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骑着虎鲸去暴富》 第一章 重生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大海平静得如同等待猎物的巨兽,危险而神秘。 突然,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海滩,她带着满腔的绝望踉踉跄跄地向大海而去,脚步缓慢而坚定。 海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脚,她的腿,她的腰…… 但她义无反顾。 蒋珍珍想要跑过去把人拦住,但是面前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挡住了她的脚步,让她费劲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缩短和女人的距离。 蒋珍珍急出了一身的汗,她忍不住大喊出声:“妈——不要——妈——” 蒋珍珍猛地坐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屋子里挂着蜘蛛网的横梁以及墙壁上贴着的报纸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刚才只是一场噩梦,她的母亲早就死了,死在了1980年的那个春天,死在了神秘莫测的大海之中。 她感觉有点口渴,正想下床去倒点水喝,突然间身子一僵,然后她瞪大了眼睛,虽然是晚上,屋里很黑,但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朦胧月光还是让她百分之百确定,这里居然是她以前的家! 怎么回事?这套房子不是早就被她奶奶抢走给小叔娶媳妇了吗? 自从她爸还有她哥接二连三地在海上出事后,奶奶就盯上了她家里的这套房子。为了能从她妈手里将房子抢走,奶奶不惜在村里大肆败坏她妈妈的名声,说她妈妈克夫克子命,又说她妈妈长得柔柔弱弱肯定守不住,只要她妈稍稍靠近哪个男同志一点,奶奶就说她妈是在勾引男人。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本来日子就艰难,再加上她奶奶这么添油加醋地使坏,可不就让村里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吗。后来有一天晚上,村里的地痞二狗子翻墙进了她家,偏巧,那二狗子刚爬上她妈的床,她奶奶就带着一群人上门了,将她妈跟二狗子捉奸在床。 在那之后,村里的唾沫星子几乎将她妈淹了,她妈妈本就是个性格柔弱的女人,一时想不开就投了海。 从那一天起,蒋珍珍就变成了没妈的孩子。 想到这里,蒋珍珍就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她一直怀疑,那个二狗子就是她奶奶找来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巧?那边二狗子刚爬上床她奶奶就来了,还是带着人来的! 但是现在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是……重生了? 蒋珍珍呼吸一窒,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虽然又黑又粗,但看得出来,这是一双年轻的手,还有她的脸,这皮肤弹性,完全不是五十岁的自己可比的! 就在这时,蒋珍珍忽然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是她妈妈! 蒋珍珍心急如焚,她飞快地跳下床,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往她妈那屋跑,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她妈妈的房间,正好看到一个生得黝黑粗壮的男人正压在她妈妈身上,一手捂住了她妈妈的嘴,一手撕扯她的衣服! “王八蛋!” 蒋珍珍目眦尽裂,那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力气,上前抓住了二狗子的领子就将他从她妈妈身上撕扯下来,然后狠狠一甩,那男人居然就跟纸片一样,飞快地朝墙壁撞了过去,“哐”一声巨响,晕了。 蒋珍珍震惊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重生自带的外挂福利? 这个念头在蒋珍珍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很快她就顾不上研究这个了。 “妈,妈,别怕妈,已经没事了。”蒋珍珍飞快扑到床上,来到她妈妈,也就是周海花的身边,用力环住周海花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并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脖颈处。 蒋珍珍深吸一口气,这是妈妈的味道,这是妈妈的温度——她妈妈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周海花经过这一番惊吓,浑身直打哆嗦,但是,在她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意后,总算是回过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闺女:“珍珍,珍珍别哭,妈妈没事啊,妈妈没事。” 蒋珍珍闷声“嗯”了声,又重重抱了周海花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周海花伸手给蒋珍珍擦眼泪:“别哭别哭,珍珍吓到了吧?” 蒋珍珍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她多想将自己这几十年的委屈都哭诉给周海花,但是不行,没有时间了,她还记得,接下来她奶奶很快就要带着人过来了! “妈,你等着,我先把这个畜牲弄到猪圈去!” “哎——”周海花一把没拉住,蒋珍珍已经跳下了床来到了二狗子的旁边。 蒋珍珍先伸手往二狗子鼻子前探了根手指,确定这畜牲还有呼吸没有死,她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照着这人身上狠狠踢了两脚,“妈,拿绳子!” 周海花:“哦哦!”她慌慌张张地去翻绳子,她先找了根细麻绳,刚要站起来,看了看细麻绳,又把绳子放下了,换了根大拇指粗的麻绳。 “这个行不行?”周海花把麻绳递给蒋珍珍。 “行!”蒋珍珍接过绳子,迅速将二狗子的手脚绑了起来,作为渔家女,她跟着她爸还有她哥学过各种各样的绳结,保证这人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绑好之后,又摸了块脏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都收拾好后,周海花要过来帮蒋珍珍抬人,然而她的手刚伸过来还没有碰到二狗子,就见闺女单手抓住她打好的绳结,一把将男人拎了起来。 周海花惊得目瞪口呆,这,这二狗子又高又壮实,看着至少一百四十斤,她闺女怎么拎这个人就跟拎小鸡子似的? 她知道她这个闺女是偏高壮了些,也有把子力气,但那只是相对于其他女同志来说的,什么时候,她闺女的力气看着比男人都大了? 蒋珍珍也震惊于自己的力气,但她没有表露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将二狗子拎到了屋后头的猪圈里头,她朝着人的后背踢了一脚,这人就滚到了猪圈的深处。 第二章 捉奸 蒋珍珍回屋后,周海花正心有余悸地坐在床边,她听到蒋珍珍进来的声音,还冷不丁吓得哆嗦了一下,看到是自家闺女,才放下心来。 “珍珍,你为什么要把二狗子扔到猪圈去?”只要这个人还在家里,周海花就没办法彻底安心。 当然是来不及扔到更远的地方了。 蒋珍珍还没回答,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下一秒,家里的门就被撞开了,奶奶钱宝萍打头,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朝这边过来了。 下一秒,钱宝萍已经来到了屋子前,一把将屋门推开,与此同时,她尖利的嗓门划破了夜的宁静—— “周海花你个不要脸的破鞋!我儿子才走多久,你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群人跟着闯进了屋子,但房间里面只有周海花和蒋珍珍两个人,她们两个坐在床边,一个一脸茫然,一个一脸惊讶。 这屋子里面除了公老鼠和雄蚊子,可能再也找不到另外的性别为“男”的生物了。 蒋珍珍用力握了下周海花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自己“嚯”地一下子站起来,怒道:“奶奶,你说什么呢!你凭什么骂我妈妈?!”她气愤道,“我妈妈平时那么孝敬你,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就先想到你,你怎么能这么骂我妈?!” “人呢,不是,人呢?”钱宝萍左右看了又看,愣是没在这屋子里找到一个男人,她不甘心地跑过来,推开周海花,将床上的被子一把掀开,但被子下面也什么都没有。 “人呢?人呢?”钱宝萍握住周海花的肩膀,恶狠狠地质问她,“你把野男人藏到哪里去了?” 周海花本来就被二狗子吓得不轻,现在又被钱宝萍一质问,心里更慌了,结结巴巴:“我,我……” 蒋珍珍一把抓住钱宝萍将她扯开:“你别碰我妈!”她凶狠地瞪着钱宝萍,“奶奶,你疯了吗?你突然跑到我家来找什么野男人?我妈清清白白的,可不能让你这么泼脏水!” 其他跟着钱宝萍来的人也在叽叽喳喳地说—— “宝萍婶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宝萍嫂子,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黑灯瞎火的,你可能真的看错了。” “就是,这屋子里分明只有海花和珍珍两个人,哪里有什么野男人。” 钱宝萍有些着急道:“我没有看错!就是有个野男人翻墙进了这里!”她指着周海花的鼻子,“你说,究竟把那个野男人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有个男人翻墙进了我家?!”蒋珍珍惊呼一声,“奶奶,你真的没看错?” 钱宝萍不知道蒋珍珍这是玩的哪一出,她皱着眉看向蒋珍珍说:“当然,我亲眼看到的!” “那我家这是遭贼了啊!”蒋珍珍看向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各位嫂子婶子,帮帮忙,帮忙去派出所报个警,咱们村这么多年了治安一向好,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贼呢?你们也都赶紧回家看看,看看自己家丢东西了没?” 众人一听蒋珍珍这么说,还真有人顺着她的话道:“难道真的是贼?我的天,那我可得赶紧回家看看去……” 钱宝萍一看这话锋有些不对,她赶紧将话题重点扯回来:“什么贼,我看不是偷东西的贼,是偷人的贼吧?!” “奶,你说这话也要有证据的!人家派出所都讲究个抓贼抓脏,你这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说我妈偷人?!”蒋珍珍先是气冲冲地朝钱宝萍一顿吼,然后突然变脸,开始委屈地哭诉,“大伙儿给评评理,我妈嫁到这个村子二十多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是知道的,你们觉得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 说到这儿,蒋珍珍的神色突然变得坚定和狠厉,她从这屋子里的一张张脸上扫过,上辈子,就是这些人一口一个唾沫将周海花逼上了绝路。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沉声道:“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知道这段时间村子里有不少关于我妈的流言蜚语,但是谣言止于智者,我妈清者自清!还有,请大伙儿都帮我往外传传话,不要以为我爸我哥死了就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谁要是真的敢翻我家墙头,到我家做贼——” 她左右寻摸了一番,飞快地从门口捡起来一根手臂粗的木头棍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一掰——棍子“啪”一声断成了两节!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看向蒋珍珍的目光都变了。 “我会将他的骨头打断,犹如此棍!” 有那么十几秒,屋子里一片寂静。 蒋珍珍放完话之后,就直直盯向了钱宝萍,钱宝萍被蒋珍珍目光中的狠辣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蒋珍珍在心中嗤笑了声,然后转开了目光,对着满屋子的人露出个略显腼腆的笑容,说:“大伙儿,我跟我妈就要睡了,大家要是没事儿就散了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道:“对对,你们休息吧,散了,散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蒋珍珍将家里的大门上好了锁,确保不会再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闯到她家里来,这才转身回屋。 周海花迎上来,着急地往外看:“走了吗?都走了吗?” 蒋珍珍用力握了握周海花的手:“走了,都走了,放心吧妈。” 支撑着周海花的力气一瞬间就没了,她瘫坐在地上上,拍着胸口连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事了啊,妈,没事了。”蒋珍珍半蹲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周海花稍稍恢复点精气神后,一巴掌拍到了蒋珍珍的手背上,瞪她:“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她们面前掰棍子?!” 蒋珍珍眨巴眨巴眼:“不吓吓她们,她们下次还敢嚼咱家舌根!” “那也不能掰棍子啊!”周海花愁的不行,“你没看见吗,你家婆就在人群里呢!把你家婆吓着可怎么办?!” 蒋珍珍嫌弃地撇嘴:“什么家婆,还没结婚呢!请叫她陈向军他妈。” 第三章 杀人 周海花打了蒋珍珍一下,瞪她:“没礼貌!” 蒋珍珍心里冷笑一声,跟人当然要讲礼貌,但跟不是人的东西,那就不必了。 上辈子,周海花被逼得投海自杀,就有陈向军他妈李爱芳一份,蒋珍珍曾经亲耳听到李爱芳跟街坊邻居说:“周海花她男人死了才几年,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找男人了。像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能养出什么好闺女?我儿子可是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毕业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非得找周海花她闺女吗?!” 她语气里饱含鄙夷,周围邻居听了也都附和着说是,没有一个人为蒋珍珍打抱不平。明明这群人心里都清楚,当初陈向军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蒋珍珍她爸当初舍己救人,靠一条命换来的! 说起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蒋珍珍心中就堵了一口恶气。她当初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这个名额让给陈向军! 当时这个家里本来是打算给蒋珍珍的哥哥蒋兴华的,但蒋兴华却说:“我已经结婚了,对我来说,家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去上学,那么这一走就是三年,我不想和你嫂子两地分居这么久,所以这个名额就给你吧。” 蒋珍珍知道,她哥根本不是舍不得离开老婆孩子,他就是觉得自己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个男人,只要上船肯出力,就能养得起老婆孩子。而自己的妹妹,明明是个女孩儿,却生得五大三粗比一般男人都高,找媒婆说亲都很困难,如果念了工农兵大学,那以后说亲就好说了。 蒋珍珍不要这个名额,但蒋兴华却很固执,坚持给蒋珍珍,为此,她嫂子和她哥大吵一架,甚至还冷战了一个月。 名额落到蒋珍珍手里后,果然如蒋兴华所料,她的桃花运便来了,好多媒婆上门给蒋珍珍说媒,甚至还有大胆的男人主动追求蒋珍珍,陈向军就是其中之一。 陈向军生得白白净净的,戴着个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他个子不高,也就比蒋珍珍高个两公分吧,但他有文化,又会写个酸诗。他不敢和蒋珍珍说话,但他每天都会来给蒋珍珍送花送酸诗,而且每次送酸诗的时候还会搭配一朵小野花,递给蒋珍珍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当时蒋珍珍以为陈向军是羞的,后来才知道,“羞”确实是“羞”,但却不是“害羞”的“羞”,而是“羞耻”的“羞”。 蒋珍珍从小就被男孩子们嘲笑没人要,哪里见识过这等架势,很快就被陈向军攻陷了。 后来陈向军便跟蒋珍珍说:“你没读过高中,如果贸然去工农兵大学念书,万一跟不上进度怎么办?到时候毕不了业就没办法分配工作了……不如,你就把这个名额让给我吧,反正咱们两个以后是一家人,谁去念不都一样么?” 蒋珍珍就这么被忽悠了! 后来周海花投海自杀,蒋珍珍原本天真地以为陈向军和他妈李爱芳不一样,他不会嫌弃自己,却没想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陈向军他不仅翻脸不认人,还联合村民将她赶出了村子! 蒋珍珍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让陈向军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付出代价。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必和周海花说了。 蒋珍珍将周海花扶到床上:“妈,你先在床上坐会儿,那个畜牲还在猪圈里呢,我出去把那个畜牲处理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忽然被周海花拉住了袖子。 周海花是被蒋珍珍狠厉的眼神以及冷漠的语气给吓到了,想到刚才蒋珍珍轻轻松松掰断了胳膊一般粗的棍子,她结结巴巴问:“处,处理?你,你想怎么处理?” 蒋珍珍还没回答,周海花就白着一张脸说:“珍珍,你理智一点,可千万别做犯法的事儿。” 蒋珍珍勉强扯出个微笑,拍了拍周海花的手背安抚道:“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放心吧,我不把他怎么样。” 周海花狐疑:“真的?” 蒋珍珍微笑:“真的。” 蒋珍珍来到后院猪圈,二狗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猪圈里,这畜牲在猪圈里沾了一身的猪粪,非常非常的臭。蒋珍珍却仿佛失去了嗅觉,拎起二狗子的时候连眉心都没皱过。 确定门口的人已经走光了,她才拎着二狗子出了家里的大门。今天天气不好,月亮被乌云遮住,路上也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正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蒋珍珍一路避着人往海边走,深夜的大海和噩梦中的一模一样,危险而神秘,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周海花投海自杀,但她晚上做梦的时候,却总梦见那一幕,这个的梦她做了四十多年! 她要让二狗子也尝尝被海水溺死的滋味! 蒋珍珍眼眶被仇恨染红,她步步走进大海,冰凉的海水没过她的小腿,脚下的沙滩软烂泥泞,她托着个人并不好走,但她每一步都非常坚定。 走到海水差不多齐腰的位置,蒋珍珍一把将二狗子扔到了海里,腥咸而冰凉的海水刺激到了二狗子的感官细胞,他一下子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海中,惊惧之后开始挣扎,试图让自己的嘴和鼻子离开水面,但是不行,因为身后有一只手死死压住了他的头。 人在绝望之中挣扎的力气非常非常大,但是蒋珍珍却能将二狗子死死压在海里。 她感受着二狗子的绝望,心中感觉无比的痛快,可是,当脑中忽然闪过了周海花担忧的目光,不行,不能杀了这个人,就算是要弄死他,也不能自己动手,毕竟为这么一个畜牲就弄脏自己的手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她妈妈这辈子还活得好好的,她可不能因为杀人反而坐了牢。 她下意识地抓着二狗子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二狗子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看不到身后的人是谁,但总归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儿才落到现在的下场,只能又哭又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他语无伦次:“是宝萍婶儿!是宝萍婶儿给我钱我才去的啊,你要找就找宝萍婶儿,别找我啊,我也是被她坑了啊!” 果然是她! 蒋珍珍咬了咬牙,就为了一套房子而已,钱宝萍竟然这样狠的心! 第四章 扒光 蒋珍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终于将内心深处的暴戾压了下去。她冷着脸伸出手刀将二狗子重新打晕,然后拎着他离开了神秘莫测的大海,来到沙滩上。 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二狗子,蒋珍珍肯定是不同意的,她眸光闪烁地盯着瘫在地上的二狗子,目光落在了他腿间那二两肉上。 要不阉了他? 不行,岛上的医疗条件差,万一死了怎么办?就算运气好没有死,这要是让周海花知道了,一定免不了一顿絮叨。 忽然,蒋珍珍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重新将二狗子拎了起来,往村里走去。 村里没有通电,晚上大家睡得都早,现在已经十点钟了,刚才跟着钱宝萍抓奸的一群人早就散了,钱宝萍也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家。 家里的男人都去海上打渔了,今晚不回来,家里的女人孩子也都睡了,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找不到一个人发泄一下,只能回到屋里抄起枕头狠狠砸了几下床面。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眼睁睁地看着二狗子爬墙进了周海花家里,她叫人一起过来也就用了三分钟,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 花了好些钱才请来的二狗子,结果倒好,人没算计到,钱还没了! 不行,事情没成,她得把钱从二狗子那里要回来! 虽然生气,却也没耽误钱宝萍睡觉,很快她就进入了梦想,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在她家的院墙外徘徊。 蒋珍珍单手拎着二狗子,避着人,绕着钱宝萍家走了一圈,她记得这边的院子有个缺口,之前她哥还在的时候便说要过来帮奶奶家修院墙,还没来得及修,就在海上出了事。 找到缺口后,蒋珍珍先把二狗子搭在墙头上,然后双手扒住墙头,脚上用力一蹬,就跳进了院子,再把二狗子从墙头上拽下来。 把二狗子藏在院子角落里,蒋珍珍来到了钱宝萍的房间外,她将耳朵贴近门缝,门缝里传来了钱宝萍熟睡的鼾声。 确定钱宝萍已经睡着后,蒋珍珍悄悄打开了钱宝萍的房门,再把二狗子拎过来,三下五除二扒掉了二狗子的衣服,就连内裤都没给这个人留,最后把这个畜牲绑在了钱宝萍睡觉的床脚上。 做完这一切后,蒋珍珍的嘴角高高扬起,并贴心地给钱宝萍带上了屋门。 不是喜欢野男人吗?自己花钱请来的,那就自己消受着吧! 周海花一直没有睡,她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地等蒋珍珍回家,好不容易等来蒋珍珍,她飞快迎上来,抓住蒋珍珍的手腕:“你怎么才回来?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湿了?”她吓了一跳,“你不会把二狗子扔到海里去了吧?” “没有没有。”蒋珍珍握住周海花的手,拉着她一起进屋,“放心吧妈,二狗子活得好好的,我没弄死他。” “那你把他怎么了?弄到哪里去了?” 蒋珍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却凉薄,她神神秘秘地说:“自然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周海花继续问,蒋珍珍却不回答了,只说她明天就知道了。 “好了妈,都十点多了,这么晚了咱们赶紧去睡觉吧。”蒋珍珍挽住了周海花的胳膊,拉着她往屋里走,撒娇般道,“妈,我今天晚上跟着你睡好不好?” 周海花一脸好笑地说:“都多大了,还要妈陪着睡?” “我不管,我多大都是妈的孩子。” 周海花侧脸过来看了眼比自己高半头的闺女,心软的一塌糊涂,她知道这是闺女担心自己晚上害怕,才故意这么说的。 “行,那今晚你就陪着妈睡。” 蒋珍珍笑起来,将周海花搂地更紧了。周海花哪里知道,蒋珍珍其实更多的,是怕这是一场梦,她想一直一直看着周海花,确定周海花是真实的,不会突然消失。 晚上和周海花躺在同一张床上,躲藏了一整晚的月亮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挣扎了出来,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落在蒋珍珍和周海花的脸上。 周海花已经睡着了,但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紧蹙着,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仿佛有什么恶鬼在她梦中纠缠。 蒋珍珍睡不着,她伸手轻轻为周海花擦掉脑门上的汗,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忽然一顿,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 她的手腕上系了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上面串了一颗珍珠,珍珠的直径大概有个一公分,在月光下氤氲着银白色的光芒。 蒋珍珍呼吸一顿,她心中轻颤,眉心紧促,这是,这是上辈子一个狱友在执行死刑前送给她的珍珠,但这颗珍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重生了吗?为什么这颗珍珠还在? 蒋珍珍伸手准备讲珍珠摘下来,但就在她触碰到珍珠的那一刻,珍珠忽然发出了五彩的光芒。蒋珍珍大惊,生怕这光芒惊醒周海花,她赶紧用手捂住珍珠,试图遮挡它的光芒。 然而,还不等她捂住珍珠,珍珠便突然消失了,只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个白色的印记,看起来像个白色的斑点,但是,同一时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蒋珍珍眼睛一亮,难道,她不仅重生了,还获得了个空间?蒋珍珍抓住床头上周海花睡觉前放下的剪刀,心念一动,手中的剪刀就消失不见了。她在脑海中又转了转念头,剪刀又重新出现在她的手心。 蒋珍珍惊喜,真的是空间! 来回实验了几次后,蒋珍珍突然想到自己莫名变大的力气,会不会也和这颗珍珠有关系? 她莫名有种直觉,或许除了力气变大和空间,这颗珍珠还能给她带来其他的惊喜。 第五章 抚恤金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蒋珍珍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起来后立刻往钱宝萍家跑。 钱宝萍的生物钟非常规律,通常都是晚上九点睡,早晨六点起。现在马上就要六点了,她当然不能错过钱宝萍家的好戏。 “珍珍?”李香玉,也就是蒋珍珍大伯的媳妇,正在院子里的架子上翻晒海带,看到蒋珍珍后,她有些惊讶地出声,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一大早的,蒋珍珍过来干什么? 蒋珍珍不需要她问出声,就解决了李香玉的疑惑,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来要点米,我们家已经没有米下锅了。” 李香玉气笑了:“你家吃米,来我家要什么?!” 蒋珍珍她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她扬起嗓门说:“我哥没了以后,你们家拿走了大队里给我家的抚恤金,我跟你们要的时候,你们不给,还说什么怕那么多钱搁在我妈手里不安全,我家没个男人,护不住这么多钱,说以后我们家里缺什么就到这里来拿。现在我家没米下锅了,当然要来找你们要!” 当初蒋兴华是跟着队里的船出的海,出事之后,大队里就按照以往大队里年底分红利的那个数,算是赔了蒋兴华差不多十年的劳动所得。 可是这笔钱,蒋珍珍上辈子那是一分都没见过! 不少街坊邻居都听到了动静,不少人从家里探出了头来,李香玉嫌丢人,过来抓蒋珍珍:“你那么大嗓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吗?” 蒋珍珍一把将李香玉甩开,她继续说:“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伯娘,我们家已经好多天没有米吃了,我哥留下的两个孩子还小,我和我妈吃不上米没关系,窝窝咸鱼也能填饱肚子,可是我家春风和娇娇才三岁半,那么小的孩子,没了爹也没了娘,我不能让他们连米都吃不上啊!”一边说着,她一边挤出来了两滴眼泪。 被那么多人以目光谴责,李香玉是个要脸的人,也不好发火,她勉强扯出个微笑,说:“不是不给你,是家里也没有……” “你不会是想说你们家也没米了吧?”蒋珍珍打断她,说,“没有米没关系,那就把大队给我家的抚恤金拿出来,五百块钱呢,能买好多米了!” “就是啊,香玉,你家要是真没米了,拿点钱出来也行啊,五百块钱呢,都能买好几千斤大米了!” “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可怜着呢,你们怎么能把五百块钱全都揣到自己手里啊!” “好歹拿出来一些啊!” “……” 不少街坊邻居忍不住了,纷纷出言帮蒋珍珍打抱不平,其中就有昨天晚上跟着钱宝萍到钱珍珍家里捉奸的。 这些人,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被这么多人“仗义执言”,李香玉头都大了,可真让她拿出来五百块钱,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露出为难的表情:“珍珍啊,不是我不给你,是那些钱,都在你奶奶手里拿着呢。” “那你就去找宝萍婶儿要呗!” 都不需要蒋珍珍说话,已经有人替她张嘴了。 “那,那我去问问。”李香玉被“逼上梁山”,只能转身去找婆婆钱宝萍出来。 熟不知,正落入蒋珍珍下怀。 蒋珍珍满眼期待,她的嘴角悄悄翘起,甚至还稍微往旁边侧了侧,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只见李香玉敲了敲钱宝萍的屋门,刚喊了一声“妈”,就听到屋里面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妈?怎么了妈?”李香玉一边喊着,一边急慌慌推开门闯了进去,然后她也尖叫了一声。 邻居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好奇,下一秒,她们便不谋而合地往钱宝萍房间快步赶去。 也就五六秒的功夫吧,一大群人都堵在了钱宝萍的房间门口,然后便亲眼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钱宝萍正蹲在地上抓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而且一只手好像恰好伸到了那个男人腿间的位置! 而那个男人,大家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村里面的小流氓二狗子! 这二狗子虽然整日里无所事事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没想到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吗? 邻居们想笑不敢笑,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吃瓜光芒。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钱宝萍脑子都炸了,她着急忙慌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二狗子怎么会来到我屋里,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了!” 但只知道八卦的邻居们又怎么会听钱宝萍的解释,她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宝萍,你可别说了,我们都长了眼睛!” “宝萍婶儿,你糊涂啊!富贵叔他只是去打渔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你怎么能偷人呢!” “我没有偷人!”钱宝萍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屋里,对了,他还是被绑在这里的,我刚刚才给他解开绳子。你们看,绳子还在这里!” “宝萍婶儿,谁家里没有绳子啊,你随手摸出来的东西,怎么证明?再说了,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他是被绑起来的,那你给他解开干嘛?” 那还不是因为她想把二狗子弄醒了让他赶紧离开这里,谁能想到李香玉推门就进来了,还引来了那么多的邻居! 钱宝萍百口难辩,她急得心脏都疼了:“真的是有人害我!你们相信我,真的是有人要害我啊!” 蒋珍珍站在人群的后面,眼前的这一幕和四十年前钱宝萍带人将周海花围堵在床上的场景渐渐重合,莫名产生了一种讽刺效果。 真的太好笑了。 第六章 顺手牵羊 吵闹声惊醒了二狗子,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全都围绕在他身边,而且距离非常近,吓得他一哆嗦。 有的人眼睛尖,第一时间发现二狗子醒了,她惊呼一声说:“哎,二狗子醒了!二狗子,你别装睡,我刚才都看到你睁眼了,你赶紧起来说说,你和宝萍怎么回事。” 二狗子没有立刻回答这人的问题,因为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光着的! 自己的光屁股蛋被一群人围观了! 二狗子虽然是个小流氓,可他也是有羞耻心的,而且,他还没娶媳妇呢,这一下子被那么多人看了去,以后还怎么找媳妇? 还有,刚才那人说什么?他和钱宝萍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自己收钱宝萍钱的事情暴露了?这群人在审问自己? 想到昨晚咸涩冰凉的海水以及那双强硬无情的手,二狗子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指向钱宝萍,大声喊着:“是她,是她给我钱我才——” 二狗子没说完,围观的人“轰”地一声,炸了。 “天呐,竟然是宝萍婶子花钱……”“没想到啊没想到,宝萍,你你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钱宝萍都要疯了,她试图解释,可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低头看见二狗子,她气急败坏地抓住二狗子的头发,使劲摇晃了两下:“二狗子,我什么时候给你钱了?你说清楚!” 一边说,一边还努力给二狗子使眼色。 二狗子被她晃得头晕,根本没看懂钱宝萍的眼色,他以为钱宝萍要把事情全都赖在自己身上呢,气道:“要不是你给我钱,我怎么有这个胆子?宝萍婶子?你不会不认账吧?” “我什么时候给你钱了,我没给你钱!”钱宝萍急得直哆嗦,她还想把事情跟大伙儿掰扯清楚,但越着急就越说不出话来。 大伙儿自认为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也没什么耐心继续听钱宝萍“狡辩”,吃完了瓜就转身准备回家了,那二狗子可是光着的,多看两眼都怕眼睛里长针眼。 钱宝萍见人都走了,竟然急火攻心,直接眼前一黑,晕了。 蒋珍珍是跟大伙儿一起走的,回到家时,周海花已经起来了,她正在院子里洗小鱼儿,看到蒋珍珍从外面回来,问她:“你一大早的这是去哪里了?” 蒋珍珍过来,先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接过周海花手里的盆子,说:“我去我奶奶家要米了。” 周海花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哪儿了?” 蒋珍珍笑着说:“去我奶奶家要大米了,她当初把我哥的抚恤金拿走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会管我们的吃喝么,我就去我奶家要米了。” 周海花张了张嘴,她低头看了眼蒋珍珍放在脚边的袋子,都惊呆了:“这是,这是……” 蒋珍珍一挑眉,有点得意地说:“我奶奶家的大米。” 周海花:“!!!”之前家里过得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去过婆婆要要钱要东西,但是,每次婆婆脸色都很难看,不给东西不说,还反过来骂她不会过日子。 “你,你怎么要过来的?” 蒋珍珍笑了下,说:“秘密。”实际上这袋子米并不是她要来的,而是趁着钱宝萍家正热闹,路过她家厨房的时候,顺手将厨房里的米袋子提走了。 想到钱宝萍和李香玉发现自家大米不见了的场景,蒋珍珍就忍不住翘起嘴角,她说:“妈,以后你就别去我奶奶家了,要东西的任务就交给我!” 周海花愣愣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没问,但心里好奇极了,她闺女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婆婆打开了自家的米袋子? 周海花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不会又掰棍子了吧?! 早饭快做好的时候,蒋珍珍就去西厢房叫小侄子蒋春风和小侄女蒋春娇起床。 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他们面对面,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蒋珍珍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声音轻轻的:“春风,娇娇,起床了?” 两个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蒋春娇眼睛似睁非睁,呢喃了一声:“妈……” 蒋珍珍顿时鼻腔中一阵酸涩。 这两个孩子如今才三岁半,是对龙凤胎,自从她哥蒋兴华在海上出事后,她嫂子陈娜就丢下两个孩子跑了,后来是蒋珍珍一手将这两个孩子拉扯大。 这俩孩子都很乖,也都有很努力的学习,可惜后来因为蒋珍珍生病花掉了一大笔钱,家里没办法继续供两个孩子一起念书。 于是俩孩子一商量,蒋春娇继续念书,蒋春风则选择辍学去打工。只是后来蒋春风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赌瘾,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凑钱还债,蒋春娇选择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六岁的家暴男…… 想到未来这两个孩子所受的苦,蒋珍珍心里就酸的厉害,再看看现在孩子们天真懵懂的模样,蒋珍珍暗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两个孩子,让这两个孩子以后都能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蒋春娇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后,才意识到自己叫错认了,于是连忙改口喊:“姑姑。” 蒋珍珍“哎”了一声,拿起孩子的衣服往蒋春娇身上套,这衣服不知道洗过多少遍,原本蓝底碎花的料子已经褪色到几乎看不出花色了,而且上面还打着补丁。 蒋春娇很乖巧,她接过衣服说:“我自己穿。” 蒋珍珍温柔地揉了揉蒋春娇的头发,说:“行,你自己穿。”然后她拍了拍蒋春风肉嘟嘟的屁股,喊他,“春风,妹妹都起床了,你还不起吗?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咱们今天早晨吃的是米粥。” 蒋春风是个小吃货,一听是米粥,瞬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姑姑,真的是米粥?” 蒋珍珍笑着点点头。 蒋春风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咱家不是已经没有米了吗,姑姑,你从哪里弄来的米?” 蒋珍珍眨眨眼:“不告诉你。” 第七章 真相 早饭是米粥和马面鱼干、萝卜干,马面鱼干是甜的,萝卜干是咸的,两样东西一起配着粥吃,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后,蒋珍珍和周海花一起去上工,两个孩子则跑出去找小伙伴玩。 海岛上的居民并不是完全靠打渔为生,海岛上也是有地的,一般都是男人出海打渔,女人下地干活。从前蒋珍珍的爸爸和哥哥还在的时候,因为周海花身体不好,从来不让她去上工,但自从蒋兴华也在海上出了事,周海花便不顾蒋珍珍的阻拦,也开始上工了。 周海花理由很充分,她说:“以前不上工,那是因为春风和娇娇年龄小,得有人看着,但现在他俩已经三岁半了,自己出去玩就行。” 这个年代的人看孩子,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小心翼翼的,一般孩子长到四五岁,就放他们自己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家长也都很放心。 蒋春风和蒋春娇年龄稍微小一点,但隔壁邻居家里有个八岁的女儿,他家没让这个闺女去上学,而是让她在家里带弟弟妹妹,周海花便拜托了小姑娘,让她带着春风和春娇一起玩。 蒋珍珍和周海花扛着水壶往小队的集合地点走,一路上遇到不少街坊邻居,这些人看到蒋珍珍和周海花后,先是故意过来跟她们打声招呼,顺便再意味深长地看她们俩一眼。等走远了便将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两句,跟对接头暗号似的,对上了就神神秘秘地笑上两声。 周海花被这些人看得很不舒服,那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她一开始还在勉强坚持,但垂在大腿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越来越用力。本来就生的白皙的她,面色更是如纸般苍白。 蒋珍珍注意到了周海花的异常:“妈,你怎么了?” 周海花不想让蒋珍珍担心,她勉强笑了下,说:“没什么,可能太阳太大了。” 蒋珍珍拧起眉心,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明明是阴天! “我忽然想起来咱们走的时候家里好像没上锁。”周海花忽然停住脚步,她说,“我回去看看去。”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被蒋珍珍一把拉住。 “妈!您忘了,春风和春娇说不定会回家喝水,咱出来的时候您专门给他们留了门。”蒋珍珍注意到周海花居然在微微颤抖,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妈,你到底怎么了?” 周海花还是嘴硬,她说:“没什么。” 这时候有个女同志从她们母女俩身边路过,笑着和周海花打了声招呼:“海花嫂子,早啊!” 周海花身子猛地一颤,两三秒后才勉强笑着回了句:“早。” “妈——”蒋珍珍往周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几道探寻八卦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小声说,“您,您是不是以为那些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也不怪周海花敏感,这段时间她本来就因为突然失去儿子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村子里却还到处都是传周海花的闲话,说她没了男人没了儿子,肯定耐不住寂寞正准备二嫁什么的。尤其昨天晚上家里还进了小流氓差点被非礼,又遇上了婆婆带着一群人过来抓奸…… 心态再强大的人,也承受不住这一波波的冲击。 蒋珍珍重重握了下周海花的肩膀,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她目光坚定,语气严肃:“妈,你信我,她们并不是在看我们的乐子……事实上,她们其实是在聊我奶奶。” 蒋珍珍凑到周海花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周海花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转头看向她,指着蒋珍珍:“你,你——”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表情无辜地嘿嘿笑了两声。 周海花狠狠拍了蒋珍珍的背一巴掌,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你疯了?那是你奶奶!虽然,虽然她昨天晚上带人,带人来咱家……”她实在说不出“抓奸”两个字,顿了下后,皱着眉心继续说,“可你奶奶那不是误会了么,你也不能,不能把人,把人扔到你奶奶家里去啊!以后邻居会怎么议论咱家?你奶奶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虽然钱宝萍对周海花并不和善,但周海花是个孝顺的人,她仍旧把钱宝萍当成丈夫的亲娘,自己的婆婆尊敬,把自己和婆家当成一家人。 蒋珍珍做的事情,在周海花眼里就是不孝顺,是大逆不道,是让周海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什么误会。”蒋珍珍讥诮地笑了下,“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海花皱眉,她没有念过书,听不懂蒋珍珍的话,她只知道,“你别给我拽那些文化词,我听不懂。我只知道,那是你奶奶,你这么做就是不对!一会儿,一会儿你就跟大伙儿解释解释……”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 蒋珍珍笑着反问:“怎么解释?” 是啊,怎么解释?周海花头痛地厉害,总不能解释说,是蒋珍珍恶作剧,故意整钱宝萍的吧?那村里人以后会怎么看珍珍? 蒋珍珍笑容一敛,冷下脸说:“妈,你知道那个二狗子为啥爬咱家的墙头吗?是因为我奶奶给了他钱,专门请他来的!” 她不能再让周海花对钱宝萍抱有任何期待和信任了,就算周海花会再一次经受打击,她也得让她认清现实。 周海花都蒙了,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却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去理解,“为什么啊?不是?你说笑呢吧?你奶奶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蒋珍珍面色严肃:“是二狗子亲口说的。” 周海花心神巨震。 “他,他,或许是他故意这么说的……”周海花还在试图替钱宝萍说话,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婆婆会这样对待自己! “妈。”蒋珍珍打断她,叹了口气,“你别总是把我奶奶当什么善良的好人,就是我爸,从前她都能狠心利用,更何况您呢?” 第八章 回忆 “从前,她就想给我爸娶个瘸子,就因为那瘸子不要彩礼,还给两袋大米当陪嫁!” “后来我爸看上了您,要和您结婚,您虽然没有嫁妆,但您也没要彩礼啊,但我奶奶她百般阻挠!后来还是我爸坚持,自己偷偷去黑市卖东西赚了点钱,买了米,说是我姥姥家给的,我奶才松口让你们俩结婚。” 这些事情可都是蒋庆有亲口说的!当时蒋庆有说这些的时候还挺得意,那天他难得没有出海,将蒋兴华和蒋珍珍兄妹两个揽在腿上,开玩笑道:“要不是你们爸爸我努力,就没有你们俩了。” 这些温馨的回忆让蒋珍珍的心里发酸,她抽了抽鼻子,继续说:“虽然你们俩顺利结婚了,可我奶什么时候给过您好脸色?后来分家,她更是啥都没分给咱们。就连咱家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我爸一个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扛回来,好不容易才盖起的屋子。” “现在我爸没了,她就更没什么顾忌了,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把您当成一家人!” 一个并不偏疼的儿子,娶来了一个让自己并不满意的儿媳妇,还指望钱宝萍真心相待吗? 周海花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声音颤抖:“你奶奶是偏心了些,可是,可是,这是犯罪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我奶奶准备给我小叔说亲了。”蒋珍珍语气冰冷,“她看上了咱家的房子,想把你赶走!我哥没了,我嫂子跑了,家里就剩下我这个没结婚的姑娘和两个三岁的娃娃,如果您走了,她就可以迅速把我嫁出去,春风和春娇她随手养着,咱家的房子那可不就空出来,可以给小叔娶媳妇了么!” 当初蒋庆有为了让老婆孩子住得好,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料,房子盖得也宽敞,冬天不惧寒冷,夏天不怕台风,可以说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之一。 想来钱宝萍大概是觉得,用这间屋子给蒋庆贺找对象,能说到更好的亲事。 上辈子也确实是这样,蒋庆贺娶了隔壁村村支书家的闺女,那个女同志有文化,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每个月都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 周海花的面色煞白,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蒋珍珍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前不久,她儿子蒋兴华刚刚去世,钱宝萍就找她商量过房子的事儿。 当时钱宝萍还带了一篓子海货,有螃蟹、海螺、鱿鱼、蛏子等,虽然都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但还是让周海花受宠若惊。 钱宝萍一开始表现得也很贴心,说:“我想着,你们孤儿寡母的在这边住着我不放心,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回来住吧,我在家里给你们收拾个屋子。” 周海花心里暖洋洋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因为现在住的房子是蒋庆有一点一点盖起来的,这里有她和蒋庆有的回忆,她舍不得离开。 钱宝萍当时脸就黑了,她语气不是很好地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让你回家里来住,也是为了家里的名声考虑。” 周海花的脸当时就涨红了,赌咒发誓说:“我一定不会做对不起庆有的事!” 其实周海花已经有点被说动了,因为钱宝萍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有道理,她自己能守得住不代表别人不会说闲话,如果和公婆住在一起的话倒是不需要担心这些。 周海花犹豫纠结了一番,说:“家里的屋子少,庆贺也到了媳妇的年纪,我们回去了,庆贺以后住哪里?”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钱宝萍抬头打量了这间屋子,颇为满意地说,“庆贺可以在这边娶媳妇。” 周海花只是善良和孝顺,却不是真的蠢,这房子要是真给了蒋庆贺娶媳妇,那以后就别想要回来了。她儿子虽然没了,可她还有孙子呢!孙子长大了也得娶媳妇不是?房子是万万不能让出去的。 刚刚生出的那点心动立刻被打消了,她说:“妈,我们不走,庆有和兴华以后想家了说不定还会回来看看呢?我们就住在这里,这样庆有和兴华回来就能看到我们,他们安心。” 钱宝萍见劝不动周海花,脸色立刻变了,她一把捞起刚才放下的篓子,黑着脸说:“真是给你脸了,要不是我怕你一个寡妇影响我们家的名声,你以为我愿意请你到家里来住?” 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后来,村里面就开始传起了周海花的闲话。哪个男的在周海花家门前路过,都会被传成“谁谁谁看上周海花了”“谁谁谁好像刚从周海花家里出来”。 再后来,不管周海花因为什么和男同志说话,就算是买东西,都会被传成“周海花又在勾引男人了”。 海上风浪瞬息万变,出海打渔非常危险,总有人倒霉把性命留在海上。因此月亮岛上并不缺寡妇,可名声臭成周海花这样的,只有她一个。 周海花本来以为,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一些,才会引来这些非议,但现在细想,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一丝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珍珍……”周海花抓住蒋珍珍的手腕,她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念一声蒋珍珍的名字,“珍珍……”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蒋珍珍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蒋珍珍放下水壶,将周海花拥在怀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妈,别伤心,你还有我,还有春风和春娇,咱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爸没了,我奶奶跟您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您以后就不要管她了。” 周海花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 蒋珍珍松开周海花,神色郑重:“不过我奶奶害您不成,后面还不知道要使什么手段,咱们还是得防备着她点。” “那二狗子——”周海花皱起眉心,担心道,“你奶知道是你把二狗子弄到她屋子里去的吗?” “二狗子没有看到我的脸。” 第九章 怀疑 周海花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蒋珍珍继续说:“但我估计她或许能猜得到。” 周海花的心瞬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蒋珍珍先往周围看了看,确定地方空旷,周围没有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说:“昨天晚上我奶奶到咱家来抓奸却没找到二狗子,之后又看到了我掰棍子,说不定能猜到是我把二狗子给搞定了。” “当然了,这只是猜测。”蒋珍珍嘴角一翘,“不过今天早晨二狗子突然出现在她屋里,她如果聪明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怀疑到我身上。” 周海花紧紧抓住蒋珍珍的袖子,将担心都写在了脸上:“那怎么办?要是让村民知道是你做的,以后村里人会怎么看你?”虽然闺女已经找到婆家了,但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惹得婆家不喜,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没事。”蒋珍珍想到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翘起嘴角,她跟周海花细细描绘了一番后,幸灾乐祸地说,“这下我奶奶可解释不清了!她现在是百口难辩,等后面捋顺清楚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时机。” 而且她蒋珍珍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月亮岛蒋家村一般是早上七点半开始上工,现在还不到时间,所有人都围在集合点聊天。 今天的热门话题当然是“钱宝萍耐不住寂寞,暗度陈仓;二狗子饥不择食,半夜爬床。” 村民们看到周海花和蒋珍珍过来,立刻跑出来两个人,一人拽住周海花和蒋珍珍的一只胳膊,将人拽到人群正中心。 之后,她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打听了—— “海花,你知道你婆婆跟二狗子的事儿么?” “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心虚之前才总怀疑你不检点?” “还真是呢,以前宝萍经常跟我们说怕你守不住呢!真没想到啊哈哈……” 周海花就按照刚才和蒋珍珍商量好的,做出一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模样,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刚刚知道,早晨珍珍回来跟我说这事儿我都惊呆了——” 之后,她收起惭愧的表情,情绪激动地抓住身边的人,迫不及待地说:“但我相信,我婆婆一定是无辜的!我婆婆她不是那种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蒋珍珍在心里暗暗给周海花的演技点了个赞,她随后也配合着周海花说:“就是就是,我奶奶不是那种人!我爷爷还在呢,我奶奶,我奶奶她怎么会——” 她说不下去了,露出个难为情的表情,但意思大家都懂。 有人说:“万一就是因为你爷爷不行了呢?” 周围瞬间一片哄笑声。 蒋珍珍听懂了,还在心里跟着笑了两声,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一脸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什么?” “你还小,不懂!” “等你结婚了就懂了!” “说起来你家向军是不是快毕业了?” “等他毕业你们是不是就要结婚了?” 话题突然转到了蒋珍珍的身上,蒋珍珍注意到,陈向军他妈李爱芳脸色一僵,很明显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但偏偏有热情的村民邻居非要来问她。 她只能勉强笑两声,说:“向军毕业后还不知道分配到哪里去呢,我是想着,等他稳定下来再谈婚姻的事儿。” 反正她就是不说让陈向军毕业就和蒋珍珍结婚。 大姑娘小媳妇的根本没听出李爱芳的言外之意,反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称她“考虑周全”。 “珍珍啊,我听说你早晨去你奶奶家要大米,正好撞上了你奶奶偷人?”李爱芳不想继续聊自己儿子,她转移话题,说,“你跟我们说说,当时究竟是怎样一副场面?” 周海花脸色立刻变了,她站出来说:“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爱芳妹子,这事儿就不要让珍珍参与了。”她对蒋珍珍说,“珍珍啊,你坐到那边的树荫里去。” 李爱芳哪里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儿子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如果不娶蒋珍珍,那儿子以后在村子里就别做人了。但要是把蒋珍珍取回家——长得比一般男人都高就算了,模样是一点都没遗传到她妈周海花的白皙精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生的五大三粗,甚至力气比男人都大。这要是万一以后两口子不顺心,蒋珍珍再对自己儿子动手怎么办? 她心里可是很清楚的,儿子压根不喜欢这个蒋珍珍,以后两口子的摩擦必然少不了。 如果说村子里钱宝萍是那个最想毁掉周海花名声的人,那么李爱芳一定排的上第二个。 不等蒋珍珍离开,李爱芳就将攻击目标转移到了周海花身上,她说:“其实今天这事儿蹊跷的很。”她的目光锐利,直勾勾盯着蒋珍珍说,“昨天晚上宝萍婶子带我们去抓你妈和二狗子的奸,今天早晨二狗子就出现在了宝萍婶子的屋子里——珍珍,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昨天晚上可是好多人都看到蒋珍珍掰棍子了,收拾个男人肯定轻而易举。李爱芳不说还好,她一提出来,众人纷纷看向蒋珍珍和周海花。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早听说了钱宝萍家里的事情,没想到昨天晚上周海花家里也闹了一出?一个个脸上都透露出了吃到大瓜的兴奋。 周海花气得脸都红了,她指着李爱芳:“你什么意思?” 她万万没想到先挑破这件事的居然是李爱芳,是自己的未来亲家!李爱芳究竟要干什么?珍珍的名声坏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蒋珍珍早就料到了李爱芳会发难,她委屈道:“婶子,你是想说是我陷害了我奶奶吗?就因为我奶奶带着人来我家抓奸?” 李爱芳没吭声,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婶子,你,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表情悲愤,“那可是我奶奶!就算我奶奶对我妈有些误会,那也是我奶奶啊!虽然我们分家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奶奶名声臭了我又能落什么好?” 第十章 悔婚 “而且,而且昨天晚上我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野男人,就是误会一场。”蒋珍珍说,“我难道就因为一场误会,就要报复我奶奶吗?” “那可是我奶奶,我的亲奶奶!”蒋珍珍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眶泪汪汪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之前我哥出事,大队里给我们家分的抚恤金,我奶奶来要,我们二话不说就给了!平时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我奶家送一份,我孝敬我奶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一场误会报复她?” “说不定你就是因为你奶奶要走了你哥的抚恤金,这才记恨上了呢?”李爱芳翻了个白眼。 “你——我——”蒋珍珍急得脸都红了。 “行了李爱芳,你少说两句吧。”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说,“之前二狗子自己都说了,是宝萍婶子花钱请他去的,你平白无故地往人家珍珍身上泼什么脏水。” “就是就是,李爱芳,你别仗着你以后是珍珍的家婆,就说话这么口无遮拦,人家珍珍还没嫁到你家去呢!” 李爱芳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怕珍珍做错了事吗!你们也说了,我以后是珍珍的家婆,她要是真的做错了事,我当然要出面教育她了。” “但你现在还不是呢!”周海花伸手将蒋珍珍护在身后,她面色发白,强势地宣告,“我这个当妈的还在呢,你有什么立场教育我的女儿?” 李爱芳对上周海花的眼睛,有些心虚,但她越是心虚越要强词夺理:“海花姐,我这个未来家婆,连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那是说一句吗?”周海花嘴唇颤抖,指着李爱芳的鼻子,“你那是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有你这么给人当家婆的吗?珍珍她名声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会是想悔婚了吧?” 众人一听,一双双眼睛锃亮:嚯,又是个大八卦! 蒋珍珍在心里暗暗给周海花点了个赞,她一句话给李爱芳带来了十吨伤害,李爱芳顿时不敢扯别的了,干笑两声:“怎,怎么会?!珍珍是向军自己看上的,我又怎么会棒打鸳鸯呢。我这不是,这不是,就是说说自己心里的疑惑嘛。” 周海花抿着嘴盯着李爱芳不出声,一副悲愤到快要晕倒的模样。李爱芳连忙轻轻扇了扇自己的脸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好吧?我不该怀疑珍珍的。” 蒋珍珍做出宽和大方的姿态,微笑了下,说:“没关系,我知道爱芳婶儿您也是替我奶奶着急。”她话音一转,转头看向大伙儿,说,“各位,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她,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等不要脸之事的!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是那个二狗子先爬了我家的墙头,后来才出现在我奶奶房间的。” “所以,所以我猜,会不会是因为那二狗子一直对我妈有觊觎之心,本来想动手,但我奶奶带着人一来,他就被吓跑了呢?或许是他跑了之后不甘心,就转头去了我奶奶家,故意报复我奶奶搅和了他的好事呢?他还故意说我奶奶给钱,就是为了往我奶奶身上波脏水!” 蒋珍珍说完,看向周围一个个的人,她的目光中写满了恳求和祈盼,仿佛在说,求求你们了,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的奶奶。 多好的姑娘啊…… 这一瞬间,众人脑中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三月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正是月亮岛的春耕时节。 如今是八十年代,农业机械化没有普及,只能完全依靠人力劳作。 一开始女同志们排成了一排,从东边一起往西边插秧,看着还挺壮观,但有的人干活慢有的人干活快,慢慢的就有了差距。 周海花从前很少下地干活,所以做的比较慢,蒋珍珍也有几十年没下过地了,干起来也比较生疏,因此和周海花一起落在了后面。 蒋珍珍戴着草帽,挽起袖口和裤脚,弯着腰,一手抓着一把稻苗,另一只手将稻苗一棵棵放入稻田中。别看这活儿简单,其实干起来非常累,一直弯着腰,很快腰就酸了。 她直起腰来,将拳头背到身后捶了捶腰,抬头往前一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才到田的另一头。 种地真的太辛苦了,即便是蒋珍珍力气比一般人大,也有些遭不住这么持续弯腰劳作的工作。 “妈,我想——” “珍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海花和蒋珍珍同时开口。 蒋珍珍咽下刚刚要出口的话,她说:“妈,您先说。” 周海花舔了舔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她说:“你家婆……我是说李爱芳,她是不是不满意你做她儿媳妇?我怎么,怎么感觉,她好像对你有意见呢?” “您才看出来吗?”蒋珍珍轻笑了声,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得人在意的小事情。 可周海花却担心的不行,她就没有和婆婆处好关系,所以她清楚这其中的难处,难道自家闺女也要走上自己的老路吗? “珍珍,你没结婚,你不懂,过日子不单单是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周海花叹了口气,“你以后还得和你家婆日日在一起生活呢,她要是看你不顺眼,处处找麻烦,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妈。”蒋珍珍转头看向周海花,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她想解除婚约的事情说出口,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怕贸然提出来周海花会受不住。她想了想,试探问:“如果李爱芳一直对我这个态度,妈,您还支持我嫁给陈向军吗?” “嫁啊!”周海花想都没想,“当然要嫁,陈向军是陈向军,李爱芳是李爱芳!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分家过!” “那如果陈向军对我也不好呢?” “他敢!”周海花横眉,“他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是咱家让给他的,他要是敢对你不好,那就是忘恩负义!村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第十一章 妇女船队 周海花感觉到蒋珍珍这两天对待陈向军的态度语气有些不对劲,她有些担心,问:“珍珍,陈向军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蒋珍珍不想让周海花担心,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陈向军在学校呢,他能跟我说什么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蒋珍珍适时转移话题道:“妈,我不想种地了,我想出海打渔。” 周海花手一哆嗦,差点撒了手里的稻苗,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出海打渔。” 周海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在海上出了事,要是这个闺女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远处正在插秧的同志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抬头望过来。 “妈,您别着急,先听我说。”蒋珍珍早就料到周海花会拒绝,她试图说服周海花,“我哥和我爸,那都是意外,我水性比他们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海花打断了,周海花的态度非常强硬:“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就是饿死,也不同意你上船!” “妈——” “闭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周海花弯下腰继续干活,她拒绝和蒋珍珍继续交流。 这时候一个干活最麻利的人已经插完了一排稻苗,折返回来了,路过周海花和蒋珍珍这边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忍不住劝道:“珍珍啊,你一个姑娘家,上什么船呀,船上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小姑娘不方便的。” 又对周海花说:“海花嫂子,你放心吧,珍珍她就是一时冲动。而且,就算珍珍想上船有什么用,船老大是不会收她的。” 蒋珍珍不服气:“为什么不收我?我力气大,能干活。” “但你是个女人。”陈家荣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下,“咱们岛上祖辈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女人不能上船。” 其实不止是月亮岛,其他沿海地区基本上都有这个传统,古时候人们说女人不吉利,上了船会影响鱼获,还容易触怒海神出事故,所以都不让女人上船。 “但我记得咱们大队上以前还组过一个妇女船队……”蒋珍珍还是偶尔听人说起过才知道的这件事。 “是,咱们确实组过妇女船队。”陈家荣想了想,“那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当时咱们刚刚建国,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同志能干的咱们女同志也能干,于是好多女同志纷纷要求上船。” “但船老大都是老顽固,不接受咱们女同志上船,后来还是咱们的妇女主任和大队书记谈判,大队书记才决定从队里让出两条船,专门给咱们妇女打渔用,于是咱们的妇女船队便这么成立了。” “但船上的活儿特别辛苦,摇橹、拉网、收拾海货……全都是力气活儿,而且有时候为了鱼获,夜里还要出船,偶尔来个大风浪都要心惊胆战半天。”陈家荣边说边摇头,总结来说,“这活儿压根不适合咱们女同志干!” “一开始,为了咱们女同志的面子她们还能坚持坚持,但是这事儿日积月累的,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第一个开口退出后,后面陆陆续续地基本上都退了,最后连一只船都凑不齐人,咱们的妇女船队便解散了。” 这时又有干活麻利的人插完一排稻苗折返回来,路过的时候听到这边的对话,忍不住说:“我妈当初还进过那个船队呢,每次下船回家都累得半死,躺在床上歇半天都歇不过来。” 又说:“珍珍啊,我知道你力气大,但你力气还能大过男人么?!就连我爸上船干活每天都累得受不了呢,你啊,就别想了!” 说完,她便弯下腰继续插秧去了,她干活速度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插了一米远。 陈家荣一看自己竟然被超过了,也顾不上和蒋珍珍聊天了,赶紧去追前面那个人。 周海花用胳膊肘戳了戳蒋珍珍的腰窝,说:“好了,你看你家荣姨,干活又快又好,每次都能拿到最高的工分,不比一些船工少呢,只要你好好干,也能拿这么多!” 蒋珍珍莞尔,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好好的答应了。弯下腰干活的时候,心里面却在琢磨,如何才能让周海花同意她上船,毕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守着这么珍贵的海洋资源,不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而且她身上还有个空间,她刚才看了,她今天早晨特意放进去的一碗热粥现在还是烫的,也就是说,空间具有保温功能。常年搞捕捞的人都知道,像马鲛鱼、金枪鱼、红杉鱼等,一上船就会死,用水箱养着也不行,必须速冻储存。 八十年代有速冻仓的渔船不多,就算有,速冻仓也不大,装满了就必须回航卸货,又耗油又耽误时间。如果她能将空间利用起来,就可以大量捕捞马鲛鱼、金枪鱼了,这两种鱼的价值都非常高,如此一来,岂不是就能赚大钱了?! 蒋珍珍重生这一回,她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能多赚点钱,让自己的妈妈和大哥留下的两个孩子以后都能有好日子过。 就在蒋珍珍埋头在地里辛苦劳作的时候,被送到诊所的钱宝萍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妈你醒了?”李香玉一直注意着病床上钱宝萍的动静,看到钱宝萍睁开了眼睛,她激动地握住钱宝萍的手说,“太好了,妈你终于醒了。”她转头朝正在隔壁给其他病人输液的护士喊,“护士,护士,我妈醒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让钱宝萍皱起了眉心,她问:“这是哪儿?” “这是医院。”早晨钱宝萍晕了之后,她就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来了,一直守在这儿,连口水都没喝。 “医院?”钱宝萍刚想说我怎么到医院来了,话到嘴边,猛地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下一秒她就从病床上弹了起来,抓住李香玉的手问,“那蒋二狗呢?蒋二狗去哪里了?” 第十二章 大团结 钱宝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二狗子,让李香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难道今天早晨二狗子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他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李香玉想到因为婆婆自家即将要面对的唾沫星子,因此她说话的语气越发不好,“您晕倒后我就赶紧将您送医院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谁还顾得上二狗子!” 钱宝萍听出了儿媳妇对自己的怨气,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香玉的鼻子臭骂:“你个蠢货!二狗子要是跑了,我难道要背着偷人的名声一辈子?!” 李香玉一呆,她压根没听明白钱宝萍话里的意思。 钱宝萍忍不住踹了李香玉一脚,指着她说:“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猪脑子的儿媳妇!”顿了下,“我和二狗子清清白白,我们是被人害了,你听明白没有?!”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钱宝萍咬了咬牙,“是,我是给二狗子钱了,但我给他钱是为了……”她一顿,往旁边看了一圈,见同病房的病号和病人家属没有注意这边,将李香玉拉过来,凑近她耳朵压低了声音说:“我其实是让他……” 李香玉并不大的眼睛陡然间瞪地浑圆:“妈,你怎么,你怎么能——” 钱宝萍冷哼一声:“那本来就是我儿子的房子,现在我儿子没了,我收回来给庆贺娶媳妇怎么了?要是周海花不那么贪心想要霸占住那套房子,老老实实的带着孩子搬到家里来住,我会使出这些手段?” 李香玉还是比钱宝萍多一点良心的,她嘴唇动了动,小声说:“那也不能,那也不能……”她实在说不出“找人强奸”这四个字,她抿了抿唇,“这可是犯罪,万一要是事情败露了,那可是要坐牢的!” “你以为现在事情没有败露吗?”钱宝萍用看白痴的目光斜睨了李香玉一眼。 李香玉惊恐:“败露了?” 钱宝萍目光深邃,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一大早的二狗子怎么会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我屋里?这是在报复我呢!” 李香玉嘴巴微张,她抬手捂住嘴巴。几秒钟后,她放下手,气道:“究竟是谁干的?!这也太缺德了,就是报复,用什么法子不好,非得把人扒光了扔到咱家里来吗?!”钱宝萍的名声坏了,影响的还有她和孩子! 钱宝萍眯了眯眼睛,她已经猜到是谁了,现在只需要找到二狗子,和二狗子确认一下就行了。 至于之后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钱宝萍心里也有了计划。 她麻利地拔掉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从病床上跳下来,朝李香玉一挥手:“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二狗子!” 钱宝萍本来想低调一点找人,但没想到的是,刚回村就被认识的人逮住了,那人拉住钱宝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的模样,指着二狗子家的方向说:“宝萍嫂子,你快去二狗子家看看吧,你男人还有你俩儿子,都快把人打死啦!” “什么?!”钱宝萍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 本来这次出海,蒋富贵和蒋庆来蒋庆贺父子三人是准备这天傍晚再回来的,但没想到昨天晚上鱼获那么好,一晚上就把船舱装满了。 船舱满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捕捞了,所以今天一早,船就返航了。 本来船靠岸后,他们还得先帮忙将船舱里的鱼获运送到冷库中,以便供销站的负责人过来收海货,但没想到的是,刚搬了一趟鱼,就听到一起搬运鱼获的同志说:“你们家出事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蒋富贵连忙问是出了什么事。 一开始这个同志嘴很紧,不肯说,后来还是蒋富贵强烈要求,他才开口,将钱宝萍花钱偷人的事情告诉了蒋富贵,说完了,还试图找补了一下:“我都是听我媳妇说的,她也是听别人说了一嘴,富贵哥,你先别着急,也可能是个误会呢?这一个传一个的,假的也都传成真的了。” 蒋富贵一颗心刚稍微放下些,就忽然听另一人说:“好像不是假的哎,我媳妇亲眼看见了。” 蒋富贵再也坐不住了,将手里的一筐鱼获往地上一放,脱掉防水的手套,转头就往村里走。 蒋庆来和蒋庆贺跟着一起,直奔蒋二狗的住处。 早晨钱宝萍家看热闹的人都离开后,蒋二狗趁着李香玉的注意力都在钱宝萍身上,他随手摸了条床单子裹在身上,一路小跑回了家。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判断错了形势说错了话,不仅答应好的事情没办成还坑了钱宝萍一把,但那又怎样,他也很委屈呢!他年纪轻轻大好年华,谁乐意跟一个老太太扯上关系?! 蒋二狗第一时间把之前钱宝萍给他的二十块钱找出来,准备今天就把钱花了,免得钱宝萍想起来再跟他要回去。 他前不久在陆上百货大楼里看中了一件的确良的衬衫,十八块钱一件他根本舍不得买,现在好了,他手里有钱了,等他穿上那白衬衫,那也是一表人才,说不定还能骗个女同志跟自己过日子呢? 蒋二狗在厨房里找了个窝窝头吃了垫吧了一下肚子,越想越兴奋,吃完早饭就拿着钱美滋滋地出门了。 出了门,看到太阳出来了,蒋二狗就把兜里的大团结取了出来对了对光,确定一下票子的真假,然而下一秒,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他手里的大团结抢了去。 蒋二狗瞪眼,居然还有敢从他手里抢钱?他火气上来立刻就要抢回来,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僵在了半空中,对面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蒋二狗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心虚地讪笑:“富贵叔,庆来哥,庆贺弟弟……”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下四周,试图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蒋富贵直直盯着手里的钱,气得眼眶都红了,手直打颤——他记得这张大团结,因为这张钱上面的五角星就是他亲手用铅笔标的! 第十三章 全完了 钱宝萍赶到的时候,蒋富贵、蒋庆来、蒋庆贺三个人已经把蒋二狗打得半死了。蒋二狗躺在地上,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蜷缩着身子,试图将自己保护起来。而蒋富贵和两个儿子,正用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往蒋二狗身上踹。 二狗子的脸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衣服也被扯成了烂布条,嘴角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 而周围人居然就这么看着,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别打了!”钱宝萍吓得心脏乱跳,她慌慌张张地去拉蒋富贵,“别打了别打了!要打死人了!” 蒋富贵看到钱宝萍更生气,在他眼里,钱宝萍这就是在护着情夫,于是一巴掌将钱宝萍挥开,揍人更用劲了。 