么事呀,这么急?” “小姐,小王爷聘礼送到院门口了”桃叶着急不已。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有心上人的,小王爷突然来下聘,这可怎么了得。 虽说这婚约打赐下之后就脱不掉,但这事没搬到门面上来讲时,一个个都下意识的忽略这件事。 而今,聘礼一下,却是逃不掉了。 颜落也猛的一个惊醒,想到景逸尘之前说的话,说要回府与永安王商议婚事。 没想他动作这么快。 顾不上冷,草草的披上衣服,收拾了一下自身,连早膳都没心情吃。 打开院门那一刻,喜红的箱子密密麻麻的摆满一路不说,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往里面抬。 第一眼,她确实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更多的是惊,四下搜寻着景逸尘的身影。 却发现他正在府门处招呼着扛箱子的下人:“快点快点,做事都给本王认真点,把所有的聘礼都往里面抬,送到我家娘子院门口去” 颜落满额黑线,这么多,她的院子能放得下吗? 颜落想上前和他说话,却发现景逸尘好像没发现她一样。 突然,招呼完那名下人,转身往里之迹,突然脚下一崴,硬生生的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幕,可不能再滑稽了。 王府的下人连忙上前扶他:“小王爷,你没事吧?” “怎么会摔着?有没有伤着哪?” 颜落也放下心头的烦燥,小小的担心了他一下,那么大一个人,这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想想都替他疼。 “景逸尘,你怎么样?起得来吗?” 颜落弯腰,打算扶他一把。 没想,那货滑稽的抬起头,笑兮兮的冲她笑:“娘子,我没事” 站起来那一刻,又感觉好像被伤着了,下意识的摸了嘴唇。 一脸不高兴,在那块青石板上跺了几脚:“该死的臭石头,竟然敢磕到本王的嘴” 颜落看了眼,这嘴还真是有道红印,有点肿。 看他找石头算帐的幼稚模样,颜落突然就失了与他周旋的心情。 怕是她说什么,这货也听不进去。 转身打算回院子,景逸尘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娘子,你等等我” 颜落不语,踩着碎步往寒冰阁走。 景逸尘跟在身后:“娘子,下聘后,再有几天,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你我该成亲了” “成亲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亲亲了?” 他一脸天真的傻样,颜落突然停下脚步。 对上他这张脸,以前她觉得他可爱,是因为他们只是两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打皇帝的圣旨下后,她这满门心思,就只想着,要如何解决掉这道圣旨。 没想景逸尘与她根本不在同一阵线,她想着如何逃脱,他却想着如何实行。 现在弄成这样,她对景逸尘,也就这张脸能让她欣赏一下,其它的,真是心塞到了极点。 “小萌货,你知不知道,两个成亲之人,必须是要相爱才行的?” 他昂着脑袋:“相爱?” 颜落无语望天,一个连爱都不知道的人,她跟他说这些,又有个什么意思。 “娘子,你是指喜欢吗?”似是感觉到颜落不高兴,他小心翼翼开口。 这般谨慎又软萌的样子,曾经在景逸尘身上可不曾看到过,甚至让人有一点心疼。 颜落嗓音也放柔软了些:“差不多吧” 他笑了:“娘子,我喜欢你啊” 颜落语结:“可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他一脸疑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说着,他疑惑的脸上,突然撅起了嘴:“娘子,是不是尘尘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颜落:“…” 她实在不明白,在外人面前横得要死小阎王,为毛到了她面前,就乖得不要不要的。 这委屈的样子,都让人不忍伤害。 “娘子,尘尘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只要你肯喜欢我,尘尘什么都愿意做” 颜落深呼口气,看着这张委屈又无辜的帅脸,最终还是把他拉进了院子。 将他安置在桌前:“小萌货,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对你的喜欢,却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喜欢你,纯粹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还很可爱” “可是你知不知道,成婚,不是儿戏” “那种喜欢,跟这种喜欢是完不一样的” “我…” 颜落说着,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最后,所幸摊牌:“小萌货,如果姐姐告诉你,我的身与心,都给别人了,你还愿意娶我吗?” 他断定的点点头:“当然愿意,只要能娶你当娘子,怎么样都行” 颜落无语:“可是,我已经没有清白了” 他一脸不解:“清白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194:心中的大英雄 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颜落彻底放弃了,跟这人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她该怎么办? 逃婚势必不行,会连累义父。 难不成,就要这般认命,乖乖的嫁给这货? 陌幽离呢,指望他真的有用吗?不管他做何努力,哪怕他真有能力从景逸尘手上夺了自己。 她的离开,到头来还是会连累义父。 她焦急得在屋子里四处乱转。 景逸尘却像是感受不到她的焦虑,乐呵呵的道:“娘子,我与父王说好了,婚期就定在十日后” 颜落听在耳里,本就焦躁的心越发烦乱。 景逸尘这人虽然可爱,但碰到正事,与他商量根本无法勾通,她断不能和这人过一辈子的。 十天后,他还真会选,再有小半个月就过年。 他却把婚期定在年前那几天,真是… 原本,她是计划好,等一切稳定下来,想回乡下和小翠他们一起过年的。 如今…突如其来的一切,压得她心乱如麻。 “好了,小萌货,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颜落下逐客令。 心中万分懊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不是她想将景逸尘的注意力移到夏媛身上,不在他面前提起那些,兴许这婚事根本不在一时半会。 景逸尘却是看着外头的天色,一脸纳闷:“娘子,这才天亮不久,你怎的又累了?” 看颜落一脸不高兴,景逸尘最后还是笑眯眯的走了:“好吧娘子,你累就好好休息” “杨柳姐姐说了,你一定要休息好,才能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子” 颜落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待景逸尘离开,颜落一屁股坐在桌前,心里头乱糟糟的。 桃叶也一脸担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颜落满脸颓废:“我哪里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可是圣旨赐婚啊” 墨竹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不发一言。 桃叶却是替自家小姐心疼得不行:“小姐,那、那你的心上人、该如何是好?” 颜落摇头,这事压得她心里头十分不顺畅。 殷天擎在寒冰阁前转了许久,最后还是走了进来。 看颜落一脸不高兴,他也十分为难:“丫头,对不起,是义父不好,拦不住小王爷” 颜落冲他疲惫的笑笑:“义父,这事不怪你” “有圣旨赐婚在前,你就是拦也没有用” “我就是到如今都想不明白,这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罢了” “明明,最初我只是不想在乡下受他们的明枪暗箭,才决定回京” “却没想,短短日时,事情已经发展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都说君心难测,真是一点不假” “皇上怎么就会把我与景逸尘绑在一起呢?” 殷天擎也十分痛惜。 让桃叶和墨竹先出去,才对她开口:“丫头,这婚期来得突然,永安王连商量都不曾,就这般急急定下必然是有原因的” “眼下,我们没有别的对策” “你去问问陌幽离,他若是真心待你,你又真的对他有情的话,就让他带你私奔吧” “趁婚期未到,等到大婚当日,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永安王府也耐何不了你” 颜落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行义父,我走了是轻松自在,你可就麻烦了,我这人是在你府上不见的,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你难逃罪责” “义父,遇见你我真的觉得很幸运,你帮我助我,我怎可再连累你?” 殷天擎叹着长气:“可是落儿,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种滋味,没有人比义父更加感同身受” “我对你,没有多高的要求,不指望你嫁什么高门大户,只希望你日后可以幸福” “将军府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我死不认帐就行,我毕竟是一朝大将,皇上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 颜落不同意这样。 曾经,唯一的办法还可以游说景逸尘,看看能否毁了这旨意。 现在,婚期定得这么急,怕是根本没有机会了。 除了认命,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义父,我知道你对我好” “这事,先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就是真的要走,也必须嫁去王府后再离开” “我断然不能连累你的” “如果去了王府后再离开,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到时候就是永安王府看管不力,即便皇上出面,亦不能降你罪” “相反,义父态度强硬点,还可以问永安王府要人” 她说的这个道理,殷天擎自然明白。 只是他仍很担心:“如此,当然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 “陌幽离那种人,他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身上挂着永安王小王妃的名号?” “而且,那样的话,日后就算你真的与陌幽离在一起,对你的名誉终归是不好的” 颜落深呼吸:“陌幽离要是介意,便算了,反正,没有男人,我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是” “至于名誉什么的,那都是世人口中的言语,我要是在意这么多,早就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看她到此时还能这般乐观,殷天擎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他去求圣旨,不过就是希望颜落能过得好一点。 没想最后,还是让她卷入了漩涡中,他亦自责:“要是当初我没离开乡下,兴许你就不用回京了” 他长长的叹着气。 颜落宽慰道:“义父,你不要自责,赐婚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更别提当初你的选择,你能回京,我是替你高兴的,你有你的父母,你有你的使命” “我的事,说起来,要怪也就只能怪颜昌明和李芩,还有那个宋宁安,要不是他们想算计我,如今与景逸尘有婚约的就仍是颜如玉了” “哎,果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早知道当初反算计李芩她们会祸引东流,我就该想想其它对策” “算了,也许一切真的是命运” 颜落感叹着,跟殷天擎聊聊,心里头也舒服多了。 “义父,你不用再惦记这事了,不管我成婚与否,不管我往后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义父”颜落说着。 清灵的双眼里有闪闪星光,想到李芩的话,那个她可能不是颜昌明亲生的事情。 心情竟莫明的开朗起来,不过就是成个婚而已,没什么大了不了的。 如果陌幽离有万之策当然好,要是没有,她最终仍不得已嫁去王府的话。 那也没什么好再纠结的,这就是命,除了认,别无它法。 殷天擎离开不久,门卫就送来口信,颜昌明在外头希望见她一面。 颜落心烦意乱,没兴趣见他,自然让人推托了出去。 颜昌明倒是不厌其烦,再一次托门卫送了口信进来。 如此,她再不去,最后麻烦的还是这名守卫。 想想便也算了,颜昌明今天日倒是不吝啬,竟然客气的请她下馆子。 一下马车,便收到不少炙热的视线。 不少人议论:“这位颜大小姐长得可真漂亮啊,比那个颜如玉漂亮多了” “难怪小王爷会这般猴急,在年关这个节骨眼也还急着下聘成婚” 众人还在议论什么,随着脚步迈向楼上雅间,她也听不到了。 颜昌明热情不已,一个劲的问她喜欢吃什么。 颜落目光一转,看了店小二一眼,轻笑:“当真我喜欢吃什么你便点什么?” 颜昌明心里一个咯噔,颜落那不善的眼神,让他感觉要大出血。 不过,为了心里头的计划,他还是忍了。 讪讪的笑着:“当然” 颜落看着小二,笑道:“把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菜色都呈上来” 小二眉开眼笑的:“好勒” 对上颜昌明惊耸的眼神,颜落唇角微勾:“不好意思,在乡下穷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又难逢爹爹你大发好心请我吃饭,我是真的想吃点好的” 颜昌明眼皮不停的跳,这家福来酒楼虽然不及玉烟楼贵,却也是价格不扉。 平日里他就是宴客,都舍不得来这么好的地方。 他也就是受同撩之邀请,来过几次,加上这里离元首将军府比较近,他怕耽搁时间太长,颜落会没耐心。 便在这里下了马车。 可想而知,这一顿饭会有多贵。 满满一桌子菜上齐,颜落笑得合不拢嘴,每个菜碗都夹上一些尝尝。 边吃还边夸:“味道真不错” 颜昌明举着筷子在那,看着这无比金贵的菜肴,心疼得都没胃口吃饭了。 颜落这个罪魁祸首,还笑眯眯的对着他:“爹爹,你特意请我吃饭,怎么自己不吃啊?” “来来来,吃点,这些菜可好吃了,比玉烟楼的还好吃” “你是不知道,我在玉烟楼吃饭,太贵的都不敢点,怕自己付不起银子” “如今有爹爹你罩着,这难得的奢侈,真是大快人心” 颜落啧啧的惊叹着。 颜昌明那强忍着怒气的脸是越发的难看了。 要笑不笑的,那模样,看着不能再滑稽。 酒足饭饱,颜落似是心情也好了,一边揉着饱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颜落像个大老爷们一样。 翘着二郎腿,像个十足的痞子。 颜昌明眉头都拧成了一堆,对此到是没太大表现。 只是颜落的话,让他十分不爽。 但到底,是他有求于人,还是讪讪开了口:“落儿,爹爹是希望你能回镇远将军府” “这说起来,到底我才是你亲爹,你这样冒冒然住在元首将军府,只怕天下人都要知道,你我父女不和的事” 颜落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好笑:“爹爹,长公主府闹了那么大一出,你以为如今天下人还会以为你我父女有多和睦?” “你这心偏到爪蛙国的事,天下的人早就知道了,还需要掩饰什么?” 颜昌明语塞,解释道:“落儿,过去的事,能否不再提了?” “毕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才是言儿所生” 颜落不加掩饰的讽刺:“一句不知道,就能抵销我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颜落站起身:“如果你今天找我是想说这些的话,那很抱歉,我没心情与你讨论过去,讨论谁是谁非” “还有,我在元首将军府住得很好,义父待我也极好,你那破府邸,我是不会回去的”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颜落打算离开。 颜昌明放下筷子,着急道:“我来找你,最主要的目的” “是希望你能替你娘亲修整陵墓” 颜落眉宇一闪,他又道:“你懂阵法,你眼前看到的东西,与我看到的不一样” “你也知道,我深爱你娘亲,早些年她过世的时候,也因为看不到真实地貌,才凭着记忆,将她的遗体安置在那间小破屋” “如今,那间屋子无故倒塌,我就是想修整,都做不到” “此事,怕只有你能做到了” 颜昌明肯求着。 颜落狐疑:“你那么爱她,怎会舍得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栖凤阁,而不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葬了?” 颜昌明目光一闪,须臾才道:“不舍” “在我心里,只要她还在栖凤阁,我便可以幻想,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在栖凤阁,不管是生是死,都会是我的念想” 他说得很深情,让人感觉,真相好像就这么回事。 颜落也挑不出刺,他的解释,听着很正常。 她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之爱,不知道爱一个人至深时她会做出什么事。 但言情剧却看过不少,所以她能接受这个理由。 只是颜昌明在她心里的位置,实在是太一般,是以本能的,她就不愿意相信他。 不再追究这点,开口道:“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明日我便回去” 她娘亲的陵墓自然该修整,但却不认为该让她继续葬在栖凤阁。 可是,那个阵法如此恐怖,别人又进不去。 难不成敛尸这种事要她亲力亲为。 颜落光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看着骷髅架子是一回事,亲自去碰触又是另一回事。 想想就寒战不已。 颜昌明这个人靠不住,她亦不相信。 或许,可以问问陌幽离,有没有别的办法,让人与她一起进去。 得到他的回应,颜昌明总算是松了口气。 景逸尘下的聘礼,殷天擎特意腾空了不怎么用的库房给她存放聘礼。 这些待她出嫁,都是要给回去的。 陌幽离这几天似乎很忙,白天几本找不到他的人。 颜落让墨竹帮忙传唤,久久等不来他人,颜落便先睡了。 次日清早,便带上墨竹去了,桃叶不会功夫,颜昌明那个人心思深沉,怕他打什么歪主意,她还是将桃叶留在院子里。 对此,桃叶并没有心里不舒服,反倒是非常感谢自家小姐。 叮嘱着她:“小姐一定要注意安” 颜落会心一笑,去镇远将军府的路上,颜落突然问着墨竹。 “上回,从梨棠院救走我与桃叶的人除了墨行都还有谁?” “这个…”墨竹愣了,她哪里有关心这个问题。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墨竹不解。 颜落近几日时常看到桃叶那丫头呆呆的,还时不时的露出一脸绯红与娇羞,那模样,分明就是在思春嘛。 而且,这是来元首将军府之后才有的现象。 所以,如果没猜错,桃叶这丫头,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镇远将军府的小厮。 闲暇相处,也都是必要的公事,不会有太多交接。 能让那丫头露出那副表情的,定然是有近距离的接触。 想到这点,她才猛的回想起那一日,虽然她极其不愿意想起,但事实就是发生了的事,根本无法改变。 那日是墨行揽着她的,而带走桃叶和桃花的,却是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所以,极有可能,桃叶那丫头,八成是第一次距离一个男子这般近的距离,所以动了初心。 当然,这些也就是她的猜测,不敢实证。 颜落眸中闪过一抹灵光:“墨竹,你的面具随身带着的吗?” 墨竹摇头:“并没有” “好吧,算了,这事现在先不讨论,等忙完今天的事,我再和你说” 颜落笑眯眯的,想到鬼点子,乐得合不拢嘴。 墨竹却是纳闷得,跟本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到了镇远将军府门外,颜落钻身下马车,颜昌明似是在等着她到来。 她一入府,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落儿来了” “嗯”颜落淡应了声,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直径走向栖凤阁。 在颜落进去之前,颜昌明还特意问道:“可需要爹爹帮忙?” 颜落白他一眼:“你不是看不见?” “也怪爹爹无能,那间屋子没倒榻之前,我是知道它原貌的,倒塌之后,我根本就摸不着北,帮不上你的忙,我很愧疚” 颜昌明一脸哀伤。 深情的模样只让颜落觉得虚伪不已,他的话,漏洞实在太多了。 他要是真的看不见,怎会知道那里坍塌,她不认为光凭一声响,颜昌明就能断定那里倒塌了。 想到这点,颜落驻足在门前的步子突然停了。 试想,如果颜昌明分明看得见,却百般骗她说看不见,还让她进栖凤阁里。 他目的何在? 眸子里略过一抹危险的寒意。 突然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做打算,只想着带走凤言的遗体,却没想这一切会不会是颜昌明的阴谋。 颜昌明站在那里等她进去,颜落抄着锄头站在院门前不再前进。 他都有些急了:“落儿,可是还需要什么工具?” 颜落突然道:“没有,就是觉得一个人面对娘亲的遗体,会有些害怕” “不如,爹爹陪我一起进去?” 颜昌明愣了下,不多想便答应了:“好” 颜落看了眼墨竹,有点犹豫,她需要证实颜昌明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如此,就只能把墨竹也带进去。 只是,她也担心,万一颜昌明在里面设了陷阱,她让墨竹进去,岂不是陷她于危险之地。 思及,她还是不能让墨竹去冒这个险。 看了看颜昌明身边的随从:“你也跟我进去吧,我一个弱女子,要修整好陵墓,怕是有些难” 颜昌明不明白颜落到底想干嘛:“落儿,安就是进去了也没用,他看不见哪” 安也一脸忐忑:“是啊大小姐,你就放过属下吧,属下实在是没那个胆子进栖凤阁” 颜落慎了他一眼:“有我和爹爹在,你怕什么?” “连为主子分忧这点事你都做不到,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再继续留在我爹爹身边” 颜落冷戾的言语,那让位随从瞬间噎了嘴。 这将军的贴身随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月奉还高,断然不能轻易丢掉这个事。 心里虽怕,还是应下了:“属下尊命” 颜昌明愣了下,想到安也看不见,便没再多纠结。 颜落进门就让安跟紧了她。 没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扯着他的袖子便大步流星往里走。 哪想,还没走两步,安惊天动地的吼声就开始大叫:“啊…大小姐,不能走这里啊,这里都是白骨” 颜落刻意往一边挪上下,安又大吼:“啊…不行,这里有沼泽” 颜落用力,扯着安突然大跑几步,跑到凉亭那个位置。 突然转过身,对上颜昌明:“爹爹,你告诉我你旁边有什么?” 安这里,吓得根本不敢争眼,不想想象,短短不过咽口茶的功夫,他竟踏过骨堆,空脚越过沼泽,还有那恐怖的墓园。 颜落的质问,让颜昌明突然反应过来。 细眯的老眼里写满了丝丝算计。 安却是吓得不轻,颜落松开了他的衣袖,眨眼间,他就看不到大小姐和老爷,吓得他在那里哇哇直叫。 “大小姐、老爷,你们别抛下我啊” 安看着眼前恐怖的枯骨,还有阴森森的一片片没有主的墓地,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颜昌明一步步走近颜落。 突然就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个死丫头,倒是不笨,知道利用安来诓本将” 颜落心头一紧,看着抱着身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安,也心知,安看到的,必然是如桃叶当初看到的一样。 与她所见不相同,所以才会吓得这般惨。 “你果然在骗我” “你明明就能看到栖凤阁里的一切,为何要装作看不见?” 颜落冷声质问。 颜昌明笑了,笑得疯狂:“哼,还不是你这个小贱人” “老子和你好说歹说你不听,非要逼老子动粗” 颜昌明一个响指,周围突然冒出许多暗卫。 颜落本就小心翼翼的心变得更加谨慎。 “你找我,根本就不是为了修陵墓,而是有备而来?” 颜昌明冷哼:“你同你那个娘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就别怪老子无情” 颜落看着那些暗卫精准的将她层层包围,内心却是一百个不解。 这些暗卫是什么来头,为何月影宫的人都会折在这个阵法里,他们却好好的,而且,好像还能看见她。 听陌幽离说,此事为血阵,只有得到设阵人的血,才能看到真实情景。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都有凤言的血? 或者,是凤言直系血亲的血液? 可是凤言除了她,并没有别的孩子,难道,他们用的是凤言父母的? 凤言是以北昭公主的身份嫁给颜昌明的。 也就是说,凤言的父母还在世,他们也该是北昭帝后,或者皇帝与某个妃子。 位高权重的他们,又怎会可能会给那么多血液供这些人使用?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 颜落脑海里一片杂乱,思索这些的同时,也是在想对策。 体内那股乱蹿的内力似是感觉到她危险,早已雀跃欲试。 “颜昌明,你根本不爱我娘是不是?”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撕破脸皮,颜昌明也不再伪装,眸子里渐显无尽恨意:“爱?呵,我倒是爱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介意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一心想要好好待她” “可她呢?” “老子每每都是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明明殷天擎都背叛了她,她却还心心念念着那人…” “你说,我还爱她做甚?” 颜落暗自咬牙,她总算能明白,为何颜昌明恨及了凤言,却百般对凤言的女儿好。 当初的颜如玉,现在的她。 想来,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凤言身上遗留下来的东西。 “颜昌明,我并不懂阵法,你为何非要执着?” 颜昌明显然不信:“少在这里框我,你是她女儿,你怎么可能不懂?” 颜落冷笑:“这相貌可以遗传,还从未听说,成就也能遗传的” “那些爹娘聪明却生出个傻孩子的事,这世上还少么?” 她非常理解颜昌明想学阵法的迫切心情。 甚至不客气的说,学会这个血阵,只要能将人引进这个阵里,就是要一统天下都不是事。 看那个安,吓得蹲缩在一角,她这时候要是上去给他一刀,怕是他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颜昌明冷着脸:“既然如此,那就去私牢里好好给我呆着,等你想起的时候,再告知于我” 说着,颜昌明招着手,便让暗卫对她动手。 他还十分得意的狂笑:“老子倒要看看,没有那灵狐助你,你怎么敌得过本将精心培养的暗卫” 众人朝她进攻,颜落提起内力,大掌挥出之迹。 轻盈的身子往下一钻,从众人腿逢间钻了出去。 她只顾着逃,丝毫没发现,她那一掌拍下去,直接震飞了几名暗卫。 余下几人在那里面面相虚,一时愣了神。 颜昌明站在一边,气得整个人都是扭曲的,颜落惊人的力量,让颜昌明越发觉得,她定然是遗传了凤言的一切。 大声呼喊着:“都愣着干嘛,给本将追啊” 颜落一边跑,连忙按响了怀中的月影令。 墨竹听到影令响,站在门前的身影也是急得不行,栖凤阁她没胆子进去,但也不能放任小姐的安危不管。 当即便千里传音给了陌幽离:“主子,小姐有难” 陌幽离正在皇宫,跟皇上卖着笑,希望将婚期顺利定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捂着肚子对皇上道:“皇伯伯,我好你吃坏东西,不行,我要去如侧” 扔下这句话,也没管皇帝是否同意,当即便跑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直直摇头:“这孩子,冒冒失失的,脑子里竟然还想着男女之事,还真是…” 皇帝一边唏嘘着,对此非常无耐。 皇后在一边安抚道:“皇上,您就依了这孩子吧,要不是那场意外,他这个年纪,早该成家了才是” “当初颜昌明那厮找尽理由找婚期推迟,如今看来,倒是桩美事” “那个颜如玉品行不端,听人说,她还时常对尘儿甩脸色” “如今这个颜落,倒是个可人儿,近几日,听来访各宫姐妹们说起过” “原来那个颜落,长得并不丑,而且还很漂亮呢” “还有传言,说什么那个颜落才是将军府的长女,打生下来被妾室调换了身份而已” 皇后像说茶余饭后的话题一样说给皇上听。 说得很随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说,颜落才是颜昌明的长女?她才是当年那位北昭公主所生?” 皇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抿了口茶才道:“这些,姐妹们听到的也是谣言,不知是真是假…” “臣妾就是觉得这些事挺让人唏嘘的,忍不住感叹一下而已,皇上莫要往心里去” 皇帝当即从凉亭的椅凳上站起来。 一拍而起:“好个颜昌明,竟连小小妾室都管教不好” “立马给朕宣颜昌明进宫,朕倒要看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一边的公公见皇帝发怒,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皇后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生怕自己的言语影响了皇帝的心情,他会怪到自己头上。 “请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闲暇时听来的风言风语,未必就是真的” “若因此影响了皇上的心情,臣妾真是罪该万死”皇后一脸谨慎。 皇帝的目光转向她,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才松了口。 “此事朕自有定夺,皇后你先回金凤宫吧” 皇后还想说什么,见皇帝脸色不好,便也没再凑上去了。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凉亭。 冬日绵绵,御花园的枝叶上都结满了层层冰霜,晶莹莹的,远看着如诗如画的好一副唯美画卷。 皇帝站在凉亭高台之上,俯望这一切。 心里头乱糟糟的,想到过去,想到那些杂事,他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随着他年龄越来越长,大臣们建议他立储的折子也越来越多。 宫里皇子倒是有几位,却没有一个是他中意的。 他唯独在乎的,也不过是那个孩子。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景逸尘儿时的模样,那天真的容颜,为人处事却透着一股成人之风范。 他以为,上天怜悯他,让那孩子天负异禀。 可惜,自古英才遭天妒。 他与永安王保护得极为好的孩子,最终还是遭人暗算,从此,那个聪明的孩子不复往。 转而变成了现在的景逸尘。 想到这些,皇帝心里就百味沉杂,太医曾说,此、是心病,时机倒来,没准不用任何药物,他也会恢复如初。 皇帝却不甘心,他召集天下名医。 终于,有一位逍遥于世的神医‘逍遥子’曾告诉他,此病并不是无可救药。 需要景逸尘本人放开心扉,不受拘束,再配上一味早已消失于世的药引‘龙血’便可康复。 是以,这些年,他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景逸尘的任性,只要事情没闹到不可收拾,一般都能在他的放纵下盖过去。 而‘龙血’他这些年也一直没曾放弃寻找。 只可惜,哪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仍是没找到。 也是太医院的老太医曾提议,或许消失于世的东西,极有可能会在那失传的阵法里。 所以当初得知颜落与景逸尘一起掉入阵法时,他才会这般激动。 只是这么久过去,颜落口中说的那位高人,他仍是没找到。 但想到颜落是凤言亲生这件事,皇帝心里又有了新的较量。 皇帝威严的目光微眯,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抹道不清,意不明的思绪。 在寒风中站立良久,才大步走向金龙殿。 提笔在金黄的圣旨上落下几个大字后,当即交与一边的太监:“去将军府宣旨” 颜落这里。 慌乱的应付着追兵的同时,直奔院门处。 却发现院门不知何时已被锁上,想来颜昌明定是有备而来。 回眸之迹,才发现她那一掌拍倒了不少人。 情况着急,于是,她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杂乱的招式,力量巨大的内力,左一下又一下的朝那些暗卫挥过去。 嘴里一边呼喊:“墨竹,墨竹…你能听到吗?” 显然,她是在做无用功,这里说起来只是一个阵法,却安静得好似与世隔绝。 她想,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着娘亲的血液,只怕她也会像安一样处在与世隔绝的恐怖地段,走不出自己内心那片阴埋的,就要困在这里,直到死。 她光有几力,却没有半点招式。 那些暗卫却是经过训练的,她第一掌下去,或许是他们轻了敌。 知道她有内力后,显然对她防范更加。 交锋不多久,她几乎就落了下风。 眼睁睁的看着颜昌明那阴狠的目光,郑重的步子一步步朝她逼近,她却是无能为力。 “哈哈哈…打啊,继续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颜昌明疯魔的样子,让人心惊。 颜落被两名暗卫架住身子,无法动弹,丹田处那股力量在隐隐跳动。 却不知要从何发出。 颜落心里干着急,眼看着颜昌明的人把她带往栖凤阁主院,她越挣扎,架住她的人越发猖撅。 “大小姐,你就安静点吧,好好听老爷的话,就不用受罪了” 架住她的这名暗卫,显然就是个狗腿。 颜落咬牙,恼怒的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同他多讲。 脑子里暗暗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离开。 正此时,一抹殷红的身影从天而降。 颜落愣住了,这样的陌幽离,简直不能太帅。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大话西游电影里那句经典台词。 紫暇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而此时的陌幽离,就是她心里的盖世英雄,不顾危险涉足他从未踏入过的领域来救她。 哪怕目光触及不到她。 双眸里那不怒自寒的肃杀之气,银面清辉射冷芒,殷红的衣角飘飘,让周遭的空气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几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架住颜落的暗卫身形一顿,看直了双眼。 隐隐的,双腿不自觉发抖。 “这人…” 另一人道:“好像是月影宫宫主陌幽离”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那些走在她身边的暗卫们都惊呆了,传闻月影宫宫主手段狠辣,瑕疵必报,一般他不动手,一但他动手,手下必无活人。 只因为那位主子,是极为挑剔的,连杀人,也讲究,入不得他眼的人,他不屑于下手。 且他来无影去无踪,一般人跟本见不到他真人。 每每有人去月影宫交接什么事,也一般是他的下属墨行在处理。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然让他现身于栖凤阁? 一众暗卫们吓得不轻,手中紧握着的刀不自觉紧了几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所有人都一脸紧慎。 唯独颜落脸上露出丝丝浅浅的喜色。 颜昌明在看到陌幽离的时候,愣了那么片许,随之又猖狂起来。 不屑的对颜落道:“死丫头,你手段倒是好,连月影宫宫主竟也对你舍身相救” “哼”他一声冷哼:“只是你也别瞎得意,栖凤阁的阵法,无论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一但他落入这个阵子,也必死无疑” “区区一个月影宫宫主又能耐我何?” 他的话,让暗卫们放松不少。 颜落浅浅的笑意终于凝住,下意识望向那个在栖凤阁疯狂乱蹿的安。 想到陌幽离也曾说过,他进不来。 内心刚升起的那丝热切,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陌幽离,你听得到吗?”她试着唤了一声。 如果陌幽离能看到她,她这条命就一定保得住。 反之,如果看不到,那么他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他不要来,一个能将人困住出不去的地方,那得有多恐怖,多吓人。 ------题外话------ 在这里,想弱弱的问一下各位亲们。 是希望凤言还活着成义父与她,还是希望故人已去,给上官云一个机会呢? 195:还活着 心中那丝放松与喜窃,逐渐变成担忧与恐惧。 “陌幽离…”她轻喃。 颜昌明几近疯生的笑声越来越猖狂。 “我道月影宫宫主有多厉害,也不过是弱智的肤浅之辈” “竟然也是个为女色沉伦,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顾的货色” “今日我倒要瞧瞧,这个宫主有什么通天本事能在江湖上呼云唤雨” 说着,颜昌明亲自上前压住颜落,让一边的暗卫朝对陌幽离发起攻击。 颜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那些无眼之剑就要落在陌幽离身上。 突然,面具下低垂的眸帘赫然睁开,肃杀之气紧现,睥睨天下的双目里放出熊熊怒意。 眨眼间,那些刀剑没落到他身上。 一阵劲风疾过,颜落都没看清他何时动的手,倾刻间。 那抹红影眨眼便立于自己眼前。 只手掐住颜昌明的脖子。 颜落只感觉被架住的身子一松。 只见颜昌明急喘着气,一脸不可置信,压根不相信陌幽离能看见这阵法里的一切。 “你…咳…”想说什么,陌幽离那只凉凉的大手一紧,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转眸对上颜落,那双冰凉的眼睛里才多出一许温柔。 只道:“夫人,这个爹,你还要是不要?” 多么猖狂的语气,没有给颜昌明半分反应的机会,他的生死,就在颜落的言语间。 颜昌明高傲一世,素来顺风顺水,哪里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性命会被捏在他人指间。 一众暗卫更是惊得不浅,一个个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根本没料到,他们一行人将陌幽离围得死死的,他轻易逃脱不说,竟然眨眼间就将他们主子的性命拿捏在手里。 个个面面相嘘,杵在那里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颜落愣在一边,也是久久回不过神,脑海里复杂到不行。 陌幽离不是说他看不见里面的一切吗? 为何此刻… 陌幽离手下力道一紧,将颜昌明往后一抛。 颜昌明重重的砸在柱子上,腰间,一个竹筒突兀的掉了出来,正巧滚在颜落脚边。 而此刻的颜昌明,本就被惊得不轻的眸子里现满恐惧之色。 逐渐瞪大,那头,安像是发现了颜昌明的存在,转着繁乱的步子,一步步朝颜昌明走去。 大喊:“老爷,老爷,你可算来了,你可算来救安了” 安一个大男人,惊恐无助这么久,突然看到救兵,激动得连眼泪都掉了出来。 一众暗卫在那里要前不前的,看着这一幕,也是惊得不浅。 颜落眸子里狐疑更甚。 下意识看向脚边滚落的竹筒,颜昌明的反应,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里边装着的,就是血液。 弯腰捡起竹筒,打开之迹。 颜落眉头都拧成了推。 浅浅的腥味,里头并没有很多血液,小半勺不到的样子。 竹筒边上,还有血迹夹层,想来,这些年颜昌明就是靠这个进入栖凤阁的。 只是,这会是谁的血。 陌幽离抬眸,对上一众虎视眈眈的暗卫,沙沙的嗓音透过耳迹。 “把你们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众暗卫不明白他所指。 陌幽离明人不说暗话,瞥了眼颜落手中的东西。 那行人自然就明白了。 为首的那个暗卫细眯起双眼,对身边的同撩道:“他莫不是要我们拿出解阵药,想把我们关在这里” 另一人道:“没有这个,我们根本无法活着出去,不能拿出来” “可是,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有人担心道。 众人一商量:“横竖都是死,今日我们便赌一把” 众人齐心,变换着招式朝陌幽离进攻。 颜落从惊疑中回神,不自觉惊呼:“小心” 陌幽离唇角微勾,不忘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谢夫人关心” 只见他轻松的几个回旋,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红影在动。 画面再次定格的时候,数十名暗卫,齐齐倒了一片在地上,颜落惊叹不已。 她啥时候能有这货百分之一的本事就足够自保了。 那些人一个个倒在地上,似有死不瞑目者。 换作以往,见了这一幕,她一定会感叹生命无偿。 可这回,自己才从这些人手下逃生,加上桃花的事情,她再不会心软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亦不认为,颜昌明所培养出来的暗卫,她一声收兵求和他们就会乖乖听令于自己。 对陌幽离,颜落是真心佩服的,这些人死了,在地上却瞥不见半点血迹。 陌幽离俯身,从其中一人腰身掏拾,果不其然,他们身上都有类似于颜昌明身上掉落出来的这种竹筒。 颜落惊鄂不已:“陌幽离,你说,这些,会是谁的血呢?” 说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狐疑的看了陌幽离一眼:“你不是说,你进不来栖凤阁,为何现在可以进来了?” 陌幽离眉色一闪,这点是他也没料到的。 直到他看清了栖凤阁里的一切,他才恍然想起,当初在乡下,为了证明颜落是不是侵犯了他的人。 他故意蹭了她一点血,将其落入龙形玉上。 更惊奇的是,那点血迹,与玉融为一体,通体透白的玉色里,从此多了一道血丝。 想来,就是颜落的血液,恰巧他又一直将玉带在身上。 所以他才能看得见这栖凤阁里的一切。 不过此刻,这些事情他并不好对颜落讲。 而是先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据我所知,整个京城里,并没有任何与凤言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在” “所以,这些血,要么就是颜昌明暗地里从凤言父母那里弄来的,亦或者…” “这本就是凤言的血”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引开了颜落的注意力。 “你是说,凤言可能没死?”颜落内心是激动的。 这比适才陌幽离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还让人激动。 陌幽离扔下手中的竹筒,定定的走到她身边,对上她喜色于眼的双眼。 略带一丝酸意:“为夫百忙之中来救你,你就没有半丝感动?” 颜落眨巴着大双眼,这样的陌幽离,让她太不习惯了。 尴尬的笑了笑:“我当然感谢你呀,这不是,你带给我的消息,太让我激动了么” 须臾又道:“陌幽离,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陌幽离微微俯身,唇角微撅,示意她亲一下。 这模样,简直… 太腻了,颜落心里暗搓搓的想着。 看了看满地尸体,推开他脑门。 要说他从天而降那一刻,她是真有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可现在,这满地尸体的,谈情说爱好像不是时候。 “好了我的陌大宫主,今天的吻我先欠着,改天一并还你” 招眼四周,看着颜昌明与安两个人被困在阵里疯生的跑来跑去,你推我,我推你的。 再看栖凤阁高楼宅院,颜落抬步往那坍塌的小屋走去。 陌幽离看了眼她的背影,无力的摇摇头。 胸口隐隐一痛,并不明显,还是迈步跟了上去:“你找什么?” 颜落直言:“我想看看我娘的尸体” “如果她没死,那坍塌的陵墓处,必然不会有棺木” 陌幽离眉宇轻挑:“在来这里之前,我还不能确认你娘亲是否真的死了” “眼下,我却能断定,八成是没死的” 他道:“颜昌明当年在颜家祖墓给你娘造的坟里,根本就没有尸体” “加上你娘的血亲,并不在京城” “所以,要是我没猜错,他身上的血液,定然是来自于你娘亲身上无误” 这个猜测,很残忍。 但月影宫情报向来准确,若是北昭还有其它人来了京城,他不可能会不知道。 颜落一颗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起那个关于栖凤阁的梦。 那一声柔弱的‘救我’。 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甚至扎心的回忆,让她此刻都产生幻听。 隐隐的,她好像又听到那道声音在唤‘救我…’。 颜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上陌幽离。 眸子里现满迷离之色,越靠近坍塌的小屋,那柔弱的声音越发强烈,甚至好像就在她耳边唤着一样。 颜落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 转眼望向四周,青草葱葱,高壮的树枝似遮荫大伞,一边的小院子安静廷立。 “你怎么了?”陌幽离担心道。 颜落眸子里狐疑更甚,纠结许久,才开口问他:“你听到了吗?” “什么?”他不解。 颜落咬着唇:“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陌幽离耳迹微动,除却大自然发出的声音,别的他半点听不见。 但他是习武之人,方圆内几里,只要他有心听,他都能听得见。 而今他听不到的,颜落却听得见,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陌幽离又问了句。 颜落摇摇头,叹口气才道:“陌幽离,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奇怪了” “早在那里梨棠院发生意外的时候,我就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来到了栖凤阁,我见到了一个神秘的白衣女子” “我看不清她长相,只知道有一道声音在引领着我走向一个地方” “在梦里,我也曾听到这一声声‘救我…’” 颜落甩了甩脑袋:“我现在耳朵里听到的,让我有种错觉,好像我此时就身在梦中一样” 她脑子开始犯昏,迷离的双眼对上陌幽离:“你告诉我,今天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听她说起那日的事,陌幽离眸中歉疚更甚。 这个女人一直在他眼前,他竟然糊涂到没认出来。 那日她恶梦缠身,后又经历血洗梨棠院的变故,是最需要人帮助与安慰的时候。 他竟然…因为一支簪子而犯了浑。 幸好,一切尚来得及。 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冰凉的面具贴近她绯红的脸蛋。 刺骨的清凉,让颜落脑子清醒几分。 熟悉的气息,莫名的让人心安,她不知道大白天的怎么会产生幻听。 他的身体,却很真实。 椅在他宽厚的怀中,颜落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庆幸不已:“陌幽离,幸好有你” 她道:“幸好你及时赶到,幸好你陪在我身边” 梦中那种感觉,她再不想承受,明明不怎么恐怖的梦境,莫名的给人一种难以喘息的压力。 ‘灵儿’他内心呼唤,最终,化为浅浅的笑意融在嘴边。 “真是个蠢女人”他宠溺的呼吸在她耳边吹散。 颜落抬起头,对上他冰凉的双颊。 忽然掂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须臾,还不满道:“你说你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干嘛,害我接个吻都这么麻烦” 她的话,让陌幽离那颗自责的心瞬间幸福感爆满。 不等她反应,双手轻松一撑,便将她稳稳的抱起,与他平高。 他浅笑:“这样可好?” 颜落只感觉双眸有点酸:“陌幽离,景逸尘来将军府下聘了,他说要将婚期定在十日后”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微撅着嘴,没有再亲他。 他甜溺的笑容浅浅扬在唇边,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捧过她的脑袋按向自己。 清甜的唇瓣相融相吸。 颜落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做什么,都不会觉得腻歪。 更加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这人的喜欢,好像不只是一点点。 一吻良久,直到颜落从羞恼中回过神,抬眼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她娘亲的院子里。 颜落脸色就红得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 又羞又恼的双眼,脸蛋水嫩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 陌幽离放下她,仍恋恋不舍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才罢休。 “走吧,去看娘亲”他开口。 自然而然的就没把颜落的娘当外人。 颜落感动的同时,内心也有了小小的决定,这个男人啊,怕是很难再从她心里走出来了。 不管日后她会不会被那纸圣旨捆住,也阻档不了她那颗心。 如果真的没能逃脱圣旨,她也只能委屈景逸尘了。 不过还有几天时间,她或许可以奋力一博,不能使计逃脱,就明目张胆求皇上收回圣旨,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一试。 来到那坍塌的小房子前,依旧是一堆杂乱的尘土堆在那里。 陌幽离抬眸看了眼:“颜昌明和你说凤言的坟在这?” 颜落点点头:“那日他兴师动众到梨棠院,打的就是娘亲陵墓被毁的名号” “而他分明又是能看见栖凤阁实景的,想来不会拿这个撒谎才是” 颜落围着四周转了下:“只是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这些土堆怎么清理掉都是个麻烦事” 陌幽离拉开她,让她站到一边:“乖,站在这里别” 颜落刚想问他要干嘛的时候。 只见他已经动起功,看着轻轻松松的,一块块搌碎的土砖与杂尘。 像是有生命力的一样,自觉的往两边分散开,重重的砸倒在一边的空地上。 不多久,本该是小屋的地方,此时露出干净的原貌。 一口棺木静静的立在那。 陌幽离的本事,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让她震惊。 此刻她更震惊的是凤言的棺木,腿下竟莫名的有些发软。 那么重的土砖倒下,竟然也没砸坏这口棺木。 “落落,过来”他唤道。 颜落走过去,伸手触上那口棺木,一直以为此世对亲情很凉薄的她,竟然不自觉浮满两眶热泪。 难道,真有血浓于水这一说。 她面对李芩和那假冒的刘桂没感觉,那是因为根本不是亲生的。 而今,不过是面对凤言的棺木,她这颗心就难以平静。 “可需要打开看看?”他征求着她的意见。 颜落滞疑许久,终是定定点下头:“麻烦你,帮我打开” 陌幽离点头,伸手揽过她肩头,给她一点安慰,另一只手拂过棺盖。 咔嚓一声重响。 棺木里的一切一揽无余。 颜落低着的头久久不敢往里看。 “是地道”直到陌幽离沙沙的嗓音响起。 颜落才抬头,这棺木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能融下一两人通过的缝隙。 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那个梦,后面的细节她记不清,却隐隐可记。 她穿过无数道暗门,层层叠叠的,难不成,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陌幽离,我…”颜落看着这条地道,心脏突突的跳。 总感觉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一样。 可是又怕自己能力不足,有胆子进去,没能力出来。 “可想进去看看?”他似是看穿她的心事。 颜落点点头:“可是我怕…” 他唇角微勾:“曾经连一般人都不敢涉足的月影宫你都不怕,区区一个地道,有什么好怕的” “走”他拉着她的手。 颜落只感觉身子一轻,便被他揽在怀中,像坐过山车一样,眨眼便稳稳的落在地道下方。 黑暗漆漆的视觉,除了头顶亮起一丝光线,其它什么都看不到。 颜落有些懊恼:“早知道这里有地道,就该把夜明珠放在身上的” 他轻笑,拉紧她的双手:“有为夫在,还要夜明珠做甚” 言罢,拉着她一路往前,什么地方该低头,哪里有坑洼,哪里人跳一步,他都一一提醒。 颜落紧紧的抓着他双眼,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这种置身于黑暗中的无助感,让她非常不习惯。 “颜昌明他弄这么多,到底是想干嘛”颜落不满的嘀咕。 直到一盏弱弱的油灯出现在眼前,她才勉勉强强看得清周围的事物。 走出地道,终于不用再俯身而立了。 整个身子感觉轻松得多。 穿过一盏盏油灯,颜落内心那种强烈的奇异感又袭上心头。 心房突突的跳动,声音大得吓人。 “陌幽离,我们…要不,出去吧”颜落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说不上来为什么。 其实这种感觉,陌幽离也感受到,明明他的毒还没发作,为胸口会隐隐作痛。 “既来之,则安之” 他道:“你放心,有我在” 他自信的双眼,让颜落那颗突突跳的心不自觉安稳下来。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拐过多少弯她不记得。 直感觉在走地下迷宫一样。 颜落是没料到,这镇远将军府,竟然还藏着这么隐秘的地方。 如梦镜中一般,一扇扇门穿过。 那扇重重的石门,与梦镜如出一折。 颜落惊直了双眼,她不曾到过的地方,为何会出现在她梦中。 想到门后面那一切,颜落突然后悔了。 “陌幽离,我不想进去了”她道。 他回眸,不明白她在怕什么,却知道这一定与她的梦境有关。 紧了紧她双手:“怎么了?” “门后面…”颜落试图回忆起门后面的一切。 那慌乱的一幕幕,她发现根本无从忆起,不知怎么开口去描述。 除了内心那种强烈的恐惧感,还有那种疑似灵魂被束缚的感觉,让她内心十分煎熬。 看她煞白的脸色,陌幽离浅浅一笑:“好,我们回去” 他的手,一直不曾松开她。 可是,往回才走几步。 颜落突然又停下,定定的看着昏暗的地下通道。 又转向看向那扇重门。 咬着牙,抿着唇,想到自己进栖凤阁的目的。 想到自己回镇远将军府的目的。 想到义父,她犹豫了。 抬眸对上陌幽离关怀的双眼,紧捏着手心:“你会护我周的对吧?” 他点头:“自然” “那,我们进去吧”颜落犹豫片许,哪怕心里恐惧着,还是做出了最终决定。 陌幽离伸手探了探她额迹:“要是实在害怕,也不急于这一时” 见温度正常,才收回手:“余生,我们时间多得是,待你哪日不害怕了,我们再来” 有他这番话,颜落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转身朝石门走去,四下探索着周边的事物,看看开门的机关在哪里。 陌幽离的目光对准了石门上方那个龙形图案。 须臾,转眸看向她:“真的决定进去了?不后悔?” 她点头:“不悔” 他拂手,一股力道袭上那枚龙形图案。 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被打开。 这般震撼的场面,让她不自觉想到现代那些盗墓电影。 只是下一秒,她就不再感觉震撼了,转而被激动所取代。 眼前,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间。 木桌,椅凳,一切一应具。 桌子一边,是白玉砌成的床,轻纱缭绕。 透着油灯散发的弱光,隐隐可见一人安静的躺在上边。 没有她料想中的恐惧,颜落倍感意外。 一步步上前,无暇顾及这房中的一切,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床上的人身上。 床上的人是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撩开纱缦那一刻,颜落酸涩的双眼眼泪无法自控的落了下来。 床上的女子,一头乌青的长发落于双肩,白如纸片的脸上唇上没有半丝血色。 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精至,虽然闭着眼。 也能清楚的看出来,那张脸与自己极为相似。 确切的说,撇去那抹病态的苍白,那张脸比自己这张脸还要好看几分。 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凤言了。 颜落试了试她的鼻息。 很奇怪,她感受不到半分鼻息。 抹去泪水,目光移到她手上,打算一探脉搏时。 时才现她手腕上正裹着一块纱布,隐隐还透着殷红。 颜落颤抖着双手,解下她腕上的纱布。 纱布落下那一刻,没等她看清,陌幽离猛的用手捂住她双眼。 连忙拉下凤言手上的袖子。 颜落不知道陌幽离此举是为何:“你、怎么了?” 陌幽离深呼口气,须臾才道:“没事,我来替你拉脉吧” 陌幽离隔着凤言的袖子,聚精会神的凝听,良久才松开。 “她脉象还在,只是弱得几不可见” “这一症状,在医界极少见,明明还活着,却无法苏醒,医者称其为活死人” 陌幽离断言,颜落心底一沉。 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有的人睡其一生,都无法清醒。 也有的人,运气好,后来的日子会苏醒。 但这种情况,放在现代,也须得有药物养着才能续命。 否则一个人吃喝拉撒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保持身体的肌能。 可是凤言的状态却很奇怪,撇去那张苍白的脸,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药物,除了这张冰凉的白玉床,白色的衣物裹身,甚至连被子都没有一条。 适才触到她的手,也是透心的凉。 “她、还能醒过来吗?”颜落带着一丝期待。 陌幽离摇摇头:“未可知” 不知为何,颜落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总觉得,她会醒。 就好似她听到的那道缥缈的女音,就是来自于凤言。 “现在怎么办?我、可以带她走吗?”颜落看着陌幽离。 他沉默许久,最终仍是摇了摇头:“她之所以能沉睡多年,却肉身没有半丝损伤,八成跟此处的地质与这玉床有关” “若冒冒然带她离开,只怕对她身子不利” 陌幽离说着自己的见解。 颜落内心慌乱:“可是不带她离开,如果被颜昌明走出了血阵,只怕娘亲的处境会不妙” 陌幽离拍拍她肩头:“你稍安勿燥,回头我让墨子在月影宫寻处合适的地方” “再置上相同材质的玉床” “最主要的,我得先带墨子来,让他瞧下娘亲的情况再做打算” 颜落点点头:“谢谢你” 如果换作她,只怕连来到这里的勇气都不会有,更别提见到娘亲了。 颜落伸出手:“如果墨子要进来,需要我的血,别和我客气” 陌幽离眸色一暗,摸了摸她的脑门。 余光瞥见凤言手腕上那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新伤旧伤层层叠叠,有针扎的,有刀割的。 这只手,他一个大男人看着尚且觉得触目惊心。 更何况是颜落,所以他才抢先,捂住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 他怕她失控。 就如同当年得知她死讯时,他无法控制那颗悲切的心,甚至一度想随她去了。 要不是为了追查她死亡的真相,他怕也不会在人世苟言残喘那些日子。 为子女者,得知母亲被人伤害成这样,他怕颜落会钻牛角尖。 而凤言手上的伤,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一定是颜昌明的杰作。 一个男人,得狠心成什么样,才能对一个昏睡的人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 陌幽离细眼眯了眯。 转眸望向这暗道四周,他细眼看过,这里根本就没有其它出口。 血液会干涸,而一个人,一次放血也不能过多。 所以,颜昌明大至是每次来了栖凤阁之后,当次的血液用完后,又取好下次用的,只要保存在温度低的地方,血液就算凝固,也会化开,而不会被承载物所吸收。 从未想,凤言活着,余下这口气,竟然是给那人渣当血盅用。 四处打量了一翻,之后还是决定快速带颜落离开暗道再做打算。 到了栖凤阁的院子内,颜昌明和安还在那里发疯,陌幽离没理会那一地尸体,将所有暗卫身上的竹筒都翻了出来。 里面的血液都不多,刚好能维持不到半个时辰。 眼下,还有一点湿意。 陌幽离打开一个竹筒,将所有竹筒里的那一点点残存的血液收集在一起。 颜落这颗心里大起大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看他在那里忙和,一脸不解:“你做什么呢?” 他将最后一个竹筒处理好。 拿在手中晃了晃,戚悲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为了将咱娘亲救出来,我总得让墨子来探探风” 他将竹筒收好,执起她嫩白的素手放在手心轻磨:“可是,我怎么舍得让你流半滴血” 话落,揽上她轻轻一闪,两人的身影便稳稳的落在栖凤阁正门。 “主子,你们总算出来了”墨竹见他二人出来,焦急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半时辰不到,墨竹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急得在院子前乱转。 小路边的花草都不知道被后搌死多少回了。 陌幽离将颜落交到墨竹手里:“把夫人带回元首将军府” 随之又安慰颜落:“你放心,这里一切有我,待我办好,便来找你” 颜落不愿意:“我想与你一起” 他摸了摸她额头:“乖,回去等着” “那地道里也不安,你在那里我不放心” 颜落也深知,自己这三脚猫功夫,真遇上事,怕忙帮不上半点,添乱倒是好手。 思量了下,还是同意了。 陌幽离千里传音召来墨子。 亲眼看着墨竹带颜落离开,才与墨子一同再次走进栖凤阁。 一再叮嘱墨子,千万别把身上的血筒弄丢了。 颜落这头还没走到府门口,就碰上宫里来宣旨的公公。 公公扬言宣颜落,眼下这个将军府,乱成一团不说。 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李芩被关了,颜昌明还捆在栖凤阁。 不知道皇上又有什么旨意,她怕皇帝找颜昌明是有要事,如果找不到人,彻查下来,怕惹麻烦上身,所以躲在一边悄悄的观望。 杜福近日没在府上,目前府上暂代管家一职的,是安福。 他一脸紧张的招待着公公,并解释着将军不在府上。 公公等了片刻,一脸不耐烦:“他在不在府上没关系,让颜落出来接旨” “啊?”安福一脸惊讶。 颜落听着,内心一个咯噔。 墨竹眉头微挑:“小姐,你可要去接旨?” 颜落正犹豫着,刚想说这旨不接是不是没事。 就听到安福说:“回公公,这、大小姐也不在府上” 公公一脸不耐烦:“嘿,我说这颜落还真是个大忙人啊,皇上加急派我前来宣旨,我这听说她住在元首将军府” “一路从元首将军府找到镇远将军府,怎么就愣是找不着个人呢” “这颜昌明不在,颜落也不在,那你们夫人呢?” 安福见公公脸色不太好,抹着细汗,颤着嗓音道:“回、回公公,夫人也不在” 公公一甩袖,显然是怒了:“我说你们这镇远将军府的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都不在,是要我把圣旨还给皇上吗?” 安福连忙跪下:“回公公、不敢” 公公也失了耐心,叉着腰站在那里走来走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颜落思量了一下,这不接旨的确是行不通。 圣旨被还回去的,怕普天之下还不曾发生过这种事。 思及,附耳于墨竹身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墨竹当即会意,颜落躲过公公的视线,悄悄走到府上比较偏僻的地方。 晚香院,颜如玉正拿着笔墨在宣纸上琢磨着,想到京里人把颜落画的神像传得神乎其神。 她心里就一百个不舒服。 忽然听到院里的婢女小声嘀咕,说什么公公前来下旨,却没人接旨之类的话。 那双含恨的双眼里蓦然亮起道道青光。 ‘啪’一声扔掉手中的毛笔,墨水瞬间染满那张画得凌乱的残纸。 “去府前正院” 穿上披风,领着春香便款款而去。 春香掩去眸底那一丝算计。 “小姐,听那位人说,那位公公传达的旨意,是点名让大、颜落接旨的” “这会公公找不到她的人,正怒着呢” “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谋划一下” 颜如玉这段时间是真的疯了,由疯狂,都沉寂,短短时日,她像是一夜长大。 曾经她稀罕的,不屑的,如今在她眼里可有可无。 知道自己背后那层肮脏的身份后,她越发觉得权利的重要性。 暗恼自己以前为何要为了那些风花雪月情爱而将景逸尘拒之门外。 否则,如今这一切,也就没颜落什么事了。 公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颜如玉褐红色的身影款款走入他视线。 笑意盈盈的对公公道:“公公,家父和家、姐外出有事去了,母亲也去城外上香” “如今府里就臣女一个人在,未避免公公久等,不知可否将旨意交给臣女,待家父回来后代为转达?” 她讨好的意味,让公公焦躁的心里非常受用。 虽然说这将军府近日发生的事,这颜如玉已经声名狼藉。 但公公也着实不想等,谁知道这颜落什么时候能回来,而且,一旨婚期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了下,便张开圣旨。 颜如玉领着一院子的下人连忙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约,镇远将军府嫡女颜落与永安王府小王爷景逸尘有婚约在先,念其二人情投意合情正浓。 康元三七五年腊月二十五,乃天赐之良辰吉日,特下此旨,命其二人完婚,钦此…” 公公念完旨意,颜如玉双手掐得死紧,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自知。 “臣女接旨”颜如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伸出双手。 公公将圣旨递上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颜二小姐,是替姐接旨” 颜如玉不得不当众改口:“臣女替嫡姐接此圣旨,谢主隆恩” 起身后,还让春香给了公公一小块碎银。 公公皱了皱眉,瞥了眼,并没有接她的银子。 身为皇上传旨专用公公,哪个给他的小费不会超过十两,这个颜如玉还真是人如其名。 小家子碧玉则已,连打赏这点事都那么小气。 不屑的瞥了眼,没好气的对她道:“颜二小姐” 他刻意加重了这个‘二’字,谁都知道她颜如玉以前是镇远将军府的大小姐,如今一朝变故,一切都跟着变了。 须臾又道:“这圣旨你可一定得替奴家转达给大小姐,否则出了差子,咱谁也担待不起” 留下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公公气呼呼的离开。 春香递银子那只手僵在那里要落不落的,尴尬不已。 公公在嫌钱少,颜如玉又怎会不明白。 可是李芩被关后,她才知道,那个蠢货呆在将军夫人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竟然连半点私房都没捞到。 她那个爹更是,从前对她宠爱有加。 现在,却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更别提银子,为了生存,害她不得不变卖了一些首饰。 现在能给公公一两,于她而言已经算很多了。 颜如玉这里气得牙痒痒,本来是想探探公公口风,看皇上是否还记得将她指给景逸尘为妾这事。 没想,公公压根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捏着手中这道圣旨,更是气得不上不下。 明明当初赐婚的时候说好,她可以去王府为妾的。 她就不相信,以她的美貌和才艺,加上景逸尘那傻子曾经对她动过心,要夺回一个男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安福在那里千恩万谢:“二小姐,幸好有你救场,否则奴才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颜如玉将圣旨甩到安福手上:“滚,少在本小姐面前晃悠” 领着春香垂头丧气的回了府,春香这见颜如玉气消了点。 才又在颜如玉面前道:“小姐,咱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皇上他既然不提起让小姐入永安王府的事,你总要想想办法让皇上提起才好” 196:伤他的凶手 “虽然是入府为妾,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小姐又是才貌双的,小王爷曾经那般倾心于你,相信去了王府,你只要略施手段,便能重夺宠爱” “到时候颜落又算个什么东西,看看咱夫人,还不是在将军夫人的位置上稳稳坐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颜落那贱人回了府,哪里会弄成现在这样”春香满口替她惋惜着。 想了想,又叹道:“哎,当真是可惜了,明明小姐和宋世子才是一对壁人,怎会弄成现在这样” 春香越说,颜如玉沉寂的心绪瞬间点燃熊熊怒火。 横了春香一眼,捏着手中的圣旨,脑子里却细细的思索起来。 想到过去的种种,今日这圣旨可是她接下的。 那也就是说,除了当时在场的人,没有别人听到看到。 圣旨赐婚,她无法偷梁换柱,但是… 却可以好好利用这道圣旨,替自己谋划一下。 想着,将圣旨收进房间,立马又出了门。 到正院召来安福:“适才公公下旨时,都有谁在?” 安福想了下,须臾摇头:“也就负则看守正院的几个小厮婢女” 颜如玉掩去眸子里那一丝阴狠,抬步坐在一边的客椅上。 “去把适才在场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安福抹了把额头,以前他挺羡慕杜福把整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却发现,这个位置不好坐,所有的主子都爱拿他开刷。 二小姐如今失了宠,到底也是府上的主子。 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去召来那些下人。 一个个看着颜如玉那张阴狠的脸,个个吓得发抖,这个二小姐,遭逢变故后脾气太大,晚香院的丫头是换了一拔又一拔。 他们这些人现在一看到颜如玉就瑟瑟发抖,生怕被挑刺。 颜如玉起身,定定在扫过他们一行七八人,将每个人看得仔细。 良久,才道:“适才圣旨的事,你们可都看见了?” 他们齐齐点头,表示看见。 她冷冷一笑,对安福道:“既然他们都看见,就把他们的眼睛都剜了” 她话一说出口,众下人个个大惊失色。 “二小姐,不要啊…” 瞬间的变故,让一行人明白,他们是说错了话。 连忙改口:“二小姐,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哪…” 他们当即改了口,颜如玉目光里才显现几抹得意。 转眸又对上安福:“你呢?可看到了?” 安福冷汗直流,口水咽下一次又一次,想着反正老爷没在府上。 这圣旨也是这二小姐接的,到时候有事也赖不到他头上,连连摇头:“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颜如玉脸上这才显现满意的笑容。 离开正厅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圣旨的事,若泄露半分,你们所有人都不用活着了” 言下之意,但凡有一个人开了口,所有人都要陪葬。 这样的话,谁还敢乱说。 待颜如玉离开,一行人议论不已:“这二小姐她又想干什么?” “对呀,她明明接了圣旨,却不让声张” “瞧她的样子,是不打算让老爷知道圣旨的事,二小姐她到底是何用意” 另一人横了他们一眼:“少说话,多做事,没看到她刚才那么威胁我们吗?” 有人害怕:“可这事总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那人道:“什么怎么办?我们只是将军府的下人,圣旨又不是我们接的,做好本份,将军府就是出了事,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换座府邸为奴罢了” 众人听着,也是这么个理。 安福一屁股软在一边的凳子上,没想他才代任这管家一职不多久,就被威胁,这要是小事还要,要是大事,那可就完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觉得,此事有必要让颜昌明知道。 耐何他四下寻找,也没找着颜昌明。 颜落回了元首将军府,一直在院子里等着陌幽离的消息。 她内心无比焦躁,陌幽离办事素来迅速,今日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 眼看这天色落幕,人还没回来。 颜落等得有些不耐烦。 没等来陌幽离,倒是等来了上官云,她手里托着两件上好织锦做的冬衣,柔柔软软的手感,清鲜的颜色,看着非常爽眼。 颜落静下心,给她倒了杯茶:“云姨,怎的又给我送衣服了,我这里衣服还有很多,穿不了呢” 上官云一脸柔善的宠溺,接过茶抿了口,笑道。 “嗨,我这人吧,年轻的时候买惯了,一直到现在,仍是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下” “可是,却常常忘记,我已经老了,压根不适合这些亮丽的颜色” “好在,还有你在身边,这不,瞧见这两款新衣不错,就顺手给你稍回来了” 她说得随意,颜落却知道,这不过是她找的借口,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收下。 这样的上官云,让她太心疼。 而今,知道凤言还活着,颜落内心更为复杂。 她不知道义父得知这个真相后,会不会钻在牛角尖里更加的地无法自拔。 凤言未醒,当初他们之间究竟因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 听颜昌明的口吻,凤言对义父是从未变过心的。 而且也从颜昌明口中证实,她的确不是颜昌明的骨肉。 如此,她的生父,极有可能就是义父。 她是该自私一点,还是该继续劝劝义父,让他接受云姨的好。 颜落想了许多,最终仍想不出个所以然。 手中还是接下了上官云给的衣服:“谢谢你云姨,成衣很漂亮,我喜欢”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开口,如果她真的是义父亲生的,那对云姨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云姨,时候不早了,你一会回院子早些休息吧” 上官云拍了拍她的手:“好呢” 临走前,又对她道:“落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王爷,可是,圣命难违” “听小王爷说婚期定在九日后” “所以…” 上官云很是心疼她的样子:“落儿,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老天常常与人开玩笑” “所以,如果最后仍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必须得接受的话” “云姨希望你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明日,我带你去商铺看看喜事用品吧,喜欢什么样的,你自己挑着便好” “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别把我当外人” 颜落深呼口气,笑着拒绝:“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以为,若不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婚礼风不风光,我也不在乎了…” 立于窗前,目光飘向远方,夜空之上,繁星朗朗,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天的月色真的很好,她在想:“其实,如果能嫁给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在乎婚礼风不风光吧” 收回视线,对上官云道:“云姨,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些都不是大事,不必费心” “明日我就不去了,那些事情,都随意吧” 她心如死灰的模样,让上官云甚是心疼。 就好比当初的她,明知道殷天擎不喜欢她,还是一心一意的嫁给他。 最后,却在无数个等待的日子里等凉了一颗心,幸好,她是个知足常乐的。 比起上官府姐妹之间的尔虞我诈,殷天擎虽不在府上,殷家父母待她却是极好的。 她也是真的将殷家父母视为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对待。 唯独遗憾的,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从来就不喜欢她罢了。 现在看到颜落被一纸圣旨不得不与景逸尘绑在一起。 上官云除了心疼,也是无能为力。 当初皇祖父竭力替她做主,她期盼的同时,也是希望殷天擎幸福的,所以,如果当时有得选。 她或许会选择成殷天擎。 可惜,她身为皇祖父的外甥女,事情闹了出去,皇家丢不起这个脸。 殷天擎除了负责,没得选。 而她,被摆布的同时,多少也是有些期待的,最后她还是嫁进了殷家。 上官云走后不多久,陌幽离回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一进来直接就霸占了她那张大床。 颜落是一百个郁闷,明明她是站在窗前的,为何没见他出现,这人就到床上去了。 “陌幽离,你还好吗?”颜落关心的问道。 他不语,颜落走上前,这才发现,他本就偏白的唇色,此刻竟然没有半丝血色。 吓得她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摸上他的手。 刺骨的冰凉,是如此的熟悉。 “你又毒发了?”颜落焦急不已。 “你这人、真是,毒发了为何不去回月影宫,跑来我这里有什么用?” “完了,现在墨灵也不在,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你?” 颜落瞬间急得没了魂,焦急的在原地乱转。 他疲惫的眸皮微抬,伸手将她轻轻一带卷入怀中。 “蠢女人…” “你就没发现我是服过解药才来的吗?” 颜落愣了,双眼一酸,瞬间就红了。 小拳头一拳拳砸上他胸口:“你、你服了解药你不早说” “你、把我吓成这样…是不是很高兴?” 她撅着唇,这颗悬着的心大起大落的,一时间真是激动得差点没落下眼泪。 “那会不慎毒发,怕你担心,就没让墨竹告诉你” “让你久等了”他暖暖开口。 颜落不语,轻伏在他身边,素手抚上他宣白的唇瓣。 “你这人,怎么总是让人又惊又喜的?” 须臾又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他轻轻点头:“有点虚,但不影响行动,你问我这个,可是想做点什么?” 他懒懒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打趣,颜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真是,毒发也治不了你的嘴皮” 瞥见他衣襟口那丝嫩滑的肌肤,颜落不自觉就想到影响他胸口美观的那道伤痕。 隔着衣服,伸手抚上这个位置。 “陌幽离,你的毒,是怎么中下的?” “是什么人,能将无所不能的你伤成这样?” 颜落口吻里带着一丝恨意。 他闭上双眼,将怀中的她揽得紧紧,嗓音越发的微弱:“嗯,不记得了” “我好累”他道。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累得不轻。 不过他既然出来了,那么凤言的事也应该搞定。 看他这般疲惫,颜落也不忍心再多问什么。 抱紧他的身子,希望自己给多给他几分温度,直至两人都沉沉睡去。 待她熟睡,陌幽离闭上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抚上胸口,脑海里忆起过往。 这道伤痕自五王岁那场意外中下,他这么多年,却一直未曾想起是因何。 那段记忆,像是被封存在这本尊心里,论他绞尽脑汁,都无法忆起。 直到今日在栖凤阁,凤言那精致的容颜再次落入他眼帘。 脑海里那些迷迷糊糊的记忆才像是被翻醒,由模糊转而慢慢变得清晰,一幕幕落入眼帘。 从未想,他身上这带毒的至命伤,竟然就是凤言所至。 他一直辛辛苦苦寻找的人,寻找能带他回到过去的人,却不知,她就是当年伤害自己的凶手。 更坑爹的是,她还是他心爱之人的娘亲。 如果颜落对凤言的情感只是像待李芩她们一样,或许他会趁凤言昏睡之迹,顺手就把这个仇报了。 可是他能看出来。 颜落对凤言是不一样的,无关于异魂,只因血浓于水。 早前得知李芩不是颜落亲母的时候,月影宫出手再次调查颜落身世时。 他就意外发现,殷天擎极有可能就是颜落的生父。 所以他可以对颜昌明不屑一顾,对殷天擎从来都很尊重,而且,殷天擎最初给他的眼缘就很好。 没想,命运的齿轮,从来都是公平的。 从前,每次深受这毒所害之时,他都想,有朝一日找到凶手,定要将他千刀万刮。 可是现在… 他在想,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老天把夜灵还给了他。 却也让他无法手韧仇人。 次日清早醒来,颜落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 手边空落落的,让颜落暗恼自己警觉性越来越差。 伸着懒腰爬起床,却发现陌幽离倾长的身影,稳稳的立于窗前。 适才还有点失神的心,瞬间就回了位。 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好,颜落特意放轻了脚步。 偷偷的掂着脚,走到他身后。 