钱宝萍再次过来拉架,蒋富贵这次没有收劲儿,一把将钱宝萍推到地上,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你个不要脸的破鞋!你最好不要过来,否则我连你一块揍!” 李香玉也过来拉架,她拉的是自己丈夫:“庆来,庆来,别打了,二狗子都要被打死了!” 蒋庆来还算有点理智,他注意到蒋二狗的眼睛紧闭,护着脑袋的胳膊也松开了,被人揣在身上竟然躲都不躲,看起来确实已经失去了意识。李香玉稍稍一用力,蒋庆来就被拉开了。 然后李香玉又去拉蒋富贵:“爸,爸,别打了,你别打了!妈她是无辜的,她和二狗子清清白白的啊!是有人,有人陷害妈!” “陷害?!”蒋富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家里的钱为什么跑到了蒋二狗的身上?是钱生了腿会走路,还是蒋二狗去家里偷的?” “两张大团结,藏在连你们都不知道的地上,又上了锁,他蒋二狗是什么神偷吗?能把家里藏得那么严实的钱偷出来?而且还只偷两张!” 蒋富贵越说越生气,他挥起拳头,恨不得把蒋二狗打死才甘心。 后来还是有人报了警,去派出所请了公安过来才把架拉开。 蒋二狗被送去了医院,蒋富贵和蒋庆来蒋庆贺则被带去了派出所。围观的村民吃了一肚子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钱宝萍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去人们的背影,捶着地面哭,完喽完喽,全完喽! 蒋珍珍在地里忙活了一天,活儿没干多少,但腰却累得快散架了。 周海花累得也不轻,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一会儿都没休息,就要去厨房做饭。蒋珍珍把她拦了下来,说:“还是我去做吧。” 厨房上了锁,是蒋珍珍离开前锁上的,她这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半袋子大米出了什么意外。 厨房里东西虽然不多,但收拾的很干净,柴火堆在墙角,旁边就是土灶,铁锅上盖着锅盖,旁边还放着一个盆子,里面装满了碗筷,靠北边的墙根处摆放着好几个瓦罐,里面是周海花腌制的各种咸菜。 总吃咸菜对身体不好,蒋珍珍想起来院子里种了点蔬菜,看着绿油油长得挺茂盛,便出了厨房,准备摘点蔬菜吃。 她正弯着腰摘茼蒿,忽然听到孩子们欢呼的声音—— “奶奶!小姑,我们回来啦!” “奶奶,小姑,我们捡了好多扇贝海虹海螺螃蟹还有海胆!” 蒋珍珍直起腰看向门口,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提了个篓子,跟个炮弹一样冲进家门。 “你瞧你们身上脏的!”周海花一边笑着一边给两个孩子擦了擦脸,“赶海就赶海,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现在天这么潮,衣服洗了很难干的,你们难道打算光着屁股出去玩吗?” 蒋春风和蒋春娇惊恐摇头。 蒋珍珍关注的重点在孩子们带来的海货上,她翻看了下他们带来的小鱼篓,里面居然装得满满的! 她惊叹:“这是你们一下午捡的?这么多?” 蒋春风和蒋春娇骄傲地挺起胸脯抬起下巴:“我们厉害吧?!” 蒋珍珍笑着揉了揉两个人的小脑袋:“厉害厉害。”她正愁晚上吃什么呢,正好,今天晚上就搞一顿海鲜大餐好了。 先把所有的海鲜倒进盆里面清洗干净,别看篓子小,但东西倒进盆里,足足倒了两个搪瓷脸盆。 海虹就直接做水煮的,扇贝和海螺一起做成香辣的,还有螃蟹,就用来清蒸。至于海胆,可以做海胆炒饭或者海胆蒸蛋。 但蒋珍珍最喜欢的吃法却是直接生吃海胆,她去了厨房后,见两个孩子没有注意这边,敲开一个海胆,拿小勺将里面橙黄色的海胆肉?出来。 别看海胆长得丑,黑黢黢的,还浑身都是刺,其实新鲜的海胆吃起来一点都不腥,口感鲜甜柔滑,就仿佛吃了一口充满了清新海味的奶油,又仿佛吃了一口柔软绵密的冰激凌,让人幸福到简直要哭出来。 蒋珍珍作为渔民家的女儿,吃过无数种海鲜,但她最喜欢的就是海胆。 周海花洗完扇贝和海螺,端着盆子进厨房,一进来就看到蒋珍珍蹲坐在墙角,背对着厨房大门,弯着腰,“吸吸溜溜”地吃着什么。 再看她脚边的海胆壳,她忍不住上去给了蒋珍珍一个脑瓜崩:“你又生吃海胆!” 蒋珍珍转过脸来,嘿嘿一笑。 周海花无奈地看她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生吃海鲜,海鲜里面有寄生虫,你怎么就不听呢?” 蒋珍珍嘴上答应地好好的,实际上心里根本没当回事,生吃海胆还是她爸教的呢,他们海岛上的人都喜欢这么吃,也没见有谁因为生吃海鲜生病。周海花不是海岛人,所以一直看不惯他们这这种吃法。 周海花知道自己这个闺女的德性,她叹了口气,心想闺女大了,她管不住喽。顿了顿,她勉强退了一步,说:“你吃可以,但你千万别让你侄子侄女看见!” 蒋珍珍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来厨房偷偷吃呢,就是防孩子呢。” 孩子们总共捞来了三个海胆,蒋珍珍生吃了一个,剩下的就给孩子们做海胆炒饭,味道也非常鲜美。 第十四章 涨潮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蒋春风和蒋春娇缠着周海花讲故事,蒋珍珍便跟周海花打了声招呼,准备出门散散步。 月亮岛上只有他们这一座村子,零零散散的房屋坐落在村中,不时还有三两声狗叫声、人们的笑闹声、孩子的哭喊声传来。 蒋珍珍在村里的小路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海边。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从东方升起,今天的月光很明亮,穿过一条又一条海浪,给海平面镀上了一层粼粼的波光。 上辈子就是这一天,周海花绝望地投海自杀了。 蒋珍珍非常清晰地记得,那天蒋春风和蒋春娇在外面玩的时候被人欺负了,邻居家的孩子骂蒋春风和蒋春娇是没人要的孩子是破鞋家的孩子,蒋春风和蒋春娇一气之下就动手打了人,但两个孩子才三岁半,如何打得过那么多个七八岁的孩子,于是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两个孩子哭着回到家,蒋珍珍气炸了,带着蒋春风和蒋春娇去找那几个打人的孩子家长评理,就是这个时间,周海花离开了家投向了大海。 当时是有人看到周海花投海的,但正好遇上涨潮,即便是海岛上水性最好的人都不敢下海救人,还是一个驻扎在海岛上的军人路过,他看到后奋不顾身地下了海,但海浪无情,将两个人一起卷入了大海中。 后来周海花去世,那个救人的军人也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蒋珍珍当时一直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中,并没有注意那个军人是谁。重生归来,她在同一时间来到海边,就是想着或许能遇到那个人,虽然没办法对他说声谢谢,但还是希望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过,她这辈子重生回来,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海边。 蒋珍珍找了块石头坐下,将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目光不时在海边游移。 海边人不多,这个时代的人们每天都很努力地为吃喝忙碌,根本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在海边散步嬉戏,大部分人到海边来都是为了赶海。但很快就到涨潮的时间了,赶海的人早就离开了沙滩,只剩下一些小朋友在海边嬉闹。 蒋珍珍从地上捡了几个贝壳,正百无聊赖地在石头上磨贝壳玩,一抬眼潮水便涨起来了,而一个小朋友被困在了礁石正,正哇哇大哭。 蒋珍珍吓了一跳,她站起来,正要跑过去救人,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小朋友跑去。 是他! 天气很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他身材颀长,一身军装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只见那人毫不犹豫就下了海,很快海水就没过了他的腰,走路变得困难后,他开始挥动胳膊在海中奋力地游泳,虽然海浪很大,一次又一次地照着他扑过来,但他划水的节奏丝毫没有被打乱,很快就靠近了礁石。 他奋力爬到礁石上,朝小朋友伸出了手。小朋友一边哭一边扑进了他的怀里,但是,就在他带着小朋友准备折返的时候,一个浪忽然打了过来。 蒋珍珍心都提了起来,浪头下去,看到男人和小朋友还在,她的心才稍稍落下来。但是,就在男人刚刚放开抓住礁石的手,准备带着小朋友游回来的时候,又一个浪头打了过来。 这一次男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浪卷入了大海中,好久都没有冒头。 蒋珍珍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就径直往大海跑去。 涨潮的大海是最危险的,就是水性再好,都无法抵抗大海的威力,很显然,男人的水性很好,但是,在破涛汹涌的大海中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没入了水中。 生死簿好像写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命数似的,上辈子这个男人就因为救周海花失去了生命,这辈子难道还是会因为救人死亡吗? 不,她不允许! 蒋珍珍奋力朝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游过去,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了,她既然可以改变周海花的命运,那么同样也可以改变这个男人的命运! 她来到男人消失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因为是晚上,海水阻碍视线,她看不清楚海水中的景象,就只能努力伸着手摸索。 蒋珍珍的水性很好,能在水下憋气很长时间,可是在海中不停的游动导致消耗了太多氧气,很快她就感觉到窒息了,就在蒋珍珍想要游到海面上换个气的时候,突然间,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蒋珍珍瞪大了眼睛,她感受了一下,真的一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海水在她肌肤上划过,如果母亲的羊水一般,让她感觉熟悉又安全,好像她的皮肤可以在海水中进行呼吸一般。 而且蒋珍珍还发现,她视野变清晰了! 相比于汹涌的海平面,海底平静而静谧,蒋珍珍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和小朋友,男人紧紧搂着小朋友,正顺着海底的暗流缓缓沉落。 蒋珍珍奋力游过去,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带着他往海滩游过去。也就是蒋珍珍力气大,要是换个人,把失去意识的男人和小朋友一起拖到沙滩上来,还真不太容易。 把两个人拖上岸后,蒋珍珍就连忙为两人实施急救,小朋友还好,蒋珍珍把人翻过来拍了拍,小朋友就吐出了呛进气管的水,恢复了呼吸。 男人就比较麻烦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呼吸和心跳。蒋珍珍心都揪了起来,她立刻对男人实施人工呼吸并同时进行胸外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的嘴唇很软,鼻梁很高,胸膛肌肉很厚实,但这些蒋珍珍都没有在意。 可能只过了短短三十秒,但蒋珍珍却觉得足足有三十分钟那么长。终于,蒋珍珍手心感受到了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以及鼻息处湿热的呼吸。两三秒后,男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第十五章 救命恩人 男人的瞳孔是浅棕色的,如同温润的琥珀,看起来又神秘又温暖,一开始他有些茫然,瞳孔并不聚焦,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蒋珍珍的脸上。 蒋珍珍松了一口气,有些激动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总有人说好人不长命,但是她救回了他!好人就该长命百岁幸福一生。 “谢谢……”男人刚刚经过一场生死历劫,声音还有些沙哑,他试图撑着沙滩坐起来,但稍微一用力,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蒋珍珍连忙伸手扶住男人,慌张道,“我刚才给你做心肺复苏,好像,好像把你的肋骨压断了……” “没关系。”男人的皮肤很白,因为疼痛脑门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看起来更加脆弱苍白了,有一种病弱的美感。他微微抬眸看向蒋珍珍,浅笑了一下,“你也是为了救我。” 这一笑,勾魂夺魄。 蒋珍珍呆了一瞬,刚才她着急救人一直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明明是个当兵的,皮肤却仿佛晒不黑一般,他虽然是单眼皮,却生了一双丹凤眼,斜着看人的时候,就像是在勾引人。 而且他的鼻梁高挺,眉形流畅不凌乱,比上辈子蒋珍珍见过的许多男明星都要好看。 蒋珍珍虽然早已心如止水,但还是被这个男人的英俊的相貌惊艳到了,心跳稍微乱了几下,不过还好,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还是躺下吧,不要乱动,小心骨折地更厉害。” 男人没有听蒋珍珍的,他先左右看了一下,看到躺在身边的小男孩后,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眉心就蹙了起来。 不用男人张口,蒋珍珍就主动告诉他:“我刚才已经给他做过急救了,你放心,他已经恢复心跳和呼吸了。” 男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同志,你救了我们两个人!” 蒋珍珍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道:“应该的。”她刚才又是下海捞人又是心肺复苏,全都是力气活,就算是她天生神力,也经不住这般折腾,现下已经感觉有些疲惫了。 男人眨了眨眼:“我叫顾培,你呢,你叫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些村民,他们抬着小船拿着绳索,显然是小男孩的玩伴叫人过来了。 “这边!”蒋珍珍抬手招呼那些人过来,“在这里!” 一群人连忙飞奔过来,来人还有小男孩的父母,见到躺在沙滩上毫无声息的孩子,小男孩的妈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蒋珍珍连忙扶住孩子妈妈的背,说:“嫂子,何花嫂子!孩子还好好的呢!” 何花一愣,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试了下孩子的鼻息。可能孩子的鼻息太微弱了,海边海风又大,她没有感受到,一时间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但她还是相信蒋珍珍不会骗她的,又连忙摸了摸孩子的心跳以及脖子处的脉动。 当她的指尖感受到孩子脉搏的跳动后,她浑身一软,瘫坐在沙滩上,又哭又笑:“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周围救人的人也都纷纷露出笑容。 何花的情绪稍微缓和一点后,转身就朝蒋珍珍跪下了,甚至还要给蒋珍珍磕头,她说:“珍珍啊,嫂子谢谢你,你救了臭鱼,就是救了嫂子的命啊!” 蒋珍珍连忙扶住她,说:“嫂子,别,别这样,孩子现在虽然救回来了,但还没有醒,你们赶紧带着他去医院看看!” 月亮岛虽然是个小岛,但因为岛上有驻扎部队,所以是有部队医院的,平时部队医院不止给军人们看病,村民们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去部队医院看病拿药。 何花两口子再不敢耽误时间,何花的丈夫蒋大胜抱起孩子就往医院跑,何花紧紧跟在后面。 而剩下的村民,则都听从蒋珍珍的吩咐,将顾培抬到了小船上,抬着小船也往医院跑去。 顾培根本没办法拒绝,他虽然常年训练力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但谁让他肋骨骨折了呢,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只能被动地被村民按在船上。 但他在船上也不老实,扒着船沿朝着蒋珍珍喊:“同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蒋珍珍救完人就准备回家了,家里就只有周海花一个女人,她不放心,所以脚步很快,并且她走的方向和医院是反方向,又有呼呼的海风刮着,所以并没有听到顾培的话。 顾培见蒋珍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后,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刚才那股子兴奋劲也消失不见了,他失去所有力气般躺在船上,终于像个刚刚经历过溺水还断了肋骨的伤患了。 抬着船的男人见他这般,笑呵呵地说:“救你的那个姑娘叫蒋珍珍,是我们村里有名的男人婆。” “男人婆?”顾培抬起脖子,有些惊讶。 另外一个抬小船的村民道:“是啊,男人婆,你没见她生得五大三粗的吗?她力气比一般男人都大,个子比一般男人都高!” “是啊,这回你幸亏遇到了蒋珍珍,要知道这可是涨潮,一般人可救不了你!没想到这个蒋珍珍虽然长得丑,但还真是条汉子,比她爹和她哥都不逞多让!” “就是就是,可惜她投错了胎,这要是是投成个男人,也是船上的一把好手!” 顾培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说法,道:“我觉得她很好啊,很好看。”女孩子生的高一点怎么了?再说了,也不是很高,也就是一米七多一点,他觉得这个身高很好,跟自己很是般配。 再有,人家女孩子哪里壮实得像个男人了?他觉得她身材正好,不胖不瘦,虽然黑了一点,但海边的渔民肌肤都是这个颜色,再说了,他也不觉得她黑,蜜色的肌肤看起来特别的健康有活力。 而且她的五官端正大气,一头短发利落干练,明明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第十六章 装病 谁料顾培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了抬船村民的爆笑。 “顾培同志,你说蒋珍珍好看?她哪里好看了?” “顾培同志,我知道蒋珍珍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说真的,蒋珍珍善良能干,但她长得……” “……” 村民们说话不好听,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们是真的觉得蒋珍珍不好看,但顾培也是真心觉得蒋珍珍好看。 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他认真道:“你们可以觉得蒋珍珍同志不好看,但也不妨碍我认为她长得漂亮,审美是主观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法。” 顾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严肃认真,是不容反驳地坚定,村民们也都是有眼力价儿的人,见此便不好再继续说蒋珍珍不好的话。 蒋珍珍救完了人,就把顾培扔到脑后了,虽然顾培上辈子因为救周海花而死,但这辈子蒋珍珍把他从海里捞上来,也算是还了他一命,以后就互不相欠了。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水下呼吸异能的事儿。 海水划过肌肤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那么清晰,自己的肌肤好像幻化成了鱼鳃,可以从海水中汲取氧气,排出二氧化碳,那种感觉真的太玄妙了,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一个梦一般。 蒋珍珍恨不得现在再下海试一试自己这个外挂,但是不行,今天时间太晚了,她如果不及时回家周海花会担心。 “你身上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湿了?” 周海花把两个孩子哄睡了之后就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等蒋珍珍回家,看到蒋珍珍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蒋珍珍没有瞒着,这事儿也没办法瞒,村子就这么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就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她说:“我下海救人了。” 周海花脸色瞬间就白了,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蒋珍珍的身边,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手,确定闺女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才稍稍松了口气,转眼,就恶狠狠地瞪蒋珍珍,斥责她:“现在正涨潮呢,你下海救什么人?!” 蒋珍珍握住周海花的手,讨好地笑了笑:“妈,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这是运气好!”周海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蒋珍珍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巴掌打在蒋珍珍的胳膊上,“你个混账!涨潮的时候那么危险,你怎么敢下海救人的?你就不怕卷到海里再也游不回来吗?村里那么多水性好的好手都不敢在涨潮的时候下海,你逞什么英雄?” “妈,妈,你别着急。”蒋珍珍重新握住周海花的手,“妈,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有多想……” “你爸当初也没有多想!”周海花突然拔高了音量,吼道,“所以他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当年蒋庆有出海遇上风浪,同船的一个村民不小心落水,蒋庆有想都没想就跳下海救人,他把人家救上来之后,却突然遇到一个浪头打过来,被卷入海中,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了蒋珍珍一家无法愈合的伤口。 周海花吼完就哭了,她是真的怕了,丈夫和儿子一个接一个地被大海吞噬的生命,让她无比厌恶又惧怕大海。 “妈,妈,你别哭啊。”蒋珍珍慌了,她手忙脚乱地给周海花擦泪,说,“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妈,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冲动了。” 周海花抽了抽鼻子,她认真地看向蒋珍珍,不容置疑地说:“以后再遇上谁落水,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许再下海救人!” “我……” “我说了,不许!”周海花打断她,直直盯着蒋珍珍的眼睛。 蒋珍珍叹了口气,说:“好。”如果没有水下呼吸的外挂,那么今天就是周海花不说,她也会主动做出保证,但是现在有了这个外挂,在确保自己一定不会被淹死的前提下,如果能挽救别人的生命,为什么不救呢? 但现在明显不是和周海花解释外挂的时候,蒋珍珍只能暂时先答应下来,安抚住周海花。 周海花听到满意的答复后,情绪明显好多了,她反握住蒋珍珍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故意拦着你做好事,实在是,这种见义勇为太危险了,咱们家就剩下了你和我还有春风春娇四个人,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蒋珍珍重重点头:“我明白,妈,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咱们家好好的,我保证,咱们家不会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周海花的笑容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之后周海花去给蒋珍珍烧水,让蒋珍珍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再洗个热水澡。但是第二天,蒋珍珍还是“病了”。 “妈,我头有点晕,今天不想去上工了,您帮我跟小队长请个假。”蒋珍珍窝在被窝中,一副困顿地睁不眼睛的样子。虽然不能上工了,但她还是不忘叮嘱周海花,“昨天我爷爷跟我奶奶闹腾那一通,今天村子里估计又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您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应对就行。” “没事吧?”周海花心提了起来,她坐在床边,伸手试了试蒋珍珍额头的温度,感觉不是很热,又对比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确定蒋珍珍并没有发高烧,心才稍微放下,说,“肯定是昨天晚上下海冻着了!现在才三月,海水还很凉,下水很容易受凉的——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蒋珍珍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没有发烧,也没感觉到冷,就是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 蒋珍珍道:“真的,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还是去上工吧,咱们家人力少,本来就赚不了多少工分,再耽误这一天,就得少分好多粮食好多钱呢。” 周海花立刻被唬住了,她不敢再耽误时间,又叮嘱了蒋珍珍几句后便匆匆忙忙地去上工了。 第十七章 虎鲸 周海花离开后,蒋珍珍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她刚刚坐起来,蒋春娇和蒋春风就端着一碗热水过来了。 “姑姑,喝水。”蒋春娇捧着搪瓷缸子,递到蒋珍珍的前面。 蒋珍珍赶紧把搪瓷缸子接过来:“谢谢春娇。”水很烫,她吹了吹,稍微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说,“水太烫了,你们两个以后如果倒水的话就喊姑姑,我帮你们倒。” 蒋春风说:“我们可以自己倒。” 蒋珍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可以哦,你们现在还小,力气也小,很容易被烫到——好了,姑姑不用你们陪着,你们两个出去玩去吧。” 蒋春风摇摇头:“不行,姑姑病了,我们得照顾姑姑。” 蒋珍珍干笑了声:“不用不用,姑姑就是躺床上休息休息,不用你们照顾,你们出去找小朋友玩就行。” “但是——” “没有但是。”蒋珍珍打断蒋春风,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你们不是还跟小艳姐姐约好了去地里挖野菜吗?快去吧,等你们把野菜挖回来,姑姑给你们做野菜饼吃。” 大概是野菜饼太诱人了,孩子们欢呼一声后,便乖乖听话跑去挖野菜了。 哄走了两个孩子,蒋珍珍舒了口气,她先从衣柜里拿了一身干净衣服放入空间,之后便径直往海边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去村民们常去赶海的那片海滩,而是绕过了一个小山头,从一处山坡陡峭人烟稀少的地方入海。 今天的气温是二十度左右,按说海水还很凉,但蒋珍珍下水后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冷。她一个猛子扎入海中,虽然没有负重,但蒋珍珍却感觉自己在海中非常自在,她想往下沉,就可以一直往下沉,不仅呼吸自如,甚至都感觉不到海水带来的压力。 很快,她就沉到了海底。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属于浅海,而且八十年代的海洋污染也不严重,海水湛蓝清澈,阳光透过海平面折射入海中,无数的珊瑚和五彩斑斓的小鱼儿在海底熠熠生辉。还有大片的地壳岩石裸露在外,上面覆盖着雪白细腻的海沙,海沙中还有海螺在一点点挪动,处处透露出勃勃生机。 这景色太美,从前蒋珍珍只在电视上见过,如今身临其境,让她及其震撼。 蒋珍珍往前走,海水并没有带给她多少阻力,相反,她甚至感觉比在陆地上还要自在,稍微一个跳跃,就能前进很远的距离。 蒋珍珍一点点往深海中走,虽然海水越深光线越暗,但蒋珍珍一点都不觉得视野受阻,海底的每一处景色对她来说都是清晰可见。 “哇哦。”蒋珍珍忍不住感叹。 前方正好有一群黄色的小鱼,她伸出手,小鱼儿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摆着尾巴从她的指尖游过。 蒋珍珍太开心了,她感觉自己仿佛一条美人鱼,大海才是她真正的家,她在海中飞快地游动,海底的地形复杂,如果不是要躲避一些礁石,她怕是可以游得更快。 然而,就在她开心的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虎鲸。 它的身形流畅,又胖乎乎的,黑白色的皮肤让它看起来萌萌的。 虽然野生虎鲸并没有攻击人类的记录,但它毕竟是海洋霸主,把大白鲨当美食的那种,这么大的庞然巨物直奔蒋珍珍游过来的时候,蒋珍珍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转身躲避,由于过于慌张,手不小心蹭到了珊瑚礁,一下子蹭出了一个小口子,一滴鲜红色的血落在了海中。 刹那间,鱼群涌动,疯狂地朝蒋珍珍游过来,而虎鲸,就像一辆小汽车一样飞驰而来,它撞开了鱼群,张嘴将那滴血液吞进了嘴巴里。 蒋珍珍躲在珊瑚礁后面,亲眼看到这一幕时都惊呆了,她震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之前消失在手腕的珍珠突然出现,并闪烁出耀眼的金光,下一秒,她竟然感受到了那只虎鲸的情绪。 蒋珍珍心道,看来自己的血还有和动物沟通的妙用。 虎鲸向蒋珍珍示好,它环绕在蒋珍珍的身边,试图碰触蒋珍珍,却又怕把“身娇体弱”的蒋珍珍碰坏,便一直摇着尾巴,在蒋珍珍的身边游过来游过去。 两三秒后,它见蒋珍珍一点反应都没有,忽然扭头游走了。 蒋珍珍以为这头虎鲸离开了,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儿后,虎鲸居然叼着一只魔鬼鱼出现了。 在蒋珍珍惊讶的目光中,它将魔鬼鱼送到了蒋珍珍的身边,又是摇头又是摆尾,仿佛是在告诉蒋珍珍,这是它带给她的礼物。 蒋珍珍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她想告诉虎鲸自己不吃魔鬼鱼,但却不知道如何表示才能让虎鲸理解自己的意思,没想到虎鲸好像感受到了她脑海中的念头,它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发出了“嘤嘤”的声音,仿佛在问蒋珍珍想吃什么。 蒋珍珍心想,天呐,这也太可爱了吧! 谁能拒绝会撒娇的虎鲸呢? 一时冲动,她朝虎鲸招了招手,虎鲸立刻游了过来,它乖巧地让蒋珍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又“嘤嘤”叫了几声。 手下的触感滑溜溜的,摸起来手感特别好。蒋珍珍眼睛都亮了,正想再摸几下的时候,虎鲸突然躲开了,蒋珍珍以为自己把虎鲸摸得不舒服了,正感到抱歉时,虎鲸突然游到了她的脚下。 然后一个上浮,就让蒋珍珍坐在了自己的背上。 蒋珍珍一愣,紧接着,虎鲸突然启动,朝着海平面游过去,它纵身一跃,居然带着蒋珍珍跃出了海面! 蒋珍珍惊呼一声,下一秒,又紧随着虎鲸落入了海中。 天呐!太刺激了! 蒋珍珍心脏怦怦乱跳,还不等她回过神来,虎鲸再次跃出海面。 “啊——”蒋珍珍尖叫,妈耶,太吓人了!当虎鲸重新落入海中后,她生怕虎鲸再次乱来,赶紧拍了拍虎鲸的背,示意它不要乱蹦。聪明的虎鲸立刻懂了蒋珍珍的意思,它不再胡闹,游得越发平稳。 虎鲸可是海洋中的游泳健将,能达到每小时五十公里左右,当它启动起来,不比小汽车慢。而且别看虎鲸的皮肤滑溜溜的,蒋珍珍坐在上面却一点都不觉得滑,坐起来甚至感觉比小汽车都舒服。 第十八章 海底世界 蒋珍珍第一次骑虎鲸畅游海洋世界,又激动又兴奋,现在是八十年代,虽然海面上偶尔会飘过一些机油,但总体来说海洋还没有被污染,海洋生物也没有被过渡捕捞。比如在二十一世纪非常昂贵的大黄鱼,她就在海中见到了大量的鱼群。 还有石斑鱼、黑鲷鱼、金昌鱼、马面鱼、蓝鳍金枪鱼,可惜蒋珍珍身上没带渔网,否则她一网撒下去,放到空间中,足够她们一家顿顿有鱼肉吃。 只能过后把带上渔网再过来了,唯一可惜的是不能拿去卖,虽然现在改革开放已经施行,但其实社会上并没有彻底放开市场经济,海岛上捕的鱼是不能私下售卖的,会有供销站专门过来收购。不过再过段时间就好了,现在是三月份,五个月以后,也就是八月二十六号,附近的鹏市会正式划为经济特区,到时候她就可以把鱼拿到鹏市去卖了。 到时候她可以弄一条渔船,自己捕捞自己卖,不用担心别人看出她捕鱼的怪异之处,还能赚大钱。 蒋珍珍在心里美滋滋地为将来做着计划,也不知道跟着虎鲸游了多久,她担心回去晚了被周海花发现,连忙叫停了虎鲸,示意它掉头把自己送回家。 虎鲸很乖巧,它立刻停止游动,并浮到海平面换气,蒋珍珍当然也跟着来到了海面上,就在虎鲸换完气准备重新沉到海底的时候,蒋珍珍突然拍了一下虎鲸:“等一下!” 蒋珍珍震撼地看着远方的高楼大厦——那是,那是新港? 明明月亮岛和新港距离并不远,但就是这一海相隔,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那边经济发达高楼林立,这边全都是低矮平房,人们每天在地里辛苦劳作,却仍旧填不饱肚子。 当然了,她的祖国很快就会步入快速发展阶段,日子越过越好,将来也不比新港差。 蒋珍珍眯了眯眼睛,眼底有无数思绪飞过,她回过头最后凝望了一眼新港,然后拍了拍虎鲸的背,下一秒虎鲸便沉入水中,带着蒋珍珍踏上了回程。 在海底逛了这么一圈,总不能空手回去,蒋珍珍回去的路上一路张望,就想找点好东西带回家。 虎鲸大概是知道蒋珍珍的想法,竟然带着蒋珍珍来到了一处蓝洞。 顾名思义,蓝洞就是海底突然下沉的巨大深洞,从海面观看对比周边的水域,这个海底深洞呈现昏暗、神秘的深蓝色调,里面生长着无数钟乳石和石笋,看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而且蓝洞非常深邃,据说很多潜泳爱好者最喜欢找这种蓝洞下潜,这种又密闭又幽暗的空间,非常挑战人的心理。 蒋珍珍不敢下潜到特别深的地方,只敢在蓝洞边缘转一转。她一眼就看到了一群趴在钟乳石上,背上还带着许多彩色斑点的龙虾,是中华锦绣龙虾。 “哇哦!”蒋珍珍惊叹一声,这玩意儿可贵了,别看她从海岛上长大,其实一次都没有吃过。一般渔民有幸抓到这种龙虾,几乎没人会留下自己吃,而是会卖给供销站换钱。 蒋珍珍捡着比较大的龙虾抓了几只放入自己的空间,抓完了龙虾,她想继续在这边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先抬头看了眼虎鲸,见虎鲸正盘旋在上方并没有离开,她才稍稍放心。 要是虎鲸抛下自己离开了,那么远的距离,海底的地形又复杂,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就在这时,蒋珍珍眼角的余光中扫过一道白光,她定睛一看,妈耶,竟然是海蛇! 蒋珍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退好几步,甚至被石笋给绊到了,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好在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引起海蛇的注意,它摇摆着身子,滑溜溜地从蓝洞窜了出去,消失在蒋珍珍的眼前。 蒋珍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特别大的泡泡。她玩心起来,戳了一下泡泡,泡泡立刻变成了一个圆环,平稳地朝海平面飘过去。 真好玩,蒋珍珍心想。 接下来蒋珍珍又吐了个泡泡,就跟小金鱼似的,一连串的泡泡飘飘荡荡地往上走,就像透明的海蜇一般。 玩了一小会儿后,蒋珍珍正准备从海沙上爬起来,她用手在沙子上撑了一下,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手心处硌了一下,她抬起手,发现竟然是一个手掌大的贝。这种贝的外壳为棕褐色,壳顶的鳞片十分紧密,左壳稍稍隆起,右壳则较为扁平,以蒋珍珍有限的见识判断,这玩意应该是白蝶贝。 再抬头一瞧,这边竟然躺着许许多多的白蝶贝,仿佛一个白蝶贝牧场。 白蝶贝全身都是宝,它的肉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珍珠层很厚并且光泽美丽,是上层的工艺原料,可以雕刻出各种精美的观赏工艺品,此外,它的壳还是一种药物原料,在国际市场上非常畅销,当然了,最珍贵的还要属它培育出来的珍珠,不仅颗粒大而且色泽好,由于养殖困难,珍珠售价非常昂贵。 蒋珍珍先收了一些较大的白蝶贝,准备带回去开壳找珍珠。剩下二十厘米左右的,就先留在这里,或许,她可以将这里当成自己秘密养殖白蝶贝的基地? 蒋珍珍想到自己血的妙用,不知道是否对这些白蝶贝起作用,能不能让它们生长得更快更好。她正想放点血给这些白蝶贝,忽然间,手腕的珍珠再次出现,有金灿灿的光芒环绕着珍珠出现,之后光芒扩散,笼罩了整个白蝶贝牧场,片刻后光芒消失,白蝶贝看起来生机更加旺盛更加有活力了。 “哇哦。”蒋珍珍抬起手腕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奇的功能? 蒋珍珍心道,不管是什么,反正现在这颗珍珠是自己的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采完白蝶贝,她不再耽误时间,招来虎鲸,重新骑到虎鲸背上,让虎鲸带着自己回家。 第十九章 白蝶贝 虎鲸将蒋珍珍送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本来它还想再往岸边送一送蒋珍珍,但蒋珍珍担心岸边水浅,虎鲸会“搁浅”,便没有让它靠近。 附近正好有一块礁石,蒋珍珍爬到上面,朝虎鲸挥了挥手说再见,但虎鲸围绕着礁石转了好几圈,就是不愿意离开。 “我以后就叫你鲸鲸好不好?”蒋珍珍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海中的虎鲸。 经过这一趟海底履行,蒋珍珍越发喜欢这头虎鲸了,甚至升起了给虎鲸取名字的冲动。 虎鲸好像听懂了蒋珍珍的话,它翻身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好像在告诉蒋珍珍它很满意这个名字。 蒋珍珍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就叫你鲸鲸啦?” 虎鲸在水里转了一个圈圈。 “妈耶,这也太可爱了吧。”蒋珍珍的心就跟被小猫爪子挠了似的,痒痒的,她忍不住朝鲸鲸伸出手,鲸鲸轻轻跃起,用嘴巴抵了抵蒋珍珍的手心。 “啊啊啊啊!”蒋珍珍眼睛亮晶晶的,说,“怎么这么乖啊。” 鲸鲸“嘤嘤”叫了两声。 蒋珍珍都有点不舍得离开鲸鲸了,她好想带着鲸鲸回家,但是不行,虎鲸是没办法离开大海在陆地上生活的。 蒋珍珍从空间中拿出手表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到中午下工的时间了,周海花回到家如果没看到她会担心的。 “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家了。”蒋珍珍说。 但鲸鲸不舍得离开,仍旧盘旋在礁石旁。 “我下次下海再找你玩。”蒋珍珍留下承诺,虎鲸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蒋珍珍上岸后,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匆匆跑回家。 周海花还没有到家,看时间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下工,蒋珍珍便去厨房做饭,她先把咸鱼粥熬起来,再搞个爆炒海带丝,之后去院子里摘了一些小韭菜,本来想做个韭菜炒鸡蛋的,但她觉得这么吃太素了,便从空间拿了两个白蝶贝出来,准备把韭菜炒鸡蛋换成韭菜炒贝肉。 敲开白蝶贝壳,她的运气很好,两个白蝶贝里都有珍珠,一颗珍珠有点异形,但另外一颗珍珠竟然是浑圆的,而且直径大概有个十二毫米。 像这种野生天然海珠,和养殖珍珠不同,它基本无核,而且很难形成正圆形,普通的异形珍珠都很珍贵,像这种天然形成的海水珍珠就更加珍贵了。 蒋珍珍看了看自家的米袋子,如果把这颗珍珠卖掉,肯定能解决家里一年的口粮。但是,能把珍珠卖到哪里去呢? 蒋珍珍的眼前突然又浮现了上午见到的新港远景,她心思一动,或许,或许可以去新港试一试?正常渠道肯定是很难到新港去的,但是,她有鲸鲸呀,鲸鲸能带着她从大海上偷渡到新港。 这个念头产生后就一直盘旋在蒋珍珍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知道去新港是有风险的,那里对蒋珍珍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世界,可是,她就是特别想去看一看。 忽然,门口传来了周海花的开门的声音,蒋珍珍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珍珠收回空间,顺手还把白蝶贝的贝壳一起收了进去,只留下了白蝶贝的贝肉。 她拿着肉来到院子里清洗,故作轻松的样子,转头看向周海花说:“妈,你回来了?” 周海花点点头,问:“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笑道:“已经好了。” 周海花这才放心了,她舒了口气:“好了就行,好了我就不用带你去医院了。”她顿了下,目光落在蒋珍珍手里的贝肉上,问,“这是哪里来的?” “邻居给的。”蒋珍珍语气故作随意,然后转移话题,“妈,今天你上工,别人有说什么吗?” “咱们村里最近就发生这一件稀罕事,除了聊这个还能聊啥?”周海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蒋珍珍,“二狗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你爷爷大伯还有小叔还在派出所里关着呢,你奶奶好像昨天回了家之后就没有再出门,只有你大伯娘一直在为你爷爷他们跑关系求人。” 蒋珍珍心中畅快,说:“这就叫恶有恶报,我奶奶估计要消停一段时间了。” 周海花心眼儿好,她觉得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钱宝萍,和蒋家那三个男人没什么关系,便道:“你爷爷那边怎么办?要是那个二狗子真的死了,你爷爷和大伯小叔不会坐牢吧?” 蒋珍珍心里冷笑一声,当年周海花偏心老大和老幺的时候,也没见她爷爷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后来周海花去世,她爷爷更是冷漠地看着她被退婚,被赶出村子,之后兴高采烈地占了她家的房子,给小儿子娶了个好媳妇。 “会吧。”蒋珍珍淡淡道,“虽然二狗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爷爷他们要是把他打死了,肯定会坐牢。”这要是碰上严打,说不定还得赔命呢。 “那怎么办?”周海花没有注意到蒋珍珍的语气,她担心极了,说,“珍珍,你爷爷他也是太生气了才打了二狗子,他也是一时失手——咱们要不要也想想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你爷爷坐牢啊。” 蒋珍珍把贝肉洗干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道:“要是二狗子死了,什么办法都没用,要是没死,只要二狗子不介意,出个谅解书,这事儿说不定就过了。”二狗子如果聪明一点,说不定还能从钱宝萍那儿讹一笔钱呢。 “那,那咱们……”周海花顿了下,露出了些许难堪,她深吸一口气,说,“那你要不要下午去医院看看他?问问医生二狗子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蒋珍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周海花点点头:“对。”经过前天晚上那件事,周海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见二狗子,只能让蒋珍珍一个人去看一看。 说实话,蒋珍珍并不想去。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周海花肯定会在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第二十章 狗咬狗 吃完午饭后,周海花继续上工,而蒋春风和蒋春娇则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家里又只剩下了蒋珍珍一个人。 蒋珍珍没有着急去医院看蒋二狗,她先把上午下海湿掉的衣服从空间里拿出来洗了,又把白蝶贝全都从空家里拿出来。 她找了一把小刀,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院子里开贝。 她总共捡回来五十多枚白蝶贝,蒋珍珍开完之后数了数,状似水滴的珍珠有六枚,毫无瑕疵又大又圆的珍珠开出来一枚。剩下还有五枚枚珍珠也是圆形,但形状并不是特别规整,而且颗粒较小,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奇形怪状的珍珠,大概也有个七八枚。并不是每个白蝶贝里都有珍珠,现在这个产出率已经算高的了。 别看有些珍珠的形状不太好看,但因为几乎都是珍珠层,因此珍珠的光泽要比一般的人工培育的珍珠要好很多。 珍珠自古以来都是珍宝,上个世纪一些流传下来的由野生珍珠制作而成的项链,即便是经过了百年时光,它们的珠光依旧熠熠生辉,甚至比当下培育出来的人工珍珠还要美丽。 今天的太阳很好,经阳光一照,珍珠看起来更加流光溢彩,美丽惊人。蒋珍珍把开出来的珍珠全都放在了一个小碗中,她捧着小碗,爱不释手。 突然,蒋珍珍的目光闪烁了下,下一秒,隐藏在手腕肌肤下的珍珠手链便重新出现在了蒋珍珍的眼前,蒋珍珍将手腕上的珍珠和碗里的珍珠对比了下,刚才看起来还很珠光宝气的白蝶贝珍珠竟然黯淡了不少。 要知道这可是白蝶贝产的野生珍珠啊! 手腕上的珠子居然白蝶贝珠都比了下去,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它真的只是珍珠吗? 蒋珍珍一脸困惑地盯着珠子足足有个两分钟,随后她就让珠子重新隐藏入手腕。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知道这颗“珍珠”给她带来了怎样的金手指就行。 说到金手指,蒋珍珍总结了一下,第一,她的力气变大了;第二,她拥有了一个拥有保鲜功能的空间;第三,她拥有了水下呼吸的能力,可以畅游大海;第四,她的血好像被珍珠改造过,得到她血的虎鲸能听懂她一些简单的命令;第五,珍珠好像对其他海洋生物也有好处…… 这一项一项数下来,蒋珍珍不禁感叹,这些金手指是让她做“海后”的架势啊! 海岛上的部队医院距离蒋家村距离不远,虽然蒋家村坐落在海岛的东面,部队驻扎在海岛的南面,但部队医院却正好坐落在海岛的东南方向,正巧在村子和驻扎地的中间,步行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 部队医院很小,只有两层楼,和一般医院不同的是,这里来来往往的有许多穿着军装的人。 蒋珍珍一进医院大楼就闻到了这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先到导诊台问到了蒋二狗的病房号,然后便来到了蒋二狗所在的病房前。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蒋珍珍伸手推门,刚推开一个小缝就听到了蒋二狗的声音,他理直气壮地说:“那不行,我都伤成这样了,凭什么你一张嘴我就得给你写谅解书?” 蒋珍珍的手立刻顿住了,她抓着门把手,没有关上,也没有打开,而是透过门缝悄悄往里面望了一眼。蒋二狗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地主老爷的姿态。看他这状态,好像伤得也不怎么重,蒋珍珍撇了撇嘴,这畜牲命可真硬!不过也好,这样她妈妈就放心了。 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几个橙子两个菠萝,估计是来看望他的人带来的。至于是谁会来看望蒋二狗,蒋珍珍稍微挪了挪位置,换了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坐在病床侧面的李香玉。 李香玉气道:“如果不是你乱说,我家公又怎么会误会我家婆!你挨这顿打,也是自作自受!” “哎,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要不是你家婆给我钱,我会去翻周海花家的墙头吗?我要是不翻她的墙头,又怎么会被人绑到你家婆屋里?说到底,这事儿还是赖你家婆!” 病房里只有蒋二狗和李香玉在,怪不得他们敢这么大大咧咧谈论钱宝萍雇人败坏周海花贞洁的事儿。 蒋珍珍握了握拳头,虽然已经解决了危机,但再次亲耳听到蒋二狗说这件事,蒋珍珍还是恨得心脏疼。 屋里面两个人继续扯皮。 李香玉语气比刚刚稍微软和了一些,她说:“那你也不能乱说话吧?你要是不说我家婆给钱的事儿,现在会闹到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地步?” “怎么,她能给我还不能说了?”蒋二狗看心虚了下,但是很快,这点心虚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他梗着脖子,反咬一口,“你看看你家公还有你男人把我打成什么样了!现在竟然还要怪我把钱的事儿说出去了,我看你们家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啊,就这还想要我的谅解书?别做梦了!” 李香玉仿佛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的目的,她顿了下,咬了咬牙说:“你想怎么样?难道非得把我家公和我对象送进监狱你才甘心吗?” 蒋二狗说:“那倒不是。” 李香玉心下一喜,蒋二狗这个态度,那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她期待地看向蒋二狗。 “我要钱。”蒋二狗伸出手指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把蒋家那三个男人送进监狱哪里有钱来得实在,蒋二狗一想到自己那被抢走的二十块钱就心疼,他狮子大开口,“我要二百……哦不。”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我要五百块钱!” 李香玉气地站了起来:“我去哪里给你弄那么多钱去?!” “那我不管。”蒋二狗往床上一躺,开始撒泼耍赖,“哎哟哟,我的眼睛,我的嘴,还有我的腰,疼死我啦……你赶紧去给我叫医生,我不行了,不行了!” 五百块钱,蒋兴华一条命也不过是换来了五百块钱,还被钱宝萍给要走了,这件事村里人尽皆知,这个蒋二狗估计就是看上这笔钱了。 蒋珍珍冷笑一声,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第二十一章 以身相许 “蒋珍珍同志?” 蒋珍珍趴在门口,正想继续听里面人还要说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了男人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她冷不丁吓了一跳,一回头,一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的面孔落入眼帘。 整齐浓密的眉毛,深邃又温柔的眼眸,直挺的鼻子,以及不薄不厚刚刚好的嘴唇,落在那张肤色白皙轮廓流畅的面孔上恰到好处,这么帅的一张脸,蒋珍珍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只是,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顾,顾……” “顾培。”顾培笑着提醒蒋珍珍,然后他转过头,透过病房门上面的窗户往里面瞅,一边瞧一边疑惑,“你在看什么呢?” 蒋珍珍生怕顾培的声音惊扰到屋里的人,她扯住顾培的袖子,飞快将他拽到了旁边的楼道。 顾培捂着胸口“嘶”了一声,蒋珍珍想起这人肋骨好像顾着了,吓得立刻松开了手,抱歉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培放下手站直,笑眯眯地问,“你刚才是在偷听吗?”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顾培指了指蒋二狗的病房,眨了眨眼说:“我也住在那间病房,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 蒋珍珍挑眉,这么巧?不过,她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了。”她顿了下,目光在顾培的胸口转了一圈,还是有点担心,“真的没事儿吗?医生是怎么说的?” “轻微骨折而已。”这点伤对顾培来说真不算什么,他笑道,“你的力气还不足以把我的骨头压断。” 蒋珍珍腹诽,那是因为我还没有使出全力。 “对了,我还没有向你表示感谢呢。”顾培道。 “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蒋珍珍记得把顾培救上来后,这家伙就第一时间说了谢谢。 顾培不赞同的摇摇头:“口头上的感谢怎么能叫感谢呢?” 蒋珍珍心道,这家伙不会是要给我送礼吧?如果是送海货的话,那就拒绝,家里又不缺这个,但如果送的是米面粮油呢?如今家里最缺的就是这个。又或者送点钱什么的,她究竟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呢?如果不拒绝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正当蒋珍珍在心中百般纠结时,忽然听到顾培说:“可惜,我这身无长物的也没啥能送你的,只有这张脸还能看,所以我就想着,不如以身相许吧。” 蒋珍珍:“……”啥? 顾培眼睛直直望着蒋珍珍,说:“武侠小说中不是这么讲的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你救了我的命,我就只能把自己赔给你啦。” 明明顾培的表情很是正经,却说出了如同开玩笑一般的话语。 蒋珍珍瞪大了眼睛,她大为震撼! “但那只是小说啊!”她担心地用眼神刮了下顾培的脑袋,“你是看小说把脑子看坏了,还是溺水导致脑子进了水?” 顾培像是没听懂蒋珍珍的嘲讽,说:“没有啊,医生检查过了,除了肋骨被你压断了,我脑子没有任何问题。” 蒋珍珍:“……” “你看我这长相,这身高,是不是还挺好的?而且我在部队是大尉军衔,是经过组织层层考验的,为人正直,品格高尚,富有有责任心与爱心,勤劳努力,再加上我还有份还不错的工资。”顾培眨眨眼,说,“你收下我不亏的。” 这男人这么自己夸自己都不觉得害羞吗?还有,他的眼睛太好看了,本来丹凤眼就有些媚,他眨眼的时候仿佛暗送秋波,就跟故意勾引人的狐狸精似的,让蒋珍珍这个早已心静如水的人都忍不住心跳乱了几拍。 当然了,也只是稍微乱了那么几下,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她干咳了一声后说:“别,我不需要,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顾培透出不赞同的神色:“别人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但你的救命恩人做好事不图回报。”蒋珍珍神色正直,语气严肃,“我的品格也是高尚的,我要是收下你,就是违背了我的做人准则。” 顾培盯着蒋珍珍的眼睛,蒋珍珍毫不示弱地盯回去,许久后,顾培叹了口气。 既然蒋珍珍的道德标准这么高,那他只能换个进攻方向了,顾培说:“你是不是给我做了人工呼吸?” 蒋珍珍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警惕地瞪着顾培:“你,你想说啥?” 顾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我还是头一回被姑娘亲。” 蒋珍珍倒抽一口气:“你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见顾培真的点了点头,她瞪眼,“顾培同志,我那是为了救你啊!你还是个当兵的呢,也学过这些急救措施吧?” 顾培理所当然地道:“学过是学过,但我毕竟是个传统男人,还想着把我的初吻留给我爱人呢,可是现在被你夺走了,你当然要负责呀。” 蒋珍珍无语,见鬼的负责,又不是古时候的黄花大闺女,碰一下就嫁不出去了。 “放心吧,你长得这么帅,不会有姑娘因为你的初吻不在就不嫁你的。”蒋珍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觉得顾培就是在无理取闹。 顾培摇了摇头,叹息:“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蒋珍珍同志,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我保证以后会珍惜你爱护你尊重你,把你的家人当成我自己的家人来对待,而且以后我的工资全都交给你,只要我在家,家务活全包什么都不用你做,你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他说得非常诚恳,表情也很真诚,看起来是真心这么想的。说实话,蒋珍珍还挺心动的,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说的这些,她倒是不介意家里多个男人。可是,她已经被一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过了,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下一个男人。 “抱歉。”蒋珍珍说,“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因为两情相悦,而不是什么荒唐的救命之恩,你以后肯定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的,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选择。” 第二十二章 一见钟情 “可我已经遇到了啊。”顾培叹息般道。 顾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这个世界他只能看到这个人一般,写满了专注与深情。 蒋珍珍呼吸一窒,他说的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很快,顾培就给了蒋珍珍一个确定的答案:“没错,就是你。” 蒋珍珍觉得顾培在开玩笑,她伸出两根手指头,说:“加上今天这一面,咱们总共见过两次,你这喜欢来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顾培叹了口气,他本来也不想这么快就表白的,因为这听起来确实太轻浮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蒋珍珍:“难道就不能是一见钟情吗?” 昨天,当他在大海中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浮不到海面,肺里储存的氧气渐渐耗光,窒息感让他无力而绝望时,蒋珍珍出现了。她就像大海中的美人鱼,朝他伸出了手。 那一刻,安全感将顾培层层包裹,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他被救到沙滩上,睁开眼睛再一次看到蒋珍珍,月亮从她背后的海平面上升起,洁白的月光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银边,又圣洁又美丽,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 蒋珍珍摇了摇头,她说:“很可惜,我不信一见钟情。” 顾培心下叹息,他早就料到蒋珍珍会是这个反应了。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挫折打倒的人,他说:“不相信也没关系,你可以试着和我相处一下,事实会证明,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男人哄骗小姑娘时用的话都这么相似吗?曾经陈向军也对她说过差不多的话。想到陈向军,蒋珍珍心情一刹那变得奇差,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培,说:“抱歉,事实上,我已经有对象了,而且我们已经订婚了。” “订婚?”顾培一愣。 “对,我对象马上就要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等他毕业我们就结婚。”蒋珍珍语气颇为无情,“希望你不要来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顾培的笑容瞬间僵硬,心脏像是被无形中的一只大手猛地一攥。他神色有些恍惚,十几秒后才回过神来,他耷拉着眉眼,脸色有些苍白,叹了口气说:“抱歉,我不知道……” 帅哥叹气皱眉都这么好看! 蒋珍珍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很快她的心又硬了起来,既然不打算和顾培在一起,那就最好快刀斩乱麻,早早斩断顾培的这点刚刚生出来的情丝:“没关系,我也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是谁?”顾培忍不住追问。 “他叫陈向军,算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也很帅气的,白白净净的,又有文化,还会写诗呢。”蒋珍珍抿了抿唇,强忍着恶心说,“最关键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蒋珍珍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想来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她没有骗他。 看来,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顾培抿了抿唇,问:“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蒋珍珍条件反射地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笑完了才有点慌,怕顾培看出不对劲,赶紧换了个表情,故意做出了幸福甜蜜的模样,说,“他没去上学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写情诗送花,还会来我家帮忙干活,刷碗劈柴喂猪……什么都会,又勤快又能干,我妈妈可喜欢他了。” “顾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蒋珍珍和顾培之间的僵持,蒋珍珍回头,看到一个身着蓝色军装的高大中年男人走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兜子水果,一瞧就是来看望病人的。 旁边的顾培立正敬礼:“团长。” 刘团长摆了摆手,说:“放下放下,你肋骨都骨折了,可千万别乱动了。”他顿了下,竖起眉毛凶顾培,“你怎么不在病房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顾培笑笑:“医生说我就是轻微骨折,平时稍微注意点就行,不影响日常活动,我还想着明天就出院回部队呢。” “不行!你必须好好在医院里养几天。”刘团长这一嗓子,吼得周围许多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团长,我可没这么娇气。”顾培无奈道,“平时训练不也经常受伤,现在这点小伤,哪里用得着住院。”他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而且一直待在医院里骨头都酥了。 刘团长厉色道:“这是命令!” 顾培立刻立正抬手行礼:“是!” 刘团长满意了,他神色舒缓了一些,又嫌弃地对顾培说:“不是说了,放下,不要再行礼了,你肋骨不疼吗?” 顾培笑了笑,其实是疼的,但这点疼他能忍受,道:“还好……” “你还是别乱动了,轻微骨折也是骨折,万一骨头没长好怎么办?”蒋珍珍都看不过去了,这人也太大大咧咧不在意自己了吧? 刘团长仿佛这才看见顾培身边的蒋珍珍,问顾培:“这位是——” 顾培连忙介绍:“团长,这位就是从大海中救了我命的同志,蒋珍珍。”又跟蒋珍珍做介绍说,“珍珍,这位是我的团长,刘团长。” 蒋珍珍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叫谁珍珍呢?咱们关系有这么亲近吗?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笑着朝刘团长伸出手:“刘团长,您好。” 刘团长热情地握上蒋珍珍的手,感激道:“蒋珍珍同志,你好你好,真的特别感谢你能不顾自身安危冒着涨潮的风险将顾培救了回来。顾培他对我们团来说非常重要,是我们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团的每一个人都特别感激你。” 蒋珍珍客气道:“我也是赶巧了,在当时那种状况下,我相信无论是谁看到后都会下海救人的。”她顿了下,她看看顾培又看了看刘团长,指了指楼梯口说,“那你们聊,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刘团长连道:“好好好,你忙。” 蒋珍珍离开后,刘团长忽然拍了一把顾培的脑袋,戏谑道:“行了,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顾培嘿嘿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刘团长挑眉:“怎么,看上人家了?” 第二十三章 放弃 “既然看上人家了就追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七了吧?该结婚娶媳妇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忽然,刘团长注意到顾培失落的神色,灵光一闪,问,“你不会已经被拒绝了吧?” 顾培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怅然。 “真的啊?”刘团长乐了,从前顾培可是团里最受文工团女同志欢迎的人,他长得好,工资高,家庭条件也好,不知道多少小姑娘为他哭红了眼眶。 刘团长之前还开过顾培的玩笑,说他对人家姑娘这么冷漠无情,小心遭报应,也遇到个求而不得的人,结果顾培这小子居然厚脸皮说:“我长得这么俊,哪个姑娘会拒绝我?”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遭报应了! 刘团长那个乐啊,道:“你说我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说什么灵什么。” 顾培嫌弃地瞪了刘团长一眼,但片刻后他眸光一闪,抓住刘团长的大臂:“团长,为了你的部下的幸福,你要不要说一句‘蒋珍珍会和她的订婚对象分手’?” 刘团长无语:“……合着你看上的还是个有对象的?” 顾培无奈道:“是啊。” 刘团长满脸写着“不赞同”,他正色道:“顾培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家有对象你瞎掺合什么?你这叫破坏人夫妻感情,是耍流氓!” “我表白的时候也没想到她有对象啊。”顾培刮了下自己的鼻子,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合适,略有些惭愧道,“也怪我看到她就脑子发热,一时冲动就表白了,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也是,蒋珍珍长得那么漂亮,性格也好,怎么可能没对象?” “行了,既然人家有对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刘团长难得见到顾培失落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软,他轻轻拍了拍顾培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至于这位蒋珍珍同志,你就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吧。” 顾培心道,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可他这辈子遇到过那么多女同志,不管是漂亮的还是有才华的,他只对蒋珍珍这一个人心动过。错过这一个,他又要到哪里去寻找下一个“蒋珍珍”呢? 从医院出来,蒋珍珍看了眼时间,才刚刚三点,于是她回家拿了她爸和她哥之前用的猎鱼工具以及渔网,转头便朝大海走去。 她有珍珠作弊器,猎鱼非常容易。一下午,她收获颇丰,石斑鱼、苏眉鱼、青衣鱼,带去的鱼篓都装不下了,甚至她还在海边岩石上找到了一堆鹅颈藤壶。 这玩意儿味道非常鲜美,在她重生之前的欧洲,甚至能卖到二百欧元一斤的高价。这东西烹饪方法也简单,不用多加任何处理,直接放入锅中小火清炖,再撒上一些盐就可以了。 海岛上的居民都喜欢拿它来炖汤,因此那么一大片的藤壶可不好找,蒋珍珍兴致勃勃地蹲在山崖处采了一大堆。 采完藤壶后蒋珍珍就提着鱼篓回家了,这个时间点周海花应该已经下工,但今天家里显然不止有周海花在,远远地,她便看到家里的大门敞开,里面人头攒动,看起来非常热闹。 本来蒋珍珍心情还挺好的,看到这一幕场景,一下子让她梦回上辈子抓奸那一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家。 “呀,珍珍回来了!” “咱们的小英雄回来了!” 和之前一张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不同,今天人们的脸上个个都挂着灿烂热情的笑容,蒋珍珍有点懵,怎么回事? “珍珍,这是你猎的鱼吗?这么多?”一个人顺手接过了蒋珍珍手里的鱼篓。 另一人夸赞说:“咱们珍珍从小就能干,是咱们村里最能干的姑娘,猎个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蒋珍珍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村里邻里这么夸,她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试图找到周海花让她给自己解解惑,但周海花没看到,却看到了何花两口子还有他们的孩子臭鱼,蒋珍珍这才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她救人的事儿? “臭鱼怎么样了?”蒋珍珍主动关心道。 何花带着臭鱼走到蒋珍珍跟前,她的笑容灿烂:“没事了没事了,昨天医生说幸亏你救臭鱼救的及时,臭鱼他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今天已经出院了,你看,现在活蹦乱跳的。” 蒋珍珍莞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花一把将臭鱼按到地上,让臭鱼跪在蒋珍珍的面前:“快给你珍珍姑姐磕头,你珍珍姑姑救了你的命,你以后要把你珍珍姑姐当另一个妈孝敬知道吗!” 臭鱼才五岁,何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立刻就要给蒋珍珍磕头,蒋珍珍哪里能受孩子这么大的礼,她连忙半蹲下托住臭鱼的肩膀:“不用不用。”她抬头看向何花,无奈地说,“嫂子,真不用,我这就是碰巧遇到了,无论谁看到都会救的,这只是举手之劳。” 她说的轻巧,但岛上的人谁不知道涨潮不能下海,那就是和大海搏命啊!人类在大海面前无比弱小,蒋珍珍能在涨潮的时候下海救人,说明这姑娘有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 “珍珍啊,你太谦虚了,涨潮的时候那是谁都敢下海的吗?” “就是就是,反正我是不敢的。” “珍珍不愧是庆有的女儿,又有胆气又善良。”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把蒋珍珍夸上了花,再对比这两天钱宝萍家发生的事儿,让人忍不住唏嘘,蒋庆有和蒋珍珍父女两个有这么高尚的品质,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何花的丈夫蒋大胜说:“珍珍,你现在就是臭鱼的再生父母,臭鱼这个头,你受得住!” 蒋珍珍还想拒绝,但身后的突然架住了她的胳膊,趁着她没注意,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没等蒋珍珍挣脱开,臭鱼没了阻拦,立马给蒋珍珍磕头,他的头重重碰在地上,起来的时候沾了一脑门的土。 第二十四章 五百 就跟举行了什么仪式似的,臭鱼磕完头,周围一片叫好声,蒋珍珍一脸无奈。 臭鱼磕完头后,刚才拉住蒋珍珍的人便松手了,蒋珍珍立刻弯腰将臭鱼拽起来,说:“好孩子,赶紧起来。” 臭鱼起来后就转身找何花去了,他搂住了何花的腿,何花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对蒋珍珍说:“珍珍,以后你家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和大胜,可千万别客气,你救了臭鱼,就是救了我们两口子的命。” 蒋大胜也说:“对,珍珍妹子,你以后就把我当你的亲大哥,我也把你当我的亲妹子,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其实以前蒋兴华还在的时候,蒋大胜就跟蒋兴华关系好,现在蒋兴华没了,蒋珍珍又救了自己儿子,他决定以后就把蒋兴华的妈当自己的妈,把蒋兴华的妹子当自己的妹子。 他们热情地让蒋珍珍手足无措,拒绝吧,好像太无情了,可是接受吧,又感觉不太好,她刚要客气两句,周海花手里拿着好几个小马扎小板凳从屋里面出来了,她把板凳和马扎递给大家,说:“都别站着了,都坐,都坐。” 然后,她看向蒋珍珍,笑道:“珍珍,你大胜哥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喊大哥。” 周海花是考虑到村里的人都喜欢看人下菜碟,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个顶事的男人都没有,很容易被欺负。而蒋大胜的大哥在大队里当会计,蒋大胜在村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现在有了蒋大胜这句话,想来以后如果再想传他们家的闲话,估计就得掂量掂量了。 既然周海花都这么说了,那蒋珍珍一点犹豫都没有了,她干脆利落地张口喊:“大哥!” 蒋大胜笑道:“哎!”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突然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大胜,珍珍家现在唯一的难处不就是她爷爷还在派出所里关着呢!你要是真想帮忙,你想办法把她爷爷从派出所里捞出来呗。” 一句话,将整个院子里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说话的那人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摊了摊手说:“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这人也没说错,就是有点不合时宜,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为什么非要提那件晦气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人都提出来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虽然蒋庆有家很早就从家里分出来单过了,但蒋富贵毕竟是蒋珍珍的爷爷,蒋珍珍这么善良的姑娘,肯定不会放着不管。 蒋富贵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有些为难,但他还是承诺说:“行,那我去派出所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了。” 蒋珍珍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向她看过来,连周海花眼神里都藏了一丝丝不解。她笑了下,说,“过两天我爷爷还有我大伯小叔就能放出来了。” 嚯,是个大新闻! 周海花比所有人都激动,她挤开人群来到蒋珍珍身边,一把抓住蒋珍珍的胳膊,“真的吗,真的?你爷爷可以放出来了?” 蒋珍珍朝周海花点了点头,然后她看向院子里的村民,说:“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医院,蒋二狗已经醒了,而且精神头还挺好的,只要他写一份谅解书,我估计我爷爷就能从派出所里放出来了。” “蒋二狗没事了?” “没事就好啊,要是蒋二狗有事,那富贵叔不就成了杀人犯了?!” “我呸!蒋二狗死了也活该,谁让他偷人呢!?就是富贵叔太倒霉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媳妇。” 这群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蒋二狗会给蒋富贵写谅解书,毕竟这件事说起来,错在蒋二狗,要不是他偷人家的媳妇,蒋富贵也不会打人。 但他们是不是对蒋二狗的人品太信任了? 蒋珍珍扯了扯嘴角,说:“蒋二狗跟我大伯娘要五百块钱,说不给就不写谅解书。” 嚯—— 人群瞬间就炸了,五百块钱,蒋二狗怎么不去抢?! 虽然已经进入了八十年代,海岛上的居民也不缺肉吃,但实际上这里物资非常匮乏,家家户户都很穷,五百块钱就是对于村里的大队书记或者大队长家里,都是一笔巨款。 明明是蒋二狗先做错了事,结果他贪心不足,竟然还勒索上了。 “这么多钱,钱宝萍要去哪里弄?”有人忍不住替钱宝萍担心了。 “她要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那蒋二狗就真不写这个谅解书了吗?” “蒋二狗是个什么人?他就是村里的地痞流氓,好不容易找到个勒索的机会,你以为他会轻易放弃吗?”说话的人一脸嫌弃,他吐槽道,“咱们村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人!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今天我丈母娘来还跟我打听了蒋二狗和钱宝萍的事儿呢,这么丢人的事儿,都传到隔壁太阳岛上去了!” “真是太丢人了!咱们村的名声都被败坏掉了。” “以后人家外岛的人会怎么看咱们蒋家村?” “以后会不会影响咱们村里的小伙子小姑娘找对象?” 村民们本来就对蒋二狗的观感很差,现在就更加厌烦他了,这一刻众人恨不得把蒋二狗这个丢人的家伙直接赶出村子。 这时又有人说:“宝萍婶儿要是拿不出钱来,难道富贵叔就真的要坐牢了吗?那富贵叔也太冤枉了吧!” “不能吧,宝萍手里应该有钱。我记得之前珍珍她哥兴华去世后,村里不是给了五百块钱的抚恤金吗?当时宝萍不是把钱从海花手里要走了?”说话的人看向周海花,用眼神向她求证。 周海花抿了抿唇,她点了下头说:“是,钱是给我家婆了。” “你们瞧,宝萍婶子手里有钱,她把这五百块钱给那个蒋二狗不就行了。” “那可是五百块钱啊!宝萍婶子难道舍得就这么给出去?” “她不舍得也没用啊,难道她还能让富贵叔坐牢不成?那宝萍婶子也太没良心了吧!” 蒋珍珍唇角微微勾起,她把五百块钱的消息放出来,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蒋二狗跟钱宝萍勒索钱财了,钱宝萍要是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她就必须出这个钱。 蒋珍珍宁可这五百块钱落在蒋二狗的手里,也不愿意钱宝萍拿着这笔钱过好日子。 第二十五章 商量 不得不说,蒋珍珍对钱宝萍还是很了解的。 下午李香玉从医院回来,小心翼翼地把五百块钱的事儿告诉钱宝萍后,钱宝萍的第一反应就是:“啥,五百块钱?他怎么不去抢?不给,这钱绝对不能给!” “可是,可是……”要是只有蒋富贵进去了,李香玉也不会这么着急,但她自己的男人也进去了! 钱宝萍不是不想救蒋富贵,但五百块钱实在是太多了,她问李香玉:“他提出五百块钱你就答应吗?你就没跟他讲讲价?” 李香玉大呼冤枉:“我讲了呀!可是他不同意啊,他咬死了五百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钱宝萍打量了李香玉两眼,问:“那你怎么讲的?” 李香玉:“我就说这事儿不能全部赖咱们,要是他不乱说话,那我家公和我对象小叔子也不会误会他,他就说,是您先拿钱找他办事的,归根结底,还是赖咱家。”其实李香玉心里也觉得这事儿主要怨钱宝萍,虽说都是为了给小叔娶媳妇吧,但这事儿办的也太缺德了。 再说了,家里已经把大队给蒋珍珍家的抚恤金全都要到手了,有这五百块钱,难道还不能给小叔新盖个屋子吗?钱宝萍就是贪心不足,想给蒋庆贺娶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可蒋庆贺能不能娶到好媳妇跟她李香玉有什么关系? 李香玉一想到好处都是小叔子的,麻烦却都是自家的,就忍不住烦躁。 钱宝萍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她当然看得出李香玉的小心思,气道:“你不会也觉得这事儿赖我吧?” 李香玉哪儿能承认啊,她连忙陪着笑说:“怎么会,我知道妈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这事儿要是成了,占便宜的还是我跟庆来。” 别管这话真假,只要李香玉说了,钱宝萍就当它是真的。 “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说的?”钱宝萍重新把话题转回来。 李香玉说:“我当然不能承认了,但蒋二狗他认定了这事儿就赖咱。” “怎么能怪咱家?!这事儿明明就怪蒋珍珍!” “珍珍?”李香玉震惊,这事儿和蒋珍珍有什么关系,钱宝萍不会是在乱咬人吧? 钱宝萍这才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李香玉:“蒋珍珍能徒手掰断胳膊粗的棍子,还制服不了一个男人?蒋二狗肯定把我卖了,蒋珍珍才把他打晕了绑上扔到我屋里来的。” “可是,可是……”李香玉还是难以相信,蒋珍珍力气再大,那也是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再说了,她能干出扒光男人的事儿?再有,钱宝萍可是她奶奶,就算她知道事情是钱宝萍做下的,就真的能狠下心这么报复自己的奶奶吗?那这丫头的心也太狠太冷了。 钱宝萍冷笑,咬牙道:“我百分之八十确定,就是蒋珍珍那个丫头做的!你想想,蒋二狗当时都翻进老二家里了,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我带着人过去后,为什么没有找到蒋二狗?当时老二家里只有老二媳妇、珍珍、还有兴华家的那两个孩子在家。是谁制服了蒋二狗,并把他藏了起来?” “是,是珍珍?”虽然很离谱,但李香玉不得不相信,事情或许真的是蒋珍珍做下的,“可是,可是,您是她奶奶啊……” 钱宝萍眼神发狠:“奶奶有什么用,我可是算计了她亲妈!这小兔崽子,以前就跟她妈最亲。” 李香玉这会儿就跟钱宝萍同仇敌忾了,毕竟毁的是自家名声,她气道:“我明儿就去找大队长,把事情说清楚!” 钱宝萍看李香玉的眼神就跟看蠢货似的,她气道,“你觉得现在还能解释清楚吗?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给蒋二狗钱,到时候怕是找男人的名声洗不清,别人还会觉得我故意往自己孙女身上泼脏水!再说了,害儿媳妇的名声就比水性杨花的名声强吗?” “那怎么办?”李香玉焦急道,难道自己家的名声以后就这样了吗?家里可不止小叔子要找媳妇,她儿子以后也得娶媳妇呢。 钱宝萍也很烦躁,她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先把你家公和庆来庆贺救出来再说吧。” 