原本是想偷偷的从后面抱一抱他的,却发现他机灵得很。 她伸手抱上去,正好与他转过的身子相佣个正着。 “怎么?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我?”他道。 颜落抬眸,清灵的大眼睛里都是爱意:“是啊” “一刻也舍不得” 须臾,又埋头于他胸前,掩去眸底那一丝丝烦燥的情绪。 他伸手,用宽大的袖袍将她小小的身子裹在怀中。 “怎么了?突然搞得生离死别似的”他打趣。 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是一样。 这毒发越来越频繁,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以前他拼命,不在乎这条命。 是因为他以为只要找到凤言,他就可以回到过去。 可是现在,他不需要回去了。 余生,他只想好好的陪着他的灵儿。 身体的异样,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这条命,能留下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 颜落隐去眸中那一丝酸涩。 现在每次看到陌幽离,都会让她想到那无法逃脱的束缚,那一纸赐婚圣旨,就像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挣脱。 “陌幽离,你带我去月影宫吧”她突然开口。 他挑眉:“为何会突然想去?” 她笑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与皇家对抗,但是呢…” “我想,就算最后我仍要嫁给景逸尘,那我们…在我成婚之前,这短短不过八日的时间,我们好好过…” “这些时间,是属于我们的,所以,不管日后怎么样,我们也有共同的回忆与过去不是吗?” 她闭上双眼,定定的匍匐在他怀中。 她想过一切可能,也想过去求皇帝。 可最后却发现,这百分百是行不通的,没准皇帝一怒,她这脑袋没了不说,连这短短的八天时间也要没了。 她也想过,与景逸尘成婚后,心里仍装着陌幽离。 与景逸尘各过各的生活,可是顶着王妃那个头衔,终归不能太过份,否则最后,不只是她有麻烦,义父会有麻烦。 陌幽离也不会例外。 昨日她刻意让墨竹设计挑拨颜如玉去接圣旨,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折腾出什么夭蛾子。 她相信,现在的颜如玉,绝不会再嫌弃景逸尘是个傻子。 如果颜如玉在这段时间,能顺利的将景逸尘勾到手,景逸尘再到皇帝面前一任性,要改娶颜如玉为正妻,这事就好办多了。 可这种未知的情况,她不敢奢望成效。 与其忐忑那么多,不如先将眼前过好。 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好” 顿了下才道:“昨日毒发,我现在玩不动闪现” 他表示很无辜。 颜落笑了笑:“你不是可以让墨行和墨竹帮忙?” 他道:“我其实、不太喜欢别的人触碰,特别是男人…” 颜落:“…” “那你可以让墨竹带你” 他不满的一敲她脑门:“你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碰,你好像还很高兴一样” “再者,墨竹只能带一个,她要是带了我,你岂不是要白白便宜了墨行” 他这脑回路,颜落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吃起醋来,连个理由都没有,而且还醋意乱飞呢? 所幸,她也小小的无理取闹一下。 一把松开他结实的腰身,慎了他一眼:“你不想带我去就直说呗,拐着弯说有的没的做啥” 她狐疑的瞥了他一眼:“陌幽离,你不会是在月影宫藏了女人,把我知道,所以才不敢带我去的吧?” 陌幽离:“…”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想象,还不得不说,她的怀疑挺在理。 “我是这种人吗?”他不满。 她细眯起双眼:“怎么就不是了?我可是记得,当初我还是那丑丑的小农女时,陌大宫主你就难以自控的带我去了月影宫” “你想啊,当初我丑得那般惊天动地,你对着我都能吃得下饭” “这能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你好色啊,只要是个女人,你就有兴趣” “所以,你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在月影宫藏了女人” 她一声声质疑,一声声质问,让陌幽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不过就是担心这大冬天的,气温太低,玩闪现怕她身体扛不住。 所以才找个破借口,不让她去的,这女人脑子倒是会幻想,这一条条一套套的。 要不是他从来不做亏心事,只怕他就要被套路了。 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好了,乖,别闹” “你若不想呆在这府里,我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带你去散散心” “月影宫离京城着实远了些,车马慢,闪现太冷,会伤你身体” 他宠溺的笑着,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月影宫呆着,否则他计划了这么久,岂不是泡汤了。 颜落唇角微勾,她也就是皮一下。 一个人会演戏,会撒谎,但是她真实的感觉却是不会错的。 她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别人,根本无需多少试探,很容易便能感觉到。 “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他轻拉过她的手:“你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呢?” 他轻笑道:“你先收拾好,一会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娘亲” 颜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确是过于冲动。 差点连正事都忘了,嘲他吐了吐舌头。 月影宫阵地,寨子最里端,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后,一个浑然天成的山洞。 颜落来这里两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根本没注意这周边有什么。 不是陌幽离带她来,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地方还会有个山洞的。 不大的洞口刚好能融纳两三个人通行。 陌幽离执起一颗夜明珠,入里头走了几百步的样子。 最后一扇石门,显然是新加上去的。 颜落抬步往里,瞧着凤言完好无损的身子躺在白玉床上。 冲陌幽离暖暖一笑:“虽然说过了,还是想要谢谢你” 他拍了拍她肩头:“墨子说,在她未醒之前,只能放安置在这白玉床上了” “否则一但离开,她仅剩的气息也会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颜落点点头:“那、她会不会有机会清醒?” 总归,颜落是希望她能醒来的,不管是身为这本尊的生母,还是义父的心上人。 她都希望凤言能好好的,不管凤言与义父还能否再续前缘。 义父的心结,怕是只有她能揭开了。 “墨子说,这个得靠机缘,或许,她在意的人经常来陪她说说话,她便会醒来” “当然,也许做再多的努力,她也只是沉睡着” 陌幽离淡淡道,不想给颜落太大的希望。 颜落会心领悟。 这种病症,的确是要亲近的人多来陪陪她,和她说话,才会有苏醒的机会。 可是凤言在乎的是谁呢? 义父吗? 还是她这个女儿,或是其父母? 想到义父,颜落又万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 陌幽离说出她心中所想:“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是爱,母女之爱,男女之爱” “所以,这些天,你有时间,就来这里多陪陪她和她说说话,说不定会有一丝希望” 颜落还是有隐忧,挑眼望向四周。 黑暗的空间里一颗颗夜明珠将四周照得透亮,通风也不错,她亦看不到风口在哪。 “陌幽离,这里安吗?” 他轻笑:“你且放心,月影宫阵地一般人进不来” “我就是有点担心,那个卫锦轩,他来势汹汹,明明不认识我,却意图把我带去北昭” “我怀疑,他的本意不是要带走我,他找的,兴许一直就是我娘亲” “我怕,如果娘亲还活着的消息让他知道,他会不择手段” 他点头,表示同意:“你无需担心,知晓凤言还活着的,也就一个颜昌明” “如今他还被捆在阵法里,只要你不放他出来,你娘亲还活着的消息,除了我们,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陌幽离伸出双手,撑住她肩头:“比起你娘亲的安危,我更担心的是你” “你也说了,卫锦轩的目标是你” “据我所知,那人表面浪荡,实则城府颇深” “所以,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切记,注意安,随时随地,莫让墨竹远离你身边” 颜落点头:“我知道” 想了想,又道:“陌幽离,你说,我要不要让我义父知道我娘亲还活着呢?” “他这辈子,对娘亲如此执着,为此荒废了自己十几年的好时光,如今对云姨也是不冷不热” “我该告诉他吗?” “他知道后,会恨我娘亲当年嫁给了颜昌明,还是会对娘亲燃起希望” “如果最后娘亲依旧没有醒,他、又会有多失望” “还有云姨,她、那么可怜…她与我义父,该因为我娘亲,而再生隔阂吗?” 颜落十分纠结。 陌幽离紧了紧她手心,说着自己的见解。 “如果是我,不管我爱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 “所以,站在义父的角度想,我希望你能告诉他,我相信,于义父而言,不管生死,他定然也是十分希望再见到你娘亲” “而他的心结,必然也只有你娘亲能打开” 这一点,陌幽离所想与颜落想得到是一至。 他又道:“至于云姨…” “我知道,你对她,或许是觉得她人好” “她也的确是值得人心疼,可是,纵始如此又如何?” “她再好,义父也不爱她” “就像此刻,我心中有了你,别的女人再美再漂亮再温柔,同样入不得我的双眼,如此,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你娘亲的出现,让他们几个解开了心结,往后各归各位,一切兴许就能尘埃落定” 颜落听着,这个道理她又何偿不懂。 就是上官云在她心里太好,好到让人心疼。 潜意识里,她就更加偏向上官云,不希望她不开心不快乐。 同样的,她也希望义父能幸福。 “哎,这三角恋啊,往往最难…” 颜落也嘀咕:“云姨也是个死心眼的,这么多年,偏偏就掉在义父这个坑里爬不出来” “义父也是…你说我娘亲都消失这么久了,他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颜落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陌幽离宠溺的笑笑,伸手摸上她脑门:“傻丫头,这是他们上一辈的事,你就不必多纠结了” “该怎么选,是他们的事” “你该想的,不该是我们之间的未来吗?” 他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眸底略带一丝威胁:“我可警告你,别有事没事顶着这张脸出去乱晃,给我惹回来一朵朵烂桃花,我可是会找你算帐的”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沉重的心情被他轻松的言语瞬间就带走了几分。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难得生着张这么漂亮的脸,不出去招一下蜂,引一下蝶好像是有些亏了呢?” 她巧笑,陌幽离可不乐意了。 要不是凤言就躺在不远处的白玉床上,他真想就地把她给办了。 颜落清了清嗓,正经起来:“好了,我陪我娘亲说说话,你先出去吧” 颜落催促着,这凤言睡着呢。 她又是入侵人家女儿身体的外来灵魂,这样对着空气讲话本就很奇怪。 陌幽离要是在一边听着,她只怕更加不自在。 他哀叹:“常言道有了夫君忘了娘,夫人你这是反着来呀,有了娘连夫君都不要了” 颜落满脸黑线。 那人已经踩着轻悠的步子离开。 颜落望着床上那张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 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娘亲…” 叹了口气,颜落又开口道:“算了,我还是叫你凤言吧”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但是呢,我是希望你能早日醒来的,谁让我顶着你女儿的身体呢” 颜落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好奇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在栖凤阁设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血阵?” “又是为什么,你明明玄术护体,却会遭了李芩的暗算?” “当真是因为大出血吗?” 颜落嘀咕着,越说狐疑更甚。 周遭的空气静谧无比,赫然间… 那道浅浅的女音又落在耳迹:“救我…” 颜落立马闭了嘴,下意识看向四周。 要说那日发生之事是个梦,那现在可不是在做梦。 凝神聚听。 ‘救我…’ 那浅浅的声音是真的出现在她耳迹无误。 颜落放眼四周都没看到人。 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凤言身上:“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明明她的嘴皮没有动,颜落却分明听到她在说是。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真的是你在和我说话?” 颜落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是…’ 同样,很浅很浅的声音,凤言的身体,却没有半丝动弹。 有那么一瞬间,颜落直感觉自己像是见了鬼。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要我救你?”颜落小心翼翼的,双手抱着胸。 这空灵的女音,让她觉得自己被鬼缠上,不觉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要不是这颗该死的好奇心,她早落荒而逃了。 “孩子…我的孩子…” “只有你能救我” 颜落定定的看着凤言那纹丝不动的身体,头皮阵阵发麻:“为何?” “血阵,毁尽了我心、血、神” “如今,我残存的一丝元神被禁锢在身体里” “我没有能力突破它,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必须要你帮我…” 颜落一脸郁闷:“我、我要怎么帮你?” “我这一无是处的,能怎么帮你?” 颜落不知道这是什么诡术,更不知道凤言为何会找上她。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空灵的嗓音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 颜落连连摇头:“我不行,我、对玄术根本一窍不通,帮不了你” “不,你是我的女儿,只有你能救我…”她的嗓音越来越弱。 “救我…” 一声声救我弥留在耳迹,直到再也听不见。 颜落直感觉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 待那道声音消失,颜落还不甘心的唤道:“你还在吗?” “凤言,你还在吗?” 空洞的山洞里,除了她自己的声音,颜落再听不到别的。 凤言的身体静静的躺在白玉床上,连发丝都不曾拂动过一根,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这般真实的感觉,绝对不会是假的。 颜落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墨竹在等着她,颜落让墨竹带她去了陌幽离所在的屋子。 将先前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切说与他听。 他听着,眉目里有一丝惊鄂:“你竟能听到她说话?” 颜落点点头:“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幻听” 陌幽离看着颜落,再想到凤言,不自觉摸了摸怀中的龙形玉。 想到多年前自己在古籍上见过有关神族的言论。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天方夜谭,古人留下来的神话故事而已。 如今想想,多年来他打探下来的消息就是,凤言就是天下唯一懂玄术的人。 传言懂玄术的人,有能力开启时空大门,能惯穿古今。 所以他这些年才会这么执着的寻找关于凤言的一切,甚至连带着凤言身上那丝气息的人,他都执着着。 难不成,凤言并不是懂玄术,而是她本人,就非平凡人? 陌幽离心里隐隐有着猜测。 一边安抚着颜落:“你先休息,此事我会替你留神,一但查到类似消息,立马告诉你” 颜落经历这么奇怪的事,这脑子里本就犯着混。 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先让墨竹送她回了元首将军府。 她回去的时候,殷天擎正在寒冰阁等她。 一脸着急的样子,让颜落心头一紧:“义父,怎么了?” 殷天擎急急道:“我这两日去了趟邻县,回来就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皇上已将你与景逸尘的婚期定下了,并下了圣旨,这是真的吗?” 颜落点头:“没错” 殷天擎一拍脑门:“哎…圣上、他怎会随景逸尘那小子胡闹?” 颜落不以为然:“这皇上随景逸尘胡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整个京都的人都该习惯了才是” “景逸尘来下聘那日,说定在十日后,我还在想,这婚姻大事,永安王必然也会来商议才是,没想竟然真就依了那小子随口所言” “如此,落儿,那、你该如何是好?” “陌幽离,他可有想到良策了?”殷天擎十分着急。 颜落对这个,倒已经不太纠结了。 她也正替殷天擎担心着。 拉他入屋,颜落让桃叶门好院门。 殷天擎见她这般神神秘秘的,还以为她是要大吐苦水,要吐槽皇帝,怕人听到才关的院门。 可是颜落进屋后,反倒给他倒了杯水,安置他坐好。 才一脸纠结的开口:“义父,你对云姨,当真没有半丝感觉吗?” 殷天擎愣了下,没想她会问这个。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丫头,这是我与你云姨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 颜落欲言又止,想到凤言,想到陌幽离的分析。 还是开了口:“义父,你别把我当孩子,认真回答我一句” “你对云姨,可有一点感觉?” 殷天擎看她这么认真,也不好推脱,沉默良久,长呼一口气,才道。 “你云姨,她的确是个好女人,但是,自打我与她相识那天起,我就一直拿她当妹妹的,我对她有情,却是兄妹之情” “这种感觉,骨子里根深蒂固,根本无法转换成男女之情” 殷天擎叹气:“自打乡下回来后,我也曾听过你的劝,试图改变一下心里的想法” “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颜落咬着唇:“那、这一切,是否因为,凤言还在你心里?” 听到凤言的名字,殷天擎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随即又暗淡下来:“人都说男人薄情寡义,我却是极其希望自己是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也许那样,我就不会这般惦记着她了” 殷天擎苦笑,喝下杯中茶水。 只手把转着手中的空杯,突然对她道:“丫头,你这里可有酒?” 颜落做了个深呼吸,知道提起他伤心事,所以又让他想要喝酒了。 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杯子。 “义父,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我有话要问你” 小心翼翼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凤言还活着,你、想见她吗?” “不对,或许,应该说,不管她生死,你可还想见她?” 殷天擎眸子亮了一下,但想到凤言的确是死了的,燃起一丝热情的心,瞬间又蔫了。 197:没有如果 没有多喜于形色,只是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我也曾幻想过如果,可这事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殷天擎眸光黯淡,隐隐有痛光在双眼里闪现。 颜落见他这样,也觉得于心不忍。 咬咬牙,还是道:“义父,你只需回答我,想不想见她?” 他抬眸,掠去眸底那丝伤痛,慈和的微笑落在嘴边:“自然是想的” 说着,唇角的笑意逐渐多了几丝苦色,拍了拍她肩头:“好了,不说她了” “丫头,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是” “这几天,我想了许多” “我觉得,如果你不在乎声名身份的话,我倒是有一计” 殷天擎提义着。 颜落微微一笑:“可是死遁?” 殷天擎愣住了,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颜落又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这张脸,早在与景逸尘一起落水的时候,他就见过了” “与颜昌明摊牌后,我才没有继续在脸上画胎记” “如今我这张脸,更是早已被众人所知” “我若是真的死了,可能没人会在乎,若我不死,我总不能带着胎记活一辈子” “而且,小翠她们在乡下等着我,往后,总归要重操旧业” “这样一来,就算往后我继续在脸上做手脚,也总有被人认出的一天” “到时候要是传到了景逸尘耳边里,遭殃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颜落深呼口气:“我总觉得,这个景逸尘,看着傻傻的,可他为人处事,目的性却很明却” “想当初在乡下的时候,他可以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眼前,还能从此赖上我” “那次我与他落水,显然也是掉入了那失传的阵法里,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却用杂乱的步伐带我走了出去” 颜落前阵子,曾偷偷的去过一趟他们当初上来那地方。 本来是想去弄些新鲜的菜苗,最后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悬崖,往后却是一片茂密森林。 当初面对皇帝,在大殿上时,她也是听了景逸尘的言语,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皇帝面前胡扯。 那样的景逸尘,时常让她觉得,他根本就不傻。 可是每每对上他那张卖萌的帅脸,又让她实实在在的觉得,那人脑子的确是有问题的。 想到这些,颜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真的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或许这事就好办多了。 可是如今,不管是京里,还是乡下,都有她在乎的人,又岂是死遁能轻松解决的。 除非她一辈子不与他们见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义父,很抱歉,我的事让你费心了”颜落笑了笑。 想到自己是凤言亲生的这事。 颜落看了愁眉苦脸的他一眼:“义父,我想问你个事?” 殷天擎内心正纠结着,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说…”他应道。 颜落内心做了小许斗争,想了想,还是道:“知道我是凤言所生后,义父你有没有后悔这么帮助我?” 他愣了下,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须臾才道:“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义女,你是谁生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话说得明白,颜落内心满是动容。 想当初她还担心义父知道她是凤言所生后,会对她有成见,因为她不确定殷天擎对凤言嫁与颜昌明之事,心里到底有没有恨。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多虑了,义父这么善良,他有错在先,又怎会怪凤言后来嫁人之事呢。 “义父,有你真好”颜落由衷的笑着。 她现在是真的很希望凤言能够醒来,亲口告诉她,她的生父到底是谁。 想着,又对殷天擎道:“义父,你明日有事吗?” 殷天擎琢磨了一下:“小事有一点,大事倒是没有,你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颜落点点头:“嗯,的确有事” “若明天你能抽出时间,麻烦义父陪我走一趟吧” 几乎想都没想,殷天擎便应下了。 亲自送殷天擎走出院子,恰巧遇上从府外回来的上官云,远远的就冲他们浅笑。 颜落内心生出一股愧疚,云姨这么好,她却要带义父去见凤言。 想想,又觉得陌幽离说得没错,爱情这个东西,的确不是单方面的事,想要解开义父的心结,必须得通过凤言。 虽然理由很充足,颜落仍感觉心虚,找个理由打算连忙撤了。 竖日,颜落特意起了个大早。 老早便在府门口等着殷天擎。 不多久,便看到殷天擎过来,只是他却不是一个人,领着大队人马。 看她等在这,上前与她道:“丫头,今日义父不能陪你了,抱歉” 看他行色匆匆,一队人马整装待令。 颜落好奇道:“义父,你这般着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殷天擎摇摇头,没多掩饰:“你父亲,好像出事了” “镇远将军府的管家,去京兆尹求救,说颜昌明失踪整整两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没找着” “这不,京兆尹派的衙卫在城里找了两圈都没找到人,就立即上报了朝廷,皇上怕他出事,便让我带兵去找” 颜落眉头一跳,她差点都把颜昌明给忘记了。 那个该死的…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是颜昌明亲生的,想想自己的行为,又觉得好像有些过了。 要是颜昌明不是她亲爹,倒的确是没有对自己好的必要。 思及,问道:“那义父打算去哪里找?” 殷天擎紧了紧眉头:“我已派兵四下分散去找,怕你在府里等我,所以特意过来和你说一声,一会我也会去寻,你莫要太担心” 殷天擎以为颜落是担心颜昌明才问的。 熟不知,颜落只是在头疼,如果把颜昌明放出来,显然是养虎为患,不放出来,事情闹到了皇帝面前,再闹大,也不好。 冲他笑了笑:“那你快去吧,我没事,等你空下来你再陪我去吧” 目送殷天擎离开。 颜落才唤来墨竹:“你与我一起去镇远将军府看看” “是”墨竹当即应下。 一路上,颜落都在想要怎么处理颜昌明。 那条疯狗出来后,会不会拽着她与陌幽离的事大作文章。 “墨竹,那个墨子,他会医,那他可会毒?”颜落问了声。 墨竹回问:“小姐想做什么?” 颜落开口:“我只是想封了颜昌明的嘴,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开口”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对了,陌幽离身上好像有,你千里传音问问,看看他现在在哪?” 墨竹闻言,认真凝神,表面不语,实则已经将话带给了陌幽离。 “回小姐,主子说他一会就到”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这就传达了?” 擦,这比电话还灵通啊。 墨竹点点头。 颜落唏嘘不已,提起小腹那股暖流,一双清灵的大双眼忽闪忽闪的。 “墨竹,这本事,能否教教我?” 墨竹愣了下:“这个…” 颜落立马又道:“是要内力吗?我有…只是我不太会控制” 墨竹轻笑着,解释道:“待小姐能将这股力量控制自如,千里传音自然就会了” 颜落郁闷:“可是,我按着陌幽离给的方法,几乎每天都有练习,自我感觉,控制得算不错了,就是手脚慢了些” “这个…小姐要是有心学习,不妨跟主子好好讨教一下,相信主子一句金言,顶属下千言万语”墨竹谦虚道。 颜落汗颜:“要不要把他说得那么神?” 墨竹笑着:“不是属下夸张,而是主子真就有那么神” 颜落狐疑,想到初来异世那夜,他明明就受了伤,他要是这么牛,还会受伤? 当年,这些细节她是不会和墨竹说的。 不多久,颜落到达镇远将军府的时候,陌幽离已经在栖凤阁门口等着了。 颜落倒是半点不意外,他这么张扬,走在大街上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自然而然的揽过她的肩头,唇角勾着一抹浅笑。 “怎么了?还是舍不得你那个爹受罪?” 颜落拧眉:“才不是” “只不过,颜昌明到底是一国大将,府里管家已经把他失踪的消息报了上去” “我是担心,这查来查去,最后会麻烦上身” 他道:“所以你就想封了他的嘴?” 颜落点点头:“是啊,万一他一出来,使尽诡计,说我与你勾结什么的,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 他眸色暖暖:“说到底,你还是在关心我?” 她一双大眼睛轱辘乱转:“做为我男朋友,我关心你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男朋友?”他似是不明白的样子。 实际上,他是不悦,这个女人竟然只当他是男朋友。 颜落抚额:“男朋友就是,嗯、恋人,未成婚的那种” 他不语,沉默片许才道:“看来,只要尽快把你娶回家,你才会把我当夫君哪” 颜落嚅了嚅唇角,最终还是闭了嘴。 在这个时代,月影宫再牛,也不可能与皇权对坑,否则现在称帝的就该是陌幽离才对。 颜落扯开话题:“你身上带了药吗?” “哑药” 陌幽离笑道:“对付那人,何需哑药” 言罢,揽着颜落轻轻跃过墙头。 抬眼,一眼根本就找不到颜昌明。 两人四下搜寻了许久,才在阁楼一角找到早已有气无力的安与颜昌明。 眼前的颜昌明,一脸惫态,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嘴唇被冻得乌青。 大冬夜,没有棉被的情况下,没冷死算幸运。 颜落不自觉就想到这本尊幼小的时候。 因为张妈的故意刁难,不开门,小小的身子椅在张家的屋檐下过夜,无被档风,只得挺着小小的身子骨,搬来篱笆院口的竹筏小栏栅,档在身前。 却还是档不住那嗜骨的寒冷。 第二日清早,还因动了篱笆竹栏栅,被张妈拿着扫把狠狠的抽了几下。 那时候,她最期盼的就是,亲爹亲娘何时会来接她回去。 这些记忆在颜落脑海里一一闪过,让她不自觉就红了双目。 以前她以为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颜昌明和李芩。 现在,却连怪罪,都不知道该找谁。 她想,这一切大概只有凤言知道了。 看着颜昌明那干燥得起皮的唇角,颜落忽然想到,颜昌明当年既然会娶了凤言,必然对当中隐情也是知道一点的。 “陌幽离,帮我把他带出去吧” 他眉头微拧,还是点了点头,拎起颜昌明的衣角。 像提着一只待宰的鸡一样。 颜昌明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危险,瞬间就大喊:“谁,是谁?” “颜落…是你对不对” “不,你是陌幽离…” 陌幽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真吵” 颜昌明虚弱到连说话都累,却还是像疯了一样狂笑。 “哈哈哈哈…怎么,最终还是不得不前来将本将带出去是吗?” “本将就知道,我堂堂一国大将,岂是你们这等肖小能随意处置的” 陌幽离一路走,亦十分不耐烦。 扬着大掌,估计他要不是怕他的死连累颜落的份上,颜昌明脑子就要被拍碎了。 走出栖凤阁来梨棠院,陌幽离一挥手,院门就被重重关上。 重见天日,颜昌明虽弱,但心里头,却是无比得意。 看向颜落的眼神,都是夹着讽刺的。 “死丫头,你不是很厉害吗?嗯?还是不是得把本将带出来,哈哈哈…” 陌幽离倾长的身子,一袭红衣滟滟,冷冷的眼神扫过去。 让人不颤自抖,强大的压力,让本就虚弱的颜昌明身子瑟瑟发抖。 但如今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他,还是硬气道:“还有你,就算你是月影宫宫主又如何?” “不过是个魔头宫主,再厉害,也不是皇权的对手” 陌幽离没理会他,只是转眸问颜落:“夫人,你可还有什么要对他说的?” 颜落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转向颜昌明。 “我且问你,你当年既然知道我娘亲怀着孩子下嫁,为何还愿意接纳?” 颜昌明软软的靠在墙上,努力的支撑着身止不让自己倒下。 不屑的瞥了颜落一眼:“哼…为何?” “你说能为何?你以为,她漂亮,我就得心甘情愿接受一只破鞋?” “呵…” “你以为,她要不是身怀玄术,我会答应对她名媒正娶?” “我呸,漂亮怎么了,好看的皮相这世上多得是,我堂堂一国大将,一个失身的女人,若非她有玄术,也就入府做个妾罢了” “那个女人倒好,不但不感恩,反倒登鼻子上脸,竟然还天天给我使脸色…简直、就是个贱货” 颜落细眯的双眼里听到了亮点:“你答应她?难不成,嫁与你是娘亲的要求?” 颜昌明冷声:“要不是她被殷天擎玩坏了,最后,殷天擎却因风流不得不娶了上官云,你以为她为何会嫁给我?” 颜落愣了片刻。 难不成,真的是凤言对义父那夜之事心生芥蒂,所以才转奔他人怀抱? 可是,那个时候凤言是知道自己怀孕的吧。 按理说,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凤言怀了义父的孩子,那她就是嫁给义父,也比嫁给颜昌明要强啊。 还是说,因为上官云是先帝的外孙女,义父毁了她清白,圣旨下,必须娶她为正妻,凤言在乎的是正妻这个名份,所以才宁愿嫁给颜昌明,也不愿意做妾? 这样想着,倒是可以理解。 颜落却觉得,事情不可能会是这样,凤言若真是这么肤浅的女人,义父会爱她至深吗? 颜落有点懵。 换做她,被心爱的人背叛,不愿为妾,亦无法原谅对方的背叛,她怕是会宁愿自己单身一辈子,也不会找个不爱的人随意嫁了。 深呼口气,颜落又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李芩说过,你回府的时候,她尚只是晕厥,为何你一回来,她就死了?” “还有,我曾问过你,血阵…到底因何而设?” 颜昌明艰难的喘着气,浑身冷到麻木。 无力的瞥了她一眼,除了脸上的嚣张没变,他似乎是不想说话了。 陌幽离双手合在身后,望着院外那高耸的梧桐树。 “夫人,他即不想说,就别逼他了” “反正那些都已是过去,若非你想知道那些过往,我也不会大费周张的带他出来” “如此,就让他继续在栖凤阁里呆着吧” 说着,俯身,伸手,又打算将颜昌明提起。 颜昌明不可置信的:“你说什么?” “不是圣上在寻我?” 颜落斜了他一眼:“颜将军,人呢,可以自恋,但切莫自恋过了头” “如今,大兴当年的战神,我的义父已经回归朝廷,还需要你做什么?” “你自己也不想想,你这些年有什么战绩?为朝廷做了什么贡献?” “凭什么值得圣上寻你?” 颜落摇摇头,啧啧叹道:“原本,你要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我会考虑将你从栖凤阁捞出来” “可是现在想想,实在太没必要了” 她顿了下,又道。 “或许,我该设法请皇上也来栖凤阁看一看的,据说,他对阵法可是感兴趣得很呢?” “你说,他要是知道,这镇远将军府,就藏着一个杀人于无形的血阵,他会怎么想?” 颜落越往后说,颜昌明整个身子越发的抖得厉害。 他还以为,颜落是怕惹麻烦,才把他带出来的。 却没想,这个月影宫宫主,压根就不是好惹的。 栖凤阁多年来,外传也不过是他思妻心窃,从些禁封了而已。 就是府上的下人们,也只是以为,先夫人产女后死不瞑目,冤魂一直处在栖凤阁。 是以,或多或少,京里有些人是知道,镇远将军府有个禁地。 却从来没人知道,这个禁地,是因为血阵。 如果真让皇帝知道镇远将军府有个幻阵,而且还是杀人于无形的血阵。 一顶谋逆的罪名砸下,颜府,怕是要被诛连九族。 他暗恼,怪自己太轻敌。 他以前只知道,颜落可能跟月影宫有点关系,却没想,她竟然会得陌幽离的青睐。 若不然,那日在那么多暗卫的围攻下,定能一举颜颜落拿下。 等他学会了阵法,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将军府。 颜昌明是越想越不甘心。 可是,现在的他,只余下那么一口气,他精心培养的那一批暗卫,没想竟然弱到连陌幽离一招都接不住。 无力的闭了闭眼。 苦涩的酸笑挂在嘴角,他不明白,他等了那么多年。 等不醒凤言,他筹谋的一切,都成了空。 良久才道:“废话不必多说,如今我已落到这个地步,要死就给个痛快” 他现在弄成这样,就算活着,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最后,还得没有尊严的被两个晚辈死死的捏在手里。 最直接的理由,他更不能说,否则,将会连累整个镇远将军府。 颜昌明闭上眼睛,显然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颜落不明白,颜昌明明知自己不是他女儿,为了学幻阵都能对她低声下气。 而今,血阵设下之初,到底有什么秘密? 竟让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开口。 压低了嗓音道:“你那么想死,我要是就这么成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颜落勾了勾唇。 “不如,继续上栖凤阁呆着” “然后,等你失踪的时日一长,待皇上追查下来,我再引导着人去栖凤阁寻你?” 颜昌明恨及,咬牙切齿的看着颜落。 “你非我亲生,为何却处处要与我做对?” 颜落冷笑:“我亦非你亲生,你都能满心想着利用,我为何就不能了?” 颜昌明狠狠的看着她,不甘的双眼里冒着凄凉的冷光。 突然,争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颤着脚步,一步步朝墙脚靠去。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撞墙。 颜落心底一惊,颜昌明该死,却不该在这个时候死,否则会惹她一身搔。 惊鄂之迹,颜昌明已经撞了上去。 却因动缓过慢,力道过轻,这一撞,连个包都没磕起来。 陌幽离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略微沙哑的嗓音悠冷:“颜将军,活到这把年岁,你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 颜落汗颜,瞧颜昌明这德行,还真是连死都没力气。 陌幽离淡声吩咐着墨竹:“把他带下去” “另外,让墨子派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先应付后帝的找寻” “是”墨竹立马应声。 待他们走远,颜落站在那里的身子还不曾动摇。 她一直在思索:“陌幽离,血阵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能让颜昌明连死都不怕” 他目光渐冷,紧捏起她的手心。 沉默许久,才道:“你可知,先皇尚且未到退位之年,为何当今圣上却早在十几年前登了基?” 颜落不语,皇族的事,她从来就没有仔细了解过。 “不是说,先皇好自由,喜爱游山玩水,所以留下遗昭就退隐山林?” 他摇头:“若世事都有表面这么简单,天下就太平了” 颜落愣了会:“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他点点头:“试想,先皇在位多年,好不容易打下江山,天下大定” “怎会匆匆退位?” “而且,这么多年,他竟也不曾回过皇宫半次?” 颜落凝眉,皇族的事,她极少在意打听,他说的这些内幕,她根本就不知情。 “这与栖凤阁的阵法有关吗?” 他道:“若不出所料,颜昌明费尽心机想习得玄术,说明他本就野心勃勃,对大兴江山有想法”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先帝离开皇宫,在世人没发现遗召前,两位皇子之中…” “也就是当今皇上与永安王,颜昌明第一个带头站当今皇上这边” “因此,当今皇上初登帝位之时,颜昌明对朝政的稳定有着功不可磨灭的功劳,一度甚得皇帝器重” “只是,大将军这一职位,本就是十分敏敢的,自古君王最怕的就是功高盖主,颜昌明曾风光过一时” “后来,朝局稳定,他的权势,也就慢慢被剥削下来” “而颜昌明宁死,也不愿意说出血阵背后的事,只能说明,真相一但说出来,会殃及更多,所以他才会选择死,也不肯开口” 颜落听得糊涂,她只以为,凤言设下血阵,是因自身的关系。 现在听着陌幽离的意思,这还跟皇族有关。 “难不成,先皇也死在了这个阵法里?”颜落随口一说,她听着陌幽离的分析,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陌幽离眸光阴晴不定,须臾才道:“或许吧” 颜落不解:“我还是想不通,颜昌明与凤言应该关系不好,好为何会替颜昌明设下这等毒阵?” 