哦对,眼下还是这件事最重要最紧迫,李香玉说:“那,五百块钱……” 钱宝萍:“你再去跟蒋二狗讲讲价,告诉他,五百块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香玉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讲过了,可那二狗子就是个流氓,我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躺在病床上哎哎哟哟的说身上疼。”她顿了下,“妈,要不,要不你去找二狗子讲讲价?” 钱宝萍眼神就跟刀子似的,狠狠刮了李香玉一眼:“你蠢不蠢?我去找蒋二狗,你是嫌村里面的闲话传得还不够难听是不是?!” 李香玉讪讪的,她说:“那怎么办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钱宝萍垂眸深思,好一会儿,她抬起眼皮,眼底深处涌动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她说:“你就说,如果他同意不收这五百块钱,我就想办法把蒋珍珍嫁给他。”蒋二狗不是娶不上媳妇么,正好,蒋珍珍也还没嫁人呢。她身上的污水是洗不干净了,可蒋珍珍也别想好过! 李香玉一时没敢说话,她之前以为自己很了解钱宝萍了,但是现在,当钱宝萍转念就是一个恶毒主意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可珍珍她已经订婚了……”如果钱宝萍猜测的都是真的,那蒋珍珍还揍过蒋二狗一顿,蒋二狗能愿意娶蒋珍珍?再有,蒋二狗要是有了五百块钱,还愁找不到媳妇吗? “我不是说了,我会想办法的。”钱宝萍打断李香玉,冷哼一声,“你就照我说的办。” 李香玉欲言又止,她生怕钱宝萍胡来,再次弄巧成拙,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家,但她现在特别畏惧钱宝萍,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好。” 钱宝萍:“你一会儿……不,你明天再去医院,今天就别去了,先晾他一晚上。” 第二十六章 劝说 蒋珍珍家这边热闹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散了,蒋大胜离开的时候把带来的东西全都留下了,各种海货都有,什么螃蟹、龙虾、大黄鱼等等,螃蟹、龙虾的个头都非常大,这个季节这么大的螃蟹可不多见。不仅有海货,蒋大胜还准备了五斤猪肉。 对于海岛上的居民来说,猪肉可比海货珍贵多了。 蒋珍珍肯定不能白留蒋大胜的东西,她把自己今天猎到的一些海货也分了一些给蒋大胜。 蒋大胜本来是不想收的,但蒋珍珍却说:“咱们两个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你看,我都收下你带来的猪肉了,我的鱼你要是不要,那你的猪肉我也不要了。” 得,没办法,蒋大胜只好收下了,因此他来的时候双手是满的,离开的时候双手依旧是满的。 所有人都离开后,周海花有些惭愧地问蒋珍珍:“珍珍啊,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势利眼了。”明明做好事的是珍珍,而珍珍很显然是做好事不图回报的,但她却厚着脸皮拿了主意,接受了蒋大胜的好意。 蒋珍珍正蹲在地上翻家里的海货呢,听到周海花的话后诧异抬头:“妈,您在说什么啊?”她哭笑不得道,“这怎么能是势利眼儿呢,其实我刚才也在考虑答应了,就是您先提出来了而已。” 周海花怀疑:“真的吗?” 蒋珍珍肯定道:“真的啊。大胜哥都提出来了,咱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也不太好啊。而且虽然咱们嘴上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但咱也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不会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请大胜哥帮忙不是?” 周海花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妈,这么多东西,咱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完,要不一部分我放到冷库去,等供销站的人来了,换点钱?”蒋珍珍转移话题道。 周海花看了看东西,说:“行,这些龙虾螃蟹什么的,你送到冷库去。鱼就不用了,这几天天气好,我想着晒成鱼干,到时候你拿一些给向军送过去。” 蒋珍珍翻海货的动作突然一僵,她撇了撇嘴,心道,陈向军也配吃她家的东西? 周海花没注意到蒋珍珍嫌弃的表情,她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蒋珍珍的旁边,一边挑出想要的鱼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咱们家现在就是缺个男人顶门户,蒋大胜再好,那也是外人,等你结婚了以后就好了,有向军在,以后村里人都得高看咱家一眼。” “妈,陈向军难道就不是外人了?”蒋珍珍要是想顺利退婚,就必须改变周海花的这种想法,“从我跟陈向军谈对象开始,一直都是他占咱们家的便宜,咱们什么时候从他身上得到过好处?而且,您忘了,前两天陈向军他妈还故意挑事儿试图毁我名声,明显是看不上我当她家的儿媳妇。” 周海花也比较担忧这一点,但她还是那句话:“以后向军在城里工作,你以后肯定是要跟着他去城里过日子的。” “妈,以前,陈向军没有拿到咱家的工农兵大学名额的时候,她妈对我多好?口口声声最喜欢我了,夸我能干,夸我持家,说我是她最满意的儿媳妇,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我留一份。可是,等陈向军去上学后呢?” “一开始还好,还知道做做面子,但是后来就开始挑我性子硬,挑我不会说话,挑我长得丑给家里丢脸——好像以前的优点一转眼全都变成了缺点,现在可好,已经进展到毁我名声了。” “妈,您刚才还说自己是势利眼,我看李爱芳才是真正的势利眼,而且没有良心,拿到好处后立刻翻脸不认人!” “有句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李爱芳这种人,能生出什么好儿子。”蒋珍珍骂李爱芳骂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看向周海花。 很显然,周海花被蒋珍珍吓到了,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结结巴巴说:“不,不能吧?向军毕竟是接受过教育的人,他肯定比李爱芳讲道理。再说了,他陈向军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还是咱家给的,要是他真的对你不好,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蒋珍珍还想说什么,但周海花接下来的话,让她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当初要是知道李爱芳是这个德行,我肯定不能同意你和陈向军处。可现在咱家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让出去了,我就问你,如果你和陈向军散了,能把大学名额拿回来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蒋珍珍叹了口气。 “你现在要是和向军散了,那咱的名额不就白给了吗?你别忘了,那可是你爸用命换来的名额啊!”周海花一想到去世的丈夫,眼眶便红了,她劝道,“珍珍,向军以前对你挺好的,他以后究竟变成什么样咱都不清楚,万一以后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对你好呢?日子都是过出来的,你不能单凭猜测就否定向军的一切。” “哎呀,妈您别哭啊。”周海花一哭,蒋珍珍就一点招都没了,她手刚刚碰了鱼不干净,就用胳膊揽了一下周海花,说,“我答应您,我会再看看陈,向军的,如果他真的跟他妈不一样,那我就嫁他,好吗?” 蒋珍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她妈妈不了解陈向军的真面目,现在替陈向军说话也能理解,而且她妈说得对,那么珍贵的工农兵大学名额,不能白白便宜了陈向军。 上辈子她离开月亮岛后,其实有从一些老乡的嘴里听说过一点关于陈向军的消息,他好像是和他的一个大学同学结婚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俩是不是在学校好上的。 如果是,那想来现在两个人应该已经勾搭到一起了,只要她能揭发此事,那么既能让周海花看清楚陈向军的真面目,又能从陈向军手里拿到一笔补偿金,一举两得。 第二十七章 生病 当然了,这些都是蒋珍珍的猜测,具体情况还得需要她亲自去陈向军学校打听一番才行。 周海花得到蒋珍珍的承诺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她抓住女儿的手,说:“如果陈向军真的跟她妈一样,也是个势利眼,那么妈支持你和他分手,但要是他跟他妈不一样,你以后可不能因为李爱芳怪罪向军,对向军使性子。” 蒋珍珍略有些敷衍地说:“行行行,我知道了妈,我知道了。” “那等鱼干晒好了,你就带着鱼干去学校看看向军。” “好,我去。” 陈向军念的学校在东市,距离月亮岛不算很远,但考虑到现在的交通状况,就不是很近了。从月亮岛出发,要先坐一个小时的船到鹏城,之后还要再坐三四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陈向军的学校,光是路费都要花不少钱。 主要她还计划着多在东市住两天打听打听陈向军和他上辈子那个媳妇的消息,所以还需要一笔不菲的住宿费。 如今家里经济情况不是很好,能拿出来回的路费已经很困难了,住宿费肯定得蒋珍珍想办法自己解决。 然后蒋珍珍便想到了空间里的珍珠,珍珠这玩意儿在大陆这边不好出手,但是她可以卖到新港去。新港那边肯定有识货的人,能给她的珍珠出个好价。 这事儿必须尽快,因为鱼干几天就能晒好。所以蒋珍珍第二天就准备再跟周海花告个假,理由她都想好了,就说去医院找蒋二狗,盯着他写谅解书,以防止他反悔。 可能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儿,蒋珍珍第二天很早就起了,她先淘好了米把粥熬起来,之后又煎了个萝卜糕,咸鱼干也拿出来一点盛到碗里,厨房里的活儿忙完了,又抓了把麸子喂鸡,正往鸡圈里撒麸子呢,忽然听到了周海花推开门的声音。 蒋珍珍咽了口唾沫,正准备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话说与周海花,话嘴边突然就变成了一声惊呼:“妈,你怎么了?!” 周海花脸色苍白的厉害,刚打开门冷风一吹,甚至身体还晃了晃。 蒋珍珍吓了一跳,眼看着周海花腿没抬起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她飞快伸手搀扶住了周海花,惊道,“妈,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周海花声音虚虚的,说:“我好像发烧了。” 蒋珍珍伸手试了试周海花额头的温度,就算不和自己额头温度对比,都知道是发烧了,因为实在是太烫了!这得烧到多少度了? 周海花知道女儿担心自己,她朝蒋珍珍笑了下,虽然笑容看起来非常勉强。她说:“没事儿,我吃过药了……” “吃过药了怎么还这么热?”蒋珍珍摸了摸周海花的脸颊,连脸都很烫,“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周海花担心去医院看病花钱,拒绝地非常坚决,“我才刚刚吃药,可能药效还没上来,一会儿就不烧了。” “不行,还是得去医院。”蒋珍珍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要知道发烧也是能烧死人的,上辈子她曾经看新闻说,每年美国都会因为流感死很多人。 现在春天正是流感高发季节,万一染上的是流感怎么办? 周海花拗不过蒋珍珍,只能听她的。去医院之前,蒋珍珍先把蒋春风和蒋春娇叫了起来,告诉自己要带着周海花去医院看病,一会儿起来后找不到她们两个也不要担心和着急,还有就是早饭已经做好了,都在锅里呢,但是现在太烫了,让他们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再吃饭。 两个孩子自从爸爸去世妈妈离开后就很懂事,蒋春娇乖巧地复述了一遍蒋珍珍的话,然后说:“姑姑你放心吧,我和哥哥都记住了。” 蒋珍珍温柔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蒋春娇担心问:“奶奶她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蒋珍珍:“没事,就是发烧了,我带奶奶去医院打个针或者打个吊瓶就回来,你们在家里乖乖的。” 叮嘱完两个孩子,蒋珍珍就带着周海花直奔医院,而且她还是一路背着周海花过去的。 周海花本来不同意蒋珍珍背她,说:“我只是发烧而已,又不是腿断了,可以自己走路。” 但蒋珍珍不同意,她刚才亲眼看到周海花差点被门槛绊倒,明明身体虚的厉害,这时候就别逞强了。她不顾周海花的反对,用蛮力一把将周海花背了起来。 周海花本来就是偏瘦体质,前段时间又因为蒋兴华的去世,很长时间因为伤心吃不下饭,后来又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现在瘦到就只剩下一把骨头。 蒋珍珍把周海花背在身上,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周海花身体状况。她在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周海花的身体养起来,把这个家撑起来,让家里人都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就在蒋珍珍去医院的时候,李香玉也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医院了。 然而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正准备去上工的邻居。 李香玉条件反射地垂头,正想不引人注意地赶紧离开,邻居却不放过她,喊了她的名字:“香玉啊,你走这么快干啥?准备去哪里啊?” 她嗓门太大了,李香玉就是想装听不到都不行,她抬头朝邻居干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说:“梅婶,上工去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梅婶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拽住了李香玉的袖子说:“你这是去医院找蒋二狗?” 李香玉没吭声。 梅婶神神秘秘地凑近了李香玉,说:“你是给蒋二狗送钱去吗?” 李香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梅婶。 这反应,一看就是自己猜对了!梅婶心里一乐,一会儿上工就有新消息跟工友们分享了。她撇着嘴吐槽道:“这蒋二狗可真是不要脸,居然开口就是五百块钱,他怎么不去抢呢!” 竟然连具体的数字都知道!李香玉大惊,这消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没想到你婆婆还挺痛快,说给就给了,我还以为她要犹豫一段时间呢。”梅婶啧了一声,“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家里的男人都是因为你婆婆进去的,要是她连五百块钱都舍不得,那也太无耻了。” 第二十八章 输液 李香玉干笑了声,她感觉特别的丢人,幸好梅婶只是随意一说,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否则李香玉真的觉得没脸见人了。 “等蒋二狗写了那个什么谅解书,你家公还有你男人小叔子,是不是就能回来了?”梅婶眼中闪烁着吃瓜的光芒。 李香玉敷衍了一声说:“是。”她现在就想挣脱梅婶,赶紧去医院处理事情。 但梅婶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笑呵呵地说:“那你家公明天就能回来了啊,恭喜恭喜!” 啥玩意儿?明天? “梅婶,没这么快的。”价钱还没商量好呢,也不知道蒋二狗那边会不会同意自家的条件,要是不同意,还不知道要扯皮多久。 “不快吗?”梅婶纳闷了,“不是有了谅解书你家公就能回来了吗?难道你今天不是去给蒋二狗送钱的?还是说蒋二狗他又狮子大开口,五百块钱不行了,要涨价?” 说完,梅婶摇了摇头:“不对啊,蒋二狗应该没那么蠢吧?你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清楚,他要是再涨价,你家要去哪里弄钱去?”然后她瞪大了眼睛,震惊道,“难道是你婆婆不愿意出这五百块?” 李香玉吓得连连摆手,可不能让梅婶知道这件事!她慌张道:“没,没有的事儿,我,我这不就是去给蒋二狗送钱的吗——梅婶,我真的不能跟你聊了,多耽误一分钟我家公就得在派出所多待一分钟。” 她使劲巴拉开梅婶挽住她胳膊的手,陪着笑了两声后,赶紧跑了。 蒋珍珍力气大,就算身上背着一个周海花,也没耽误她走路的速度,甚至她用了比平时更短的时间来到医院。 之后,又背着周海花一路排队挂号,之后抽血化验,看病输液。 “大夫,我妈得的是流感吗?”蒋珍珍有些紧张地问正在看化验单的大夫。 大夫带着眼镜和口罩,但从头发的稀少程度来判断,应该年龄也不小了。他推了下眼镜,说:“是的,而且你现在高烧不退,最好还是输个液。” 周海花不是很想输液,因为输液太贵了,但有蒋珍珍在,她说了不算。 周海花很瘦,血管不太好找,护士在周海花手背上拍了好几秒,在好几个位置试了试,最终确定了一个自己满意的地方,飞快下针。 周海花有点晕针,她不敢看,但蒋珍珍不怕,她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护士的动作。护士技术很好,针头刚扎下去,血就顺着输液管流了出来,蒋珍珍松了口气。之后护士麻利地将橡胶管解开,把准备好的棉球胶带固定在输液的位置。 在护士收拾东西的时候,蒋珍珍看了看周围,这个时间,周围病床上已经有在输液的人了,她问护士:“最近感冒发烧的很多吗?” 护士说:“对,最近流感,尤其是小孩和老人,最容易感染。”她看了眼萎靡不振的周海花,按说还不到五十岁的人,正值壮年,不该这么容易生病,但是,她说,“你妈妈就是太瘦了,而且最近农忙,人一累就更容易生病了。” 护士说完就离开了,蒋珍珍转头劝周海花:“妈,你听见没,人家护士说了,你就是累病的。”其实也不仅是累的,最近家里发生了太多事,周海花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中医上讲,不良的心情和情绪也容易导致人抵抗力下降。 蒋珍珍顿了下,说:“妈,要不你以后别去上工了。” “不行!”周海花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说,“我要是不去上工,家里难道只靠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吗?” 蒋珍珍不喜欢周海花总把她当个不顶事的未婚姑娘看,她语气有些强硬道:“妈,我力气比男人都大,怎么就不能靠我了?”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顿了下,稍微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病去如抽丝,如果不好好养回来就贸然下地干活,肯定还得生病。” 周海花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蒋珍珍说得对。 “妈,你想想,你在地里忙那么长时间,小队长能给你记几分?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又能给咱家分多少粮食,多少钱?而你这一回回生病,又得花去多少钱?” 周海花本来就苍白的面色看起来更加惨淡,她不得不承认,女儿话虽然难听,但句句都是对的。但作为长辈,她实在有些拉不下脸来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蒋珍珍站了起来:“妈,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好吗?”她看了看输液瓶,又看了看药液滴落的速度,说,“妈,我回去给您盛碗粥过来,您注意着点输液瓶,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用,我不饿。”周海花说,“你不用管我了,去上工吧。”自己一个人不去上工还好,要是蒋珍珍也不去,那今天就没有人为家里挣工分了。 蒋珍珍知道周海花担心的什么,但她摇了摇头,说:“妈,你就先别操心这些事儿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春风春娇饿着。” 蒋珍珍说完就回家了,她是小跑回去的,蒋春娇和蒋春风已经吃完饭了,看到蒋珍珍回来,立马围上来,叽叽喳喳地问奶奶怎么样了。 “奶奶发烧了,正在医院输液呢。”蒋珍珍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土灶里的柴火,她准备先把粥温一温再盛到饭缸中,“你们两个在家乖乖的,可以出去玩,但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尤其是不要下海,知道了吗?” 蒋春风和蒋春娇齐刷刷点头。 粥热好了之后,蒋珍珍找到从前蒋庆有和蒋兴华上船用的饭缸,将粥装到最底层,上面的小碟子上装了一点萝卜糕和咸鱼干,最后扣上盖子。 蒋珍珍生怕路上粥凉了,便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周海花正捧着个搪瓷缸子喝粥呢,一边喝粥一边被旁边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而她旁边那个人,好巧不巧,蒋珍珍前一天刚拒绝了这人的表白。 第二十九章 早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蒋珍珍头都麻了,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不对,顾培是什么时候认识她妈妈的? 就在蒋珍珍愣神的时候,顾培一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蒋珍珍,他眼睛一亮,朝蒋珍珍挥了挥手,喊:“珍珍!” 周海花也看向病房门口,看到蒋珍珍,再看到她手里的饭缸,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愧疚的情绪瞬间蔓延开,唉,她刚才怎么就没禁住顾培的劝呢。 但不得不说,顾培这人啊,实在是太热情了。蒋珍珍前脚刚一走,他后脚就来到了周海花的身边,问她是不是蒋珍珍的妈妈,然后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蒋珍珍之前从海里救上来的人。 顾培长得好,笑起来就更好看的,特别招妇女同志的喜欢,周海花也不例外。之后顾培从医院食堂给周海花打了一份早饭过来,有蛋有菜有粥,特别丰盛,周海花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谁让顾培会说话呢,一口一个“阿姨”。 他说:“阿姨,您要是不接受我可就伤心了。”“阿姨,珍珍对我可是救命之恩,这一碗粥真的不算什么。”“阿姨,我一看到您就想到了我自己的母亲。”“阿姨,我在这边当兵,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您就让我把您当成自己的妈妈,尽尽孝好吗?” 本来周海花就对军人有一层滤镜在,而眼前这个小伙子不仅长得好嘴还甜,哪个女同志能忍心拒绝他? 周海花也被他哄得五迷三道,最后真的吃了他打来的早饭。 但是现在,看到女儿带来的饭缸,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让女儿白跑了一趟么?!再看女儿的脸色,明显是不高兴了。 蒋珍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饭缸防盗哦旁边的小桌子上,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来个微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顾培说:“珍珍,这是你做的饭吗?” 顾培的目光落在蒋珍珍带来的饭缸上,他毫不客气地说:“阿姨她已经吃饭了,但我还没吃饭,不如,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好呀好呀。”蒋珍珍还没说话呢,周海花便迫不及待地替她答应了,反正这饭都带来了,不能叫女儿白跑一趟。自己吃了顾培的饭,那就把自己的饭赔给顾培,她心理也好受一些。 周海花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将饭缸端到顾培面前,因为饭缸很沉,才端起来没几秒就有些端不住,饭缸看起来要往下沉,顾培连忙接住。 周海花松了口气,她笑了笑,继续道:“都是自己家做的,你别嫌弃。” 顾培打开饭缸上的盖子,一股萝卜糕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手都没洗,就伸手捏了个填到嘴里,嚼没两下,就瞪大了眼睛,特别夸张地说:“太好吃了!” 蒋珍珍:“……”别演,我都看出你在偷笑了。 吃完萝卜糕后,他又尝了尝咸鱼干,一开始大概是被咸到了,他的眉心不受控制地一皱,但是很快便舒展开了,他甚至能笑着夸赞说:“鱼干咸香,好吃。”最后,他托起盛放小菜的碟子,喝了口最下面的米粥,举起大拇指,表情真诚地称赞,“米粥也很香。” 周海花被哄得笑开了花。 蒋珍珍嘴角狠狠一抽,这么拙劣的演技,她妈居然也信! 但不得不承认,顾培吃饭真的很香,他大口吃饭大口喝粥,也不嫌粥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所有的食物,看起来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说:“真的太好吃了。” 蒋珍珍忍不了了:“你也太夸张了吧。”她自己厨艺什么水平还是很清楚的,顶多就是不难吃而已,但顾培演得就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你不懂。”顾培摇了摇头说,“这真的比我们部队食堂的饭好吃多了,我们部队虽然米面肉蛋不缺,但都是大锅饭,很少有萝卜糕和鱼干这种精致的小吃。”说完,还看向周海花,强调道,“和食堂的饭比起来,珍珍做得真的特别好吃了。” 周海花连连点头,赞同道:“我信,我信,食堂的大锅饭哪能有自己家做的好吃!”又瞪了蒋珍珍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说:“没礼貌。” 蒋珍珍真想大呼冤枉,她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蒋珍珍在病房中和顾培拌嘴的时候,李香玉也来到了蒋二狗的病房。 蒋二狗倚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橙子,看到李香玉过来了,他心下先是一喜,但是转瞬,就想到钱宝萍那个老太婆估计没这么爽快第二天就让李香玉来给他送钱,所以这一回,李香玉肯定是空手来的。 想到这一点,刚刚离开被褥一点的蒋二狗,又重新倚回去了,懒洋洋地问李香玉:“拿钱来了吗?没有钱我可不会给你写谅解书。” 李香玉抿了抿嘴唇,问:“钱的事儿……你是不是还和别人说了?” “我告诉别人又怎样?”蒋二狗挑眉,心道,怎么,还有别人知道了?不过知道了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个小流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有多坏。 李香玉抿了抿唇,忍不住斥责道:“这种事你怎么能告诉别人?”现在可好,村里人都知道了,要是过几天家公回不来,那村民不是都知道是她家婆不愿意出钱赎人?蒋二狗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她在乎啊! “行了,别扯这些不重要的,你到底带钱来没有?”蒋二狗没想那么多,他就一门心思要钱。 但李香玉却误会了,她以为蒋二狗是故意这么做的,心里暗骂一声蒋二狗诡计多端,心想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果然,在听完李香玉的交换条件后,蒋二狗几乎是在李香玉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吼道:“滚蛋吧!你回去告诉钱宝萍,她要是不给钱,那就让蒋富贵做一辈子牢吧!” 第三十章 交换 昨天晚上睡得早,因此今天早上蒋二狗很早就醒了,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太过浓郁,即便是在这里待了几天,他都无法适应这个味道,所以每天早晨起床,他都要站在窗户口透透气。 今天好巧不巧,蒋珍珍一路背着周海花到医院来看病的一幕恰好落在了蒋二狗的眼睛里。 蒋二狗不是个蠢的,之前他翻蒋珍珍家的墙头,其实已经提前考察过蒋珍珍家里的人员情况,他很确定,蒋珍珍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后来他欲行不轨之事被人一把摔晕,后来更是差点被人拖到海里溺死,他不是没怀疑过是蒋珍珍的干的,但又想蒋珍珍虽然个子高一点力气大一点,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应该没那么大的力气,这才打消了他对蒋珍珍的怀疑。 但是看到今天这一幕,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常女人能背着个百十来斤的人一路小跑还心不跳气不喘连脸都没红吗?肯定就是蒋珍珍干的了。 蒋二狗想到那天晚上他被人死死按进海水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没办法挣脱开,胸腔因为缺乏空气而炸裂,直到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万万没想到钱宝萍竟然打了着用蒋珍珍交换五百块钱的主意,真当他蒋二狗是个蠢的吗?他蒋二狗是不务正业,是喜欢招猫逗狗,可他能混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还不都是因为他懂得趋利避害,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钱宝萍提出这个主意,分明是想让他死!那可是个真敢动手杀人的女人,他今天敢打蒋珍珍的主意,说不定明天就尸沉大海了。 蒋二狗想到这个可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李香玉还夸蒋珍珍的好处,什么勤快能干,孝顺父母,虽然长得壮实了一点,但反过来想,适合生孩子呀。蒋二狗现在不就缺个女人帮他生儿子么,蒋珍珍就是最好的选择。 蒋二狗赶紧打断她,说:“你可滚蛋吧,我一个姓蒋的怎么能再娶一个姓蒋的,那不是,那不是乱伦么。”反正他肯定是不能承认自己害怕蒋珍珍。 李香玉被噎地差点翻了个白眼,她气笑了,说:“你可别逗了,虽然我以前不是蒋家村的人,可也知道你们蒋家村其实是两脉姓蒋的组成的,你跟蒋珍珍压根都不是一个老祖宗!” 蒋二狗摆摆手:“反正我不娶。”他顿了下,打量了一下李香玉。 李香玉被他黏糊糊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王八蛋不会看上我了吧? 谁料蒋二狗竟然说:“你不是还有个闺女没结婚呢,你要是愿意把你闺女嫁给我,那我就同意不要这五百块钱。” 李香玉眼睛陡然间瞪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一秒,她就爆发了,对着蒋二狗破口大骂:“你个畜生!我闺女还在上高中啊,你竟然敢打她的主意!”他奶奶的,简直比打李香玉她自己的主意都让她愤怒,她指着蒋二狗的鼻子,“我警告你,你要是真的敢对我闺女做什么,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幸好今天病房没什么人,如果顾培在,不,或者说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军人在,听到蒋二狗说这种话,怕是还不等李香玉动手,他们就先动手了。 蒋二狗撇了撇嘴,说:“你还真当我稀罕你闺女呢,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连个胸都没有。” 李香玉大喘着粗气,虽然蒋二狗说话很难听,但只要他不打自己闺女主意,什么都好说:“你最好不稀罕!” 交换条件现在看肯定是谈不成了,李香玉没耽误时间,立刻转身离开医院,准备回家给钱宝萍报告结果。 她前脚刚迈出病房大门,就听到蒋二狗在后面喊:“回去告诉你家婆,我只要钱,除非拿你闺女来换!” 李香玉脚步瞬间凌乱,她快步走了几步,当即决定,回家直接告诉钱宝萍蒋二狗不同意交换,至于他提到的自己女儿的事儿,她一定闭紧了嘴巴,绝口不提。 以她现在对钱宝萍的了解,还真说不准钱宝萍会不会拿自己的女儿换这五百块钱。 周海花总共打了三天吊瓶,这三天除了第一天以外,蒋珍珍都是早晨先把周海花送去医院,之后再去上工。她暂时没有实施自己的去新港的计划,因为一来一回说不定要耽误一整天的时间,她不敢离开家太久,怕周海花病没好利索,再出现别的状况而她却没办法及时发现。 周海花好了之后,蒋珍珍又跟她聊了一回,希望她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养好身体,最近就不要再去上工了。 蒋珍珍本来以为还会和周海花争辩一番,没想到这次谈话非常顺利,周海花叹了口气说:“我输液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再去上工了。” 这次去医院看病总共花去了五毛钱,周海花虽然心疼,但她算了算,就算是再病个两三回,那也不过是一块两块钱,她如果坚持去上工的话,就算赚的是最低的工分,那一年最起码也有个三十块钱,而且不仅能赚钱,还能分粮食呢。 但是如果她坚持去上工,女儿珍珍一定会不高兴的。 顾培这段时间在医院休养,闲来没事就到周海花这里献孝心,很快就得到了周海花的信任。周海花左右为难时,便把这件事跟顾培聊了聊。 顾培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把蒋珍珍的家庭情况基本上全都从周海花这里打听清楚了,他说:“我觉得珍珍她就是怕您也走了。” 周海花一愣。 顾培继续说:“珍珍她没了父亲没了哥哥,除了那两个还很年幼的孩子,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可珍珍她在乎,她怕万一一场病带走了您,这世界上便就剩下她一个了。” 第三十一章 出发 周海花恍然,她眼眶红红的,里面浸满了泪花,她颤抖着声音一直重复:“这个傻孩子,这个傻孩子……”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去上工了。 虽然少了她这一份劳力,家里的收入就会少一份,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穷点苦点都不算什么。 蒋珍珍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顾培的手笔,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周海花自己想通了。她松了口气,露出放松的笑容,说:“妈,你以后也别担心家里会吃不上饭穿不上新衣服,放心吧,你女儿能干着呢!” 周海花微笑着望着蒋珍珍,她虽然很欣慰,但其实并没有相信蒋珍珍,只把她当成不食人间疾苦的傻孩子。 其实蒋珍珍考虑过将金手指的事儿告诉周海花,好让周海花宽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她张嘴要说的时候,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控制住了她,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算她换成动笔写的方式,也会落笔不成字,根本写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看来这个金手指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它不想被除了蒋珍珍以外的任何人获知,那蒋珍珍作为金手指的受益人,只能服从于金手指的要求。 既然周海花已经差不多好利索了,那么蒋珍珍就可以继续她的骑虎鲸去新港的计划了,她担心白天去太招人耳目,便决定凌晨三点半出发,两个小时候到新港,正好是五点半,天将明不明,正是人们最松懈的时候,方便她偷渡。 凌晨三点,蒋珍珍醒来后,先写了个小纸条放在厨房,告诉周海花自己今天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她带了吃的,早饭以及午饭就不回来吃了,等她办完了事就立刻去上工。 之后蒋珍珍回自己房间准备了一套替换的衣服,便飞快赶往自己上一回下海去的崖边。 入水后,蒋珍珍感觉自己仿佛一条鱼儿,在大海中无比的畅快,身心都舒畅了。 这时她手腕上的“珍珠“突然从皮肤中浮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大海的亲润,这颗“珍珠“看起来更加温润柔和美丽了。 蒋珍珍摸了摸这颗“珍珠“,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很快,她的眉心便皱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和鲸鲸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可是现在鲸鲸在哪里她都不知道,如果距离太远,鲸鲸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唤怎么办? 蒋珍珍找到之前和鲸鲸分别的那座礁石,她爬到上面,抱紧自己的膝盖满脸忧愁。 或许,她可以再舍出一滴血,再绑定个“小宝贝“? 就在她翻找空间,准备找根针朝着手指尖扎一下的时候,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黑色的鳍。 鲨鱼和虎鲸都有这样的游泳习惯,虽然今天有月光,毕竟是视线范围受限的晚上,根本无法分辨清楚。 到底是鲨鱼还是她之前认识的小虎鲸?就在蒋珍珍纠结的时候,这个海中猛兽正飞快接近蒋珍珍所在的礁石。 距离近了之后,蒋珍珍终于能把这个海中猛兽看清楚了,正是自己新交的朋友鲸鲸。 “鲸鲸!”蒋珍珍兴奋地跳入大海中,小虎鲸飞快地来到她的身边,围绕着蒋珍珍转了好几圈,甚至还把白肚皮露给蒋珍珍摸。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仅仅十几分钟,小虎鲸就游过来了,可见它之前一直在附近游荡,没有离开。蒋珍珍摸了摸虎鲸的脑袋,“你的族群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族群呢?” 虎鲸“嘤嘤”两声,然后蹭了蹭蒋珍珍的手心,像是在回答蒋珍珍它不愿意离开,它就喜欢待在蒋珍珍的身边。 蒋珍珍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小虎鲸的大脑袋,又亲了亲它的脑门,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鲸鲸,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新港!” 虎鲸欢快地冲了出去,朝海上纵深一跃,表达完自己的激动后,它又飞快地游回蒋珍珍的身边,用自己的背拖起蒋珍珍,带着她深入大海,一路遨游。 鲸鲸的速度非常快,大概两个小时后,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来到了新港附近。 蒋珍珍看着远处的雾气朦胧的高楼大厦,心情有些激动和忐忑,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拍拍鲸鲸的背说:“咱们找个人烟稀少的地上靠近。” 鲸鲸听懂了蒋珍珍的话,再次下潜入海,带着蒋珍珍悄摸摸来到了一处山崖处,附近都是岩石和花草树木,确实没什么人,是个上岛的好地方。 蒋珍珍对鲸鲸说:“你不要跑太远,我大概下午两三点来找你。” 鲸鲸“呜呜”两声,答应了。 “但你不要离海边太近知道吗?”蒋珍珍之前就岛上的老人说过,曾经有虎鲸贪玩,距离月亮岛太近,刚好遇上退潮,便搁浅在他们月亮岛的沙滩上了,后来还是众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推入海中。 鲸鲸又“呜呜”两声。 蒋珍珍这才放心离开了,游到岸上后,她先左右观望了一下,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换上她存放在空间里的干净衣服。 然后一路小跑,朝着有高楼大厦的地方跑去。 别看蒋珍珍上辈子一直在鹏城打工,但她却从来没有去过新港,这还是第一次,她亲自踏足了新港的土地,而且还是在这边地区还没有回归祖国的时候。从前看新港电影,这里总是充斥着暴力犯罪以及浪漫的爱情,她不是没想过到这边旅游瞧瞧,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错过。 没想到重生一回,居然真的有机会来到这里。 蒋珍珍又激动又忐忑,她一路小跑,朝着高楼大厦的方向跑过去。当曾经看过的电影中的场景一幕幕随着蒋珍珍的奔跑逐渐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里就是新港了。 在这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双层巴士是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宽阔的马路上小汽车一辆挨着一辆,街边的人们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适安逸,但基本上每一个人穿着打扮都时尚靓丽。 第三十二章 小偷 蒋珍珍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衣服,一条蓝色卡其布的裤子,上面搭配一件白底碎花的长袖衬衣,这身衣服还是她订婚的时候蒋兴华送的呢,一个补丁都没有,但和这些时髦的新港人相比,这一身却看起来相当土气。 她倒不是生出了什么攀比之心,而是怕这里的人先敬罗衣后敬人,她要卖的可是珍贵的野生珍珠,要是因为自己的穿着不合适卖不上价钱,那就太亏了。 新港路边到处都是商铺,蒋珍珍已经看到好几家卖衣服的,但她手里一分钱港币都没有,显然是没办法换衣服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空间里的珍珠换成钱。 蒋珍珍走在铜锣湾的街道上,试图寻找曾经在新港电影中看到过的“当铺”,她想找一家规模大一点的,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或许会是个有眼光的人。 因为只顾着四处张望,没注意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人。蒋珍珍下意识地说了对不起,但是说完,才注意到撞的这个人好像不是什么善茬,他的眼神太凶了。 这个人嘴里叼着烟,身上穿着皮夹克,手腕上隐隐露出青黑色的纹身,看起来就像电影中那些混帮派的人。 “女仔,走路不看路,不如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他眯了眯眼睛,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弯。 蒋珍珍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她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人生路不熟的地方,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高大男人显然不太满意蒋珍珍这种略显敷衍的态度,他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偏瘦弱的小个子男人跑了过来,他来到高大男人身边说:“强哥,找到刀疤刘了。” 高大男人神色瞬间一变,瞳孔一缩,眼睛里仿佛藏着刀子,他问:“在哪里?” 小个子男人气喘吁吁:“在港口!他要跑!” “带路。”高大男人一秒钟都没耽误,立马跟着小个子男人走了,他们跑得飞快,一眨眼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蒋珍珍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找当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抓小偷”的声音,蒋珍珍顺着声音转头,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在人群中追逐的人。 前面的瘦弱男人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后面一位老奶奶想要追上这个小偷,但腿脚不麻利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偷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蒋珍珍的正义感“刷”地一下子冒了上来,她就看不得这种有手有脚的男人欺负老人,于是在小偷一路跑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飞快地伸出了脚。 小偷一下子绊在了蒋珍珍的腿上,然后顺着惯性,“啪叽”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他正要爬起来继续跑,蒋珍珍飞快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偷的胳膊困在他的身后,膝盖死死抵在他的背上,让一动不能动。 小偷见真的有人见义勇为,还是个姑娘,忍不住破口大骂:“放手!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赶紧给我放手!” 蒋珍珍心道,我管你是谁的人,我就是来新港销个货,又不打算留在这边,再说了,就算你是哪个大人物的手下又怎么样,她还就不信了,哪个黑道上的老大能放任手下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然后她麻利地把小偷手里的钱包抢了过来,又引来了小偷更加疯狂的咒骂。 两分钟后,老奶奶总算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她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顺气,好几秒后,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对蒋珍珍说:“谢谢,谢谢。” 蒋珍珍把钱包递给老奶奶说:“不用谢,奶奶,您还好吗。” “好,好。”老奶奶顺好了气儿后,这才直起腰来。 而刚才的骚动恰好惊动了在路上巡逻的军装警,军装警看到小偷后,露出厌恶的表情说:“又是你啊,飞仔。” 蒋珍珍见军装警来了,就把小偷松开了,军装警接手了小偷,这个小偷站起来后朝军装警笑得特别谄媚,说:“阿sir,又见面了。” 之后军装警就带着那个小偷离开了。 蒋珍珍站起来后,老奶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女仔啊,你是吃什么长这么高的?” 老奶奶很矮,大概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样子,而蒋珍珍一米七二,差不多比老奶奶高了二十公分。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老奶奶只能仰着头看蒋珍珍。 蒋珍珍笑了笑,说:“吃鱼。”她顿了下,“奶奶,您以后上街一定要小心一点,最好直接把钱包拿在手里,这样小偷就偷不走了。” “哎哎,好。”老奶奶答应着,然后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汇丰银行发行的一百元港币塞到蒋珍珍的手里说,“女仔,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蒋珍珍哪里能收这个,她连忙推拒说:“不用不用,真不用。” 老奶奶却坚持要给,她神色严肃道:“女仔,要不是你帮我拿回钱包,我不仅要损失不少钱,还会损失很多证件,所以这一百块钱是你该得的。” 但蒋珍珍坚持不收,她想了想,说:“奶奶,你知道这边有哪家当铺比较靠谱吗?” “你想当东西?” “对。”蒋珍珍说,“我手里有几颗野生海水珍珠,特别珍贵,所以想找个比较识货并且不坑人的当铺。” 看老奶奶的穿着,在新港也算是中产阶级了,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听到野生珍珠眼睛就亮了,问蒋珍珍能不能给自己看一眼。 蒋珍珍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满大街的人,就这么把珍贵的珍珠拿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老奶奶一眼就看懂了蒋珍珍在想什么,她说:“走,我请你去咖啡馆喝咖啡。” 第三十三章 当铺 老奶奶选的是一家装潢很温馨的咖啡店,店铺里人不多,因此很安静,非常适合谈话。 点完咖啡和甜点后,老奶奶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说她叫赵爱香,周围人都叫她阿香婆,她三十年前就从大陆来新港了,她当初在大陆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但倒霉的是到新港第一天就被人偷走了所有的金条。 “那后来呢?”蒋珍珍被阿香婆的故事吸引了。 阿香婆笑道:“好在我当时还随身带着个翡翠镯子,后来我用当掉镯子的钱开了个早茶店,生意也还不错。” 其实她谦虚了,生意何止不错,因为用料实惠味道好,很快就打出了名气,后来就靠着这份生意,不仅在新港买了公寓,还在位置非常好的地方买了个商铺。 “幸好我当年遇到的那个收我镯子的师傅实在,否则我这早茶店未必能开的起来呢。”阿香婆回忆过去的事情,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蒋珍珍没想到这么巧,她有些按捺不住激动之情,问阿香婆:“那现在那个师傅还在吗?” “在呢在呢。”阿香婆说,“待会儿我就带你去找他!” 蒋珍珍笑起来:“好。”就在阿香婆回忆过去的时候,蒋珍珍悄悄在桌子底下从空间中取出了四颗珍珠。 其中两枚水滴形状、长约十二毫米的珍珠,两枚圆形,但形状不是很规整,直径差不多有个七八毫米的珍珠。 而形状最圆最完美价值最高的那一颗珍珠则被她留在了空间中,毕竟她和阿香婆只是萍水相逢,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 她佯装做了个从兜里掏珍珠的动作,然后将手心里的四颗珍珠展示给阿香婆看。 她们选的位置正好靠窗,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珍珠上面,上珍珠看起来更加流光溢彩。阿香婆都看呆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蒋珍珍手心中的四颗珍珠拿起来,对着阳光稍稍晃动,珠光色更加耀眼。 “天呐。”阿香婆惊叹道,“我多少年没见过这种品相的珍珠了!” 阿香婆小时候也是拥有过天然野生的海水珠项链的,所以她知道野生珍珠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珠光,巧的是,她手腕上恰好有一串珍珠手链,虽然也是海水珠,但一看就是养殖的海水珍珠。在这串手链的对比下,蒋珍珍的这四颗珍珠,看起来就更加美丽了。 “这么珍贵的珍珠,你竟然就直接放在兜里!”品鉴完珠宝后,阿香婆忍不住斥责蒋珍珍,“你就是买不到放珍珠的盒子,至少也得用块布包起来吧!” 蒋珍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问:“这个珍珠值钱吗?” “值钱,当然值钱!”阿香婆说,“尤其是这两颗。”她取出那两颗水滴状的,“这种天然形成的水滴形状竟然这么完美,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蒋珍珍嘴角忍不住上翘,心想能卖上价就好,那她今天也就没白来一趟了。 喝完咖啡吃完了甜点,阿香婆就带着蒋珍珍去找她认识的那个当铺老板了。 八十年代的新港,一边是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一边是低矮的贫民区,阿香婆就带着蒋珍珍进了一条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巷子,停在了一家门面看起来非常低调的当铺门前。 “这里?”蒋珍珍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阿香婆说:“对,就是这里。你不要觉得这家店面位置不好,看起来不起眼,你以为外面那些当铺是怎么把店面装饰地那么金碧辉煌的?还不是坑的那些客人的钱?就是欺负有些客人不识货。” 说的好有道理,蒋珍珍忍不住相信了。 她跟着阿香婆进了当铺,这里和她曾经看过的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当铺装潢很像,高高的柜台,一条条栏杆将客人和掌柜分成了两个世界。 刚进来的时候柜台后面没有人,阿香婆喊了一声:“三胜哥——” 片刻后,蒋珍珍便听到了打帘子的声音,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柜台后面。 “阿香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说,“你现在放心你家家辉自己在店里看生意了?” “不放心还能怎么着,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一直撒不开手。”说完,阿香婆把蒋珍珍拉到身边来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女仔手里有野生的海水珍珠呢,我看过了,品相特别看,你也来瞧瞧。”又对蒋珍珍说,“还不快把珍珠拿出来。” 蒋珍珍从兜里掏出珍珠,抬手将珍珠放到柜台上,白胡子老头果然不愧是个开当铺的,还没上手,眼睛便亮了,好似一眼就认出了这几颗珍珠没有作假,就是野生的海水珠! 为了确保自己的判断正确,他取出放大镜,将珍珠一颗一颗的看过去。 片刻后,他放下放大镜,严肃的表情转换成舒展的笑容,说:“阿香妹子,这么多年了你眼光还是这么好,确实是海水珍珠。” 蒋珍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掌柜的识货就好,那么接下来就是问价了。 不等蒋珍珍开口,阿香婆便先张了口:“三胜哥,这女仔刚才在路上帮我抓了个小偷呢,我给她感谢费她也不收,是个好孩子,你可要给她开个实在的价钱,不能坑她。” 白胡子老头横了阿香婆一眼,佯装生气道:“你说这话就是侮辱我了,我开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坑过人?!” 阿香婆伸手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拍了一下,陪着笑说:“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那三胜哥,这几颗珍珠你给这个女仔开多少钱?” 白胡子老头拧起了眉心,而一直注意着白胡子老头表情的蒋珍珍紧张起来,就在她以为白胡子老头要挑点毛病吧珍珠的价钱降下来时,就听他说:“这两颗不规整圆形的,我可以开一千块一颗,这两颗水滴状的,五千块一颗。” 说完,他看向蒋珍珍,问:“你觉得怎么样,能接受吗?” 蒋珍珍毕竟是重生过来的,上辈子也被网络媒体中轻描淡写地几个亿几十亿震慑过,所以听到一千五千这种“接地气”的价格后,并没有表示出特别的激动。而且她也不清楚现在这个时期野生珍珠的市场价,不确定眼前这个老头究竟有没有坑自己,因此一时间有些犹豫。 第三十四章 购物 蒋珍珍所有的表情都落在白胡子老头的眼里,他非常喜欢这几颗珍珠,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收了它们,因此他又补充道:“你是阿香婆带来的,我肯定给你出的是最高价。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别的当铺肯定不会比我出价高。” 阿香婆也说:“女仔,你放心,他不会坑你的。” “好,那我当了。”蒋珍珍也是个痛快的人,既然白胡子老头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信他一次,反正空间里还有好多珍珠,她回头可以去别的当铺打听一下,如果确定这个白胡子老头坑了自己,那剩下的珍珠她不卖给这人了便是。 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是被坑了个大的,那她就过来砸了他的店。 “在我这儿当就对了。”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收起珍珠,又爱不释手地翻看了一番,甚至还找了个干净的绸布擦了擦珍珠表面,然后他问,“现金还是支票?” 总共一万两千块钱呢,这笔钱相当于新港一个职工差不多四个月的工资,也是一大笔钱了。 “现金。”蒋珍珍没有新港户口,自然不想多跟银行打交道。 新港这边纸币的最大面值为一千元,一万两千块钱,就是十二张纸币。蒋珍珍看到这么大面额的纸币后都惊呆了,要知道现在这个时期,大陆那边纸币最大面额也就十元,这里竟然发行了一千元的港币! 这么大的面额,花起来也不是很方便啊。想了想,蒋珍珍说:“这两千块钱,您能给我换成二十张一百的吗?” 白胡子老头当然不会不同意,他接过两张纸币,重新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数出二十张一百元纸币交给了蒋珍珍。 蒋珍珍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白胡子老头打听:“如果是那种浑圆的,几乎没有瑕疵的野生珍珠,大概能值多少钱?” “那可贵了。”白胡子老头收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很好,以往他是不乐意给别人解答这种问题的,但是今天,他说,“多少年都见不到一颗无瑕疵的野生珍珠,如果直径也大,那么找个珠宝设计师设计个款式放进拍卖行,遇到喜欢的人,说不定能拍出一套房子的钱。” 要知道这个时期新港的房子均价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一千元一尺,而一尺换算成平方的话,差不多是0.1平方米。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新港房价已经涨到了一万元一平方的!而一套房子,最起码也得三十平方,也就是三十万元。 三十万港币换算成华币的话,也得二十多万元,在这个拥有一万元就被称为万元户就是富裕家庭的时代,二十多万对于华国人来说那得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 而且,刚才白胡子老头还没说是多大的房子呢。 蒋珍珍有点激动,但她没敢表现出来,只能死死掐住手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要镇定。 白胡子老头继续说:“如果有五十多颗形状大小均匀的野生珍珠,穿成项链送到拍卖会,拍个上千万都不在话下。” 蒋珍珍咋舌,她想起了她的那个白蝶贝牧场,也不知道那些白蝶贝能不能产出这样一条项链。 然后她轻轻啧了一声,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给抛到脑后。 当掉珍珠后,蒋珍珍便和阿香婆分开了,分开前,阿香婆还热情地邀请蒋珍珍去她家里做客,被蒋珍珍拒绝了,之后阿香婆便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蒋珍珍,让她有空便到家里来玩。 阿香婆还打听了蒋珍珍的住址,但蒋珍珍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后,阿香婆便特别有眼力见地转移了话题。 和阿香婆道别后,蒋珍珍便去了附近的超市以及批发市场,准备采购一些生活物资。 现在家里最缺的就是米面油,她准备多买一点,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跑了很多家商铺,每一家只买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即便是如此,那些卖东西的看到蒋珍珍一个小姑娘,一下子扛起一百多斤的东西,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蒋珍珍在一个地方采购完,便去到她事先踩好点的僻静地方,确定周围没有眼睛后,再把东西放入空间中,之后再去下一个地方采购物资。 除了最基本的米面油外,蒋珍珍还买了不少肉,海岛上鸡肉、猪肉、牛肉、羊肉都不多见,她都买了一些,准备偶尔拿出来解解馋。至于到时候该编什么样的理由拿出来,蒋珍珍想,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买完了吃的喝的,蒋珍珍又去服装店给自己给周海花以及侄子侄女挑了两身新衣服,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捡的都是蒋珍珍或者其他哥哥姐姐的旧衣服,周海花更是有五六年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服了。 新港是个追赶时尚潮流的地方,好在蒋珍珍所在的省份紧挨着新港,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新港时尚的风也逐渐吹到了封闭已久的古老大地上。新港比较最基础的款式,放到月亮岛上,也是可以穿出门的。 而蒋珍珍给自己买的衣服就比较时髦了,她打算以后再来港市,就穿上这种时髦的衣裳,至少在外表上,不能让这边的人看扁。 买完这些生活用品,蒋珍珍考虑到回家后也得用钱,港币肯定没办法拿回家使用,必须要换成华币,但她没有当地户口,没办法去银行兑换华币,而家里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兑换渠道,所以蒋珍珍决定买一点大陆稀缺的产品,比如化妆品护肤产品烟酒以及手表随身听等,到时候拿到大陆那边找人卖出去,也能换来不少钱,而且说不定还能换来一些人脉。 新港的收入高,物价也高,四颗珍珠换来的一万两千块钱,买完东西后便不剩多少了。但蒋珍珍并不着急,毕竟空间里还有不少珍珠可以拿来换钱。 第三十五章 熟悉身影 说起珍珠,蒋珍珍买完东西后,回家前先去了几家当铺,这些当铺都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门店装潢有的富贵有的大气,看起来就不像欢迎穷人的样子。 蒋珍珍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枚珍珠,形状大小大概和她刚刚当掉的那两颗水滴状的珍珠非常相似,但是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蒋珍珍几乎在每一家当铺都遇到了店大欺客的现象。 他们的说辞非常相似,基本上就是先否定蒋珍珍的珍珠是野生海水白蝶贝珠,之后再挑剔珍珠的形状大小和瑕疵,最后稍微有点良心的给她出价一百,而一点良心都没有的,直接给她出个十块钱的价。 蒋珍珍都气消了,她再三强调这是野生海水珍珠,是她吃白蝶贝的时候意外得到的,但这些人却反过来攻击蒋珍珍,说自己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几十年了,是不是海水珍珠难道不清楚吗,说蒋珍珍就是过来讹钱的。 只有一家店,承认了蒋珍珍带来的是野生海水珍珠,但出价并不高,只有三千块钱,而蒋珍珍在白胡子老头那里得到的是五千元一枚。 看来她今天真的遇到善良且实在的人了,从最后一家当铺出来的时候,蒋珍珍的心情非常好。空间里剩下的珍珠,她决定全都留给白胡子老头。 蒋珍珍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她感觉肚子有点饿,看到附近有麦当劳的店铺,想到自己上辈子连一次麦当劳都没有去过,便忍不住进去买了个汉堡吃。 可能麦当劳的汉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但是当蒋珍珍吃到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眼中却忍不住浸出了幸福的泪水,她想,重生真好。 就在蒋珍珍双手捧着汉堡,张开大嘴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眼角的余光中。 蒋珍珍条件反射地转头看过去,但并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她穿了件蓝色的长袖连衣裙,下面套着丝袜穿着高跟鞋,从穿着上看并没有和千千万万的新港人没有任何差别,但从这个身高体型以及走路的姿势来看的话,真的太像她那个丢下孩子跑掉的嫂子了! 她上辈子跑了那么多地方发了那么多的寻人启事,甚至还在网络上登记了徐冉的各种信息,但却一直没有得到徐冉的消息,难道是因为她偷渡到新港来了? 下一秒,蒋珍珍便夺门而出,想要叫住那个熟悉的背影,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徐冉,然而,等她出门后,却发现马路上人来人往的,早就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蒋珍珍握紧了拳头,拧紧的眉心仿佛能夹死苍蝇,她心道,徐冉啊徐冉,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要是找到了你,我一定饶不了你! 吃完饭之后,蒋珍珍没多耽误时间,很快便返回了自己上岸的地方。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即便是下午两三点,也很少看到什么人在这边活动。蒋珍珍找到自己之前换衣服的地方,层层叠叠的树木以及灌木将她的身影遮挡,确定周围确实一个人都看不到后,这才将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了下海穿的那身装备。 鲸鲸她很乖巧地就在附近玩耍,蒋珍珍下海后,大约有个十分钟,鲸鲸就游过来了。 可能是新港更加工业化的原因,附近的海域一股子石油的味道,污染挺严重的,蒋珍珍很不喜欢这里的海水,骑上虎鲸后,就让虎鲸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不过蒋珍珍并没有让虎鲸直接带着她回家,而是去了上次发现的那个蓝洞,如今那里的白蝶贝牧场可是她的致富之源,她可得照看好了,以后发家致富说不定还得靠它呢。 蓝洞和蒋珍珍上回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还是那么的静谧幽深,白蝶贝安逸地藏在海沙中或者石钟乳中,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它们没有离开,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 蒋珍珍见白蝶贝还在她就放心了,然后她把手腕上的珍珠召唤出来,让它发出金光再滋润一下这些白蝶贝。 手腕上的珍珠很听话,立刻用金光笼罩了这个白蝶贝牧场,但是很显然,自从上次使用过后,“珍珠”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能量不足,这一次的金光非常短暂。 蒋珍珍想,这颗“珍珠”来自于大海,是不是只有她经常下海,“珍珠”才能得到滋润,才能储存更多的能量? 看完白蝶贝牧场后,蒋珍珍重新骑上虎鲸出发,因为时间还早,她并不着急回家,所以就让虎鲸带着她在附近转一转,或许还能发现海中的其他珍宝呢?同时也是希望可以多在海中多待一段时间,验证一下她刚才的猜测。 虎鲸大概可以下潜到一千米一下的深度,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海平面上来换气,如果蒋珍珍想要探索大海更深邃的地方,那么她只能让虎鲸在上面等着,她一个人游到下面去。 大海的深处非常幽深,非常安静,也是非常危险的,不知道哪里的暗流,会裹挟着附近的鱼儿,流向不知名的远方。人类在大海面前就更加渺小了,蒋珍珍即便是有金手指,也不敢挑战大海的神秘。 所以在蒋珍珍试着离开虎鲸,独自下潜了一回后,就再也不敢下潜第二次了,说实话,她胆子真没这么大。 除了各种鱼儿,蒋珍珍还在海底发现了沉船。 蒋珍珍对船并不是很了解,尤其这艘船已经断裂,一半深埋在海底,露在上面的一半上面还覆盖着各种绿藻,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期的沉船。 上辈子她曾经看过一些新闻,据说一些沉船上有很多很多的金银宝石,有些人专门寻找这种沉船,很多都因此致富了。 出于好奇,蒋珍珍忍不住想要登上这艘沉船看看。 船是斜着插入海底的,肯定没办法正常登船,她在沉船周围游了两圈,才找了个窗户口,挤了进去。 第三十六章 海神 船体沉在海底多年,已经成为了许多小动物的乐园,蒋珍珍挥开眼前的一条小鱼儿,左右观察了一番。船体整体是钢铁结构,想来距离现今的年份并不算久远,房间里很多木质家具都腐坏了,但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间卧室,因为钢铁做的架子床还在。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蒋珍珍打量完,便出了房间,来到了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都是房间,蒋珍珍猜测,这估计是一艘客轮,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了沉船。 她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人类骸骨,或许是在发现沉船风险后,客人们便都坐上了救生艇逃生了。 通过走廊以及下楼梯的时候,蒋珍珍并不敢将船体踩实,她怕已经生锈的钢架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因此是一路游下来的。 下面的船舱应该是用来放货物的,但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腐烂了,根本猜不出到底运送的是什么。可惜这艘轮船运送的不是瓷器或者金银珠宝一类,这些东西是不会轻易腐坏的。 蒋珍珍总共在船里面待了半个小时,虽然一无所获,但她并不觉得失望,反倒挺激动挺开心的,可能是因为探索了一艘沉船吧,满足了她的一些猎奇心理。 从沉船出来后,蒋珍珍估摸着该回家了,便招呼了鲸鲸,让它带着自己调头回月亮岛。在蒋珍珍探索沉船的时候,鲸鲸一直在附近玩耍,听到蒋珍珍的召唤,立刻朝蒋珍珍游过来,并同时带来了自己刚刚捕捉到的猎物。 当蒋珍珍看到鲸鲸嘴里咬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是,这是鲨鱼啊! 是了,虎鲸作为海中霸主,平时都是把鲨鱼肝脏当成甜点的,海中几乎没有什么动物是它的对手。但神奇的是,它们对于人类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好感,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过野生虎鲸攻击人类的记载。 就像现在,虎鲸连自己最喜欢的鲨鱼都拿来向蒋珍珍献宝了。 但是,鲨鱼的肉一点都不好吃,一股子尿骚味,蒋珍珍再次摆手拒绝了,让鲸鲸自己享受美味。 可能是蒋珍珍不喜欢的情绪太强烈了,鲸鲸感受到之后,没有向上一回那样坚持,而是扭头自己把鲨鱼的肚子破开,将它的肝脏掏出来吃掉。 周围的鱼儿好像都知道是虎鲸在进食,它们纷纷绕开了这边。 蒋珍珍一直等着虎鲸吃完饭,才骑到她的背上,让她带着自己回月亮岛。 快到月亮岛的时候,鲸鲸不舍得和蒋珍珍分别,蒋珍珍陪着她玩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哄好。 蒋珍珍回家后,并不知道她陪着虎鲸玩耍的一幕落在了归航的船员眼中,他们距离比较远,没有看清楚蒋珍珍的面容,但能清楚地看到有一个人在骑着虎鲸玩耍。虎鲸一会儿带着这个人下潜到海水中,一会儿带着他在海上浮游,一会儿跳跃到半空中。期间这个人还从虎鲸的身体上站了起来,他稍稍张开手保持平衡,把虎鲸当成冲浪板在浪花中疾驰。 这一幕真的太震撼了,大家都是常年在海上混日子的,虽然知道虎鲸亲人,但一个人如果能得到虎鲸如此的青睐,肯定有不凡之处。 他们想把船开过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但是,虎鲸带着那个人玩了一会儿后,便飞快地朝岸边游了过去,转瞬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内。 “你看到了吗,刚才——” “看到了,看到了!” 刚才船员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直到现在这一刻,才将胸腔中浑浊的空气缓缓吐出,他们甚至都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一个人可能眼花,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起眼花。 “真的是人骑着虎鲸吗?”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我的天呐,我活了几十年,还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那是海神显灵了吗?” “什么海神,那分明是个人。” “如果是个人的话,那他是谁,是咱们这边岛上的吗?”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是咱们附近岛上的,那训鲸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吧?” 因为距离较远,他们只能通过那人的头发以及身形判断大概是个男人,没有人往蒋珍珍的身上想。 正处在话题中心的蒋珍珍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村民们嘴里“海神”一样的人物,她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是该如何把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且不会引起周海花的怀疑。 蒋珍珍回到家的时候周海花还没有下工,她先把米面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些,将米袋子面袋子以及油罐子都补满。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新衣服也拿出来的时候,孩子们回来了。 蒋春风和蒋春娇又去赶海了,捡来了好多花蛤和蛏子,他们看到厨房里的蒋珍珍,扔下鱼篓,飞快跑了进来,来到蒋珍珍的身边,仰着小脑袋叽叽喳喳地说:“姑姑,你去哪里啦?奶奶说你今天有事出去啦?” 蒋春娇的目光落在了蒋珍珍手里的米袋子上,她注意到早上只剩下小半袋的米袋子现在已经变得满满的了,她眼睛一亮,问:“姑姑,你去换大米了?” 蒋珍珍笑道:“对,我去弄了点米面油。” 蒋春娇拍手:“太好了!今天早上奶奶还愁呢,说家里的米又快吃光了,说这几天不该这么浪费大米。” 和以前相比,蒋珍珍重生这段时间,家里基本上顿顿都有米饭吃,周海花觉得浪费,是因为这个时代几乎家家户户都缺衣少粮,粮食都是怎么省怎么吃。 蒋珍珍几乎每天都蒸大米饭,看得周海花肉疼心也疼,她试图阻拦过,但蒋珍珍却说:“以前我爸和我哥都在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喂得胖乎乎的,你看现在,他们都瘦成什么样了?妈,你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两个娃娃呀!” 周海花顿时就说不出什么了,她自己是无所谓,但就像女儿说的那样,不能苦了孩子。 “以后咱们就都不缺米饭了,放心吃就行。”蒋珍珍拍着胸脯给孩子们保证。 “真的吗?”孩子们并不会探究蒋珍珍哪里来的底气说这种话,他们只知道,以后每天都有喜欢的米饭吃了,开心极了。 第三十七章 巧克力 蒋珍珍见孩子们开心,她也跟着开心,想了想,她把手插进裤兜里,然后将空间里的巧克力转移到手心,接下来把手拿出来,在两个孩子面前摊开。 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巧克力,蒋珍珍买的巧克力还是英文包装,他们两个看看蒋珍珍手心里的东西,又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最后,他们齐刷刷看向蒋珍珍。 “姑姑,这是什么?” “是糖。”蒋珍珍把巧克力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 孩子们听到是糖,眼里立马亮了,他们抓起巧克力,将外面的包装纸撕开,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把巧克力吃进嘴里,而是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蒋春风问:“姑姑,这真的是糖吗?为什么黑乎乎的?” 蒋珍珍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是糖。” 孩子们都很信任蒋珍珍,蒋珍珍既然说是糖,那么肯定是糖。接下来,他们两个一起把巧克力放入嘴里。 巧克力瞬间子啊舌尖融化,浓郁的甜味带着淡淡的巧克力独有的苦涩香味顺着味蕾直达神经中枢,这种新奇的味道瞬间捕获了孩子们的喜爱。 “好吃吗?” “好吃!”“好吃!” 蒋珍珍微微翘起了嘴角,她早就料到孩子们会喜欢了,毕竟没有人不爱巧克力。而且她买的还是含糖量高达到百分之八十的巧克力,甜味会刺激多巴胺让人感到幸福,孩子们当然会很喜欢。 只有一块巧克力,孩子们很快就吃完了,吃完之后,他们露出了回味的表情。虽然没有吃过瘾,但他们是懂事的孩子,没有再跟蒋珍珍要。 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们,又想到之前在新港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蒋珍珍心中充满了酸涩滋味。 “来,姑姑还有呢,都给你们。”蒋珍珍又从兜里摸出来几块巧克力,“都是你们的。”她正想叮嘱一下孩子们不能一口气吃完,要一点点的吃,吃完漱口刷牙,否则会烂牙,但是话没出口,就看到孩子们一人从她手心里只拿走了一块巧克力。 “姑姑,剩下的你跟奶奶吃。” “对,我跟哥哥我们一人一块就行,剩下的你跟奶奶吃。” 蒋珍珍喉咙中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好——”蒋珍珍深吸一口气,孩子们的好意当然不能拒绝啦,但是,她说,“我跟奶奶一人一块就好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但蒋春娇却说:“我和哥哥是小孩子,吃得少,姑姑和奶奶是大人,要多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明明她哥和她嫂子还在的时候,两个孩子还会撒娇哭闹,互相争抢食物,但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孩子们就变得如此懂事,让蒋珍珍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姑姑,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蒋春风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和妹妹惹得蒋珍珍生气了,连忙把手里的巧克力还给蒋珍珍,“姑姑,你别哭了,我不吃了。” 蒋春娇也跟着一起把巧克力还给了蒋珍珍,说:“我也不吃了。” 蒋珍珍一边摇头一边抽了抽鼻子,她忽然蹲下身子,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了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蒋珍珍带着鼻音说,“真是好孩子。” 两个孩子压根不知道蒋珍珍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抱自己,只能反抱住蒋珍珍,学着大人的动作,轻轻拍着蒋珍珍的背说:“姑姑不哭。” “嗯,姑姑不哭。”蒋珍珍缓和好情绪后,松开了两个孩子,重新把巧克力放到孩子们的手里,“吃吧,都是你们的,其实这些都是姑姑专门给你们买的。我和奶奶是大人了,不爱吃这种东西了。”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下蒋珍珍的眼神,见蒋珍珍是真心让他们收下的,这才兴高采烈地拿走了巧克力。 “行了,出去玩吧。”蒋珍珍挥了挥手,“姑姑要做饭了。” 蒋春风和蒋春娇欢呼一声,便跑出去玩了。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蒋珍珍却拧起了眉心,什么时候,孩子们变得这么敏感了?好像在故意讨好自己似的?上辈子他们也是这种表现吗? 她回忆了下,却想不起来这种细节了。上辈子她带着两个孩子,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们,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会在意孩子们的这些细腻心思。 现在看来,不仅要让孩子们吃得好穿得好,孩子们的心理状况她也得时时关注着,不能让他们养成小心翼翼总爱看人脸色行事的习惯。 差不多五点半,周海花下工回家。她习惯性地先洗手进厨房,看到蒋珍珍回来了,也像蒋春风和蒋春娇一样,先问了蒋珍珍今天去哪里了。 蒋珍珍一边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一边说:“我去了一趟鹏城,买了点米面油回来。”她没有看周海花的眼睛,毕竟是撒谎,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周海花看了看家里的米面袋子,里面居然已经满了,可想而知蒋珍珍究竟买了多少回来,她惊讶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家里的钱都在自己手里呢,她也没见女儿跟自己要钱啊。 蒋珍珍清了清嗓子,说:“我把冷库里的龙虾螃蟹拿去鹏城卖了,这东西稀罕,卖了高价,我不仅买了米面油,还给孩子们买了点糖果。” 至于衣服,她没有提,因为衣服一看就很贵,提衣服这话就假了。虽然现在这个谎言也很容易被拆穿,但周海花向来信任蒋珍珍,也不会专门去冷库验证一下,女儿是不是真的取走了龙虾。 她担心的是:“自己卖能行吗?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不算的。”蒋珍珍回过头来,“妈,你不知道,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国家允许个人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卖,不算投机倒把。” 第三十八章 怀疑 “真的?”周海花半信半疑,以前岛上就有村民曾经拿着捕捞到的虾和螃蟹出去卖,结果被逮住了,又是蹲派出所又是劳动改造的,好一番折腾,后来连找媳妇都难找。 “当然是真的。”蒋珍珍将炒好的西红柿鸡蛋从锅里盛出来,说,“咱们岛上比较封闭,很多消息都过了很久才能传到这边,就别说允许做点小买卖了,陆上好多地方,开始给农民分地了呢!” 周海花震惊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蒋珍珍想了想,说,“哦对了,叫家庭联产承包制,就是按照每家的人口,将村里的地平均分给各家各户,当然了,也不算分,算承包,这地呢还是村里的,但是咱们以后在这几块地上种的粮食,以后交完了公粮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听说有的村子分完地之后,村民伺候地伺候的就更精心了,增产了不少呢!” 周海花本来还挺期盼呢,后面听到是按照人口来分,一下子急了:“那咱家才能分几亩地?”家里两个男人都没了,就剩下了四口人,如果一人分一亩地,那也就四亩地。四亩地估计也就讲讲够他们一家四口饿不死而已。 