陌幽离撤过身子,揽上她肩头:“这个,就要等娘亲醒来才知道了” 心里头装着事,颜落回到元首将军府的时候。 殷天擎已经找到了陌幽离派人假扮的颜昌明。 颜落三观再一次被刷新:“陌幽离,这世间,还真的有易容术?像到肉眼认不出来的那种?” 他淡笑:“自然” “不过,这种障眼法,也就只难骗骗不怎么熟悉的人,但凡熟一点的,若非假扮之人异常熟悉本人,是很容易被揭穿的” 颜落仍是惊奇:“早知道,我该在镇远将军府多逗留一下的,我非常想看看那个冒牌的颜昌明是否跟他本尊长得一模一样”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脑门:“真傻,再看,也就是颜昌明那张脸” “好了,颜昌明的事你不用多想,他称病不上朝,皇上自然也不会屈尊降驾到将军府来看他,一时半会不用在意他的问题” “还有,别想着去看他的事,你要知道,他如今是假冒的那层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与他见面,若是引出破绽,反而不好” 他仔细交代着,颜落点头应下。 脑海里还是想着,得抽时间去看看这个冒牌货,她太好奇这世上是否真有这种邪术,能易容成别人的模样。 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她是不是也可以易个容,然后摆脱这层身份? 陌幽离下午有事去处理了,颜落在寒冰阁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就听到墨竹说,颜如玉与宋宁安在明珠楼私会,被景逸尘撞个正着的事。 由此,景逸尘那祖宗可不依了,当即便闹到皇宫。 说他不要那等行径下贱的人入府,连妾也不行。 皇帝一听,也是觉得那个颜如玉太过于放荡,明明文弱的表面,私底下做的事,却一次次的触犯道德底线。 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不把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 皇帝当即下旨,剥夺颜如玉再入永安王府为妾的资格。 看在她是镇远将军府大小姐的份上,留她性命,却让她削发为尼。 平安候府,因为宋宁安的过错,被罚奉整整三年。 原本,颜如玉落得这个下场。 颜落该小小的高兴一下的,可是现在她却是笑不出来。 本来,指望着颜如玉使点手段勾引景逸尘,可她是怎么搞的,没去勾引景逸尘,反到又与宋宁安勾搭在一起。 颜落拧着眉心,长叹着气:“果然,我就不该在颜如玉身上抱有希望的” “哎…” “难道,我真的无法逃脱这命运么?” 墨竹看她纠结的样子,真的很想大发好心,把真相告诉她。 可是,主子的打算墨竹不知道,她亦不敢轻举妄动,省得好心办了坏事。 除了跟着叹气,也别无它法。 殷天擎忙完回来,就直奔寒冰阁:“丫头,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去个地方?” 颜落吸了口气,淡笑道:“义父,要不明天去吧” “今日时辰有些晚,路程稍远,我们现在出门,怕是晚上赶不回来” 殷天擎没反对:“也好,明日我应该没事” 颜落给他倒了杯茶,她其实是担心,殷天擎每日标准的作息,如果突然晚归,不打一声招呼,云姨势必会担心。 可是,带义父去见凤言这事,她并不想声张,她不想上官云难过。 殷天擎喝下口热茶,身上的铠甲还未退去,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形的威严。 “丫头,你可要去看看你爹…他、好像因为近日之事那些打击,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杵在一个民间酒坊,喝得烂醉如泥” “而且,好像还伤到了身子,大夫说,他是饮酒过甚,伤到脾胃,估计要在床上躺一阵子” 颜落闻言,眉宇间没有半丝动容,却暗叹月影宫人的办事能力。 这样一来,表面看上去,还真是没有半丝破绽。 “谢谢义父,我会抽时间去看一下的”颜落应下。 颜落犹豫了片许,还是试探的问了一遍:“义父,我问你个事啊…” “你说?”殷天擎不多想便回应。 颜落沉默片许才道:“义父,我是说如果、是如果哈” “如果当年你没有遇到凤言,你可会喜欢上云姨呢?” 殷天擎眉头微拧,脑海里回想着过去的事。 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起身立于窗前,这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着小雪,雪白的花瓣如棉絮般纷纷飞落。 因为雪势太小,飘落在地后瞬间就融入了土壤里。 他忽然忆起,战乱之前。 上官云那时还是个青涩少女,他随父出征。 那日,大雪纷飞,路面结着百百的冰层,那是最冷的一年。 那个冬日,几乎家家闭户。 马车无法在京城的大道上行走,因为太滑。 那个轻若的少女,裹着厚厚的毛裘,不顾天气寒冷,大雪纷飞,大清早的等在城门口,只为给他送一道平安符。 她说:“殷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那时候,他尚不知情为何物,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妹妹关心着他,是件极为幸福的事。 他也曾应道:“好,我一定平安回来,等我凯旋回来,请你喝青酒” 她说:“好” 那一次,也是他先转身。 离开城门,远离家乡之情切,他回眸看那一眼。 到如今好像还依稀忘记,那高耸的城门下,还有一抹清蓝色身影在翘首以盼。 却没想,这一回首,就是他认真看她的最后一眼。 后来的后来,她满颗心,都被凤言占得满满。 适才颜落问,如果没有凤言,他会喜欢上官云吗? 这一声,他也久久的在心里问自己。 想到上官云这些年对他的付出,默默的等候。 他闭了闭双眼,久久才道:“或许会吧” 颜落听着,内心有些激动,所以,没有凤言的话,义父和云姨还是有可能的吧。 那么,她真的要带他去见凤言吗? 颜落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心虚的抿了口茶水。 又问道:“义父,那你现在…真的就不能和云姨试试吗?” 他转身,回眸看了颜落一眼,慈和的脸上满是温暖。 隐约,还有一丝失神。 “如果当年不曾遇到你娘亲,我或许早已与她双宿双栖,可是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她” 话落,殷天擎转身离开。 颜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沉重重的,朝他唤了声:“义父,明天辰时,记得在府门口等我” “丫头放心,义父一定准时赴约”殷天擎应道。 颜落深呼口气,一连喝下两杯热茶,才足已平复心绪。 总得觉得,这么做,是非常对不起上官云的。 可是,看义父执念至深,不让他打开心结,他与上官云就更加不可能。 这一夜。 风青凉,小雪转大雪,次日清早,开门之迹。 入眼便是银白一片,院墙上,树枝上,晶莹剔透的一片,不一样的景色,给人一种误入天堂的错觉,又好似身处画中仙境,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沉寂又美好。 桃叶高兴极了:“小姐,这雪景,可真漂亮” “往年每逢下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喜欢背着主子,闹一闹雪仗” 说着说着,桃叶双目又开始红了:“只是可惜,桃花不在了” “往年,我都是与她一起玩闹的” 颜落呼出口气,浓浓的白气在鼻尖缭绕,披着毛裘,鼻尖仍被冻得通红。 看了桃叶一眼:“逝者已去,你也莫要太过于悲伤,我相信桃花也是希望你快乐的” 桃叶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我知道的小姐,就是、有点感叹” 颜落深呼吸,谁又不感叹呢。 前一个月还活蹦乱跳的人,眨眼,便躺在那冰冷的土堆里。 对桃叶道:“你与我一同出门吧,去看看桃花” 桃叶听着,很激动,当即就收拾东西去了。 走出院门,就碰到殷天擎朝寒冰阁走来的身影。 主道两侧,有下人拿着大竹枝制的扫帚,在扫着积雪。 殷天擎看她出来,关心道:“我还想说,今日大雪,是不是不用去了,天气过于寒冷,怕你受寒” 颜落摇摇头:“没关系,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义父方便就行” 殷天擎顿住脚步:“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罢了” 两人并步朝府外走去,和谐的身影恰巧被上官云院子里的谢嬷嬷看到。 站在后首无耐的摇头,满心替上官云不甘。 就是到了上官云面前,也忍不住嘀咕:“夫人,将军认的那个义女,你就半点不担心吗?” 上官云正给颜落绣着大红肚兜,一针一线的,冻得指尖发麻。 婚期来得突然,这些贴身东西,本就该是女子亲娘准备的。 颜落亲娘已逝,她自然就代劳了。 上官云认真的绣着,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瞧你,说的什么话” 谢嬷嬷心里却只觉得上官云太心善:“夫人,不是老奴多舌” “要说以往,老奴或许觉得将军认下她当义女也没什么打紧的” “可是,自打知道她是那个、凤言所生之后,老奴这心里头,越发的不安起来” “您想想,将军本就对那个凤言执念甚深,他认的义女与凤言长得像倒没什么,可是,她却是凤言亲生的” “您、就不怕,将军把她当成…当成凤言的替身吗?” 谢嬷嬷所忧,不无道理。 上官云,指尖的针头顿了下,差点戳偏。 幸好没有戳破皮,生生的疼了一下,眉角一挑。 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慎了谢嬷嬷一句:“好了,这种话,往后莫要乱说” “殷大哥认颜落当义女,是天下间众所周知的事,而且,殷大哥为人磊落,怎会是那种龌龊之辈” “这些许,你在我面前嘀咕一下便算了,可千万不要传了出去” “这知道的,会说你是替我分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的意思呢” 上官云摇头,叹了口气:“且不说如今他们是义父女关系,就算…殷大哥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当初,要不是我,他与凤言,或许也不会散了” 谢嬷嬷听在耳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这个夫人,就是心太善。 ------题外话------ 推荐友文《邪帝霸宠:绝世狂妃》by倾城悠少。 凤夕歌,现代杀手之王,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修罗。 一场意外,魂穿异世,成了有名的废物痴儿。 一朝觉醒,她手握绝世功法,契约魔兽之王,强势崛起。 面对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她红唇轻动:别急,咱们慢慢玩。 只是,一不小心,却惹上一个邪魅妖孽的男人,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她往东,他就拽着她向西;她上天,他就压着她遁地;她吃肉,他就非逼着她吃草。 被欺压到极点的某歌怒了:姐不发威,还真把姐当软柿子,也不怕捏爆了炸死你丫的! 某人高坐树梢,随手丢下一把瓜子皮,悠闲自在地勾唇一笑:呵呵,想炸死我?做!梦! 本文女强男更强,更有萌娃爱宠撒娇卖萌求包养,欢迎入坑。 198:终章 “可是夫人,就算将军与凤言曾有过一段情,那也是过去了” “她也早已嫁与颜昌明为妻,如今,你才是殷将军的夫人,你这样子...” “实在是太吃亏了”谢嬷嬷替她抱不平。 上官云换了种颜色的绣线,继续拿着针在红色的肚兜上仔细穿梭。 “好了,你莫要再说了,往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言论” 谢嬷嬷长叹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个夫人,从小就善良,跟长公主一样,虽然出身皇家,性子却安逸到不行。 也就是长公主温和的性子,甚得先帝喜爱,是以先帝对上官云这个外甥女也格外照顾,当年才会一举做主,让殷天擎必须娶她。 待谢嬷嬷离开,上官云才放下手中的针线。 目光透过窗纱,看着屋外雪白一片。 当年等待殷天擎战胜归来的心情早已不覆,只剩下无尽感慨。 悠悠的叹了口长气,才又动手,在绣品上麻利的游走起来。 积雪太厚,除了主道上能通过马车。 那些偏僻的小路,颜落一行人都是步行过去的。 因天气原因,浪费了许多时辰,才到达月影宫阵地。 穿过山脉,殷天擎从未想,这遥远的看着四面是山的地方,竟然还隐藏了一个小寨子。 “丫头,这是何地?”殷天擎一脸疑惑。 颜落心思有些沉重,须臾才道:“这是月影宫的一个据点” 转眸看向墨竹:“午饭可有准备好?” 墨竹点点头,替她打开屋门:“我一会便让人送来,小姐和将军请先进屋暖暖身子” 颜落点点头,殷天擎以为颜落在他来这,必定是陌幽离对婚约之事有了打算。 感叹道:“丫头,可是做好了打算?” 颜落愣了下,随之也明白过来,笑了笑,并不解释。 不多久,便有人送来饭菜。 颜落抬眸,眨巴着一双大眼,压根没想到,这送菜之人,竟然还是陌幽离,简直惊呆了她下巴。 她记忆里,陌幽离一向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这般接地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陌大宫主,我有没有眼花?”颜落从他手中接过菜摆到桌上,仍是不可置信道。 他眉角轻挑:“眼花什么?我看上去难道像是不会做菜的?” 颜落尴尬,真的很想怼一句,你看上去哪里像是会做菜的了? 不过,想到这货以前老爱在她这蹭吃蹭喝,还故意折磨她让她去做菜,颜落脸上阴郁渐显。 “你既然会做菜,为毛以前老爱剥削我?整日在我那蹭吃蹭喝的,还摆出副大爷的架势?” 陌幽离抚额...偷瞄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殷天擎,唇角微勾,从她身后安抚她落坐。 “这自己做的菜,哪有夫人做的香不是” 须臾又道:“我呢,一般也是不下厨的,只是义父第一次来我家,我自然得热情接待,否则也显得我太不重视了” 扯着求救的嘴脸对殷天擎道:“岳父大人,你说呢?” 殷天擎愣了下,讲真,这桌子菜都是陌幽离做的,这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都说男儿不屑在厨房忙碌,不管是乡下还是京都都如此。 没想堂堂月影宫宫主,竟然会为了欢迎他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岳父而亲自下厨? 陌幽离这般待他,他虽感意外。 内心还是很动容的,这也说明,陌幽离是真的将颜落放在心上了,否则他根必不必做这些。 “丫头,往事莫追究”殷天擎咳了声。 “既然菜都上桌了,先吃饭吧,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殷天擎先拿起筷子,缓解了这个尴尬。 颜落慎了陌幽离一眼,其实过去那些事,她并没有多介意,就是想想这货从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让她有些小不爽罢了。 今日本就是她特意吩咐墨竹,让这里的人先备好饭菜。 主要是怕殷天擎见了凤言后,会连下饭的心情都没有,所以才想让他先吃了饭再去看凤言的。 “怎么样?好吃吗?”陌幽离笑着问。 颜落扒了两筷子,谈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不过,她吃在嘴里,怎么有一种幸福感呢?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热恋中的男女智商为零,相爱的时候,怕是连他拉的屎都觉得香吧。 莫不是自己真的对他在意过甚,所以才觉得好吃?颜落抖了抖脑子,将脑海里那些恶心的歪歪赶跑。 她没答,殷天擎倒是客气了几句:“真没看出来,你堂堂一宫之手,手艺竟然还不错?” 陌幽离给殷天擎斟了杯酒,执杯与他碰了碰:“谢岳父大人夸赞,小婿先干为尽” 瞧他这口口声声,岳父小婿唤得不带半分脸红的。殷天擎就阵阵尴尬,为了不扫兴,酒水饮下。 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一声岳父,我有没有机会应下,还得看你做何打算哪” “今日,你们让我来此,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听殷天擎问起,颜落虚心的低下头。 她是根本没有办法,陌幽离大至是也没有办法的吧。都没听他说起过。 陌幽离却笑得爽快,又给殷天擎倒下一杯酒:“岳父大人放心,这一块岳父,你迟早得应下” “办法我自是已经想好的,待水道渠成,我自会与你明说” “眼下,咱先不说这些,好生喝酒,吃菜...” 陌幽离今日一扫从前的冷样,暖得不得了。 亲自给殷天擎夹菜,讲真,这样的陌幽离,倒是让殷天擎满意得不行。 若颜落真嫁给陌幽离,他是能放心的。就怕他们斗不过皇权。不过看陌幽离胸有成竹的样子,殷天擎这颗心也安稳不少。 他两个哥两好的模样,颜落都有些吃味了,不过,看在对象是她义父的心爱之人的份上,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内心反倒由衷的觉得开心。 酒足饭饱,不知是陌幽离酒量太好,还是殷天擎酒量太差。直到殷天擎都有些醉意了,陌幽离才没继续劝酒。 颜落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无聊,但足足管饱,第一次吃陌幽离做的饭菜,觉得格外香甜。 待殷天擎入下筷子。颜落让他休息了片刻。 须臾才道:“义父,你感觉还好吗?” 殷天擎温厚的笑着:“当然好,这点酒哪里醉得倒我” 他嘴里说着,还不停的打着隔。 站起来那一瞬间,身子有些晃,却依旧走得很稳。颜落能看出来,他并没有醉,只是有点酒意罢了。 上前走至他身边:“那义父现在陪我去个地方吧” 殷天擎狐疑,对上颜落清明的目光:“这、不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颜落开口:“是、也不是” “你跟我来,来了你就知道了” 颜落走在前边,殷天擎没多想便跟了上去,陌幽离一挥衣袖,也跟了上去。 进了山洞,殷天擎只感觉眼皮在突突的跳,他不明白颜落带他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但内心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的,好像有熟悉的气息在吸引着他。 眼前,是一扇石门。殷天擎正疑惑里面有什么的时候。 颜落清灵的嗓音落入耳迹:“义父,凤言在里面,她沉睡未醒,你去看看她吧” 殷天擎挺立的身影瞬间晃了一下。 不可置信的双眼里瞬间布满血丝:“你说什么?” 颜落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你没听错,凤言在里面” 殷天擎滞疑片许,转身之迹,陌幽离已经挥动大手,石门缓缓打开。 白玉床上躺着的那抹白色身影。殷天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个大男人,眨眼间激动得唇齿颤抖,不知所言。脚下似是灌了铅一样,迈向凤言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坚难。 他忍着眼泪,生怕在晚辈面前丢了眼,可那两眶热泪,都根本受不住控制。漱漱的往下直流。 颜落没有跟进去,与陌幽离一起走出山洞,将空间留给殷天擎。 “你也是,知道我要带义父来看娘亲,为何还给他灌这么多酒?颜落郁闷道。 陌幽离拂了拂衣袖,宽大的袖口还沾着一些油渍,他似是很嫌弃。 答非所问:“夫人,为了给你和岳父大人做顿饭,我这衣服可是毁了” 颜落:“...” “所以呢?你是想要我赔你一件,还是要我给你洗?” 他侧目,幽冷的银面映着白雪,显得他这张脸更为清冷。 他凝眸:“这大冬日,降雪寒冰的天气,我怎会忍心让夫人下水帮我洗衣” 勾了勾唇,须臾又道:“所以,夫人还是赔我一件吧” 颜落满脸黑线:“你舍不得让我下水,就不心疼我的银子?” 瞧她护钱的小模样,陌幽离都要笑喷,前世这女人啥时候抠门过啊,要不是她太富,当初的他也不会担心自己配不上她,而选择拒绝。 而今,竟然抠门到这个地步。 不过,只要是她,不管什么样的她他都喜欢不是么。 转身,面对着她,双手撑在她双肩:“这个...” “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替你想好了” “我这个衣服呢,有点小贵,没个几千两金是买不起的” “所以我想,你大概也赔不起” “如此,你便只好以身抵债,往后余生,生生世世,只做我的妻子,如此,我便不要你偿还了” 他说得深情又轻巧。 颜落灵眸一转,明明是转着弯的情话,可她怎么觉得...有点亏? “陌幽离,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不带这么算帐的...你这样算起来,老娘我连内裤本都要赔光”颜落不满。 他似懂非懂。且笑且温柔:“这帐不亏才是” “你想,做了我的夫人,往后,我的就是你的” 他继续诱惑:“而且,我保证,待你嫁与我那日起,我的一切都交由你保管,不管是人还是银子,所以...我觉着,这帐,不亏”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暗自诽腹,这个朝代的男人,有这么大方? 瞧瞧李芩,也在将军夫人的位置上混了够久,最后却穷得打她那点银子的主意。 而颜昌明倒是不缺钱似的。 怼了陌幽离一眼:“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现在是中意我,看我处处顺眼” “可我怎知,哪天你就厌弃我了,到时候你的承诺又算啥?” 这种例子,在现代多到数不胜数。所以,她没觉得这碗软饭很好吃。陌幽离内心哀叹,这个女人,警觉性还是太高。 他这些天,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他亦很想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亦希望,她是出自真心嫁给他。而非他的算计。 可是眼下,只怕他能设法应付那个婚礼,带她逃离苦海,她也未必会乖乖的嫁给自己这重身份。 思及,他还是做好了婚后跪榴莲壳的准备,先上车,再买票,得到总比失去强,先绑在身边再说。 他俯身,在她额角轻啄了一下。 “承诺这个东西,的确虚幻” “山盟海誓,时间推移,山河变化,人心不古,我不知道别人会变成什么样” 他紧紧盯着她双眼:“但是……我对你的心,不会变” 颜落刚想说他就吹吧。 他又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未必会信” 紧了紧她双手:“落落,我不求你现在就相信我,我会用未来,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他认真的模样,深情的言语,让颜落很是动容。 陌幽离给她的感觉,就好像初恋那般甜美,明明,她内心已经很老了。 如今,竟然又重拾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唏嘘。 同时,又忍不住酸了双眼,粉拳砸上他胸口:“你是不是下厨的时候偷偷吃了油?” 他轻笑。捧起她的脑袋,轻轻吻了上去,吻之前,还不忘记怼一句:“你尝尝就知道了” 雪花,朵朵飘落,没有半丝停下的意味。 谧静的山坳里,银雪茫茫,厚厚的雪层铺盖在各个屋顶,形成朵朵云状小蘑菇,山水一色,雪白一片。 山洞檐下,一红一绿的两抹身影,相拥相椅,般配的身影,相衬的衣着。 没有绿叶衬红花的对比感,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与和谐。 颜落闭着眼,静静椅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其实很清醒,但又想永远这么迷糊下去。 她不问他有什么打算,他有什么想法,她只想好好的享受这短短时日,不去想未来,不去想以后。 洞内,殷天擎一双脚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 甚至连他那颗心,都是麻木的,不知是这些年的思念让他变得麻木,还是凤言活着的事,突如其灵的冲击让他变得麻木。 一步步走近,看着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的一幕幕放映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让人记忆犹深。 而今,她就那么静静的躺在这,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即便如此,他仍是热泪盈眶。瞬间就老泪纵横。 啜泣许久,才平复下心情,半坐在凤言床前。伸手,想抚上她清秀的面容。 好怕自己唐突了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敢落下。 最终,还是弱弱的收回了手,自嘲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脏吧?” 他自言自语:“我也觉得我很脏” “当年,明明一切都准备好,只待日时定下就娶你过府” “没想,却因背后那双大手,改变了这一切” “虽然,我犯下过错非我本意...可是我想,错了就是错了” “无论我找再多借口,都改变不了我犯了错的事实” “我再也配不上你” “甚至...连找你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你下嫁颜昌明,而我、站在一边除了苦笑,却无能为力” “我还不得不依从圣旨,娶了上官云,并辜负了她一世” 殷天擎吸着鼻子,无法自控的泪水再一次的掉了下来。 “言儿...” “我知道、我早就没有资格这么唤你了” “可是...”他再次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庆幸道:“这么多年,自那次你转身之后,我再无缘面见你” “再没有与你如此近距离说话的机会” “当年颜昌明放出你过世的消息,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却从未想,此生此世,我竟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我...” “终归是幸运的” 他怕自己脏会唐突了她,看着凤言熟睡的容颜,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精致的脸颊。 她的每一分轮廓,都深深的映在他脑海里。 所以,初见颜落的时候,哪怕当时的颜落瘦得皮包骨头,他还是一眼就觉得非常相似。 也因此结下父女之缘。 “言儿,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落儿说你在沉睡?” “这些年,你难道一直睡着吗?” 殷天擎自言自语,万分期盼着她能醒来和他交流,哪怕对他打骂,甚至厌弃鄙夷,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殷天擎苦着的脸,眉头都拧成了一堆。 “为何,我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你,你却不与我说话?” “是否还在恨我、怪我...” “哦、不...”像突然自嘲一笑。 “这样的我,大概已经不值得你恨了吧,否则,你怎会嫁给颜昌明” “传言,他对你很好?”殷天擎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当年他打听到的消息。 镇远将军府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将军,对他们夫人非常好。 殷天擎想着,内心也是欣慰的:“幸好,他对你不错” 随之,他又郁闷起来:“可是...他若对你很好,为何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你明明还活着,为何他要对外宣布你的死讯?” “落儿,又怎会落到那个田地?” 殷天擎脑海里有一瞬间清明,对凤言的思念,以及目前的情况,让他有太多不解。 伸手,抚上她纤纤十指,刺骨的冰凉,肤质却很柔软,可以确认她是活着无疑的。 他以为她手凉,是太冷,执起她的手,紧紧在手心揉搓着。 “言儿,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醒过来?” “我好想你,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他眼泪点点滴落在她手心,蔓延到手腕。 顺着泪迹,殷天擎才看到,凤言那本该洁白的手腕,此刻布满了伤痕。 新伤旧伤,交纵挫横,一道道或粉嫩,或褐红的伤痕,刺痛着殷天擎整颗心。 似有千针在扎他双眼,那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是哪个天杀的将你伤成这样?” ...... 他抚着她手上的伤痕,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遍遍问着,希望凤言能回答他一字半句。 可是白玉床上的人,依旧是动都没有动弹半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殷天擎还没有出来。 等在洞外的颜落有些担心:“陌幽离,该不会是你劝酒过甚,义父他现在晕倒在里面了吧?” 陌幽离垂眸,下巴蹭了蹭她额迹,宠溺道:“傻瓜,岳父岂是那么容易醉的?” “我特意劝点酒,也是希望他能释放这么多年的压抑,别把话憋在心里” 颜落忽的了然。他想得真是周到,以义父的性子,的确是比较压抑的。就怕他看到凤言未醒,不多言,一个人杵在那里闷着也不愿意开口。 相反,义父每次喝过酒,话都会更多,人也更开放,而凤言此时又是需要外界情感刺激的时候,没准还真能启到作用。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颜落转着骨碌的双眼。 她其实很想去听听墙角,但想到里面的人是她的义父和这本尊的亲娘,又觉得不厚道。 陌幽离揽着她,沉寂了片刻,才道:“也好” “这一个多时辰过去,想来岳父该说的也都说完,再呆下去,倒真是怕他想不开” 颜落深吸口气,再放松。 “希望今天过后,义父不要再钻在牛角尖里了” 里头,殷天擎颗心都要被疯魔腐蚀:“啊...混蛋...” 殷天擎悲从中来,怒火又袭上心头,无法控制心里头那股怒火,仰天一声长吼。 颜落走在洞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声嘶吼。吓得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只见殷天擎执着凤言的手,满脸悲戚,颤然的身形又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很愤怒。 “怎么了义父?”颜落着急上前。 陌幽离表现得相对淡定一些,瞥眼瞧见凤言手上的伤口时。颜落的视线已经望了过去。纵横相交的伤痕,看着无比慎人,颜落心底一惊。 下意识的看向陌幽离,只见他一脸坦然。 平静道:“那日你取下她手上纱布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怕你难过,所以刻意档住了你的视线” 颜落本以为是此刻看守的人没护好,才导致凤言的伤。 这么一想,还真是她太急了,心头一暖,为自己先前的鲁莽感觉抱歉。这个男人,时时护着她,她竟然还怀疑他,简直太不是人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 想了一下,这一切,除了颜昌明又还能有谁。 颜落冲得得要抓狂:“陌幽离,你把颜昌明关哪了?” 他上前,抚平了她紧拧的眉心:“莫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气也是气着自己” “反正现在已经有人易容成颜昌明的样子在将军府呆着,那个蛇蝎小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凤言手上的那些伤痕,刺痛的何止是殷天擎的双眼。颜落身为一个外来灵魂,都无法自控。 这时候,耳边隐隐弱弱的女音再次传来:“孩子...帮我” 颜落眉心一跳,深吸着气,尽量平息内心的怒意。 “是你在说话吗?”她目光对准沉睡的凤言。 殷天擎满是愤恨的心情瞬间变得激动无比,不可置信的看着颜落。 “落儿,你能听见她说话?” ‘嘘’颜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殷天擎立马住了嘴,激动的目光盯着颜落一动也不动,生怕一眨眼,他看到的一切就成了幻觉。 “帮我...”虚弱的女音落在耳迹。 颜落也着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那道幻音显得异常轻渺:“你跟你爹...你们两的心头血,用内力输到我体内...” “我爹?”颜落眉头深拧。 她这一声质疑,殷天擎眉宇间又露出悲戚的颜色。 他以为,凤言即便人未醒,惦记着的也是颜昌明。 果然,错过,就是一生... “没错,他就是你爹” 这一刻,颜落内心早有的猜疑被定下,心里头真是激动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看向殷天擎的那双眼,不自觉就泛着酸红。她是何其幸运。 隐忍下满心激动,颜落又道:“是否我与爹的心头血,能让你醒来?” “是的”凤言回应。 颜落不多想,便应下:“好,你且等等” 那道声音太弱,也没再回应。颜落却是高兴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同时,内心又有隐隐的忧愁,看着殷天擎,自然就想到了上官云。 她竟然真的是义父亲生的。那么,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凤言醒来,她也爱着义父,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还是先让凤言醒来再说。 没等颜落开口,殷天擎已经激动的对陌幽离道:“你把颜昌明关哪了?” “我去带他来...” 陌幽离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不语,定定的目光对上颜落。颜落也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天擎急了:“你们、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只有落儿和颜昌明能救凤言,还愣着做什么?” 颜落看他这般急,心里也歉疚,上前,对上殷天擎着急的目光。 轻唤了声:“爹爹...” 殷天擎惊得不知所言,张开嘴在那里,久久无法合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你唤我什么?” 颜落抿了抿唇,再次唤了声:“爹爹” “你才是我的爹爹” 得到这个答案,殷天擎本就被凤言的没死的消息冲刺得难以平静,这会更是,慌乱的脚步在原地转着,看了看颜落。 又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凤言,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回想了一下过去,殷天擎脑子很乱,又很不相信:“我、我与言儿...我们、” “我们从未、圆过房,你、怎么会是我的女儿?” 殷天擎激动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关于这点,颜落也很惊讶。轻挑着眉头,凤言不应该会骗她,而且颜昌明也说自己不是他的女儿。 那殷天擎又说自己与凤言没圆过房,这...她都有些懵了。 思及,开口道:“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想来只有等娘亲醒来才会知道” “你愿意吗?”颜落问道。 殷天擎回神,放下脑子里杂乱的一切,连连点头。 “愿意,我当然愿意,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愿意,更何况只是一点心头血” 颜落放松了呼吸:“那就好” 陌幽离清凉的眸底透出丝丝寒光:“你愿意,我不愿意” 颜落凝眸:“为何?” 陌幽离一敲她脑门:“你傻呀,心头血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一个会武的人都不敢轻易送给别人,更何况你一个弱女子,此事,办好则已,若是没办好,可是会丢了小命的” “我不允许” 陌幽离霸道的说着。颜落听着,心头一跳,也没想这输送心头血会这么危险。 “那、怎么办?” 殷天擎看着颜落,目光里有渴求,亦有心疼。 他太期待凤言能醒来,同时,他也心疼颜落,他也知道输送心头血,是非常自损的。 陌幽离看着颜落,将她护在后面,对空气道:“要用,你便用我的” 颜落看着这般护她的陌幽离,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轻幻的嗓音落在耳迹:“孩子,我时间不多了,你相信我,你的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轻易伤害你的” “我、只是有些话想同你与他说” 颜落能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义父。 想了下,对陌幽离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是,我才是她的女儿,你代替不了我的” “你告诉我,该怎么输送吧”颜落哀求着。 陌幽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知道颜落的性子,若是决定的事,必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心里虽不高兴,仍是召来了墨竹还有墨行。 “你们两,与我一起替夫人护法” “是”墨竹与墨行齐齐点头。 颜落按着陌幽离的指示,与殷天擎一起,盘腿而坐。 殷天擎倒是不太需要人帮忙。颜落对这个,却是一窍不通。 “吸气、提气、收内力,让其流转于指尖” “切记,万不可分心” 陌幽离轻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叮嘱着。 颜落按着他说的方法,将体内那股内力稳稳的控制在手心,缓缓透过指尖。 对准白玉床上的凤言。 “一会,会有点痛,你忍一下”陌幽离清凉的嗓音里满是心疼。 颜落闻言,不语,一心一意的控制着指尖的内力。突然,心脏部位,由后而至,沉沉的一个重击。颜落身形不自觉晃了一下,仍是稳住了心口。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指尖那股力量,无形中,竟然形成道道可见的血红色光圈,源源不断的朝凤言体内送去。 殷天擎同样,一手输送内力的同时,另一只手往胸口重重一拍。只见他身形一颤,但立马又稳住了身子。 血红色光晕看到过不两滴水的时间。 隐隐的,颜落就感觉自己扛不住了,整个身子,原本清爽有力,此刻,就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样。 麻木空洞,甚是疲乏,头上汗水层层直流,本就偏白的肤色瞬间白得透明。 陌幽离在一旁紧张得不得了。眼看凤言还没有醒来的阵势。殷天擎那里也快扛不住了。 “墨行,你去助殷将军,夫人这里交给我”陌幽离开口吩咐。 墨行立马撤回往颜落体内输送内力的手,转向殷天擎。陌幽离与墨竹一起,护着颜落。 颜落的身子,就像是被龙卷风卷中,她明明坐在地上,却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半丝重量,完不受她控制。 而她,还不能分心。紧盯着凤言,只希望她能早那么片刻醒来。 不多久,墨竹都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对陌幽离道:“主子,唤墨子来帮忙吧,我、” 她刚想说她坚持不下去时。突然... 一道金光亮起,凤言所躺的床上,就像是金佛开光一样。集万丈光芒于一身,刺得人一度睁不开眼。 一行人输出的那股内力,自然就被反弹回来。颜落无法自控的吐出一口血,身子软软的往一边倒去。 陌幽离眼疾手快的,立马接住了她。 殷天擎同样没多好,半坐在地,撑着身子想上前几步,却发现脚软得没有半分力气。 那阵强光,似是有生命力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四周散发。光芒折射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之前所送出去的内力,竟然都如数回到了体内,甚至还更强了几分。 墨竹与墨行都惊呆了。陌幽离更是惊得不浅,趁着那阵强光。 他看到自己腰间系的龙形玉佩,正散着青光,由弱变强,一度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须臾,金光与青光都散去,陌幽离都不曾发觉,腰间的玉佩,竟然自己朝凤言飞去。 ‘嗷叽...’的叫声传来。 颜落才发现,墨灵竟不知何时也过来了。它没看陌幽离,没看颜落。竟直直的朝凤言扑去。 光芒散去之时,待他们定睛看,凤言那纤瘦的身影,已经缓缓的坐了起来。 雪白的长裙像是洗过的一样,大冬天的,她穿着夏装,竟丝毫没有违和感。殷天擎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般神幻的一幕幕,殷天擎不曾想看到过。眼前的景象,让一众人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陌幽离吩咐墨竹和墨行先退下。 