而且,虽然现在家里有蒋珍珍这个劳力,可是等将来女儿结婚了,跟着向军了去城里,她这个身体,真的能伺候四亩地吗?她叹了口气,“要是你爸和你哥还在就好了。” “哎呀妈。”蒋珍珍搂住周海花的瘦弱的肩膀,“你就别操心了,虽然我爸和我哥不在了,可这个家还有我呢!”她顿了下,“再说了,我估计分地这事儿,咱们岛上还得等上两年,等过两年,说不定政策又变了呢?” 周海花一想也是,当初七三年说要恢复高考,那不也没过多久就取消了嘛。她便不再想这些事情,转而和蒋珍珍聊起了她爷爷奶奶家的事儿。 “你爷爷怎么还没从派出所里放出来?”都好几天了,周海花实在是担心,“是不是那个蒋二狗没有给你爷爷写谅解书?” “应该是吧。”蒋珍珍语气淡淡的。 周海花皱眉:“不是已经把钱给他了吗,他为什么不写谅解书?” “那就是没给钱呗。”蒋珍珍把院子里的小桌子支起来,将刚刚炒好的菜一盘盘端到桌子上,今天天气好,适合在院子里吃饭。 “可是最近村里一直在传,说你奶奶已经把钱给蒋二狗了啊!”周海花拿着碗筷出来。 “谁传的?是亲眼看到钱给了蒋二狗了?”蒋珍珍回头看向周海花,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说,“我奶奶那种人,你觉得她会那么痛快地把钱给蒋二狗?” “可那是你爷爷啊!”周海花虽然很恨钱宝萍,可她觉得钱宝萍再坏,也不至于把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丈夫弃之不顾吧? “谁知道呢。”蒋珍珍反问,“如果蒋二狗收到钱了,那他为什么不写谅解书?总不能是因为蒋二狗蹬鼻子上脸,又要了更多钱吧?如果真这么过分,那这几天我奶家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我那大伯娘,怕是早就对着街坊邻居痛斥蒋二狗了。” 事实上,不止蒋珍珍一个人这么说,村里大部分人都有了这样的怀疑——钱宝萍到底有没有出钱? 第三十九章 出钱 “妈,咱们就把钱给了蒋二狗吧!” 钱宝萍家,李香玉正在低声下气地劝钱宝萍,“村里人都知道蒋二狗要了五百块钱,但是到现在我爸还有我男人小叔子还没出来,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咱们舍不得五百块钱,不愿意给蒋二狗钱了。” “不行!”钱宝萍一想到那五百块钱就心痛,“还不是你这个没用的,我都让你多跟蒋二狗夸夸蒋珍珍那丫头的好处了,你怎么就说不通他?!” 李香玉露出为难的表情:“咱们村里谁不知道珍珍是个什么人?我就是夸出花儿来,蒋二狗他也不信啊!” 至于蒋二狗提出让她的女儿换五百块钱的事儿,李香玉回家后压根没有跟钱宝萍说,就咬死了蒋二狗只要钱不要人。 钱宝萍不能亲自去找蒋二狗,只能让李香玉一趟趟地去医院劝说蒋二狗,但每次李香玉只要一出门就拐到别的地方,敷衍了几天后,见村里人的口风就要变了,这才过来劝钱宝萍花钱买平安。 “妈,真的不能再犹豫了,今天我还听见人说,明天就要去医院问问蒋二狗呢,要是他们知道蒋二狗根本没有收到钱,那他们以后会咱们说咱家?”李香玉见钱宝萍神色有些松动,心下一喜,继续说,“妈,我小叔子还没娶媳妇呢!他在派出所待的时间越长,名声越不好,以后人家一说起他,就是在派出所蹲过几天,那还能娶上好媳妇吗?” 只有蒋庆贺才是钱宝萍的软肋,果然,一听到蒋庆贺的名字,钱宝萍便松了口,说:“你让我再想想吧。” 这一想,就是一夜,第二天一早,钱宝萍就把五百块钱拿了出来,厚厚一沓钱放在李香玉的手心:“你,你去医院把钱给蒋二狗吧。”她的眼底都是青色,一看就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李香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钱放在手心上的感觉沉甸甸的,那种重量感很容易就让人生出了不舍之情,五百块钱呢,能买多少粮食多少猪肉多少新衣服多少糖块啊……但是很快,她不舍得的情绪就抛之脑后了,毕竟这些钱就算留在家里,最后也落不到自己手上,她心疼个什么劲儿! “好。”李香玉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准备将钱收起来放到自己兜里,但是下一秒,她就被钱宝萍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钱宝萍的眼睛都快黏到钱上了,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叮嘱李香玉,“放好了,别丢了。” “好。”李香玉使劲把手从钱宝萍的手碗里抽出来。 “你把钱给蒋二狗后,就立刻让蒋二狗写谅解书——对了,你去的时候带上纸笔,免得到时候蒋二狗说没有纸笔不给写。” “好,我一定带上。” “拿到谅解书后就立刻去派出所,把你家公和你男人小叔子领回来。” “好的妈。”李香玉把钱包好了塞到自己兜里,“我一定一秒钟都不耽误,拿到谅解书后就去派出所。” 第四十章 放出来了 蒋富贵今天从派出所里放出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用了不到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蒋珍珍是中午下工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的,一路上遇到了七八个人,几乎每个人看到她张口第一句就是:“珍珍,你爷爷放出来了!” 蒋珍珍每次都得陪着笑说:“我已经听说了,真是太好了。” 然后对方就开始道恭喜。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因为他们都知道,蒋富贵放出来还只是个开始,钱宝萍偷人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说不定还得闹腾一番,村里真的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事实上,他们甚至偷偷开了赌局,就赌蒋富贵和钱宝萍会不会离婚。大部分男人都觉得会,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顶着绿帽子一辈子的,但大部分女同志都觉得不会,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家里的孙子都娶媳妇了,哪里能说离就离的。 就这么一耽误,平时用十几分钟就能到家的路,今天竟然走了二十分钟。 回到家后,蒋珍珍刚要张嘴向周海花要一碗凉白开,便看到堂屋里竟然坐了两个人,一个当然是自己的妈妈,而另外一个,居然是李香玉。 “大伯娘,你来了。”蒋珍珍稍微打了个招呼,周海花已经把准备好的水给蒋珍珍端过来了。 蒋珍珍接过缸子喝了一口,有点咸还有点甜,是盐糖水。说实话,不太好喝,但她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出了一身的汗,喝这个正好。 “珍珍。”李香玉说,“你爷爷和你大伯小叔今天回家了。” 蒋珍珍喝完水,把搪瓷缸子放到桌子上,说:“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好多人都跟我说了这个消息。” 这反应稍显平淡,李香玉不禁拧了拧眉心,她说:“你爷爷回来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怎么会!”周海花连忙说,“珍珍昨天还跟我说呢,担心她爷爷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希望她爷爷能快点出来呢!” 李香玉抿了抿唇,没再挑蒋珍珍的茬,反而说起了今天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你爷爷回来了,让我喊你到家里去一起吃顿饭。” 蒋珍珍挑眉,吃饭?这可真稀罕,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去蒋富贵家吃团圆饭,钱宝萍都要挑她毛病闲她吃得多,今天居然主动邀请他们一家去吃饭。 不会是鸿门宴吧? “这饭,就不用吃了吧。”周海花干笑了两声说,“家里饭已经做好了。” 周海花虽然很高兴蒋富贵从派出所出来,但她并不想见钱宝萍,这个差点害自己失身的罪魁祸首,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见这个人。 李香玉没想到自己碰了个软钉子,不过想想也对,如果真的是蒋珍珍陷害的钱宝萍,她肯定心虚不敢见蒋富贵。这表现,不正好证明了这件事就是她干的吗! 李香玉轻哼了一声:“长辈请你们去你们都不去吗?” “去。”蒋珍珍轻笑了声,她可不是怕事的人,“既然是爷爷邀请,为什么不去?我可是很久没吃过爷爷奶奶家的饭了呢。”她顿了下,对周海花说,“家里不是做好饭了么,妈,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 周海花是不想去,但是她也不放心让蒋珍珍一个人去呀!她急得不行,看看李香玉,又看看自己女儿,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去吧。” “妈,你不用去。”蒋珍珍着急了,今天这顿饭,肯定免不了一场争执,周海花的病刚好,她不希望她再为这件事操心生气受委屈。 “不,我要去。”周海花这一次说话很坚定,她是一个做母亲的,哪有让女儿一个人进狼窝的道理。再说了,有蒋富贵在,想来他还是能为自己家说两句公道话的。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最后李香玉说:“本来就是请的你们一家子一块来家里吃饭,珍珍,你干什么一直拦着你妈?怎么还怕家里做得那点饭烂在锅里吗?”她不屑地说,“你家还能做什么好东西?” 蒋珍珍:“……”呵呵。 要不要把锅里的饭端出来吓你一跳? 今天虽然是蒋富贵被放出来的好日子,但他家里却一点欢快的气氛都没有,蒋珍珍一进院子,还没进堂屋门呢,就感觉到了压抑气息。院子里空无一人,而且堂屋的大门紧闭,她往厨房那个方向吸了吸鼻子,发现一点饭菜的香味都没有,不会连中午饭都没做吧? 蒋珍珍在心里嗤笑一声,然后径直进了堂屋,刚推开堂屋的大门,迈过门槛,就听到蒋富贵一声爆喝:“跪下!” 蒋珍珍抬头一看,蒋富贵就坐在堂屋正首的位置上,而蒋庆来和蒋庆贺分坐在他的两侧,钱宝萍则坐在了蒋庆贺的旁边,一直低着头,还时不时往眼睛底下擦擦,像是在抹泪。 好家伙,这是准备三堂会审呢? 整个屋子,真的一道菜都没看见,不是,鸿门宴好歹还是宴呢,你们家请吃中午饭,就是请个冷锅冷灶吗?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 蒋富贵见蒋珍珍一直愣在屋子中间,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蒋珍珍,你给我跪下!” 周海花是在蒋珍珍后面进门的,她听到蒋富贵的声音后,吓了一跳,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蒋富贵知道是蒋珍珍干的了? “爷爷。”蒋珍珍说,“还没过年呢,我跪什么跪?” 蒋富贵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指着蒋珍珍的鼻子问:“我为什么让你跪下你不清楚吗?你奶奶和蒋二狗的事儿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钱宝萍把头低地更低了。蒋珍珍轻飘飘地撇了她一下,轻笑了声,说:“爷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奶奶和蒋二狗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我怎么知道?” 钱宝萍没想到蒋珍珍的脸皮竟然这么厚,都问到明面上了,她竟然还装听不懂,还倒打一耙!她瞬间就恼了,指着蒋珍珍臭骂:“你个小贱人!” 第四十一章 对峙 “是你,就是你把蒋二狗弄到了我屋里的!”钱宝萍说起这件事就咬牙切齿,看到蒋珍珍脸上竟然露出了茫然惊讶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嘴,“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蒋珍珍当然不承认了,她摊了摊手,无辜道:“奶奶,这您可冤枉我了,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把蒋二狗弄到你屋里去?” “你——你——”钱宝萍虽然气急攻心,好在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将自己之前对付蒋富贵的理由说出来,“你恨我拿走了大队里给你哥的抚恤金!” 之前蒋富贵刚到家就给了钱宝萍一巴掌,还扬言要跟钱宝萍离婚,钱宝萍当然不愿意了,一股脑地将错全都推到了蒋珍珍的身上,把自己包装成了个无辜受害者。 当然了,蒋富贵也没有全信,所以就让李香玉把蒋珍珍请过来,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场“鸿门宴”。 “不是这样的!”周海花激动起来,她没想到钱宝萍这么不要脸,居然能扯出这样的慌,要是蒋富贵信了怎么办?她一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试图为自己女儿辩解,“不,不是这样,珍珍她,她不是这种人……” 蒋珍珍握住了周海花的手腕,周海花感觉到后,回过头来,当她对上蒋珍珍冷静的目光后,瞬间被安抚下来,刚才涌上来的情绪渐渐平息。 蒋珍珍朝她勾了勾唇角,勾出个微笑的模样。 然后,她的笑容瞬间消失,犀利的目光看向钱宝萍:“奶奶,说话可要讲良心。我要是因为五百块钱恨你恨到这种程度,那当初你跟我家要钱的时候,我不给就是了。毕竟这可是村里给我哥的抚恤金,我哥有娘有孩子,就算我们家把钱留下,村里也不会有谁说我们不孝,何必这么折腾,先把钱给你,再坏你名声报复你?” 钱宝萍心里暗骂了一声,小崽子嘴皮子真利索,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蒋富贵,只要蒋富贵不信蒋珍珍的话一切都好说。 蒋富贵神色犹豫,眸光闪烁,看起来并没有相信蒋珍珍的话,但是,钱宝萍和蒋富贵过了一辈子,他心里想什么她只看一眼就知道! 钱宝萍心里咯噔一下,不行,得想想办法。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五百块钱!”钱宝萍脑子转得飞快,她说,“还有,还有前一天晚上,我带着人去蒋珍珍家里抓周海花的奸了!” 说着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周海花的身上,那目光太吓人了,像是藏着毒蛇信子,周海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想到那天晚上可怕的一幕,恐惧瞬间从尾巴根蔓延到四肢百骸。 钱宝萍看到周海花这懦弱的模样,不屑地轻嗤一声,从前她就看不上周海花,现在就更看不上了,就算知道是自己害了她又怎么样,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吓破了胆什么都不敢说,真是个怂包。 “你恨我坏了你妈的名声,所以才来报复我!”钱宝萍扬起下巴,看起来相当理直气壮。 蒋珍珍将周海花藏到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呢,那天晚上奶奶您不是什么都没抓到吗?您现在出去打听打听,我妈妈的名声好着呢,比您的名声啊,好多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钱宝萍一眼。 钱宝萍瞬间就气炸了,她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之后,抬起手冲过来就要往蒋珍珍脸上扇。 蒋珍珍往旁边躲了一下,没想到钱宝萍没打到蒋珍珍,反手就往周海花的脸上扇过去了,一边挥手一边喊着:“你个贱人,看你养出来的什么玩意儿!” 蒋珍珍瞬间火大,她反应速度非常快,一把抓住了钱宝萍的手腕。她的手劲非常大,抓得钱宝萍嗷嗷叫:“啊,疼疼疼!你放开,你放开!杀人啊!” 蒋珍珍将钱宝萍猛地推开,黑着脸说:“你不要碰我妈!” “富贵啊,富贵,你看到了吗?”钱宝萍被推倒在地上,冲着蒋富贵哭天喊地,“你看到了吗,蒋珍珍为了她妈,连我都敢打呀,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蒋富贵看了看钱宝萍,又盯了一眼蒋珍珍,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周海花的身上:“海花,你说,究竟是不是珍珍做的。” 周海花已经被刚才的一番动静吓呆了,听到蒋富贵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蒋富贵的眼睛,正准备开口,忽然被钱宝萍打断了。 钱宝萍用尖利的声音指着周海花诅咒:“你要是敢撒谎,就让你女儿还有你孙子孙女全都死绝!” 周海花刷一下子看向钱宝萍,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刚才那个怯懦的周海花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现在的她看起来恨不得要吃了钱宝萍。 钱宝萍可不怕周海花,周海花盯她,她就盯回去,恶狠狠地说:“全都死在海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简直太恶毒了!周海花瞪大了眼睛咬紧了牙关,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钱宝萍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害自己就罢了,珍珍和春风春娇可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啊,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诅咒? 周海花猛地转头看向蒋富贵,以为蒋富贵会骂钱宝萍两句,但是没有,他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周海花,好像没听到钱宝萍的诅咒一般。 周海花的心一瞬间就凉透了,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蒋富贵没听到钱宝萍说什么吗?他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说啊,是不是你这个好闺女做的?”钱宝萍嘴角歪着,眼角吊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咄咄逼人地逼问周海花。 周海花张了张嘴唇,她刚才本来是想否认的,但是现在,她不敢说了。她怕真的否认后,女儿和孙子孙女真的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出意外,她男人和儿子都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剩下的亲人。 钱宝萍见周海花说不出话来了,不禁得意,挑衅道:“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心虚了?周海花,你个——” “够了都闭嘴吧。”蒋珍珍打断了钱宝萍的话,她看向蒋富贵,平静地说,“是我做的。” 第四十二章 真相 刹那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蒋珍珍的身上。 周海花也猛地转头看向蒋珍珍,珍珍就这么承认了?不行啊,不能承认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认!万一以后传出去,珍珍还怎么做人?怕是要被村里那些大姐大妈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她着急上火,可是当着蒋富贵一家的面,却有口难开。 和着急的周海花不同,蒋珍珍的态度就很坦然了,仿佛刚才那个“认罪”的蒋珍珍不是自己一般。 而钱宝萍则心下一喜,只要蒋珍珍承认了就好,这样她“偷人”的名声就能在蒋富贵这里洗清了。 “混账东西!”蒋富贵气得发抖,抄起桌子上的茶缸子就朝蒋珍珍扔了过去,指着钱宝萍说,“她是你奶奶!” 蒋珍珍嗤笑了一声:“爷爷,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蒋二狗扔到我奶屋里吗?”她顿了下,眸光一凝,“我为什么就挑中了蒋二狗呢?” “因为你恨我拿走了你哥的抚恤金,恨我带着人去你家抓奸!”钱宝萍答地飞快,生怕蒋珍珍说出别的答案一般。 蒋珍珍冷冷地看向钱宝萍,仿佛在看一个在卖力表演的小丑,她说:“因为是你先花钱雇蒋二狗来构陷我妈偷人的,奶奶,你认不认?”她顿了下,学着钱宝萍说,“奶奶,撒谎就让你最喜欢的小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钱宝萍猛地一噎。 被蒋珍珍指着的蒋庆贺脸刷地一下子黑了,他怒道:“蒋珍珍!” “小叔。”蒋珍珍语气轻蔑,“你恼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恼?我奶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儿媳妇下手,可都是为了霸占我家的房子给你娶媳妇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蒋庆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母亲是这样一个人的,他看向钱宝萍,试图求证,“妈——” “儿子,你别信她!”钱宝萍恶狠狠地说,“分明是你记恨我拿走了你哥的买命钱,记恨我带着人去你家抓奸,你才来报复我的!你个小贱人,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还是你亲奶奶呢,你都敢对我做出这种事……” 钱宝萍越骂越难听,蒋珍珍可不像她一样没素质,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奶奶,你是心虚了吗?声音这么大。”就把钱宝萍噎地翻了个白眼,后面继续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虽然钱宝萍极力否认,但蒋富贵心里却已经信了蒋珍珍的话八分。因为前段时间钱宝萍一直在抱怨说家里的地方小,给老三娶了媳妇以后就住不开了,倒是老二家的那个院子不错,院子大,房子盖得也好,很适合给老三娶媳妇。 再有,他还记得那张从蒋二狗手里夺回来的大团结呢,钱是怎么落到蒋二狗手里去的?那可是大团结,平时基本上用不到这么大额的钞票。钱宝萍那么爱财的一个人,不是她主动拿出来,旁人绝对动不了她的钱。 所以,如果钱宝萍没有通奸,那么就一定是蒋珍珍说的这样,是钱宝萍先动了歪心思,她才下手报复的。 蒋富贵看了看钱宝萍,这个眼皮子浅的蠢货,就为了套房子,就惹出来这么多事。又看了看蒋珍珍,之前他很少关注这个孙女,一直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做事竟然这么狠厉,一点情面都不留。 一时之间,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寂静地仿佛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你奶奶雇的人。”终于,蒋富贵开口了,他还是选择站在钱宝萍的一边。 “证据?”蒋珍珍嗤笑一声,说,“证据不是在你手里吗?我奶给蒋二狗的那二十块钱,是被你夺走了吧,爷爷?当时全村的人可都看见了,您因为这二十块钱,把蒋二狗揍了个半死,现在他还在医院躺着呢。”她顿了下,“您说,我奶为啥要给蒋二狗那二十块钱,总不能是我奶给蒋二狗的买春钱吧?” “你闭嘴!”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蒋富贵本来就阴云密布的脸色,都快沉出水来了。还有那二十块钱的事儿,没想到蒋珍珍居然知道了,也对,当时他揍人的时候,早就把钱的事儿给嚷嚷出来了,说不定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蒋珍珍撇了撇嘴,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吗?她继续说:“为此,那蒋二狗还讹了我奶五百块钱,那可是五百块钱呢,那不是剜我奶的心么。”她似笑非笑地撇了钱宝萍一下,说,“不过我奶和您感情就是好,虽然犹豫了几天吧,到底还是把这个钱掏出来了——不过奶奶,您犹豫这几天干什么呢,不还是得掏五百块钱么,一分钱都没少。” 这么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偏偏蒋富贵还是往心里去了,他忍不住想,拿到在钱宝萍的眼里,自己还比不上五百块钱重要? 钱宝萍一直注意着蒋富贵的脸色呢,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暗骂了蒋珍珍两句小贱人,连忙对蒋富贵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想让他少要点吗,那可是五百块钱啊,能省下来一点是一点啊,庆贺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咱儿子考虑吗?” 蒋富贵的脸色刚有所缓和,就听蒋珍珍在旁边轻飘飘地说:“奶奶,当初你跟我们要这五百块钱的时候,我妈可是犹豫都没犹豫,立马把钱孝敬给您了呢。” 钱宝萍:“你——” “行了都闭嘴。”蒋富贵出声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他冷着脸先看了看钱宝萍,钱宝萍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被蒋富贵一瞪,又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之后,蒋富贵看向蒋珍珍。 “珍珍,不管你奶奶究竟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做这种事情。她是你的奶奶,亲奶奶,你爸的亲娘,你做这种事情,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不孝!”蒋富贵已经不想听她们掰扯了,直接快到斩乱麻,“明天,你就去大队里跟大伙儿解释清楚,告诉大伙儿你奶奶没有偷人,是你跟你奶奶闹着玩儿呢,这才把蒋二狗扔到了她屋里。” “不行,我不同意!” 蒋珍珍还未开口,周海花就先站了出来。 第四十三章 底线 蒋珍珍回头看向周海花,愣怔了下,她从来没见过周海花这种表情。 周海花板着一张脸,虽然面色苍白,但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她就像只保护孩子的老母鸡一般冲到了蒋珍珍的前面,并伸出手,将蒋珍珍护到自己的身后。 “我不同意。”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颤抖,但却掷地有声。 作为这个家里并不受欢迎的二儿媳妇,从前蒋富贵可以说是家里唯一能为她和庆有说句公道话的人,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处事公正,是值得尊敬的长辈,然而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偏心。 当她听到蒋富贵让蒋珍珍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承担下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了了,蒋珍珍是她的底线,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让她第一次站在公婆面前说出了“不”字。 当她说完这句话后,她以为自己会战战兢兢,会慌张不已,但是没有,她内心深处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痛快。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对,就是这样,就应该这样,你不能总是站在女儿的身后被她保护,你才是妈妈。 可能是周海花一直以来的懦弱形象深入人心,蒋富贵并没有把周海花的话当回事,反而指责道:“老二家的,你自己没有把女儿养好,有什么资格说不?她但凡为家里的名声考虑一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牛,为了避免她以后犯更大的错,必须给她个教训。” “那珍珍她奶奶呢?就一点错都没有吗?您为什么不说她奶奶?”周海花愤怒道,“如果不是她奶奶先设计陷害我,珍珍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爸,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担上偷人的名声,珍珍怎么办?她可是个女孩子啊!按照您的说法,珍珍的奶奶但凡为珍珍的名声考虑过一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当一向柔顺的儿媳妇突然顶撞了自己,蒋富贵甚至比听到蒋珍珍是毁掉钱宝萍名声的元凶时还要愤怒,他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老二家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蒋富贵眯了眯眼睛。 周海花太熟悉蒋富贵的这种表情了,之前蒋庆有每次惹蒋富贵生气,蒋富贵都是这种表情,这表示他已经在酝酿发火了。 如果是之前,周海花可能就低头了,但是现在,她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她挺胸抬头,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蒋富贵张嘴,刚想说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让庆有休了你,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来庆有已经没了。 是了,庆有没了,蒋富贵想,所以这个周海花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顶撞长辈吧! 蒋富贵发现自己无法拿捏周海花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把火气压下来,他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姓周的做主,蒋珍珍,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爷爷,那就照我说的做。” “我是珍珍的妈,她的事,我怎么不能做主?!”周海花没有丝毫退让。 蒋珍珍心道,还有这种好事?真当我稀罕你们一家子呢? “爷爷,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啊?”蒋珍珍语气嘲讽,“我要是真的按照你说的做,那我就成什么人了?闹着玩就把男人扒光了往自己奶奶屋里送?哈!村里以后会怎么说我,我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爷爷,您为了自己摆脱戴绿帽子的名声,是丝毫不顾我的死活啊。” 蒋庆贺忍不住插嘴,说:“你以后跟陈向军结婚后就搬出村子了,你管村里人怎么说呢。” “对对对,就是,你管别人怎么说呢。”钱宝萍心知自己的名声能不能洗白就看蒋珍珍了,所以她难得放软了语气,挤出了丝笑意,说,“而且我私下里会跟向军解释清楚,他肯定不会怪你的。” 蒋珍珍嗤笑了一声,这些人可真是打的好主意,真当她蠢呢? 她连眼神都懒得分给这两个人一眼,她冷静又冷淡地对蒋富贵继续说:“从前,我爸一直教育我说以后一定要孝顺您和奶奶,但是现在,您太让我失望了,爷爷,我最后再喊您一声爷爷,从今天起,我们各走各的路,再不是一家人了!” 她说完,就握住了周海花的手腕说:“妈,咱们走。” 周海花和这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点了点头,和蒋珍珍一起出了堂屋。 蒋珍珍迈出堂屋门槛的时候顿足片刻,回过头来:“哦对了,今天我在这里说的话,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就绝对不会再承认和蒋二狗的事有丝毫关系。如果你们硬要扯出我来,那就别怪我冷血,也和村民们聊聊奶奶您为了我家房子做了什么缺德事。”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拽着周海花走了。 “砰——”地一声巨响,一个搪瓷缸子砸到蒋珍珍刚才站立的地方,伴着蒋富贵和钱宝萍咒骂的声音,蒋珍珍脚步轻快地出了蒋富贵家的大门。 和蒋珍珍欢快的心情不同,周海花仿佛一瞬间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腿一下子软了,要不是蒋珍珍眼疾手快,周海花差点瘫在地上。 “妈,妈——你怎么了——”蒋珍珍吓了一跳。 周海花靠蒋珍珍搀扶的力量站直了身体,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她第一次反抗周海花和蒋富贵,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刚才还好,现在从他们家出来了,便生出后怕来了。 蒋珍珍看懂了周海花,她轻轻拍了拍周海花的背,眼睛亮晶晶地说:“妈,你刚才表现得太棒了!” 周海花一愣。 “真的,太帅了!”蒋珍珍竖起大拇指,认真道,“我爷我奶他们偏心,他们欺负咱们,咱们就该站起来反抗他们,您做得非常好,非常对。” 周海花神色一松,将信将疑问:“真的?” 蒋珍珍笑:“当然是真的,能被妈妈保护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周海花脸上瞬间绽开了笑颜,是的,她也是这样想的,能保护女儿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四十四章 锦旗 “但是,你爷爷如果出去说是你做的怎么办?”周海花想起蒋富贵的表现,她从来没对一个人这样失望过,叹了口气说,“我是真没想到你爷爷是这种人。” 蒋珍珍说:“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咱们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正常,现在咱看清了,以后避着点就是了。”她蒋富贵不会善罢甘休,但她想,村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蒋富贵的。“妈,你忘了,前几天我不是救了臭鱼,还救了个当兵的吗。” “是,是啊。”周海花茫然的点了点头,她有点纳闷,珍珍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我爸就是救人没的,现在我也救了人。”蒋珍珍勾了勾唇角,“村里还有比咱们家名声更好的人家吗?妈,你觉得村民是相信我奶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 钱宝萍这个人,虽然名声也没有多差吧,但村里都知道她自私贪婪,爱占小便宜,和蒋珍珍现在的声誉比起来,那真是大大不如。 周海花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如果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和一个小流氓起了争执,那人们肯定都会下意识地相信那个德高望重的人。 周海花总算是稍微宽了宽心。 她们在蒋富贵家的鸿门宴上吃了一肚子气,回到家立刻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了。 “幸好我做好了饭,否则咱们今天中午就得饿肚子了。”周海花摆上碗筷,又说,“幸亏我让春娇和春风两个去臭鱼家吃饭了,否则今天中午得陪着咱俩一起饿肚子。” 蒋珍珍笑:“就是,幸好没让他们去我爷家,否则那么多的污言秽语,怕是会脏了春风和春娇的耳朵。” 蒋珍珍吃完了午饭,正准备去地里上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大队书记的声音,他说:“在这边在这边,就是这边了。” 周海花在一边帮着给蒋珍珍的水壶中倒水,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向蒋珍珍:“会不会是你爷爷他去找大队里说了——” 蒋珍珍摇摇头,她系好鞋带后,直起腰来,说:“不会,不可能这么快。”从她们离开蒋富贵家才几分钟?他不可能行动这么快,再说了,大队书记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就立刻带着人找上门来。 两句话的功夫,人群已经来到她们家门口了。 蒋珍珍一看大队书记那张热情洋溢笑容灿烂的脸,再看向大队书记后面那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心瞬间就放下来了。 周海花亦是如此,她看到顾培后,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哎呀,顾培,你怎么来了?” 不等顾培说话,大队书记就笑呵呵地开口了:“海花,珍珍,顾培同志是来给你们送锦旗了!” 说完之后他便挪到一边,将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了顾培。 顾培虽然仍旧很帅,但最招人眼球的还是他手上的那幅锦旗,红色的丝绒布料,周圈装饰着明黄色的穗穗,上书四个黄色大字——见义勇为。 “珍珍啊,你救了人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这种事情,我怎么也得专门召集咱们全大队的人给你开个表彰大会!” 其实大队书记早就听说过蒋珍珍救人的事儿了,但当时他只知道蒋珍珍救了村里的一个小孩子,蒋珍珍也没有因为救人丢掉性命,所以并没有太当回事,就想着在下次队里开会的时候顺便表扬两句,顺便再发点粮票布票什么的当奖品,就足够了。 谁能想到她还救了个军人呢!而且这还是个不一般的军人,年纪轻轻就是大尉军衔,说明他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也非常得领导的重视。最关键的是,谁能想到这个军人,居然还巴巴地送了锦旗过来。 而且人家顾培还说了,锦旗是领导让送的,大队书记一听,赶紧喊来大队长,并亲自给顾培领路,将他带到了蒋珍珍的家门前。 毕竟人家部队领导都这么重视了,他这个当大队书记的,当然也得跟着重视起来。 周海花被“表彰大会”四个字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珍珍只是做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并不图什么,而且表彰大会什么的,太过了,真的太过了。” 之后顾培笑着问候了一下周海花,说:“阿姨,您身体好些了没?” 周海花微笑点头:“已经好多了。” 而蒋珍珍面色复杂地看着顾培手里的锦旗:“你,你怎么送了个锦旗过来?” 而且也太招摇了吧!让大队书记亲自给自己带路不说,再瞧瞧门口围着的那些人,肯定都是他那个明晃晃的锦旗招来的。 顾培微笑着,双手将锦旗递了过来:“蒋珍珍同志,虽说你做好事不图回报,但毕竟是救命之恩,之前我提出的感谢方法你拒绝了,所以我就想,给你送一幅锦旗过来,也算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想到顾培嘴里“之前提出的感谢方法”,蒋珍珍抽了抽嘴角,然后从顾培的手里接过锦旗。 “好好好!”大队书记就喜欢看这种画面,虽然锦旗不是给大队部的,但蒋珍珍是他们蒋家大队的人,同理这份荣誉也有蒋家大队的一份,甚至连大队部珍藏的相机都带出来了,他招呼大队长过来说,“蒋旺,过来过来,来给我们拍个照。” 说完,就过来指挥蒋珍珍和顾培如何站队形了。 蒋珍珍肯定要和顾培站在中间,两个人一人握住锦旗的一边,大队书记呢,非常主动地站到了蒋珍珍的旁边。 大队长作为大队里最高领导人之一,也想一起拍张照片,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机,这玩意儿贵着呢,一般大队部都不会把它拿出来,更不会把它随便交给谁来使用。他转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个用过相机的。 “柱子,过来,过来帮我们拍张照。”他朝人群里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斯文男人招了招手。 这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之前给学校的学生照毕业合影曾经借用过大队部的相机。 第四十五章 照顾 “叔,都说了,别叫我柱子了,我已经改名了,我现在叫文涛,蒋文涛。”蒋文涛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相机,他摆弄了下,说,“好了,叔,您站到这位军人同志身边。” 大队长看了顾培一眼,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过去。他今年五十岁,脸上不仅有皱纹,还生出了一点老年斑,看着比年轻帅气的顾培差距太大了,当然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顾培身高一米八八,而他只有一米七,他站到顾培的身边甚至还不到顾培的鼻子,都是男人,这种身高差距,太伤自尊了。而且就这么站到一起,也不好看呐。 再看大队书记那边,蒋珍珍虽然也高高,但毕竟是个姑娘,高也不可能高到一米八八的程度,看着就和谐多了。 真想和大队书记换个位置啊……带着无限的感叹,大队长照完了这一张合照。 照完了照片,大队书转身对蒋珍珍说:“表彰大会……” “不,不用了。”蒋珍珍心道,就凭今天这招摇的架势,怕是下午全村人就都知道她被一个军官赠送锦旗了。表彰大会就是个形式,其实开不开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你不想开,那就不开了。”大队书记就坡下驴,他说,“不过,奖品还是要有的,珍珍啊,你想要什么?” 蒋珍珍所有所思地看了大队书记一眼,奖品这东西,你想给什么就给什么,突然问她想要什么是什么意思?她要是狮子大张口,那岂不是显得特别贪婪。她要是说什么都不要,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给了? 也不怪蒋珍珍多想,大队书记也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了,这问题问的,显得特别没脑子。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被蒋珍珍抛至脑后了,她看向蒋文涛手里的相机,不,现在已经转移到大队长手里了,说:“我想再照一张照片,可以吗?” “可,可以啊!”大队书记没想到蒋珍珍提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请求。 蒋珍珍说:“我想和我妈妈照一张照片。” 周海花立刻拒绝,她飞快摆手:“不不不,我还是算了,我就不用照了。”这锦旗又不是送给她的,她照这个算怎么回事嘛。 “怎么不用啊!”大队长就比大队书记会说话多了,他笑呵呵地道,“你可是英雄的母亲,要是没有你的培养,珍珍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有善心有勇气的人,在场所有人,你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站在英雄身边合影的人。” 周海花被捧得晕头转向,连说了好几个不字,都没打断大队长,最后被大队长推着,来到了蒋珍珍的身边。 “来,妈,你抓住锦旗的这个地方。”蒋珍珍微笑着,将锦旗塞到周海花的手里。 周海花是整个月亮岛上最漂亮的女人,她天生肤色白晒不黑,还是鹅蛋脸,再加上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就算最美好的年华已经不再,那也是个美丽的女人。 之前蒋庆有还在的时候,每年都要带着周海花去陆上的照相馆找一张照片,蒋庆有走了之后,她已经好几年没照过照片了。 所以蒋珍珍想要继续她爸的这个习惯,虽然现在兜里暂时没钱没办法去专门的照相馆照,但可以蹭一下大队部的相机。 “哎哎,好。”周海花先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按照蒋珍珍说的,抓住了锦旗的一角。 母女两个站好之后,就示意大队长可以开始照了,但是就在这时,顾培来到了蒋珍珍的身边。 “不是,你过来干什么?”蒋珍珍一脸拒绝地抬头看向顾培,她们母女两个照张照片,你个外人瞎参和什么? 顾培一脸无辜:“我不是送锦旗的那个吗?” 大队书记就站在一旁,听到顾培的声音后说:“对对对,顾培同志是送锦旗的人,当然要站在一起照——珍珍,你让顾培同志也拿住锦旗,哎,对对对,你们凑近一点,很好。” 一个锦旗不到一米的宽度,如果像大队书记说的那样,周海花抓住左边,顾培抓住右边,蒋珍珍抓住锦旗的中间,三个人必须紧挨着才能做到。 既然大队书记都给机会了,顾培又怎么会放过,他往左跨了一步,刚好站到了不会碰到蒋珍珍,又紧紧挨着她的位置。 顾培的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这么突然过来,蒋珍珍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罩住了似的。这么近的距离,蒋珍珍甚至都闻到了他身上的皂角味,很干净,也很清新,很好闻。可是,蒋珍珍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表白过,她就浑身不自在,连身体都僵硬起来。 顾培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一眼就察觉到了蒋珍珍的不自在,忍不住轻笑了声,说:“别怕。” 蒋珍珍一个激灵。 顾培的声音本来是有些清亮的,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本来清亮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听起来又磁性又性感。而且他说话的气息正好扑在蒋珍珍的后颈上,又湿又热。 蒋珍珍可受不了这个,她感觉自己的后脖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她恨不得会一蹦三尺远。 明明拍照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蒋珍珍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等照片拍完了,她赶紧离开了是非之地,多得顾培远远的。 虽然拍照很贵,但只是拍一张照片的话,好像有点体现不出大队部的诚意。于是大队书记又问:“珍珍,照片拍完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呢?只要大队部能做到,就一定满足。” “没有了。”蒋珍珍说,“一张照片就够了,我当初救人,本来也不是冲着回报和奖励救的。” 大队书记满意地点头:“好好好,好孩子。”蒋珍珍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他顿了下,说,“可能你不需要,但大队部是一定要奖励你这种英雄行为的。” 第四十六章 合影 送完锦旗后,顾培原本是想和蒋珍珍以及周海花再聊上几句的,但周围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说话不方便,顾培只好和蒋珍珍告了别。 离开蒋珍珍家后,顾培准备直接回部队,但是大队书记却不肯放顾培离开,非要邀请顾培在村里吃一顿饭不可。 顾培一本正经道:“我们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的一分一线,叔,您这是在引导我犯错误啊!” 大队书记的笑容瞬间僵硬。 顾培哈哈笑了两声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他顿了下,这回才认真回答大队书记说,“叔,你们的好意我收到了,但是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并且部队里还有事情等着我,我得赶紧回去了。” “哦哦哦。”大队书记舒了口气,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哪里像玩笑了?!“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到村口吧。” 虽然从蒋珍珍家到村口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但大队书记坚持要送,顾培只能由他。 在路上,为了避免尴尬,顾培便和大队书记聊起了天,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围绕着蒋珍珍家里的事来聊。 大队书记叹了口气,说:“你别看蒋珍珍家的房子盖的挺好院子收拾的不错,实际上她爸和她哥都没了,她妈又是个不顶事的,一个家只能靠蒋珍珍一个小姑娘撑着,日子过得还是很艰难的。” “不过小姑娘很孝顺,最近她奶奶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就把她哥哥的抚恤金全都拿去解决事情了。” 大队书记还是有点情商的,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蒋家丑事儿他实在是没脸说出口,只能这么含糊过去。 顾培叹了口气,在他知道蒋珍珍的父亲以及哥哥去世的时候,就猜到她家里应该是过得比较困难的,大队书记的话只是证实的他的猜测。 “叔,我知道我提这个请求可能冒昧了。”顾培郑重道,“但是我希望您以后可以多照顾一下蒋珍珍家里,可以吗?”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亲自照顾蒋珍珍。但是,不行,蒋珍珍已经订婚了,从此之后,他和蒋珍珍只能成为陌路。 “放心吧。”大队书记哈哈笑了一声,说,“珍珍她是我们蒋家大队的人,我作为大队书记,肯定会多关注蒋珍珍家的。” 他顿了下,继续说:“不过你放心,珍珍啊,她已经有了很好的归宿。他有个未婚夫现在在工农兵大学念书,今年就要毕业了。等分配了工作就要和蒋珍珍结婚了,蒋珍珍以后啊,就是城里人了,就能过上吃商品粮的好日子了。”说到商品粮,就连大队书记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顾培干笑了两声,他回头往蒋珍珍家所在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叹息般道:“是啊,以后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顾培和大队书记、大队长离开之后,蒋珍珍家里那些看热闹的人却迟迟不愿离去。 他们一个个的把蒋珍珍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问她:“珍珍啊,那个军官是个什么军衔,我看咱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好像特别重视他?”“珍珍,那个军官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有?要是没有,我可以给他介绍个呀!”“珍珍啊,当时涨潮那么危险,你是怎么一次救了两个人的?”“你当时下海的时候有把握把他们两个都救上来吗?” 这些人不仅“围攻”蒋珍珍,连周海花也没有放过,一个个地对她夸赞说:“海花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虽然兴华没有了,但有这么个女儿在,下半辈子也是不愁的。”“可惜你女儿订婚早啊,救命之恩,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姻缘呢?” 好不容易将这群人打发走,蒋珍珍和周海花纷纷瘫坐在椅子上,精神异常疲惫。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后蒋珍珍起身去倒水,她拿了两个碗,给自己和周海花都倒上。 她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完水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说:“渴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周海花过来端碗喝水的时候听到蒋珍珍的话,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背上,凶她道:“说别说胡话,你这辈子还长着呢。” 蒋珍珍嘿嘿笑了两声,一碗水不解渴,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虽然顾培来送锦旗的行为非常招摇,非常不符合蒋珍珍一向低调的行事准则,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顾培这一出还真帮她解决了个大麻烦。 之前她还担心过,如果蒋富贵真的把脏水全都泼到自己身上怎么办,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爷爷,身份上就天然具有可信性。到时候满村子肯定都是流言蜚语,说真的,蒋珍珍并不想成为八卦女主角。 现在顾培搞这一出,刚好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蒋珍珍看着碗里的水波纹,唇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现在蒋富贵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办? “碰”地一声,一个碗被扔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报信的人走后,蒋富贵脸刷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蒋珍珍居然有本事让军官专门给她送了锦旗,而且看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同时出马为这个军官引路的架势,这个军官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有这个锦旗在,别说他没证据了,就算他找到证据,说不定大队书记和大队长都会站到蒋珍珍那边去。 “他爸,咱们下午还去不去大队部?”钱宝萍小心翼翼地问。 蒋富贵黑着一张脸,怒道:“去什么去?要去你自己去。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去吧!”说完,他转身回了屋里,“砰”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第四十七章 私心 钱宝萍看着紧闭的屋门,一脸无助与惶恐,她转头求助自己的两个儿子。 “庆来,庆贺,怎么办啊?你们快去劝劝你们爸。” 蒋庆来叹了口气,他过去将蒋富贵摔碎的瓷碗碎片捡起来,说:“妈,算了吧,现在咱们就算找到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咱的。现在蒋珍珍那边有部队的军官,还有大队书记大队长给他做担保,咱们比不过的。” 钱宝萍愤怒道:“不就是一个锦旗吗?难道还能让蒋珍珍上天不成?” “你朝我们发什么脾气。”蒋庆贺看起来比钱宝萍还有烦躁,他猛地站起来,朝着钱宝萍吼,“要不是你先对蒋珍珍她妈下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钱宝萍一看自己最疼的儿子都在怨自己,一下子就委屈上了,哭诉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庆贺,你没良心啊,你居然也这么说我!” 蒋庆贺脸色发青,他气得大喘粗气,说:“你可别说是为了我!你不是已经从蒋珍珍家要来了五百块钱吗?五百块钱给我娶媳妇就完全够用了,谁让你贪心盯上二哥家的房子的?家里的房间又不是不够用,你就这么着急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吗?现在可好,房子没捞到,钱也没有了,你还成了臭大街的‘破鞋’!还娶媳妇呢,我看我现在就是去倒插门,都不一定有人愿意要我!” 蒋庆贺觉得自己比钱宝萍还委屈呢,现在这个家里,损失最多的就是他了。蒋庆来早就娶了媳妇,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而且各个争气,都在陆上上念高中,以后要是能考上中专或者大学,等分配了工作,完全不愁找对象。 只有他,没有学历没有文化,现在连钱和名声也都没了,以后去哪里找对象?他可都已经二十二了啊!再不结婚,就要成为村民嘴里的光棍汉了。 听到小儿子骂自己“破鞋”,钱宝萍心都凉了,她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扑腾着两条腿,指着蒋庆贺大骂:“蒋庆贺,你个白眼狼,我怀你的时候都快五十了,是我拼了命把你生下来的,这个家里谁不知道,我最疼的就是你!你现在居然这么说我,蒋庆贺,你没良心啊!” “你最疼的是大哥吧!”蒋庆贺最烦钱宝萍对他道德绑架,说,“家里的房子明明够我结婚用的,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出去?还不是为了大哥家的兴盛腾地方!” 其实说起来蒋兴盛也不小了,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万一考不上大学,回村后家里也该给他张罗起来了。 如果自己搬去了二哥那边,自己的屋子那不就正好给蒋兴盛腾出来结婚用了么。 “你,你个混账东西!”钱宝萍气得身体发抖,老二家的房子宽敞明亮,还是新的,不比家里的破房子好?蒋庆贺的话让钱宝萍伤心透了。 “庆贺!”虽然蒋庆贺话里话外是觉得钱宝萍偏心自己,但蒋庆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时候就是会犯左性,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家里都这么难了,再吵架难道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他气道,“你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惹妈生气!” 蒋庆贺从小就怕自己这个大哥,对上蒋庆来的黑脸,他心里一怵,然后转身跑了。 蒋庆来把钱宝萍扶起来,说:“妈,庆贺还小,他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 钱宝萍还能怎样呢,毕竟是自己生的,她就是再生气,小儿子该疼的还是得疼,她叹了口气,扭头对蒋庆来说:“庆来,你帮帮妈,去跟你爸说说,帮妈想想办法。” 蒋庆来是个孝顺的,但他也不敢触蒋富贵的霉头,只能将钱宝萍敷衍过去,说:“我试试。” 但很显然,蒋富贵已经打定了主意。 一方面,蒋珍珍现在是蒋家大队的脸面,大队书记和大队长一定会站在她那边维护她;另一方面,蒋珍珍现在算是一个部队军官的救命恩人,听说这个军官年轻有为已经是大尉军衔,蒋珍珍搭上这条人脉,以后说不定能占到不少便宜。 自己作为蒋珍珍的爷爷,实在没有必要和自己的亲孙女把关系闹僵,他那么多的孙子,万一哪个将来也去当兵了呢?这不就是现成的关系吗? 蒋庆来过来劝蒋富贵的时候,蒋富贵便把自己的主意跟蒋庆来说了。 蒋庆来想到自己那个已经复读两年的大儿子,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如果考不上,当兵也是个非常好的出路。 “那,那我妈,就这样了吗?”蒋庆来虽然升起一些私心,但他还是比蒋庆贺孝顺一点的,不忍道,“偷人的名声太难听了。” 蒋富贵满不在乎地说:“暂时,就这样吧。她如果怕别人说得难听,以后就少出门。”他想到村里个别男人死得早的小寡妇,也曾经有寡妇传出来偷男人的名声,但人家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但蒋富贵只想到钱宝萍可能要面对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却忘记了,他们夫妻一体,有些事情那是要一起承担的。 蒋富贵回到船上后,一开始,大家还顾忌着蒋富贵的面子,没有直接在他伤口上撒盐。但是渔船开出去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捕捞作业的,人闲下来无聊的时候,就忍不住好奇心了。 “富贵,你跟你媳妇到底咋回事?”一个年龄跟蒋富贵差不多大,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人坐到了蒋富贵的旁边。 蒋富贵知道只要继续上船干活,就早晚要面对这些问题,当然了,可能也是知道自己没有真的戴绿帽子,所以心态还好,说:“没咋。” “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离婚吗?”那人好奇问。 “不,不离。”蒋富贵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他说,“都老夫老妻了,孙子都好几个了,闹什么离婚,丢人!” “你媳妇都这样了,你也能忍?”那人瞪眼,啧了一声,然后突然凑近了蒋富贵小声说,“他们都说,是你不行了,你媳妇才偷人的。” 第四十八章 离婚 “胡说八道什么!”蒋富贵的脸刷一下子就黑了,虽然确实不行了,但被人摆在明面上议论,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旁边的人眯着眼睛嗤了一声,说:“你要是行,你媳妇会花钱找蒋二狗?富贵啊,你都六十多了,这事儿不是很正常吗?你就承认吧!” 蒋富贵急了:“谁花钱找蒋二狗了?!那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我媳妇那那个蒋二狗没什么关系,是那个蒋二狗自己跑到我家里去的,我一开始也误会了……”虽然不能把事情推到蒋珍珍的身上,但不代表蒋富贵就愿意一直戴着这顶绿帽子,所以他试图为自己和钱宝萍辩解。 但很显然,没有人相信。 一个两个这么说还好,后来人们都这么说,蒋富贵无论怎么解释人们都不信,村里总有人看到他以后窃窃私语,然后神神秘秘地笑两声,笑得蒋富贵脊背发凉,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流言蜚语的威力。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了了,回到家就找到钱宝萍说:“我们离婚吧。” 钱宝萍惊呆了,蒋庆来和蒋庆贺也惊呆了。 蒋庆贺虽然怨钱宝萍,但他也没想过自己的父母离婚,蒋庆来更是觉得蒋富贵怕是疯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钱宝萍不理解,蒋富贵不帮她洗清冤屈就算了,她自己出去为自己辩解一下也是过错了吗? 钱宝萍不甘心自己的名声就这么坏掉,也不甘心看着周海花和蒋珍珍两个人的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即便是丈夫和儿子都千方百计地叮嘱她不要出门乱说话,她还是趁着家里人没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和几个碎嘴的邻居控诉了蒋珍珍的恶行。 结果显而易见,根本没人信钱宝萍,邻居们反而把钱宝萍当成了无能狂怒的疯婆子,转头就找蒋富贵告状了。 气得蒋富贵吩咐李香玉最近别去上工,就在家里看住钱宝萍。 蒋富贵冷漠道:“你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有你这样一个妈,庆贺还怎么娶媳妇?” 蒋庆贺本来准备劝的,听到这句,又想到这两天自己所遇到的那一张张看热闹的脸,张开的嘴突然又闭上了,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钱宝萍。 钱宝萍发怒了,她气急败坏地控诉:“是我想名声差的吗?还不是蒋珍珍害得我!我难道不想挽回自己的名声吗?是你们,你们不让我往外说!” “你不是说了吗。”蒋富贵比钱宝萍的嗓门还要大,“可结果呢,人家信你了吗?人家把你当疯婆子!” 钱宝萍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身体中的愤怒四处冲撞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重重的叹一口气,满眼的凄惶与不甘,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信蒋珍珍却不信她?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钱宝萍一边在屋里转圈一边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点像疯婆子了。 “没有办法了。”蒋富贵冷漠的眼神中终于透露出一丝不忍,但是很快,这一丝不忍就消失不见了,他说,“这两天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到处宣传蒋珍珍的救人事迹,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蒋珍珍善良热心孝顺大方,无论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的。” 当一切路都被堵死的时候,钱宝萍就是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先放在心底,暂时认命了,钱宝萍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蒋富贵冷漠地看着钱宝萍:“你收拾收拾东西,收拾好了就回娘家吧,反正咱们也没扯那什么结婚证,到时候我去大队部说一声,咱们俩以后就没关系了。” “爸!”蒋庆来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你跟我妈这么多年的感情过来了,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 蒋富贵理所当然道:“你妈名声这么差,不离婚庆贺怎么娶媳妇?还有你那俩孩子,以后可是要念大学的,要是因为他们奶奶的作风问题,大学不收他们怎么办?” 蒋庆来有些无语,他说:“高考恢复好几年了,从来只有因为分数低上不了大学的,我还从来就没听说过因为长辈作风问题不让念书的!还有,庆贺怎么就找不到对象了?村东的老赖头家,他那个儿媳妇不也顶着个偷人的名声?他孙子不也照样娶了个好媳妇?长得好看,人还勤快,都给老赖头家里添了两个曾孙子了!” 他顿了下,看向坐在门槛上,正低着头玩石子的蒋庆贺,说:“庆贺长得比那个老赖头的孙子好多了吧,身体也壮实,也能干活,怎么就找不着好媳妇了?庆贺,你别光低着头玩啊,你也说说。” 蒋庆来以为蒋庆贺应该是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是希望蒋庆贺能呼应一下他的话,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蒋庆贺居然张口就是:“二赖子他能娶到好媳妇还不是因为他家出的彩礼多,咱家有啥?” 蒋庆来都惊呆了,蒋庆贺是什么意思?难道家里没钱,就可以让自己爸和自己妈离婚,以挽回家庭的名声吗?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钱宝萍,她刚才还在沉浸在愤怒不甘又恐惧离婚的情绪中呢,忽然听到蒋庆贺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是那种伤心失望到极致,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转动,身体也根本给不出任何反应的懵。 足足十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问蒋庆贺:“你,你刚才说,说什么?” 蒋庆贺不敢看钱宝萍的眼睛,他低下头,小声说:“妈,其实,离不离婚的就是个名头,你就是去我外婆家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流言蜚语都平息了以后,我再把您接回来。” “那我也不离!”钱宝萍的心都寒透了,她尖叫着说,“我死也不离!” 就在蒋富贵家因为“离婚”一事而发生争执的时候,周海花正在家里往袋子里装刚刚晒好的鱼干,一边装一边叮嘱蒋珍珍:“你去了东市以后,多跟向军说点软和话,别任性知道吗?” 第四十九章 回忆 家里的鱼干晒好之后,周海花就第一时间提醒蒋珍珍该去东市找陈向军了。 蒋珍珍这次就没什么抗拒情绪了,她也早就想去了,听到周海花的叮嘱,她说:“我心里有数。” 周海花微微点了下头,满意了,但是,当她把所有的鱼干都装进袋子里后,突然抬起头说:“你也可以跟向军聊聊他娘李爱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蒋珍珍讶异地抬眸,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周海花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好像有了一点点转变? 周海花清了清嗓子,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向蒋珍珍传授了些自己过来人的经验:“你也别聊得太生硬了,稍微绕着点聊,就说说最近咱们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李爱芳她对你的态度,最好表现得委屈一点,问问陈向军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李爱芳不高兴了。” 蒋珍珍笑着开玩笑道:“妈,你是不是就是用这招对付我爸的?”毕竟周海花和钱宝萍也没处好关系,这肯定是周海花的经验之谈。 周海花没有回答,但她的脸和耳朵都红了。 蒋珍珍了然地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托着下巴,颇为感兴趣地问:“那我爸是怎么说的?” “你爸,你爸他说,不用管你奶奶的想法,娶媳妇的是他,不是你奶奶。”周海花陷入回忆中,她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说,“你爸还跟我说,只要我跟他好,等结了婚,他就想办法搬出去住,以后就只有我们两口子和以后的孩子一起生活,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蒋珍珍之前还以为自家是被钱宝萍赶出来的,原来是她爸想办法自己搬出来的吗?!她之前一直以为她爸特别愚孝来着,没想到也会在蒋富贵和钱宝萍面前耍心眼儿。 不过也幸好搬出来了,否则以周海花这个包子性格,还不知道会被磋磨成什么样呢。 就是蒋庆有表现得越好,他的离开就会让留下来的人更加感到遗憾和伤心,周海花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里面放着泪光。 “妈,我爸他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蒋珍珍劝道。 周海花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抬手擦了下眼泪,说:“我知道。”顿了顿,“如果向军也像你爸一样愿意给出这样的承诺,那么等他毕业了,你们就结婚吧,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蒋珍珍点点头,说:“好。”但实际上心里却在腹诽,承诺算什么,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好听的话她也会说,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妈就是运气好,遇到了想她爸一样的实诚人,要是遇到的是陈向军,怕也会被坑得骨头渣都不剩。 “对了妈。”蒋珍珍说,“我给向军送完了东西,可能会在东市待几天,要是当天回不来,你也别担心。” 周海花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下来了,连忙问:“你做什么去?” 蒋珍珍说:“我之前不是说国家开始允许一些小商小贩做生意了吗?我去探探行情,光靠种地,肯定是养活不了咱们一大家子的,还是得找点容易赚钱的门路。” 第五十章 介绍信 蒋珍珍并没有撒谎,她确实有这个打算,难得去一趟东市,总不能把时间全都浪费在陈向军身上,他还没那个价值。 “珍珍啊,我觉得,要不咱们再等等?”周海花吓怕了,总觉得做生意是投机倒把的行为。 蒋珍珍知道周海花的担心,她说:“我就是先去探探行情,没说现在就做。” 周海花神色一松,舒了口气,说:“对对对,咱们再等等,确定真的没问题了再做。” 第二天,蒋珍珍先去了一趟大队部开介绍信。 这年头,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毕竟买火车票或者住招待所都得用介绍信。 蒋珍珍是八点去的,大队长已经在大队部了,他坐在老式的实木办公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镜,正端着一叠报纸看,桌子上还摆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大队长抬起头来,看见蒋珍珍,他脸上立刻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将报纸往桌子上一放,便站起来过来迎接蒋珍珍了:“珍珍啊,你怎么过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 蒋珍珍说:“阿伯,我过来开介绍信。” “介绍信?”大队长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干净的瓷杯,准备给蒋珍珍倒水喝。 蒋珍珍连忙伸手抓住了大队长手里的水壶,说:“阿伯,不用不用,我不渴。” 大队长坚持给蒋珍珍倒水,蒋珍珍坚持拒绝,两个人这么来回拉扯了十几秒后,蒋珍珍无奈地说:“我一会儿开完介绍信就得抓紧时间出发了,真不用给我倒水。” “这么快?”大队长这才把水壶放下,他回来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写介绍信专用的单子,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蒋珍珍实话实讲:“去东市,家里晒了点鱼干,我妈让我给陈向军送一点。” “哦哦哦。”大队长笑了,按说这个年代的小年轻没结婚前是不能这么亲密的,但谁让蒋珍珍和陈向军已经定亲了呢,陈家的聘礼都送了,就只差摆酒了,村里人都默认蒋珍珍和陈向军将来一定会在一起。 大队长刷刷刷地在介绍信上写字,一边说:“你这孩子,既然今天就得去,怎么不提前个一两天过来找我写介绍信呢?今天早上六点出发,下午六点就回来了。” 蒋珍珍说:“如果回不来,就在那边的招待所住一晚上。” “那多浪费钱。”大队长不赞同道,“你要不明天去,早去早回,还能省下住宿费。” 前几天送锦旗的时候,蒋珍珍就要了一张照片当奖励,但他们大队部考虑到蒋珍珍家庭状况,又给蒋珍珍发了十块钱以及一些布票粮票邮票作为奖励。 大队长想的是,虽然蒋珍珍手里突然多了一笔钱,但也不能这么浪费。 蒋珍珍将之前跟周海花说的话,同样给大队长复述了一遍。大队长经常看报,外面的消息自然是比周海花了解地更多,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蒋珍珍,说:“这是个好主意,你们家如果以后只靠你一个人下地赚工分,肯定不够养活一家子的,但如果你生意做得好,说不定就没问题了。而且我之前就看报纸上说,小商小贩不算投机倒把,只要雇工不超过五人,也不算资本主义。” 蒋珍珍笑起来,她没想居然在大队长这里得到了支持,原来大队长还是个思想进步之人。 “其实我之前就建议过,不要把所有的海货都给供销站,可以留一些海货以蒋家村的名义自己去陆上卖,但可惜……”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显然,这个计划流产了,至于是谁投了反对票,蒋珍珍敢说,肯定是大队书记。如果大队书记和大队长一条心,这事儿准成。 “哦对了。”大队长突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珍珍,八号那天你可千万不要出门。” 蒋珍珍疑惑。 很快,大队长就给出了解释,他略显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笑呵呵地说:“那天东省日报的记者要来,专门来采访你英勇救人的事迹!”语气中带着难以遮掩的骄傲。 “记者?”蒋珍珍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拒绝,“这,这就不用了吧?” 这可是东省日报哎,上了这个报纸,那她蒋珍珍的名字怕是要传遍东省的千家万户了。蒋珍珍是个低调的人,她觉得蒋家村的名望已经够她用的了,真没必要再刷东省的名望。 “怎么不用?你可是在涨潮的时候救了两个人呢!”这种有机会让蒋家村月亮岛出名的事情,大队长自然欣然支持,是不会允许蒋珍珍拒绝的。 蒋珍珍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没啥话语权,她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拒绝。 拿到介绍信后,蒋珍珍便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家了。 周海花已经把蒋珍珍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除了给陈向军的咸鱼干,还有蒋珍珍一身换洗衣服。 “我给你收拾衣服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哥给你买的那身新衣服?”周海花把东西放到蒋珍珍的手里。 那身衣服在她空间里放着呢! 蒋珍珍咽了口唾沫,说:“我放到柜子最里面了,你可能没仔细翻。” 周海花也没深究,她刚才不过是顺嘴一问,然后说:“你路上要注意安全,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蒋珍珍笑了,说:“妈,你害怕我遇到打劫的吗?”她举了举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强壮有力的臂膀,“谁敢对我下手,我就把谁打趴下。” 周海花虎着脸拍了蒋珍珍的胳膊一下:“快放下!你力气大的事儿可千万别跟向军说,知道吗?”要不是因为蒋珍珍“天生神力”,她还真不敢让她一个人去东市。可这么大的力气,周海花非常担心会吓到陈向军,就他那小鸡崽子似的身材,怕都禁不住蒋珍珍一个拳头。 第五十一章 鹏城 “那有什么。”蒋珍珍满不在乎地说,“要是陈向军不高兴了,只能说明他这个人啊,太小心眼。小心眼的人我可不敢要。” 周海花又拍了蒋珍珍的胳膊一下:“我是说,你得给男人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蒋珍珍拎起包裹,朝周海花挥了挥手,“我走了。” 周海花连忙追上她,把一卷钱塞到了蒋珍珍的兜里,说:“这些钱你带着,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可千万别怕花钱。” 蒋珍珍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一下,光是大团结就有两张:“这么多?” 周海花握着蒋珍珍的手重新给她塞回兜里,叮嘱:“路上要小心小偷,别把钱丢了。” “好嘞。”蒋珍珍看了看手表,“妈,我就不跟你说了,再耽误就要赶不上船了。” 其实从月亮岛到鹏城的距离并不远,以船舶行驶速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但因为附近的岛屿比较多,每个岛屿上面都有人,所以船会行径附近的每个岛屿,并停留一段时间,因此蒋珍珍光是坐船就用了一个半小时。 八十年代的鹏城还只是一个小渔村,虽然暂时还没有被正式划分为经济特区,但在去年,撤销了原本的宝安县,设立鹏城市,之后甚至改为直辖市,显然,国家已经计划大力发展这个地区了。 城市里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各种小吃饭店都开了起来,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蒋珍珍没有急着找车去东市,而是先在鹏城转了转。和四十年后的鹏城完全不同,现在的鹏城看起来特别的落后和贫穷,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宽阔的马路,也没有川流不息的汽车,甚至,这里的楼又矮又破,甚至还有很多的土路,路上跑得最多的是二八大杠。 很难想象,仅仅用了四十年的时间,鹏城就会成为一个不亚于新港的城市。 蒋珍珍走在鹏城的马路上,眼里写满了怀念。当年她被人赶出月亮岛后,便来到了鹏城,在这里找到了一份糊口的工作,甚至还存钱买了一套小房子。可惜后来累垮了身体,住院看病花了不少钱,把房子都搭进去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身体。 就在这时,她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正好旁边有一家卖早茶的。 蒋珍珍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反正她不着急去东市,脚尖一转方向,就进了早茶店。 她先给自己点了杯普洱茶,又点了虾饺、肠粉和叉烧包,别看别看蒋珍珍最近的力气变得很大,但她的饭量并没有增大很多,虽然这些东西的分量都不大,但也足够蒋珍珍吃饱了。 就在蒋珍珍开开心心地享受美食时,一个年轻的男人忽然来到她的身边,说:“这位女同志。” 蒋珍珍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年轻男人指了指蒋珍珍左手手腕上的手表说:“你怎么戴了两只手表?” 蒋珍珍看了看手腕,笑了。她手腕上的两块手表,其中一块是当初和陈向军定亲的时候,陈向军当成聘礼送的,另外一块则是她从新港买来的电子表,刚刚落地鹏城的时候她专门从空间里取出来戴上的。 并且,她故意将两只手表戴在了同一个手上,这样的做法很容易吸引一些“有心人”的目光,说不定就能遇上潜在客户呢? 毕竟她的货都是新港买来的,不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摆摊销售。 “呀,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蒋珍珍装出懊恼的神色,把那块从新港带来的手表解了下来,说,“肯定是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太晕晕乎乎的了,没注意戴了两回表。” 年轻男人的目光差点黏在蒋珍珍摘下来的那块电子表上,眼睁睁看着表落入了她的口袋里,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摘这块电子表?” 蒋珍珍“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疑惑,好像在奇怪这个陌生男同志为什么要问她这样一个略显唐突的问题。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说,“我不喜欢这块手表,黑漆漆的,不好看。” 年轻男人露出了“你怎么会这样想”的质疑神色,他说:“这可是电子表哎,而且还是有led屏的电子表,是现代科技进步的展现,你怎么能用‘好不好看’这种话来评价它?” 蒋珍珍把手表从兜里掏出来,摸了摸上面的电子屏幕,疑惑:“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年轻男人看着手表,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说,“你这表是哪来的?” “新港一个亲人送的。”蒋珍珍摇了摇手里的表,问,“你喜欢这块表吗?” “当然。”年轻男人说,“谁会不喜欢表?” 这个年代,能被列为聘礼中的四大件之一,可见手表的地位有多高,很多年轻人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就是用来买手表了。曾经大家都喜欢机械表,但是在这两年,电子表开始风靡一时,尤其新港过来的表,因为款式新颖,受到了更多的喜欢。 “那我这块表卖给你吧。”蒋珍珍说。 她以为年轻男人会很开心很惊喜,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拒绝了,说:“不行不行,这是别人送给你的,我不能要。” “对啊,已经送给我了,所以现在这块表卖不卖可以由我做主不是吗?”蒋珍珍抬起左手晃了晃,“而且我已经有一块手表了,这块手表我留下也是放进抽屉里吃灰。你要是买了这块电子表,那它还算有点价值。” 