凤言抬眸之迹,对上颜落的双眼。两人对视的瞬间,颜落心里头忐忑忑的,似是在打鼓一样。 凤言躺着的时候,跟她是真的很像。 可是醒来,她却发现,凤言天生带着一股不染世俗的仙气,还显得很强势,好似她是天生的王者。 这一眼,颜落从她眼神看出许多信息。 隐隐的,她觉得很熟悉。就好像、她当初进京,第一次见皇帝一样。 真的很奇怪,她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一种王者之气。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完没有那空灵嗓音里体现的那般虚弱。 “言儿...”最先出声的是殷天擎。 凤言把目光从颜落身上移开,定定的看了眼殷天擎。眸子里有欣喜,有激动,但比起殷天擎的激动,她的表现,却显得淡定得多。 “秦英...这些年,难为你了”凤言开口。 柔嫩的嗓音,跟她听到的如出一折,只是半点不柔弱,反倒增了几分英气。 凤言看着殷天擎,一眼,似万年穿过。平复下心情,她才缓缓站起身,抚了抚墨灵的小脑袋。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殷天擎隐忍着泪水,没让自己哭出来,那双通红的双眼,无不召示着他内心的难受。 凤言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才走到殷天擎跟前。 对他道:“我很好”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殷天擎连连摇头:“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 凤言眸角隐红有什么在滚动,仍是显得比较淡定:“你不懂” “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随之,她又把目光转向颜落:“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 说着,她又看了看陌幽离:“还有你、对不起” 凤言一醒来,就跟他们几个道歉,这让颜落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颜落不解。 凤言抚了抚墨灵的小脑袋,她的动作,与颜落抚摸墨灵的动作真是一样样的。 目光飘向远方,她在回忆。 放下墨灵,执起适才自动飞到她手中的龙形玉:“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龙形凤玉的传说?” 颜落摇头,她是完不知情。 陌幽离却是有些激动:“难道、你就是隐藏在龙形玉里的龙魂?” 凤言点点头。 龙魂...颜落都听迷糊了,殷天擎同样一脸懵逼。“传言,数万年前的天下,根本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那时候,天、魔、冥,三界都是可以自由穿梭在人间的” “后来,三界夺权的一场大战,让各界折损不轻,人间,更是因为三界的动荡差点覆灭” “是以,掌舵三界的龙族之首,带领龙族的神兵平息这一场叛乱,却没想,先祖遭三界之人的暗算” “那次,龙族损伤巨大,后来,叛乱是平息了,对龙族造成的逆损,却是不可估量的” “先祖动用逆天神术,将三界划分,从此,与人间桥归桥,路归路,各不干涉” “却也因这逆天神术,先祖自身命脉折损,灰飞烟灭之迹,只余下一丝元神留在龙形玉中” “当时先祖夫君,是凤凰族之首,自愿随她而去” “就此,他二人的元神,分别遗留在龙形玉与凤形玉里” “后来的这数万年,人间随着时间推移,逐日光复如初” “先祖却一直在等候时机,经过数万年的锤炼,终于,锤炼成出新的生命” “也就是我” 凤言说着神族的过往,颜落听得无比震惊的同时,更加感叹。 难怪她在凤言身上能看到一股天生的王者之气,没想她竟然是龙神... 殷天擎同样听震惊无比。 再看凤言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凤言继续道:“百多年前,我初化成形,雀跃欲试,离开了龙形玉” “初来诈到对人世人情不懂半分,没想遭人算计” “是大兴皇室的祖先相救于我,因此,我曾与他立下盟约,护他百年” “他死后,我便护他后代” “龙族,最重承诺,我一直履行着这个承诺,经常替先祖皇帝办事” 她看了眼殷天擎:“与你相遇,的确是意外” “死亡森林,说起来恐怖,其实不过是因我在里面布了迷魂阵,进去里面的人,若不通阵法,必死无疑” “因我龙神的身份,那些兽类也异常的亲近于我,都喜欢呆在那片森林” “那年,我本是听先帝的命令,在那里候着敌军到来” “没想,没等来敌军,却先等来了你” 她看向殷天擎的目光里有深情,随后,仍是化为重重的一声长叹。 “来人世数十年,我见过的人不少,男子,更不在少数” “却不知为何,对你一见如故” “那些日子,我假装成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对你的倾心是真,对你的情谊也不假” “你说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大将军” “从那时起,我便时常忤逆先帝的命令,替你筹谋,果然...你我二人配合下,你官阶层层上升,你领军打仗的本事本就极好,我稍控制下天象,再设设简单的阵法,更是助你于无形”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我,终有一天会成为没路人,因为你只有短短的一生,而我,身上也肩复着重振龙族的使命” “可是,我仍幻想,与你并肩一世,陪你一世,护你一世” “只是没想,先皇帝他竟然如此狠毒,知道我倾心于你后,竟百般反对” “我龙族最重承诺,立下盟约,不得违背,否则必经百世轮回之苦” “苦、我倒也不怕,可是距离数万年前的事已过去那么久,龙族如今是个什么场面我根本不得而知” “我也着实没有精力再去耗那百世轮回” “也许,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何当年好好的庆功宴,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凤言凄苦一笑:“是先帝、亦是我...” “因为你是一国大将,我是整个大兴背后的军师,你我二人的结合,必定会危及到大兴江山” “先皇帝深谋远虑,他怎会容许你我如此强大的两人结合在一起,但凡危及到大兴江山的事,他都不会给留下这个机会” “加上,上官云一直倾心于你,他便想出这等计谋” “他做的这一切,我是知道的” “我当时想,若我不能违背盟约,无法跟你在一起,那么,有上官云那样的女子陪你一世也是好的” “我知道她是个心思善良的女人,她足够配得上你” 凤言说着,眸色逐渐黯淡下来,唇角掠过一抹自嘲:“只是、我高估了我的心里素质” “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到你床上”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反正...我就是看不下去,我心里有气” “气我自己百年前的幼稚,若非轻易与大兴先祖定下血盟,我又何需背负这一切” “我亦气我自己,拿不起,放不下” “不想再等那一百世轮回,亦舍不下你” “所以...那一夜...” “我自私了,与你缠绵的人是我...” “我想,这样,我终究是不遗憾了” “更可笑的是,次日,我还得假装,看到你与上官在一起而伤心离去,好让你以为我对你彻底死了心” “再后来,你坑旨不尊” “先帝降罪于你” “我知道,你大至是我还没有死心” “恰巧,我认识北昭先帝,那时候正值两国和亲,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他乡” “所以...我设法说服了北昭君王,以北昭公主身份,嫁给了颜昌明” “我以为,这样,你便会死心了” “可是后来,你与上官是成亲了,但我从未再见你笑过” “你不开心,我亦开心不起来...” “本来,我是打算,与颜昌明成婚后,再找机会离开镇远将军府” “却是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曾经舍不得你,后来有了身孕,我又舍不下孩子” “这一拖,又是大半年” “却没想,颜昌明那个自私小人,竟然早早就觊觎于我,当时会选择嫁给他,是觉得他好拿捏,却没想,他背地里会那么卑鄙” “在我这里没讨着好,便将我的身份告诉知于先帝” “先帝得知我竟然就是那个北昭公主的时候,气得不轻” “幸好,他力量不及我,亦不是我对手” “在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嫁与颜昌明已经是板上钉丁的事实” “他就是反对也没用,我也算不上是违约” “却没想,在我生下落儿那一日,因失血过多,那时候颜昌明的妾室虎视眈眈,为了保护落儿” “本就虚弱的我将一半元气渡给了落儿” “没想生产竟然这般耗元神,也幸好那个妾室多此一举,有她的筹谋,产房里没人,我才能更好的将落儿保护好” “可是当时落儿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的力量” “是以,我只得在她身上设下封印,这个封印的坏处,就是会让落儿的脸,看上去与正常人不一样” “封印毁去她半张脸,而破解封印的办法,就是处子血” “一但落儿为人妻之日,她脸上的胎记,自然也就会消失了” “我当时觉得,这也许是件好事” “我想着,一个男子,若能不顾落儿的丑颜,依旧愿意娶她为妻的,那必然是深爱落儿的,如此,我也不用担心她在情感上被世俗所骗” “我亦以为,我能陪着她长大” “却没想到,设下封印后,我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亦没想到,落儿竟然会被颜昌明那个妾室给换了去” “当晚,颜昌明回来后,抱着的孩子,分明不是落儿,我当时便明白,他们是把我的孩子换了” “我质问他,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可他不承认,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带了先帝来府上” “我更没想到,先帝竟然趁我产后虚弱,意图制我于死地” “当时,我实在太虚弱,加上渡了一半的元气在落儿体内” “根本不是先帝与颜昌明的对手” “为求自保,我只得设下血阵” “因为其它的阵法,先帝与颜昌明与我打交道多年,对一般的阵法都有所了解” “唯独血阵,我从未设过,因为太损、自损” “只是我没料到,颜昌明他竟然会知道血阵,给他逃了出去不说,我竟然还被他当成血盅养在身边” “而我,却因为设下血阵,遭受反噬,这一睡,就是这么多年” “这些年,我表面上看着是睡着,实则,我能看见周边的一切,只是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直到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我感受到龙形玉里熟悉的气息” “而这世间,唯一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便只有我的女儿” “终于,在前阵子给我盼到了落儿,我感受到气息离我越来越近” 她看了看手中的龙形玉,望着里头那一丝血迹:“想来,便是你的血迹融入到玉里,才让我感应到你” 她欣慰的看着颜落:“我用极强大的意念,控制着自己,让你的心神与我相通,我妄想将你引诱至栖凤阁” “就是希望你能助我醒来” “只是没想,你体质太弱,你根本无法自主的控制你体内的力量,那次,你我元神相通,我意图让你用强大的力量将我刺激醒来” “未曾想,我依旧没醒来,反倒差点造成了坍塌” 颜落脑子里回忆着,这一想,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个大鸡蛋了。 “你是说,我那次、在睡梦中的一切,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的?” 凤言点点头:“没错,也幸好有那次,才让你心生了警觉” 她微微一笑,盼目间,如有万点星辰闪烁,颜落都一度看痴了双眼,这样迷人的容颜,也难怪爹爹会为她迷之多年了。 “落儿,谢谢你”凤言唇角勾着浅笑。 又非常遗憾:“可惜了,我这些年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颜落眨巴着双眼,心里有些虚,不知道凤言有没有听到她前两日说过的话。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凤言微微一笑。 “不管你是谁,你总是我生出来的,谢谢你替她好好活着” 颜落心里一惊,没想凤言沉睡这些年,竟然活得这般明白。 陌幽离沉默不语,殷天擎一直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明明,有好多话想与她说。 再看容颜没有半丝变化的凤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言大至是沉睡多年的原故,如今这双眼里,虽然还有情,却显然淡了许多。 对殷天擎道:“秦英,对不起” “我知道,跟你说出这一切,你也许会恨我,但、这是我欠你的解释” 她咬了咬唇:“我努力的,想要醒过来,也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亦从来不曾忘记过你” “我、更加想告诉你,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她甚感庆幸:“幸好,大至是你们父女血浓于水,哪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感情也是极好的” “你们好好的,我就欣慰” 殷天擎嚅着唇,想说什么,最终,化为道道无声的叹息。 凤言把目光转向陌幽离,垂眸,真诚的向他道歉:“孩子,对不起...” “是我的自私,才伤了你” “当年...我心仪秦英,而你...” “却长着一张与我龙族先祖的夫君一模一样的脸,虽然你当年还是个孩子,但雏形可见” “我一度很担心,你会是凤凰族先祖元神新生的雏形,他们有着天定姻缘,两族先祖遗下的元神新生者,必然也逃不过天定姻缘” “而你小小年纪,成就非凡,长大必非池中物,我怕你将来成年,会成为我与秦英的绊脚石,所以先下手为强” “却没想,你的姻缘,最终没定在我身上,反倒是与我的女儿有不解之缘” 凤言口吻平静,颇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觉。 陌幽离更是意外,他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小小年纪的他,是如何得罪了这号人物,没想竟然是因为这么狗血的一个原因。 害他这些年左防右防,生怕是皇室那些不安份的家伙想置他于死地。 颜落听得稀里糊涂,她与陌幽离的事,凤言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明白。不过想来凤言能力超凡,会知道也不是件意外的事。 倒是陌幽离身上的寒冰毒,竟然出自于凤言,这也太让她震惊。难怪凤言一醒来,对他们所有人都说对不起。 想到陌幽离每次毒发时的模样,暗恼她这个娘也太狠了,真是连祖国的花朵都不手软,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转念想想,她的担忧,也的确可以让人理解,总归,伤人是不对的。 “那,你可有法子解他身上的毒?”颜落着急的问道。 凤言浅浅一笑:“你这模样,可真是似极是当年的我,为了心上人,可以什么都不顾” 凤言伸手,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此刻竟然洁白雪嫩,没有半丝痕迹。颜落不得不惊叹这龙神的力量,太强大了。 凤言又道:“幸好,你比娘亲我更加勇敢” 她又遗憾道:“只是,这孩子的毒,我解不了” 颜落眉色一急,凤言又道:“不过,我可以施与力量,控制下来,至少,他安好的与你过完这一生完没问题” 得到这个答案,颜落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也真的是让人唏嘘,拿眼睛偷偷瞄了眼殷天擎,颜落此刻是非常心疼他的。 他以为自己辜负了凤言,却没想,这一切,凤言都是知情者,并且还是参与者。虽然凤言也是有苦衷的。 哎...说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先帝。 颜落又问:“那先帝呢?当年他可走出了血阵?” 凤言摇头:“没有,颜昌明暗地里讨好我,觊觎我是一回事,更多的原因,还是他觊觎大兴江山” “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先帝又是乔装到的将军府,那么好的时机,他怎会不利用” “只是他到底是臣,他想上位,还得利用当时的两位皇子” “却不曾想,当初的大皇子,看上去软软弱弱,其实也并不是好拿捏的,利用完他,便开始打压” “颜昌明他费尽心机,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所以,他不死心,用药养着我的身子,就是希望我能醒来,用我强大的力量助他” “后来,知道你才是我的女儿,他才开始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 听完这一切,颜落对颜昌明那人卑鄙又刷新了一个认知。 难怪他会不顾自己性命,也不肯说出栖凤阁的秘密。 先帝死在栖凤阁,就算他把祸甩到未醒的凤言身上,他也难逃一死,而且,谋害皇帝,这已经不是诛连九族可以抵过的,怕是他颜氏一族从此要绝后了。 凤言深吸口气,将墨灵送到颜落怀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小白,往后,好好替我护好小主子” ‘嗷叽’墨灵叽叽的叫着,表示没问题。 颜落这才知道,原来墨灵并不是陌幽离所有,它原来的主子,竟然是她的娘亲么。 难怪这小家伙对自己格外亲昵,是否是为她身上有凤言的气息? 凤言走向白玉床,盘腿而坐。 对陌幽离道:“孩子,你坐下” 陌幽离点点头,当即便盘腿坐在地上。 颜落讶异:“你要做什么?” 凤言温和的笑笑:“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么,若不替他将体内的毒控好,你如何与他一生一世?” 颜落满脸尴尬,闹了个大红脸。 怯怯的走到殷天擎旁边:“爹爹,你可怪娘亲?” 殷天擎双眼里满是空洞,大至是这一切,让他难以接受,久久无法回过神。 看了颜落一眼,许久才道:“不怪,得之,已是我幸” 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暖色:“我曾幻想过,你若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如今这一切都成了真,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爹爹...”颜落真心的唤了声。 “哎”殷天擎笑着应下。 两人站在一边,看着凤言体身源源不断的气息输入陌幽离体内。不多久,凤言便撤回了手。 ‘噗...’收手之迹,喉咙里一股甜腥逆向而行。 凤言大吐一口鲜血,将颜落和殷天擎都吓得不轻。 “娘...”几乎是没多想,颜落便唤出了声。 “言儿”殷天擎也急着唤。 “岳母...”陌幽离脸皮一点不薄,唤得理所当然。 看他们三都这般急着围着自己,凤言捂着胸口。 深喘着气,呼吸比原先重了一些,安抚道:“你们别紧张” “这是正常现象,即便我不给这小子缓住毒性,我依然是撑不了多久的” 原先还在庆幸凤言活过来的殷天擎,此刻再也笑不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颜落心里猛的漏掉一拍,想到凤言没醒之前说过,她时间不多了。难不成她口中的时间不多,别有深意? 凤言解释道:“你们父女两的心头血,助我苏醒” “只是我这些年,被捆在栖凤阁的地下道里太久,已经折损我本命肌能” “若我继续留在人间,必然活不过半日” 她歉疚的看了殷天擎和颜落一眼:“对不起,给了你们希望,又让你们失望” 她对殷天擎道:“秦英,上官是个好女人,虽然这些年我不曾见过她,但是我从落儿与你的心里看到,她是个极好的女人” “对不起,当年就是我负你在先,如今,我更没有能力,亦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 “余生且长” “秦英,答应我,不要再浪费你后半生的时间了可好?” 凤言重重的咳了几声,口吻里带着一丝哀求:“我谢谢你这么些年,仍将我放在心里,我衷心感谢” “我也很庆幸,在人世这些年,能让我遇见你,并且有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往后,我都不能再陪着你,也请你不要执着” “情爱,它最美好的,不是天长地久,而是曾经拥有” “秦英...答应我,往后,好好待自己” “还有上官云,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用来等你,若可以,也请你转身看一看她...” “把我忘了我吧” 凤言眸中有不舍,更多的确是临走之前的清明,她希望她爱的人能幸福。殷天擎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再也无法控制双眸,糊了一脸的泪水,在脸上胡乱的抹着。 “不、不要”他哽咽着。 颜落双眸泛着酸涩,凤言指尖一点,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指环。 将它交到颜落手中:“落儿,这个、是娘亲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你、定要好好护着” 颜落伸手接过。她亦没想到,这凤言刚醒,就要面临生离死别,虽然与她不亲近。 但这骨子里的血液,却无法抹灭,心房像是被堵了一扇墙,憋得她难受。 “你、就不能不走吗?”颜落开口。 凤言浅浅一笑:“傻孩子,娘还有自己的使命” “我会先回龙族,只有回到那里,强大的灵气才能让我继续得以生存” “我亦会努力站稳脚跟,待下一世你到来,就无需这么累” 颜落听得很懵:“什么下一世?” 凤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总有一日,你也是要回龙族的” “不过,今生你都可以在人世好好享受属于你的一切,待来世,娘再接你回去” 颜落心里那个汗,感情这前世今生的事,还真的是有啊,不是假的? “秦英,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凤言最后交代着殷天擎。 看他满脸泪水,内心也是万分歉疚,好在,憋了这么些年,她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再看了眼陌幽离,定定一眼,就似是能把人心穿透。 凤言亦甚是欣慰:“落儿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那消退的金光,再次浮现,颜落看着凤言的身体,从实在变得透明,慢慢的,最后,只余下她轻柔的笑脸在空气中。 直到金光退去,白玉床上的人早已不复存在。一行人才缓缓回过神。 凤言不是不爱殷天擎,只是她有她的使命,这样的结局,或许是好的。颜落感慨的同时,也很欣慰。 紧捏着手中的指环,将它稳稳的扣在了指尖。再看已经哭成了泪人的殷天擎,颜落是想出声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才拍了拍他肩头:“爹爹,莫要再难过了,娘亲、她还在,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她仍活得好好的,我们应该开心不是吗?” 的确是的,比起凤言晕在栖凤阁地下通道的那些日子,现在知道她只是回了龙族,有什么比她人还活在世上更好的呢? 殷天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颜落转眸看了眼,有些纠结,陌幽离揽着她。 “走吧,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你陪着他要强” 颜落赞同的点点头,对殷天擎道:“爹爹,那你早些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怕颜落冷,陌幽离在洞口生了堆柴火。 颜落静静的椅在他肩头,突然道:“陌幽离,我们私奔吧” 他眉色一凝:“你是不相信我能将婚事处理好?” 颜落摇头,又点了点头:“到底,我还是害怕的” “你看我娘亲,她那么厉害,当年还不是被那血盟吃得死死的,若不然,她也不用与我爹分开” “而我们...拿什么去跟皇权斗?” 他抿唇轻笑,凤言给他输送了内力后,他冰凉的体质瞬间感觉暖了许多。 以前他身子冰凉,面对寒风不觉得冷,而现在,他反倒需要克制了。 紧了紧她的身子:“乖,答应我,这段时间好好在将军府呆着,等我去娶你可好?” 瞧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好似说的真不是假的。颜落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也罢,她就当这人真有通天本事吧。 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那说好,你必须来娶我,否则,我真就嫁给那个萌货了” 他笑得轻扬:“我说夫人,我人都是你的了,不娶能行吗?” “所以放心吧,一切有我,你稍安勿燥” 殷天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二相和谐相拥的画面。 很不容易就让他想到当初的自己和凤言。这整整一个下午,他也想通了许多事。正如颜落所言,只要凤言还活着,她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爹爹,你出来了”颜落听到脚步声,高兴的迎了上去。 “嗯”他轻应:“今日,让你们见笑了” 颜落刻意轻松道:“爹爹,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你知道棉袄除了保暖,还有什么作用吗?” 殷天擎愣了一下,颜落笑道:“棉袄还可以用来擦眼泪,必要的时候,鼻涕也是可以擦的” 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被颜落三言再语的调侃,瞬间变得轻松多了。殷天擎温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你这孩子,就知道打趣你爹...” 须臾又道:“我们回家吧” 颜落点点头:“好,回家” 一看这天色,都已落下夜幕,颜落也没想会到这么晚。 陌幽离道:“岳父大人若不介意,可在寒舍屈居一晚” 殷天擎摇头:“不用,给我一匹马就行” 颜落立马附和:“两匹” 陌幽离无语摇头,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是免强的时候。 殷天擎既然想回去,必然有他的理由。 立马便让人备了两匹汗血宝马,踏着夜色,一路往京城飞奔而去。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都已经近深夜。 海棠院,就在寒冰阁后方不远处,远远的,还能看到那摇曳的灯火。颜落与殷天擎站在转角处。 看着那灯火熄灭,心里也倍感遗憾,显然,上官云是得到了殷天擎回府的消息,才把灯熄了。 转眸对上殷天擎:“爹爹,你、要去看看云姨吗?” 殷天擎望着那个方向,愣了片许,拍了拍她肩头。 “不了,你早些回屋休息,我也去休息了” 看着殷天擎转身的背影,颜落就是着急也没用。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爱上另一个人。 摇摇头,朝寒冰阁走去,余下丝丝叹息在寒冷的空气中。 今夜,院子里只有蓝青在伺候,桃叶不会骑马,山路滑,马车不好走,颜落便让墨竹在月影宫阵地那里等着桃叶,明日她们再一起回来。 蓝青见她这么晚回来,连忙给她打来了洗脸暖脚水。桌子上,摆着许多喜事用品。 蓝青进门的时候,便看到颜落拿着篮筐中的绣品在看。 乐呵道:“小姐,这些可都是夫人亲手绣的呢” “夫人说,这些本该是出嫁女子的娘亲做的,但想到小姐的娘亲已逝,夫人便自做主张代劳了,还让奴婢转告你,莫怪她越俎代庖才好” 颜落摸着肚兜上清新的花样,绣功精致。 这要是放到现代,保准是大师级别的呀。 将东西收起来放来,笑道:“怎么会嫌弃呢” 叹了口气,悠悠道:“只是可惜了,我所嫁之人,非我所爱之人,否则,我定会满心欢喜” 蓝青看她这忧郁的模样,也跟着叹气:“哎,嫁给小王爷,的确是委屈了小姐” “只是,这是圣旨赐婚...” 蓝青也替她遗憾,颜落褪下靴子,将双脚在桶里泡了泡。 对蓝青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蓝青离开之前,替她关好房门。颜落双脚泡在水里,慵懒靠在椅子上。 “早该打发这丫头走了”轻沙的嗓音没过耳迹。 除了陌幽离又还能有谁。颜落抬眸,便对上他勾人的双眼。 只见他居高临上的,半撑在她身子上方,狠狠的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才放开。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颜落问道。 他顺势抱起她,将她放坐在床,顺手就抄过帕子,替她试去脚上的水渍。颜落只感觉脸上一阵辣意。 这人,冷的时候能将人冻死,暖起来又暖得不像样。一般,男人不是该很介意这种事吗? 他竟然愿意为自己擦脚,而且手势还这般自然,好像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想你,就过来了” 他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还真的是很像试婚夫妻,只是他们除了偶尔擦个枪,但绝不走火。 比如现在。灯也熄了,被窝也暖了,她还被撩拨得满身热意。其实,他若是再进一步,她想,她其实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他没有。他吻着她的脖子,粗喘的呼吸,极度克制的将头埋于她脖颈间。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他突然道。 颜落愣了下。他半撑起身子,迷离的双眼看着她那勾人的小脸蛋。越看越迷茫,真的是落荒而逃。 颜落反应不及,他人已经消失在房内,枕边,只余下丝丝暧昧的气息。颜落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坑得直骂娘。 “该死的,光点火却不灭,这货到底想干嘛?” 她自言自语的嘀咕,无语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起来喝水。 某人贼意徐徐的空间在耳边响起:“这把火,还是留着洞房花烛来灭,那样才完美” 颜落满额黑线:“你这人,啥时候能改掉这偷听的习惯?” 陌幽离笑应:“只要我想,千里内的动静我都能听到,更何况是我心爱之人的声音” 颜落:“...” 所以她还是闭嘴吧,谁让她啥也不懂呢。 倒水之迹,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看着凤言留给她的指环。 通透的浅绿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云朵般的纹理落在上方,显得异常漂亮,这枚指环,她也没看到凤言带,它里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凤言将它看得这般重? 想不明白,所幸也不想了。这几日,都相对平静,京里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就是听说北昭出了些事,原本停留在京的卫锦轩和夏媛都离开了京都。那个货害一走,颜落这颗心瞬间安稳不少。 打那日见过凤言,被那刺眼的金光照拂过之后,她发现她能控制体内那股力量了,当然,也仅限于与人对打,轻功什么的,陌幽离总是说,她资质尚潜,还得多加练习。 可她就是纳闷,那人一直让她练习,却每当她提起如何练时,他总以有事为由,闪得飞快,留她在原地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天知道她这心里有多着急,眼看婚期在即,她是想,如果会了轻功。就算陌幽离没有万之策带她离开,到时候等嫁去了王府,她也照样可以遁走。 这两日更是,压根就没见着他的人影。她内心有些毛躁,莫不是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又不好面对她,所以才刻意逃避她的吧。 想着,颜落内心真是越发的不舒服。大婚前夜,颜落几乎整日都没什么胃口,等在屋子里闷得要发霉。 撑着半个脑袋坐在窗前的茶桌边,望着窗外冰雪融化,她这心里也是越发的不舒服。 “墨竹,你知道陌幽离在哪里吗?”她神色怏怏。 墨竹抿着唇,这样的小姐,太让人心疼了,至于那位主子。 她亦觉得汗颜,平日里无比靠谱的主子,这两日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每当她寻思着问起。 他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等等。他就不怕这么作,把到手的媳妇给作没了么。不过,她也就敢内心诽腹一下,并不敢真的去说陌幽离坏话。 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陌幽离一袭妖红,带袭来一阵寒风,稳稳的落在她身后,墨竹见到,连忙闪掉。 “两日不见,你就这般思念我?” 颜落颓废的神情,瞬间就多了几分色彩,猛的从矮榻上弹了起来。 转身,粉拳不客气的朝他砸去:“陌幽离,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 “我很担心你” 这人就是不来,她也能过过墨竹知道他的消息,可是这两日,却是连消息都没有,她能不担心嘛。 他顺势揽过她的身子,唇角在她耳边蹭了蹭。轻浅的笑意挂在嘴角:“在忙婚礼的事,比较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颜落抬眸:“婚礼的事?” 他应:“嗯,我们的婚礼” 颜落眨巴着大眼睛,这人到底想干嘛? 他解释道:“明日,你照常上王府的花轿,待事成,我定会带你离开” “你就不介意我头上顶永安王府小王妃的头衔?”她问。 他笑得柔软:“不管你头上顶着什么头衔,你也是我的女人,错不了” 颜落沉默,可是她不想。 只是她亦知道,这事根本由不得她任性,私奔这事,不管她有没有能力,也就只能说说而已。 知道殷天擎是她亲爹后,她更加不敢乱来,她护不得他们周,断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连累了他们。 他又道:“你且放心,这也是为周着想,我想,你也不想连累岳父,所以,我就是要带你离开,也必须要等你嫁去王府再说” 他的解释,到与她想的一样。转念一想,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陌幽离,明日...你别让我等太久”她开口。 他安抚着:“好,定不让你久等” 这一夜,他没有离开,次日,天清蒙亮,辰时之前,颜落就被喊醒。睁眼,身边早已没了陌幽离的身影。 她就像个扯线木偶一样,被摆布着。她不喜热闹,是以并没有让很多人进来,只是让桃叶与蓝青给她简洁的上了个妆。 那身大红色喜服静静的躺在那里,颜色鲜丽,绣功精巧,是真的非常漂亮。可是她心里,却极为排斥,这身喜服又不是为陌幽离穿的,没什么可高兴。 上官云待她上好妆,才走进来。亲自替她戴好发冠,为她着上大红嫁衣。温和的模样,真的似极是一位慈母,颜落内心觉得很歉疚。 当年之事,最无辜的莫过于上官云,先帝打着宠爱她的旗号,却生生的将她推入火坑。 明知道爹爹不爱她,却还将她这个外甥女当成棋子,只因不想殷天擎与凤言结合,怕他们力量过及,威胁到大兴江山,却从未想过,上官云这一生会不会幸福。 “真好看”上官云看着颜落,洁白的脸蛋略施粉黛就已美到极至。 为她量身定做的喜服,穿在她身上,添了几成成熟少女该有的妩媚与妖娆。 “云姨,谢谢你”颜落由衷的感谢。 上官云紧了紧她双手,从桌上拿起她带来的精致礼盒。 将它交到颜落手中:“落儿,这是我出嫁时,母亲留下的,若是不嫌弃,你就收下吧” 打开,一对上等羊指玉打造的手镯静静的躺在里面。 颜落推脱:“不嫌弃,只是云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上官云温和的笑着:“这个东西,并不值什么钱,只是可以作为念想留在身边” “原本,母亲是让我将来一代代传下去,只是她也不曾料到过,我这辈子,竟然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深呼口气,上官云真诚的对颜落道:“你虽是殷大哥与凤言所生,说起来,前几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很震惊的” “可是我想,你是殷大哥亲生女儿,倒的确是比只是他义女要更好,这样,你们父女团聚,你也算是凤言留给他的念想” “他高兴,我便也高兴了” 上官云知书达礼的温婉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可她那个石头爹啊,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了,颜落上前,拥了拥上官云的身子。 “云姨,谢谢你能接受我” 颜落叹道:“我爹爹那里...你且放心,我相信,待它日他想通,定会好好待你的” 颜落纠结着,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姨,幸福它或许会迟到,但你要相信,它绝不会缺席” 上官云听在耳里,亦极为感动:“傻孩子,你就不怪我?” “毕竟,当年要不是我,或许,你爹与你娘,就不会散了” 凤言与殷天擎,也着实是一对苦命鸳鸯,只是比起上官云,她对凤言,并没有那般心疼。 就如凤言所说,她对殷天擎的情是真,爱也是真,可是最后,在殷天擎与百世轮回面前,他仍是选择了放弃殷天擎。 但颜落也可以理解凤言,毕竟她有她的使命,龙族怎么样她并不知道。凤言既然不能再耗费那百世轮回的时光,就说明龙族目前的状况并不好。所以她会放弃殷天擎,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苦了上官云,或许当初没发生那些事,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别人,她的孩子,或许也有她这般大了。 颜落叹了口气,宽慰道:“云姨,过去的事,我们不说了” “往后,你若是不介意,就拿我当你亲生女儿吧,我亦把你当亲母,可好?” 她这么说着,上官云那双眼突然就红了。 “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愿意拿我当亲母?” 颜落慎重的点点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娘亲在身边,好不容易遇到当初的义父,后来才知他就是爹爹” “还有一直待我如女儿的你,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孩子”上官云抹着红眼,激动的换道。 这一声孩子,可不比长辈对晚辈的称呼,而是以母亲的口吻,对女儿的称呼。 颜落拥着她,软软的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娘...” “哎”上官云应下。 母女两相拥的画面,正好让刚进屋的殷天擎看到。殷天擎看在眼里,也颇为动容。 “你们这是...” 颜落回过神,拉上上官云的手走到殷天擎面前:“爹爹,往后,可不许再欺负我娘亲” 殷天擎愣了许久,轱辘着双眼,似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落儿...” 颜落再次证明自己的立场,冲他笑道:“爹爹,我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很难忘记” “但是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你不能一直钻在过去的牛角尖里不出来” “今日我就出嫁了,往后,回来的日子多不多还未可定” “趁出嫁之前,我要把我心里话和你说清楚” “我不能免强你将我亲娘忘记,因为这不可能” “但是爹爹,我想请你在思念她的同时,也看看我这位娘亲”颜落拉着上官云站在殷天擎面前。 颜落一派坦然,倒是上官云瞬间就羞红了一张脸。 她又道:“爹爹,娘亲为你耗费了大好的年华,当年之事,虽不是你愿意的,但是,做为一个男人,你没能防住那些下三烂的毒” “没能守住自己的身子,虽然你对娘亲的确是没做过什么,但是娘亲的名节,却生生的被你毁了” “就此,你还是有错在先” “所以,娘亲这一辈子,你必须负责” “我所说的负责,并不是指你娶了她,把她供在府里当夫人就好” “你必须得拿出点诚意对人家,就算你一日做不到,那就用一年...十年” “娘亲这么多年,守着元首将军府,善待祖父祖母,先不说别的,就冲这些,你是不是也该给娘亲一个交代呢?” 颜落一边说了一堆,说得殷天擎都一愣一愣的。她的逻辑,跟常人不太一样。一般人听到说他被下毒,而与心爱之人分开,定会觉得他是受害者。 今日颜落却说,没能守住身子,让人有机可趁,错的还是他。这番话,让殷天擎震惊的同时,也开始反思。他在想,或许他真的是错了。 再看上官云,一脸羞怯,那双无处安放的双手,更让他极为羞恼。颜落说得没错,他是无辜,上官云何尝又不无辜,因为无虚有的事,而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平静下心绪,殷天擎站起身。