年轻男人看了看蒋珍珍手腕上那块泛着银色金属光芒的机械表,再看看她手里的那块黑色电子表,心想,也对,这块电子表留在这个女同志手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自己收了,也能物尽其用。 犹豫了大概一两分钟,年轻男人终于开口:“多少钱?” 第五十二章 随身听 多少钱? 其实这种电子手表非常便宜,因为它的外壳是塑料的,在新港几块钱就能买一块,但在鹏城这边定价多少才合适她就有些犹豫不决了。上辈子蒋珍珍道鹏城来打工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时候,从新港那边的电子表能卖到一百元一块,但是后来价格就慢慢降下去了。 因此,她不是很清楚这玩意现在的市场价。 “你愿意给多少?”蒋珍珍问。 年轻男人曾经在朋友那里见过这种表,那表是他朋友花了一百块钱收的,所以这表他能接受的低价就是一百块钱,所以他说:“五十?” 买东西就是这样,出价的时候要尽量压价,如果卖东西的不同意,那就适当的抬一抬价格,说不定能谈到一百块钱以下呢? 但出乎年轻男人的意料,蒋珍珍听到这个价格后,眼睛刷一下子亮了,特别痛快地说:“好,就五十吧!” 让年轻男人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价出高了? 但他记得非常清楚,朋友那块表就是花了一百块钱买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面前的女同志压根不清楚这块表的价值,听到五十块钱的高价,就立马心动了。 蒋珍珍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淳朴表现,让年轻男人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蒋珍珍把手表递到男人的面前。 但男人没有接,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表情。 蒋珍珍皱眉,心道,这人不会是后悔了吧?还是说他压根没有五十块钱? 等了大概有个十几秒,男人动了,他转身从自己的座位上拿来一个皮包,从包里取出一叠大团结。 哦嚯,这是哪里来的大少爷,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那厚厚的一沓,用肉眼看,至少五十张,蒋珍珍重生后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且听这个男人的口音,明显是北方来的,他们东省人可说不来这么标准的儿化音。难道是听说了鹏城这边要搞经济特区,专门带着钱过来投资创业的? 但这个计划不是还没公布么? 蒋珍珍轻轻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晃走,然后眼睁睁看着大少爷从那厚厚一沓钱里面数出来五张,但下一秒,又把五张大团结放回那一摞钱里了。 咋回事,这时后悔了? 但是下一秒,他又开始数钱了,这一回他数了五张没停下,又从里面多数出来三张。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八十块钱,蒋珍珍都懵了:“不,不是五十块钱吗?”难道是这个大少爷不会数数? 大少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话跟你说吧,我朋友收的电子表花了一百块,我刚才给你报五十块,就是想试着压压价。”这还是他妈教给他的呢,买东西先照一半砍,谁成想,遇到个实在人,一口就答应了。 他孙法威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可不能欺负女孩子……嗯,虽然这女孩子看起来高了一点,黑了一点,健壮了一点,但那也是女孩子。 说出实话后,孙法威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表情,说:“不过我朋友毕竟是在内陆买的,内陆这种货本来就少,价钱肯定要高一点。你这块表,我只能出到八十。” 蒋珍珍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是哪里来的傻小子,家里还给了他那么多钱放他出来,真不怕他把内裤都赔掉吗? 蒋珍珍努力压住唇角,从他给出来的那八张大团结里抽出来五张,然后把电子表放在了他手心剩下的那三张大团结上面:“说五十就是五十。” 孙法威微微瞪眼。 蒋珍珍说:“你不坑我,我也不能坑你,刚才咱们价钱已经商量好了,那就不能改了,所生意得讲究一个诚信。”她眨了一下眼,“不是吗?” 孙法威犹豫了下,便把钱和手表都收回了,虽然这样做有占女同志便宜之嫌,但人家女同志不是都说了吗,做生意要诚信。 当然了,这一刻他对蒋珍珍的好感直线飙升,觉得这女同志痛快大气,是个非常值得来往的人。 便问她:“你是鹏城本地人吗?” 蒋珍珍摇摇头,说:“不是,我是附近月亮岛上的渔民……你呢,听你口音,你是京城那边的人吧?” 孙法威点头,还问蒋珍珍:“怎么听出来的?我觉得我的普通话很标准啊。” 不,你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蒋珍珍上辈子曾经看过不少拍摄地点在京城的电视剧,对这种口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不过她还是不说出来打击他了。清了清嗓子,蒋珍珍问:“你一个京城人,到鹏城来做什么?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的钱,不怕路上被人偷了吗?” 孙法威笑着摇头说:“我来的路上可没带钱,这钱是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他顿了下,说,“我准备到这边来做点生意。” “京城不能做生意吗?”蒋珍珍问。 孙法威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笑道:“不,不一样。” 不一样吗?蒋珍珍眸光一凝,心道,难道这还真是个提前听说了“经济特区计划”后过来布局的? 要是果真如此,那这家伙背后有人脉啊! “我看你很喜欢这种科技产品,那么,这东西你见过没?”蒋珍珍灵机一动,决定和这个人打好关系,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还能用到这个人呢?她把手伸进包里,然后把随身听从空间里拿出来,装作从包里拿出来的样子,说,“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孙法威当然没见过,随身听又叫袖珍播放机,是去年索尼刚刚研发出来的一款产品,今年年初才发售,别说内陆人了,就连很多新港人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没有年轻人会不喜欢这东西! 把随身听放在身上,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边走路一边播放音乐,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身体也跟随着音乐一起摇摆——试想,在八十年代,这将会是多么新潮的一件事! 第五十三章 交易 孙法威把随身听拿起来,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外壳是金属做的,上面很多按键,还有个直径差不多五厘米的圆圈,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小孔,看起来就像收音机的喇叭。 收音机?难道是收音机?但这玩意只有巴掌大,这世界上有这么小的收音机吗? 不过考虑到科技的进步,计算机都由一栋房子大变成了盒子大小,收音机变成巴掌大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他试着猜测:“收音机?” 蒋珍珍神神秘秘地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店里人不多,毕竟都快到早茶店关门的时间了。 她在随身听某个键上按了一下,只听“啪嗒”一声,放磁带的位置打开了。 “是,是收录机?”孙法威眼睛亮了,竟然还有这么小的收录机? 蒋珍珍从包里拿出一盘磁带,这是她专门挑的邓丽君的磁带,把磁带放进随身听里,按下播放键,悠扬悦耳的歌声从随身听里传出来。 第一首歌就是经典歌曲“甜蜜蜜”,本来就是一首甜歌,而邓丽君甜美的唱腔更是让这首歌听起来像是沁了蜜一般。 孙法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歌曲,先是吓了一跳,左看右看生怕惊扰了附近的人,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之后他将随身听拿到手里,他各种翻看,确定声音就是从这台随身听中传出来的,而且音质还很不错。 蒋珍珍见他真的很感兴趣,嘴角轻轻翘起,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一副耳机,将耳机连接到随身听上,歌声突然消失。 孙法威本来以为是蒋珍珍把音乐关掉了,但是,当她把耳机扣在他的耳朵上,悦耳的歌声从耳机传入耳朵,他一个激灵,感觉头皮都炸开了。 蒋珍珍把耳机从他耳朵上拿走,音乐又消失了,她说:“这是耳机,连接到随身听上后,随身听播放的声音便只有你自己能听了。” “太神奇了!”孙法威惊叹,他从蒋珍珍手里拿走耳机,凑近耳朵听了听,确定声音真的是从耳机中传出来的,“外面的科技都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吗?”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 孙法威研究了一会儿随身听后,忽然叹了口气,说:“咱们国家现在的技术已经远远赶不上国外了。” “所以才改革开放呀。”蒋珍珍自信道,“咱们只是起步晚,但我相信咱们进步快,早晚有一天,外国人也会追逐咱们国家的高科技产品。” 孙法威释然一笑,说:“你说得对。” “那这个随身听,你要不要?”蒋珍珍问。 “你要卖我?”孙法威不敢置信,又向蒋珍珍确定了一遍。 蒋珍珍点头:“对,卖你。”反正这小子有钱,不怕他买不起。 说实话,孙法是非常喜欢音乐的一个人,有这样一台随身听,不管去哪里,都能随时随地地听音乐了。所以,听到蒋珍珍愿意转让,他真的非常心动。他问:“那,那你要卖多少钱?” 这个时期,进口的彩色电视机都得千八百块钱,而且还得去友谊商店才能买得到。友谊商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除了外国人,只有那些有出国需要的带着专门的证件才能进去采购物资。 那这台随身听,可是正儿八经的外国货,而且还是新发售的产品,所以,蒋珍珍想了想说:“我就收你四百五吧。”正好是刚才孙法威拿出来的那一沓剩下的钱。 孙法威想了想,四百五这个价钱还挺高的,但普通的国产收音机也得上百元,蒋珍珍开出这个价格也不算狮子大开口了。 只是,真的要花这么多钱买下它吗? 蒋珍珍见孙法威有些犹豫,便从包里拿出来好几盘磁带,说:“你只要买下这台随身听,这几盘磁带都送给你。” 这些都是新港和弯弯这些年非常火的明星出的磁带,而且后来他们在大陆几乎火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就连蒋珍珍这个上辈子的打工人,也都听过他们的歌曲。 蒋珍珍相信,孙法威只要听过,肯定也会喜欢的。 “你要不要试听一下?”为了把随身听卖出去,蒋珍珍也是绞尽脑汁搞促销了。 孙法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就这么想把这个随身听卖出去啊?我都怀疑你是专门搞走私的了。” 蒋珍珍莫名心虚了下,但转念一想,她从新港带来的东西也不多,还够不上走私这个罪名,便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我是亲戚给我的,但我们家比较穷,这种富人玩的玩意儿,我家不需要,还是换成钱更实在。” 孙法威看了眼蒋珍珍身上虽然干净整洁,但却打着补丁的衣服,恍然大悟,随后他露出愧疚的神色,说:“对不起,是我乱说话了。” 蒋珍珍摆摆手:“没关系……所以这台随身听,你到底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去。” “要!”孙法威一听要卖给别人,一下子着急了,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我要。” 蒋珍珍:“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顿了顿,“一口价四百五,你可千万别跟我讲价。” 孙法威家里虽然有钱,但这么冷不丁突然拿出四百五十块钱,还是挺舍不得的,但他是个痛快人,咬咬牙,就把包里的四百五十块钱都拿出来给蒋珍珍了:“你数数,看看够不够。” 蒋珍珍接过钱,顺手把包里剩下的几盘磁带都给了孙法威,说:“那你也检查一下磁带,我可没骗你,磁带里的歌儿都很好听。” 孙法威笑着将磁带接过来,蒋珍珍低头数钱,四百五十块钱就是四十五张大团结,她来来回回数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就把钱放到了包里,然后在放进包里的一瞬间,将钱转移到空间中。 与此同时,孙法威也检查完了随身听和磁带。他并没有把每张磁带都听一遍,主要是检查了一下随身听的功能,他发现这台小小的机子,不仅有播放功能,还有录制功能。 突然觉得这四百五十块钱花得简直太值了! 第五十四章 巧遇 “你哪天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岛上来玩,我招待你吃海鲜。”分别时蒋珍珍笑眯眯地提出了邀请,她说,“你到岛上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叫蒋珍珍。” 孙法威也留了自己的地址和姓名,并说:“你那个‘亲戚’要是再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你还可以过来找我。” 两个人交易完差不多就到了早茶店关门的时间了,蒋珍珍跟孙法威告了别,就往汽车站走去。 这个时期鹏城汽车站还非常破旧,差不多两层楼高的一栋楼,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鹏城汽车站”五个大字,从外观上看,可能连二十一世纪一个乡镇的汽车站都不如。 进入候车厅后,只有两个售票窗口。从售票窗口买了去东市的票后,就可以去汽车站后面的停车场找自己要坐的汽车了。 后面的院子里面甚至连水泥都没有铺,全都是土路。虽然破旧,但汽车站里的人却不少,可能是一辆汽车刚刚进站,很多人刚从汽车上下来,纷纷往车站外面走。 蒋珍珍逆着人流,来到一辆辆汽车前,透过客车前车窗里的白色牌子,寻找去东市的汽车。 东市毕竟是个大城市,去东市的汽车还挺多的,蒋珍珍很快就找到了一辆。 司机师傅站在客车门口,正倚靠在汽车上抽烟,他看到蒋珍珍往自己这辆车过来了,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那辆车,示意自己这会儿不走,让蒋珍珍去坐旁边那辆。 蒋珍珍便转身,照着司机师傅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辆同样挂着“鹏城-东市”牌子的汽车,而且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蒋珍珍上车后先在门口站了一下,四处张望了一番,在靠后的位置看到了个双人位置都空闲的座位,她托着包在狭窄的过道里走过去,来到位置后,她伸手将包裹放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别看里面装了很多咸鱼干,但蒋珍珍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把东西送了上去。 放完了行李,她转头刚要坐下,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同,同志,你能不能帮我放一下行李?” 蒋珍珍回头,见是一位老奶奶,刚要答应,便见老奶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对,对不起,我以为是个男同志……” 蒋珍珍:“……”她不就是留了个短发吗?虽然身材壮实了一点,但也腰细屁股翘的,从背影看很难辨别出是女人吗? 但华国女人一生要强,见老奶奶已经开始寻觅其他男同志帮自己了,她伸手勾住老奶奶的包裹,一提一台一举,就在老奶奶震惊的目光中,轻松把包裹送到了行李架上。 放完之后还拍了拍手,朝老奶奶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别说,老奶奶的行李还挺沉,看着不大,但提起来得有四五十斤。 “谢谢,谢谢谢谢。”老奶奶连忙道谢,完了还特别欣慰地打量了一番蒋珍珍,说,“囡囡啊,你看着瘦,力气怎么这么大?” 确认了,老奶奶的眼神儿真的不太好。 “奶奶,我可不瘦,我都一百三十斤啦。”蒋珍珍把胳膊往老奶奶面前伸了伸,说,“您摸摸。” 老奶奶还真的上手捏了一下,说:“嚯,你这肉可够硬实的,怪不得力气大呢!” 蒋珍珍咧了咧嘴,笑容看起来特别淳朴,让老奶奶非常喜欢。老奶奶特别想和蒋珍珍坐到一起,但她还带着个孙子,只能陪着孙子一起坐了。 蒋珍珍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又从空间里摸出来个随身听,找了盘新港明星的磁带放进去,连上耳机后,按下了播放键。 她真的太多年没有享受过这么悠闲的时光了,妈妈还在,手里有钱,不用一边为生活奔波一边照顾两个幼小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比较放松的原因,蒋珍珍歪着头,一开始还在看车外的风景,渐渐地眼皮就耷拉下来了,甚至就连汽车发动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这个年代的公路还没有那么四通八达,很多地方根本没有柏油路,司机师傅只能从一些乡间小路上穿过,因为路面并不平整,土坑、石头随处可见,因此汽车比较颠簸,甚至偶尔遇到横穿马路的行人,司机还会猛踩刹车。 蒋珍珍就是这么被惊醒的,因为一次剧烈的颠簸,她的头跟着摇晃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惊觉自己居然靠在了别人的肩膀上! 天呐,好尴尬,刚才睡着的时候不是靠着窗户睡得吗,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靠到身边人身上了。 还有她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竟然就这么由着她枕肩膀吗? 无数念头在蒋珍珍的脑海中闪过,但也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儿,她赶紧抬起了脑袋,一边擦着嘴——防止自己流口水,一边往左边转头,并同时向对方道歉:“对——” 当她看清楚身边人是谁的时候,她瞳孔剧震,剩下两个字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差点呛到她。 “咳咳——”她连咳了两声,一脸震惊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世界这么大,怎么突然就遇到了?又不是偶像剧,这也太巧了吧?难不成是这人不死心,专门跟踪她来的?但也不至于吧…… 顾培浅笑,一脸坦然道:“我不是肋骨骨折了么,我们团长给了开了二十天的假期休养,我待在部队也无聊,所以就决定去东市看看我三叔三婶。” 所以说,真的就这么巧? 顾培继续说:“我上车后就看到你了,正好你旁边有空座,就坐到了这里。”他顿了下,笑,“我也觉得实在是太巧了。” 蒋珍珍腹诽,这车上这么多的座位,你干嘛非要坐到我的旁边?而且本来座位和座位之间的空间就小,两个高个子坐在一起,真的感觉特别的挤。 顾培无视了蒋珍珍嫌弃的眼神,开玩笑道:“不过,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第五十五章 肩膀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眼神却很专注,顾培直直地看着蒋珍珍,瞳孔中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蒋珍珍对上顾培的眼睛,心跳再次乱了几拍,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总算不见了。 她撇了下嘴,嫌弃地瞪了顾培一眼:“你胡说什么!”顿了下,“你还是另找个位置坐着去吧,你坐我旁边太挤了。” 顾培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道:“刚才枕着我的肩膀睡觉的时候怎么没嫌我挤?” 蒋珍珍气道:“你还说呢!我怎么记得我刚才是靠着窗户睡得?怎么醒来的时候就靠着你的肩膀了?是不是你偷偷把我的头掰过去的?” 顾培瞪眼,他大呼冤枉:“蒋珍珍同志,你这是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自己把头凑到我这边的,我是好心,才借给你肩膀枕了一下。” “真的?” “当然。”是假的呀。 顾培最开始上车后看到蒋珍珍时,原本并没有打算坐到她身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放下,再纠缠就不体面了。 前面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他只能往后面找座位,但在路过蒋珍珍时,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蒋珍珍紧闭着双眼,眉心舒展,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看起来是那样的恬淡温柔。 顾培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坐在了蒋珍珍旁边的位置上。等他回过神来想要起身离开重新寻找座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看中的那个位置已经坐人了,然后他又缓缓坐了下来。 之后,车启动后,因为颠簸,蒋珍珍的头总是磕碰到窗户上,他看了心疼,便轻轻扶住她的脑袋,顺手摘掉了她的耳机后,将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蒋珍珍还自觉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 低头看着蒋珍珍的睡颜,感受着她带给自己肩膀的重量,顾培当时心里想,就算蒋珍珍醒来骂他一顿那也值了。 蒋珍珍并不知道顾培撒了谎,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虽然她心中还有怀疑,但她并不准备一直纠结这件事,勉强说:“那行吧,就当是我睡迷糊了自己靠的。” 说完后,她就低下头来整理耳机和随身听了,她的耳机虽然摘了下来,但并没有暂停随身听的播放,磁带的正面早就播放完了,她打开磁带插槽,将磁带翻了个面,准备带上耳机继续听歌。 “这是什么?”顾培忽然问。 蒋珍珍顺着顾培地目光低头,她说:“随身听。” 顾培问:“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磁带播放器吗?” 蒋珍珍挑眉,这家伙还挺懂,居然能猜出随身听的全名。 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顾培虽然疑惑蒋珍珍是从哪里弄来的,但他并没有询问,毕竟不确定这是否是蒋珍珍的隐私,还是不问的好。 他想了想,说:“我能看看吗?”他其实对这种新事物还挺感兴趣的。 蒋珍珍都做好顾培询问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竟然没问,顿时赢得了蒋珍珍的好感。因此她下一秒就把随身听递给了顾培。 顾培接过后掂了一下,小小的机子并不沉,确实很符合它“可随身携带”的特点,随身听上面的按键和普通的收录机一模一样,他先打开了磁带卡槽看了一眼,然后关上卡槽,按下播放键。 声音并没有从随身听的喇叭中传出来,而是传导进耳机,从耳机中发出了轻微的音乐声。 顾培把耳机拿到耳边,凑近听了一下,一阵悦耳的歌声传入耳中,和他在部队里经常听到的气势磅礴的歌声大为不同,这首歌的曲调更加的悠扬婉转,就像是失恋后的夜晚一个人在买醉哭诉一般。 大陆这边肯定是没有这种歌曲的,所以,这盘磁带一定是从新港或者弯弯过来的。 那么蒋珍珍又是怎么弄到手的? 疑惑只是在顾培的脑海中稍稍打了个转,便被他抛之脑后了,东省这个地方靠近新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不奇怪。 虽然顾培并不喜欢这种“靡靡之音”,但他为人并不古板,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喜欢就去说教蒋珍珍。他把随身听以及耳机还给蒋珍珍,说:“这东西应该是新出的吧,以前并没有见过。” 蒋珍珍点头:“没错,是去年索尼刚刚开发的,今年刚刚上市。”这还是她买随身听的时候售货员介绍的。 顾培点了点头,他想,祖国的进步与发展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蒋珍珍见顾培的目光在随身听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以为他心动了,或许,她可以把这台随身听卖给顾培? 不行不行,之前她虽然用差不多的方式卖了一套随身听和耳机,但是对顾培,她有点不敢。 想想自己空间里刚到手还热乎的五百块钱,蒋珍珍又将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冲动压了下去。 “你去东市,也是走亲戚吗?”顾培转移了话题,之前他曾听周海花说过,她的娘家就是在东市附近,以为蒋珍珍这次是去姥姥家。 但蒋珍珍摇了摇头,说:“我去找陈向军……我妈晒了一些鱼干,让我给向军送一些过去。” 顾培感觉自己心脏被插了一刀,虽然心痛,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故作平静地说:“他应该是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了吧?” “是的。”蒋珍珍点头,“今年七月份就要毕业了。” 顾培说:“那就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对。” “找到工作了吗?”顾培问。 蒋珍珍淡淡地说:“不知道,可能找到了吧?” 顾培拧起眉心:“应该早就开始分配工作了,他都没跟你商量一下吗?” 现在还是给大学生分配工作的年代,每到毕业季,各地各单位都会拿出名额给到学校,由学校分配或者学生自己报名面试。一般工作定了以后,大概率要在这个岗位上待一辈子,因此非常重要。 而蒋珍珍作为陈向军的未来妻子,是要和他一起过一生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陈向军居然都没有跟蒋珍珍商量一下吗? 第五十六章 劫车 “他可能是觉得我不懂这些,就没跟我商量吧。”蒋珍珍耸了耸肩,勉强为陈向军找补了一下,她笑了笑,“我确实不懂这个。” 顾培气道:“你即便是不懂,他也该给你详细解释清楚,让你懂。他以后的单位在什么地方,工作性质是什么,加班多不多——这些都和你以后的生活质量息息相关。” “如果他去了外地,你也得跟着他一起去外地,到时候你只能离开你妈妈还有侄子侄女——你真的放心离开他们吗?” “如果他的工作单位是保密性质的,那你可能一年两年的都见不到他,得不到他一点消息,每天都要忐忑不安地盼着他回家,而将来你们的孩子,也要在没有父亲存在的家庭长大——你愿意过这种日子吗?你的孩子也愿意过这种日子吗?” “这些都不跟你商量,他究竟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蒋珍珍略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培,之前顾培给她留下的只有油嘴滑舌的印象,她没有想到,原来顾培这个大老爷们的心思居然这么细腻,能考虑到女子在婚姻生活中的不容易。 这个年代的男人大多大男子主义,当初陈向军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也从来没有像顾培一样,站在她的角度,帮她考虑事情。 她忍不住想,如果必须结婚的话,顾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可惜,她暂时是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上辈子她一辈子没结婚,也没感觉有多孤单,有春风和春娇陪在身边,日子过得也很充实幸福。 蒋珍珍瞪了顾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向军在找工作的时候考虑到了你说的这些,他肯定选择了个能照顾到家庭的工作。所以,他没必要跟我商量啊……” 顾培:“……”这是什么绝世恋爱脑啊?!蒋珍珍已经爱陈向军爱到蒙蔽理智的地步了吗?这么天真单纯,是会被坏男人骗的啊。 更别说,他之前还从大队书记嘴里打听到,陈向军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还是蒋珍珍让给他的——更担心了怎么办? 顾培真的特别想劝蒋珍珍清醒一点,但是,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是没有什么判断力的,他这时候劝,说不定还会招来蒋珍珍的厌恶。 因此话到嘴边,顾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只说:“希望是这样。” 蒋珍珍笃定地说:“当然是这样。” 蒋珍珍不知道,她越是表现出深爱陈向军,顾培就越是担心她被骗,甚至产生了调查陈向军的冲动,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蒋珍珍去爱,如果值得,那他就默默退出,如果不值得,那他势必要搅和了这一门婚事。 两个人的心思各异,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司机师傅突然踩下了刹车,所有人都因为惯性差点被甩出去,蒋珍珍也没控制住身体,不仅往前倾倒了,放在腿上的随身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因为这次汽车停地太突然了,乘客忍不住抱怨。 “师傅,你是怎么开车的?”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停车了?” “我的鸡蛋,天呐,我的鸡蛋都碎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就在蒋珍珍弯下腰捡随身听的时候,突然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一阵“蹬蹬蹬”上车的脚步声,下一秒—— “打劫!” 我去!劫车的? 她这是什么运气,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遇到? 上辈子她就听说过一些劫车案,没想到重生一场,她居然要成为劫车案的见证者了。 蒋珍珍直起身子,看到六个男人正在过道上穿梭,他们一人一把刀,正向乘客们挥舞着,大喊:“把你们的钱,首饰,都拿出来!” 乘客们都大惊失色,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第一个把钱拿出来的是一个男青年,他正好坐在客车的第一排,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有这些……” 其中一个劫匪把钱一把抢过来,数了数,转头对另外一个劫匪说:“大哥,只有两块五!” 那个劫匪看了看青年的穿着,一眼就盯上了青年手腕上的表,说:“把你的表摘下来!” 青年不敢拒绝,虽然心疼,但还是用颤抖的手将表解了下来,递给了劫匪。 但劫匪好像仍旧不满意,把青年浑身上下搜了一遍,确定再也搜不出什么贵重东西了才罢休,紧接着,他们就开始找下一个人要钱。 这六个人分工合作,两个人负责搜身,四个人负责拿着匕首在过道上穿梭警戒。 遇到不配合的,或者真的没钱的,就哐哐几拳头捶下去,把人揍地鼻青脸肿嘴角冒学沫,才甘心。 顾培是看不了这个,他作为一名军人,从来都是以守护国家守护人民为己任,绝对不允许这些劫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猖狂。 但因为劫匪有六个人,而且还都是分散开的,每个人手里还都有一把刀,又是在人员密接空间狭小的车上。顾培功夫再厉害,怕也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制服六个人。万一逼急了劫匪,他们再真的动手伤人性命就糟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劫匪抢完钱下车,他再跟下去一口气把人制服,前提是如果劫匪只是抢钱抢东西而不动刀子伤人性命。 所以顾培即便是愤怒到手背上的青筋毕露,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 蒋珍珍和顾培是同样的想法,她虽然没什么拳脚功夫,但她力气大,又敏捷,一脚踹飞一个的自信还是有的,也是准备等劫匪下车后再动手。 但她不知道顾培是怎么想的,尤其看到顾培握起了拳头,因为用力,手背上鼓起一道道青筋时,生怕顾培冲动动手,于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顾培的手背上。 第五十七章 抢劫 蒋珍珍手心的温度透过顾培手背上的神经末梢,直达他的天灵盖,让他下意识地颤了一下,转头看向蒋珍珍的同时,条件反射地反手将蒋珍珍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蒋珍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顾培居然在这个时候占自己便宜。 而顾培,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触电般松开了蒋珍珍的手,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朵上,说:“对,对不起。” 蒋珍珍的目光在顾培的脸颊和耳朵尖上打了个转,没忍住,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之前顾培表白的时候那么直接,承诺张口就来,没想到居然这么纯情,只是握了握手就满脸通红,怪不得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后他就闹着要以身相许呢。 “你们两个,别打情骂俏了!” 忽然,一个劫匪来到了他们作为旁边,用刀指了指蒋珍珍和顾培:“把钱都拿出来!” 顾培和蒋珍珍对视一眼,这一刻,他们仿佛心有灵犀般,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顾培把身上所有的钱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他这次出门总共带了二十块钱,除了买车票,还准备给三叔三婶以及他们的孩子买一点东西,因此带的钱多了点。 二十块钱买完去东市的车票,还剩下十九块钱,他全都掏了出来,交给劫匪的时候说:“这是我和我媳妇的。” 劫匪接过钱,看了一眼顾培又看了一眼蒋珍珍,他倒是没怀疑他们不是两口子,虽然模样不大般配,但刚才他们两个牵手的动作他都看见了。两口子一起出门,女人身上不带钱很正常。 但劫匪并没有放过蒋珍珍,而是指着蒋珍珍,凶神恶煞地说:“你的表!” 蒋珍珍麻利地把表摘下来递给劫匪。 劫匪收到表后,总算满意了,然后转身,开始向过道另外一侧的老奶奶要钱,就是刚上车时,让蒋珍珍帮忙搬行李的老奶奶。 老奶奶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绢,慢慢展开手绢,露出里面几张零碎的纸币以及一些硬币,这些钱里面最大的额度也就一元,劫匪一把将钱连同手绢一起夺走了,老奶奶眼看着钱没有了,突然崩溃,一把抓住劫匪哭求道:“求你了,你把钱还给我吧,我身上就剩下这点钱了,没了钱,我跟孙子就都要喝西北风了……” 但劫匪显然没什么同情心,甚至还嫌老奶奶碍事,他一胳膊将老奶奶挥开:“闭嘴!嚎什么嚎!再嚎我就弄死你孙子!穷鬼。” 将这一幕看到眼中的蒋珍珍瞳孔一缩,她很努力才压制住怒火,才没有冲出去。之后一直紧紧盯着劫匪的动作,见劫匪只是数了数钱然后打量了老奶奶两眼就离开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概是老奶奶穿着太破旧了,一看就没什么钱,劫匪知道就是搜身也捞不到什么,这才放过了老奶奶。 之后,劫匪来到了一个女同志身边,女同志长得漂亮,浓眉大眼高鼻梁,身材也很好,不胖不瘦,凹凸有致。 女同志明明已经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劫匪,但是劫匪却还是要搜女同志的身,他们猥琐恶心的眼神在女同志的身体上来回扫视,恨不得用眼睛扒掉女同志的衣服一般。 女同志惊慌尖叫,她努力护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劫匪的手还是试图往女同志的身上摸过去。 汽车上那么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都看到了女同志遭遇猥亵的一幕,可是他们大多都被吓破了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这个女同志。 “各位劫匪同志。”蒋珍珍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将全车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继续说,“如果你们只是抢钱,就算被警察抓到了,也只是蹲个两年牢就出来了,但如果你们对这位女同志动手,导致这位女同志羞愤自杀,你们就成了杀人犯了,警察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你们抓回来枪毙。” 这个年代的女同志都把名节看得非常重,就像她妈妈一样,一旦想不开可能就自杀了,尤其这位女同志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受辱,但凡不够坚强,可能就会做出傻事。 蒋珍珍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受到过伤害,所以就更见不得的就是男人用这种方式欺辱女人。 一时冲动之下,她就站了起来,但她并不后悔。 “你这回抢了那么多钱,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在车上欺负女同志吗?”蒋珍珍眼神鄙夷,目光轻蔑,“你们抢劫,还可以说是为生活所迫,在其他小弟面前还能自夸一句敢想敢干,但你们强迫女人——那还算男人吗?” “臭婊子!”刚才那个对女同志动手的劫匪恼羞成怒,冲过来举起拳头就要对蒋珍珍动手,嘴里一边臭骂着,“老子现在就让你看看老子是不是男人!” 顾培眼睛陡然间变得凌厉,已经做好了只要劫匪动手他就反击的准备。 “虎子!”另一个眼角还有疤痕的劫匪突然一声怒喝。 已经靠近蒋珍珍的劫匪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毕露,猛地转头看向眼角有疤的劫匪:“大哥?!” “抓紧时间,赶紧弄钱。” “大哥……” “快点!” 领头劫匪的话还是管用的,就算再不甘心,刚才那个劫匪也只能怒瞪蒋珍珍一眼,然后转身继续去搜钱了。 蒋珍珍和刚才那个差点被欺辱的漂亮女同志对视一眼,女同志向蒋珍珍投来感激的目光,蒋珍珍微微一颔首,便坐回了座位。 片刻后,眼角有疤的劫匪朝蒋珍珍走了过来,顾培注意到后,立刻在脑海中拉响警报,他侧过身子,伸手将蒋珍珍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眼角有疤的劫匪。 劫匪本来是一直看着蒋珍珍的,但顾培挡在前面后,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顾培身上,顿了顿后说:“管好你媳妇。” 第五十八掌 跳车 顾培身高一米八八,就算是坐着,也看得出人高马大,而且又是个军人,不笑的时候身上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劫匪也是不愿意招惹顾培多生事端,抢钱才是第一要事。 眼角有疤的劫匪离开后,顾培这才稍稍放松了身体,他坐正后转头看向旁边的蒋珍珍,小声说:“你也太大胆了,就不怕劫匪转头找你麻烦吗?” 话虽然有些责备,但目光中却写满了赞赏,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又有勇气又充满了正义感,就是稍微冲动了一点,总是不顾自身的安危。 顾培说:“以后这种事情,你可以稍微等等其他的男同志,说不定有其他的男同志也看不下去了,正要出声阻止呢?” 蒋珍珍气道:“我怎么没等,我等了啊,你没看到那劫匪都开始扯那个女孩的领子了吗?也没见哪个男人站出来!”劫匪总共就六个人,这辆汽车上少说也有十几个男人,可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反抗劫匪的,简直怂包! 顾培眨了眨眼。 “这都是些什么男人,我看……”蒋珍珍对上顾培的眼睛,抱怨声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后面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还有顾培,作为军人,肯定会出面保护那个女同志的。 顾培给了蒋珍珍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就晚了一秒,你就站起来了。” 蒋珍珍:“……下次请早哈。” 顾培摇摇头:“这种事儿,还是别有下次了。” “都给我闭嘴!”劫匪突然吼了一声,车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大家都不敢再说话。汽车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劫匪嚷嚷着抢钱的声音。 很快,劫匪就来到了汽车的最后一排,后排的人都乖乖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把钱交给劫匪,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穿着白衬衫的斯文男青年,随身还带了个相机,相机就装在相机包里,被男青年挎在了身上。 本来劫匪是不认识相机包的,但见男青年异常紧张,甚至还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腰上的黑色小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包里一定有贵重物品。 “拿出来!”劫匪将刀子怼到青年面前。 青年瑟瑟发抖,他将相机包抱在了怀里,试图护住心爱的相机。劫匪气势汹汹地一把将相机包从他怀里拽了出来,打开相机包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的是相机,顿时喜上眉梢,这玩意就算是国产的,也得上百元一台,如果是进口的,那得几百上千。有一台这玩意儿,那他们这一趟就赚大发了。 劫匪拿了相机正要走,忽然,男青年忽然指着蒋珍珍的方向大吼:“她手里有一台收录机,你们为什么不抢她的?” 蒋珍珍:“……???”竟然还有这么贱的人?!真是开了眼了。 劫匪们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蒋珍珍则猛地回头,愤怒地瞪向男青年。 青年对上蒋珍珍凶狠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刚才他只是因为激愤才脱口而出,但话出口就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劫匪们已经锁定了蒋珍珍。 蒋珍珍在心里暗暗骂了那青年一通,然后背过手将藏在身后的随身听拿了出来,在劫匪过来后,主动将随身听递给了劫匪。 劫匪见蒋珍珍这么乖觉,也就没有找蒋珍珍的茬,一个劫匪接过随身听拿在手里端详了下,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东西,问同伙,也都是摇头说没见过。不过虽然不清楚具体能卖多少钱,但他们都知道越是稀有的东西越值钱。 收起随身听后,劫匪的目光又在蒋珍珍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蒋珍珍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搜也搜不到什么——哦对了,我的包里面还装了一些咸鱼干,你们要吗?” 劫匪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扭头离开了。 整个抢劫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劫匪们总共从乘客的手里抢走了上千元现金,七八块手表,一台照相机以及一台随身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金银首饰。 抢完东西后,劫匪没有继续在车上停留,示意司机打开车门,他们便依次下车了。 蒋珍珍和顾培一直注意着劫匪的动作,最后一个劫匪下车后,车上其他乘客还在战战兢兢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冲到了汽车的最前面。 顾培本来冲在了前面,但是就在冲下车的时候,被蒋珍珍一把抓住,甩到了自己身后,说了句:“你来保护车上的乘客。”然后纵身一跃,就跳下了车。 她先把最近的那个劫匪一脚踹出了三米远,然后从地上捡起来几个石头,朝着最先下车的那个已经骑上了自行车的那个劫匪砸了过去。 顾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当兵多年,甚至还在大比武中拿过近身格斗冠军的人,拼力气居然没争过蒋珍珍,还被她甩到了身后去,顾培不禁疑惑蒋珍珍她究竟吃什么长大的? 虽然乱七八糟的念头很多,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就被顾培甩到了脑后,他对司机说:“师傅,您关上车门,然后把车往前开上两里地等着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到!” 说完后,立刻转身跳车。 司机眼疾手快,顾培下车后立刻关上了车门,然后踩下油门,飞快地将车开走。车上的人松一口气的同时,纷纷朝窗户外面看过去。 此时此刻,蒋珍珍已经一拳一个,和几个劫匪颤斗到一起了,他赶紧上去帮忙。 蒋珍珍转头看到顾培下来了,吼道:“你怎么下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踹了旁边那个拿刀子要捅自己的劫匪一脚。 顾培:“我来帮你!” 顾培打架就比蒋珍珍讲究多了,他是多年从部队练出来的搏击技巧,动作敏捷,发力正确,用最小的力气打出最大的伤害。 蒋珍珍着急,说:“医生不让你剧烈运动!” 顾培笑着说:“这对我来说,不叫剧烈运动。”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住其中一个劫匪朝自己捅刀子的手,一推一拉,就把他手里的刀子送到了另外一个劫匪面前,紧接着他靠在一个劫匪的背上,双脚一蹬,就把前来偷袭的另一个劫匪踹飞了,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第五十九章 巴掌 蒋珍珍都看呆了,这种画面,简直就是警匪片经典再现,简直太帅了!尤其顾培还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一边打架还能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话聊天,简直帅气加倍。 “珍珍,打架呢,赶紧回神。”顾培一边打架,一边注意着蒋珍珍那边,看到一个劫匪正拿着刀,想凑蒋珍珍走神捅她一刀,连忙将手里的一个劫匪甩出去,正好砸到刚才那个劫匪身上。 蒋珍珍回过神来,立刻上去补了两脚,其中一脚踩到了劫匪的腿上,只听“啪”地一声,劫匪一声惨痛哀嚎。 很明显,他的腿被蒋珍珍一脚踩断了。 蒋珍珍一开始打架还留着劲儿呢,见这群劫匪真的敢动刀子,打着打着火气就上来了,她不再保留力气,直接照着劫匪的腿上胳膊上踹,踹断一个是一个。 而顾培那边,因为没有趁手的捆绑工具,便开始卸劫匪的胳膊。 别看劫匪有六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而蒋珍珍顾培这边只有两人,但他们一个力气大,一个技巧足,一个断腿,一个卸胳膊,直接把劫匪给震慑住了。 眼角有疤的劫匪见势不妙,连忙招呼自己还能动弹的小弟逃跑,但顾培和蒋珍珍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立刻追了上去,就算劫匪偷偷示意小弟把抢来的东西全都扔下,蒋珍珍和顾培也都没放弃追捕。 逃跑的劫匪总共两个,蒋珍珍个顾培一人追一个,很快,蒋珍珍就把自己追的那个劫匪按在了地里,她单膝压在劫匪的背上,一只手抓着劫匪的胳膊硬往后掰,另一只手掐着劫匪的后颈,说:“我让你跑,我再让你跑!” 劫匪疼地嗷嗷怪叫:“我不跑了,不跑了,女侠,你松松手,松松手啊!” 这个劫匪就是刚才在车上要威胁女同志的那个,蒋珍珍怎么可能对他手软,冷笑一声,又用了点力气去扯劫匪的胳膊。 劫匪都疼哭了:“疼疼疼,哎哟——姑奶奶,姑奶奶,女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蒋珍珍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麻绳,这绳子还是之前她捆蒋二狗用的,她麻利地将劫匪的手捆了起来,之后让劫匪跪倒地上。 蒋珍珍来到劫匪面前,用鞋子戳了戳劫匪:“说,你错在哪里了。” 劫匪看向蒋珍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该逃跑?” 他虽然表情谄媚讨好,但蒋珍珍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愤怒和恶意,这会儿这畜牲估计正在心底咒骂她呢,说不定都已经想好将来怎么报复她了。 蒋珍珍可不怕他,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直接将劫匪的脸抽歪了。 她轻轻活动着手腕,淡淡说:“还有呢,继续。” 劫匪气得浑身发抖,被捆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怒火,他勉强转回头来,说:“我不该劫车。” “啪!”又是一个巴掌。 劫匪的脸迅速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了血沫子,他忍无可忍,回过头来刚要咒骂出声,对上蒋珍珍如寒潭一般的眼睛后,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咽了口唾沫。 “我,我不该……”劫匪想了想,刚才在车上都做了些啥,“我不该对乘客动手。” “来,具体说说。”蒋珍珍双手环胸,朝着劫匪抬了抬下巴。 劫匪深吸一口气,他说:“我不该打乘客,也不该抢乘客的钱,更不该对车上的漂亮乘客动手动脚。” 蒋珍珍冷笑一声:“这不是挺清楚自己不该做什么事情嘛!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事,却还非要做,这就叫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劫匪见蒋珍珍又抬起了手,吓得缩起脖子连连求饶:“别,别打别打!”然后他开始哭诉,“我也不想劫车啊,这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我爸没了,我妈得了病,一辈子离不开药,我又找不到工作,只能出来劫车了……”说着说着,居然真的挤出来两滴眼泪。 蒋珍珍忍不住笑了,但她的笑容冰冷,然后照着劫匪的脸又是一巴掌。 “这不是你劫车的理由!”她怒视着劫匪,咬着牙说,“这世界上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多了,但别人再苦再难也不会出来劫车,而你,不仅劫车,你还打人,你还见色起意,对手无弱鸡之力的女同志下手——你真该死!” 蒋珍珍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她的眼睛不禁落在了刚刚被劫匪丢在地上的刀子上面,那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白光。 就在这时,顾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蒋珍珍的身后。 “珍珍——珍珍——” 蒋珍珍猛地回神,她收回看向刀子的目光,在劫匪的身上顿了顿,然后回头喊:“我在这儿——” 这里的树木茂密,地面上到处都是乔木类的植物,顾培抓住劫匪头子后就过来找蒋珍珍的,但不知道蒋珍珍追着另一个劫匪跑去了哪里,只能通过呼唤的办法寻找。 好在喊了没几声后就听到了蒋珍珍的回应,他顺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飞快地找了过去。 顾培第一眼先看到的是蒋珍珍,见她完好无损,提在喉咙的心总算稍稍落了落,随后他又看向跪在蒋珍珍脚边的劫匪。 这劫匪被蒋珍珍揍地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脸肿着,眼角和嘴角都有淤血,看起来别提多凄惨了。 顾培笑着问蒋珍珍:“消气了没?” 蒋珍珍摇头:“这畜牲就该枪毙!” 顾培淡淡道:“枪毙就便宜他了,欺负女人,到了牢里有他的好果子吃。”他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把劫匪提溜了起来,看到劫匪被绑住的手,问,“珍珍,你从哪里弄来的绳子?” 第六十章 争执 “呃……”蒋珍珍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我随手从地上捡的。” 当时绑人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从空间里拿了绳子出来,完全没考虑过还得跟顾培解释绳子来历的情况。 不过好在顾培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即便是绳子看起来并不像在野外经历过雨雪风霜的样子,他也没有怀疑。 顾培和蒋珍珍带着劫匪回到刚才他们下车打架的地方,让蒋珍珍惊讶的是,那地方病不只有被打倒的劫匪,还有一群车上的乘客。 这些乘客两三个人一组,每一组控制住一个劫匪。 像是知道蒋珍珍在想什么,顾培主动解释说:“我把劫匪头子带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就都在了,他们可能是看到我们跟劫匪打架占了上风,就让司机停了车,主动跑过来帮咱们了。” 蒋珍珍看向那群人,来的基本上都是男同志,就连之前那个嚷嚷着蒋珍珍有随身听的男青年也来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绳子,把五个劫匪全都捆了起来。 这些人看到顾培和蒋珍珍回来,特别高兴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回来了,我们从车上找来了绳子,把他们全都捆起来了。” “这是他们抢到的所有东西,我们没有乱翻,全都在这儿。”说话的是之前蒋珍珍救下的那个漂亮女同志,她也跟着一起下车了。 劫匪抢来的东西全都用一个军绿色的麻布包装了起来,漂亮女同志把包递给蒋珍珍,说:“刚才他们几个要找自己的东西,我拦着没让,这里面有那么多人的东西,万一翻乱了对不上就不好了。”她话没说得太直白,其实她就是怕那些男乘客手脚不干净,偷偷霸占了别人的钱财。 她说完之后就仰着头看向蒋珍珍,眼睛亮闪闪地,跟个求摸摸的小猫咪似的。 蒋珍珍对这个女孩印象很好,在车上的时候,在蒋珍珍阻止之前,她其实已经被劫匪占了一点便宜,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但她一点都没有自怨自艾,觉得没脸见人什么的,而是跟着那些男同志一起下了车,直面那些畜生。 而且她很聪明,还知道守护好赃物,不让那些下车的乘客先拿回自己的东西。想来这里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通情达理,肯定有人对女孩的做法不满,说不定在蒋珍珍和顾培来之前,这女孩正在和那些人唇枪舌战。 蒋珍珍弯了弯眼角,笑眯眯地夸赞道:“做得好。”之后她看了周围乘客一圈,说,“东西暂时不能还给你们,因为我们要把这些劫匪送到公安局,这个包里的东西,是他们抢劫的证据。” 乘客们顿时不满,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 “凭什么不还给我们,这是我们的东西!” “你不会是想偷偷眛下这些东西吧?我告诉你,没门!咱们一整车的人,每个人被抢走了什么东西大家伙儿都是有数的。” “你赶紧把钱还给我们!” “……” 顾培见蒋珍珍被围攻,眉心一蹙,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他走到蒋珍珍的身边,看向对面一张张脸,嘲讽道:“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敢对劫匪这么大声嚷嚷?人劫匪要什么你们就拿什么,搜身的时候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一声不敢坑,现在围攻女同志的时候倒是声音挺大的。更别说人家女同志刚刚帮你们制服劫匪!我还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呢。” 对面一个个乘客被顾培嘲讽地脸上无光,脸皮稍微薄一点的就不敢开口了,倒是有那不要脸的,还嘴硬道:“刚才,刚才这些劫匪不是有刀子吗?” 顾培冷笑:“我记得你,刚才在车上,你是第一个掏钱的。给劫匪钱的时候,手抖地差点把钢镚掉在地上。”顿了下,“吓成这个鬼样子,就算劫匪没有刀子,你确定你就敢对劫匪动手?” 顾培的眼神鄙夷,语气轻蔑,男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想强硬一点说我能,但对上顾培犀利的目光,张了张嘴,却硬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蒋珍珍这时候才慢悠悠地说:“我会把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全部交给公安,估计等公安验过赃物后很快就能还给你们了。”她顿了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手脚不干净,一会儿等上车后,这袋子就放在司机师傅旁边,就在你们每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刚才是这个姐姐还有顾培同志帮我们制服了劫匪,你们现在居然在质疑这个姐姐手脚不干净?!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高芸,也就是那个漂亮漂亮女同志,忿忿不平地帮着蒋珍珍指责这些乘客。 好在这些乘客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不懂事,第一个向蒋珍珍道歉的声音发出来后,后面紧接着一声声对不起。 蒋珍珍并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她只是微微颔首,说:“行了,赶紧把这些劫匪押到车上去吧,一会儿让司机师傅送我们到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汽车停地并不远,因为刚才几个人回来找绳子的时候,司机听说蒋珍珍和顾培已经制服劫匪了,便把汽车挂上了倒挡,慢慢地把车倒到了距离打架现场不远的地方。 但即便是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对于某些被蒋珍珍踩断了腿的劫匪,那也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了,他们根本没办法用断腿支撑起身体,更别提走路了。 顾培便让几个乘客抬着这两个人走,几个男人粗手粗脚,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专门去碰劫匪的断腿,导致劫匪哀嚎了一路子。 车上的人早就等着蒋珍珍和顾培他们的出现了,一个个全都趴在了窗户上向外张望,看到刚才在车上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劫匪被五花大绑地带过来,一个个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整个车上都被笑声和欢呼声充满了。 在蒋珍珍和顾培上车后,得到了十几道炙热感激的目光,以及热烈的鼓掌声。 第六十一章 报警 “谢谢,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你们夫妻两个了。” “要不是你们,我们的钱就拿不回来了!” “两位同志一定累了吧,快坐这儿歇歇,这是我自己家煮的盐水花生,你们快尝尝。” “两位同志渴不渴?这里有我带来的蜂蜜水,我还没碰过,你们来尝尝。” “……” 蒋珍珍首先肯定是想拒绝的,但大家伙儿一个比一个热情,根本不容她拒绝,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她的怀里。 “大伙儿都安静一下,先听我说两句。”这时顾培开口了。 他个子高,嗓门也大,一句话就让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一会儿劫匪就上车了,我是想着让司机师傅带着我们一起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顾培顿了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乘客,说,“如果有哪些同志有急事儿,可以说一声。” “没有,我们都没什么急事!”“咱们一起去派出所就行,把劫匪送到派出所最重要!”“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劫匪被警察抓进牢里!” 乘客们七嘴八舌,顾培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谁说自己有事儿,他担心这些人是在这种群情激愤的环境中不敢开口,便说:“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有急事儿就说,我们所有人都能理解。” 又等了十几秒,还是没人开口,那看来是都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顾培继续说:“现在劫匪虽然抓住了,但他们抢走的东西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们,这些都是劫匪抢劫的证据,一会儿到了派出所就交给公安清点,等公安清点完了,再由公安还给我们。”他举了举手里的军绿色包,说,“现在钱和东西都在这里呢。” 和刚才从那群男乘客那里得到的反馈不同,车上剩下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之前让蒋珍珍帮忙搬箱子的老奶奶说:“同志,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们就怎么做。” 紧接着其他人纷纷说:“对对对,同志,都听你们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让这些劫匪伏法最重要。” 跟在蒋珍珍和顾培身后上车的一个男同志听到车上这些人的话,忍不住挑事儿道:“你们难道不怕他们偷偷眛下咱们的东西吗?” 一句话,就引爆了车上几乎所有女乘客的怒火。 老奶奶说:“小伙子,你说这话丧良心呐!刚才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对和劫匪斗争的,是这两位同志啊!” 另一人鄙夷道:“这两位同志随手就是二十块钱,就是咱们都没见过的收录机——你觉得他们缺这点钱吗?” “你这叫以己度人,我看是你想要贪包里的钱,才会这么怀疑这两位英雄的吧?” “真不要脸!” “就是就是,不要脸!” “下车,让他下车!他不配和我们乘坐同一辆车。” 一时间群情激愤,都喊着让刚才说话的那个男青年下车,男青年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为自己找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开,开个玩笑。” “谁家开玩笑像你那样开?” “我现在也怀疑你是小偷,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 “好了,好了同志们。”顾培见刚才那几个跟自己和蒋珍珍唱反调的人脸都白了,这才出声安抚群众,说,“这位同志是买了票的,他有资格坐到目的地——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把劫匪送到派出所去,其他的事儿先放一边。” 车上的人都听顾培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再嚷嚷着把男青年赶下车。 “那咱们现在商量一下,一会儿劫匪上车后,把他们捆在在什么地方?”蒋珍珍拍了拍手,将车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 经过一番商讨,大家一致决定,把最后一排的座位空出来让给劫匪,前面两排座位就给看守劫匪的人,就让车上的男同志一起轮班看守,其他乘客就往前坐,尽量离劫匪远一点。 商量好之后,劫匪就被押送到车上了,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讨好了车上所有的乘客,但有的人还是觉得不解恨,在劫匪经过自己身边时,一口唾沫啐到了劫匪的脸上。 劫匪脸色大变,他凶神恶煞地瞪过去,想要冲过去打人,但谁让他被绑住了呢,只能看着那个啐自己的人无能狂怒。 啐人的乘客一开始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劫匪无法再伤害自己的时候,瞬间松了口气,骂道:“你再瞪,再瞪?再瞪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有了第一个啐劫匪的,就有第二个,从劫匪上车到走到车的最后面,他们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被啐了多少唾沫。 蒋珍珍按照之前承诺的,把装赃物的包放到了司机身边,然后跟司机说:“师傅,麻烦把车开到派出所好吗,咱们先去报案。” 司机说:“已经快到东市了,去东市汽车站的路上正好经过公安局,咱们就去东市的公安局行吗?” “行,当然行!” 然后司机将汽车一路开到了东市公安局,大概只用了二十分钟。 这个年代的东市公安局并不大,普通的一座院子,院子门口挂了个牌子,白底黑字,上面写着“东市公安局”几个字。 当汽车停在公安局们口后,在门口执勤的公安特别惊讶,专门从执勤的亭子里面出来,想告诉汽车司机这里不准停车,会影响警车出入。 “公安同志,我们抓了几个劫匪!” 没等这个公安开口,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乘客便嚷嚷了起来,他们指着汽车说:“他们拿着刀劫我们的车,抢我们的东西和钱,还打人,还差点侮辱了一个女同志——我们车上的两个同志把这些劫匪制服了,现在那些劫匪就被绑在车上。” 这信息量太多,都把过来的公安听呆了。 什么东西?劫匪?还是带着刀的劫匪? 第六十二章 校友 最近街头的无业游民越来越多,整个社会的治安都面临巨大的挑战,小偷小摸或者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这已经不是东市公安局第一次接到劫车案的报警了。 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劫匪遇到了蒋珍珍和顾培,劫车不成反被制服。这个案子得到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视,甚至让公共汽车的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安局的院子里,然后车上的所有乘客以及司机都作为证人去做了笔录。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公安才录完所有人的笔录,之后就让他们这些人离开了,走之前,公安还让他们领走了他们不抢走的钱和贵重物品。 蒋珍珍的那个随身听比较稀罕,她以为公安会询问一番,但是没有,分东西的女公安很痛快地就把随身听还给了蒋珍珍。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是直接去学校找你对象吗?”在公安局门口,顾培询问蒋珍珍。 一同走出来的高芸听到顾培的话,顿住脚步惊讶地问:“你们不是夫妻?” 蒋珍珍说:“不,不是,在车上的时候是骗劫匪的。” 高芸点了点头,心里忽然一动,看了顾培一眼,如果蒋珍珍和顾培不是夫妻,那么自己是不是有机会?顾培本来就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打架还帅气,很难不让女孩子心动。 但是,高芸敏锐地从顾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失落,她不禁想,难道这个顾培喜欢蒋珍珍? 这是什么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剧情? 不过也能理解,蒋珍珍这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连她都心生好感呢。 高芸很快就把心里产生的那一点点绮思丢开了,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她可不稀罕。然后她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蒋珍珍的胳膊,问她:“姐姐,你对象在哪所学校呀?” “他在东市学院。” “呀!这不是巧了么。”高芸眼睛一亮,她惊呼道,“我就在东市学院念书!” 蒋珍珍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遇到了陈向军的校友,她心念一转,说:“我对象是七七年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今年七月份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呢?” “我是七八年考上东市学院的,今年大二,下半年就要升大三了——也就是说,姐姐的对象是我的学长,这真是太有缘分了!”高芸开心地差点蹦起来。 蒋珍珍微微低头看着她笑,说:“你真厉害,能自己考上大学可不容易。” 高芸谦虚地摆了摆手,说:“还好啦,我也就是一般般,我们班同学还有考上京大和青大的呢!” 蒋珍珍赞叹道:“这么厉害!”京大和青大可是全国最顶尖的学校了。 “嗯嗯!”高芸重重点头,她顿了下,忽然又问,“姐姐,你对象是学什么专业的?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蒋珍珍说:“他学的会计,叫陈向军,你认识吗?” “哇!”高芸惊呼一声,“我也是学会计专也的!不过……”她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陈向军这个名字。” 蒋珍珍说:“那也正常,毕竟你们不是一个年级的。” 高芸点头:“对,就是这样。”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陈向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毕竟蒋珍珍可是放着顾培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不要,选择了陈向军。她忍不住往顾培脸上看了一眼,再次感叹,这人长得真好看。 “高芸同学,你接下来是准备回学校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蒋珍珍问。 蒋珍珍原本计划着暂时不去找陈向军,想先去他学校打听一下情况再现身,但现在突然出现了个高芸,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计划。有些事情她做起来不方便,或许高芸能派上大用场呢? 高芸求之不得,她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可以,我刚才正想说想和姐姐一起走呢!正好公安局门口有公交车的站点,路过学校的那班车会在这个站点停靠。” 高芸正准备带着蒋珍珍去公交车站点,脚步刚迈出去一步,忽然,她转头看向顾培:“那个,顾培同志,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蒋珍珍都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到高芸的声音,也跟着回了头,她的目光恰好对上了他的。 “不说声再见再走吗?也太无情了吧。”顾培开了句玩笑,阳光下,他的目光温柔,笑容也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蒋珍珍莫名感觉到一点点心虚。她忽然想起来顾培的肋骨骨折,之前打架又经历了那么剧烈的运动,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再次裂开,胸口疼不疼。刚才在车上,她只顾着和其他乘客聊天,竟然忘记了关心他一下。 “你……”一开口,蒋珍珍却又迟疑了,自己的关心会不会给顾培带来不必要的误会?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完全是自作多情,再怎么说,也是一起打架的“战友”了,关心一下还是应该的吧。 “你的肋骨,还好吗?”蒋珍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刚才打架没影响到你的肋骨吧?” 第六十三章 去医院 “要听实话吗?”顾培笑道。 蒋珍珍皱了皱眉:“当然。” 顾培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胸口:“本来已经不疼了,但刚才打架好像扯到了,现在又开始疼了。” 蒋珍珍着急道:“我就说让你在车上等着吧,你不听,非得跟着我下车!”毕竟他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虽然当初也是为了救人,但蒋珍珍难免担心。 高芸的目光从蒋珍珍转移到顾培身上,这不是看起来好好的么?她问蒋珍珍:“顾培同志怎么了?肋骨受伤了吗?” “他肋骨骨折了!”蒋珍珍气道,“医生都说让你好好休息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虽然有点坏心眼,但看到蒋珍珍为自己担心,顾培心情很好,还好心给高芸解释了一下自己伤口的来历:“当初涨潮风浪很大,我在海中溺水,是蒋珍珍同志救了我,还给我做了心肺复苏。”怕高芸不明白,还解释了下什么是心肺复苏,“所以我的肋骨骨折了,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微骨折。” 高芸听得目瞪口呆,好家伙,原来蒋珍珍本事大到能从潮水中救溺水的男人,而顾培肋骨骨折居然还把几个劫匪打得落花流水,这俩人从某些方面来看,竟然莫名般配。 而且“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携手并肩”,这都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剧情这么精彩,两个人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在一起吗? 之后顾培对蒋珍珍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你让我放你一个人下车对付留个劫匪吗?那我怎么放心啊?”不等蒋珍珍说话,他继续说,“你力气虽然大,但打架没有章法,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你确定一个人能对付六个劫匪?” 蒋珍珍抿了抿嘴,她不得不承认,顾培说得有道理。她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那,那你完全可以在旁边辅助我啊……”现在再扯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蒋珍珍话锋一转,说,“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万一肋骨错位了就不好了,到时候为了纠正错误说不定还得动手术。” 顾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蒋珍珍看了好一会儿,他在等蒋珍珍主动开口陪自己去医院,但是显然,他只能失望了。 “好,我会去看的。”顾培笑了笑,他挥了挥手,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赶紧走吧,再晚一点就要没有公交车了。” 蒋珍珍点头:“好。”她挽起高芸的胳膊,“那我们就现在了。”走出去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你一定要去医院看看,知道吗?!” 顾培又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你快走吧。” 蒋珍珍心事重重地往汽车站走,一边走一边担心,顾培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应付了?当初他肋骨刚刚受伤,正是最疼的时候,医生建议顾培住几天院,他都不愿意,还是他领导出面给他下了军令他才勉强在医院待了几天。他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会不会直接不去医院了? “姐姐?姐姐?”高芸见蒋珍珍走神,拽了下她的胳膊,“我怎么觉得顾培同志好像对自己的伤不以为意呢?那可是肋骨哎,里面就是心脏了,万一真的错位,肋骨扎进心脏里咋办?” 高芸打了个哆嗦:“想想就可怕!” 蒋珍珍忽然顿住脚:“你也觉得他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高芸点头。 “不行。”蒋珍珍松开高芸的胳膊,说,“我得盯着他去医院。” 高芸一愣。 蒋珍珍说:“你先回去吧,我先把顾培送到医院再去你们学校。”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高芸说。 “别,你还是先回学校吧。”蒋珍珍说,“顾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要在医院耽误多长时间,如果太晚可能就要在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住下了。” 高芸欲言又止。 “听话,明天星期一,你明天还要上课,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你的学习。”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高芸的心里,她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视学业的女孩子,她点了点头,说:“好,那姐姐你明天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就住在一号宿舍楼3102号。” 蒋珍珍应下后便跟高芸说了再见,然后立刻转身去找顾培。 顾培正在目送蒋珍珍离开,看到蒋珍珍忽然转身回头朝自己跑过来,他心下讶异,还以为是蒋珍珍落下了什么东西,待蒋珍珍来到自己面前,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蒋珍珍说:“走吧,我陪你去医院。” 顾培惊得立在当场,好几秒都没给出反应。 蒋珍珍蹙眉:“走呀!你不会真的不准备去医院检查吧?我跟你说,肋骨是保护心脏的,万一出一点问题,受伤的变成心脏,你就完蛋了!你可别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不把肋骨骨折当回事!” 蒋珍珍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顾培听着听着嘴角便翘了起来,小时候他母亲絮叨他他总觉得烦,但是现在听蒋珍珍的絮叨,却让他的心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 “好,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医院。” 蒋珍珍第一次来东市,顾培之前也就来过一次,两个人都对东市不熟,但两个人都张了嘴,直接向路过的人打听医院位置。 路人很热情,告诉蒋珍珍和顾培需要乘坐哪一路公交车,在什么站点下车,之后再怎么走。甚至她还亲自带着顾培和蒋珍珍来到了公交车站点,正好在高芸等公交车的站点的路对面。 高芸看到对面的蒋珍珍,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还生怕蒋珍珍看不见自己,她努力踮起了脚尖。 蒋珍珍也笑着朝高芸挥了挥手。 “你和那个小姑娘很投缘。”顾培站到蒋珍珍的身边,看向路对面的高芸。 蒋珍珍笑:“是呀,她长得好看又懂事,很难不让人喜欢吧?”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顾培,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姑娘,你看她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又聪明懂事,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也很快振作了起来,一直笑容灿烂的……” 说着说着,蒋珍珍就闭嘴了,因为她注意到顾培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顾培面无表情,神色严肃,他用相当严厉的语气对蒋珍珍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你不要乱点鸳鸯好吗?我对高芸同志,或者高芸同志对我都没什么其他的想法,而且你明知道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却还这样说,既不尊重我,也不尊重高芸同志。” 蒋珍珍表情讪讪的,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她认错很快:“抱歉……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 顾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对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你放心,我自己会调理好的。” 蒋珍珍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保持了沉默,一种尴尬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第六十四章 坐车聊天 公交车的到来打破了顾培和蒋珍珍之间的尴尬氛围。 现在的公交车还不是无人售票车,上车后有专门的售票员,在蒋珍珍翻找零钱准备买票的时候,顾培拿出钱买了自己和蒋珍珍两个人的票。 蒋珍珍皱了皱鼻子,转头看向顾培,顾培已经往后面走找座位坐了,她连忙跟上,说:“我不用你帮我交车费。” 一张车票一毛钱,在这个年代,一毛钱都快能买一斤大米了,要知道蒋珍珍重生之前,家里已经一粒米都吃不上了。 顾培找到了个连座,自己先坐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蒋珍珍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把车费递给顾培说:“这是我的车费。” 顾培没有收,说:“你陪着我去医院做检查,我帮你付车费,很公平啊。” 蒋珍珍差点没翻个白眼:“你又不是花钱雇我陪着你去医院的,快点拿着,你个穷当兵的可别充大方了。”说着她就把钱硬塞到了顾培的手里。 顾培拗不过蒋珍珍,只好把钱收下了,他无奈地说:“我也没那么穷吧,我工资一个月好歹有八十块呢。” 蒋珍珍“嚯”了一声,转头看顾培:“这么多?”蒋珍珍知道军人的待遇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多。