拍了拍颜落的肩头,看她一袭大红的身影,十分可人。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凤言嫁给他时的样子,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凤言嫁给了颜昌明。而穿着红衣等他的那个女子,他却没给过半个正眼。 殷天擎眸底闪过一抹愧疚:“好了落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且放心,你说的话,爹爹会记在心里” 短短时间,殷天擎的神色,颜落部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并不是块石头,只要用点心思,还是能捂热的。 他与上官云两人之间的症结就在于,上官云是沉默温婉的,而他,也不善言语,两个不懂勾通的人,更没有以后。所以,待它日有时间,她定要好好多撮合一下他们。 “我来,是想告诉你,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你准备好了吗?”殷天擎眸子里写满了不舍。 亦替她心疼,须臾又道:“孩子,对不起,是爹爹无能,连你的婚事也做不了主” 颜落扯开嘴角笑了笑,昨日与陌幽离说了许多,她现在这会对嫁去王府这事倒不是那么在意了。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能跟陌幽离在一起,这短短不过半日的永安王小王妃的头衔,又有什么关系呢。 “爹爹,此事我们不说了,这事也怪不得你” “当初谁也不知道,你才是我亲爹” “回镇远将军府,的确让我身陷这圣旨赐婚没错,可也正因为此,我才能有缘与你相认” “老天还是公平的,为我关了一扇门,亦会替我打开一扇窗” “爹爹,你且安心,往后,我会好好的” 颜落离开闺阁之前,掩去眸底那一丝贼意。将上官云的手亲手交到殷天擎手心,带着一丝恳求:“我会好好的” “爹爹,娘亲,你们也要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上官云一颗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这十几年来,这怕是第一次,她与殷天擎之间距离这般近。 殷天擎亦是,异常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应,还有些尴尬。 不知是颜落期盼的眸神,还是他内心的愧疚,这次,他竟然没有推开上官云,而是拉着她的手。 目送颜落盖上大红盖头,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去,渐渐的,只剩下一个背影。 他还想追出去,上官云紧了紧他手心:“殷大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莫追” 这是习俗,殷天擎自然也知道。叹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与上官云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想松开,又好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两人就这么杵在这里,僵持了许久,一个尴尬,一个欣喜。但他们往后,也绝不会想到,这便是情起的开始。 这盖头,真是盖得无比严实,一直到进了花轿,她才有机会偷偷将盖头拿下,悄悄的撩开轿帘一角。 她看到景逸尘一袭大红喜服,回眸巧笑间,正与他对个正着。一袭红衣的景逸尘,差点让她生出种错觉。 他的背影,真是像极了陌幽离。颜落看愣了神,走在轿子旁边的桃叶连忙提醒:“小姐,快,放下轿帘” “这京城百姓们可都看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迫不及待的想嫁给小王爷” 颜落回过神,瞄了眼周遭,都怪她这颗心压根不在线上。没想景逸尘竟整了这么大一个排场,凡是迎亲队伍路过的地方,都聚集满了人群。 道路两侧,被穿着红衣的士兵围得死死的,就怕冲撞了队伍。队伍两侧,还有人专门挑着喜糖,喜饼类的东西,发了一路过去。 所以,今日来围观的百姓们,看热闹是一回事,想来讨点彩头也是一个理由。个个皆叹:“这永安王府可真是大手笔啊,这喜糖喜饼,见者有份” “古往今来,还没有哪家成亲这般大方过” “就是啊,这得耗费多少银两” “还有这元首将军府,也真是够阔绰,瞧这十里红妆,怕是上次永安王府下聘之时所给的东西都回过来不说,还赠了不在少数呢” “那是当然,你们也不想想,殷将军老来得义女,他能不高兴嘛” “相比之下,这颜大小姐的亲爹颜昌明可就过份了,这女儿出嫁,竟然都不吱一声,大闭紧闭的,莫不是舍不出出嫁妆” “切,谁知道呢,镇远将军府闹出的那些丑闻,真是说都懒得说,幸好这位大小姐在殷将军庇佑” “瞧这小王爷倾城之姿,与颜大小姐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倒是挺相配” “就是可惜了,这小王爷...哎”这人说着,显然在遗憾景逸尘的脑子,但也不敢明说。 另一人接过话:“嗨,别说,没准小王爷与大小姐成亲后,就会好了,冲冲喜,加上温香软玉在怀中,百病皆可治嘛” 说话的这人,在往后的日子里,可被人膜拜了许久,谁让他一语成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颜落对这宣闹繁华的一切,没有半丝兴至。一路慢腾腾的到了王府,景逸尘扬着笑眯眯的帅脸。想亲自将颜落抱下轿。 颜落摔先他一步,自己走了下去。这一幕,让在场人唏嘘不已,有人提醒道:“大小姐,不能自己下轿的” 颜落装作不懂:“啊...抱歉,第一次成婚,不太懂规矩” 瞧这话说的,让在场人不觉失笑。有人觉得这大小姐也太不知礼数了,不过此刻的景逸尘,大至是颜落放个屁他都会觉得是香的。 连忙横了看热闹的众人一眼:“去去去,都给本小王一边去,我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颜落心里暗松口气,还算这景逸尘了解她,知道替她解围。牵着景逸尘手中的红花绸缎,在桃叶的搀扶下,一路到达喜堂。 在场宾客众多,叽叽喳喳的一片,颜落只觉得闹得耳朵疼。伴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亮音响起。 颜落就像个木头人,除了觉得烦躁,没有半丝喜悦。但是赶鸭子上架,人都到了这,总不能摆什么架子,拜就拜吧,反正也只是个形式。 ‘送入洞房’。这一声高呼落下,总算一切都完事。 喜婆扶着颜落打算离开,景逸尘一脸不屑,上前拉着颜落:“我与我家娘子洞房,你个婆子瞎凑什么热闹” 这话说得。在场宾客尴尬不已,婆子愣在那也是不知所措,唯独永安王,他是已经习惯了景逸尘的不按常理出牌。 挥了挥手,势意大家别拦他。就这样,景逸尘顺利的带着颜落离开。在半道,颜落就忍不住扯下盖头。 景逸尘瞧着她,一脸花痴相:“娘子,你真漂亮” 颜落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景逸尘有些不一样。大至是习惯了他浅白淡蓝的衣服,亦或者是,大红色在她眼里,那是陌幽离的专属。 总感觉,景逸尘这身打扮,莫名就多了几分陌幽离的既视感。颜落看了他一眼:“小、王爷,你还是赶紧去大堂宴客吧,我自己去新房就好” 他眉目巧笑,笑得魅惑无比:“那些宾客,哪里及得上我家娘子重要” 他走在她身边,试图揽上她腰身,都被颜落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看着自己伸出的那只大手,他咬牙,暗恨自己一开始下的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桃叶与墨竹在不远处跟着。桃叶满心为颜落担心,而墨竹,看到她家主子吃憋的样子,差点都要笑疯了。 左弯右饶的,好不容易到了新房,颜落进门。便有不少婢女等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唤着:“给小王爷、小王妃请安” 这一声小王妃,让颜落心里头沉甸甸的。迈步进房,通一色的喜红,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颜落转身,对上景逸尘那妖魅的身影:“小王爷,我、已经到了,你现在是不是该去宴客了?” 他抬步走进来,顺势挥了挥手,那些端着喜果的婢女自动退了下去,顺便给他们带上房门。 ‘砰’一声清响,房门被关上,颜落心神一凝。再看景逸尘步步逼近的身影,一度紧张到不行。 这个萌货,想干嘛:“小王爷、你...”她想说什么。 景逸尘抢先一步接过话:“娘子,你我已成婚,是否该唤我夫君了?” 颜落眨巴着大双眼:“这个...” 他又道:“此事也不急,眼下,我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他一个一个的问题,让颜落触不及防的,赫然瞪大了双眼。难不成,在成婚前,有专人教过他,该如何圆房?看他成熟的模样,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颜落咽了口口水,暗恼陌幽离那货怎么还没来。外头,桃叶看到自家小姐被关进新房,紧张到不行:“墨竹姐姐,小王爷,他、不会对小姐不利吧” 墨竹轻笑,看了她一眼:“傻丫头,顶多也就是洞房而已,谈何不利” 桃叶一听,更是急了:“这可不行啊,小姐可是有心上人的,怎么、怎么可以跟小王爷圆房” “不行,我要进去”桃叶眼瞅着便想上前去敲门。 墨竹一个激灵,这个时候,她都没胆子上前打扰,桃叶莽莽撞撞的前去岂不是找抽。连忙找个借口,将她给带走了。 颜落这里,还在跟景逸尘周旋着:“小王爷,这、天还没黑,洞房是不是太早了” 景逸尘慵懒的坐在大桌子前,玩转着手中的酒杯:“本小王想洞房,还要等天黑?” 颜落汗颜。所以也坐到了桌子边,顺手就给他倒了一杯酒:“那个,小王爷知不知道,洞房之前,是需要喝交杯酒的?” 景逸尘摇摇头:“不知道” 颜落笑了,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些酒,太烈的她也扛不住。 看到桌上还有茶水,颜落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继续忽悠:“小王爷,我可告诉你啊,这不喝交杯酒,是不能圆房的” “所以,我现来喝交杯酒吧?” 景逸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他执起酒杯,颜落刻意站起身,档住他的视线,反手给自己倒酒时,倒是却是杯中水。 喝完一杯,颜落又接着忽悠,接二连三的几杯酒下去,景逸尘隐隐有些醉意:“娘子,这交杯酒,得喝到什么时候?” 颜落内心闪过一抹得意:“乖,再喝几杯就好了” 景逸尘咕噜又一杯下肚,本就帅得妖娆的脸上多了几抹霞色,看着简直不能再迷人。 那似醉非醉的双眼,迷离中透着浓浓的邪魅,突然,咚一声,倒在桌子上。 颜落暗自松了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暗叹:“真险” 费力将他挪到床上,就在她以为,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时。床上那只大手,看着像是睡得迷糊,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她带入怀里。 这动作...莫名的熟悉,再看景逸尘那张帅脸。颜落又暗自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适才那一刻,她竟然想到陌幽离。 试图挣开他的身子,耐何,景逸尘这双手,看着白白嫩嫩的,力道竟然这般重。竟然就这样死死的钳制住她,害她无法动弹。 “景逸尘...醒醒” 颜落轻呼,暗恼自己怎么这般不当心。下一瞬,只见他又是一个侧身,她瘦小的身子,穿着重重的嫁衣,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侧压在身下。 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跳得特别快。快到让颜落觉得,他是在紧张。 可是抬眼,他熟睡的容颜近在咫尺,每一分轮廓都像是上天他细打造的艺术品,清浅的夜来香味斥入鼻尖。 颜落拧了拧眉头,讲真,若忽略他的脑子,若她心里没有陌幽离,这样一样男人,绝对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 “景逸尘...你压着我了”颜落唤道。 他微挪了挪身子,似是感觉到冷。闭着眼睛,很自然的将被子一撩开,两人的身影被稳稳的裹在被窝里。 颜落无语望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跟这个男人躺一个被窝了?要是一会陌幽离来了,看到这一幕,还不得误会。想着,她越发的用力,想想挣开他的身子。 景逸尘似是不悦,在她身边蹭了蹭:“娘子,我冷” 他微缩的身子,好像真的很冷一样。浓浓的嘀咕声,半醉半醒,微眯的双眼里,散发着无比勾人的魅惑之色。 颜落咬牙:“景逸尘,你没睡着是不是?” “能不能请你放开我?” 哪想景逸尘卷住她的双手再次紧了几分。颜落几乎都要炸毛了。 “景逸尘...”这几个字眼,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娘子,真的好冷...”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须臾又将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下,不是他揽着她。而是他沉沉的脑袋紧压在她肩头,离她简直不能再近。 他的手,还不安份,意图碰触她的衣衫。颜落眉头拧得死紧,小腹隐隐提起一股热流,她在忍,忍着不发飙。 如果不是景逸尘的身份,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伸手,想要制止他的动作:“你干嘛” 他闭着眼睛,睡意浓浓的回应着:“娘子,听说脱了衣服会更暖” 颜落:“...” “又是你那家杨柳姐姐告诉你的?” 颜落一脸死灰状,苦着张脸,一脸死灰状态。 突然,一道轻浅的嗓音没入耳迹:“夫人...” 颜落赫然睁开眼,没有看到陌幽离,反倒是景逸尘,不知何时起。 那双眯着的双眼,此刻睁得老大,半撑着脑袋看着她,唇角勾着邪魅的浅笑,这模样。好熟悉。 颜落转过头,看向四周,的确是没有看见陌幽离无疑。难不成是她慌乱之下产生的幻听。 下一秒,只见眼前的景逸尘突然翻身,将她的身子稳稳的固定在身下:“夫人可是在找我?” 颜落惊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景逸尘。很不想信,这道嗓音,是从眼前的人口中发出的。 “你...” 他笑得魅惑无比:“夫人怎的回事,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拿下面具的样子?” “怎的?现在看到了,却不高兴了?” 颜落惊呆了的双眼压根无法控制,愣愣的看着景逸尘。不对,应该说是陌幽离。 “你、到底是谁?” 不待她反应,他突然吻了下来。唇角,冲刺着的,是他熟悉的气息。那丝隐隐的夜来香味,也随着他衣服的退却而消失不见。 属于陌幽离独有的体香袭上鼻尖。颜落脑子后知后觉的转过弯。 看他吻得深情,她脑子里像是被一盆子浆糊缠住。他的吻,让她无法呼吸,这一切的转变,让她无法回神。 “夫人,我说过,我定不会让你久等” 颜落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陌幽离,这是怎么回事?” 他松开他唇瓣,有点恋恋不舍。 唇上,粘乎乎的粉色,眼前的男人,唇角少了水色,变得偏白,还有些杂乱的得唇印映在他唇角,有她口上的大红,也有他掩饰的粉红。 熟悉的唇,熟悉的白,想象着他戴上面具的样子,他不是陌幽离又会是谁。 “你、你一直在骗我?”颜落突然觉得这样的陌幽离很陌生。 “你到底是谁?” 她神色有些空洞。陌幽离穿着一袭里衣,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一边的柜角里,掏出两块榴莲壳状的东西,规规矩矩的站到颜落面前。 “小的知错,请夫人责罚,刑具已备好” 颜落看着这木制的榴莲壳,突然,脑子有什么闪过,不可置信的看着陌幽离。 “你...” 这犯了错,跪榴莲壳,不是现代网络上调趣语带起的一股风范吗? 陌幽离怎会知道?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坐在震惊的颜落身边。 捧上她红嫩的小脸蛋:“落落,对不起,我知道不该骗你” “可是我的身份,的确是不能对外人言,除了装傻,我也别无它法” 不等颜落质疑,他又道:“最主要的,是我太想得到你” “我知道你个性独立,有自己的想法” “我承认,面对你,是我失了信心” “我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逃离,会离开我” “所以,我才刻意,就着圣旨赐婚,将你牢牢的绑在身边” 陌幽离诚肯道:“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担忧了” 看颜落空洞的眼神,陌幽离眸中的自责更甚。 “我以为,今日大婚,我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会让你有些惊喜” “看来,又是我自以为是了” 颜落心里一片杂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帅气的容颜,退却了那傻模傻样,多的,是睥睨天下的气场。 但他的眼睛,是温柔的。她是怪他骗她。可是,她也仍是爱他的,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见他又自嘲道。 “灵儿,前世,就是我太过自以为是,才与你阴阳两隔” “所以今生,不论用尽何种办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要是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离开我,可好?” 他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恳求。这一声‘灵儿’,让颜落总算想通那榴莲壳的怪异之处。 他竟然也说明世,还唤她灵儿。脑海里,忆起过去的一幕幕,想到陌幽离在山沟救她那次。他也在梦中唤过灵儿。 还有陌幽离前后态度的转变,一切,都是从他拿到自己打造的那支簪子开始。 所以...他也是穿越而来的? “你、是陌离?”颜落颤着嗓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陌离。 陌幽离点点头:“这些,我本该早就告诉你” “可是,我怕” “我是真的害怕” “前世,我伤透了你的心,今生,我怕你知道是我,会再次离我而去” “我...” 陌幽离想到过去,心里也万分沉重。对上颜落繁乱的双眼,他亦不知该如何解释。 “灵儿,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不管你是否觉得我对你别有用心” “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前世,今生,从来都不曾变过” 颜落从床上站起,起身,开门。她想出去,屋子里红通通的一切,刺得她本就晕涨的脑子更加晕。 门外,强烈的冷空气袭来。她烦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陌幽离一袭同款喜服,与她站在一起,两人的身影,是如此的相配。但此刻,两人内心都不平静。 一个忐忑,一个烦乱。颜落仍有些不敢相信,定定的看着陌幽离那张帅得无比精致的脸。 她突然问:“你爱的是谁?” 他道:“是落落,是灵儿” 颜落莫名的,有些讽刺,她冷静道:“可我爱的,是陌幽离” 他心底一沉:“我是陌离,亦是陌幽离” 颜落反对:“你是因为发现我是夜灵,才对我敞开心扉的” “所以,在乡下时,你曾对我的好,都只是一是兴起?” “还是说,你心里装着夜灵,又想着我?” 陌幽离被她饶得,脑子都要打结了,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这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你这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颜落叉着腰,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矜持,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没错。 可是,她心里在不舒服什么?明明,知道他是陌离,她不是应该喜上加喜吗? 眼下,弄成这样,都是个什么事。从景逸尘变成陌幽离,眨眼,陌幽离又变成了陌离。她这小心脏能那么快的承受住就奇了怪。 难怪她以前一直想不到,陌幽离跟景逸尘会是同一个人。两个画风不一样的人,怎么会料想到。 想到前些日子,她咬他这一口,次日景逸尘就在她眼前摔了一跤,原来都是在掩饰他的身份。 颜落汗颜,难怪这人能在两个画风之间转换如常,原来他就是陌离。 陌离是谁,走出国际的影帝,演戏于他而言,何等轻松。 她唯一佩服的是,他能把两个角色换任如常,并且不笑场。 深呼口气,颜落冲他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陌幽离一脸不乐意:“夫人,求求你别赶我走” 他高冷的形象,突然卖起萌,让颜落一时间难以接受,特别是那张帅脸。简直就是个妖精,时时刻刻在勾引人。 “别,起开,卖萌也没用” “那你要静到什么时候?”陌幽离问道。 他暗幸自己没教她轻功,否则这女人一个闪现,他岂不是得满世界的追她。 颜落长呼口气:“老娘要静到地老天荒” 陌幽离瞬间垮了一张脸,眼前的这一幕,他是料到过的。他以为,他的美男计对颜落是管用的,可是他低估了颜落的固执。 依旧卖了萌:“夫人,你我刚成亲,你这静到地老天荒,你舍得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吗?” “再者,我长这么帅,你就不怕你夫君我被人家勾走?” 他说着,还冲她抛了个媚眼。 颜落凝眉,他要是景逸尘,她能接受,可陌幽离这德行。她光想想,就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了陌幽离,别在我面前演戏,我受不了” 她话音一落,他真的就正经起来,上前,撑住她肩头。 “落落,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颜落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求原谅,早干嘛去了?” “妈蛋,你知不知道这一阵子我有多忐忑?” “你知不知道,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我有多不开心?” 他认真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进入房间,给她拿了件披风,揽着她肩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等她拒绝,颜落的身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上空,速度有多快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宽厚的身子,修长的手臂,撑着长长的大袖,档住她身后一切来风。 月影宫——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喜庆,这里的布置,仍是一片大红的喜色,只是比起永安王府,这里的红色没有那么灼目,淡雅为宜。 颜落与陌幽离空降下来的时候。正殿前的人个个面露喜色。颜落同样惊住了。 小翠,二豆,刘林,小三子他们... 还有爹爹和娘亲,明明早上才送她出门的,这个时候,竟然也出现在这里。一个个看到她笑得合不拢嘴。 “小妹,你真好看”小翠看着她,眸子里现满是激动的惊艳之色。 刘林站在一边傻笑着:“落姐姐,我们都很想你呢,没想,那一别之后,再见竟然是在你的婚礼上” 颜落今日这颗心就没安宁过,被一波又一波的惊喜冲击得回不过神。 上前拥住小翠:“小翠,一直很想回去看你们却没寻着机会,没想今日能看到你” “二豆都长成大娃娃了” “还有刘林,小伙个头长高了不少呢”颜落夸赞着。 看了眼小三子他们:“你们几个,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有没有规规矩矩呀?” 小三子一行人立马点头:“落姑娘,我发誓,我们都很听话,没有闯祸,如今,咱的工厂,订单是越来越多了” “我们哥儿几个,都感谢你,给我们吃饭赚钱的机会呢” 颜落心里满是欣慰,伸手接过二豆,将奶娃娃抱在怀里。二豆对她头上那些首饰似乎挺感兴趣。伸手就拔下一支叉,乐呵呵的拿在手里大笑。 颜落也不介意。看了殷天擎和上官云:“爹爹,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殷天擎宽慰着她:“这事,我早几天前就知道了,是这小子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让我们别声张的”他指了指陌幽离。 颜落这大起大落的心,在见到这一群可爱的人之后,瞬间就平复了不少。这会再看陌幽离,也觉得没这么讨厌了。 仍是慎了他一眼:“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讶好么?” 陌幽离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就知道她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他这颗心也跟着放松下来。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单膝跪地,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锦盒。 里头,静静的立着一枚戒指。 “落落,嫁给我好吗?”他认真的模样,让在场不少人都看红了双眼。 谁敢想象,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为求心爱之人下嫁,当众下跪呢。 小翠连忙从颜落手里接过二豆,顺道劝着她:“小妹,别愣着了,赶紧答应呀” “这么好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在离开乡下的这段时间,离公子的人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每次碰到麻烦,都是他派人出手相助呢” 小翠是真的高兴,还高兴道:“小妹,你大概还不知道,在离公子属下的相助下,我已经拿到了休书,如今,我已经自由身了” 这些,颜落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无声无息的,就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如同那日,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从天而降,稳住车厢,保她性命,而他自己,却连闪现都玩不动。 颜落想着过去的一切,还有前世,她爱而不得的酸楚。她该庆幸的,这种机遇,千万年也难得一遇吧,给她遇上了,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她双眼泛着酸。 殷天擎也劝道:“落儿,你与他即两情相悦,就无需犹豫太多,有情终成眷属这种事,很是难得” “想想爹爹我这一生,落儿,不要浪费了大好光阴” “只要你们相爱,只要你们好好的,中途不管发生什么,都那不成问题” “他的确是欺骗你没错,但却是因为爱得太深” “爹爹希望你能幸福,不要错过” 上官云站在一边,同样满眼期盼,颜落与陌幽离的事,她是在颜落出门之后才知道的,是殷天擎亲口告诉她。 月影宫来人接他们的时候,她亦没料到,殷天擎会邀请她也一起。 “落儿,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有情人,乖,听你爹爹的话,不要想那么多可好?” 他们所有人的期盼,颜落都看在眼里。 她其实也在跟自己做斗争,突然知道这一切,一时间难以消化,可是这个男人,背后默默为她付出这么多。 而且也是她心爱的人,她的确是不该犹豫的。良久,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才伸出手,任他将其亲手打磨的戒指牢牢套在自己无名指尖。 “陌幽离,你记着,往后,我不管你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还是什么...我都容不下半丝欺骗” “否则...离婚” 她放下狠话。众人还在懵逼离婚是什么意思。 陌幽离已经激动的将她揽入怀中:“夫人放心,我发誓,从今往后,对你绝无半点隐瞒” “甚至连我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一定会告诉你” 这话,成功把颜落那颗沉重的心给逗笑了。众人听闻,也是躲在一边偷笑。 特别是月影宫的人,一个个惊掉了下巴,这还是他们那个高冷的宫主吗?一行人在一边是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闹到了午饭时间点,但是婚礼该走的程序,依旧重新走了一遍。 颜落对这些,本就不挑剔,于她而言,只要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其它的,可轻可重。 而且,陌幽离对婚礼现场的布置,她也相当满意,是她喜欢的风格,素雅,低调又奢华。 而且在场的人,都是她在乎的人,没有多余的闲人。不过,高堂所在位置,却只看到殷天擎和上官云。 颜落听着礼官的高呼,与他对拜,很想问一句,为何他却不请他的父亲。仍是闭了嘴。 待仪式结束,宴席呈上,在月影宫,他们都没尊着外头的规矩,颜落程都没盖上红盖头,也没急着送入洞房。 而是与亲人们一起吃饭。看他们一个个替自己开心,颜落心里也高兴。席上,喝了些小酒。 脸上露出两抹红晕,简直不能再迷人,上上下下都看痴了。陌幽离可不乐意了,一把打抱起颜落往正院新房走去。 留言道:“诸位,我家夫人喝多了,你们慢慢用,我们该去商量一下生人大事” 他老不正经的话,让在场的女子们都羞红了脸。 临出门,陌幽离还放给了殷天擎一个不正经的眼光:“岳父大人,落落说过,她还想要一个弟弟妹妹,你是不是也该努力一下” 说着,又道:“嗯,月影宫房间很多,你与岳母大人看中哪间,请随意” 这话说得暧昧,上官云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殷天擎也一脸尬色。 小翠吃着饭,刘林替她抱着二豆,刘林年纪不大,心性却相对成熟,对小翠非常照顾。 小三子他们一度打趣:“刘林,再过几年,你把小翠给娶了吧” 余小翠每每听到,只是慎他们不正经。对上刘林情豆初开的小眼神,她亦是又羞又恼。 被当众抱进新房,颜落有些羞恼:“你、真是,这般猴急做甚?” 陌幽离目光柔柔:“夫人,你可知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现在?” 颜落不语。 他道:“我初来这异世,那时候才五岁” “前世,你遭暗害意外身故,我又足足等五年” “前前后后几十年的光景,你说我急不急?” “天知道,我日日对着你,还得强忍着心中的克制有多难受?” 两人怎么滚到大床上的她不知道。 这货勾引人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最后,她整个身子骨是怎么软下的,她反应不及。 被他撩拨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白天黑夜。最后,他们两个,是谁先扑倒谁的她记不清。 只知道,再次回神的时候,整个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一样。这天好像白了黑,黑了又白,颜落疲惫的撩起眼角,某人意正浓。 正板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双眼向她放电,那滑得出水的肌肤,更是散发着无形的魅力,定定的勾引着她。 “夫人,还行吗?” 颜落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人压根就没有免疫力,在他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她就经常被勾引。 更别说他现在正常起来,对美色,她向来没有半丝抵坑力。 不过,此时,整个身子疼得散架,她就是有心也无力。 “陌幽离,你再勾引我,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守寡?” 他转着墨玉般的眸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乖,就是不想守寡,所以唤你起来吃饭了” 颜落有气无力的罢了罢手:“你自己吃吧,我想睡觉,好累” 之前每次说累了,睡觉,每次都会起来再战。他们在这新房里,一呆就是足足三天。 殷天擎等人,在外头可是等得焦急。也有些暗恼:“这小子,不知道落儿初经人事吗?怎的精力这般好?” 上官云红着脸站在一旁,男女之事,她哪里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她就一直没有记忆,只知道被轻薄了,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被轻薄的。 这种事情,自己经历才知道。 颜落看着精神尚好的陌幽离,这两天休息下来,她觉得好多了。 都怪新婚当夜太疯狂,她的确是被整得起不来床。 这两日他倒是消停了,只是她也没好意思出门,怕自己的虚样让人笑话。 却没想,她不出门,更让人臆想纷纷。 今日她终于感觉好些了,才起身出门,对上一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颜落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她好好的出来,殷天擎也放心了。 再有两天就是年夜,陌幽离留他们在月影宫过年。 颜落有点担心:“陌幽离,我们都在月影宫,那京城怎么办?” “年夜,不是需要进宫赴宴?” 陌幽离点点头:“那些,让墨子去敷衍就是” 颜落眨巴着双眼:“那我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容易,直接让墨子说,王妃被整得下不来床,我相信,皇帝听了会很高兴的” 颜落:“...”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打趣她呢:“你皮痒是不是?” 陌幽离连连认输:“求夫人饶命,小的知错” 看他两打打闹闹的模样,殷天擎内心也颇为欣慰,总算是落下了他心头的一件大事。 这个大年,他们都过得很开心,就在几天前,颜落还忧心重重。突然这般轻松的日子,让她非常开心。 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小王妃的头衔,亦不用担心连累爹爹,还眨眼间见到了一直思念的小翠他们。 没什么比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更重要。 大年夜,在众人碰杯的欢声笑语中延续。 月影宫的夜晚,格外寂静。 颜落与陌幽离坐在主院屋顶的檐上,叹着过去,想着未来。 对上陌幽离那迷人的脸蛋,忍不住的亲上一口。 “何其幸运,让我遇见你” 他回吻着她:“老天待我们不薄,我们必须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说着,他那双不安份的大手又开始点火。 颜落无语:“陌幽离,我不过是想亲你一下而已” 他理所应当的回应:“你难道不知,我体质属火,一点就着” 颜落苦着张脸,老天啊,这真的是个人,不是条精虫吗? 文完~ ------题外话------ 因为时间原因,本文后期的确是缩略了一些剧情在写。 然后,关于皇帝的心思,和陌幽离的过去与身份,我后面还会更新番外。 还有女主的事业,与殷天擎的感情线,颜昌明的下场,都会放在番外里写。 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万更不下去,然后又不想每天一点点慢慢更。 所以才提前收了些剧情让主线完结。 后面番外可能会更得相对慢一点,请亲们见谅,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知道的,都可以给我竹子留言。 我会在番外里部解释清楚! 一路走来,谢谢亲们的支持!谢谢各位送花花,送票票的亲们! 你们的每一次鼓励,都是我的码字的动力。 再次感谢各位,谢谢! 199:番外1,惹不起的人物 年后不久,随着先帝的遗骸被找出。 整个皇城也暗涌起一股腥风血雨,没人知道先帝的遗体是哪里找出来的。 只是那具骷髅的身上,有着先帝的信物。 为此,当今皇帝大肆撤查,原本大年是件喜庆的事,却被先帝的遗骨,搞得人心惶惶。 月影宫内。 陌幽离与颜落与在空地上忙和着,再不久,就该开春了。 她想拾回老本行,这陌幽离再有钱,到底也不是她赚的,但是一个人干太累,培育新品种这种事,自然得拉个帮手来帮忙。 陌幽离手脚麻利,当然最佳人选。 陌幽离正给手下的幼芽套着麻袋。 下属突然来报:“宫主,不好了,那个颜昌明,他逃了” “嗯” 他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下属退下,看着陌幽离在地里忙和的背影,越发觉得,现在的宫主大人越来越接地气了。 颜落听在耳里,却是急了:“你不派人去追吗?” 他唇角微勾,堪比妖孽的脸蛋笑得妖娆:“追什么,他出去也是送死” 他揽上她肩头:“走吧,我们启程回京” “哎,不行,我这菜还没种好呢”颜落反抗。 陌幽离淡淡道:“这些交给月影宫的人做吧”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颜昌明将娘亲害得这般惨,你就不想看看他的下场?” 颜落眼皮闪了闪,她当然想知道。 “可是陌幽离,我们把先帝的遗骸交出去,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查到镇远将军府,那将军府上上下下数条人命,何其无辜?” 他道:“先帝本就是皇族,他的遗骸总不能一直放在栖凤阁” “并且,我相信,皇帝他查不到什么东西的” “故弄玄虚,也不过是希望颜昌明那个人会有点自知之明,他若能自己看透这一切,早早寻死便算了,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颜落瞥了他一眼:“你这个家伙,一直这么腹黑的吗?” 他浅笑:“一命抵一命,用他的命抵先皇的命,他赚了” 这次,陌幽离没带她玩闪现,两人乘着马车,一路慢腾腾的回到京城。 也是这次亲自走出月影宫才知道。 原来月影宫真正的地点,就是那片死亡森林的另一个山头,想要到达月影宫,必须穿过死亡森林。 因为其它四面,都是悬崖绝壁,一般人根本无法到达。 陌幽离本意是不愿意带她穿梭死亡森林的。 但她强烈要求,说是你总得让我知道回家的路。 ‘回家’两字,让陌幽离暗暗的乐呵许久,揽着怀中的颜落,总算,他所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甚是感谢凤言,若非殷天擎几人的情爱纠葛刺激到她,这女人脑子没准这么快还开不了窍。 果然,两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就听到镇远将军府出事了。 “传言,颜将军病痛缠身,他受不了这个苦,在府里的榕树下,上吊自尽了” “哎呀,他这是得的什么病呀,这般严重” “谁知道呢,听说这个年,他都没下过床,没想这才过年不过十来天,他竟然就撑不下去了” “大至是被气的吧,你们想想,自己宠入骨的女儿,才是妾生的,而正室所生的女儿呢,又被他给虐待” “加上那颜如玉的行事作风,先是私会,再是顶着小王爷妾室的身份与人私通,我要是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怕是都要被气死” “谁说不是呢” …… 颜落一路上,关于这种传言听了不少。 对于颜昌明的死亡,她没有感觉到痛心。 不过,她是殷天擎亲生女儿的事,也就爹娘与祖父祖母知道。 明面上,她还是颜昌明的女儿。 他死了,身为女儿的,于情于理都要回去看看。 颜落一身素服出现在镇远将军府时,杜福连忙出来迎接。 陌幽离陪她一起,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演傻子了,因为谁都知道,这位不可一世的小王爷,这成亲一冲喜,不仅脑子找了回来,连人也是越长越俊逸。 世人都在传,那位曾经艳冠天下的小王爷,如今又回来了。 老夫人见颜落回来,痛失爱子的同时,也没忘记给他两行礼。 李芩瘦成皮包骨头,大至是颜昌明死了,不能连个守灵的都没有,此刻她也一身素服,半跪在颜昌明灵前。 还有颜如玉,明明已经出家了,这个时候也跑了回来。 一看到颜落,她双眼愤恨得差点没喷出火来。 颜落没下跪,只是出于礼节,给颜昌明点了三柱香,甚至连拂身都懒得。 “颜落,你还有没有孝心,爹爹死了,竟然连礼都不行”颜如玉尖利的嗓音愤愤不平。 颜落抬眸瞥了她一眼,看来在佛堂的那些日子,还是没让她清静下来。 “闭嘴”说话的,是老夫人。 颜落有点诧异,老夫人唤她出门,移步说话。 