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工厂工人一个月能有三十块钱工资都是多的了,就是那些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天之骄子,进单位也就四十块钱左右。 顾培这工资,一个人赚得说不定比人家双职工家庭的收入都多。 “对啊。”顾培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工资还行,养家没有问题。” 蒋珍珍表示:“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培叹气,显然,这姑娘是真没把他之前的表白当回事,连他说的话都没仔细听。 “你们军人,工资都这么多吗?”蒋珍珍问。 “那到没有,是我军衔高,所以工资才高,当年一开始当兵的时候,每个月才二十来块钱,但我一般吃喝都在部队,平时也花不着什么钱。” “你是多大当兵的,一开始就是海军吗?” “十六岁就出来了,已经快十年了。”顾培说,“我喜欢大海,所以一开始就是海军。” “十年,怪不得。”蒋珍珍想,十年也不算很短的时间了,顾培晋升虽然快,但也没有太夸张。她又问,“你们军人,功夫都这么好吗?” 她回忆了一下顾培揍劫匪的英姿,真的太帅气了。 “那当然不是了。”顾培扬起眉梢,“是我比较厉害。” 这语气也太臭屁了!蒋珍珍斜了顾培一眼。 顾培:“你别不信,我在大比武中拿过近身格斗的冠军,我那儿还有奖牌呢,改天拿过来给你看看。” 蒋珍珍这才相信了:“真的啊?!” “那当然了。” 蒋珍珍眨巴眨巴眼,心想,她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就好了,本来她力气就大,要是再有这么一手功夫,那以后就算再倒霉遇到劫车的,一个人也能把那些劫匪全部干趴下。 顾培似乎是看出来了蒋珍珍的想法,说:“你如果想学,有时间我可以教你两招。” 说真的,蒋珍珍心动了。但一想到这么一来就得和顾培多次近距离接触,又感觉有些不合适。她既然不能回应顾培的感情,那么就应该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你真的不想学吗?”顾培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他特别懂得如何引得蒋珍珍心动,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么店了,学会了就能一个人对付留个劫匪了,以后不管一个人去什么地方都不怕。” 蒋珍珍忽然想到之前在新港遇到的那个黑社会,以后她肯定还会去新港的,如果有一身功夫,是不是再遇到这种人的时候自己就更加有底气了? “好,好学吗?” 顾培唇角微微一勾,说:“好学啊,很好学。” “那,那我试试?” 顾培笑:“正好趁着我放假,可以多教你两招。” “不行不行!”蒋珍珍瞪眼,“你肋骨还没好呢,等你伤彻底好了再说。”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肋骨骨折怎么也得休养个两三个月吧,这个时间正好,两三个月后说不定顾培对她那点心思就淡了,她以后面对他的时候也会更加坦然。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又强调一遍:“就等你肋骨好了,我可不想承担导致你伤势加重的责任。” 顾培见蒋珍珍态度坚决,只能同意。 从坐上班车到下车,总共半个小时,期间两个人一直在聊天。这还是蒋珍珍第一次跟顾培说这么多话,第一次这么安静坐着,不带任何偏见地听顾培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从军经历,自己的理想。 他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一位木工,学历不是很匹配,但两个人感情很好。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是个医生,已经娶媳妇了,嫂子是护士。从军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理想,部队的生活很枯燥,但又非常有意义,不过他将来并不准备一直待在部队,他身上的暗伤也不允许,过几年大概就要转业了,所以现在很珍惜在部队的时光。 如果说之前顾培对蒋珍珍来说还只是陌生人的话,那么通过这次聊天,她才算对顾培有了真正的了解。顾培在她心中不再只是“上辈子的恩人”“这辈子唐突的告白者”这种简单的符号,而是成为了一个真实的人。 第六十五章 招待所 后来蒋珍珍和顾培结婚后回忆起这一天,只记得阳光正好,春风拂面,无数光影掠过顾培的侧脸,他嘴角噙着笑,偶尔转过脸来看向自己,声音就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又悦耳。 下车后,蒋珍珍就跟着顾培进了医院,这是打听到的东市最厉害的一家医院,规模也很大,设备先进。 医院里人很多,蒋珍珍先跟着顾培去挂号,排了很久的队才看上医生,拍了胸部的片子,医生听说顾培肋骨骨折还打了一架后,看他的目光里写满了敬佩。 “你是没有疼痛神经吗?”医生咋舌,带着这种肋骨伤,几乎每次有大动作都会扯到胸部,也就是说,这人是一边忍着剧烈的疼痛一边打的架。 顾培笑了笑,说:“还好,能忍。” 然后医生就开始批评顾培了:“你肋骨都骨折了还不老实?是觉得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吗?”他看了看顾培的胸片,说,“幸好骨头没有错位,否则你就是哭,都哭不到我跟前了。” 蒋珍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顾培干咳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蒋珍珍忍不住戳了顾培一下,这人,看病呢都不知道正经一点。 医生嗤笑一声:“确实,是流血不流泪,肋骨戳进心脏里,你都还没来得及流泪,就没命了。” 顾培讪笑了下。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行了,没多大问题,注意休息就行了,以后可千万别再进行剧烈运动了。”他顿了下,“尤其是打架,千万不能做,就算你自己的动作对肋骨没有造成很坏的影响,可万一对方的拳头捶到你的胸口呢?你的肋骨绝对不能再遭受第二次伤害了。” 顾培连道:“不会不会。” 医生显然是不怎么信任顾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蒋珍珍:“一定要看住他,一定!否则你丈夫真的会有性命之忧,我不是在开玩笑。” 蒋珍珍想解释自己不是顾培的丈夫,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跟个陌生人说这些,便道:“好的,我会看住他的。” 顾培在旁边偷笑了下,说:“大夫,您就放心吧。” 从诊室出来后,顾培开玩笑道:“这已经是第几个认错咱们关系的人了?是不是咱们俩长得特别有夫妻相啊?” 蒋珍珍的目光在顾培那张英俊帅气的脸蛋上扫过,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能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觉得咱们俩身高看起来比较匹配。” 顾培:“……这倒是。” 顾培一米八八的个子,在东省这个居民身高普遍偏低的地方,简直鹤立鸡群,好多姑娘就到顾培的胸口,不用站在一起,就是想象一下都觉得不和谐,跟大人带孩子似的。 而蒋珍珍一米七二,和顾培相差十六厘米,看起来就特别的般配了。 从医院出来发现太阳都已经到最西边,快落下去了,顾培觉得时间有点晚了,邀请她到自己三叔家借住一晚。 蒋珍珍当然要拒绝了,自己跟顾培又没什么关系,去他三叔家借住算什么意思。 顾培知道蒋珍珍在顾虑什么,便说:“我们应该算朋友吧?我三叔他家里很大,而且以前我也待过其他朋友到三叔家借住。” 蒋珍珍明知故问,开玩笑说:“女朋友?” 顾培连忙摆手:“不不不,是男朋友……”说完他自己觉得不太对劲,又强调了下,“男的,朋友。” “那不得了。”蒋珍珍说,“咱们孤男寡女的……”说完也觉得用词不恰当,说,“咱俩都是结婚适龄青年,我跟着你去你三叔家住,你三叔三婶一定会误会,周围邻居看到了也得误会——行了,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吧,我看天还不是很晚,路上还有班车,我准备坐车去东市学院,在那儿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 既然她都已经计划好了,顾培便没有再出声挽留。两个人分开后,蒋珍珍便径直往附近的公交站点走。 而顾培则站在人群后面,一直望着蒋珍珍顺利坐上车才离开。 东市学院建立于一九五零年,至今已经有三十年历史,这是一所综合偏文的学校,陈向军念的算是学校里的比较厉害的专业了。 学校门口的大门关着,门边的墙上挂了好几个竖牌子,第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东省东市学院,第二个牌子上写着某某研究所,第三个牌子上面写着某某基地。 从大门往里面望过去,首先映入眼帘是一条水泥路,水泥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树中间藏着一些路灯,暖黄色的灯光下,有不少学生端着书站在路灯下学习。 他们每个人神态都那么认真,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怪不得都把大学称为象牙塔。 蒋珍珍并没有进学校,在学校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后,就离开了。学校附近有一家招待所,蒋珍珍带着行李,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招待所总共三层楼,一楼有个客服台,客服台后面坐着个正在看报纸的女同志,蒋珍珍走过来:“同志,我要住宿。” 女同志抬起头来看了蒋珍珍一眼,她先震惊了下蒋珍珍的身高,然后看了看蒋珍珍的介绍信,便给蒋珍珍安排了房间和床位。 房间在二楼,蒋珍珍拿了钥匙后,提着行李上楼,她找到自己房间的门牌号后,把要是插入锁孔,拧开。 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人居住的关系,或者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好,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是还好,能接受。房间内有两张床,都是单人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是白色的,看着很干净,房间里还有个沙发,花色的沙发上面铺着一个三角形状的白色钩花帘子,很复古的感觉。 蒋珍珍进门后就把门后面的插销插上了,同时反锁门锁,把行李放到桌子上后,往床上一躺,舒服地喟叹一声。 这一天下来从早到晚,没个消停,就算她身体好,不怕累,精神也疲惫了。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有点犯困想睡觉了。 不过不行,她还没吃晚饭呢。 正好招待所附近就有小餐馆,蒋珍珍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下楼找吃饭的地方。门口的餐馆很多,她选了一家卖吞云面的餐馆,又有馄饨又有蛋面,还能喝汤,简直完美。因为正好是晚餐时间,餐馆里人很多,看着还挺热闹的。不过看这些人的打扮,估计大部分都是东市学院的学生。 蒋珍珍左看右看,总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个空位置,她穿过一桌桌人群,来到自己选定的位置坐下,之后叫服务员点餐。 第六十六章 云吞面 这个餐馆并不是国营饭店,而是个体户经营的,随着改革开放,很多类似的小店如雨后春笋般开了起来。 不过虽然可以开店,但一般是不敢雇工的,顶多找一个两个亲戚朋友过来帮忙,因此店里的客人一多,店家就容易忙不过来。 蒋珍珍虽然只点了一碗云吞面,但等了得有十分钟,服务员才匆匆忙忙地把云吞面给她端上来。 云吞面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稍微凑近一点,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蒋珍珍的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她取了小勺,捞起一个馄饨,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点,虽然没有咬到馅,但汤汁几乎已经浸透了面皮,鲜香的味道在她的舌尖炸开——味道真的太好了! 她估摸着勺子里的云吞没有那么烫了之后,一口将馄饨填到嘴里,浓浓的肉香味让她眯起眼睛缩了缩肩膀。滑嫩的馄饨进了肚子之后,她又捞了一口面条吃,面劲道有弹性,口感非常棒。最后她舀一勺汤水尝了尝,味道又鲜又香。 不知道是她的心态不一样,还是真的用料配方不同,她感觉今天吃地这一顿云吞面,比她上辈子吃过的所有都要好吃。 蒋珍珍正在享受美食,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头一看,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蒋珍珍说。 高芸已经来到了蒋珍珍的旁边:“对呀,真巧!”然后她侧开身体,把身后的三个女同学露出来,介绍说,“姐姐,她们都是我的舍友。”又对自己的舍友介绍,“这位就是蒋珍珍姐姐,那个不仅在车上救了我,还刷刷刷三下五除二,制服六个劫匪的姐姐。” 高芸今天下午回到宿舍就立马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同学讲了,当然了,她被男人占了一点便宜的事儿没说,毕竟是个姑娘,还得在学校上两年,这种事情还是不往外面传的好。 她讲述的重点主要在蒋珍珍的身上,详细描述了蒋珍珍有多么英勇,多么帅气,就像金庸小说里写得大侠一般,天上有地上无的,把几个舍友馋得,特别想亲眼看看蒋珍珍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出来吃完饭的时候,真给她们遇上了。 三个姑娘一看蒋珍珍这“魁梧”的身材,对高芸话里的真实度立刻从三分信上升到了七分信。 仔细看,蒋珍珍虽然黑了一点,但她的五官很大气,要是换个性别,那绝对是一枚大帅哥,几个姑娘心道,怪不得高芸会说想要嫁给这个人呢。 蒋珍珍笑着睨了高芸一眼,说:“夸张了哈。”然后对旁边的三个女生解释,“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一位军人同志也帮忙了。” 三个姑娘脸上刚刚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就听高芸说:“主要是还是珍珍姐的功劳,那位军人同志虽然很厉害,但他肋骨骨折了,影响发挥!” 第六十七章 进校园 提到顾培,高芸忽然回头问蒋珍珍:“珍珍姐,顾培同志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蒋珍珍:“没事的。” 高芸点点头:“那顾培同志打架的时候应该有注意保护自己。” “你们这是出来找地方吃饭吗?”蒋珍珍转移了话题,她转头在云吞面馆里寻摸了一圈,发现店里面已经坐满了,没有空座给高芸及其舍友四个人。 高芸也跟着看了一圈,有点遗憾地说:“对,我们出来吃饭,可惜这家店里没位置了。”否则她一定拽着舍友和蒋珍珍一起吃一顿饭。 “姐,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明天过来找你呀。” 蒋珍珍手指往东边指了指:“就在旁边的招待所——我正想跟你说呢,我对你们学校不是很熟悉,还想着请你帮我带带路呢。” 高芸笑起来:“那当然没问题啦!珍珍姐,明天我上午下课后就过来找你——我九点五十下课,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不晚。”蒋珍珍说,“今天折腾了一天,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睡个懒觉,九点五十正好。” 第二天,蒋珍珍六点就醒了,可能是早起习惯了,生物钟会准时在六点左右叫醒她。但蒋珍珍并不想起床,想一想,她好像已经几十年都没有睡过懒觉了。年纪轻的时候要努力工作,年龄大了觉就少了。 蒋珍珍很珍惜现在能睡懒觉的机会,因此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后,又闭上了眼睛。 这眼睛一闭一睁,三个小时过去了,蒋珍珍一看都九点了,这才懒洋洋地穿衣服起床洗漱,下楼吃早餐。 高芸是十点到的,她九点五十下课,下了课就把自己的包给了舍友,让舍友带回宿舍,然后一路小跑来到招待所。 蒋珍珍打开房门,见外面的姑娘气喘吁吁,出了一脑门的汗,脸都憋红了,她哭笑不得,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高芸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穿着粗气:“我,我不是,不是怕晚了吗?” “不晚不晚。”蒋珍珍把高芸拉进屋里,给她打开吊扇,并开了较大的档位,“快坐下扇扇风扇。” 扇叶飞快转动,搅动空气形成气流。高芸抬着脸让风吹到自己的脸上,又扯开领口,让风灌进自己的衣服里,总算感觉好了一点。 蒋珍珍把一瓶汽水递到高芸的面前:“来,喝这个。” 高芸摆手拒绝:“不,不……”这东西很贵的,一瓶汽水三毛钱,玻璃瓶灌装,喝完之后可以把汽水瓶子还回去,商家会退回两毛钱。 虽然如此,那也很贵了! 蒋珍珍指了指桌子上放置的另外四瓶汽水:“我买了好多瓶呢。”早晨吃完饭看到有卖汽水的,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东西,心血来潮,便买了五瓶回来。 高芸看了看桌子上的四瓶汽水,目光又落在蒋珍珍手里这瓶上,她忽然想起来蒋珍珍可是有有手表有随身听的人!虽然她衣服上打着补丁,但说不定人家就是不露富生活简朴呢? “快点拿着。”蒋珍珍催促。 “谢,谢谢。”高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汽水接过来。 蒋珍珍转头从桌子上又拿了一瓶,瓶盖是那种铁质的,啤酒瓶那种盖子,蒋珍珍的手里虽然没有起子,但她把瓶口放到桌子角上,往下一压,盖子就被撬起来了。 她正好喝汽水,转头看到高芸手里那瓶还没有打开的汽水,懊恼道:“哎呀,你看我,忘了把瓶盖给你弄开了——来,你喝这个。”一边说着,一边把高芸手里的汽水拿了过来,把自己拧开瓶盖的汽水塞回她的手心。 然后再次把汽水拿到桌子角上一磕,便把盖子打开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总共用了还不到两秒钟。 高芸看得目瞪口呆:“姐姐,你这,你这怎么练出来的?” 蒋珍珍笑:“很简单的,我教你?”她说,“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用钥匙、筷子、剪刀都能开。” “不不不,不用了。”高芸摆了摆手,她觉得自己就是学了这个技巧也用不上。平时她也不喝啤酒,而卖汽水的地方一般都会帮忙打开瓶盖,向蒋珍珍这样一买好几瓶拿回来自己开的,真的是极少数。 汽水是橘子味儿的,特别顺滑,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喝完幸福感都上升了。 高芸也不觉得那么热了,整个人像是充满了电一般,又恢复了活力,说:“珍珍姐,咱们走吧,我带你找你对象!” “好。”蒋珍珍站起来,从自己行李中把咸鱼拿出来,是用胶丝袋子装的。 “哎,珍珍姐。”临出门,高芸回头看向桌子上的两个空汽水瓶,“珍珍姐,要不要把瓶子还了?” 蒋珍珍也回头看了一下,说:“不用,还有三瓶呢,喝完了一起还。” 东市学院的校园很大,绿化也很好,到处都郁郁葱葱。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他们手中都拿着书本,一边走一边说笑聊天。看着这些莘莘学子,蒋珍珍都感觉自己变年轻了不少。 “珍珍姐,你知道你对象的宿舍号吗?”高芸问。 蒋珍珍摇了摇头:“他没有跟我说过。” 高芸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他都在这里上了三年学了,居然没有跟你说过自己的宿舍门牌号吗?” 蒋珍珍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觉得我不会过来吧。”她叹了口气,望着校园的目光写满了遗憾,“这也确实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高芸抿了抿唇,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对这个陈向军的不喜,即便珍珍姐不来,他也应该把自己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告诉珍珍姐吧?而且珍珍姐明显很喜欢这里。 “姐,你们,你们两个是相亲认识的吗?”高芸试探着询问,如果是相亲认识,两个人不是很熟悉,陈向军确实有可能不会和珍珍姐说太多事情。 蒋珍珍失笑,横了高芸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们两个是一个村子的,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那,那为什么——”高芸欲言又止。 “他可能是怕我来了这里后感到失落吧。”蒋珍珍勉强笑了下,“事实上,向军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原本是我的。” 高芸呼吸一窒:“什么?!” 蒋珍珍的语气怅然:“我们一家都是渔民,当初我爸出海遇上风浪,舍身救人自己却消失在海中,大队里便将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给了我家作为补偿。但我学习不好,怕就算来念了大学也跟不上进度,万一毕不了业那不就浪费了一个名额吗,便把这个名额让给了向军。”她顿了顿,笑容温柔,“他学习好,这个名额给他更有价值。”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学习不好的工农兵大学生多了,学校根本不会对他们的成绩有很高的要求,她就没听说过哪个工农兵大学生会因为学习跟不上进度而毕不了业的! 高芸一边听,血压一边蹭蹭往上涨,她深呼吸两次,好不容易才把火气压下去,咬着牙问:“陈向军跟你交往,是在你拿到名额后还是名额前?” “是,是我拿到名额后。”蒋珍珍神色忽然严肃,着急道,“但向军肯定不是因为名额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要多想。” 高芸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眼神复杂地看向蒋珍珍,不用想,刚才珍珍姐说的那什么怕成绩不好影响毕业啥的,百分之八十是陈向军教的! 虽然珍珍姐功夫很厉害,能把男人打得落花流水,但她真的太容易被骗了!还有什么比把好处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的? 这要是陈向军的人品不好,分分钟就能把珍珍姐甩了,反正到时候分配工作也不会回老家那个小渔村,以后在大城市稳定了,就把父母家人接走,管他什么村里的流言蜚语,根本伤害不到他们一家。 高芸越想越担心,珍珍姐这么好的人,如果真的遇到这种诈骗犯,那真的是老天不开眼了! 她只能默默在心里祈求,陈向军可千万别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 “我看你们学校走在一起的都是同性,没怎么见到男同学和女同学结伴的。”蒋珍珍故意转移开话题,问,“你们大学生都不谈恋爱吗?” 高芸觉得蒋珍珍就是故作轻松,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转开话题的,她抿了抿嘴,虽然内心深处非常想抓住蒋珍珍的肩膀晃清醒她,但她还是顺着蒋珍珍的话题聊了下去,说:“谈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身边那么多异性,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们都是偷偷谈,不敢摆在明面上。” “那你呢,你谈恋爱了吗?” “我没有。” “为什么呀?”蒋珍珍说,“你这么漂亮,为人开朗又聪明,还很热心,难道没有男孩子追你吗?” 怎么没有,可多了,上大学两年,已经收到不下十个人的情书了。但是,高芸看了蒋珍珍一眼,心想,珍珍姐这么帅气这么厉害,都因为谈恋爱“失了智”,谈恋爱真是太可怕了,她才不要谈恋爱。 第六十八章 人品低劣 东市学院只有一栋男生宿舍楼,总共五层,占地面积很大,全校的男生都住在这里。 距离男生宿舍越近,来往的男生越多,偶尔有女生经过,路过的男生都会忍不住看两眼,尤其高芸长得漂亮,更吸引男生的目光。 “大学四年时光,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些男生,还能挑选一下。”蒋珍珍说,“等你毕了业进入社会,可能只能通过相亲认识男同志了,社会上的男同志质量更是参差不齐,到时候万一相亲次数多了,人家说不定还会在背后议论你挑剔。” 高芸回想起自己姐姐的相亲过程,深有同感,她点点头:“那行,那我遇到有点好感的,就试着接触接触——珍珍姐,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找人喊一下陈向军。” 现在的大学已经有了学生会这样的组织,组织里面每个年级的学生都有,高芸正好就是学生会里的一员。 她把自己认识了一个学长叫了出来,这个学长也是会计专业的,她先打听了一下这个学长是否认识陈向军,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便请这个学长帮忙把陈向军叫出来。 这个学长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说了声“你等着”,然后便飞快地跑上了楼。 陈向军是五分钟之后到的,因为那个学长告诉陈向军是大二的一个漂亮学妹来找,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 然而来到楼下,漂亮学妹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个熟悉到让他胃里犯恶心的人。 蒋珍珍下面穿了一双黑色的布鞋,没有穿袜子,下面穿了一条深蓝色的卡其色裤子,上面穿了件白底碎花的衬衫,但鞋子和裤子上都打着补丁,衬衣因为清洗晾晒过多次,已经泛黄了。 这一身要是换了个清秀瘦小的女生穿,说不定还会有一股质朴感,但穿在蒋珍珍的身上,只会让人感觉土气。再加上蒋珍珍本来就生得黑,偏黄的衬衣把她的肤色称得更加黑了,因此不仅仅是土气,还很丑。 陈向军觉得和蒋珍珍站在一起,连自己的档次都会被拉低,他恨不得现在转身就走。 但是不行,他要是敢转身就走,蒋珍珍肯定追上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稍微一纠缠都会找人耳目,还没有毕业,又是找工作的最关键时期,万一影响到自己就坏了。当务之急还是低调点,赶紧把蒋珍珍打发走。 “你怎么来了。”陈向军实在是装不出开心的模样,他拉着一张脸,来到蒋珍珍的面前。 高芸为了给蒋珍珍和陈向军这对小情侣留一些交流空间,很贴心地走远了一些。她看到陈向军后,发现他个子虽然不高,但白白净净戴着眼镜,看着还挺斯文的,站在蒋珍珍的身边,倒还算般配。然而,当她看清楚他的表情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态度?好久不见的女朋友来学校找自己,不激动不热情就算了,拉着一张脸算什么? “家里晒了些鱼干,我妈让我给你送一些过来。”蒋珍珍笑容灿烂,把手里的胶丝袋子递过去。 咸鱼干的味道透过胶丝袋子冲入鼻孔,陈向军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并且皱了皱鼻子,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蒋珍珍像是没有察觉到陈向军的厌恶,又往陈向军面前递了递,说:“你来学校这么长时间,很久没吃过家乡的咸鱼干了吧?你以前还说我妈晒的咸鱼干好吃呢,我专门给你多拿了一些。” 陈向军当初为了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在蒋珍珍以及周海花面前讨好卖乖,什么话都说,明明最讨厌咸鱼干里那股子海洋的味道,却非说喜欢。 蒋珍珍就是知道这点,才故意这么做的。 陈向军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发了火:“学校什么东西没有?也就你把咸鱼干当宝贝!而且我们宿舍住了八个人,咸鱼干这么大的味道,你让我放在哪里?你居然还拿了这么多过来,我不要,你全都拿走。” 高芸的火气蹭地一下子上来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怒火。 蒋珍珍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也没生气,反而做出委屈的表情:“这是我妈专门给你晾晒的,我千里迢迢专门给你送来……” 蒋珍珍眼眶中含着眼泪的模样并没有让陈向军愧疚,相反,他甚至觉得很丑很恶心,一个长得比男人还高还壮实的女人,做这种表情,真的很令人作呕。 “但宿舍里不适合放咸鱼干!”陈向军倒打一耙,说,“你也二十多岁了,能不能懂点事?阿姨晾晒咸鱼干的时候你就该阻止,就算晾晒好了,你也不该给我送过来。” 蒋珍珍心道,好家伙,这王八蛋竟然还敢挑她的错?! 陈向军继续说:“而且我现在是找工作的关键时期,依旧够忙的了,你过来就是添乱的!”他顿了下,“你有这时间来送咸鱼干,不如好好在家里种地干活攒嫁妆,安安分分地等我回去跟你结婚。” 如果是重生以前的蒋珍珍,在听到陈向军的无端指责时可能会很委屈会很生气,但是当她听到“结婚”这个词以后,大概所有的委屈和火气都不复存在了——她当年爱得就是这么卑微。 但是重生后的蒋珍珍,只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种心理控制技巧他用得这么娴熟,也难怪自己上辈子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陈向军见蒋珍珍不说话了,以为自己把她拿捏住了,心中有些得意,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仍旧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行了,你赶紧带着咸鱼干回家吧,我还得学习呢,这么一会儿,我都得看了好几页书了。” 连再见都没有说,陈向军就在蒋珍珍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陈向军离开后高芸才过来,她实在忍不住了,怒道:“什么人啊这是,珍珍姐,你好心过来给他送鱼干,他还嫌弃上了?!他是不是忘了他这个大学名额怎么来的?不捧着你宠着你就算了,居然还敢给你甩脸子!?”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想到珍珍姐以后还要跟这个男人结婚,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委屈,她都快急哭了。 蒋珍珍看到高芸这么愤怒,为自己抱不平,心里不禁生出很多愧疚,其实她是有一些利用高芸的心思在的,但看到高芸真心为自己担心,她就有些后悔了。 或许她不该演这一场戏,而是应该把实话告诉高芸,相信高芸也是愿意帮自己的。 蒋珍珍揽住高芸的肩膀,用力捏了捏,说:“别恼了,其实,其实我早就猜到他可能会是这个态度了。” 高芸一愣,扭头仰起脖子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神色轻松,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心上人的态度而感到伤心。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陈向军拿到大学名额后对我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了,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后来他来这里上学,一开始还愿意两个星期给我写一封信,后来一个月一封,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没给我写过一封信了。” 高芸皱眉道:“就算是临近毕业,也能抽出写信的时间吧?三个月……他不会是变心了吧?”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她说,“但我猜有这个可能,因为他妈妈,最近对我和对我家的态度很奇怪。” 高芸听得特别认真。 蒋珍珍继续说:“最近我们家出了点事情,他妈妈对我态度很差,看我哪里都不顺眼,总是想挑我的刺,好像恨不得我家立刻出事,她好赶紧解除这门亲事一般。” 她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叙说别人的事,但高芸却心疼地厉害,这得是经历了多少伤心失望的事情才能做到这么云淡风轻? “那,那珍珍姐你是怎么想的?”高芸生怕伤害到蒋珍珍一般,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解除这门亲事吗?” 她知道一些贫穷落后的地方女同志会把名声看得很重,听珍珍姐的意思,她跟这个陈向军已经定亲了,一旦解除婚约,村里面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呢,说不定还会影响珍珍姐以后找对象。 等等,不对,错了错了,珍珍姐怎么会找不到对象,没了这个陈向军,还有一个顾培呀! 顾培又高又帅,打架还厉害,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又是军官,工资高能养家,最重要的是对珍珍姐痴心一片,要是珍珍姐能跟顾培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高芸越想越兴奋,眼睛闪闪发光,她忍不住怂恿道:“珍珍姐,这个陈向军对你不好,他妈妈对你也不好,就算以后能结婚,日子也不会好过的。要不珍珍姐,你还是跟他散了吧?散了以后,再找个更好的。” 蒋珍珍笑:“去哪里找更好的呀。” 顾培顾培顾培呀!高芸在心中大喊,但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劝珍珍姐分手。 高芸语气严肃地给蒋珍珍分析:“珍珍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后这个陈向军才跟你在一起的,他究竟是看中了你,还是看中了你手里的名额?”虽然在高芸的眼里,蒋珍珍非常优秀非常帅气,但她其实很清楚,蒋珍珍并不符合时下大部分男人的审美。 刚才陈向军和蒋珍珍站在一起的时候,猛地一看甚至都不如蒋珍珍高,别看他身材矮小瘦弱,但心气儿却高,这种男人,大部分喜欢的都是那种娇小玲珑的女孩。 “陈向军拿到名额后,对你的态度立刻变了,现在临近毕业更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说明他当初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就是看中了名额!等他工作定下来,肯定对你的态度更加恶劣!” 高芸的语气非常笃定,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陈向军工作定下来之后,就直接从渣男变成了畜牲。 “珍珍姐,你这一生还有很长,何必跟这样一个人品低劣的男人过一辈子?” “打个比方,如果陈向军遇到劫车案,他一定是跪地最快的那个,见到劫匪欺负小姑娘,他也绝对一声都敢不吭——珍珍姐,他真的配不上你。” 蒋珍珍扑哧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好啊?” 高芸重重点头,还点了好几下:“珍珍姐,你真的非常好,你值得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喜欢你对你好。” 蒋珍珍再次被逗笑,被人这么赞美,她心里暖洋洋的。她顿了顿,说:“你说得对,我应该跟他分手。” 听到这句话,高芸松了口气,想过分手就好啊。 “但不能就这么直接提分手!”高芸忽然道,她眉毛一竖,嘲讽道,“珍珍姐,你看他现在这个态度,说不定就是故意的,就想逼着你主动提分手。因为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你让给他的,他如果主动和你提分手,就显得他这个人人品不行。如果分手是你主动提的,这样他不仅没有丝毫损失,操作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博得周边人的同情呢!” 蒋珍珍也面露嘲讽,可不么,上辈子分手后他不仅没有损失丝毫名声,村里人还都大赞他分得好呢!说什么幸好没娶蒋珍珍,蒋珍珍有那样一个娘,以后也不会安分的。 她上辈子为什么那么蠢?看看高芸,同样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怎么这个姑娘就看得那么明白? 两个人在沿着湖边走的时候,高芸拉着蒋珍珍的手来到湖边的长椅坐下,她看着湖面叹了口气,说:“要是你们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对你这么坏就好了!” 蒋珍珍把装咸鱼干的带子放在旁边,她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湖面打了个水漂,石子在湖面上蹦了四五次,点起四五圈涟漪后,在距离湖边十多米的位置落入了水中。 “珍珍姐,你还有心情打水漂!”高芸瞪向蒋珍珍。 蒋珍珍莞尔,她淡淡地说:“村里人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以后他们会知道的。” 第六十九章 二手钟表店 蒋珍珍握住高芸的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说:“妹妹,你能不能帮帮我?” “当然啊,珍珍姐的事就是我的事。”高芸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其实,其实我怀疑,陈向军他在学校又找了个相好的。” 蒋珍珍的一句话就像她刚才投进水里的石子,在高芸这里惊起了巨大的涟漪,她惊呼一声:“啥?” 蒋珍珍没办法跟高芸解释她是重生一回才知道的,便说:“我家跟陈向军家住得很近,我曾经偶尔听到她妈妈说,他儿子可优秀了,学校里还有个什么厂长家的女儿追求他……他妈妈的话不可尽信,但我猜,学校里应该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孩和陈向军走得很近。” “怪不得呢,怪不得!”高芸说,“怪不得这个陈向军这么肆无忌惮,原来已经找好下家了!珍珍姐,你知道是谁吗?” 蒋珍珍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高芸,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高芸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啊!” 之后蒋珍珍为了感谢高芸的热情相助,把带来的咸鱼干都塞到了高芸的手里,高芸本来是不想要的,但蒋珍珍坚持要给,说:“咸鱼干不值钱,都是自己家做的,你拿回去,给舍友们分一分,让她们尝尝我妈妈的手艺。” 高芸又推拒了两次后,最终接下了咸鱼干。 之后蒋珍珍告诉高芸,她还有点事需要留在东市,这几天都会住在招待所,让高芸空闲的时候来找自己玩,至于陈向军移情别恋的事,她不着急,让高芸慢慢打听就行。 东市要比新开发的鹏城发达很多,这里街区规划更加合理,有宽阔的马路,宽阔的马路上跑着一辆辆小汽车。就是这个时期人们还有遵守交通规则的意识,很多人开车特别莽撞,横冲直撞的,也有很多行人根本不看车就过马路,因此很容易出事。 蒋珍珍在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左看右看好几遍,确定真的安全后,才放心走过去。 对面算是一条商业街,路两边全都是商店,蒋珍珍的目标是一家二手钟表店。 这个年代物资还不够丰富,一般表用坏了不会换新的,修一修继续用,实在坏的不能用了,就把表卖给二手钟表店。手艺好的钟表店师傅可以从不同的坏表上取下零件拼拼凑凑,拼成一块能够正常走动的手表后卖出去,以此回本赚钱。 蒋珍珍从新港买来的虽然是没有使用过的新表,但她觉得过了自己的手,就是二手手表了,便想着去二手钟表店看看人家收不收。 钟表店门口有个风铃,推开门时会叮铃铃作响,坐在柜台里面正戴着老花镜的老师傅正专注地研究手里的钟表,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蒋珍珍的到来。 蒋珍珍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这个店铺,这里的装潢像是穿越了年代,有种民国时期的味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世界时钟墙,墙上挂着好几个钟表,每个钟表下面都标注了不同国家的首都名字,当然了,正中间那个表,显示的是京市时间。 在蒋珍珍的左手边放着个博古架,上面放着好几个工艺复杂的座钟,但里面的指针已经不转了,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有上电池,哦不,上发条的原因。 右边是个玻璃柜台,里面放着一些不同款式的手表,柜台后面是个工作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在柜台后面工作。 蒋珍珍来到柜台前,说:“师傅,打扰一下。” 老师傅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稍稍把老花镜往鼻尖上拉了拉,抬起眼皮看向蒋珍珍。 “卖表还是买表?” 蒋珍珍说:“卖表。” 老师傅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来:“拿来瞧瞧。” 蒋珍珍把一块电子表从包里拿出来,平放到柜台台面上。 老师傅的眼里立刻闪过了失望的神色,并且语气相当嫌弃地说:“电子表啊。” “对,是电子表。”但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还嫌弃上了?这可是电子表哎,国内市场还没兴起的电子表,你这么嫌弃干什么? 蒋珍珍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老师傅拿起表摆弄了两下:“还好好的呢,你要卖了它?” “对。”蒋珍珍问,“您能给开个什么价?” 老师傅又摆弄了两下,然后说了个数字。 这个价钱并不高,也就比蒋珍珍在新港购买的价钱高一点点,这还没算汇率呢,港币可是比华币要贵呢! “不能再高一点吗?”蒋珍珍问。 老师傅放下手表,摇摇头说:“虽然你的表很新,但你是按照二手卖的,二手表都是这个价格。” 蒋珍珍已经不想再谈了,她觉得老师傅并没有收表的诚意,虽然都是二手表,但她的表可是新表,没有用过的。而且国内市场上年轻人特别追捧这种电子表,价格被炒地很高,要知道她之前卖给孙法威,可是卖了五十块钱的。 “那我不卖了。”蒋珍珍收起表,大不了她跑几个大学校园,相信校园里的年轻人一定愿意给她个合适的价格,也不过就是麻烦了一点,折腾了一点。 之后蒋珍珍又跑了一家二手表店,但可惜,仍旧没有谈到让自己满意的价格。 从二手表店出来后,蒋珍珍有点不死心,她还想试着找表店卖一卖,而且如果能和这边的店铺达成长期合作,那么也算一条稳定的收入来源。 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一家手表店,这家店的门面很小,而且也不是专做二手的。她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进了这家店铺。 这是一家国营钟表店,装潢虽然简单,但简洁明亮,里面不仅有国产的钟表手表,还有很多外国进口的手表钟表。店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男同志,他正在柜台后面悄悄翻看小说。大概是太专注了,蒋珍珍走近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狠狠打了个激灵。 第七十章 卖表 年轻的男同志飞快地将书推到里面,然后转头看向蒋珍珍,见来的知识一个普通的客人,他悄悄松了口气。 这个男同志的表现落在蒋珍珍的眼里,那就跟上辈子蒋春风不好好学习偷偷看小说被她抓到时一模一样。不用说,这个男同志肯定也一样,在上班时间看闲书了。 男同志被吓了一跳,因此语气有些不太好,说:“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可能是你看书太专注了。”蒋珍珍见男同志有些慌乱,开玩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向你的领导告发你的。” 男同志松了口气,语气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尖锐了,他说:“请问周围同志你需要点什么?这里各种品牌的表都有。” 蒋珍珍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来买表的。” 男同志皱了皱眉。 “我是来卖手表的。” 男同志:“……???”他这里又不是二手表店,来他这里卖什么表?男同志刚想张口把蒋珍珍轰走,话到嘴边,忽然被她拿出来的电子手表吸引了视线。 “这是?”男同志把电子表拿起来,虽然表带是塑料的,但黑色的塑料质感并不廉价,尤其表盘上的led显示屏,绿色的底色上面黑色的数字一下一下的跳动,凸显出了特别的科技感。 蒋珍珍来这家店就是本着试一试的心理,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但看到这个男同志的反应,她忽然觉得这回可能有谱了。 男同志显然很喜欢这块电子表,他在表店工作了一两年,什么表都见过,因此越发喜欢这种特别的手表。他之前也想弄一块这种表玩一玩,但家里长辈不让,长辈们都是老顽固,觉得只有机械表才是真正的表。 “你卖多少钱?”男同志眼中写满了蠢蠢欲动。 蒋珍珍说:“我听说北方这种表已经卖到一百块钱了。” 男同志摇了摇头,他说:“北方表卖的贵,那是因为在那边这种表不多见,但是在咱们这边……”他顿了下,“咱们这边这种表还是能看到的,毕竟我们挨着新港,不是吗?” 蒋珍珍点点头,承认男同志说得有道理,她问:“那么你愿意出个什么价?” 男同志想了想,他不想给价太高,但也不想坑对方,他犹豫了下,说:“五十?” 这个男同志给价还算实在,没有用力往下压价,蒋珍珍还算满意,她也没有抬价,而是当即拍板决定:“可以。” 男同志没想到蒋珍珍会这么爽快,他还以为蒋珍珍刚才一开口就是一百块钱,听到五十这个价钱后悔不满意呢。 男同志从钱包里数出来五十块钱递给蒋珍珍,蒋珍珍收起钱后没有离开,而是问:“你只买一块手表吗?我这里还有一些……” 男同志瞪大了眼,好家伙,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个表贩子!他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当他看到蒋珍珍都包里掏出来的那一大把手表后,目光都直了。 里面不仅有他刚刚买到的那一款黑色的电子表,还有一些颜色特别清新的表,看起来又精致又秀气,只要出售,一定会成为小女孩的最好。但更让他惊喜的是一款既有普通指针,还有led显示屏的手表,设计复杂又独特,这一块表别说卖一百块钱了,就是开价一百五,他相信都会有人买。 第七十一章 黑市 “你这些表——”男同志警惕地看向蒋珍珍,说,“都是哪里来的?” 蒋珍珍神神秘秘地微笑了下,说:“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 男同志,也就是李林,他眯了眯眼睛,说:“你怎么弄来的?” 蒋珍珍说:“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 李林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垂眸深思。面前的女同志拿出来这么多电子表,仅仅是为了销货吗?而且她刚才用了一个很特别的词,渠道,很多时候这个词都是和什么进货渠道销售渠道联系到一起。 蒋珍珍接下来的话肯定了李林的猜测,她说:“我虽然有进货的渠道,但没有销售渠道,所以,请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说实话,李林心动了。其实他在这家表店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只能拿二十多块钱的工资,虽然前段时间施行工资改革,只要卖出去手表都给员工分一部分提成,但提成实在太少,他有些看不上。 李林家里虽然不穷,但也不富裕,给他哥娶了媳妇后,就没钱给他娶媳妇了。他不想再继续过那种扣扣搜搜的日子了,他想赚大钱。 现在蒋珍珍给了他带来了一个好机会,他肯定是想抓住的,但他并没有那么冲动,因为不确定蒋珍珍是否是一个靠谱实在的合作伙伴。 “你每个月都能给我提供一批电子表吗?”李林问。 蒋珍珍心下一喜,她说:“当然。”她想了想,说,“而且你还可以挑款式,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那外国名牌表呢?”李林试探着问。 蒋珍珍眯了眯眼睛,一些电子手表就算了,这玩意便宜地很,就算每个月弄来一大批都不算什么。但国外的名牌表,如果大量出货,那就是走私了,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虽然都说“富贵险中求”,但蒋珍珍可不想赚这种钱,重生一场,她还是很惜命的。 “我不做名牌表。”她的语气很坚决,但是想了想后,又说,“但如果你需要这种东西,我可以帮你弄来一两块,但多了不行。” 如果数量少的话应该没关系,否则上辈子代购行业不会那么红火。 听到这个回答,李林心里便踏实了,他真的怕蒋珍珍是那种没有底线什么都敢做的人,那他可不敢和这样的人合作。 李林伸出一只手,说:“那么合作愉快。” 蒋珍珍笑起来,抓住他的手握了下:“合作愉快!” 之后李林跟自己的领导请了假,两个人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讨论了一下合作方式,一种是蒋珍珍把货拿来店里寄卖,由李林负责将表卖出去,所获得的利润两个人按照一定比例分配;另外一种则是蒋珍珍直接把表卖给李林,李林把表卖出去后,不管卖了多少钱,都是李林自己的。 蒋珍珍选择了第二种,因为这种方式更加简单公平,毕竟她没办法确认李林究竟能把电子表卖多少钱,他说多少就是多少的情况下,她很容易被坑。 不同的电子表有不同的收购价格,李林不想付出高价,蒋珍珍也不想少赚,两个人扯皮了一下午,总算定下了各种电子表的价格。 但李林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两个人约定好了第二天还是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蒋珍珍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但没想到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李林人虽然来了,却没有带着钱过来。 “抱歉,这实在是太大一笔钱了,我一时半会儿没凑到。”李林一脸的不好意思。 蒋珍珍抿了抿唇,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晴转多云。 李林急慌慌地说:“不过你放心,我明天,明天一定把钱凑到!”他也没想到家里人并不支持他做这一门生意,尤其是他哥,还和他吵了一架,说他不务正业。所以李林打算跟自己的好哥们借一借应个急,但好哥们一时间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所以他们也得跟亲戚朋友什么的借一下。 这一来二去的,肯定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抽出这么多钱来,所以李林今天只能空着手过来了。 蒋珍珍沉默了几秒钟后,问:“你是真心想跟我合作吧?” “当然!”李林生怕蒋珍珍这只煮熟的鸭子跑了,他赶紧把自己的难出跟蒋珍珍说了说,然后发誓,“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拿过来。” 蒋珍珍听完,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然后说:“你也别着急,慢慢凑,我现在就住在东市学院附近的招待所里,你凑够钱后来找我就行。” 李林感激地朝蒋珍珍一笑。 “哎,对了。”在两个人说完再见即将分开的时候,蒋珍珍忽然叫住了李林,“你知道哪里能兑换外币吗?” 自从一九七九年元旦华国和美国恢复建交后,九个月后,美国驻东市领事馆便开馆了。领事馆前面的街上有很多人,他们是来申请签证的。 而蒋珍珍要去的,则是领事馆后面有一条双行道的街道,街道两边种着两排榕树,这些树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树干都很粗壮,路两边的树枝几乎交织到一起。东市这边将要步入夏天,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虽然遮挡住了阳光,但一到夏天,这里就是绝佳的避暑胜地。 蒋珍珍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这里是着名的“黑市一条街”。 从改革开放开始,人们见识到了发达国家与祖国巨大的经济与科技差异后,许多人向往发达国家人们的生活,于是想尽办法移民。 出国肯定要把华币换成当地使用的钱,但国家限制居民兑换外币的数量,于是“黑市一条街”形成了,在这里,有出国打算的,或者炒币的一些人,都到这里来进行私下交易。 蒋珍珍空间里还有一笔港币,她来这里看看,想看看能不能把港币兑换成华币用。如果和李林的合作流产,那就把空间里的港币兑换成华币来使用。 第七十二章 换汇 她第一次来这里,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观察,发现这条路上的行人和其他的路段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行色匆匆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一些人神神秘秘地都在一起,手上动作来来回回,很明显就是在进行交易。 就在蒋珍珍想找个人打听打听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右边。 “同志,你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呢?” 蒋珍珍转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平头,面相普通,身材偏瘦的男人,他缩着肩膀,左顾右看的,看起来有些猥琐。 蒋珍珍眼珠子一转,说:“我是来换汇的。” 男人眼睛一亮,先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小声问:“那你想换什么,美金?” “港币。”蒋珍珍问,“你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 东市这边除了换美金的,就属换港币的最多,因为这里距离新港最近,大家语言相近生活习惯也相近,一直以来便有很多东省人想尽办法偷渡去新港。 “那今天港币什么价?”蒋珍珍问。 男人看了蒋珍珍一眼,说:“港币,一五零。” “这么贵?”其实蒋珍珍并不知道华币兑换港币的汇率是多少,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男人不会按照银行的汇率给她,肯定加价了。 果然,这个男人说:“最近查的太严了,这个价已经是低价了,不能再便宜了!” 蒋珍珍试探着问:“你这比银行贵了不少啊?” 男人轻嗤一声,反问道:“那你去银行换?” 蒋珍珍不吭声了。 男人继续说:“银行是便宜,一二五就行,但你要是能去银行换,还会来这里吗?” 原来银行那边一块钱港币能换一块两毛五的华币,蒋珍珍现在心里有数了,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问:“你都是从哪里弄的港币?” 男人忽然警惕起来,眯着眼睛看向蒋珍珍,语气不善道:“你到底换不换?你要是不换就一边去,别耽误我生意!” “我这里有港币,你收不收?”蒋珍珍说,“我按银行的汇率给你。” 男人不耐烦的表情突然消失了,他把蒋珍珍拉到一边的僻静处,问她:“你有港币?有多少?” 蒋珍珍想了想,之前卖珍珠赚了一万二,但是在新港购物就花去了好几千块钱,现在她手里还剩下七千多块钱。 “一千。”蒋珍珍说,“我有一千,你要不要?” “要!”不要是傻子,这一千块钱,倒手就能赚二百多呢,之前他从别的地方收港币,都没这么便宜的。 蒋珍珍手伸进包里,从空间里转了一千块钱出来,递给男人说:“你数数。” 男人也从包里数了一千二百五出来,递给蒋珍珍:“你也数数。” 一千二白五十块钱就是一百二十五张大团结,厚厚的一沓,蒋珍珍左手夹住纸币,右手飞快地捻钱,确定数量没有错误后,又一张张纸币检查过去,确定里面没有假币。 男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先数钱,然后辨认港币真伪,确定没问题后,他笑呵呵地对蒋珍珍说:“以后你手里要是又有港币了可以继续找我,我一般就在这一片儿转悠。” 就在蒋珍珍拿港币兑换华币的时候,高芸和顾培在东市大学的校园里相遇了,并且他们相遇的地点恰好在会计系教学楼的楼下。 “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高芸惊讶。 顾培是不放心陈向军,所以特意到学校里来打听一下情况,但这个理由,他不知该如何跟高芸开口。 高芸是个聪明姑娘,她见顾培有口难开,眼珠子咕噜一转,说:“你过来难道是想看一下珍珍姐的对象?你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喜欢珍珍姐。” 顾培微微惊讶,他对蒋珍珍的感情,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高芸笑容灿烂,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顿了下,“不过,我支持你。” 顾培挑眉。 高芸的笑容一敛,表情冷了下来,说:“因为这个陈向军,他就不是个东西。” 顾培神色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高芸便把之前她看到的那一幕以及蒋珍珍和自己聊的事情全都透露给顾培了,顾培在听到陈向军是在蒋珍珍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后才和蒋珍珍交往时,脸色刷一下子就变了,之后听说陈向军上大学后对待蒋珍珍的态度就变了,甚至蒋珍珍给他送咸鱼干他都横眉冷对的时候,脸色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 “珍珍姐也知道陈向军不是良配,但又不好主动提出分手,所以她就拜托我帮忙查一查这个陈向军。”高芸说,“她怀疑陈向军在学校有相好的了。” 顾培冷哼一声:“当然不能主动提分手,否则不是便宜这畜牲了吗?那么珍贵的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呢!”他顿了顿,问高芸,“你查到什么了吗?” 高芸摇了摇头,说:“我这两天没课的时候就来盯着他,但他一直挺正常的——除了去食堂吃饭,就是在宿舍待着,也就今天,他来了自习室。” 刚才高芸就是跟在陈向军的后面来的会计系的教学楼,恰好在楼下遇到了顾培,这才没有跟上去。 “那还不赶紧走?”顾培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朝着教学楼走去了。 高芸赶紧跟上。 顾培问:“你知道陈向军在哪间教师上自习吗?” 高芸摇头:“我不知道,得一间间找。” 这栋教学楼总共四层,会计系占用了最上面的两层,但陈向军未必会去自己教室,因为下面两层都是一些公共课的教室,很多学生喜欢在这里上自习。 于是高芸就带着顾培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摸过去,教室门上都有窗户,顾培个子高,只要一探头就能看到教室里的场景,但他没见过陈向军。高芸倒是见过,可惜她个子矮,没办法像陈向军那样透过门窗往里面瞧,只能悄悄开一个门缝,透过门缝往里面瞧。 第七十三章 情书 两个人运气好,找了三间教室后就找到了,而且巧的是,陈向军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的,扎着麻花辫,大眼睛,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的确良的衬衫,扣子扣地很齐整。 说实话,和陈向军坐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比蒋珍珍要般配不少。 高芸厌恶地皱了皱眉,她觉得虽然看起来般配,但陈向军这种人渣,配不上任何一个好姑娘。 两个人坐在靠后排靠窗的位置,一开始只是坐看书,女孩子还比较专注,但陈向军的眼睛一直往女生那边瞟,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就在这时,陈向军突然从书里翻出一个信封,把信封从桌面上推到了女孩的面前,推完之后,他又赶紧坐正了,耳朵通红,看起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高芸恶心地不行,她忽然想着人渣当初追珍珍姐,是不是用得也是这一套? 顾培和高芸想到一块去了,他的表情复杂又纠结,问高芸:“你们女孩子都吃这套?” 高芸连忙摆手,生怕顾培也学陈向军搞这个,她说:“珍珍姐刚被陈向军用这招骗了一回,以后肯定会对这种招数过敏,你可千万别搞这个。” 顾培松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我也不会啊。”他这张脸皮厚的很,可装不出来脸红害羞。而且情书这种东西,他也没这个文采呀。 两个人简单聊了两句后再次看向教室里。 女孩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收到信了,她看到信封的第一时间就红了脸颊,飞快地把信收起来藏到自己的书本里,看都没敢看。 陈向军见女孩没有拆开,用肩膀蹭了蹭女孩的肩膀,凑到女孩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孩脸更红了。 之后,陈向军的手伸向了女孩的脸颊,在女孩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高芸看不下去了,一想到这个渣男骗了她最喜欢的珍珍姐她就怒气上头。她收回目光,把门重新关上了。 “顾培,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培比高芸冷静多了,他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说:“我们要拿到那个女孩手里的情书。” 高芸眼睛一亮,对呀,只要拿到情书,就能证明陈向军背叛了珍珍姐,是他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珍珍姐就能理直气壮地和他分手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补偿,毕竟那可是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哎! “怎么拿?”高芸跃跃欲试地问。 顾培想了想,说:“先看看情况。” 陈向军和女孩在教室里待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后,他们便拿着出书出来了,两个人结伴而行。 出教学楼门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以很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撞到了女孩的肩膀上,女孩手里的书撒了一地。 那个高大的身影就是顾培,他一边道歉一边矮下身子去帮女孩捡书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道歉的时候故意抬了抬脸,一张俊美的脸特别有冲击力地展现在女孩的面前,女孩一个晃神,顾培就把书里面夹着的信摸出来塞进自己袖子里。 高芸在一旁看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万万没想到顾培竟然利用美男计!真是个人才。 顾培站起来把书递还给女孩,女孩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红,接过书连说:“没关系。” 女孩虽然不介意,陈向军却不高兴了,顾培那张脸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气道:“你走路不长眼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往我对象身上撞的?” 顾培淡淡地看向陈向军,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非常强,更何况还有身高优势,这么低着头看向陈向军的时候,陈向军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惹的男人,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又不好认怂,只能微微在内心懊恼,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了呢。 女孩扯了扯陈向军的袖子,小声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顾培轻嗤了一声,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走了,仿佛陈向军再他的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一点都不值得他关注。 陈向军气恼地脸都红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被狠狠地扯下来扔在了地上,想要再叫嚷两句让顾培别走,却又不敢。只能骂骂咧咧地对身边的女孩说:“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究竟是哪个专业哪个年级的?” 顾培重新进入教学楼,高芸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脸兴奋地朝顾培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厉害。”又打趣道,“你这美男计使得很熟练啊。” 顾培耸了耸肩膀,说:“什么美男计?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装……” 顾培打开了信封,高芸后半截话立刻吞回了肚子里。 和陈向军的为人不一样,他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信的开头写道“雪梅,见字如晤。虽然仅仅三日未与你见面,但我对你的思念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 信是用信纸写的,一整张上面都是这种甜言蜜语,信的最后落款是陈向军的名字。 高芸飞快地扫了一眼就不看了,她怕自己的眼睛受到伤害。 高芸撇了撇嘴,说:“也不知道这人渣和人姑娘好上多长时间了,看这封信,应该不是第一次封了。”她顿了顿,“有这封信珍珍姐应该就能顺利退婚了吧?” 顾培冷着脸把信叠好,重新装回信封里,说:“未必。” 高芸瞪眼:“啊?” “只有这一封信,陈向军万一否认说不是自己写的,是别人伪造的呢?” 高芸想了想,觉得陈向军还真能干出这种事:“那,那怎么办?” 顾培说:“走,咱们去把陈向军给这个什么雪梅写的所有情书都找出来。” “怎,怎么找?”高芸都吓得结巴了。 顾培笑了下,这笑容格外凉薄,说:“当然是去这个雪梅的宿舍里去找——我一个男人冒然进女生宿舍不方便,你先去看看,确认这个宿舍没有一个女生留下我再进去。” 第七十四章 唯利是图 “你,你要去女生宿舍?”高芸咽了口唾沫。 顾培反问:“要不你去?”他主要是怕高芸一个小姑娘不好意思去翻别的女孩的东西。 “不是。”高芸露出为难的表情,“你怎么进去啊?女生宿舍不让男生进的。” 顾培:“爬墙?”学校这边楼层最高只有五层,这个高度,他爬起来毫无难度。 “必须把信都找出来吗?”高芸问。 顾培说:“对,必须都找出来,这样就能确定陈向军从什么时候开始移情别恋了,而且多封情书的震撼效果绝对比一封强。”顿了顿,“你看刚才那封信里,陈向军就提到了自己工作的事情,我想其他的信里面说不定也会聊到一些私事儿,有了这些做证据,陈向军就是否认情书是自己写的,也不会有人信他。” 这种事情,要做就做绝,绝对不能给陈向军任何翻盘,伤害蒋珍珍的机会。 “那还是我去吧。”高芸觉得顾培说的有道理,但这事儿,她觉得还是自己去最合适。顾培虽然可以爬墙进去,但就怕爬墙的时候被人看到,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就不好了。 顾培反复确认了一些高芸是否真的要去,全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便把高芸带去了一家五金店,买了把她们女生宿舍同款锁头教高芸撬锁。 顾培三下五除二就把锁打开了,高芸看着顾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赞叹说:“你当兵之前是不是专业扒手啊?怎么这么厉害!” “你这是夸人吗?”顾培哭笑不得,然后他笑容一收,板起脸来说,“你好好学!高芸同志,你肩负着非常艰巨的任务,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蒋珍珍在招待所等了两天,李林总算把钱给她送过来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两个人约定好了下个月十五号,蒋珍珍再带着一批电子表过来跟他交易。 也是同一天,高芸为蒋珍珍带来了厚厚一沓情书。 蒋珍珍当初拜托高芸帮忙的时候,没想过高芸会这么快就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甚至还带来了情书这种至关重要的证据。 “你怎么弄来的?”蒋珍珍神色复杂地看着摆在床上的那一摞情书,信封封面上的字她太熟悉了,曾几何时,她也收到过很多封这种情书。 原来陈向军追女孩就只会这一招吗? “就,就是,我,我偷偷跑到那个女孩宿舍,偷,偷出来的。”高芸不知道该不该把顾培保留出来,因此说话支支吾吾的。 “偷出来的?” 高芸:“……对。” 蒋珍珍以为高芸是做了“偷东西”这种不好的事情,才会表现得这么不对劲,便安慰她说:“你不用太愧疚,陈向军给她的这些情书我用完之后,会把陈向军写给我的情书也给她看一看的。” 高芸:“啊?” “应该也让这个女孩看清楚陈向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蒋珍珍耸了耸肩膀,轻笑了声,“不是吗?” 高芸恍然:“啊对!”她咬着牙说,“对,就是这样!我看过里面的一封信,陈向军感谢那个叫杨雪梅的女孩给他找工作,我看啊,陈向军就是为了自己的工作故意接近这个女孩子的!”她越说越生气,“这个人渣,畜牲,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可能是爸妈没教好吧。”蒋珍珍淡淡地说,“要么就是他本性就是这么坏,会装罢了。” 她从床上的情书里面随便抽出来一封,打开后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后,把信装回去后又打开一封,扫一眼,装回去,再打开一封。 如此循环往复,把几十封信,全都拆开看了一遍。 陈向军是从去年年底才开始追求杨雪梅的,一开始信的内容还比较含蓄,大部分都是赞美杨雪梅多么优秀,让他心生倾慕。后面就开始写一些小细节了,关心杨雪梅的身体,关心她的学习。 大概到二月份,两个人在一起了。陈向军开始在信里面畅想一些关于两个人未来的美好生活,住什么样的房子,要几个孩子等等。直到上个月,陈向军开始在信里面担心自己没办法和杨雪梅分配到同一个城市,担心自己找不到好工作,没办法给杨雪梅优渥的生活条件等等。 蒋珍珍看到这里就气笑了,这和当初陈向军给自己写信,先是畅想未来美好生活,后面就开始说什么担心她成绩不好,名额被浪费掉——套路简直一模一样! 再往后,很明显,杨雪梅被陈向军说动了,请了自己的厂长爸爸,给陈向军在东市电厂安排了个岗位。 要知道这可是电厂啊! 差不多是福利待遇最好的单位了,不仅工资高,逢年过节还会分很多很多东西,各种稀罕物件都有,最关键的是,电厂分房子! “我总算知道陈向军为什么追求杨雪梅了。”蒋珍珍把自己看到的那封信递给高芸。 高芸看完,忍不住咋舌:“这,这,这个人——也太唯利是图了吧!” 追求珍珍姐是为了工农兵大学名额,追求杨雪梅是为了好工作——这个人是不是一点儿道德感都没有?他在写下这些绵绵情意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是觉得这些女人太愚蠢了,他随便哄哄就上当,然后洋洋自得吗? 高芸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了下,就觉得脊背发凉。她甚至在内心庆幸,幸好她只是一般家庭,没被这个陈向军看上。 “珍珍姐,如果因为你的缘故,陈向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那他,那他会不会报复你?”高芸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陈向军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蒋珍珍可不怕他报复,她说:“没事,有了这些信,我就能让他和他的家人在我们村彻底没有立足之地!”蒋珍珍笑了下,“他都被赶出村子了,还能怎么报复我呢?”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蒋珍珍和顾培的思想达到了共频。 第七十五章 回村 在东市办完所有事情之后,蒋珍珍便打道回府,回月亮岛了。 上岛之后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海边。 好久没有下水,她感觉自己都要干枯了,当脚丫踩在沙滩上,被海水沁润,她才感觉“活”了过来。 蒋珍珍太开心了,她欢呼着冲进大海。 今天的天气很好,水温大约二十度,微凉,蒋珍珍飞快地往海洋深处游过去,她本来是打算游到深处再往下潜的,但是突然间,一个黑色的三角形背鳍飞快地朝蒋珍珍游了过来。 这一次蒋珍珍可不会把这个背鳍认成鲨鱼了,她惊喜地喊道:“鲸鲸!” 小虎鲸“嘤嘤”叫着回应蒋珍珍,它太兴奋了,好几天没有看到蒋珍珍,它只能通过绕着蒋珍珍游泳来表达对蒋珍珍的思念之情。 小虎鲸的快乐感染了蒋珍珍,她也哈哈笑了起来,在小虎鲸的脑袋游过她面前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小虎鲸的大脑门。 “鲸鲸!”蒋珍珍笑着,“鲸鲸,你是不是想我啦?” 小虎鲸停止游动:“嘤!嘤!” 蒋珍珍亲昵地用脸蛋碰了碰小虎鲸的脑袋:“我也想你啦!” 小虎鲸突然摆头,躲开了蒋珍珍的脸,甚至转了个身,用尾巴拍了拍水,水花溅了蒋珍珍一脸,仿佛在朝蒋珍珍发脾气,说:谁让你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的! 蒋珍珍讨好地游小虎鲸的面前,抱了抱虎鲸的脑袋,说:“对不起啦,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小虎鲸特别的好哄,它摇了摇尾巴,表示原谅蒋珍珍了,还露出了白肚皮让蒋珍珍摸。 腻歪了一会儿后,小虎鲸让蒋珍珍骑到自己的背上,开始带着蒋珍珍在大海中疾驰。 它好像特别喜欢今天的阳光和海风,一直在海面上游泳,蒋珍珍坐着骑了一会儿后,便从小虎鲸的悲伤站了起来,她光着脚丫,虎鲸的皮肤滑溜溜的,但她站在虎鲸的背上却像在平地上一般平稳。 蒋珍珍张开手臂控制好平衡,把小虎鲸当成冲浪板在海平面上飞驰。 速度给蒋珍珍带来了很多肾上腺素,让她越玩越兴奋,她冲向浪花,又踩在浪花上面飞驰,反反复复地游戏,一点都不觉得厌倦。 然而蒋珍珍玩在兴奋处时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她们玩耍的地方距离海岸太近了,而海滩上出现了几个来海边的孩子,蒋珍珍和虎鲸嬉戏的画面落入了孩子们的眼中。 首先看到蒋珍珍的是臭鱼,他差点以为自己花眼了,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一人一鲸的画面并没有消失。 “春风!春娇!”臭鱼指着大海的方向,一脸震惊地说,“你们快看,那是你们的姑姑吗?” 蒋春风和蒋春娇一开始还以为臭鱼在开玩笑,他们的姑姑去东市了,还没回来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大海上。 但既然臭鱼说了,就顺着臭鱼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两个人的眼睛瞬间撑大了。 其他孩子也都跟着朝大海望过去,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挂上了同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看到了什么?蒋珍珍居然骑在虎鲸身上玩耍,而且虎鲸居然那么听她的话,疾驰,跳跃,转圈圈! 啊啊啊啊!他们也想玩! “春风,春娇,那是不是你们姑姑?是不是?” 孩子们把蒋春风和蒋春娇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蒋春风和蒋春娇求证。 “对,那就是我姑姑。”蒋春风骄傲地抬起了胸脯,他视力好,绝对不会看错的,姑姑的身形相貌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骑虎鲸哎,也只有他姑姑这么厉害的人才行! 蒋春娇眼神没有蒋春风好,但既然哥哥都说是了,那肯定就是了,她也跟着说:“对,那就是我姑姑!” “天呐,我之前就听我爸说附近出了个能骑虎鲸的人,原来就是你姑姑!你姑姑怎么这么厉害啊?” “春风春娇的姑姑当然厉害,臭鱼,你忘了,珍珍姑姑涨潮都不怕,都能下海救你。” “我听说,只有海神才可以驭海洋中的所有动物,你姑姑是不是,是不是海的女儿?” “我觉得不是海的女儿,海的女儿是美人鱼,珍珍姑姑明明是海王!” “什么呀,男的才是海王,女的得叫海后。” “……”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就蒋珍珍的称号热烈地争辩起来。 蒋春娇悄悄拽了拽蒋春风的袖子,小声问他:“真的是咱姑吗?你看清楚了?” “当然是咱姑姑。”蒋春风往海上望了一眼,现在海洋上已经没有一人一鲸的身影了,但他很笃定地说,“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就是咱们姑姑。” “那姑姑怎么会骑虎鲸了?” 蒋春风抬起下巴:“姑姑那么厉害,会骑虎鲸有什么奇怪的。” 这话充满了对蒋珍珍的盲目信任,但蒋春娇很吃这一套,她一脸赞同地点头:“也是哦……” 蒋春娇和蒋春风说悄悄话的功夫,其他的孩子们已经争论完了,最后给大伙儿一致同意将蒋珍珍的称号定为海后。 “春风春风,我也想骑虎鲸,你能不能跟你姑姑说说,让我也骑着玩一玩?” 第一个小朋友提出这个请求后,其他的小朋友纷纷跟着说:“我也想骑,我也想骑!” 这可是骑虎鲸哎,在大海中骑着虎鲸畅游,那可太拉风了好吗?!没有小朋友不向往的。 蒋春娇下意识地拒绝了:“不行不行,那是姑姑的虎鲸,我们不能骑。” “为什么不能骑?你们问过珍珍姑姑没有,是她说不让骑吗?” “春风,珍珍姑姑那么疼你,只要你求一求,她肯定同意的!” “春风,只要你让我们骑一回虎鲸,以后我们就认你当老大,大家伙都听你的!” 在这群孩子里面蒋春风可以说是里面最小的了,听到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哥哥愿意认自己当老大,他立马心动了,一时冲动,张口就答应了下来,说:“行,等我姑姑骑着虎鲸回来,我就去问问她!” 第七十六章 哄孩子 蒋春娇听到蒋春风的话后,快要气死了,趁着小伙伴们在旁边猜丁壳决定骑虎鲸的顺序,她把蒋春风拉到一边,说:“那是姑姑的虎鲸!” 蒋春风撅了噘嘴吧:“对啊,我知道那是姑姑的虎鲸。” “那你怎么能替姑姑答应下来?!”蒋春娇气得跺脚,指着旁边的小伙伴们说,“你就是想在他们面前当老大,根本没有考虑过姑姑的想法。” 虽然被蒋春娇说中了,但蒋春风才不会承认呢:“我什么时候替姑姑答应了?我那不是说去问问姑姑吗?” “你是这么说的,但要是姑姑不答应,你肯定要闹着让姑姑答应的!” 蒋春风下意识地否认:“我,我才不会闹!” 蒋春娇:“你会!” 蒋春风:“我不会!” “你会你会,你就是会!”蒋春娇吼完,就转身跑了。 她的声音太大,把旁边猜丁壳的小伙伴都惊到了,他们过来问蒋春风:“你妹妹怎么了?” 蒋春风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说:“别理她,女孩子就爱发脾气!” 蒋春娇一路小跑回家,周海花正在院子里补渔网呢,看到小孙女跑回来,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她的情绪,比较随意地问:“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你哥哥呢?” 蒋春娇气恼地喊了一声:“他不是我哥哥!”然后一路跑回自己屋,把房门关上了。 这是怎么了? 周海花放下手里的渔网,敲了敲蒋春娇的屋门,说:“春娇?春娇?怎么啦,和哥哥闹矛盾啦?别生气了,奶奶给你拿糖吃。” 家里的糖果还是上次蒋珍珍带来的,都非常好吃,但再美味的糖果也没办法抚慰蒋春娇的心情。 她没有吭声,而是一头扎进被子里,呜呜地哭起来。 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不懂事,难道他忘记了之前邻居是怎么说的了吗?他们的爸爸去世后,连亲生的妈妈都抛弃了他们跑了,万一姑姑也嫌弃他们是拖油瓶怎么办? 她不想再失去姑姑了,她想一家人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越想,蒋春娇就越觉得委屈。 就这么哭了半个小时后,蒋珍珍回家了。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拎着一包,包里面装着一些从新港买来的衣服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她已经想好了,就说是从东市买来的——现在东市比鹏城要发达,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心情很好的蒋珍珍,还不知道自己能骑虎鲸的事情已经彻底暴露了,很快就会通过小朋友的嘴传到他们大人的耳朵里,然后这个消息就像瘟疫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村子。 “你终于回来了!”周海花看到蒋珍珍,放下手上的活儿走过来,走过来想接过蒋珍珍手里的包,但被蒋珍珍躲开了。 周海花便没有坚持去拿,而是跟着蒋珍珍一起往堂屋走,说:“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吧?” “那到没有。”蒋珍珍把包放到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的衣服,说,“我在东市倒腾了点东西,赚了点钱,给你们买了新衣服!”她伸着脖子往里屋喊,“春风!春娇!我回来啦!” 没听到孩子们回应的声音,转头问周海花:“这俩孩子又跑出去玩了?” “春娇在屋里呢,和她哥吵架了,自己跑回来了。我刚才敲门她也不开,但听着里面没啥动静,应该没啥事。”周海花说完,看向蒋珍珍手里的衣服,说,“你倒腾什么了?怎么赚了那么多钱?” 蒋珍珍手上是一件稍微有点中式设计的外套,对襟盘扣,黑底暗花,蒋珍珍见和周海花差不多年龄的阿姨穿上特别显贵气,所以也给周海花买了一件。 周海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觉得蒋珍珍这是乱花钱,于是说:“我不要,我有衣服穿,你拿去退了吧。” “退什么啊。”蒋珍珍说,“我不单给你买了,给我自己还有两个孩子也都买了呢!妈你放心吧,我手里有钱。” 说着,就从兜里面掏出一大把钞票,单是大团结,就有五六张。 周海花都快吓晕了:“你,你,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吧?” “没有没有,妈你就放心吧!”蒋珍珍把外套披在周海花的身上,说,“快穿上看看。” 她一边给周海花穿衣服,一边轻声安抚道:“现在外面的变化特别快,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很多人都开始做生意倒腾东西了,现在可能确实不是那么合法,但一般都是民不举官不究。