进了偏阁,老夫人突然重重的一声跪倒在地。 颜落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这位老夫人,颜落见了也不过一次,还是去年在这里的时候,颜昌明想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将所有人都闹了出来。 那时候,这位老人给她的感觉不算好,但也不坏。 她为何突然跪自己? 老夫人给她扣了一首:“谢谢你的宽容” 抬眸,她苍老的目光对上颜落,语重心长:“我虽常年在佛堂,对世事,却也非不闻不问的” “当年,你娘生下你的时候,出现我没料到的意外” “那时,我亲眼看着先帝乔装进府,从此,却没看到他出去” “不多久,朝政开始大乱,我便知道,这事跟明儿脱不了干系” “因为就是先帝来了府上之后,朝政开始乱的,而且我听公伯家的老夫人说起过” “先帝说得好听是去游山玩水,实则,是失踪,只是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此事,也成为当时禁忌的话题” “可我,却越来越不安,我离开将军府,去了佛堂,日求夜求,只希望将军府能平平安安” “最终,这一切,还是在你回府之后打破了” “原本,我与明儿一样,以为你就是李芩生的小庶女” “直到你的身份一层层被揭开,你犀利又淡然的模样,与你娘简直如出一哲” “我不知道栖凤阁为何会成为禁地,我却知道,此事与明儿脱不了干系” “因为你娘的遗体,我也不曾见过” “所以,当你的身份被揭开,我看到你与你娘生得一模一的面容,还有你唤殷天擎义父时,我便知道” “你是回来报仇了” “前阵子,府上那个明儿,根本就不是我儿子” “我人虽老,一双眼睛却清楚得很” “府上这一切变化,都是打从你回来开始才有的”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但却可以肯定,这一切都与你有关” “我的明儿,回来不过短短一日,就上吊自尽” “我心痛,但仍要感谢你,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将整个颜氏一族都捅了出去” 老夫人恳求道:“孩子,能不能请你看在祖母这般求你的份上,往后,那些事都烂在肚子里?” “保颜氏一族平安可好?” 颜落听了这么多,从未想,这个才第二次见的老人,竟然在暗中观察了这么多。 她心如明镜似的,老夫人必然是当年的动荡开始就猜出,先帝是折损在了栖凤阁。 所以才会身陷佛堂求平安。 而自己的出现,一切巧合,她又看得清楚明白。 更难得的是,她竟然能看透这一切却不声张,也不插手,的确是难得。 颜落清了清嗓:“颜昌明已死,他所犯下的罪过自然也就随着他的逝去而消散” “此事,你不说,我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 老夫人闻言,紧着的心,瞬间就松了。 她会跪求颜落,就是怕她这次回来,是想将那些细节给捅出去,毕竟栖凤阁还在将军府,一但查下来,皇帝多加想想,便能明白这其中猫腻。 颜落又补了句:“老夫人,我这人,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日后,还请看好府上的人,莫要他们在我面前乱吼乱叫,我这人性子急,受不得委屈” 颜落没明说颜如玉那尖酸的言语,却是拐着弯在告诉老夫人,若颜如玉敢惹她,她定不会手软。 想到这些,老夫人慎重的点点头。 那个颜如玉,曾是颜氏最出众的嫡女,如今却变得人不像人,老夫人也是痛心疾首。 好在,颜落已经答应,守着这个秘密,至于颜落要对颜如玉怎么样。 于老夫人而言,区区一个颜如玉而已,哪里敌得过颜氏一族的命脉。 “若府上再有人敢对你不敬,小王妃大可自行处理” 这算是老夫人给她的保证。 颜昌明丧期过后,下过好大一场雨,也是在那声大雨中,栖凤阁的院墙,轰然倒塌。 里面的森森白骨,血阵的秘密,也随着院子阁楼的倒塌而随之掩埋。 看着上好的院子变成了废墟,老夫人唏嘘的同时,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当即召集了颜氏一族,仔细交代:“往后,不管我还活不活在世上,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 “这世上所有人,你们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颜落” 老夫人的慷慨呈词,听得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颜老二一脸不解:“母亲,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何值得人敬怕的?” 老夫人慎了他一眼:“你别管她有什么能耐,你且记着这番话,否则,它日颜氏一族若因你们谁的过错,而遭了秧,莫要怪我没提醒你” 丢下这句话,老夫人在嶙嶙的搀扶下回了佛堂。 颜老二杵在那里,思索着这事的严重性,他这位老母亲,一般不插手尘事,一但插手,必然就不是小事。 颜老二不知道颜落有什么可怕的,仍是叮嘱着颜氏众人:“老夫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众人跟他一样郁闷,还是应道:“听到了” 所有人里,连李芩,神色都秧了下来。 颜昌明死了,她总算不用再被关在私牢里,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风光起来。 丈夫死了,她就是个寡妇,连颜老二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的寡妇。 老夫人对她换孩子的事本就怨念极深。 若非她是颜青生母,只怕老夫人都不会留她这条命。 唯独颜如玉,听着老夫人的吩咐,坐在大厅一角,心里头郁闷不已,她是怎么想心里都不甘。 “娘、我们、我们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李芩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人比黄花瘦。 抬眸看了颜如玉一眼,颤颤危危的起身:“你祖母的话,你最好听着” “往后,惹谁也不要惹颜落” 李芩一样后悔,她要是知道连颜昌明都斗不过颜落。 她当初就不该妥协,不该以为那丫头很弱。 不、或者说,她不该跟凤言换孩子,亦或者如颜如玉所言,为什么当初就没弄死她。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颜如玉在佛堂这些日子,每日听着那些老尼姑念经,说是洗静她心灵。 那些人一个个摆着副活菩萨的嘴脸,她看着就觉得恶心。 再看李芩这副认命的样子,颜如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哼着:“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就从你肚子里爬了出来” 想想过去,颜如玉就气愤难平。 明明一切都该是属于她的,凭什么一切都被颜落占了好,而今,连老夫人都这般器重颜落。 她,却生生的被人遗忘在佛堂,若非颜昌明的死,她连回府的机会都没有。 被遣返佛堂的路上。 她看到景逸尘温柔的揽着颜落的肩头,身后的随从,手里大大小小的提着不少东西。 这,便是颜如玉最气的,死也没想到,景逸尘这个傻子,竟然圆个房,就变聪明了。 打他恢复正常后,多少官家小姐那是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当初没攀上永安王府。 皇帝得知景逸尘恢复正常,而这一切的功劳,又起因冲喜圆房。 在年初,便下旨,封了颜落一品诰命夫人。 这诰命加身,使得她本就尊贵的身份,越发的度上一层金。 颜如玉想着,心里头的火苗就蹭蹭直上。 ------题外话------ 嗯,渣女好像也想作死了。 更得有点少,亲们别介意,实在是没时间码字,很抱歉! 200:番外1,有家室的人 一边的老尼姑崔促道:“净心,还愣着做什么呢?” 净心便是颜如玉在尼姑庵的法号,老尼姑看着颜如玉那双被世俗沾染的双目。 无语摇头:“净心,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往事已矣,莫要再留恋,否则受损的只会是你自己” 身边另一位老尼也劝道:“你师父说得没错,只有放下一切,你才能活出自我,得永生” 颜如玉咬着牙,紧捏着双拳,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什么自我,什么永生,你们不是我,怎会懂我心里的苦” “明明我有大好前途,上好姻缘,明明我才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却被卑鄙小人暗害,沦落至今” “而害我的人,她却活得好好的,你们让我放下…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就凭庵里每日那一成不变的木鱼叮咚声吗?” “我呸…我告诉你们,就算我被你们带回去,我这颗心,也不会在庵里” 颜如玉说着,不甘的眼泪漱漱的流了下来。 漂亮的脸蛋,悲戚的模样,莫名的,竟让人有几分心疼。 老尼姑叹了口气,看了执着的颜如玉一眼。 她知道,出家这种事,只有自己静下来的人才真正能得道,否则,这颗心只会越发的扭曲。 目光转向颜如玉的师父:“悟心,我们走吧,孺子不可教,既然她愿意在泥潭里呆着,就让她呆着,莫把庵里搞得乌烟瘴气” 悟心杵在一边,跟着叹气:“可是…她是被宫里送进来的,她若是离开,庵里怕是会有麻烦” 老尼姑目光平静:“一个人,若有心逃离,又岂是我们能档得住的” 老尼姑这辈子,看的人众多,什么样的人适合出家,什么样的人不适合,她一眼就看通透,颜如玉显然不是这块料。 看了眼脸上露出欣喜的颜如玉一眼:“你记着,往后,你再不是我们庵里的人” “你离开的消息,我也会层层传达至皇宫,能不能逃开追兵的补捉,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丢下这句话,老尼姑领着悟心离开。 颜如玉脸上却露出欣喜之色,总算,不用再在那个破地方呆着。 就算有追兵又如何,只要没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就不信,普天之下,竟没她容身之处。 再次看向颜落先前所呆的地方,却发现他两消失得连个背影都瞥不见。 春至,气温逐渐上升。 颜落在陌幽离的指点下,已经将闪现的功夫,玩得算是很溜了。 对此,她是兴奋到不行。 会闪现以后,她了现,白水村到京城的距离,原本马车慢行,至少要半个月,如今,只要无需半个时辰。 大至因她是龙神之女的原故,在闪现方面,她比陌幽离速度还快了近一半。 这可让陌幽离后悔坏了。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怕颜落会闪现以后,要满世界的追着她跑,所以他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教她。 可是,他更怕遇到危险时,她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左右衡量之下,他还是决定教她了。 会闪现以后,颜落每天可真是忙得不得了。 每天清早出门,王府里基本见不着她的身影。 到晚上,她又会乖乖的回来,打景逸尘脑子恢复以后,他每天也是很忙,皇帝三天两头的就召他进宫商议事情。 这让他很后悔,早知道,该再傻一阵子,好歹,也给他夫妻两一点时间去游山玩水。 这日,颜落刚从白水村回来,陌幽离便一脸幽怨的在床上等着。 “我说夫人,咱能不要天天往乡下跑么?” “都说男子成婚,最幸福莫过于老婆孩子热炕头” “咱先不说孩子,你夫君我每日忙完回来,对着冰凉凉的大床,这种感觉,有多孤独和寂寞你懂么?” 他半撑着袋,俊逸的帅脸简直不能再好看。 成婚这一个多月以来,颜落纵始看惯了,仍是每次都档不住他放电般的诱惑。 颜落摘风衣上的帽子,退去外披,随手搁置在一边的屏风架子上。 快步走到他跟前,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好拉,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瞧你,跟个小怨妇似的” “你自己不也挺忙的嘛,我在王府呆着的时候,你也没空理我,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呢” 一说到做事,颜落心里头可是美滋滋的,高兴到不行。 “陌幽离,我跟你说啊,上次咱种下的那些异形果,成功了” “拿到市集上去,卖出不菲的价钱呢” 颜落说的,就是那些木头做的各种形状的模子,然后套在各种正常生的水果上,得已改变它们的形状。 颜落最先制造的一匹模具,就是上头带字的。 一些寓意吉祥的常用语,落在水嫩的春梨上,不少人看到,都直呼惊奇。 梨子竟然会长字,太神奇了。 而且,这些梨的形状,都不像是梨,各种各样的,生得极为精巧。 是以,这类水果,贫穷点的人家,就只能观望。 反之,却成了那些富贵人家争相取之的对象。 换作以前,颜落绝不敢想象,一个梨,就能卖上一两银子。 是以,她这几日,又打造了一些小模型,让工厂的人大量生产,好用于往后当季水果的处理。 她一说到钱,就两眼放光。 陌幽离捧着她的小脸蛋:“我说夫人,你眼里、如今除了钱,连我都看不到了吗?” 他冲她放着电,他的眼神,足已看透他的内心。 颜落回眸,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日子,瞬间一脸惊恐:“竟然就五日过去了?” 陌幽离眨巴着一双羞涩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简直不能再迷人。 颜落无语望天:“瞧瞧你这双单眼皮,美成这样,得让多少双眼皮的人嫉妒啊” 陌幽离思想跟她不在一条线上:“夫人,时辰不早,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颜落直感觉头皮发麻,这人,还真是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由于这人精力太甚,每次都能折腾得她下不来床。 这副身子,也刚过十六,实在太过于青涩,颜落与他定下条约,房事每十日一次,否则太伤身。 还好,这人总算有点自知之明,除了前两次很难控制自己,后来,他倒是改了一点,总算一夜下来,她也算过去的。 所以后来,这人软磨硬泡的,最后由十天变八天,八天变五天…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时间变短的原因,磨不过他的可怜是第一,主要的,她也极为容易被迷惑。 不过,这于她来说,是极限了,不能再降,两人最终商议,五天。 颜落缩了缩肩头:“我、还没泡澡呢” “一起”他顺口应下。 颜落眉眼轻闪,看了眼屏风后头。 “那个…还是不要了,我自己去泡,你再等等” 她死也不会忘记,那夜,被这人忽悠得与她一起泡澡。 最后,在浴桶里大战的场景。 这战就战了,最让她羞恼的是,隔日那些女婢来收拾房间时的窃笑,简直让她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会,怕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这小王爷,精力旺甚,无人能敌。 他不依,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打抱起她的身子,眨眼就消失在房间,留下阵阵余风。 王府偏僻的宅院内,这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温泉,看上去,与月影宫的,并无二至。 偌大的空间,空荡荡的,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颜落眼皮控制不住的抽了抽:“王府,什么时候多了入温泉?” 他轻笑,不等她自己动手,已经很体贴的替她宽衣解带。 暖暖的泉水没过身子,颜落的确是非常享受的。 他一边亲吻着她,亲昵的轻音在她耳迹呢喃:“从那次你被下人的目光羞到的时候,我便开始让人着手准备这里,毕竟,月影宫着实远了点” 颜落心头一暖,这人啊,为人着想的暖样还真的是让人无法抵坑。 “陌幽离,你现在这样,不累吗?”颜落关心道。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她额迹轻啄了口,从后抱住她的身子,让她安心的靠在他怀里:“有你在身边,什么都不累” 颜落侧头,抬眸对上他沾染着水花的睫毛:“我好像从未问过你,为何会创立月影宫” 他听闻,唇角露出暖暖的笑意:“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过去,没有半丝兴趣呢” 她道:“不是没兴趣,只是觉得,你有你的隐私,你做事总会有你的目的,我问多了,好像不好” 他抱着她,拿起她的指尖在掌心磨捏:“老婆大人,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转折,弯弯绕绕,好不容易在一起,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隐私?” “我的过去,你想听吗?”他问。 颜落认真的点点头:“想” 把她的身子往怀里再揽紧了点,他才道:“初来异世,那个时候,我才五岁” “得知这本尊小小年纪,惊人的过往,我以为,他定是遭人嫉妒,才被暗害” “这么多年,我对害我的人,一直没有映象” “直到你带我去栖凤阁,见到凤言,脑海深处那些记忆才被刺醒” “想起来以后,我还一度在想,凤言为何要害我” “却没想,竟然是因为那么狗血的一个理由” “而十几年前,我小小的身子,十长着三十好岁的心性,这身子毕竟太小,我怕这种事情会再次发生” “是以,为了保护自己,我只得将自己伪装起来,暗地里,却在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月影宫,本非我所创” “原来的月影宫,只是我师父创下的,他是个侠士,一生有着梦想,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劫富济贫的大侠” “他很厉害,带领着一帮人,用他自己法理,治恶霸,还帮过不少穷人” “只是,他空有满腹梦想,一个人的力量,到底太弱” “没撑下多久,便被皇权对上,军覆没之迹” “是我在城外救下了他,虽然他最后,仍旧没撑住这口气” “但他却给了我一本秘籍” 颜落睁大了双眼,好奇道:“秘籍?” 脑子里不由想到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天,你这一身功夫,不会都来自于那一本秘籍吧?” “莫不是,这个世上,真有金庸笔下的那些大人物?” 她越想越惊奇。 陌幽离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撩开她耳迹的湿发。 “要我说,他给我的这本秘籍,比金庸笔下的大神还厉害,你看这闪现的功夫,他们就不会不是” 颜落却是不理解:“我看你那么厉害,为何你师父有秘籍,却那么容易就死了?” 顿了下,他继续道:“因为我师父,他不曾练习过那本秘籍” 颜落不解:“为何?” 他笑了笑:“那个上面,是英文记录,估计,我现在就是把它丢到市面上,也不会有人认识” 颜落了然:“难怪,想来,大至是在这个时空的千百年或万年前,亦有后世人来过,所以留下这个宝贝” 陌幽离点点头:“我真要谢谢那位先人和我师父,否则我哪有命等到你” 颜落也庆幸,突然又想到:“不过,我穿越过来那晚,你可是受了伤的,你那么厉害,是谁伤了你?” 陌幽离淡笑:“那日我正好处理一帮山匪,不料寒冰毒突然发作,来势汹汹” “你也知道,我在江湖上有个称号,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对方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会有那么大的威信” “我创立了月影宫,管理着那么一大帮人,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便没唤他们帮忙,一翻恶战下来,难免受点伤” 他这么解释,颜落总算是明白。 她当初就一直纳闷,这人神出鬼没的,怎会那么轻易受伤。 白了他一眼:“什么狗屁威信,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捏上他的脸蛋:“我可告诉你,以后遇到危险,别给我在乎什么危险面子,别忘记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你死了没关系,连累我守寡可就不厚道” 他听在耳里,容暖的笑意越发清扬,这个女人啊,总是这般嘴下不留情。 明明就是关心他,却还要这般嘴毒。 201:番外1,宠你没商量 “遵命”他笑音朗朗。 暖暖的情宜和着清泉温水,肤滑香齿流连间,暧昧的气息充斥满整个内室。 窗外,风影摇曳,密密浓情伴着一丝清风,散满整个院落。 这一夜,他依然算比较克制,但颜落仍是感觉相当疲惫,一路从温泉室被抱出来,回到房间,她已有了浓浓的睡意。 陌幽离有些流连忘返的在她唇间轻啄了一口。 “夫人,明日我要出使北昭,你可愿随我一起去?” 颜落闻言,略挑开疲惫的双眼:“这两国出使来出使去的,到底是有几个意思?” 陌幽离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将她圈在怀里。 “去年北昭太子与郡主来,本是商议和亲之事,却不料,半途北昭君王突发恶疾,他们两个便临时被宣召回去” “如今,又是一代新人,和亲之事,怕是得重新提上日程” 颜落灵眸轻闪,细眯起一双大眼睛。 “和亲?” 他默应。 颜落言语里夹着一丝质疑:“皇帝老儿他几个意思?你一个有妇之夫,他派你去是何用意?” 陌幽离最爱享受她紧张的小模样。 “我也只是个陪衬,一来章显皇帝对我的重视” “二来,你娘亲,是以北昭公主嫁入大兴的,带你一起,也算你替母回朝探望远亲” “这样,更能章显亲上加亲的意义” 他说的,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颜落转身,捧起他帅到极脸蛋,撅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才不要什么亲上加亲,你长这么帅,万一被别的女人看上可如何是好?” 她觉得,这个担忧是非常有必要的。 自打这货恢复正常以后,墨竹与桃叶已经暗地里和她打过不知多少回的小报告了。 经常有女子上王府来探风,更有不少大臣,明里暗里拜访永安王,拐弯抹角的问小王爷可还需要侧妃,或都妾室夫人。 对此,幸得永安王那暴脾气与景逸尘有得一拼,冷脸一甩,坚硬的言语一飙,再没有人敢上门了。 不过,他两每次出门的时候,仍是有不少女子,对他抛着媚眼,暗送秋波。 陌幽离听闻,只是无耐一笑,勾人的丹凤眼好不迷人。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是我担心的才是?” 好吧,颜落也不得不承认,她顶着这张脸,的确桃花有点旺,知道他是永安王府小王妃的,没人敢招惹她,但也不泛有男子会偷偷看她。 那些不认识她的,就更加猖獗了,调戏她的时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 就譬如前阵子逛大街那一次,景逸尘离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男子上前勾搭。 也正是那一次,景逸尘揽着她,当众发了次大飙,从此,她是永安王府小王妃的事,在京城那也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去北昭,肯定是不会有人认识他们的。 颜落叹了口气:“从未想过,这长得帅和长得美,也不是件好事啊” 他顺势接过话:“你我颜值如此高,将来生出的孩子,必定也是要逆天的” 颜落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才几岁,就想着生孩子?” 他一脸假无辜:“我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快五十了,还不能想孩子?” 颜落嘟着唇,不语。 好吧,他会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陌幽离,我这副身子才十六,你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提孩子,这样会让我很有压力的” 他微笑:“好好好,是我错” “我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看到你,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我们以后,想到我们的孩子,想到我们满头白发的样子” “落落,我只是想和你过一辈子,你可懂?” 他柔柔细语,暖暖的音调,宠溺的清音,似是能把人给甜死。 颜落主动圈上他的脖子,粉嫩的唇角微勾,好像一朵盛开的茉莉:“陌幽离,我喜欢你嘴角抹油的样子” 他嘿嘿一笑,再次翻身压上她的身子。 “既然喜欢,那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办点正事?” 颜落:“……” 此后,这一夜,仙尘轩的主卧里,一会寂静,一会又战火纷争,直到天清蒙亮。 一夜硝烟,才就此结束。 前往北昭的路途,有些遥远,陌幽离正好借这个机会,弥补他两缺失的蜜月。 两人都会轻功,飞得还比一般人快。 仪仗队的马车,基本是空空如也,且一路避不见任何人。 而他们两口子,一路游玩,也差不多与仪仗队相同时间到达北昭。 退去那一袭妖红,换了浅白色衣衫,颜落看着这样的陌幽离,都有点不习惯。 虽然他有两重身份,两重名字。 可她仍是习惯唤她爱上的那个名,就如同,她总是觉得,他一袭红衣比较顺眼。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五皇子景煜,还有一位是宋倩。 显然,不管是北昭来大兴,还是大兴去往北昭,其实和亲的人选,大多都是由不得自己选,而是已经内定的。 这一路上,宋倩都郁郁不安,关于她会前去和亲的传言,颜落多少听到一点。 好像,就是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然后,就必须择一位身份不差的女子。 为此,皇帝还封了宋倩一个安宁郡主的称号。 到达北昭皇城,景煜一行人找了家小酒楼吃饭。 他二人随后而至,看到陌幽离与颜落出现,调侃了几句:“小王爷,这一路,你们夫妻两的马车,可真是好生安静” 陌幽离不咸不淡的怼了句:“五皇子以为,不安静还能做何?” 明明,景煜只是拐着弯说他两暗自离开的事,被陌幽离一语戳下来,就好像景煜的意思是别有所指一样。 搞得景煜在那闹了个大红脸。 就是宋倩,定定的站在景煜身边,看着如今的景逸尘,她心里头也是十分不甘的。 谁能想到,曾经一个看见美人就会流口水的傻子。 竟然圆个房,冲个喜就恢复了正常。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初就不该介意他是个傻子,现在颜落可是满京都出了名的贵妇,小小年纪,就得了一品诰命不说,还被夫君宠上了天。 多少女人羡慕不来的。 再看颜落一脸幸福的笑容,宋倩就气得牙痒痒,凭什么这个山野里长大的丫头这么好命,她堂堂候府千金,却得沦落到异国和亲的下场。 看向颜落的那双眼,思绪百出。 似是感受到不善,颜落目光下意识的瞥了宋倩一眼。 冲她礼貌的笑笑,但得到的回应,只是不屑的目光。 颜落也不介意,挽着陌幽离的手,在一边坐下。 “夫人想吃什么?”陌幽离暖声开口。 颜落摇摇头:“这北昭的吃食,跟大兴的口味着实不太一样,我没有多喜欢吃的” “你随便点吧”颜落随意道。 陌幽离点头,表示了然。 突然站起身,冲一边等候的店小二道:“你们厨房在哪?” 店小二一脸懵逼,指了指后头,看陌幽离起身的背影。 又道:“客官,后厨是不准客人进去的” 下一秒,小二只感觉脸上粘了什么,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张上千两的银票。 伴着陌幽离轻然的冷音传来:“今日这个店我包了” 小二颤着手,连忙去跟掌柜打招呼。 掌柜一看,这可是贵客,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命令厨房的人给陌幽离打下手。 耐何这位祖宗不需要人伺候,挑、洗、切、炒,完自己搞定,程都不让人碰半下。 后厨一行人还纳闷,这位客人如此大手笔亲自下厨是想干嘛。 没想,香喷喷的菜品出炉,他只是笑意暖暖的端到自家夫人面前。 卖着讨好的笑意:“夫人,夫君我亲自做的,你该有胃口了吧” 对他的表现,颜落已经相当淡定。 笑眯眯的享受着,还时不时的夸他几句:“你厨艺又进步了” 她的夸赞对陌幽离很受用:“只要夫人喜欢,我随时给你做” 他亲手做的菜,颜落自然是食欲大开,这浓浓的川味,在北昭是吃不到的,应该说,在大兴也吃不到,这可是现代手艺,这里的厨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颜落一边吃着,心还特别疼:“得了,我虽然喜欢吃,但是你实在不必这般浪费,这千两银一顿的饭,我吃着心口疼,以后,还是别干了哈” 陌幽离不以为意:“只要我家夫人高兴,千两金也不是事,更何况是千两银” 瞧他两肉麻的模样,陌幽离宠妻宠到这个地步。 坐在一边的景煜没由的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卑微成这样,有何意义。 宋倩更是觉得他两秀恩爱秀到辣眼睛。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这不只是羡慕,已经是嫉妒了,哪个女人不想被宠成这样,连皱一皱眉头,都会引起对方注意。 看他两吃得高兴,小小两盘菜,显然没有他们的份。 景煜故意咳了一声。 唤了声店小二:“给我们来几个小菜” 不等小二过来,陌幽离已经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五皇子难道没看到,这店已经被本王包下了?” “你们要吃,请去别的地方” 景煜和气的俊脸有那么一瞬间变得相当难看,要知道,他可是皇子,景逸尘再聪明再受宠,位份也比自己低。 他何以这般猖狂:“你…” 宋倩看景煜飙出怒火,也适时添点油,加点醋:“小王爷,咱一行人,好歹是代表大兴一同出的门” “你这样区分开来,不太好吧?” “更何况,你与五皇子,还是堂兄弟,这般见外,知道的会说你随性惯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没把五皇子放在眼里呢” 拐弯抹角的话,听着让人非常不爽。 这个宋倩,早几个月前给她的第一映象是不错的,为何如今听着她的言语,感觉她与颜如玉那种人,也不相上下? 刚想替陌幽离说几句,没想这人嚣张的言语率先甩出。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景煜的脸这下是彻底黑了:“景逸尘,你别仗着父王宠你,就得意忘形,别忘记,我才是大兴的皇子” 陌幽离夹了口菜叶塞入嘴中,细嚼慢咽着。 “你怒什么?我这得意忘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本事,你也可以在皇伯伯面前得意一下,忘形一下” 他说得轻巧,景煜这张脸可是不能再难看,从没见过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并且,他还不得不承认,他能力不足,远远及不了景逸尘。 可他就是想不通,他的父皇,不好好培养他们这一众儿子,却偏偏对这个侄子好到人神共愤。 一众皇子们甚至连名弹劾过景逸尘,以前,皇帝都是以一句他脑子有问题就轻飘飘的给拍了回来,否则,他们再计较,就显得比傻子都不如。 而如今,他们却是连弹劾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景逸尘行风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着半丝错处。 这一路上,他发觉后面马车里的猫腻,也曾想拿这个在皇帝面前做文章。 可他惊鄂的发现,护着景逸尘马车的一众随从,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连接近他们马车的机会都没有。 “景逸尘,你别得意太早”景煜咬牙道。 陌幽离神色淡淡,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样子。 最后,景煜一甩袖,离开了这家小酒管,先行前往北昭给来使安排的住址去了。 宋倩见状,再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暗恼的看了景逸尘一眼:“小王爷,可莫要为了一个红颜祸水,而败了自己大好前途” 她显然是在指陌幽离得罪景煜的事。 陌幽离不咸不淡,连个余光都没给宋倩,自顾的给颜落夹着菜。 似是在和颜落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总有那么些跳梁小丑,自己一无是处,还见不得人好,这红颜祸水,岂是任何人想当就能当的?” 颜落汗颜,这人,嘴真毒,看了陌幽离一眼,无声在说,你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家,是不是太残忍了? 某人笑意轻浅,无声回应,我的眼里,除了自家娘子,都是跳梁小丑。 宋倩同景煜一样,一脸屎色的甩袖离开。 看着他两离去的身影,颜落吞下口中的饭菜,瞥着陌幽离:“喂,你是不是玩大了些?” 他一派淡然:“是麻烦先惹的我,又不是我先惹的麻烦” 202:番外1,曾经 这趟北昭之行,如预想所料,的确不太顺利,而出其原因,也正是因为两人倾国倾城的容貌。 原本,大兴派来和亲之人,定的是景煜,没想那个夏媛郡主,谁也没看上,偏生就盯上了景逸尘。 适才在北昭皇宫面见完皇帝,一路走回来使馆的路上。 颜落这张脸色可没多好看,想想大殿上发生的事,心里就憋得慌。 景逸尘知道她有不高兴什么,跟在后头卖着好:“夫人,此事真不赖我,我哪知道那个夏媛能看上我” 他表示很冤,其实内心也是虚的。 颜落白了他一眼,通往宫的的大道上,两侧站满了整齐的守卫兵,颜落哼了声。 “你给我等着,榴莲壳我可是随身带着呢” 颜落压低了嗓音:“你敢说,那什么狗屁郡主,不是你当初招惹上她,她如今才会看上你的?” 想到当初陌幽离以两副面孔,一半在她前面装疯卖傻。 那么,他当初明明脑子没问题,却还故意却讨好夏媛,显然就不是为了那什么异国服装。 不然以陌幽离的势力,岂会连一套衣服都弄不着,而需要如此大费周张。 颜落现在想想,心里头那怪异的滋味,简直不能再难受。 想想夏媛在大殿上,直勾勾的盯着陌幽离。 当众表白她的男人不说,被拒绝后,竟然还扬言,不介意当平妻,当真是搞笑,她是那种会与人共享一夫的女人吗? 再想到这一切,八成是当初这货先招惹人家的缘故,颜落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听她说到这,陌幽离终是闭了嘴。 这大概是他人生唯一的错处。 虽然不是动情,但的确,就是因为一支簪子,让他意志不坚定了。 不过,他还是小声的狡辩了一句:“说起来,你这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嘛” 听他这么说,颜落更是气得想一眼睛瞪死他。 “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你同是穿越人,竟然不早告诉我,还以两得身份耍着我好玩” “否则,我们哪里需要经历这么多波折,早相认了好嘛?” “至于出现什么郡主?” 陌幽离弱弱的回了句:“我其实早就告诉过你的,只是你不曾细想过…” 对这点,他虽然没明说起过,但的确是暗示过。 颜落猛的想到,初识他时。 他曾说过,不过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才对她多了几分关怀罢了。 眼看周边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颜落也懒得同他争论,这此事情真正论起来。 还真说不上谁对谁错,他对她的心意不是假的,她自然知道,只是自家夫君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特么不爽。 冲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现在不与你讨论这个,回去再说” 陌幽离紧了紧眉头,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会答应来使北昭,一来是不好拂了大兴皇帝的面子,二来,是想借机带颜落四处游玩一下。 三来,除了暗地里那层身份,他也需要明面上的一个身份,打成婚后,他越发明白,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好不容易再遇上他心中的人,怎么也得护她一世平安。 走出宫门,陌幽离便没再顾别人的目光,揽着她轻轻一跃,出了城,寻了处安静的山头。 春回大地,看着满山青绿枝芽冒新生,万紫千红的花朵,在绿叶的衬托下绽放得更加妖美。 颜落瞧着他轻车熟路的模样,相当讶异。 “陌幽离,这地方…” “美吗?”他唇角微勾,浅浅的笑意暖暖的溶在脸上。 “不美,才怪” 这般风景犹甚的地方,虽然看着偏僻,但是来到这里,心中是极为舒畅的,连先前那点小插曲都可以让人忽略不计。 这满山的花儿,就像有生命一样,让人看着心生欢喜。 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一处网红花海打卡地。 就是收门票也不为过呀。 张开双臂,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花香斥入鼻尖,甚至让她生出种错觉。 就是让她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她怕也会愿意。 陌幽离从后而至,轻拥上她的身子。 “落落,对不起…” 颜落转眸,回对上他歉意的双眼。 抿了抿唇才道:“其实,你也没错” 顿了下才道:“你唯一的错,就是生俊了这张脸,才让那郡主觊觎你罢了” 他轻啄了下她柔嫩的小脸蛋,主动认错:“你说的没错,或许,是我当初的行为,才让那个夏媛对我有想法” “当初,我让你替我打磨簪子,结果没拿到你给的成品,却先看到了她头上戴着的” “我看到那支簪子的第一眼,就觉得,我的灵儿肯定也来了” “特别是那个夏媛,还很莫名其妙,我使计试探她,她竟然不说实话,说那支簪子是她画的纸样,请人造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我心生疑虑,那时候,我对灵儿的执念太深” “因为一支簪子,潜意识里给它加了很多戏,我以为,那个夏媛,会是现代的你…” “所以…我…” 他还想说什么,颜落已经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回身,与他相拥:“我都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你不必自责,换作我是你,可能也会这样吧” 她轻轻一笑:“想我当初看到卫锦轩的第一眼,也把他错当成你了” “还好,那人与我心中的陌离,太不一样,我故意试探,得知他不是你,便弃了所有的念头” “却没想,我心里的你,竟一直在我身边…” “更不曾想,曾经心心念念的你,今生我们的相遇方式,会这般狗血” 她抬眸,充满灵光的眸子对上陌幽离:“你可知,我在乡下时,恨了你多久,怕了你多久?” “甚至,我曾想,待哪日我习得上乘武功,定要亲手灭了你” 说到这,颜落也小小有些抱怨:“你说你,前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何今生要变得这般暴戾…如果因此让我讨厌上你一辈子,那该如何是好?” 他脸上都是温暖的浅笑。 紧了紧楼住她的双手:“没有如果” “事实证明,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相爱的人注定会相爱” “你初来那个夜晚,就遇上重伤的我,还发生那些事…” “这一切,本就是天定姻缘,谁也无法改变的不是吗?” 颜落在脑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想想那些事,也不得不感叹,老天待她的确是不薄的。 她的男人,长得俊不说,还是前世今生她唯一爱着的人,更让人惊喜的是,她爱的那个人,也爱着她。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爱情更加美好呢? 幸福的浅笑挂在脸上,想到前世,颜落轻松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陌幽离,我从未问过你,前世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来到这里?” 婚后的这些时间,她不是没想过问,只是两人事似乎特别多。 不是他在忙,就是她在忙,两个人除了在床上,很少有这么平和下来谈心的时机。 因为床上,不太适合谈那些悲伤的事,反倒是比较适合点火。 他指尖一僵,清白的眸角没过些许冰霜。 “你、想听吗?” 颜落点点头,感觉到他心思有些重,又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想说,便不说,反正,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就是好的” 她一句话,似也打开他内心的结。 