而且我很小心的,我绝对不会为了赚钱去做风险很大的事情。” “真的?” “真的。” 可能是蒋珍珍的目光太诚恳,语气太笃定,周海花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了落,她说:“做完这次以后就不要做了吧,这些钱,这些钱节省一点,够我们花两年的了。” 蒋珍珍没应,说:“我心里有数。”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身去敲蒋春娇的房门,“春娇,春娇,姑姑回来啦,快点开门出来看看,姑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大概过了十几秒,蒋春娇才打开房门,她的眼眶还是红的。蒋珍珍看到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一抓,她蹲下身子,拿出手绢给蒋春娇擦了擦脸,心疼道:“怎么了这是?都哭成小花猫了。” 蒋春娇听到蒋珍珍的声音,本来已经忍住的委屈,又止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还喊着:“姑姑你别不要我。” 蒋珍珍心疼死了,抱起蒋春娇,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哄她:“你说什么呢,姑姑怎么会不要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她的眸子突然一凝,心道,要是知道谁敢在孩子面前嚼舌根,她一定饶不了他! 蒋珍珍把蒋春娇放到板凳上,看着她的眼睛,很严肃地对她承诺:“姑姑还得抚养你长大,送你上大学呢!” 上大学,那还得好多好多年呢,蒋春娇听到这句话后,心突然就踏实了。 第七十七章 暴露了 周海花来到蒋春娇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也是一脸心疼,说:“傻孩子,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呀,你可是你姑姑的心肝宝贝!瞧,你姑姑去了一趟东市,还专门给你买了新衣服。” 周海花从包里拿出一条粉色的公主裙,蒋春娇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裙子吸引走了。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走得也快,脸上的泪花还没擦干净呢,就已经笑起来了。 “哇!好漂亮!”蒋春娇迫不及待地跳下凳子,从周海花的手里接过裙子。 但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从蒋珍珍这里过去,她问:“春娇,告诉姑姑,你是听到谁说姑姑不要你了?” 蒋春娇正欣喜地拿着裙子往身上比划呢,听到蒋珍珍的声音,扭过头来,她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说:“没谁。” 蒋珍珍皱眉:“那你为什么哭呀?” “因为哥哥!”提起蒋春风她就生气,嘴巴撅地高高的。 “你哥哥怎么了?”蒋珍珍心道,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其实是蒋春风和蒋春娇吵架,口不择言说了类似“姑姑不要你”这种话吗? “哥哥他答应臭鱼他们让姑姑带着他们骑虎鲸!” 蒋春娇一句话都不带打顿的,直接把蒋珍珍给惊在当场。 甚至有一瞬间,蒋珍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周海花惊呼一声:“什么?骑虎鲸?”才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幻听,蒋春娇真的说出了“骑虎鲸”这个词。 “对,骑虎鲸。”蒋春娇向周海花解释,“我们刚才在海边玩,看到姑姑在海里面骑虎鲸了。” 周海花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肯定是看错了,你姑姑怎么可能在海里骑虎鲸呢?”最近村里面确实都在说出现了一个会骑虎鲸的人,但她觉得就是有人眼花看错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能骑虎鲸的人呢?更别说这个人是自己小女儿了,这也太荒唐了。 但是蒋春娇却非常肯定地说:“我没有看错,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就是姑姑在骑虎鲸!”她转过头来向蒋珍珍求证:“姑姑,姑姑,你快告诉奶奶,你真的会骑虎鲸。” 蒋珍珍头都大了,为什么和鲸鲸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岸边的这些小不点?这些小孩子都看到了什么?不会看到虎鲸带着她下沉到海面下十几二十分钟都没冒头吧? 不不不,应该没看到,她很确定,鲸鲸带着她沉入海底的时候已经距离海岸距离很远了,这些小孩子看到她,应该只是看到了虎鲸载着她在海面上嬉戏。 想到这里,蒋珍珍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了,也只是稍稍。 蒋春娇见蒋珍珍的表情不太好,并且一直没说话,以为蒋珍珍不高兴了,她忐忑不安地问:“姑姑你生气了吗?” 她撅起嘴巴:“我就说哥哥不该答应臭鱼他们的!都怪哥哥太逞能了,臭鱼他们一说认哥哥当老大,哥哥就答应了!”她抓住蒋珍珍的手摇了摇,小心翼翼地说,“姑姑,一会儿哥哥来找你,你不要答应就好了,但,但你千万别生哥哥的气。” “我没有生哥哥的气。”蒋珍珍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暴露了,她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骑虎鲸也并不是太神奇的事情,上辈子在很多海洋动物园里一些驯兽师也可以做到。只要水下呼吸的事情没被人发现就行,毕竟这件事确实没办法用常理解释。 蒋珍珍想了想,眨了眨眼,问:“那你想不想骑虎鲸?姑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骑虎鲸。” 蒋春娇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巴:“我可以吗?!” 蒋珍珍笑起来:“当然可以呀。” 蒋春娇欢呼一声,开心地跳了起来,然后扑到蒋珍珍的身上:“太好了,太好了!姑姑,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虽然蒋春娇也非常想骑虎鲸,但她觉得虎鲸是姑姑的,别人都不能随便骑,并且不能拿姑姑和小虎鲸出去“做人情”。不过蒋珍珍主动邀请她骑虎鲸就没问题了,她当然迫不及待地答应啦。 “不是,什么骑虎鲸?”周海花还是不相信,说,“珍珍,你别胡乱答应孩子!” 蒋珍珍搂着蒋春娇,笑呵呵地说:“妈,春娇他们没看错,我确实可以骑虎鲸。” 周海花瞪大眼睛,简直比听到蒋珍珍赚了大钱还要震惊,她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蒋珍珍说,“不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海边,我把鲸鲸召唤过来骑给您看看。” 不等周海花拒绝,蒋珍珍便拉起周海花的手,带着她出门去海边了,而且去的正是蒋春娇刚才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海滩。 “姑姑!奶奶!” 蒋春风看到蒋珍珍左手牵着蒋春娇,右手拽着周海花走过来,他大喊一声后,飞快地朝三个人跑过去。 “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啊?”他和小伙伴们一直在海边等蒋珍珍骑着虎鲸回来呢,没想到她居然绕道在别的地方上岸了,而且还回了家一趟。 蒋珍珍摸了摸蒋春风头上的毛茬,笑道:“就在刚才啊。” “姑姑姑姑,我看到你骑虎鲸了!”蒋春风迫不及待地问,“姑姑,姑姑你能不能带着我,带着我骑一骑虎鲸?” 这小子心眼儿多,一开始没敢提自己的小伙伴,想着如果姑姑答应了自己,那么后面他再提让姑姑带着他的小伙伴儿也骑虎鲸过过瘾,姑姑说不定就会答应了。 蒋春风尾巴一翘蒋珍珍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微微翘起唇角,忍不住逗了逗这孩子,说:“你是不是把妹妹惹哭了?我要带着妹妹骑虎鲸,你就在岸上看着吧。” 蒋春风:“啊?”他欲哭无泪,一脸慌张,“我,我,我……” 蒋珍珍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小耳朵,说:“逗你呢!”顿了顿,她一本正经道,“妹妹生你的气呢,你把妹妹哄开心了,我就带你骑虎鲸。” 第七十八章 你好 鲸鲸 这个简单呀!蒋春风欲哭无泪的小表情一收,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脸,拉住妹妹的手说:“对不对妹妹,你别生气啦。” 小孩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蒋春娇腼腆地笑了起来,说:“我不生气了。” 蒋珍珍摸了摸蒋春娇的脑袋瓜:“你怎么这么好哄呀!” 蒋春娇抬起脸,不好意思地对蒋珍珍笑笑。 “姑姑,你过来是——”蒋春风眨眨眼。 蒋珍珍也眨了眨眼:“我刚才没说吗,我来带着你妹妹骑虎鲸呀。” 在蒋春风以及臭鱼几个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蒋珍珍从附近找来一条小破船,把破船推进海里,然后把蒋春娇抱到船上,两个人划船进了大海。 蒋春娇还是第一次上船,她又兴奋又紧张,她的爸爸是在大海中丢掉了宝贵的生命,她是害怕大海的,但她的姑姑是大海的宠儿,可以骑虎鲸那种,而她马上就要骑虎鲸了,她开心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随着小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蒋珍珍带着蒋春娇开到了距离海岸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蒋珍珍把手伸进海里稍微搅了搅,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一只黑白相间的巨大虎鲸便出现在了小船旁边。 它刚才和蒋珍珍分开后,心情不是很好,便在近海处转悠了一会儿,没想到蒋珍珍又出现了! “啊啊啊!”蒋春娇激动地尖叫,“虎鲸!虎鲸!” 蒋珍珍笑呵呵地伸手,虎鲸非常配合地跃出水面顶了顶她的手心。 那么近的距离看虎鲸,蒋春娇这次激动到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她抓紧了蒋珍珍地衣服,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声把虎鲸惊走一般。 蒋珍珍笑着把蒋春娇的手抓过来,展开她的小巴掌,伸到海面上方,虎鲸特别配合地再一次出现,在蒋春娇的手心擦过。 滑滑凉凉的触感让蒋春娇惊呼出声:“啊!” 蒋珍珍笑着说:“它叫鲸鲸。” 蒋春娇眼睛亮亮的,向小虎鲸打招呼:“你好,鲸鲸!” “鲸鲸,我带着这位小朋友一起坐到你的背上可以吗?”蒋珍珍认真询问道。 蒋春娇再一次屏住虎鲸,认真地看向虎鲸,跟着蒋珍珍问:“鲸鲸,我可以坐在你的背上吗?” 虎鲸仿佛听懂了两个人的话一般,“嘤嘤”叫了两声,然后旋转翻身,露出了白嫩嫩的大肚皮,片刻后又翻回来,再次“嘤嘤”叫了几声。 蒋春娇看不懂虎鲸的动作,便转头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笑着说:“鲸鲸在向你示好呢,它说欢迎你来陪它玩。” “真的吗?”蒋春娇攥起两个小拳头,在胸前激动地挥舞了两下。 “当然是真的。” 蒋春娇说完,就抱起蒋春娇下了海,蒋春娇有点怕水,她害怕地搂紧了蒋珍珍的脖子。好在现在正好是中午,太阳很大,海水表面温度上升,并不会感觉到特别的凉。 蒋珍珍朝鲸鲸招了招手,鲸鲸便来到了蒋珍珍的身边,然后蒋珍珍腿一跨,就坐到了鲸鲸的身上。 之后,蒋珍珍把蒋春娇放到小虎鲸的背上,虎鲸的背很滑,蒋春娇害怕掉下去,但蒋珍珍把她搂地紧紧的,让她感觉很安全。 “鲸鲸,就在海面处游一会儿就可以了,不要下沉到海面下哦。”蒋珍珍拍了怕虎鲸的背,叮嘱道。 虎鲸摆了摆尾巴,然后突然启动。 蒋春娇吓了一跳,她惊叫了一声后,才发现虎鲸居然游得那么平稳,之后她就开始笑了,这可是虎鲸哎,她骑上虎鲸了!天呐,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蒋春娇张开手臂拥抱海风,鲸鲸的速度很快,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非了起来。 因为虎鲸带着蒋珍珍和蒋春娇玩耍的地方距离海岸不远,所以岸上的所有孩子以及周海花都看到了这一幕。 周海花震惊于蒋珍珍真的能骑虎鲸,其他的小孩子则羡慕坏了,恨不得跟那个骑在虎鲸身上的是自己。 还有一些小孩子,比如说臭鱼,已经在嫉妒蒋春风和蒋春娇有个这么好的姑姑了,心想,要是蒋珍珍是自己的姑姑就好了,他们可以把自己的爸爸妈妈给蒋春娇和蒋春风做交换! 蒋珍珍带着蒋春娇玩了大概有五分钟,便把蒋春娇送回了岸边,之后她让其他孩子排好队,每个孩子她都带着玩一圈。 虎鲸好像很喜欢小孩子,每个孩子上了它的背,它都表现得很兴奋很友好。蒋珍珍说不能下潜到海面下,它就只在海面处浮游,而且也不带着孩子去浪花大的地方,总是躲着浪花走。 所以孩子们虽然在海里面玩了一圈,但上衣一点都没湿,也就湿了点裤子。 玩完之后,每个孩子都意犹未尽,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要再玩一小会儿,不等蒋珍珍拒绝,臭鱼便站出来替她说了—— “刚才珍珍姑姑带着你玩你都没说谢谢!” “你要是想玩就自己找鲸鲸去呗,你看它理不理你。” “而且玩了这么长时间,鲸鲸和珍珍姑姑肯定都累了,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玩,都不想想珍珍姑姑。” 那孩子被臭鱼怼地哑口无言。 蒋珍珍笑起来,摸了摸臭鱼的脑袋,说:“臭鱼说得对,珍珍姑姑累了,得歇一歇,而且快十二点了,你们也该回家吃饭啦。” 她说完便牵起两个孩子回家了,他们走了之后,小孩子们也都四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蒋春娇和蒋春风心情很好,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蒋珍珍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快乐起来。她学着两个孩子,也蹦跳着走。 重生之前明明都已经是半百的人了,蒋珍珍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做出这么不稳当这么幼稚的动作,但做出来后,竟然有些上瘾。 就这么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周海花已经提前回来做饭了,她把碗筷端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都多大了,还跟着侄子侄女一样蹦跳着走!” 第七十九章 被骗了 今天的午饭还算丰盛,如今家里什么都不缺,院子里的菜也开始陆陆续续结果了,周海花的厨艺很不错,她平时不用上工,便有时间在家里琢磨厨艺。 今天她做了咸鱼茄瓜煲,蒜蓉生蚝,以及爆炒扇贝肉三道菜。 三道菜色香味俱全,蒋珍珍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她咽下口水,飞快地洗手坐到饭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后,便动筷子吃饭了。 “哇哦,妈,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蒋珍珍不吝赞叹。 周海花给两个孩子盛饭后又给自己盛饭,蒋珍珍看到了,说:“妈,他们两个都快四岁了,可以学着自己盛饭了。” “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我给你盛饭。”周海花坐下,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个生蚝,说,“生蚝是臭鱼送来的,这段时间,这孩子隔三差五地往咱家送东西,说是他爸妈让给的。我说不要,这孩子扔下东西就跑。” 周海花叹了口气:“我也追不上他,要是还到人家家门上去又显得不太好看——我这几天收人家东西都收地不好意思了。” 蒋珍珍笑道:“我这回回来不是从东市带了好多东西吗?也有给臭鱼和何花买礼物,一会儿吃完饭就让春风春娇送过去。” 说完叮嘱两个孩子:“臭鱼爸妈要是不收,你们也学臭鱼,扔下东西就往家跑,知道吗?” 两个孩子嘴里塞满了东西,“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蒋珍珍伸手擦了下孩子们脸上的米粒,然后也取了个生蚝吃,这生蚝个头很大,肉也饱满,做成蒜蓉生蚝后蒜香浓郁,味道鲜美,生蚝肉吃到嘴里,滑滑嫩嫩的,非常非常好吃。 蒋春风咽下嘴里的东西,问:“姑姑,你在东市买了什么?有给我买礼物吗?” 餐桌就摆在院子里,这孩子一进门就洗手坐在餐桌前了,根本没有进屋,所以不知道堂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堆好东西。 蒋珍珍说:“当然买了,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呢。” 蒋春风放下筷子就站起来要往堂屋跑,想看看自己的新衣服长什么样,下一秒就被蒋珍珍叫住了。 “新衣服又不会跑。”蒋珍珍用勺子舀了一勺扇贝肉放在他的碗里,“先吃饭,吃完饭再去看。” 蒋春风着急去看新衣服,所以吃饭速度突然加快了,蒋春娇见哥哥吃得快了,也跟着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慢点,慢点。”周海花皱了皱眉,“饭粒都撒到桌子上了。” 孩子们从小就知道粮食珍贵,落在桌子上的饭粒也不嫌弃,捏起来填在嘴里继续吃饭。 两个孩子几乎同时吃完,然后放下筷子就冲进了堂屋。 蒋珍珍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的饭。 “珍珍,向军……还好吗?” 从蒋珍珍回家,周海花就想问这个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孩子们都去试衣服了,她这才问出自己一直记挂着的事情。 蒋珍珍看了看周海花还剩下半碗的米饭,她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聊。”她怕现在聊的话周海花就吃不下饭了! 周海花同意了。 吃完饭后,蒋珍珍弯着腰收拾碗筷,周海花也在旁边收拾,说:“珍珍……” “陈向军很好。”蒋珍珍打断周海花的话,嗤笑一声,“找到了好工作,谈到了好对象,简直不能更好了。” 听到“好工作”这三个字的时候,周海花心下一喜,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女儿的表情不对,而且在提到“好对象”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对。 周海花虽然为人善良,也很容易轻信别人,但却不蠢,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 当初岛上来了那么多知青,也有和村里人结了婚生了孩子的,这两年允许回城了,有些坏种宁可和妻子离婚抛弃孩子,也要回去奔前程。 然而她即便猜到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那么倒霉,她抓住蒋珍珍的手腕:“什么好对象,你说清楚。” 周海花的眼睛里写满了祈求,希望从女儿的嘴里得到一个和自己猜测不一样的答案,然而,她失望了。 蒋珍珍抿了抿唇,说:“妈,以后陈向军就不是你好女婿了,他又在学校找了个对象,那个女孩子是个东市电厂厂长的女儿,帮陈向军在电厂里找了份工作。”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可不就是‘好对象’吗?” 周海花身体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还是蒋珍珍眼疾手快架住了她。但她手里的盘子“啪”一声落在了地上,得亏地面是泥土地,软和,盘子掉地上也没摔坏。 周海花绝望道,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苦命的珍珍,为什么会这样……” 蒋珍珍扶着周海花坐到凳子上,说:“妈,识人识面不识心,是我当初识人不清,错信了他……” 周海花再次一把抓住蒋珍珍的手腕,仰着头再次确认了一遍:“珍珍,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向军他——” 蒋珍珍摇了摇头:“我拿到了他给人家姑娘写的情书,就放在我包里了。” 都有情书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了。 周海花这才死心,她松开了蒋珍珍,悲愤到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说:“怪我,怪我,都怪我,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在一起……”现在可好,陈向军移情别恋了,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呀。 蒋珍珍一把抓住周海花的手,说:“妈,是我当初非要跟陈向军在一起的,怎么能怪你?”当然了,她也觉得这件事不能完全怪自己,她说,“是陈向军,他当初根本不喜欢我,是为了工农兵名额才来追求我的,妈,咱们都被他骗了!” 周海花愣怔了一下,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继续说:“我看了他给那个女孩的情书,和当初给我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怀疑那个女孩也被骗了。” 第八十章 上船邀请 “妈,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怪我们,陈向军本来就是奔着前程接近我和那个女孩的,我们哪里能想到还有人这么会装,这么丧心病狂?” 周海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陈向军从咱这里骗到了大学名额,从那个女孩手里骗到了好工作?” “对。” “为什么,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啊?”周海花想到自家的那个大学名额心就如刀割一般,“那是你爸拿命换来的名额啊!” “是啊,那是我爸拿命换来的名额。”蒋珍珍深吸一口气,说,“所以陈向军连咱家的这个名额都要骗走——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第八十章周海花一下子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找李爱芳,她必须给我个说法——” “妈,妈。”蒋珍珍抓住周海花,说,“你找李爱芳有什么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陈向军这个样,说不定就是李爱芳教出来的。” 周海花眼眶里含着泪,语气颤抖:“那怎么办啊?那咱们就这么认了吗?” “当然不。”蒋珍珍眯了眯眼睛,语气发狠,“陈向军欠了咱家的,必须还回来。” “那,那要怎么办?”周海花现在就是个无头苍蝇,脑子里乱的很。 蒋珍珍浅浅笑了下,笃定道:“我自有办法。” 蒋珍珍准备把情书整理出来拿给大队书记和大队长,请他们为自己做主,相信他们一定能还自己个公道。 然而不等她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大队长便主动来她的家门了。 蒋珍珍正在院子里清洗虎头蟹呢,这是她早晨下海捞到的海货,正新鲜呢,虎头蟹的壳子上面有两个很大的黑点,看起来就像虎眼,腿上也是斑斑点点的,特别像老虎的花纹,因此被称为虎头蟹。 虎头蟹既有河蟹的香气,又有海蟹的鲜味,还带点贝类的甜味。不需要添加任何佐料,只需要清蒸即可,出锅后配上姜丝陈醋,简直是天上珍馐。 就在蒋珍珍想象着虎头蟹的味道,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转过头,便看到了独自前来的大队长。 “叔,你怎么来了?” 蒋珍珍还没站直,就被大队长伸手在虚空中按了按,他说:“你忙你的,我就是来问你点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院子里随手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了,看了眼蒋珍珍手里的虎头蟹,笑呵呵地说:“这是你早上逮的?” 蒋珍珍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说:“对。”她顿了下,“我抓了好多呢,叔,一会儿你带一些走。” “不用不用。”大队长摆摆手,“我家里不缺螃蟹吃。”又说,“你这虎头蟹的个头挺大啊。” 虎头蟹的生长速度非常慢,一只四两的螃蟹需要三四年才能长成,而且因为它们喜欢在入海口产卵,涨潮的时候一些幼苗被冲进河道,就会造成大量死亡。所以像蒋珍珍手里那么大个的虎头蟹,已经算是比较稀罕的海货了。 蒋珍珍笑:“也是巧了。” 大队长眸光闪烁了下,问:“你听说你最近经常下海,而且每次下海收货都不错?” “还可以吧。”蒋珍珍忍不住了,笑着说,“叔,到底什么事儿啊,您可别跟我绕圈子了。” 大队长,也就是蒋和平,抬手遮住嘴巴干咳了一声,说:“是这样的,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上船?” 蒋珍珍一愣,随即吃惊道:“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蒋和平:“……对。” 他神色有些尴尬,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的唐突,毕竟船上的工作非常辛苦,根本不适合女孩子,再有就是现在船队已经没有女同志了,贸然邀请蒋珍珍一个小姑娘上船,真的非常非常不合适。 蒋珍珍刚重生时就想上船赚钱,但后来发现了水下呼吸这个金手指后,便把这个主意打消了,没想到今天大队长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船队不是不收女同志吗?”蒋珍珍问。 蒋和平叹了口气,说:“最近隔壁太阳岛上向银行借钱买了艘柴油船,那船又大又新,每次出海收货都比咱们强。你知道的,咱们岛和太阳岛一直不和,之前一直打渔都是咱们比他们厉害,但是现在突然变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蒋珍珍理所当然地说:“那咱们岛也借钱买一艘柴油船啊。” 蒋和平又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村里很多人不同意。当然了,我也能理解,毕竟大家观念都比较传统,觉得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还是尽量不要跟别人借钱。借了钱就得还,村民们都害怕以后必须勒紧裤腰带,缺吃少穿地还钱。” “可是买了柴油船之后鱼获不就更多了吗?大家一起努力先把钱还上,以后分成就多了,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了不是吗?” “是啊,你说得对。”蒋和平没想到蒋珍珍一个小姑娘都有这种眼光,偏偏村里一些男同志却冥顽不灵,怎么劝都不听,“他们都只顾着眼前,目光不够长远。” 蒋珍珍心想,这也正常,毕竟岛上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岛,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眼光自然受限。但买不买船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吧?难道邀请她上船,还能让那些顽固分子改变思想观念吗? 蒋和平像是看懂了蒋珍珍在疑惑什么,他解释道:“珍珍,你是不是可以骑虎鲸?” 蒋珍珍:“是的。” 蒋和平道:“村里人都觉得你和大海有缘,所以想着你要是能上船,说不定能增加咱们村渔船的收货。” 蒋珍珍:“……”这是想把她当吉祥物使啊? 蒋珍珍哭笑不得:“船上其他人也同意?” “同意。” 蒋珍珍咋舌,没想到骑虎鲸这件事的威力居然那么大,连船上的老顽固都愿意打破“女人不能上船”的老规矩,同意她上船。 第八十一章 祖宅 大海是月亮岛上所有渔民的信仰,蒋珍珍能骑虎鲸,就说明她是一个被大海眷顾的人,就算岛上有“女人不呢上船”的旧俗又如何,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被大海眷顾的人。 但蒋珍珍并没有直接答应,她说:“鲸鲸它很亲人,我遇到它只是个巧合,并没有什么给渔船带来好运的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蒋和平说,“我也这么跟大伙儿说了,但是大伙儿还是想让你上船,就算不能带来更多鱼获,你是被大海眷顾的人,有你在,他们心里也踏实。” 蒋珍珍还是没有同意,她说:“我爸和我哥都是出海的时候没的,我觉得我妈不会同意我上船的……” 蒋和平打断她的话,抢着说:“我去和你妈妈聊!”他左右看了看,“你妈妈呢?” 蒋珍珍说:“带着春风和春娇去臭鱼家玩儿了。” 蒋和平是想等周海花回来亲自和她谈谈的,但因为大队部还有其他事,便暂时离开了,想着下午再过来找周海花。 差不多十一点,周海花回家了,她是回来做午饭的,蒋珍珍已经把所有食材都收拾好了,她直接下锅就行。 周海花把虎头蟹放进蒸锅,心情很好地说:“你这回在村里出大名了,我今天出门,每个见了我的人都要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会骑虎鲸。”她把锅盖盖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让你哪天骑给他们看看,我说我闺女又不是玩杂耍的,哪有那闲工夫给他们表演骑虎鲸?” 蒋珍珍把剥好的蒜瓣递给周海花,说:“也就热闹这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周海花可没这么乐观,说:“你是不知道,你带着春风春娇几个骑虎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坏了。我今天去臭鱼家,就看到好几个孩子过来找臭鱼,请他帮忙说说情,让你也带着他们骑一圈虎鲸。” “我带着春风春娇一露面,这些孩子纷纷围过来,别管年龄大还是年龄小,都喊春风‘大哥’。”说到这儿她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有这些孩子这么闹腾,我估摸着,这热闹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她斜了蒋珍珍一眼:“你就不该带着孩子们骑虎鲸。” 蒋珍珍挠挠头:“我那不是为了哄春娇开心吗,妈,你没发现吗,春娇心事特别重。” “没了爸妈的孩子,心事能不重吗?”周海花叹了口气,“只有被父母宠着的孩子才有资格天真。”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蒋珍珍的心情都跟着沉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她转移了话题:“今天大队长过来了了一趟。” “什么事?”周海花猜,“不会也是因为你骑虎鲸的事儿吧?” “跟这个有关吧。”蒋珍珍说,“大队长过来请我上船。” 周海花把蒜瓣放进蒜臼子里,正在捣蒜泥,听到蒋珍珍的话后,她手一僵,手里的杵子一下子砸进蒜臼子里。 “你说什么?”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蒋珍珍重复一遍:“他让我上船。” 周海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她语气非常坚决,“绝对不能去。”她捡起杵子,继续捣蒜泥。 一下一下,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混乱的情绪。 蒋珍珍说:“妈,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在海上出事,但是,别忘了我还有鲸鲸呢,如果真的遇到风浪,鲸鲸会救我的。” 周海花竖起眉毛:“它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你掉进海里,等它从远处游过来,你早就没命了!” 蒋珍珍说:“我可以让它陪着我出海啊。” “你说什么它就听什么吗?”周海花觉得自己这个闺女是傻了,那虎鲸就是个动物,又不是人,你说什么他都能听懂。 蒋珍珍很认真地点头,说:“虎鲸的智商很高的,相当于十几岁的人类,我感觉我说什么它真的能听懂。” 周海花一脸嫌弃:“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就是一条鱼!” “什么鱼啊,人家是鲸,是哺乳动物,和普通的鱼可不一样。”蒋珍珍递给周海花一个碗,让她把捣好的蒜蓉放进碗里,说,“妈,你没发现吗,我昨天下海召唤虎鲸,虎鲸几分钟后就到了,它一直停留在近海处,就是在等我。后面我带着孩子骑到它身上,怕孩子湿了衣服受凉就让它在海面浮游,它好像真的听懂了我的话,没有下潜,而且游地也非常平稳。” 周海花一愣,想到昨天看到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虎鲸……有这么聪明?”周海花半信半疑。 蒋珍珍说:“是真的,我这次去东市,路上还听人说,在国外,虎鲸还会和渔民合作捕猎须鲸。” 周海花咋舌:“这,这是真的事?” “当然了,妈,你可以去找老渔民打听打听,虎鲸是真的非常聪明的动物。” 虽然安全问题得到了保障,但周海花还是拒绝蒋珍珍上船。她说:“有时候渔船一出门就是好几天,那船上一个女同志都没有,你上去多不方便?万一被村里人传闲话怎么办?” 蒋珍珍见周海花虽然嘴上仍然反对,但情绪上明显好多了,便知道这事儿差不多已经成了。 她说:“我不会一个人上船的,到时候让大队长找两个女同志陪着一起上去就行。”她顿了下,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周海花,“咱家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肯定是要不回来了,所以我想着跟陈向军要一笔赔偿。他家什么情况咱们都知道,肯定拿不出多少钱,所以我想,干脆把陈家那套房子要过来——那毕竟是陈家的祖宅,到时候还需要大队里帮忙,所以大队长的这个忙,我不好不帮。” 周海花都被蒋珍珍的这个打算惊呆了,她扬起声调问:“你想要陈家的祖宅?” 蒋珍珍点头,陈家除了那套宅子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如果把陈家的住宅拿到手,那陈向军一家不走也得走了。 她说过,要把陈向军赶出月亮岛,自然要说到做到。 第八十二章 铁饭碗 “那,那可是陈家的祖宅啊。”周海花觉得蒋珍珍就是异想天开,拿人家的祖宅,都快赶上挖人家的祖坟了。就算一开始自家是正义的一方,提出这个要求后,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蒋珍珍说:“所以才需要大队里的支持。” “为,为什么非得要房子啊?”自家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就算把陈家的房子要到手也没什么用处,周海花想了想,说,“珍珍,工农兵大学名额要不回来的话,能不能要陈向军的工作?” 反正陈向军能找到好工作也都是因为他们家的工农兵名额,把工作让出来也是应该的。 蒋珍珍确实考虑过这个选择,但她不想离开大海,不想离开月亮岛,她有那么厉害的金手指,完全可以靠大海发家致富。“铁饭碗”的工作对她来说只是束缚,就算拿到了工作,将来她也肯定会辞职的。 所以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就被她抛弃了。 “妈,陈向军学的专业是会计,将来肯定是要做会计的,我看到数字就头疼,这活儿我干不了啊!” “那,那,那不能换个工作吗?”周海花还是不死心。 “那又不是咱家开的厂子,说换就能换的。”蒋珍珍握住周海花的肩膀按了按,“再说了,就算能换,人家单位去学校招工,本来是想要个大学生,但最后却换成了我这个啥都不会的,糟心不糟心? “现在的大学生多稀罕啊,说不定人家单位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这个名额呢,就因为我,给浪费了。单位领导嘴上不说,你说他心里会不会对我有意见?以后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单位里其他职工见领导对我有意见,会不会合起伙来排挤我?” “我可不过这种糟心日子。” 周海花欲言又止,她觉得女二太任性了,这年头只要有个铁饭碗,委屈又算什么呢?虽然他们家里现在生活条件变好了,但就在半个多月前,家里还穷地连米都吃不上。 但蒋珍珍接下来的话让周海花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我生在海岛,长在海岛,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喜欢这里,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且我很喜欢大海!”蒋珍珍想到自己意外得到的金手指,忍不住微笑了下,“铁饭碗是好,但是我不喜欢。” 还有什么比孩子喜欢更重要呢?周海花从来都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就像当初女儿要把工农兵大学让给陈向军的时候,她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不合适,但最后也同意了。 周海花叹了口气,说:“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听你的吧。” 蒋珍珍笑起来,亲昵地挽住了周海花的胳膊,把头枕在周海花的肩膀上,说:“妈,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铁饭碗是好,但不适合我,您放心。有鲸鲸在,我以后跟着渔船出海,咱家也能过上好日子的。妈,你有没有发现,我每次下海猎鱼都能弄到好东西!” 蒋珍珍抬起脸来,兴奋地说:“或许村里那些人没有猜错,我真的和大海有点缘分呢?或许上辈子我就是条鱼,你看,连虎鲸都喜欢我!” 周海花被逗笑了,刚才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是是是,连虎鲸都喜欢你。”她看了看手里这一盆子扇贝,好像真的是这样,女儿下海,总是能带来比旁人更多的收货。 她活了这辈子,很清楚有些人运气就是好,没由来的好,或许女儿也是个身负好运气的人? 下午蒋和平来了蒋珍珍家,这次周海花也在。 “海花,不知道珍珍有和你说吗,队里希望珍珍能上船跟着出海。”蒋和平坐到椅子上。 周海花先吩咐蒋珍珍去倒茶,然后说:“她跟我说过了。” 蒋和平等了十几秒,也没等来周海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只好主动开口:“我知道,这事儿确实为难你了,庆有和兴华都是海里没的,你有顾虑也正常……” “我同意她去。” 蒋和平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了两三秒才意识到是真的,周海花真的同意了,他一喜:“太好了!海花,真的,真的感谢你……”他恨不得站起来走过去握住周海花的手晃两下,但想到男女有别,又硬生生忍住了。 周海花目光平静,淡淡道:“我同意她去是有条件的。” 蒋和平的笑容一顿。 “第一,船上不能只有珍珍一个女孩子,你们要再招几个女同志上去陪她。” “这个没问题!”蒋和平松了口气,他也不会只让蒋珍珍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上去啊,有时候一走好多天,对蒋珍珍的名声也不好。他已经想好了,就让他媳妇也一起上船,别的不会做,补个渔网分拣个鱼虾,或者给船上的伙计做个饭还是可以的。 蒋和平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周海花听,周海花的神色明显一松,说:“有你家那口子在我就放心了。”毕竟是大队长的媳妇,以后村里的长舌妇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周海花继续说:“第二,我想要陈向军家的祖宅。” 蒋和平和周海花第一次听到这个条件时的反应一样,震惊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什么?” 周海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说:“我要陈家祖宅。”她把蒋珍珍打发出去,就是为了由自己提出这个要求。 那毕竟是陈家的祖宅,不管自家的理由有多么正当,只要提出来,肯定就会有人觉得自家过分,自家得理不饶人,当面不会说什么,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周海花吃过这种被人说闲话的苦,所以便不想自己的女儿也遭受这些。所以,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当“坏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自己。 “你疯了吗?”蒋和平震惊道声音都尖锐了,不过想到蒋庆有一家子品行一直很好,周海花提出这个条件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为什么?” 第八十三章 欺负 蒋珍珍被周海花打发到厨房倒茶,开水倒是有现成的,就是这茶叶不知道放到哪里了,她在厨房里好一通翻找,才在一个米缸里翻到了茶叶罐子。 这个米缸里除了米,什么都有,蔬菜、水果、咸鱼干,还有一些蒋珍珍上次带来的糕点。 这都多长时间了? 蒋珍珍无语,她决定以后不管拿来什么好东西,一定要紧盯着周海花吃完才行。 茶叶罐子放的比较深,蒋珍珍弯腰伸胳膊把罐子捞上来,打开闻了闻,一股子陈茶的味道。 但庄户人家能有点茶叶招待客人已经不错了,客人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蒋珍珍拿杯子倒茶,刚倒好,就听到蒋和平吼的那一声“你疯了吗”。蒋珍珍心里咯噔一下,飞快端起杯子往堂屋跑。 刚到门口,就听到周海花一脸悲愤地说:“因为陈向军他欺负我女儿!” 果然是她妈妈抢先提了这事!但,但这,这用词也太有歧义了吧?蒋珍珍有些哭笑不得。 蒋和平还真的误会了,他先是震惊地“啊”了一声,然后露出慌乱着急的神色,说:“那,那,那赶紧让陈向军回来,和珍珍把结婚证领了!” 周海花误会了,她以为蒋和平一点良心都没有,她女儿都受欺负了,蒋和平居然还想着让他们俩结婚。 “你在说什么?”周海花愤怒道,“凭什么结婚?我家囡囡凭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渣败类!” “可是,可是——”蒋和平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周海花,他觉得陈向军和蒋珍珍都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又订婚多年,忍不住做出点出格的事情也正常,这时候不赶紧结婚,难道要等到蒋珍珍肚子大起来再结吗? “叔。”蒋珍珍进门把茶杯放到蒋和平手边的桌子上,她说,“您误会我妈的意思了,我妈说陈向军欺负我,不是指陈向军和我有了肌肤之亲。” “啊?!”蒋和平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海花涨红了脸,她万万没想到蒋和平会误会到那种事情上去,她恼羞成怒道:“蒋和平,你想什么呢,我家珍珍不是那种人!” 蒋和平也红了耳朵,他抬手捂住嘴巴干咳了一声,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海花脸上的红晕就消失了,她板着脸,表情很难看。 但最先开口说话的是蒋珍珍,她说:“陈向军在学校里又找了个对象。” “什么?!”蒋和平“嚯”一下子站起来,愤怒道,“这个混账!” 陈向军可是拿了蒋珍珍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去念的书,这不是忘恩负义这是什么?这个混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海花,珍珍,你们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不好了。”蒋和平打包票说,“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学校找他去,一定让他和那个女同志分手,回来老老实实和珍珍结婚。” 我呸!谁愿意跟那个脏男人结婚。 蒋珍珍的嫌弃都写在脸上了:“叔,你也不用去学校劝他,陈向军拿着我家的工农兵名额都敢在学校里找别的女孩,说明他骨子里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牲,我蒋珍珍凭什么要跟这么一个畜牲结婚?他根本配不上我。” 蒋和平哑口无言,因为蒋珍珍说得对,蒋珍珍是村里见义勇为的英雄,是被大海眷顾之人,陈向军确实配不上蒋珍珍。 他刚才提出去学校劝陈向军,完全是下意识地觉得蒋珍珍作为女孩子,更舍不得这段感情,所以才劝和没劝分。 但既然蒋珍珍都这么说了,蒋和平道:“珍珍,我支持你和陈向军分手,也支持你索要赔偿,但是——”祖宅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话没说出口,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把意思表达出来了。 蒋珍珍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去了自己房间,拿了一叠信出来。 “叔,这是陈向军给那个女同志写的信,您先看看。” 蒋和平接过信,信总共有五封,全都是蒋珍珍挑拣出来的最关键的信件。每一封信都不长,但看得蒋和平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这都是什么玩意儿?!陈向军怎么能写出这么恶心的话?再往后看,好家伙,工作是人家女孩子给找的,这不就是个吃软饭的? 蒋和平一脸嫌弃地看完,正要说话,又被蒋珍珍塞了一叠信纸。 她说:“这是陈向军当年写给我的。” 蒋和平一愣,然后接过信纸继续看,蒋和平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这信里面的猫腻他如何看不出来?越看他眼睛瞪地越大,脸色越难看,甚至连端着信纸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这,这——” 蒋珍珍淡淡地说:“如您所见,陈向军当初就是为了我家的工农兵大学名额才故意接近我的,就像他又为了好工作而接近那个女孩。” 蒋和平突然就理解了周海花和蒋珍珍的选择,要是换了他的女儿又是被骗感情又是被骗工农兵大学名额,别说祖宅了,他怕是恨不得弄死这个陈向军。 蒋和平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试图劝和陈向军和蒋珍珍,就懊悔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蒋珍珍正要开口说话,被周海花拉住了手。周海花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蒋和平道:“其实一开始我家没有想要陈家祖宅的,我们家又不是没有房子,要了他家的房子又有什么用?陈向军不是安排工作了吗,我的意思是让陈向军把工作让出来,这事儿就算了。” 周海花看向蒋珍珍,神色温柔:“但珍珍她说,她喜欢大海,也想要跟着村里人一起出海打渔,如果她真的和大海有缘,那她很愿意用自己的缘分,带着村里人一起致富。” 蒋和平一脸感动,他知道蒋珍珍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没想到她能为了村里放弃即将到手的工作。 要知道那可是铁饭碗啊!有了工作,那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以后对象也好找,再不用担心什么。相反,出海又危险又辛苦,和铁饭碗对比起来,简直糟糕透了。 第八十四章 公告栏 周海花耍了一点小心机,她肯定不能说女儿是因为不喜欢城里工作才留在月亮岛的,她希望村里人都能承女儿的这份情,以后能多多帮衬她。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但我和珍珍都不想在村里看到陈向军一家了。陈家本来就不是咱们岛上的人,是三十年前流落到咱们这儿的,现在陈向军不是有工作了吗,那就让他带着他一家老小去陆上好了。” 蒋和平沉默了片刻,陈家陈家确实是月亮岛上的外来户,当初华国刚刚建国,陈向军的爷爷便带着陈向军的父亲乘着船来到了月亮岛。本来村长是不想留下他们的,但陈向军的爷爷一上岛就救了村里的孩子,村里人都觉得他们一家人品行还算良善,就把他们留在了岛上。 如今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蒋家村的村民也逐渐把陈家当成岛上的居民,如今周海花突然提出来,他才恍然,是了,陈向军根本就不算他们月亮岛的人。 这个外来户欺负了他们本村的人,那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当然要给自己村里的人做主。不就是祖宅吗?而且那一片儿本来就是村里借给他们的,现在不过是收回来而已。 但这事儿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做主的。 “你们的要求我都知道了。”蒋和平说,“我回去和村里开个会商量一下,你们放心,我肯定努力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些信,我能带走吗?”临走,蒋和平问道。 蒋珍珍说:“可以,都带走就行。” 目送蒋和平离开后,周海花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她太紧张了,生怕蒋和平不答应,手心出了一层汗。 她松开手,微风刮过来,卷走了手心的汗,带来一丝凉意。 周海花转过头看向女儿:“这事儿,应该成了吧?” 蒋珍珍给了周海花一个坚定的眼神,点点头,莞尔道:“成了。” 蒋和平的动作非常迅速,当晚他就召集了大队部的成员开了个会,他言语中肯定是偏向蒋珍珍的,把蒋珍珍愿意放弃工作赔偿,留在岛上和大家一起出海,如果可能的话带着村里一起致富的意愿说了。 大队部的人一听,那还等什么,一致投了赞同票。 紧接着,第二天,大队部门口的公告栏上,就出现了十封信,而且好像生怕不知道写信和收信的人是谁,每一封上面都写清楚了名字。 月亮岛上前些年扫盲开展得好,除了年纪特别大的,基本上都能认识几个字,至于年轻人,那更没什么问题了,这一下子,就让整个月亮岛都炸开了锅。 大家都不傻,两边的信从字体上看一模一样,说明都是陈向军写的,不容否认。再看信的内容,尤其两边对比着看,陈向军为了前程不折手段,踩着女人往上爬的形象就出来了。 以前,大家都夸陈向军好,长得好有文化,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可不这么想了。他们月亮岛,从很久之前就是男人出海打渔养家养孩子了,大家的观念就是,男人作为一家之主,就要为整个家庭撑起风雨。陈向军的行为,简直就是月亮岛之耻,他们不屑与他为伍。 “真没想到,陈向军竟然是这样的人。”公告栏下,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你看陈向军那模样,像不像当年来咱们岛的下乡知青?那些知青一开始看着不也挺好,结果从允许他们回城开始,有多少人丢下自己的媳妇孩子跑了?!” “还真是!” “所以我就说,那些读书人,很多良心都读坏了!还不如咱们渔家汉子。” “可陈向军是咱们岛上的人,怎么也跟那些知青一样啊?” “什么咱们岛上的人,那陈家就是个外来户!你们忘了,陈家三十年前才搬到咱们岛上。” “哎呀,还真是!” 聊完了陈向军,这些人又聊起了蒋珍珍。 “你们说,这些信是谁贴出来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蒋珍珍呗。” “那她怎么会有陈向军写给另外一个女孩的信?” “前段时间蒋珍珍不是去了一趟东市吗,我猜就是那个时候发现陈向军劈腿了,她在东市耽误那几天,肯定就是去弄这些信了。” “啧,这蒋珍珍也太狠了,这么贴出来,陈家还怎么在咱们岛过下去?” 何花就在站在旁边,听到这话后嗤笑了声,说:“要怪就怪陈向军把事情做得太绝了,那可是庆有叔拿命换来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就这么被陈向军骗走了。这个陈向军要是稍微有点良心,一辈子都对珍珍好也就罢了,偏偏他狼心狗肺,骗了一个不算,还要再骗另外一个。要是你,你怕是比珍珍做得更狠。” 她顿了下,继续说:“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家丢了两个鸡蛋,你在家门口整整骂了两天街?还诅咒人家不得好死来着——就两个鸡蛋你都这样了,人家珍珍丢的可是她爸用命换来的工农兵大学名额!” 刚才说话的那人表情讪讪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何花的人缘一向很好,她一开口,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很多人都站出来表示理解蒋珍珍的做法。 就算有些人心里觉得蒋珍珍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的情书贴出来的做法有点不知羞耻,到底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的蒋和平突然说道:“信是我贴出来的。” 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向说话的人,一看是蒋和平,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沉默了片刻后,嗡地一声,沸腾了。 好在沸腾的声音不算大,足够蒋和平将下面的话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今天晚上咱们大队部开个会,我会详细和你们聊一聊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蒋和平看向面前的每一张脸,继续说,“希望晚上大家都过来,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每一家的态度。” 好不容易安静片刻的人们再一次炸开了——这事儿,怎么还和自家扯上关系了? 第八十五章 外婆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向蒋和平询问,但蒋和平嘴巴很严,他告诉人们晚上开会过来就知道了,然后转身就回大队部了。 众人在公告栏下面又磨叽了一小会儿后,也都散了。 喜欢凑热闹的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去了蒋珍珍家打听情况,另一拨人去了李爱芳家看热闹。 蒋和平在把情书贴出来之前就和蒋珍珍商量过了,因此蒋珍珍一大早,便带着周海花和春风春娇两个孩子躲到了她外婆家里。 之前说过,周海花是个内陆人。她娘家不在海岛,也不在陆上的渔村,而是稍微靠里一点的地方,一个小县城。 别看蒋珍珍的外婆是城里人,但其实她家的生活也很困难,老两口只有一个有工作,家里还有个残疾儿子,儿媳妇也是残疾人,一家人都只能靠蒋珍珍的外公养活。 所以上辈子周海花去世后,蒋珍珍带着两个孩子并没有想过要投靠她外婆。 见到周海花和几个孩子,外婆别提多开心了,一手拉住周海花一手拉住蒋珍珍,说:“你们怎么来了呀,怎么也没提前打个电报,我好提前准备准备呀……哎呀,怎么还拿来这么多东西!” 蒋珍珍带来了很多很多海鲜,有虎头蟹、花腰虾、石斑鱼、红杉鱼、马友鱼。 她笑着说:“外婆,这些都会我今天早晨去海里弄来的,不花钱的。” 外婆怨道:“那也不用拿来这么多呀,这大热天的,东西吃不完容易坏。”她话虽埋怨,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蒋珍珍摆了摆手:“不多不多,外婆,您让我舅妈给她娘家那边送一点,再给周围邻居送一点,这不就差不多了?” 外婆家连道:“好好好。” 进屋后,蒋珍珍张望一番,问“外婆,我舅舅和舅妈呢?” 外婆家住在外公分的一套小房子里,两室,空间狭小,卧室门又是开着的,所以一眼扫过去,蒋珍珍就发现舅舅周海生和舅妈洪霞不在。 周海生的腿脚不好,洪霞是个哑巴,两个人都没有工作,也不爱出门,所以平时都待在家里。 外婆说:“你舅舅舅妈去医院了。” 周海花紧张起来:“怎么去医院了,是谁病了?” “是你弟,他最近腿总是疼,所以去医院看看。”外婆转身去找了两个芒果出来,芒果上面已经有小黑点了,看得出应该是放了很长时间都没舍得吃。 “来,春风,春娇,吃芒果。”外婆很热情地招待两个孩子。 蒋春风和蒋春娇很听话,他们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先看向周海花和蒋珍珍。周海花是想拒绝的,她想让母亲把芒果留下自己吃,但蒋珍珍伸手把芒果接过来,说:“外婆,我去把芒果切成小块吧,咱们一起吃。” 这芒果再不吃就要坏了,蒋珍珍站起来,去橱柜那边找刀找碗,把芒果切成了丁,放进小碗里,然后端到客厅的茶几上,示意几个人一起吃。 很快一碗芒果就被吃完了,蒋珍珍拿走了碗和刀出门了。 这个年代的筒子楼里的房子是没有厨房和卫生间的,做饭上厕所都得去公共厨房和公共卫生间。 蒋珍珍把刀和碗冲洗干净以后便立刻回去了,然后在推开门前,她忽然顿住了脚步。 “海花,庆有走了也有三年了,你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周海花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海花,你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将来珍珍结婚了,你难道要一个人带着春风和春娇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海花,你养不起他们的。” 周海花语气有点冲,她说:“我怎么就养不起他们了?妈,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让我把春风和春娇送走吧?” 在门外偷听的蒋珍珍突然握起了拳头。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外婆干咳了一声,似乎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好开口,片刻后,她说,“我是说,你要不要再找个对象?” 蒋珍珍一愣,原来外婆是这个意思。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想,自己的妈妈虽然四十多岁,但肌肤白皙,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一般,而且她本来就生的很漂亮,如果再找对象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个条件不错的。 蒋珍珍毕竟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她自己虽然不准备再找什么对象了,但如果周海花想找,只要这个人品行过关,对春风和春娇不存在偏见,家庭条件过得去的话,那么蒋珍珍一定支持。 周海花猛咳好几声,她几乎是尖叫起来:“妈,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多大年龄了,还找什么对象?” “我知道你跟庆有感情好,但是,你也不能不考虑将来啊?海花能陪你一辈子吗?春风和春娇能陪你一辈子吗?我相信庆有也是愿意让你再找个能照顾你的人的。” “妈你别说了,我不找。” “海花,你再考虑考虑……” “我说了,我不找!” 听着母女两个都快吵起来了,蒋珍珍赶紧推开了门,屋里的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脸上都浮现了一丝尴尬。 周海花羞得耳朵都红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蒋珍珍装得特别好,一脸茫然地说:“我刚过来啊,怎么了?”她看了看周海花,又看了看外婆,笑容灿烂地问,“妈,外婆,你们在聊什么了?我刚听到妈你说你不找,不找什么?” 周海花悄悄松了口气,但接下来蒋珍珍的问题,让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对啊,究竟不找什么啊? 这个时候外婆说话了,她说:“我让你妈找份工作,但你妈不同意,她说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小,她必须在家里照顾春风和春娇。” 周海花冷汗都快出来了,她连忙说:“啊对,是这样,对,就是这样。” 蒋珍珍暗笑,她妈妈这脑子转得还不如外婆快呢,而且紧张都写在脸上了,这撒谎的本事还有的练呢。 第八十六章 开会 “外婆,家里不需要我妈工作赚钱,有我呢!”蒋珍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她左右看了一眼,问,“春风和春娇呢,怎么没看到他们两个?” “去里屋看小人书去了。”外婆笑着说,“都是你表弟不知道从哪儿淘换回来的。” “表弟学习怎么样?我听说马上就要考高中了?” “是呀,这都初三了,七月份就要参加中考了!他还可以,这不,刚刚进行完第一次模拟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呢!”外婆聊起这个孙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蒋珍珍也为外婆家高兴,可能是因为父母都是残疾人的缘故,这个表弟打小就懂事,学习也很努力,后来更是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又拿到世界排名第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出去留学了。 外婆夸奖完孙子,又心疼道:“就是学习太辛苦了,每天七点去学校,晚上九点才回家。” 周海花劝道:“现在辛苦以后就享福了……” 外婆笑道:“是是是,就是这样。” 蒋珍珍在外婆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蒋家村那边,去她家的一拨人扑了空,转头也去了李爱芳家看热闹。 “爱芳,你儿子长本事啦,在村里找了个儿媳妇,又在学校找了个。” 李爱芳脸上泄露了一丝慌张,很显然,她是知道自己儿子情况的。 明眼人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嗤笑一声道:“我就说呢,你之前总是跟大伙儿说珍珍的坏话,说她各种不好,我原本以为就是单纯的婆婆对未来儿媳妇的挑剔,原来是已经看不上人家珍珍了,找到了个更好的!” “就是就是,人家蒋珍珍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好,不就是生的高一点壮实一点吗?!人家珍珍又孝顺又能干,还是咱们村里见义勇为的英雄呢!” “而且人家珍珍还能骑虎鲸呢!我家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媳妇,我日日捧着她,怎么也不会在外面说她的坏话。” 李爱芳怎么可能承认,她嘴硬道:“什么跟什么?谁跟你们说我儿子又找了个?我儿子一直等着毕业和蒋珍珍结婚呢!”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哄笑出声。 “李爱芳啊李爱芳,你就别嘴硬了,你儿子给人家女孩写的情书就贴在咱们村里的公告栏上呢!” 李爱芳瞪大了眼睛——什么? “你不信就自己去瞧瞧啊!” 她当然要去瞧瞧!李爱芳二话不说就往大队部跑,当十封信映入眼帘后,李爱芳发疯一般去撕公告栏上的信,她咬着牙,恨不得那把刀杀了蒋珍珍。 李爱芳已经认定了这些信是蒋珍珍贴的。 公告栏底下还有其他人在,有的人还没看完就被李爱芳撕掉了,忍不住说:“你撕掉也没用,村里人基本上都看到了!” “李爱芳,你儿子当初是不是看中了人家蒋珍珍的工农兵大学名额才追求人家的?” “肯定是啊,你没看陈向军故技重施,又从一个电厂厂长女儿手里骗了个电厂的工作岗位吗?连信里的情话都差不多呢,什么‘从看不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思念你……’,呕——” “这陈向军真的太不是东西了,竟然为了自己的前程骗人家女孩的感情——爱芳婶子,陈向军这么做,不会是你教的吧?” 这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年轻人,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戏谑和不屑,让李爱芳恼羞成怒,她破口大骂:“都什么东西,你们就是嫉妒我儿子有了好前程!什么情书,根本不是我儿子写的,都是你们伪造的!” 骂完,她就跑了,而且速度飞快,一回到家立刻关门,把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关在家门外面。 关上门以后,她就开始骂蒋珍珍了,什么婊子、狗娘养的、畜牲等等张口就来,要多脏有多脏,就跟粪坑似的。 蒋珍珍是下午四点回的月亮岛,这个时间,陈向军劈腿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并且已经经过了几轮讨论,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有了定性。 蒋珍珍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很多村里人,他们虽然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上来的,但大部分人说话中透露出的都是对蒋珍珍的同情。 很多人安慰她说没了陈向军后面还有更好的,还有人问她大学名额怎么办,就这么白白便宜陈向军了吗。 蒋珍珍统一回复,到了晚上开会再说。 回家做好饭再吃完饭,两个小时便过去了,夕阳西下,天上层层叠叠的云朵被染成了金色,和波光灿烂的海平面映照着,熠熠生辉。 在这样美丽景色的背景下,蒋家村的人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带着板凳小马扎往大队部赶去。 大队部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平时队里开大会都在这儿,每家每户只能派出一个代表坐在广场中央,因为有时候会让大家举手表决一些事情。家里的其他人可以坐在周围看热闹。 可能是知道今天有热闹看,所以人们比以往要积极了许多。 很快,广场上便坐满了人。 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还有妇女主任、会计等,陆陆续续地从大队部出来,把开会用的桌子椅子搬出来,放在广场前面的主席台上。 这个年代村里开会基本不用扩音设备,都是用嗓子吼,最先说话的是大队长蒋和平,他扫了一眼台下的人,问:“都来了吗?” 台下的人纷纷左右张望,邻里之间大家都认识都熟悉,谁家没来一眼就能看到,于是台下有人喊—— “陈辛农家里没人来!”陈辛农便是陈向军的父亲。 “庆有家也没人来!” 蒋和平问:“还有吗?”等了片刻后没人说话,便知道剩下的都来了,他说,“行,趁着他们还没来,我先把事情跟你们说一说。” 广场上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看向蒋和平。 蒋和平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晨公告栏上的几封陈向军写的信你们也都看了,信,是我从蒋珍珍手里拿到的……” 第八十七章 举手表决 之前他是怎么对大队部其他人说的,现在就怎么对广场上的村民说。并且利用语言的艺术,着重渲染了下陈向军的可恨与蒋珍珍的可怜,引起众人对陈向军的愤怒与对蒋珍珍的同情。 最后,他说:“珍珍她如今是村里的骄傲,大队部的意思是,绝对不允许外岛人欺负咱们自家人。” 这里的外岛人当然就是指陈家人了,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基本都赞同蒋和平的说法。 蒋和平一直注意着下面人的反应,他继续说:“因为珍珍和大海的缘分,所以我邀请了珍珍和村里人一起出海打渔,珍珍她愿意放弃工作赔偿,和村里人一起上船——但并不是说陈家人就不用赔偿了,珍珍妈的意思是不想再在岛上看到陈家人,所以,我们今天聚集在一起,就是来投票决定一下陈家人的去留。” 原来是要把陈向军一家赶出月亮岛! 众人哄地一声炸了,有一部分人比较善良,觉得陈家人虽然做事过分,但也不至于赶出岛。另一部分人则觉得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陈向军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丢月亮岛的脸,他们不屑与陈向军为伍。还有一部分人更加看重利益,只要蒋珍珍愿意留在岛上,愿意一起出海打渔,那么他们就愿意站在蒋珍珍这边。 村民们讨论了大概十分钟后,大队书记说话了,他道:“大概是三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我们一起投票决定是否同意陈家人留在岛上,今天,是陈家人先做了对不起我们蒋家人的事情,所以我们也来投票表决,是否同意请陈家人离开月亮岛。” “珍珍,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慌呢?”周海花在家里踱来踱去,她的紧张都写在了脸上,说,“要是村里人不同意怎么办?” 蒋珍珍从院子里的菜园子摘了个西红柿,说:“不会不同意的,咱们村里人最偏帮自己人了,陈向军本来就是外来户,他要是在村里住了几十上百年,和村里人结了几轮亲的话还好说,可陈家在咱们岛上就是个孤家寡人,根本没有一家亲戚。” 说起来也奇怪,蒋珍珍和陈向军交往那么长时间,就从来没听陈向军聊过自家亲戚,好像他们家里已经和其他亲戚断绝了关系似的。 “可要是万一呢?”周海花还是不放心,“陈向军他爸这些年为人特别好,之前我就听你爸夸过他好多回,说他大方能干讲义气。” 要不是当初觉得陈向军的父母不错,周海花也不会那么快便同意蒋珍珍和陈向军交往。 “陈向军当初不也‘孝顺、善良、勤快、上进’吗?结果呢,全都是为了讨好咱们家骗工农兵大学名额装出来的。”蒋珍珍不屑道,“万一陈向军他爸也是为了能留在咱们岛上装的呢?我反正觉得一锅饭吃不出来两种人,陈向军这么伪善,他爸百分之八十也是这种人。” 周海花不能理解:“可是,可是真的有人能违背本性一装几十年吗?” “谁知道呢。”蒋珍珍耸了耸肩膀,“反正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他都是外岛人,不属于咱们月亮岛。妈,你别忘了,我答应上船的条件就是陈家一家离开月亮岛,咱们岛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要出海打渔,你觉得他们会选择我,还是选择陈向军?” 周海花沉默了。 蒋珍珍把摘下来的西红柿拿到压水井处洗了洗,洗干净后一口咬下去,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爆炸,西红柿的香气充斥着口腔的各个角落。 这个年代的西红柿可比几十年后好吃多了,几十年后的西红柿品种,汁水特别多,甜也不甜,酸也没有多酸,吃起来特别的寡淡,几乎没有一点西红柿独有的香气。 蒋珍珍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看向村里广场方向,不知道现在会开完了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一些事情,陈向军和她接解除约后,村里的妇女同志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排挤她,嘲弄她的长相身材,笑话她有个丢人的妈妈,而且岛上的孩子们也都合起伙来欺负蒋春风和蒋春娇。可以说,她和两个孩子遭到了整个月亮岛的霸凌。 后来她受不了了,只能带着春风和春娇离开。 如今真是因果轮回,该陈向军承受这一切了。 蒋和平看着主席台下面一只只举起来的手,他微微松了口气,提起来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举了手,这代表着村子里三分之二的家庭都同意将陈家驱赶出月亮岛。 李爱芳和陈辛农是投票前来到广场的,本来李爱芳还挺自信,觉得不过就是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吗,大不了最后赔蒋珍珍点钱就是了,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在举手表决是否将自家赶出月亮岛! 看到那齐刷刷举起来的手臂,李爱芳发疯了,她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说:“蒋来金!你个没良心的,去年我家建军还给你儿子辅导数学来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还有你,蒋大海,你们家平时吃了我们家多少东西?你现在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李爱芳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撕扯,但村里面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打到身上,很多人出来拉住李爱芳。 还有那些平时跟李爱芳关系不好的,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要论没良心,谁能赶得上你儿子啊?人家爸拿命换来的工农兵大学名额都敢骗走,还在这儿说别人没良心,脸皮可真厚。” “当年要不是咱们村收留了你们一家,你们还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去呢!” “你还要意思说别人吃你家的东西,村里面又是给你们分宅基地又是带着你们一起赚工分,那可都是从我们嘴里抠出来的口粮!” 李爱芳一张嘴哪里吵得过这几十几百张嘴,被怼地一句话都插不上,脸憋得通红。 下一秒,她回头看向陈辛农:“辛农,你说句话啊!” 第八十八章 又下海了 陈辛农只说了一句话:“房子是我们自己盖起来的,没有你们让我们走我们就走的道理。” “对对对,就是这样!”李爱芳扬起下巴,“我们偏不走,你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场大会最终以一场吵闹结束。 虽然李爱芳和陈辛农放话不会离开月亮岛,但蒋和平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已经给陈向军拍了电报,让他速回月亮岛。 陈向军是第二天到的,毕竟是蒋家村的大队长给发的消息,他肯定更加重视一些,不过他并不知道蒋和平给他打电报的原因。他乘着船刚刚到达月亮岛就发觉事情不太对劲,从前村里人见到他都很热情的打招呼,但是今天,几乎每个人看到他都是躲到一边窃窃私语。 他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尤其前段时间蒋珍珍刚来了学校一趟,没几天他写给杨雪梅的情书就全都丢了,他当时就猜信会不会是蒋珍珍给偷走了,现在,村里人的反应让他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百分之五十。 陈向军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脚步沉重地回到家,平时白天家里都是不关门的,但是今天,家门紧闭的状态特别异常。 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所以家里肯定有人。陈向军敲了敲门,说:“妈,在家吗,是我。” 门很快就打开了,李爱芳一把将陈向军拽进家里:“你怎么回来了?!” 周围悄悄看热闹的人只听到了这一句话,陈向军就消失在门后了,许多张脸上都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另外一边,有那些有眼力见儿的人,一路小跑到大队部,找到大队长大队书记打报告去了。 蒋和平得到消息后,便立刻找了个脚步快的小伙子,让他去陈向军家里,把陈向军请过来。这个小伙子到陈向军家的时候,李爱芳已经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陈向军了。 听说蒋和平要请自己单独谈话,陈向军立刻答应了。 “向军!”李爱芳一把拉住儿子,说,“去什么去?别去!咱们不跟他谈。” 陈向军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听听大队长要和我说什么。” 陈向军黑着脸来到大队部,刚进门,不等蒋和平说话,就呛道:“和平叔,您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如今是法治社会了,我们走不走,可不是您说了算。” 跟着陈向军一起回来的那个传话小伙子是后脚进来的,他站在门口顿了顿,意识到这个场合下自己有点多余,于是下一秒就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蒋和平和陈向军。 面对陈向军的嘲讽,蒋和平态度还挺好的,没有生气,只是赞同地一点头,说:“你说得对,确实不是我说了算的。” 他开大会的目的只是为了把蒋珍珍摘出来,如果村里大部分人都同意把陈家赶走,那么以后就不会有人议论蒋珍珍做事太狠了。 “但是,向军啊,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对蒋珍珍做出的事情,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们家不搬离月亮岛,把房子赔偿给蒋珍珍,那么你就要把自己即将分到手的工作让给蒋珍珍了。” “你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蒋珍珍她前段时间救了一位部队的干部,那干部还专门给她送了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过来。蒋珍珍如果拿着锦旗和你写给两个女孩的情书去学校或者单位闹,你觉得领导会站在你这边还是蒋珍珍那边?” 陈向军的神色复杂难辨。 蒋和平一顿,他看向面前这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青年,说,“你会选择工作的,不是吗?” 陈向军脸色很难看,但是他并没有否认,很显然,蒋和平说对了。 他千方百计地追求杨雪梅,不就是为了电厂的工作吗?就不说电厂的福利待遇有多好了,杨雪梅可是电厂厂长的女儿,有这一层关系在,他将来往上面升还不容易?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厂长当当。 可是,如果将这份工作让给了蒋珍珍,那他岂不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陈向军肯定是不乐意的。 “蒋珍珍……”念出这个名字时,陈向军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从心底生出的厌恶,他皱了皱眉,问,“她只要我们家的房子吗?” 蒋和平点头:“还有你们一家搬出月亮岛。”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蒋和平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蒋珍珍的眼界也就在这里了,竟然只要房子,她大概是不知道在电厂上班工资有多高,福利有多好吧。 想一想,其实把房子给蒋珍珍也没什么,等他工作几年,单位估计就给他分房子了,城市里的公寓房不比海岛上的破房子强? 想通了之后,蒋和平心里就舒坦多了,他想了想,说:“房子给蒋珍珍可以,但是,我要她把从我现在对象手里偷来的信全都还给我。” 蒋和平点点头:“我去和珍珍聊。” 不过蒋珍珍这会儿没在家,她骑着虎鲸下海了。 因为过两天说不定就要跟着岛上的渔船出海打渔,不知道最近这一两个月还能不能找到空闲时间,因此她决定去一趟新港,先把李林要的货买到手。 在去新港的路上,正好路过蒋珍珍“养殖”白蝶贝的蓝洞,她便顺道儿过去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珍珍总觉得白蝶贝长得比上次她来时更好了,既然来了一回,肯定不能空手而归,蒋珍珍捡了十个白蝶贝放到空间里,等上岸之后开贝玩一玩,这东西就跟开盲盒一样,处处都是惊喜,还很容易上瘾。 蒋珍珍捡完白蝶贝正准备离开,突然一条细细长长的动物窜了出来,想到上次就在这里看到过海蛇,蒋珍珍赶紧离开,然而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海蛇一般长得色彩斑斓的,和陆上的蛇类有些相似,但刚才那两条“海蛇”灰不溜秋的,躯干近似圆筒状,尾巴却扁扁的,分明是两条海鳗! 第八十九章 抓海鳗 海鳗喜欢栖息在水深五十至八十米地质为沙泥或者岩礁的海区,蒋珍珍看了看周围环境,到处都是沙泥和岩礁,难怪会出现海鳗。 这海鳗可是好东西,它吃起来的口感有点像五花肉,肥而不腻,肉质细嫩,而且还带着海鲜独特的鲜甜,可以风干可以烘烤可以清蒸,有多种食用方式。由于产量不多,市场上供不应求,因此价格高昂。 海鳗甚至还可以作为中药使用,它具有润肺补虚,祛风通络,以及解毒功效,可以用来给坐月子的妈妈或者大病后的人补身体用,也能治疗神经麻痹、关节肿痛、外伤出血以及夜盲等病状。 想到周海花病弱的身体,蒋珍珍从空间里掏出个小鱼网,悄悄地靠近了那两条海鳗。 别看海鳗为凶猛的底层鱼类,游泳速度很快,但蒋珍珍的捕捉过程非常顺利,蒋珍珍的靠近并没有惊动两条海鳗,她用渔网一兜,海鳗就落入手中了。之后她再动用空间,把海鳗放入空间中保鲜。 两条海鳗好像有点少,吃上两天就没了,蒋珍珍心思一动,从空间里面拿出根棍子,搅动海底沙泥,试图把藏在沙泥里的海鳗惊出来。她另外一只手拿着渔网,只要海鳗一出现,她就把渔网套上去。 虽然方法粗糙,但效果很好,蒋珍珍一口气抓了五条海鳗,她心满意足。 海水被蒋珍珍搅拌地有些浑浊,蒋珍珍有点嫌弃地躲开了这个地方,重新召回虎鲸,朝着目的地继续前进。 还是上回上岸的地方,蒋珍珍来到树林中,确定周围没有人烟后,飞快地扒掉身上的湿衣服,换上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 既然来到新港,当然要入乡随俗,所以她拿出来的衣服全都是上回在新港买的。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宽大,袖口窄小,特别有设计感,穿在身上并不会特别显肩宽,却非常显头小。下面搭配一条蓝色阔腿牛仔裤,一双白色尖头高跟鞋,再把衬衫塞进牛仔裤里,再扎上一条黑色的皮带。 蒋珍珍个子高,这一身穿在身上显得腿特别长,特别帅气拉风。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把头发全部往后面梳过去,稍微整理一下,一下子就从一个乡下土妞变成了一个在新港土生土长的时髦女郎。 蒋珍珍上辈子都没这么打扮过自己,但毕竟比这个时代多往前看了几十年,眼光还是有一点的。 想了想,蒋珍珍又从空间里摸出一只口红,这是她去商场给周海花买护肤品的时候顺道儿买给自己的。 她对着镜子给自己抹了抹口红,原本黯淡的唇色忽然变得鲜活起来,正红色让她整个人的气色都提升了。 没想到一只小小的口红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效果。 蒋珍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前村里人从来没有谁夸过她漂亮,所以她也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但是现在以她上辈子活到五十岁的眼光来看,镜子里的自己长得好像还可以? 蒋珍珍把东西收起来,她没有着急往新港城里面赶,而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从空间里取出刀子和白蝶贝,她心情颇好地开起了盲盒。 白蝶贝是从海里捡出来的,水分很多,开的时候必须要注意一点,否则容易迸溅到身上。 蒋珍珍有点懊恼,她应该先开白蝶贝再换新衣服的。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新衣服了,因为她从白蝶贝里面开出了两枚浑圆的珍珠! 怎么回事?上次她开了五十多个白蝶贝才开出来一颗这种浑圆无暇的圆形珍珠,但是今天只有十个白蝶贝,就开出了两颗! 而且其他珍珠看着品相也比上回好很多,甚至还有一颗完美水滴形,大概有三厘米长,珍珠表面没有小坑,皮光出色,一看就知道能卖出高价。 