微微一笑:“是啊,都过去了” “如此,的确是没什么不好说的” 他揽着她,寻了处干净的草地坐下,远看,斜阳轻拂彩云间,满山花海,落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他说着深藏许久的往事:“前世,你离世前一天,我曾收到你发来的短信” “在那之前,我曾约见你两年多,只是你一直不曾回复我,每每我来寻你,因你我的工作原因,缕缕擦肩而过” “我以为,你定是恨及了我当年对你的拒绝,所以才不理我” “那日,收到你的信息,我盛装打扮,临时筹备了一系列求婚事宜” “只为在雪山城堡见你时,真诚的与你说一声抱歉,更希望,解释我当年的无耐,还有,我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心里还有我,从此,你我能在一起” “却不曾想,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被工作人员施救的夏媛” “而你,却不见踪影,那次意外的雪崩,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 “在众方施救下,终于让我见到了你” “…” “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到这,陌幽离一度哽咽,揽住她的肩头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落落,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我当时甚至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可现实就是,我没死” “而且,我连参加你葬礼的资格都没有” “从那以后,我退隐娱乐圈,带着对你的思念,与寻你死因的执着,苦苦奋战了五年” 陌幽离沉默了片许,突然对她道:“落落,如果发现,你一直信任的人,其实一直在欺骗你,是不是会很难过?” 颜落点点头,须臾,又摇了摇头:“对我而言,那个人不是你,便不那么重要了” 203:番外1,前世 听她这么说,陌幽离内心稍安点。 紧了紧她的肩头:“我永远不会再欺骗你” 颜落怼了他一眼:“你以前就骗过我,又怎能保证一辈子不再骗我?” 他抿着唇,深深的目光认真的看着她:“从前骗你,是怕失去你,如今,你已在我身边,早已没了欺骗的必要” “落落,我发誓,今生今世,绝不欺再骗你” “若我有半句虚言,我就…” 他扬起指尖,认真的要对天发誓,颜落伸手,握住他指尖。 “好了,我信你,那些什么誓言啊什么的,就不必了” “打从这趟穿越后,我对这些神鬼迷信,已经开始深信不疑了” “我想,就算你哪天真的骗了我,但我是爱你的” “所以,不去想以后,只想现在,现在的我,只希望你以后,永远都是幸福的” 他笑意暖暖,捧住她小脸蛋,情不自禁的亲了两口。 惹得颜落直说肉麻。 须臾,他才道:“夫人,只能跟你做一辈子夫妻,真的很遗憾” 颜落笑道:“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咱得好好过完这辈子” 陌幽离点点头。 颜落又问:“你先前问我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陌幽离神色变冷,指尖僵硬了些许:“那个夏媛…” “我是指、你在现代的时候,那个闺蜜” “落落,你可曾想过,你当初的死,根本就是她精心设计的” 颜落听着,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曾经做过的梦,当初,因为太过惦记夏媛,她时常梦到她。 甚至一度想,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穿越了,所以她第一次见到北昭郡主的时候,才会那般激动。 可是到夏媛的时候,的确都跟她记忆里的夏媛不一样。 颜落狐疑了一下,才把自己当初梦到过的事情和陌幽离说了下。 陌幽离听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竟然看到过?” “所以,当初在医院那场莫名其妙的大雨,是因为你的出现所导致?” 陌幽离是真的震惊了,那时候他心灰意冷,从未想过,他心里的人,竟以另一种方式,在观望着他。 还有那场室内大雨,后来,一度被许多专家拿来研究,仍没研究出个结果。 现在想想,百八成跟颜落脱不了干系了,因为凤言的特殊身份,八成,颜落身上也沾染了几分。 所以,每当颜落伤心落泪的时候,天上总会下雨,她哭得越厉害,天气变化越怪。 这是陌幽离久久观察得到了结论,虽然他不敢肯定,想想这些生的一切,八成是错不了。 颜落摇摇头:“我不太清楚” “不过,这些事,真的是很让人惊讶,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我的一个梦” “却没想,我在梦里所体会的,都是我真实经历的”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夏媛是如何坐上夜氏集团董事之位的?” 说到这,陌幽离气息都冷下几分。 “那个女人,表面柔柔弱弱的,实则暗地里手段多得很” “落落”他深情的看着她,轻唤了声。 对上她淡定的双眼,才安心的继续说道:“你绝对无法想象,当初你离世后,对夜氏造成了多少冲击” 颜落眨巴着双眼,她可以想象得到,只是,她以为,夜氏没了她,还有她的家人,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易主才是。 陌幽离顿了下才道:“当初,我一直觉得你的死因有蹊跷,后来证实,我所猜测的确没错” “雪山城堡,做为一个旅游圣地,根本就不该那么容易发生雪崩” “一切,都是因为夏媛” “我想,你绝对想不到,在你心里亲如闺蜜的女人,会在背后给你一刀” “而这一切…” “据她说,是因为我” 陌幽离音色越发的冷,夹杂着满满的歉意。 “在我当年拒绝你的时候,她的确是没有过什么坏心思” “坏就坏在,我后来找你的那两年时间” “我也从未想过,那两年,我一直无缘见你,竟都是有人从中作梗,而她,就是你我之间那个传话筒” “若我不出所料,你绝对没从她口中得知关于我的半分吧?” 颜落点点头:“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没我的,也不知道你找过我” “去雪山城堡之前,也不过是,一时脑热,无法自控的给你发了条信息,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陌幽离长叹口气,想到那些过去,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楼住她的双手一紧再紧:“幸好你我再次相遇” “当年,要不是我轻信于人,或许你我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须臾继续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夏媛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私人助理林天” “以前的我,许多事都是林天代办的” “我并不知他们在谈恋爱,对于有关你的一切,我对林天并没有隐瞒,却不曾想,夏媛接近林天,竟都是为了悄悄打探关于我的一切” “所以,在得知我要向你求婚的时候,她心生嫉恨,制造了那场人为的雪崩” “最可气的是,替她办事的人进了监狱,而她,却活得好好的” 想到那个夏媛,陌幽离眸色就深重了几分。 “不只如此,在一切真相大白后,她不只没有收敛,竟然还不择手段,勾引我不成,为了名利,竟然去勾引你哥哥” “你哥哥军人出身,自然不会轻易着道,却没想,那个女人,竟然把目标转向你的父亲” “你父亲光荣一生,谁也想不到,竟然会败在那么一个女人手上” “也是因你的过世,你父亲他一直萎靡不振,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等远在他国的我知道晓这些的时候,夏媛她已经成功的床上了你父亲的床,你的父母,因此离婚” “那件事,在夏媛的炒作下,弄得人尽皆知” “你父亲在一声声质疑中,最终没扛住,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再撑不住夜氏,还被夏媛逼得不得不娶了她” “最后,夜氏彻底的落到了夏媛手里” 说完这些,陌幽离仍郁气难平,他无法相信,人性竟然可以扭曲到这个地步。 “幸好,你父亲早有先见之明,与你母亲离婚,也并非本意” “而且,你父亲也自称,和夏媛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萎靡之迹,被算计了” “早在与你母亲离婚之时,便将夜氏的财产转移得差不多” “夏媛她最后得到了夜氏,却也差不多只是个空壳子” 毁三观的一切,颜落听在耳里,久久无法回神。 是她识人不清,还是遇人不淑。 虽然这些都是前世的事,听在耳里,也让她心里沉重不已,关心道:“那我爸爸妈妈呢?他们最后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哥哥?” 陌幽离目光忐忑,深吸了几口气。 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是出她意外的,他只是摇了摇头。 继而道:“夏媛接手夜氏后不久,便发现夜氏财物亏空,欠了不少外债” “得知一切都是你父亲的反间计时,气得要与他同归于尽” “我派的暗线得到消息,我赶到的时候,正巧在夏媛的车子要撞上你父母的车时,我没多想,潜意识里便挡了上去” “所以…” 颜落看愣了眼:“所以你就来到了这?” 陌幽离定定的点点头,那些过往,他不愿意忆起,但此刻他仍是庆幸的。 颜落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替前世的父母心疼,还是心疼这傻男人。 紧椅在他怀中良久,才道:“陌幽离,前世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今生今世,不管任何人,你都要记得,为自己好好活着,不要为任何人付出生命” “包括我…” 他听闻,沉默了片许。 她又道:“因为,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他心头一颤,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里,竟然这般重。 握起她轻盈的素手,呢喃应声:“好,往后,你我生死同舟” 颜落抽出手,紧紧的回抱着他。 从未想过,他的穿越,竟然是为了救自己的爸妈。 梦里见到的那个魔化的夏媛,竟然也是真的。 一切的一切,真的让人唏嘘,她认识的夏媛,是热心的,善良的。 何时就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颜落闭起双眼,或许是她曾经心太善,总将人想得太好。 夏媛的不对劲,或许她多少有发现,只是她从未料到,那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长呼口气,颜落在陌幽离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卧看蓝天白云,风起云卷,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阵阵弥留在鼻尖。 她何偿又不觉得庆幸。 “陌幽离,我们要好好的,一辈子” “嗯”他轻应。 前世,在死的前一刻,他还在想,虽然负了她,救了她的父母,也算对她有个交代。 从未想,他有生之年,还有见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颜落闭着眼,放空脑袋,她现在已经习惯异世生活,前世的一切,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她想,她的爸爸妈妈,虽然被算计,但爸爸会把财产转移妈妈名下,就足已说明,他两是相互信任的。 而夏媛,在陌离出了事故之后,不管她死没死,她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颜落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北昭那个夏媛,会不会是那个夏媛。 不然,以陌幽离这般谨慎的心里,怎会轻易将人认错? 如果夏媛的言行举止很像现代人,那么…她八成就是现代的夏媛没错了。 204:番外1,相似的皮囊 两人在山头呆上夕阳下山,才起身回了来使馆。 不料那里可真热闹,不只是夏媛,连卫锦轩也等在那里。 颜落大好的心情,瞬间冷下了几分。 陌幽离皮笑肉不笑的:“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不在东宫呆着,跑到这来,是陪睡的么?” 颜落眉角一抽,景煜一行人脸色尴尬不已。 卫锦轩深邃的笑容落在脸上:“你若是不介我陪你家王妃一睡,本殿倒是乐在其中” 陌幽离挑眉,看了眼神色阴郁的宋倩:“太子殿下放着自己未来的侧妃不陪,反倒惦记着本王的王妃,未免欺人太甚” 他说得直白,宋倩那张脸越发的难看了。 她以和亲使者的身份上了大殿,结果,北昭那些世家公子,没一个像样的,也不知是北昭皇帝刻意为之还是怎的。 总之,整个大殿上,也就卫锦轩能稍微看得入眼。 她选了卫锦轩,但她的身份,却不足已配卫锦轩。 最后,她只被定下卫锦轩侧妃的身份,于她而言,这也算是高攀了。 看颜落与陌幽离两人情宜浓浓的,宋倩气不过,所幸一甩袖,踏门而出。 陌幽离对卫锦轩道:“太子殿下,你未婚妻害羞了,还不去追吗?” 卫锦轩这张脸也逐渐沉下,他奉皇帝命令,要好好招待这一行人,不管他喜不喜欢宋倩,总归不能亏待。 追出去之迹,对颜落道了声:“明日,还请王妃去趟大殿,我父皇想见你” 颜落拧起眉头,北昭的皇帝,她稍瞥了眼,大至是大兴皇帝给她感觉良好,拿来一对比,第一眼,就觉得那北昭皇帝眉眼贼虚,不像个好人。 “和亲事宜已商定,北昭君皇找我做什么?” 卫锦轩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的:“你去了便知” 看他离开的背影,颜落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这个卫锦轩,当初在大兴强势的想要将她带来北昭,而今,又说皇帝要私下见她。 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陌幽离眸角不定,紧了紧颜落的手:“夫人别怕,有我在” 颜落温和的回看了他一眼:“倒不是怕,就是有些不明白” “当年,凤言认识的北昭王,应该是北昭先帝,当今皇帝才继位不过七八年,难不成他也认识凤言?” 陌幽离摇了摇头:“凤言醒来的时间太短暂便消失,许多事情,我们也不曾问清楚” “无妨,不管他们认不认识,明白我陪你去” 颜落点点头,轻柔的笑了笑。 他两举案齐眉的样子,落在景煜眼里,真说不出什么滋味。 初见颜落的第一眼,他就被颜落的画功深深折服,虽然,颜落当初顶着的那张脸有些慎人,但在他内心,颜落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不错的。 当然,曾经,也仅仅是欣赏,或者,更多的是同情她的遭遇。 可谁又能料想,她丑陋的背后,藏着如此惊艳的一张脸。 更让人嫉妒愤恨的是,她不止貌美,还惊才艳艳,嫁给景逸尘不说,冲个喜,还把这傻子给冲好了。 想到父皇对景逸尘的重视,景煜这心里头,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嘶咬一样。 如今,却连跟他和亲的对象,那个夏媛,都看上了有妇之夫景逸尘,反倒把他堂堂一国皇子丢落在一边。 今日,他可真是让人看足了笑话。 夏媛阴着张脸,站在景煜身边,脸上颜色同样没多好。 早在去大兴的时候,她就被景逸尘的容貌所折服,只是曾经的她,到底也没把景逸尘放在心里。 她心里,一直有个人,可惜,那人也就在多年前见过一面,除了那阴凉的面具,对他的身份,她一无所知。 等她长大,查到关于那人的一切,才发现,那人高不可攀。 早几个月,在出使大兴之前,她就寻着机会去过一趟大兴,只为寻那人,耐何,那人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一个。 而她,却不得不成为皇室和亲的代替品,她的婚姻,她做不了主。 那人不见她,显然,早就把当年的幼小的她给忘记。 也是啊,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何时会缺女人。 她纵使是郡主又如何,仍是无法与心爱的人相守。 出使大兴的时候,景逸尘变着花样讨好她,她也想过,如果非要嫁。 或许嫁那个傻子是不错的,自己心里不用装着他,每天面对长相俊逸又讨喜的男子,大至会比卷入皇权斗争更舒心。 却不料,那傻子,追了一半,就没了人影。 加上皇帝重病,她们不得不提前回北昭。 这次,换大兴来使北昭,听闻那傻子脑子变聪明了,她对景逸尘,倒多了几分倾心。 她不得不承认,曾经那个傻子,正常起来,简直不能再迷人,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心动不已。 就好像当年救她的那个大哥哥。 虽然景逸尘宠溺的眼神不是在看她,但她自信,只要嫁给他,终有一日,她能抓住他的心。 却没想,好堂堂郡主,竟被那人当众拒绝。 她不会忘记,他在大殿上,执着那个女人的手,扬言要与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 精致的菱角,分明的轮廓,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而她一国郡主,眨眼间却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被拒绝不说,连她放下尊严,愿意当平妻这事,他都不带正眼瞄一眼。 而是信誓旦旦的对北昭皇帝说,他们之间,不要第三者。 她在悔,为什么没早点下功夫,若早在他成婚前,把这男人勾到手,如今,还有那个颜落什么事呢? 景煜神色阴悔的看了她一眼:“郡主,人都进去了,再盯着,他也不会出来看你半眼” 夏媛冷下脸,漂亮的脸上都是阴狠,眼里装下过景逸尘的人,如何能瞧得上区区一个景煜。 “五皇子,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别以为你我定了亲,就能干涉我的事” 景煜见夏媛这副模样,只觉得绿云罩顶,对景逸尘的愤恨,是越发的深了起来。 上前一步,轻压了夏媛的身子,将她直逼墙角。 “郡主别忘记,你现在是本皇子的未婚妻,你不要脸,我还要” 丢下这句话,景煜阴着张脸转身回房。 留下捂着胸口,在原地气得不轻的夏媛在那里直跺脚。 这一夜,该甜蜜的两人还是甜蜜,其余的人,可就不太好过。 各有所思,一夜下来,倒是风平浪静。 次日清早,颜落用过早膳,便乘上去皇宫的马车。 到达大殿门口,颜落站在那里,仍是非常犹豫。 陌幽离想陪她去,却被公公给拦了下来。 对此,陌幽离不悦,但这里是北昭皇宫,也由不得他乱来。 悉声叮嘱着颜落:“有事,就给我千里传音” 心里忐忑,她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笑着颜应下,便跟着公公走了。 再次见到北昭皇帝,颜落从没想过,会有一刻与君王独处的时间。 公公不是引见她去大殿,反而是转向,去了大殿内室。 看着悠悠然被关上的大门,颜落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感。 北昭皇帝坐在书桌前,严肃的脸色,透着无尽的虚伪,正细眯着眼打量着她。 给皇帝见了礼,皇帝也久久没说找她前来的用意。 只她擅自开口:“不知道皇上找我前来有何事?” 皇帝盯着她的身影,看了许久,最后才拧拧眉心。 站起身,围着她踱步了一圈:“当初,轩儿说大兴有个女子,你凤言长得极像,我还不相信” “后来得知,他口中的女子就是凤言的女儿,朕还曾想,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 “没想,你本人,比凤言还要出色三分” 皇帝说到这,摇了摇头:“就是可惜…你已成婚” 颜落拧了拧眉头,不明白这北昭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听他的口气,难不成自己没成婚,他还想把她纳入皇宫当妃子不成? 他的话,让颜落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应。 所幸站在那里,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皇帝沉凝片许,又道:“若有机会,你可愿当北昭的皇后?” 颜落直感觉脑门被炸开,这皇帝,一把年纪,还真是色性不改。 竟真如她所料。 颜落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皇上说笑了” “小女子夫君虽只是小小一王爷,但是,夫君待我极好,我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能成一国之母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尊荣” “但于我而言,它只是枷锁” 她说得直白,并不怕得罪皇帝。 陌幽离有月影宫,她又是大兴来使,若两国想要和平,北昭皇帝自然不能将她怎么样。 皇帝听着,沉默许久。 深沉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化为朗朗一笑:“你与你母亲,不论长相,还是性格,倒真是像极” “她曾也说,不喜欢皇宫这个囚笼,因此拒绝了朕的追求” “这些年,她对先皇有恩,对北昭有恩,没能得到她的倾心,一直是朕多年来的遗憾” “这些年,朕也一直在找长相与她相似的女子,却发现,再相似的皮相,也终不是她” 205:番外1,君王的心思 颜落静静的听着,并不发表意见,立得笔挺的身子骨,少了些许女子的娇媚,多了几分英气,与凤言的身影简单如出一折。北昭皇帝一度看直了双眼,又似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颜落不喜欢这种目光,像是被生扒了给人观赏一样。微拂了拂身,对皇帝道:“皇上若无其它事,小女就先行退下了,夫君还在外面候着我呢”这话,也不算失礼,皇帝找她,的确就没说出个什么事。反倒提醒了北昭皇帝,她如今的身份,就算他是皇帝,想打她主意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愿意背上昏君的骂名,拿北昭江山做赌。谁都知道,景逸尘在大兴的地位,不是皇子,却比皇子还得圣宠,他的王妃,自然水是谁都可以动的。皇帝拧了拧眉头,收回悠长的目光。长叹口气,最后,从龙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是你娘的物件,打她嫁去大兴以后,我也一直未曾寻着机会将这个还给她”“后来得知她身亡的消息,更是遗憾无比”“如今,你既然来了,那便替母收好吧”颜落伸手接过,并没有当他的面打开,礼仪得体的应了声‘谢谢’。随后才转身离开。北昭皇帝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就好像看到凤言当初转身的北影一样,坐在龙案前,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是皇帝,亦是殷天擎的手下败将。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曾亲征沙场,与敌军对首时,曾见过那个英气的女子。只是一眼,他的心就像被什么缠住,久久无法回神。失神之迹,被殷天擎打个正着,那也是他第一次战败。直至后来的后来,多次战败,才让他意识到,殷天擎未必有多厉害,厉害的是他身边的女人。可笑的是,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正是殷天擎的红颜。她通玄术,懂阵法,当他领的军队被困住无法逃脱,数万军士饿得两眼昏花时。是她,轻灵的身影像误入凡间的仙子。她说:“我无意伤你们性命,只求两国和平,若就此放下战争,两国交好,数以万计的士兵都可以得到新生”“若执意再战,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家国家国,若没有了世上千千万万的小家,哪来宏伟的大国”他第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王者气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傲,让人不由自主心甘情愿臣服。那一天,士兵们卸下武器,都不加多想,便相信了她。因为她完可以不理采他们的死活,可是她没有,最后关头,她选择谈和。她那番大爱之言,也让他心生羞愧,他一个男人,活得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羡慕殷天擎。她放过北昭数万士兵,放过他,成了北昭的恩人。后来,她随殷天擎回了朝。他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相见。却不料,几个月后,她突然出现在北昭,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生犹怜。他一直让人悄悄打探着她的消息,得知她被殷天擎辜负后,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却不想,她宁愿以北昭公主的身份嫁去大兴,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她对他说:“当我心里有了一个人,如何再容得下第二个人”“放下执念,你将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君王,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丝善念”他亦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当初,她只身一人出现在阵法里,他若心生野心,必然可以一举将她拿下,再威逼她说出破阵之法。可是,她并不知道,他脑海里,的确生过这个念头。他却知道自己的实力,亦知道,他对这个女人,根本下不了手。却没想,他的不做为,到了她眼里,却成了善念。北昭皇帝站在大殿前,看着层层阶梯,以及那双远走的身影。卫锦轩跟他说,想把她带来北昭的时候,他是期待过,因为他想,就算对着相似的容颜,他心里也舒畅。却没想,颜落竟是她的女儿,而且早有婚约。为君多年,眼前的天下,他很满意,他亦不想硝烟四起。他交给颜落的,是她遗弃的手挽纱,因为脏了,她便没再要,而他无意中得知那是她的物件,却当成宝贝收藏了多年。目光挑向远方,随着东西的还去,他的心,或许该放下了。颜落回到行馆房间,才将盒子打开看。一眼瞥见这条白色的挽纱,并没有拿出来看,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又将东西收藏好。“哎,那个凤言当年这是糊了多少花样美男的心哪”陌幽离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你自己想想,你糊了多少男人的心便知道了”颜落:“…”“我没有啊”他轻挑一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否则,你身边那些个烂桃花,早能把你呛死了”颜落闪开眸子,不再言语。她当然明白,自己这副身子打从把该长的肉肉养回来以后,是有多么的迷人。当年的凤言,能力出众,英气逼人,她身为女人都觉得羡慕嫉妒,更别提男人了。只是北昭皇帝与凤言之间的事,她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凤言回了龙族,眼下,只要自己好好的活着,没被皇帝为难,就算是万幸了。想到北昭皇帝那游离的眼神,颜落就浑身不舒服,当即起身打包好随身物品。“陌幽离,和亲的事已谈妥,我们先走吧”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陌幽离并没有反对。“好啊”揽着她的肩头,轻轻一跃,便消失在房间。颜落惊呼:“我的东西…”“钱、里边有钱啊”陌幽离轻笑:“放心吧,墨竹她们不敢贪你的钱财”颜落回神,想想自己也是够抠的,这一路墨竹一直在暗处,她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回到大兴的时候,时间尚早。原本要个把月的行程,他们一天就搞定,没有直接回皇城。而是去了趟月影宫。颜落就着近,又扑到了白水村,惹得陌幽离连连抱怨,说她有了事业,连夫君都不要了。那片死地,如今已经不再是死地,不知是陌幽离当初给她耕地的时候,翻动力道太大还是怎的。总之,这片地,并没有如预想那般不堪,种什么得什么不说,长出来的东西还挺茂盛。那羽衣甘蓝,这个时候长得正旺盛。菜芽都是颜落从月影宫弄来的,大至是因为死亡森要的特殊,那附近的土质,生长出来的东西也与外界的不一样。里头的菜色新种特别多,这些拿到地里去种出来,在集市上特别受欢迎。与此同时,颜落还在隔壁村子,承包了一片果园,这个时候正是收获果子的好季节,加上她之前研究出来的模形。现下,无论蔬菜还是水果,卖得都出奇的好。她的洗衣机订单,也未曾停歇,一路远销北昭,还有水龙头阀门之类的东西,更是从没停过。从白水村开始,早已蔓延到其它村子,如今需求量越来越大。现下,不只是白水村,刘林带领着小三子他们,还一路扩招了不少其他村子的人。连带那位制胶的老师傅,都跟着发了大笔横财,早已建上青砖房,搬到人口密集,离城镇更近的地方居住。他一人忙不过来,还招了一些小徒弟。一行人,生活是越来越好。让颜落更加高兴的,就是小三子他们几个了,这段时间,他们口袋爆满起来,也有了娶媳妇的资本。听说小三和小五,两人都订亲了,小四和小六也有了对象。刘林这小伙子,最近个子是猛涨,明明不过十几,看上去比小三他们高了一个头。二豆现在正呀呀学语,已经能稳妥的走上几步了,小翠那清瘦的身子,也圆润了不少。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笑意,颜落内心也十分的满足。村子里,比初她初穿来的时候,显然热闹多了,不只是本村的人,还有外村的,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镇集。远远的看着秦家小院,颜落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过去。她也没料到,短短不过一年时间,变化会这么大。总算,她不用再担心没钱活不下去了,不过,她研究实用物件的步伐,仍不能停下。颜落只身一人,在村子里溜了圈。来到最初她所住的地方。村里,所有人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唯独张家。自来水没有,那破旧的小院子,显得更加清冷腐破。颜落走在院前,听到一声重物落地声。心下一凝,万步入内,浓重的杂尘呛在她鼻尖,无法自控的打了两个喷嚏。这一看才发现,适才那重物落地声,不是别的。正是病重的张妈。张妈一脸菜色,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使劲的撑起身子,伸手想拿床边的水杯。只是她努力了好几次,仍没拿到。想到曾经的张妈,再看现在的张妈,颜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伸手,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张妈手中。张妈没转身看她,开口便骂:“死丫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 ------题外话------ 番外的节奏,可能有点快,不知道亲们能不能看懂! 若是有疑问,可以提出来,像北昭君王召见颜落,其实,我就是想表达一下当初卫锦轩抓她的理由。 原本,若是有时间,这些细枝应该放到正文的,不过那样的话,很多东西,一磨叽下来,就好多字数了,然后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码字,很多东西,包括女主发展的事来,都只得一笔带过了。 有问题的亲们,可以提出来,我解决哈!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么么哒! 206:番外1:下场 颜落无语,她身边的人,好像所有人都变了,唯独张妈,仍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见她没回应,张妈又不耐烦的哼叽了几声:“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扶我起来” “真是,打从生了娃子后,就没见你回来看过我” “早两天就让人给你稍信,说我病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你可知你娘我都快饿死了” 张妈叽叽的说个不停,是对荷花的抱怨。 颜落眸角轻挑,叹了口气。 这本尊若看到张妈的现状,心里可会安慰些? 不知为何,张妈落到这个地步,她本是该高兴的,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内心有多畅快,当然也不同情。 只是唏嘘世事无偿,也更加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为父母者,自己的行径,直接影响了孩子。 看看大牛与荷花便知,母亲病得下不来床,那一双儿女,却不知在哪里。 若这本尊未死她没穿来,只怕,如今还得被张妈吆来喝去,最后还落不得好。 伸手,从手轻松的将张妈扶起。 张妈僵硬的抬起头那一瞬间,看到颜落一派贵气的模样,当即吓得立马又摔回了地上。 痛得她呀呀直叫。 颜落摇头:“张妈,我这张脸如今没丑得那般吓人吧?你这般惊讶做甚?” 张妈颤抖着身子,她当然知道眼前的是颜落,早些日子颜落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她曾远远的瞄过一眼。 张妈是怎么也没料到啊,这丑丫头,丑陋的面具下藏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说。 身份竟然还出奇的高贵。 张妈这个时候就怕颜落一个不高兴,来算旧帐。 颤着唇齿:“你、你想干嘛?” 颜落瞥了她一眼:“干嘛?” “我能干嘛?” “不过是路过此地,听到屋里头有动静,所以来瞧瞧,到是没想,曾经威风凛凛的张妈,竟然也有这一日” 她冷冷一笑,不客气的对张妈嘲讽:“你适才说你很饿?” 张妈舔了舔舌头,她这双腿,好好的,一受寒,就肿涨不已,行走不便,腰背更是难受到极点。 十指亦肿得跟馒头一样,根本没力气做饭。 大牛那个不孝子,一回来就知道要钱,连她那不值钱的发饰,都被那败家子拿去换铜钱了。 以前,她身体好的时候,还能种点菜卖,现在,却是断了所有的收入来源。 荷花在李家折腾成那样,当初怕麻烦上身,也断了母女关系。 想来,那死丫头定也是记恨自己,才不来看她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 颜落是她最讨厌的人,这一种,张妈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泪水滴滴流满两颊,哇呜哇呜的哭得好不伤心。 “你走,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张妈边哭边吼。 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却一步三颤,摔得更厉害。 颜落白了她一眼,凉凉一笑:“你的笑话,我没兴趣看” 须臾又道:“不过,总算比起你那没骨气的儿子,你还算得上有骨气” “不如,你跪下,求求我,没准,我能赏你一口吃的” 颜落高傲的姿态,看在张妈眼里。 张妈脑海里不自觉就浮曾经的一幕幕,那时候,颜落经常干完活回来,还得饿着肚子。 本给她留了两个馒头,却经常成为她们一家子逗弄颜落的资本。 大牛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颜落饿极的时候,拿着仅剩的馒头,对颜落道:“丑丫头,来,跪下,磕个响头,再学两声狗叫,哥就把这个赏你” 那时候,她看在眼里,心里有的也只是虚荣感。 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颜落向她哀求,她只也是不屑一笑:“听你哥的就有吃,否则自己饿着” 如今,置身处地,走到颜落当初那个境地,她才明白,内心有多屈辱。 明明恨颜落恨得牙痒痒,腹部的空荡,听到有吃的。 让她几乎快要失了底线,她怕,再不进食,不被病痛折磨死,她也会饿死。 终于,痛哭的同时,再也忍不住了。 坚难的爬到颜落脚边:“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虐待你,不该克扣属于你的一切” “我…发誓,只要你救我,往后,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张妈臃肿的身体,就像一团肥硕的肉球。 在她脚边一晃再晃,颜落垂眸瞥了她一眼。 “得了,一会我让刘林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余下的,你就听天由命吧” 丢下这句话,颜落抬步转身。 她不是想奚落张妈,就是看到张妈这德行,脑海里就会想到在张家的一切。 不过,张妈有罪,却也罪不至死,她虐待这本尊是没错。 可是,她也的确是将婴孩的她喂养到这么大,虽然是有一顿没一顿,李芩也给过钱。 但比起从出生就被扔下至死,至少,现在她活着,这本尊虽死,却给了她重生的契机。 也给了她与陌幽离重遇的机会,就是苦了这本尊,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可好? 刘林听到颜落让送吃的给张妈,还一度不信。 “落姐姐,那种恶妇,还管她死活做什么?” 颜落抿了口茶,冲他笑笑:“她的确是恶妇,但我们也不缺这一碗饭” “今天就赏她一碗吧,好歹,也算对得起她低声下气求我那一回” “想当初,我不也是求着大牛,他们就赏我吃的么” 她讽刺的说着,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责怪大牛。 虽然她脸上笑着,言语里的凄凉,却莫名的让人心疼。 刘林是听了吩咐去送饭,不过,颜落如今根本不屑与张妈这种小角色计较,却不代表他不计较。 在颜落走后,张妈还一度发动着村里人,想煽动舆论,让小翠回到张家。 要不是离公子派人帮忙,小翠如今只怕早被这两母子给折磨疯了。 将饭送到张家,看到张妈一脸惊喜,刘林当着她的面。 皮笑肉不笑的:“张大娘,你也有今天?” “当初,脏水往小翠身上泼的时候,你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现在连饭都没得吃了?” 张妈这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饭就爬上来抢。 “给我,给我…” 刘林一扬手,将饿又端得离张妈远了些,看她行动不便,他不同情。 看到桌上有只空碗,刘林将手中的饭菜倒在碗里,将自己带来的碗拿走。 恨恨的瞥了张妈一眼:“想吃,自己去拿” 丢下这句话,再看张妈从房间里半天爬不动一步的样子,刘林心里头很是解恨。 反正饭他留下了,张妈吃不吃得到,是她自己的事。 两日后,听村民们说,山上的张大娘死在了自己家中。 还是在外混了两天的大牛,被债主追得,想回家拿钱,结果,却看到了被桌子压着的张大娘。 更不巧的是,不知谁放了把刀在桌上,那桌子倒下的同时,刀也落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正好砍中了张大娘的后脑。 有传言,张大娘病重好些时日了,与荷花断绝了母女关系,荷花不愿意去伺候。 大牛又整日不着家,在家饿得连饭都没得吃。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送去了一碗饭放在桌上。 结果,因张大娘行动不便,体重又巨大,爬起来拿饭时,把桌子给碰倒了,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听到这个消息,颜落并没有多大反应。 倒是刘林,解恨的同时,内心也有些虚,他是恨张妈,知道她行动不便,所以刻意把饭放到高高的桌子上。 只是想折腾她一下,桌子上有没有放置一把刀,他真的是没有认真观察。 张家那张妈子,太乱了,上面杂七杂八的都有,他除了看到那只碗,其它东西,根本没细瞧。 现在张妈死了,他突然有种自己成了凶手的错觉,一整日魂不守舍的。 颜落看到他的异常,想到张妈的死,再想到他去送饭的事。 主动关心道:“刘林,你老实说,我让你去送饭那天,你是不是对张妈做了什么?” 刘林红了脸,把事细与颜落说了遍,本以为颜落会责怪他。 没想,颜落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头,甚至有一丝欣慰的笑。 “还好,你心生了恶念,却没有对她怎么样” “这事,错不在你,不要再往心里去了” “如果真的算起过错来,或许,我让你去送饭的决定本身就是错的” “只不过……不管你去不去送饭,张妈都难逃一死” “大概是一个人造孽太多,报应吧” “你把饭放在桌上,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就算没有这回事,等大牛回来,她怕也已经饿死了” “说到底,自作孽,不可活” “她若是个心善的,打小将自己的儿女教育好,甚至对我多出那么一点同情心,不说同情,就是本份,替养家养着我,我也会打心眼里把她当亲娘” “可惜她没有,所以,她会有这种结局,错亦不在你我” “不要给自己上无谓的枷锁” 颜落说了许多,看刘林愣了神,又道:“刘林,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存善念的孩子” “世道虽险恶,但是你切记,不管别人如何作恶,切记,莫因他人之过,而迷失了自我,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