蒋珍珍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金手指,是她用这颗“珍珠”滋润那些白蝶贝的原因吗? 她知道会有效果,但没想到会生效这么快。 蒋珍珍收好贝壳、贝肉以及珍珠,手因为开白蝶贝有点腥气,她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洗,然后朝着新港市中心一路小跑。 半路上觉得穿高跟鞋赶路有点累,于是把高跟鞋脱下来,换上了从空间中拿出来的运动鞋。 和上次来新港相比,蒋珍珍心中笃定了不少,不再那么忐忑不安,也少了许多对这个城市的新鲜感。 穿过车水马龙的商业中心,来到紧挨着繁华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子里,这地方和蒋珍珍上次来的一样,巷子里堆着很多杂物,刚刚下过雨,地上有些小水洼,没注意到踩上去的话,泥水溅到裤脚上,让蒋珍珍冷不丁皱起了眉。 蒋珍珍弯腰搓了搓裤脚上的泥点,发现搓不掉后就放弃了,她直起腰,转身来到上回卖珍珠的那家当铺。 当铺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柜台后面打算盘,他很专注,即便是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店铺来了客人,也没有抬头。 这人就是上次收珍珠的那个,蒋珍珍记得阿香婆叫他“三胜哥”。 蒋珍珍来到柜台前,说:“三胜老板。” 白胡子老头算完最后一笔账才抬头,他看向蒋珍珍,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她来,直到蒋珍珍说:“我来卖珍珠。” 白胡子老头一愣,他大概是觉得蒋珍珍有点眼熟,仔细盯着蒋珍珍的脸看了看,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是你啊,卖野生珍珠的女仔。”他笑起来,“女仔你的变化很大,老头子我眼神不好,差点没有认出来你。” “对,是我。”蒋珍珍挠挠头,说:“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换了身衣服。”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真心赞美道:“稍微打扮下,就是个靓女咯,女仔你年轻,以后要多多打扮自己。” 蒋珍珍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回有陌生人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夸她好看呢,顾培和高芸不算,这俩人一个把她当心上人,一个把她当英雄。 第九十章 身份证 蒋珍珍干咳了声,说,“我又来卖珍珠了。” 白胡子老头问:“还是野生珍珠吗?” “对。” 蒋珍珍特意准备了一个黑色的丝绒小包,除了品相最完美的三颗浑圆珍珠以及一颗水滴状珍珠,剩下的她都放进去了,颇有分量的一包。 蒋珍珍把丝绒包放到柜台上,示意白胡子老头查验,白胡子老头接过丝绒包,当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手心上时,他的瞳孔微张,露出了点惊讶的神色。 打开黑色丝绒包上的抽绳,包里面果然放了很多颗珍珠,黑色丝绒将珍珠的皮光很好的映衬出来,简直美极了! 白胡子老头本来想倒入手掌中的,但他犹豫了下,然后从柜台下面他找了个丝绒托盘,也是黑色的丝绒,这种颜色最衬珠宝。 小心翼翼地把珍珠倒入托盘中,白胡子老头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大珠小珠落玉盘。 本来野生的海珠就是珍珠中最美的,这么多颗野生海珠放在黑色丝绒托盘上熠熠生辉,让白胡子老头爱不释手。 就算这些珍珠都有瑕疵又怎样,正是这些瑕疵让珍珠散发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稍微欣赏了片刻后,白胡子老头就开始拿放大镜仔细辨别这些野生珍珠的真伪了,这些珍珠总共十五颗,他一颗一颗看过去,用了大概五分钟,最后确定珍珠全都没有问题后,问蒋珍珍:“这些珍珠你准备全部转给我吗?” 蒋珍珍点头:“您给开个价吧。” 上次四颗品相不太好的珍珠她都卖了一万二,这次十五颗珍珠,不知道这位白胡子老头愿意开什么价。 白胡子老头捻了捻胡须,他想了想,说:“这十五颗珍珠大小不一品相不一,我也不给你单算了,一口价,五万。” 蒋珍珍在来之前其实已经按照上次白胡子老头开的价钱,估计了一下这十五颗珍珠的价值,她算的是四万八千块钱,不到五万。 她已经是往高处估价了,没想到白胡子老头给她开出来的价钱更高,蒋珍珍没什么不满意的,她非常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白胡子老头很满意于蒋珍珍的爽快,问她:“还是像上次一样现金支付吗?” 蒋珍珍点头。 白胡子老头:“那你等等。”然后他转头喊自家店里的活计,让他去银行取点现金过来。 之后,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手里还端着茶壶茶杯,示意蒋珍珍坐在柜台正对面的椅子上,他把茶壶茶杯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面,然后给蒋珍珍倒了一杯茶。 他说:“这是印度来的红茶,你尝尝。” 蒋珍珍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她不懂茶,但这杯茶水的味道很浓郁,点点头说:“好喝。” 然而白胡子老头却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如大陆的茶叶啊,我都好多年没喝过大陆的茶叶了。”他语气里多有怀念。 蒋珍珍听到这话后心思一动,或许,她可以从东市弄点茶叶过来送给这个老头? “对了,女仔,你为什么只收现金却不收转账?”白胡子老头有些疑惑,“不会是这些珍珠的来历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蒋珍珍连忙摆手,“这些珍珠的来历绝对没有问题,都是我亲手开出来的。”她顿了下,说,“我家是渔民,这些白蝶贝都是自己捞的,运气好,从里面开出了珍珠。” “那你运气很好呀。”白胡子老头说,“野生白蝶贝里的珍珠难得。”顿了顿,他又露出不理解的神色,“既然珍珠的来历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你不要转账?五万块,就是最大面额的纸币,也要五十张呢。新港这边的治安不好,万一被偷了抢了可怎么办哦。” “放心吧,不会被偷被抢的。”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丢呢,蒋珍珍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她想了想,说,“其实我是内地来的,没有银行账户。” 说完,她就一直盯着白胡子老头的表情看,白胡子老头并没有露出什么看不起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说:“这新港,百分之九十都是内地过来的,不过是有的人来得早,有的人来得晚而已。” 蒋珍珍笑起来:“是这样。” “不过你既然来新港了,就赶紧去办个新港身份证,这样就能去银行开户了。”白胡子老头建议道。 蒋珍珍愣了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领新港身份证?” 白胡子老头点头:“对啊,新港这边实施的是抵垒政策,只要能成功进入九龙半岛市区,就能去移民办申请身份证,以后就是新港人了。这两年很多内地人跑来新港呢,移民办那边每天都排很长的队伍。” 蒋珍珍是知道这个政策的,新港和鹏城就隔着一条河,河的那边繁荣发达,河的这边贫穷落后,前些年很多人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游过鹏城河偷渡到新港。但鹏城河水湍急,河道又宽,水性不好,很容易溺水丧命,因此东省有人为了能成功偷渡,没日没夜地练习游泳。 但她怎么记得这个政策在一九八零年就取消了呢?不过具体的时间她就记不清楚了,现在快五月份了,可能这个政策是下半年取消的吧。 不过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那她肯定是要去申请一张身份证的,毕竟她可能要在新港和内地两边来回很长时间,有这一张身份证方便她在新港办事。 蒋珍珍点点头,问:“移民办在什么地方?” 白胡子老头说了个地址,然后道:“不过你最好能找个新港本地人陪着你一起去办,我听说办证件的人有时候会看人下菜碟,有个本地人陪着你,不容易被卡。” 蒋珍珍想了想,说:“那我一会儿去找阿香婆,请她陪着我去。” 白胡子老头微微颔首,然后说:“今天正好是工作日,你赶紧去移民办申请身份证吧,然后去银行开户,我可以等你回来再和你做这笔珍珠交易。” 蒋珍珍摇头:“这个不着急,我今天还是收现金,因为一会儿我要去商场采购点东西,现金花起来更方便。” 第九十一章 神奇鲷鱼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蒋珍珍才把钱拿到手,总共五万元,其中四万元全部都是面额一千的纸币,一万元的百元纸币。 蒋珍珍拿到钱便准备起身离开了,在出当铺前,白胡子老板忽然叫住了她,并意味深长地说:“你手里如果还有珍珠的话,我这当铺可以全收。” 蒋珍珍扭回头来,微微一颔首。 出了小巷子后,穿过一条马路,就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 这条街上什么店铺都有,上次蒋珍珍就是在这里购买的各种物品。她没有着急去买手表,而是先去了一趟超市。 八十年代新港的超市已经和蒋珍珍记忆中超市的模样差不多了,里面空间很大,货品种类丰富齐全,只要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都能在店里找到。 上次蒋珍珍只买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食材,这一次她准备买点其他的东西,比如酱油、醋、辣椒油、香油、胡椒等等这种调味品。 她听说橄榄油、亚麻籽油、核桃油对孩子们的生长发育比较好,不过上辈子家里没这个条件,从来没给孩子们买过,这辈子她虽然还不算太富裕,但这个年代遍地都是黄金,她已经不怕花钱多了。 买完了调味品,她推着购物车来到了生鲜区,这边有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家里蔬菜不缺,缺的是水果。 新港这边果树很少见,基本上都是从附近的一些国家和地区进口的水果,超市里面的各种水果都有,种类丰富。 蒋珍珍挑着孩子们喜欢的芒果、菠萝、莲雾、橙子、火龙果等等买了一些,她自己倒是对水果无所谓,只要是是甜的,她都喜欢。 至于肉,上次她买的猪肉牛肉空间里还剩下好多呢,这一次她就没有再买。 随后她又推着购物车逛到了奶制品区域,这边鲜牛奶和可以长期储存的牛奶都有,她都买了一些,差不多是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喝一个月的量。 除了牛奶,蒋珍珍还买了一些零食饮料,孩子们还小,不能吃太多零食和饮料,但她是大人了,可以吃。既然重新活一回,那就要活得肆意一点。 最后,蒋珍珍来到了放置卫生巾的货架前挑选卫生巾。 这个年代内陆市场上是没有卫生巾卖的,大部分人都是使用卫生纸或者自己制作的可重复使用的月经带,蒋珍珍上次来新港忘记买卫生巾了,作为一个已经习惯使用卫生巾的人,在东市那几天正好赶上来例假,虽然她没有痛经,但没有卫生巾用真的太难受了! 什么日用夜用各种长度各种品牌的都买上,除了给自己用,还能给周海花用,囤上半年的量,蒋珍珍总算安心了。 在超市整整逛了一个小时,装满了整整两个购物车,她才心满意足地结账。 所有东西装了整整三个超大号塑料袋,蒋珍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放进空间,之后就是吃午饭以及购买电子表 她按照李林之前选购的款式和数量把货备齐后,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虽然新港这边单位一般是五点下班,但从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到移民办有个十公里,如果打车过去的话也得需要二十分钟,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更何况她在去移民办之前,还得去一趟阿香婆家,请她跟着自己走一趟。 这么折腾下来,估计到移民办的时候人家已经下班了。 所以蒋珍珍想了想,决定下次来新港的时候再办身份证。 蒋珍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倒不是因为鲸鲸游泳速度慢,而是因为她在路上弄了点海货。 前段时间去了趟东市,空间里储存的海货基本上已经消耗完了,这两天虽然也下了海,但大部分鱼都送到了外婆家。 蒋珍珍在路上遇到一拨鱿鱼群,她拿出渔网捞了一兜,差不多有三十多条,然后她就收手了,之后她沉到海底,这地方有一些岩礁,是石斑鱼最喜欢栖息的场所。 她运气很好,刚刚沉下来就看到一条酷似老鼠的石斑鱼,这种石斑鱼叫做驼背鲈,因为它的背部高高隆起,就像驼背一般。它的体色为白色,散布黑色圆点,幼年时色彩亮丽,成年后味道鲜美,是一种经济价值很高的食用鱼。 然而找到这一条驼背鲈后她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条了,不过虽然没找到驼背鲈,但蒋珍珍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货,她抓到了几条鲷鱼。 鲷鱼又叫加吉鱼、班加吉,长五十厘米以上,可红烧可清蒸,还可以做生鱼片,味道鲜甜,日本人很喜欢这种鱼。 其中红色的鲷鱼肉质最为细嫩,味道最为鲜美,价钱也最贵,蒋珍珍运气好,抓到的都是红色鲷鱼。 而且这种鱼非常神奇,它们能从雌鱼变成雄鱼。一般由一二十条鲷鱼组成一个大家庭,这个家庭里只有一条雄鱼,其余都是它的“妻子”,一旦雄鱼死亡,那么剩下的雌鱼里面最强壮的一条就会变成雄鱼,充当新“丈夫”。 蒋珍珍总共抓了五条鲷鱼,足够家里吃一段时间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附近一片海洋泥地上有很多u型的孔洞,除了孔洞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拖行痕迹。 蒋珍珍眼睛一亮,她把空间里的木棍取出来,然后飞快地搅动这泥地,海底逐渐变得浑浊,一些全身覆盖着甲壳的虾蛄钻了出来。 虾蛄又叫爬虾、虾爬子、螳螂虾等,它在国内最常用的名字是皮皮虾。 四月到六月是吃皮皮虾的黄金时节,这个时期的皮皮虾因为要产卵,所以是一年中肉质最肥美、营养最丰富的时候,特别是雌虾,味道最好。 皮皮虾们受到惊吓,纷纷钻了出来,蒋珍珍挑着个头大的雌虾抓了一些,没敢多抓,毕竟这些都是“怀孕雌虾”,留着一些雌虾让它们慢慢繁殖,明年她还有皮皮虾吃。 蒋珍珍把抓到的皮皮虾放入空间中,这才心满意足地招来鲸鲸,准备回家了。 第九十二章 运气好 蒋珍珍带着几兜子海货回到家,周海花看到她便说:“今天大队长来过了,他说陈向军同意把自家房子赔偿给咱们,但要求你把他写给那个杨雪梅的情书都还给他。” 这是怕她拿着情书去他学校或者单位闹事呢,蒋珍珍嗤笑一声,说:“行,没问题,都给他。” 周海花:“都给他吗?” 蒋珍珍点头。 “万一都给他后,他反悔怎么办?”周海花有点担心。 “不会的,他不敢反悔。”蒋珍珍把手里的海货放下,说,“信虽然都还给他了,但我人还在呢,妈你别忘了,他工作还没定下来呢,他要是反悔,难道就不怕我去他学校闹,让他的好工作泡汤?” 周海花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然后她感慨道,“真没想到陈向军答应地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会犹豫一段时间呢。居然当天回岛,当天就答应了。” 蒋珍珍嗤笑了声:“这有什么想不到的,陈向军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走到今天,不就是为了个好前程吗,权衡利弊之下他肯定会选择工作。” 周海花忽然又问:“虽然陈向军同意了,但他的父母不同意怎么办?他能说服他父母吗?” “当然能,陈向军不是最会给别人画大饼了吗?”蒋珍珍撇了撇嘴,然后按了按周海花的肩膀,微笑着说:“哎呀我的妈呀,您就放心吧,现在几乎全村的人都站在我这边,您还担心什么呢?” 何花昨天开完村里的大会后就过来给蒋珍珍和周海花报信了,说村里面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举手投票同意把陈向军一家赶出月亮岛,也赞同用他家的那座院子做蒋珍珍的赔偿。 上辈子蒋珍珍被赶出月亮岛后,她不是没恨过蒋家村的人,但是重生归来后,她对这些人的恨意就消失了,因为她知道,村民们文化程度不高,一向听风就是雨,大部分人本性是不坏的,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既然别人能利用这些村民,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呢?果然不出所料,这辈子蒋家村的村民站在了她这边。 周海花也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投票结果,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这才注意到蒋珍珍带来的东西,惊讶道:“我的天,这是老鼠斑?” 老鼠斑就是蒋珍珍捕捉到的驼背鲈,蒋珍珍笑着打开渔网,把老鼠斑捧起来,这一条老鼠斑非常肥美,足足有半米长。 周海花说:“这鱼很贵的!快把它放到冷库里去,下次供销站的人过来,咱们就把鱼卖给供销站。”她顿了下,“不,还是不了,你和平叔帮了咱们大忙,你一会儿把这条老鼠斑送到他家里去。” 蒋珍珍拒绝了:“我不,这条鱼咱们家自己吃。”老鼠斑她才搞到了一条,当然要先紧着自己家,不能便宜了别人。 周海花无奈道:“你这孩子,你和平叔帮了咱们很多……” “我知道我知道。”蒋珍珍打断周海花,“我知道和平叔帮了咱们很多,所以我这不是打算把这条鲷鱼送给和平叔么?”她把另外一个鱼篓里的东西倒出来,一条颜色鲜艳的鲷鱼从鱼篓中滑落到地上。 鲷鱼她抓了好几条,可以匀给大队长一条。 “而且,我还抓了好多皮皮虾呢。”蒋珍珍又拿出一个鱼篓,倒出里面的皮皮虾,每个皮皮虾都有小臂长,而且还都是雌虾,味道最好的那种。 鲷鱼的收购价格虽然比不上老鼠斑,但也不算很便宜的鱼类了,而且那么大的一条呢,再加上这些品质超高的皮皮虾,就算是在海岛上送礼,也不显得寒碜。 周海花莞尔,说:“行,这些就很好了。” 蒋珍珍把东西装到鱼篓里,再把信收拾好了放到一个塑料袋子里面,塑料袋是蒋珍珍从新港带回来的,其实这个时期国内也已经有塑料袋了,就是还没有广泛使用。 蒋和平家距离蒋珍珍家不算很远,顶多也就二里地,蒋珍珍一路小跑着来到蒋和平家。 蒋珍珍道的时候蒋和平一家正在吃饭,他家现在总共六口人,他和他媳妇,以及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小女儿。 看到蒋珍珍来家里,蒋和平立刻放下了筷子起身迎接。 他笑呵呵地:“珍珍来了?吃饭了没,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蒋珍珍摇摇头,笑着说:“我是给您送信来了,还有我猎了点海货,顺道儿给您拿点过来。” 蒋和平脸一板:“过来就过来,还带东西干什么,我不要,你都拿回去。” 蒋珍珍:“都是我自己猎的鱼——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大海有缘,每次下海都能弄到好多东西,从来不会空手的,这些东西对我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和平叔,您就收下吧。” 蒋珍珍实在太过热情,蒋和平只能却之不恭。 他收鱼但不能收人家的鱼篓,于是找了个盆子把东西全都倒出来,在看到鲷鱼的一瞬间,忍不住“嚯”了一声,说:“这么大。” 但实际上他内心惊讶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蒋珍珍说的是猎鱼,但这条鲷鱼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完完整整的,说明蒋珍珍根本不是拿猎鱼枪抓到的这条鱼,再看鱼嘴处,也没什么伤口,说明她也没用海钓的方式抓这条鱼。 难道是用渔网? 蒋和平心道,如果真的是渔网,那蒋珍珍和大海的缘分可不是一般的深,因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用渔网捕捉到鲷鱼。 再看皮皮虾,品质这么好,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蒋和平暗自赞叹,然后对请蒋珍珍上船出海的这个决定越发满意了,说不定蒋珍珍真的能给村里的渔船带来一些惊喜呢? 蒋珍珍笑着解释说:“都是运气好。” 蒋和平点头:“运气也是一种实力。”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抓了好多海货吗?这天气这么热,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吃不完,不如我现在去拿钥匙给你开冷库,你把海货存到冷库里去。” 第九十三章 转让协议 蒋和平是第二天把信交给陈向军的,不过在拿给他之前,先确认了一下:“之前你父母的情绪都比较激动,态度也很不配合——你跟你家里人商量好了吗?确定他们都同意跟着你一起搬走?” 陈向军伸出手,看着即将到手的信又被蒋和平拿了起来,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说:“已经商量好了。” 蒋和平挑眉:“这么顺利?”他可记得前两天李爱芳是怎么在广场上叫嚣的。 陈向军不喜欢蒋和平的语气,他忍下脾气,他道:“是,我回家一说我父母就同意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是该对蒋珍珍做出一些赔偿。” 然而事情事情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顺利。 李爱芳在得知儿子擅自答应搬离月亮岛的时候大闹了一场,她不同意搬离月亮岛,还对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丈夫陈辛农说:“你愿意走你走,我不走!” 陈辛农不耐烦地指挥陈向军说:“你劝劝你妈。”然后一甩袖子回自己屋了。 陈向军不能理解:“妈,你为什么非要待在这个小渔村里呢?东市不好吗?那里人气旺,商业发达,你想要什么都能买到。” 其实陈向军说的这些李爱芳都知道,她并不是不愿意搬到东市去,她只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人赶走,那太没面子了。 “妈,如果咱们不搬走,蒋珍珍她去我们学校闹,把我的工作闹没了怎么办?” 李爱芳凶神恶煞地说:“她敢!” 陈向军呛声道:“她有什么不敢的,她都敢把我写给雪梅的信偷出来贴到村里的公告栏上,还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帮她说话!妈,你要是不想我失去电厂的这份工作,就听我的!” 李爱芳一脸不甘心,还想说什么,被陈向军打断道:“你不走就不走吧,我和爸我们两个都会走,到时候就让爸和你离婚,去东市再找个……” 气得李爱芳狠狠捶了陈向军一顿:“你个混账玩意儿!” 差不多闹了整整一天,李爱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搬家。 蒋和平不知道这其中的波折,他满意地点点头:“同意了就好。” 之后,蒋和平就把信都交给了陈向军,陈向军接过信后开始一封一封地检查,而蒋和平则转身来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桌子上拿了两张纸和一支笔。 蒋和平说:“保险起见,大队里拟定了一份房屋和宅基地的转让协议,需要你签一下名字。” 陈向军抬头看了蒋和平手里的转让协议一眼,说:“稍等。”然后继续查阅信件。 “叔,这些信里怎么少了几封?”陈向军仔细检查完,抬起头皱着眉询问。 蒋和平说:“有几封信不是贴在公告栏上了吗,后来被你妈妈撕了,总共五封信,你看看是少了五封吗?” 撕了五封的话,那数量就对上了。陈向军的眉心稍稍舒展,之后便把蒋和平拿来的房屋转让协议拿了过来。 转让协议写得并不是很规范,但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没有,陈向军检查一遍后,便拿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转让协议一式两份,这两份上面已经签上了蒋珍珍的名字。 陈向军看到蒋珍珍的名字时目光顿了顿,下一秒他就飞快地把钢笔笔帽取下来,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叔,虽然协议现在就签了,但我们家暂时还不能搬。”陈向军说,“等我回东市,找到合适的地方了,我家立刻就搬走。” 蒋和平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咱们也得定个期限——半个月怎么样?” 陈向军想了想,点头道:“好。” 陈向军没有在月亮岛上多耽误时间,他签完协议,便立刻去了码头,准备回东市了。说来也巧,路上正好遇到了蒋珍珍。 蒋春风和蒋春娇知道蒋珍珍就要上船出海打渔了,以后肯定要忙起来,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陪着他们玩了,于是便提出了想再骑一回虎鲸的请求。 面对两张可可爱爱眼睛里闪着星星的脸蛋,蒋珍珍怎么可能狠心拒绝,于是便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出门了。 三个人正蹦蹦跳跳地往海边走,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陈向军。 别看蒋春风和蒋春娇年龄小,这些年陈向军也一直在学校待着,没怎么回过家,但两个孩子都认识陈向军。 “是大坏蛋!”“是大渣男!” 两个孩子指着陈向军齐刷刷地喊出声,声音清脆,有种别样的喜感。 蒋珍珍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说:“你们先去咱们上回玩的沙滩,姑姑一会儿就到。”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就跑了,等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蒋珍珍的笑容立刻变消失了,她拉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对面的陈向军。 陈向军一直在发愣,距离上次见面明明只有十多天,但蒋珍珍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打补丁的衣服不见了,换成了时髦洋气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怯懦讨好的表情也不见了,她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快乐和自信。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也没了以往的喜爱,全都变成了冷漠。 陈向军以为,蒋珍珍见到自己会是痛苦的,难过的,不甘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好像他的背叛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伤害,就像身上落下的一片灰尘,轻轻一扫,就没了,她反而因为弄掉了身上的灰尘,而开心起来。 在陈向军打量蒋珍珍的时候,蒋珍珍也在看陈向军,她淡淡地道:“你不应该给我说声对不起吗?”虽然她也并不需要陈向军的道歉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耀眼蒋珍珍让陈向军非常愤怒,他嗤笑一声:“你好像也不需要我的道歉。”他上下打量她一番,阴阳怪气道,“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打扮自己了?以为买身城里人穿的衣服,自己就是城里人了吗?没有了我,你以为你还有过上城里人日子的机会吗?” 第九十四章 教你做人 蒋珍珍心道一声果然,垃圾就是垃圾,不会因为这辈子付出了点代价就有丝毫改变。 “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错。”蒋珍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那个杨雪梅给你买的吧?陈向军啊陈向军,软饭好吃吗?” “你——” 不等陈向军说出第二个字,蒋珍珍二话不说便抬起手,上前给了陈向军一巴掌,“啪”地一声,格外的清脆响亮。 陈向军都被打蒙了,头歪在一边,手捂着脸,两三秒后才回过神来,怒视蒋珍珍。 “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的。”蒋珍珍抬了抬下巴,横眉冷对,“嘴巴这么脏,下次说话前请刷好牙——你别瞪我,你要是再瞪我,我这手保不准还得往你脸上凑。” 陈向军右手狠狠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还有,下次遇到我一定要绕道走,我看见你,恶心。”蒋珍珍免费送给陈向军一对白眼,然后便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从兜里面掏出块手绢,狠狠在手心擦了两下。 陈向军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他又不敢对蒋珍珍如何,蒋珍珍身强力壮的,他可不是她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珍珍下楼梯,跑到海边,和两个小孩子玩在一起。 海风带着她爽朗的笑声划过他的耳朵,明明声音不大,他却觉得格外刺耳。 沙滩上停着一艘小木船,蒋珍珍把孩子们抱到船上,然后将船推下海。 今天天气很好,海风温柔,碧波荡漾。 蒋珍珍让孩子们站起来,扶着他们的胳膊说:“来孩子们,过来喊鲸鲸,它就在附近。” 蒋春娇和蒋春风把手比成喇叭状,放到嘴边大声喊:“鲸鲸——鲸鲸——” 很快,海面上就出现了鲸鲸黑色的三角形背鳍,背鳍飞快地朝着小船靠近,就在快要撞上小船的时候,鲸鲸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月般的弧线,又重重落入水中,溅起了无数水花。 甚至因为距离太近了,海水都溅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湿了,但他们并没有生气,而且笑得更开心了。 蒋春娇和蒋春风正准备猜丁壳决定骑虎鲸的顺序,就被蒋珍珍打断了,她这次玩了个高级的,一次性把两个孩子都放到了虎鲸的身上,自己坐在两个孩子的身后,带着他俩一起玩。 三个人一起,骑着虎鲸在大海上飞驰,笑声传到了四面八方。 这一幕正好落在陈向军的眼里,他之前听他爸说蒋珍珍会骑虎鲸的时候还不太信,觉得这都是村里的谣言,然而亲眼看到,才知道原来陈辛农没有骗他,蒋珍珍真的可以骑虎鲸。 骑在虎鲸上的蒋珍珍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神女一般,能统御万兽,能踏水而来,耀眼到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知怎么陈向军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他选择杨雪梅真的是对的吗?成为“神女”的丈夫,将来会不会能得到更多? 但他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这个想法只是在陈向军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三秒,就被他甩到了脑后,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拿到房屋转让协议后,蒋珍珍和陈向军之前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蒋珍珍就可以安心上船了,她和蒋和平商量了一下,把上船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号。 不过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蒋珍珍先去了一趟医院。 考虑到她的血液有吸引海洋生物的能力,所以蒋珍珍准备让医生帮她抽出一管血液来备用。 然而刚到医院,就遇到了前来复查的顾培。 “珍珍?好巧。”顾培来到蒋珍珍身边,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蒋珍珍了,他前一天刚从东市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听蒋珍珍的消息,也不知道蒋珍珍有没有和陈向军解除婚约,他和高芸弄到的那批情书有没有派上用场。 蒋珍珍看到顾培就下意识地想躲,但人都来到面前了,她也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是啊,好巧。” 她很怕顾培知道她解除婚约后会再次向她表白并追求她,天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再谈恋爱了。 “你怎么来医院了?是生病了吗?”顾培仔细看了看蒋珍珍的脸色,她的嘴唇红润面色水润,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没,没有,我就是过来办点事儿。”蒋珍珍看向顾培手里的挂号单,“你呢,生病了吗?” 顾培摇头:“没有,我过来复查,看看骨头愈合的情况,能不能恢复训练。再这么休息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 既然已经打完了招呼,蒋珍珍就准备和顾培说再见了,然而话没出口,就听顾培问:“你和陈向军分手了吗?” 对待感情这件事上,顾培可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他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了。 蒋珍珍没想到顾培会这么直接,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干咳了一声,看了顾培一眼,说:“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不会还要跟我说你和陈向军感情好着呢吧?”顾培一看蒋珍珍飘忽不定的眼神就忍不住笑了,无奈道,“咱们都在一个岛上住着,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 蒋珍珍耸起肩膀歪了歪脑袋:“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蒋珍珍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结合她的神态与说出的这句话,那肯定是分手没跑了。 顾培心下一喜,说:“没关系,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对象等着你。” 蒋珍珍忍不住看了顾培一眼,忍不住吐槽道:“我分手值得你这么高兴吗?”笑地牙龈都快露出来了! 顾培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高兴啦,我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开始了开始了,真的开始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蒋珍珍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来复查的吗,赶紧去吧。我还有事儿呢,没时间在这儿和你聊天。” 第九十五章 抽血 顾培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在蒋珍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前,便重新拉开自己和蒋珍珍之间的距离,说:“好,那你先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用跟我客气。” 蒋珍珍稍稍松了口气,她微微颔首:“好。” 和顾培分开后,蒋珍珍便来到了导诊台,告诉导诊台的护士自己想买一套针管,问她哪里可以买,但导诊台的护士告诉蒋珍珍:“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单独卖的。” 蒋珍珍抿了抿唇,又问:“那医院能帮我抽一管血吗?” 小护士迟疑了两三秒才问:“你是想献血吗?” 蒋珍珍:“……不,就是帮我抽一管血,我有用。” 可能是这个要求太奇葩了,小护士眼睛都瞪大了,她咽了咽唾沫,问:“你,你有什么用啊?” 蒋珍珍微笑道:“做实验用。” 小护士:“……”这是什么实验还用得到人血?她问,“鸡血猪血不能做实验用吗?” 蒋珍珍说:“当然可以,但我想对照一下人类的血液。” 小护士咋舌,没想到还能在这么偏僻的海岛上遇到一个对科学这么有探究精神的女同志,关键这位女同志还懂得对照实验,可真是太难得了。 小护士眼睛亮晶晶的,心想自己可不能做这个浇灭别人探索热情的人,她想了想,说:“行,那这样吧,我亲自帮你抽好不好?” 蒋珍珍很惊喜,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说:“当然好呀!” 导诊台只有小护士一个人,她离开了导诊台就没有人了,蒋珍珍有点犹豫和担心:“你这样离开没事儿吧?” 小护士笑笑说:“没事儿没事儿,平时来咱们这儿看病的人不多,我离开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关系。” 之后小护士便带着蒋珍珍来到一个房间内,看起来像是医生或者护士的休息室,房间不大,里面还放了四张上下床。 不过这个时间点,房间里并没有过来休息的医生和护士。 等了大概五分钟,小护士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针管酒精还有橡胶皮筋和棉棒。 护士让蒋珍珍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肘的内侧,然后把橡胶皮筋系在她的大臂上。蒋珍珍的胳膊上的肘静脉还是挺明显的,用皮筋一系,就稍稍鼓起来了一点。 小护士用棉棒擦拭了下抽血的位置,然后飞快地下针,慢慢地把血液往上面管子里抽。 蒋珍珍不怕打针也不怕血,所以整个抽血的过程她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眼都没错开。 针管的直径大概有个三公分,护士差不多抽到半管,问:“这些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蒋珍珍说,“这些就够了。” 小护士拿了棉棒靠近扎针的位置,然后飞快地将针头从蒋珍珍的血管里拔出来,同一时间,把棉棒按在了针孔处。她说:“你按一会儿,避免淤青。” 蒋珍珍依言接过棉棒用力按住针孔。 小护士从托盘上取来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玻璃瓶,说:“这是输液瓶,不过我已经冲洗干净了,还用酒精消了消毒。” 酒精易挥发,抽血的这片刻功夫,瓶子里面已经干了,小护士把针管里的血挤压进输液瓶,然后从托盘上拿了个橡胶盖子堵住输液瓶的瓶口。 半针管的血,也只是铺了这个输液瓶的一个底而已,蒋珍珍见自己胳膊上的针孔不已经不流血了,便扔掉了棉棒,把输液瓶拿了过来。 她轻轻晃了下输液瓶,里面的血液也跟着一起摇晃,不知道为什么,蒋珍珍觉得她的血液和别人的不一样,有种充满生命力的美感。 “那我就把这瓶血拿走了。”蒋珍珍问,“多少钱呀?” 小护士站起来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说:“不收钱,你拿去用就好了,蒋珍珍同志,你如果特别喜欢生物实验的话,我建议你好好读书,考个大学,到时候念个生物学什么的,天天都有实验做呢!” 蒋珍珍干咳了声,说:“这个,这个,我学习不好。” “学习不好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慢慢学,肯定没有问题的。”小护士把东西收拾好了都放在托盘上,继续说,“你拥有很多人都没有的,对科学的探索精神,我相信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考上大学。” 蒋珍珍都被夸得害臊了,幸好她的皮色偏黑,看不出来脸红,她把输液瓶放进包里,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试试。” 小护士给了蒋珍珍一个鼓励的眼神,还握起拳头给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不过不收钱可不行。”蒋珍珍从兜里面掏出来两毛钱,塞到护士的手里,说,“就当辛苦费了。” 不等小护士拒绝,蒋珍珍立刻转身开门拔腿就跑,她的速度太快了,护士追了两步,就看不见蒋珍珍的身影了。 蒋珍珍下楼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见小护士没追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忍不住回想起刚才护士的话。 大学,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蒋珍珍也是向往过大学的,哥哥把工农兵大学名额让给她的那天,她高兴地连着做了好几天的美梦,每一个,都有她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场景。 但遗憾的是,她亲自放弃了这个机会,把名额让给了陈向军。 重生后,她不是没想过认真学习考上大学圆自己一个梦,可当她把自己初中课本找出来看了没两眼,头就开始痛了。 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学习吧。 蒋珍珍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下楼梯,然而没想到的是,刚下楼梯,就看到了楼梯旁边的顾培。 这是什么孽缘?这家伙不是去骨科大夫那里复诊了吗? 蒋珍珍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特别想转身上楼,换挑路走,然而楼上还有个不想收她辛苦费的小护士,蒋珍珍左右为难。 就在蒋珍珍犹豫的这几秒钟,再抬起眼皮,正好和顾培的眼神对上了。 得,这下想躲也躲不开了。 第九十六章 我要结婚了 顾培笑容灿烂朝蒋珍珍招了招手:“好巧啊。” 蒋珍珍下楼来到顾培面前,一脸的复杂情绪,她欲言又止。 顾培:“你不会以为我专门到这儿来蹲你的吧?” 蒋珍珍瞥他一下。 顾培笑容无奈,说:“我发誓,真的是凑巧了。” 蒋珍珍又看他一下,虽然心里还有些怀疑,但顾培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把那些猜测全都按下了,问他:“你不是去复诊了吗,怎么这么快?” 她去导诊台咨询,再加上抽血,总共用了也就不到半个小时。顾培复诊看骨头的愈合情况,那肯定是要拍片子看看的,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医生压根没给我看。”说到这事儿顾培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夫说我受伤还不到一个月呢,让我满一个月了再来拍片子复诊,然后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他摊了摊手,表情苦涩。 蒋珍珍噗嗤笑出了声:“原来是被赶出来了啊。”她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地劝道,“伤筋动骨一白天,你就听医生的吧,别成天想着训练任务什么的,身体养不好,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心上人的话,顾培肯定要放在心上,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但还是干咳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他顿了顿,“之前你不是说要学功夫吗,要不我这段时间教教你?” “不了。”蒋珍珍拒绝道,“我马上就要上船出海打渔了,后面应该会很忙。” 两个人一起往医院外面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培顿住脚步转过头来:“上船?”他是知道海岛渔民的传统的,“是,是又组织了一支妇女船队吗?” “不,不是。”蒋珍珍摇摇头,说,“是会登上村里现有的渔船,和其他渔民一起出海。” 顾培笑起来:“那恭喜你。”能打破渔村固有习俗,真的很厉害。 夕阳西下,艳丽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一般,一下子将蔚蓝的天空染成了鲜艳的橘红色,在它的映衬下,山、田野、房子、大海还有蒋珍珍,都仿佛披上了红红的轻纱,微风吹来,蒋珍珍回头朝顾培一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摆摆手说:“谢了,我该回家吃完饭了,你也快回吧。” 说完蒋珍珍便头也不回地跑了,顾培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重新抬起了脚步。 虽然被医生拒绝复诊仍旧没办法恢复训练,但顾培的心情却很好,他的脚步飞快,甚至没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他团长的院子里。 一进门就兴冲冲地朝屋里喊:“团长,我要结婚了!” 刘团长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呢,听到顾培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报纸抬起头,此时此刻顾培已经冲进屋里了,又喊了一声:“团长,我要结婚了!” 刘团长放下二郎腿,惊喜问:“真的?是哪位女同志?”他顿了下,忽然皱眉,“不对,我怎么记得你前不久刚看上一个姑娘,还说是一见钟情来着,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顾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点都不客气地从茶几上拿了个香蕉,他一边剥皮一边说:“没有啊,还是她呀。”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刘团长一愣:“不是,顾培同志,人家那个蒋珍珍同志不是有对象吗?你不会是第三者插足了吧?” 顾培咬了一口香蕉,边吃便说:“那怎么可能呢,是珍珍那个对象对不起珍珍,珍珍就和他分手了。” 刘团长松了口气,原本严肃的神色消失不见了,神态都轻松愉快了不少,不过下一秒他又板起了脸,说:“还有这么巧的事儿?你不会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顾培三两口把香蕉吃完,倒是没瞒着,说:“我就是帮她把她那个对象写给新女友的情书弄了出来——我这可是做好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珍珍往火坑里跳吧?” 刘团长想了想,觉得顾培这事儿倒也没做错,便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了——不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了?”那姑娘不是刚分手吗?就这么突然决定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不会太仓促了吗?不充分了解一下,万一下个男人也是个混蛋怎么办? 当然了,顾培肯定是靠谱的,刘团长就是觉得这姑娘做事有点太糊涂太情绪化了。 谁料顾培却干咳了一声,说:“快了快了,等她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们立马就结婚。” 刘团长正端着茶杯喝茶呢,一口水瞬间喷了出来,呛得他连咳了好几声,指着顾培说:“你,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顾培:“啊!” 刘团长摸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抽顾培:“你个混小子,人家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你嚷嚷什么结婚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顾培躲开抽过来的鸡毛掸子,嬉皮笑脸地说:“怎么就没一撇了,她现在单身,那以后百之百就是我对象了,我就是提前来给您报个喜。” 这话真是好不要脸,得亏不是在外面说,否则刘团长都觉得丢人。 “怎么就百分之百了?要是人家姑娘不稀罕你,不和你好呢?”刘团长呛生道。 “不和我好和谁好?”顾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信道,“您就说我这模样,这身高,还是挺占优势的吧?而且我为人正直坦诚,又是真心追求她,真心对她好,她说东我绝对不往西,她说西我绝对不往东走,她要是一直单身,我就一直守着她,守个十年八年,我不信她不会被我打动。” 好家伙,都做好十年八年的准备了。再想想他刚才嚷嚷着结婚结婚的,刘团长忍不住发笑:“那你这喜酒,我是不是也得等十年八年再喝啊?” 顾培重新坐回沙发上,拍拍胸脯,挑眉道:“我就是夸张了一点,什么十年八年的,团长,您信不信,我过一段时间就让您喝到我的喜酒。” 第九十七章 上船 “喝什么喜酒啊?”刘团长的爱人端着一盘凉菜从厨房出来,看到顾培,惊喜地说:“哎呀,小顾来啦?” 顾培站起来:“嫂子。” 刘嫂乐呵呵地说:“小顾啊,你可终于要结婚了,再不结婚,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小姑娘呢!” 刘团长毫不客气地说:“就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结了婚也不会安静的,反正我要是有闺女,绝对不会把她嫁给这种人。” 刘嫂瞪了刘团长一眼:“你说什么呢!小顾是个正派人,只要娶了人家姑娘,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儿。”又皱起眉心,说,“不对啊,我前不久问你的时候你还说单身呢。我还说你都二十六了,这么一直单着也不是办法,正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呢。” 刘团长嗤笑一声,说:“他现在也单着呢!” “单着呢?”刘嫂惊讶,“那刚才,刚才……” 刘团长哼笑了声,说:“这混蛋看上了个姑娘,人家姑娘刚分手,他就嚷嚷着要跟人姑娘结婚了,实际上八字还没一撇呢。” 刘嫂也有些无语,以前总见顾培对女孩子避之不及的样子,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原来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现在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居然表现得这么没出息。 不过也挺好,脸皮薄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那个女孩叫什么呀?性格如何?是做什么工作的?”刘嫂摆出来一连串的问题。 顾培道:“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个女孩子,叫蒋珍珍。” “哇,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女孩子!”刘嫂眼睛一亮,这个女孩子的品性好,配得上顾培。 顾培一脸的虚心好学,说:“嫂子,我这不是正在追求人家女孩吗,您能不能传授我两招,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应该怎么追求她?” 毕竟是第一次追求姑娘,顾培没有经验,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导致人家姑娘被别人追走了,又怕黏地太紧惹了人家姑娘不开心。 自己欣赏的年轻人终于遇到了心上人,刘嫂当然要举双手支持了,她爽快地说:“行,那你今天晚上留在家里吃完,咱们饭桌上好好聊聊。” 蒋珍珍带着十几毫升的血回家后,便开始琢磨这玩意要怎么用了。 她的血确实对小动物有吸引作用,之前为了验证这件事,她在海底不止一次尝试过用针扎手指头。当血液被她挤出手指后,周围很多鱼类都还是暴动了,就跟闻到腥味儿的猫似的,朝着这滴血就涌了过来。 由于鲸鲸距离蒋珍珍最近,前面两回这一滴被放出来的血都落入了鲸鲸的嘴里,后来蒋珍珍就不允许鲸鲸动了,于是第三回,鲸鲸就成为了这一滴血的守护者,鱼群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让鲸鲸给驱散了。 最后这一滴血溶于大海消失不见后,一拨拨鱼群仍旧不死心地往这边游,徘徊了很久才离去。 所以,这是不是说明稀释过的血液也是可以吸引鱼群? 蒋珍珍找了个搪瓷盆子,用水井压了满了一盆的水,之后把盆子端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她把装血液的输液瓶从空间里拿出来,拔出橡胶塞子,弯着腰,把瓶口搭在盆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盆子里面倒了一滴血进去。 之后她用手指头在盆子里面搅和了一下,这两滴血液便溶在水中,完全看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个比例的用量够不够,蒋珍珍琢磨了一下,又往里面滴了一滴血液进去。 “行,就这样吧。”她说道,然后把橡胶塞子重新塞回输液瓶的瓶口,把输液瓶放回空间。 至于这一盆子水,蒋珍珍又伸手指头在里面搅拌了几下,确定混合均匀后,连同盆子和水,一起放到了空间当中。 不过取用的时候肯定不能连同盆子一起取出来,蒋珍珍尝试只取用一滴水,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她的念头刚刚转过,一滴水珠就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哇,真的可以哎!”蒋珍珍笑起来,这样她就不用再专门准备一个小容易随身携带了,用的时候直接从空间里面取一两滴水就行。 “珍珍!快出来,开饭了!”忽然,房间外面传来了周海花的声音。 蒋珍珍朝着窗户喊:“来了!” 四月二十号是个大晴天,早晨五点多,太阳就从海岸线上露出了个边边,光线透出云层,将黑暗驱逐。 蒋珍珍第一回上船,早早地来到了码头。 一艘艘木帆船整齐地停靠在码头,它们全都被绳子固定好了,就算有再大的风浪,也不会把渔船刮走。渔船的后面是刚刚升起的太阳,天水相接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朝霞将世界都晕染成了橘红色。 这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蒋珍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渔船。 这些渔船的外观看起来有些破旧了,而且脏兮兮的,不知道已经使用了多少年头。蒋珍珍很久都没见过这种渔船了,就像蒋和平说的那样,这些过时的东西确实是该淘汰掉换成新的柴油船。 “哎呀,珍珍来了!”蒋和平正在和渔民们说话,一转头就看到了蒋珍珍。 “快过来快过来。”蒋和平笑容满面地朝蒋珍珍招了招手。 蒋珍珍走过去,才发现蒋和平身边站着他自己的媳妇,以及她的爷爷蒋富贵以及她的叔叔蒋庆贺。 蒋珍珍皱了皱眉。 蒋和平没注意到蒋珍珍厌恶的神色,他笑呵呵地说:“你第一回上船,还是跟着自己熟悉的人比较好,所以我就想着把你和你爷爷叔叔分到一队。” 蒋和平并不知道蒋珍珍和蒋富贵家闹了矛盾,关系已经僵硬到不来往的地步了,因此他这么分配也确实是真心为蒋珍珍考虑的。 这样一来,船上不止有蒋和平自己的媳妇给蒋珍珍作伴,还有蒋珍珍两个亲人在船上。村里人就是再喜欢嚼耳根子,也不会对蒋珍珍的名声有什么影响。 蒋珍珍是理解蒋和平的做法的,也很感谢蒋和平能这么替她考虑。 第九十八章 第一次出海 蒋珍珍看向蒋富贵和蒋庆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天不见,她觉得这两个人老了不少。 蒋富贵和蒋庆贺两个人看到蒋珍珍,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蒋富贵清了清嗓子,对蒋和平说:“和平啊,放心吧,我自己的孙女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蒋庆贺就不愿意说这些场面话了,只是勉强地笑了下。 蒋珍珍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两个人上同一条船,但这毕竟是蒋和平的好意,她这点情商还是有的,便也说了句场面话:“和平叔,您就放心吧。” 蒋和平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自己媳妇:“桂英,你也要好好照顾珍珍。” 蒋珍珍连忙说:“叔,婶子也是第一次上船,我和婶子互相照顾。” 蒋家村的捕捞船都不大,一条船上一般乘坐十人左右人,再多就挤了。因此除了蒋珍珍、王桂英等四人外,这条船上还有另外六人个人。 其中之一便是蒋大胜,蒋大胜带着蒋珍珍上船后,把她和王桂英领到了船上的一个房间内,房间内空间狭小,放着两张非常窄小的床,告诉她们:“这里就是你们日常休息的地方了。” 说实话,条件非常差,而且还不是单人间,不过蒋珍珍并不是那种挑剔的人,能给她和王桂英专门收拾出来一间女同志住的屋子,她已经很感谢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船就启航了。”蒋大胜问,“珍珍,桂英婶子,你们晕船吗?我这次上船专门带了薄荷过来,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王桂英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晕船的。” 蒋珍珍摇摇头也说:“我不晕船。” 蒋大胜还是不放心,说:“咱们这船和你们平时做的客船不一样,之前你们只需要在船上待一两个小时就下船了,但咱们可能要在船上漂很多天,很多老渔民每次上船都晕船呢,还是注意点好。” 说完他就走了。 蒋珍珍指着其中一张床对王桂英说:“婶子,那我就睡这张床了?” 王桂英笑着点头:“行啊,那我就睡这边这张。” 其实两张床都差不多,上面放着两床被褥,一床铺一床盖,但蒋珍珍考虑到这些都是那些臭烘烘的男人用过的,自己专门带了两床被褥上船。 她把自己带来的被褥铺在上面,铺好后,一转头看到王桂英也在拿自己的被褥铺床,看来桂英婶子和自己一样,也挺嫌弃这些别人用过的东西。 两个人刚刚铺好床,蒋大胜就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盆长得特别旺盛的薄荷。 船上难得见到一些绿色的植物,蒋珍珍本来想拒绝的,但看到这抹绿色,拒绝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而且薄荷叶的味道清清凉凉的,特别提神醒脑。 蒋珍珍接过花盆,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啦!”她转身把薄荷放到床脚,一转头,看到蒋大胜又摸了两本书出来。 “咱们这次出海还不知道要在海上待多长时间,我怕你们无聊,所以专门给你们带了两本书。” 蒋珍珍接过书一看,一本《红楼梦》,一本《基督山伯爵》,居然是中外名着各一本,种类还挺丰富。 “谢谢,我会看的。”蒋珍珍说。不过她上船是为了带着渔民一起捕鱼的,用上她的金手指,估计很快就能满舱而归,根本没时间和机会看着两本书。 蒋大胜说:“看书容易加重晕船的症状,你第一天还是先别看,等第二天适应了,再把书拿出来。” 蒋珍珍笑道:“好,好的。” 蒋大胜在蒋珍珍这里停留两分钟,见蒋珍珍没什么其他需要自己帮忙的,便出了船舱,去干活了。 蒋大胜前脚出门,蒋珍珍后脚就出来了。 第一次跟着渔家汉子出海打渔,蒋珍珍可不会一直在船舱里待着。 甲板上,渔家汉子正在忙碌,他们这艘捕捞船相当原始,用的是风帆做动力,判断好风向拉起帆布,大风刮在风帆上,推着船向大海深处驶去。 十几艘捕捞船从港口出发,看起来特别壮观。 过了一会儿,蒋珍珍来到蒋大胜身边,问:“那些船去哪里了?怎么跟咱不是一个方向?” 蒋大胜正弯着腰挽裤腿呢,听到蒋珍珍的话抬头看了眼,笑呵呵地说:“他们是去兔子岛那边的礁石区捉海参了。” 海参这东西,春秋两季最适合捕捞,夏天和冬天它们都藏在海底的礁石缝里,根本没有机会抓到它们。 而且海参自古以来就作为一种价值极高的滋补品被食用或者药用,供销站那边一直都是有多少收多少,价钱居高不下。 但捕捞海参非常辛苦,必须要选水性最好的人,潜在海里扒住礁石一点点翻找,而且这个年代是没有供氧设备的,所有人只能靠肺活量来捉海参——这应该是海参价值高昂的主要原因。 “咱们不去捉海参吗?”蒋珍珍问,如果去的话,那她也可以跟着一起下水,毕竟她水下呼吸的金手指最适合干这个,只要控制好时间不让人察觉到她的异常就好。 蒋大胜说:“咱不去,咱去捕鱼。”扎海参的人已经够多了,那地方不大,去那么多人也是浪费人力,所以他们这艘船还是负责到海上捞鱼。 一般情况下,船开到哪里,都是船老大说了算的,因为船老大有很多航海本事,而且还能掌握鱼群的位置,能带领渔民捕捞更多的鱼。 不过这一次,船老大却找到了蒋珍珍,问她觉得他们这回应该去哪里。 蒋珍珍哪里懂这个,而且她有金手指在手,在哪里都能获得很多收获,不过她第一次上船,对什么事情都不熟悉,因此决定低调一点,便说:“我不懂这个,还是听您的。”她笑起来,说,“您又不是不不知道,我对于咱们这艘船来说,就是个吉祥物。” 船老大很高兴蒋珍珍有这个自知之明,虽然蒋珍珍和大海很有缘分,甚至可能会为自己这艘船带来好运,但船老大还是希望自己在船上的威严不会受到挑衅。 第九十九章 鲸鲸来了 在这一艘小小的捕捞船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工作,而且“等级”分明,新人刚上船要从伙长做起。伙长,就是负责烧饭做菜的,当然了也不止负责烧饭做菜,拉网捕鱼扫地洗鱼这些活儿也要做。 伙长往上是水手,之后是二副,再往上就是船上的最高级别,船长、船老大了。 在海洋捕捞鱼是根据鱼群的游动而流动作业的,所以非常需要经验丰富的船老大给大伙儿指明方向。 蒋珍珍和船老大聊完,就离开了船的驾驶舱,然而刚出来,就被蒋富贵给叫住了。 蒋富贵拉着一张脸,一看就没憋什么好话,蒋珍珍白了他一眼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蒋富贵一把抓住蒋珍珍,厉声厉色:“你给我站住!” 蒋珍珍垂眸瞥了下蒋富贵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忽然想,她要是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甩到海里去,会不会很有意思? 当然了,她也就是想想,要是把这个人甩下去,还得停船救人,太耽误事儿了。 “放开。”蒋珍珍冷冷地说。其实蒋珍珍是想直接甩开他就走的,但刚才两个人争执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的人看过来。蒋富贵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如果贸然顶撞他,会显得自己没有礼貌。所以蒋珍珍便忍了下来。 蒋富贵一把将蒋珍珍拽到甲板边缘,靠近栏杆的位置,黑着脸问她:“你和陈向军怎么回事?真的分了?” 蒋珍珍翻了个白眼:“对,分了。” 蒋富贵皱眉,说:“你蠢不蠢?陈向军马上就要毕业分配工作了,你这个时候和他分手?我知道你要说他背叛了你,又在学校找了个,但你难道不能让他甩了那个女的,重新跟你好吗?没了陈向军,你还能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对象?” 蒋珍珍看向蒋富贵,她这个爷爷可真有意思,没养过她,倒是挺会摆爷爷的谱,竟然过来教育起她来了。 蒋珍珍撇撇嘴,说:“我找不找得到那就用不着您操心了,您还是多操心下怎么给蒋庆贺找对象吧。” “你!”蒋富贵气得瞪眼,他是有心和蒋珍珍恢复关系,才过来和她说这些的,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居然这么不懂事不识趣。 “你别忘了,陈向军手里拿的可是你爸用命换来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就这么白白送给他了!?”蒋富贵想起这个名额就懊恼,当初要是知道蒋兴华把名额给了蒋珍珍,蒋珍珍又把名额给了个外人,那他还不如直接让蒋兴华把名额给蒋庆贺呢! 蒋珍珍说:“怎么是白白送人呢,我不是要了陈家的房子吗?” 蒋富贵忍不住了,气道:“那破房子才值多少钱?哪里比得上城里人身份城里的工作珍贵?你就算要赔偿,也该要他城里的那份工作。” “我要工作干什么?我要留在岛上。” “你不要工作,可以把工作给你小叔啊!” 蒋珍珍似笑非笑地睇了蒋富贵一眼,这才是他今天过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吧?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快看快看!是虎鲸!” 蒋珍珍眼睛一亮,下一秒便扔下蒋富贵跑到刚才呼喊的那人身边,扶着船上的栏杆往外瞧,一只长约八米、黑白相间,背鳍特别支棱的虎鲸忽然跃出海面。 蒋珍珍惊喜地喊:“是鲸鲸,是鲸鲸!是我的小虎鲸——鲸鲸!” 船上几乎所有人在听到呼声后,都来到到了蒋珍珍的身边,望着蒋珍珍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虎鲸。 刚才蒋珍珍说什么?她的“小”虎鲸? 蒋和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蒋珍珍的虎鲸呢,忍不住乐起来,说:“离得那么远,而且这虎鲸不都是黑白花的吗,你怎么确定那是你的‘小虎鲸’?” 蒋珍珍理直气壮地说:“除了我的鲸鲸,还会有谁来追我?”她顿了顿,笑着说,“而且你刚才说得不对,虎鲸的长相也是有区别的,我的鲸鲸,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跟养小狗小猫似的,猛地一看可能分辨不清,但相处时间长了,自然就能认出来哪个是自家的猫猫狗狗了。她对鲸鲸也一样。 蒋和平伸出一根大拇指,佩服道:“厉害!”顿了下,“不过你家虎鲸是怎么知道你在这条船上的?” 蒋珍珍:当然是感应到我来到大海了呀。但是不行,不能这么说,蒋珍珍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可能是看到我在这条船上了。” 蒋和平一脸懵:“什,什么时候?” 蒋珍珍眨巴了下眼,说:“可能就是刚才?鲸鲸它最近总喜欢在咱们月亮岛附近打转儿,刚才我不是站到甲板上了么,鲸鲸肯定是看到我了。” 蒋和平“啧”了一声:“你家这只虎鲸,肯定是成精了。” 鲸鲸跳了两下后,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帆船的一侧,不远不近地陪着帆船一起在大海中遨游。 蒋珍珍好想跳进海里骑到虎鲸背上,让鲸鲸带着自己游。 周围人好像看透了蒋珍珍的想法,忽然有人起哄道:“珍珍啊,我还没见过你骑虎鲸呢,你要不要下去骑一圈给我们看看?” 有了第一个起哄的人就有第二个,一时之间蒋珍珍的耳边全都是怂恿她下海骑虎鲸的声音。 “行了行了,一个个瞎起哄什么呢?人珍珍又不是玩杂耍的,你们说表演就表演啊?”蒋和平脸一板,继续说,“而且咱们快下网了,渔网都整理好了吗?快别在这儿凑热闹了,赶紧忙起来。” 蒋和平是渔船上的二副,他说的话,船上除了船老大没人敢不听。 不过片刻的功夫,看热闹的人便散了。 蒋珍珍瞧了瞧去工作的渔民们,转回头对蒋和平说:“其实我可以骑给他们看看的。” 蒋和平摇摇头,笑道:“别惯着他们,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等你想骑的时候再骑,到时候他们就看到了。” 蒋珍珍心道:其实我现在就想骑啊! 第一百章 下网 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广袤的大海碧波荡漾,帆船在海中航行时,还会卷起阵阵白色波涛。 这景色非常美,也非常震撼,但看得多了就有些无趣了。不过今天还好,今天船的旁边有一只虎鲸伴航,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蒋珍珍骑虎鲸的奇景,但在船上工作的人们,仍旧觉得今天比往常要有趣多了。 到达目的地后,船上的船员分成了三组,纷纷换上了小船。说是小船,其实也不小,长约五六米,全靠人力摇橹作为动力。船上总共三条橹,船侧两边的主要用来提供前进的动力,船尾一条主要用来控制船的方向。 这个时期人们捕鱼主要用的是对网,对网很大,一张网有三百米长,袋洞直径有三十米,主要捕捞的是海洋里中上层海水中的海鲜。对网捕鱼非常辛苦,需要人工撒网拉网。 一般撒下去最多四十五分钟就要捞上来,捞上来以后,将鱼捡出来,把破了的渔网缝起来,又开始撒网。 有时候一天要下网二十次,劳动强度非常大,但捕上来的鱼可能却不怎么多,因此需要长时间在海上飘着。 船员们长期待在海上,家里重要的事情常常顾不上,甚至自己孩子出生时都没办法回家。因此不光身体辛苦,对精神也是一种折磨。 蒋珍珍也跟着上了一条渔船,蒋大胜本来觉得蒋珍珍是个姑娘,不让她上船,让她好好在大船上待着就行,但蒋珍珍不同意,说:“都到海上了,当然要体验一把,我也不耽误你们的事儿,就在小船上给你们压船。” 蒋大胜想了想,觉得这样倒是可以:“行,那你上来吧。”于是便让蒋珍珍上了自己所在的那条小船。 蒋珍珍上船后,便悄悄从空间里转移了一滴混合血水出来滴落到海中。 与此同时,小船上的人们开始下网。 渔网的下面有沉子,把渔网拖到海底,上面则有浮漂,可以在水上漂浮,把整个渔网撒下去,渔网便张开了嘴巴,打开了肚子,等待着鱼群撞进渔网。 小船上的渔民们紧张地盯着海里,海水比较深,眼神不好很难看到有什么东西,渔家汉子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什么时候收网。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忽然,蒋大胜大喊一声:“开始拉网!” 船上的所有人齐心协力,用上全身的力气把渔网往船上拽。 阳光下,这些人边拉网嘴里边喊着口号,一声又一声震破天际,喊出了渔家汉子对丰收的渴望。 而且一边喊口号一边拉网还有助于大家一起使劲,因为渔网非常沉,一旦渔网脱手或者人被拽入海中就麻烦了。 蒋珍珍在一旁看得很紧张,生怕出什么问题,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忽然上前来到蒋大胜的身边,抓住了渔网。 蒋大胜看到蒋珍珍,皱起眉心,刚要呵斥她不要捣乱,就见蒋珍珍突然一使劲,直接把渔网连带着海鲜从大海中提了起来。 重重的一包海鲜被包裹在渔网中提了上来,肉眼看,最起码也得有几百斤,往渔船上面一放,“哗啦”一下子,海鲜全都从渔网里露出来。 这边渔场盛产螃蟹,因此这一网里面有最多的就是螃蟹了,这些螃蟹特别有活力,蹬着腿在船上到处乱爬。 蒋大胜都没顾得上收拾海鲜,震惊地看向蒋珍珍说:“你,你这力气——” 蒋珍珍笑呵呵地说:“大胜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我的力气大着呢,一般男人都比不过我。”她顿了下,有些挑衅地扬起眉梢,“不信咱们可以掰掰腕子。” 同一条船上的渔民说:“我倒是听说过,但没想到你力气真的那么大,这一包海货得有一两百斤了吧……” 说到今天这一网收货,同船的渔民突然热闹了起来。 “今天这一网怎么回事,怎么收货格外多?” “咦,还真是,刚才那一网感觉都坠手,差点拉不上来了。” “而且这一网不止有螃蟹,你们看看,还有加吉鱼呢!” 这加吉鱼颜色艳羡,橙色和白色相间,眼睛因为水压差的原因已经爆了出来,但它还是活的,在船上或碰乱跳。 蒋珍珍之前在海里猎鱼每次都能弄到这种鱼,这种鱼春风和春娇都喜欢吃清蒸的,不过清蒸七八分钟就好,不然肉质容易发柴。 除了加吉鱼,蒋珍珍还看到了绿鳍鱼,这种鱼的长相也非常漂亮,不亚于加吉鱼,通体红色,身上还有较为深一点的红色斑点,最关键的是,这鱼的背鳍长得非常漂亮,是绿色的,展开就像孔雀开屏一般。这种鱼做香煎非常好吃。 然后蒋珍珍又看到了条老虎鱼,老虎鱼是石九公的一种,也是通体红色,这种鱼拿来做鱼汤非常鲜美。 除了这些鱼,最多的还是金昌鱼,金昌鱼是银色的,在太阳光底下,还泛着彩色的光,也很漂亮,这种鱼拿来香煎或者红烧都不错。 以上四种鱼类都没什么小刺,吃起来很方便,这也是他们这边海域最常见的四种鱼类。 渔民们已经继续下网了,蒋珍珍帮着其他人收拾船上的海鲜,给他们分好类,在挑拣海鲜的时候,还看到了一种特别丑的鱼。 这种鱼嘴巴很宽,还是地包天,叫鮟鱇鱼,别看这种鱼长得黑不溜秋地非常丑,味道却很好,特别是鱼皮还有鱼头位置,满满的都是胶质。 蒋珍珍正在脑子里想鮟鱇鱼的做法呢,忽然听到有人说:“要是咱们也有柴油船就好了,那种船可以用机器下网,一网能捞一千斤鱼呢!”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呼应:“是啊,咱们靠人力拉网,累不说,关键最后根本赚不到什么。要是有柴油船,出一趟海,下两次网海货就能把船舱全都填满,几千斤的鱼获拿出去一卖,咱们生产队就富裕了。” “行了,你可别说了,咱们今天的收获也不错。以前咱们一网只能捞个几十斤,今天这一网,我看着得有两百斤了!” 第一零一章 说起今天的收货,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这边并非丰产渔场,从前他们到这边渔场来打渔,一网能有个四五十斤就不错了,通常一天下来,顶多也就三四百斤。 而今天这一网,几乎收了往常一天的量。 而今天和往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带了蒋珍珍,这个和大海有缘能骑虎鲸的女同志一起出海。 想到之前村里一些老人说蒋珍珍和大海有缘,强烈要求她跟着一起出海的时候,他们这些年轻人心里还有些不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觉得蒋珍珍能骑虎鲸,那也不过是凑巧罢了。 没想到第一次带着蒋珍珍出海,就比以往的收获翻了好几倍。 “珍珍啊,下次咱们还上一条船。” 已经有人向蒋珍珍发出邀约了,第一个人说了这话后,几乎一整条船上的人都喜气洋洋地说了同样的话。 蒋珍珍跟着笑起来,她爽快地答应了每个人的请求。 刚刚撒完网的蒋大胜听到后,转过头来开玩笑说:“珍珍啊,你不能每个都答应啊,万一这些人下次没有分到同一条船上怎么办?” 蒋珍珍咧了咧嘴,说:“没事儿,我可以今天先跟大姚哥,明天再跟虎哥,一天跟一个,雨露均沾!” 蒋大胜忍俊不禁,笑她:“什么‘雨露均沾’,小姑娘家家,别乱用成语。”顿了顿,又说,“过段时间咱们公社可能就要分船到户了,珍珍啊,到时候这群小子为了抢你,怕是要打起来。” 提到这个话题,所有人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大姚满脸期待地问蒋大胜:“大胜哥,咱们真的要分船到户了吗?” 蒋大胜笑了笑,他用词比较谨慎,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能说有这个苗头了,但具体什么时候还不确定。” 所谓分船到户,就跟陆上这两年施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公社里的地按照人口平均分给公社里的每一个人,以后不再一起干活一起分粮食,而是自家种自家的地,丰收之后再按照地的面积交公粮就行了。 而分船到户,就是把船分到村里的各个家庭中,当然了,村里的船不够,也可以几家几户分一条船。到时候除了上交的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是自己的。因此如果渔民们手里有了自己的船,那肯定比现在有干劲。 大姚说:“我听说陆上施行了这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地里的粮食那是哗哗地出,交完公粮还能剩下很多很多,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虎子说:“前一段时间报纸上不是还夸了这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吗?好像各地都开始施行了,就是咱们岛上还没动静。” “我觉得咱们公社估计会先分地,才会再考虑分船的事情。”大姚分析了一下,“你们看,内陆这个政策呢,也只是分地,咱们大队书记和大队长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肯定也会分地。但这个政策没有提到分船啊,以咱大队书记那么谨慎的人,肯定不会主动分船的。你们看就连太阳岛那边都贷款买上柴油船了,大家都知道柴油船每次出海能捞多少海货,但咱们大队书记就是各种顾虑,不愿意买船。” 蒋大胜替大队书记说了句公道话:“也不止咱们大队书记不同意,村里还有好多老人也不同意。” 其实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是想买柴油船的,谁能看到别人几倍于自己的收货不眼红呢?就是年轻人没啥话语权,公社里基本是那些老人说了算。 “他们不就是觉得买柴油船需要贷款,怕贷款还不上么!可柴油船出海一次收获那么多,多出几次还个贷款不是轻轻松松?”虎子撇着嘴说。 蒋大胜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柴油船柴油船,出海那不得烧柴油吗?柴油很贵的,捞出来的海货要先抵这部分的消耗。”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咱们的木船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没有这部分消耗,捞到多少都是自己的。而且咱们能捞多少鱼有时候就是看运气,现在咱们有了珍珍,赚得也不比他们柴油船少。” 蒋珍珍连忙摆手:“别别别,运气才是最不靠谱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刚才这一网可能及时运气好,说不定下一网就没啥收获了……”只有一次,蒋珍珍可不敢确定是自己释放的“血水”的效果。 但船上的人根本没人搭理蒋珍珍。 虎子年轻气盛,有些不服气地说:“大胜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同意了。如果咱们同时有了柴油船和珍珍,那不就收获更多了吗,到时候还怕还贷款?怎么人家太阳岛就不怕还贷款,咱们月亮岛的人就怕了呢?” 大姚一看,这架势看似要吵起来,连忙按住虎子说:“行了行了,咱们月亮岛做事更谨慎一点不好吗?我觉得大队书记那边也只是想先看看太阳岛的情况,要是还款顺利,我估摸着咱们很快就会换柴油船了。” 蒋大胜道:“大姚说得对,我觉得队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虎子这会儿气也消了,他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大胜哥,我不是故意呛你的,我就是看太阳岛那些人成天炫耀自家的柴油船有些不服气。” 其实月亮岛上的村民又有谁服气呢?从前每次出海打渔他们月亮岛可比太阳岛强不少,现在完全颠倒了。 蒋珍珍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吵架,等他们吵完了,才有些无奈地开口:“现在能听我说两句了吗?” 全船的人都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吧,你们也别太迷信我的运气……” 她话还没说话,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拉网了拉网了——”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压船的压船,拉网的拉网,大伙儿大声喊着号子,留蒋珍珍一个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一切。 蒋珍珍: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第一零二章 大黄鱼 第二网很快就人们齐心协力地拉了上来,又是满满一包海货,和第一包不相上下,不,甚至比第一包还要多。 “我的天呀,这一网也得两百斤了吧?” “那肯定的啊,这两网下去,都赶上咱们以前一天的收获了!” “要是每一网都有个两百斤,那咱们捞一天,那不得两千多斤?”虎子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灿烂,“装满了船舱,咱们就能回家了!” 虎子的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以往出海捕鱼一走就是很多天,他还以为自己要赶不上孩子降生了呢。 “都是因为咱们船上有了珍珍,珍珍和大海的缘分啊,那没的说!” “是的是的,我们都得谢谢珍珍。” 蒋大胜笑呵呵地回过头来问蒋珍珍:“你刚才说啥?” 蒋珍珍:“……”我现在要是说不要相信运气,这些人会信吗?她干笑了声,说,“没啥,希望下一网还能有这个收获。” “那肯定的啊!”大姚自信地反问道,“有你在,收获还能不好?” “快看,这里好多大黄鱼!”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顺着呼声看过去。 渔网已经被打开,一包海货全都撒在船上,甲板上都快没有人们下脚的地方了。很多很多通体金黄的大黄鱼在甲板上活蹦乱跳。 “这时候怎么会有大黄鱼?”有人发出了疑惑。 大黄鱼为暖湿性近岸洄游性鱼类,具有群习性,在生殖季节会集群由外海游向近岸,形成渔汛。渔汛分春秋两汛,如今是四月份,正好是大黄鱼渔汛的时期。但它们通常栖息在六十米以内的中下层,喜欢浊流水域,不喜欢光,因此黎明、黄昏或者大潮时才会上浮,而白天或者小潮时就会下沉。 大伙儿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现在正好是大中午,按理说大黄鱼都在海底藏着呢,怎么也不可能被他们捕捞到。 蒋珍珍心道,那应该就是她的金手指起作用了。血水将附近的鱼群都吸引了过来,连藏在海底的大黄鱼都不例外。 说起这个大黄鱼,蒋珍珍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大黄鱼是石首鱼科,鱼眼清澈透亮,鱼鳃鲜红,鱼尾修长,肉质呈蒜瓣状,并且细腻无腥味,味道极其鲜美,有多种烹饪方法,无论怎么烹制都非常好吃,是华国人非常喜爱的一种鱼类。 但野生的大黄鱼在蒋珍珍重生前的那个时期已经被列为极危级别的物种,根本不可能再吃到了。 至于原因嘛,很显然,是因为人类的过度捕捞。 在八十年代之前,大黄鱼曾经是华国海洋重要经济鱼种,历史上一度与小黄鱼、带鱼、墨鱼等被列为四大海洋渔业之一,1974年产量曾经达到了二十多万吨。 当时人们采用的是敲罟捕鱼法。大黄鱼对音响的威吓非常敏感,同时也具有发出强烈声音的能力,尤其是在生殖季节,雄鱼会发出“咯咯”、“呜呜”的鸣声,而雌鱼会发出“哼哼”的鸣声。 人们就是利用大黄鱼的这个特点寻找鱼群,然后不断敲击绑在船上的竹板,将大黄鱼驱赶到渔网中间,之后加大敲击力度震晕大黄鱼再一并捞起。 这种方法成本低效率高,比绝户网还要狠毒。 大黄鱼原本是一种繁殖次数多,生长速度快的鱼类,但由于过度捕捞,竟然导致这个物种几乎灭绝。 后来华国一直努力试图恢复东海的大黄鱼生态,但效果微乎其微。东海的大黄鱼渔汛从此绝迹。 “现在的大黄鱼已经不好捞了。”蒋大胜忽然道,“以前每年四月到六月份,大黄鱼又多又肥,怎么都捞不完似的。但这两年不行了,虽然还有渔汛,但明显少了很多。” 蒋珍珍听到这话恍惚了下,原来现在已经初现端倪了吗?她忽然想,自己重生一场,是不是可以为这些海洋里的生物做些什么呢? 现在想想,这个年代竟然没有休渔期,好像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大海里的鱼类是捕捞不尽的,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蒋珍珍问:“为什么不让大黄鱼休养一段时间再捞呢?你看渔汛一般都是大黄鱼产卵时期形成的,这个时期大量捕捞大黄鱼,那不就相当于让它们断子绝孙了吗?” 蒋大胜是个明白人,他笑呵呵地说:“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你不捞别人也会捞,而且让大黄鱼断子绝孙,总比咱们人类断子绝孙强,不是吗?” 大黄鱼量大好抓,是很多渔民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如果没了这份收入,最后怕是饿死的就是这批渔民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现在人太穷了。 蒋珍珍听说古时候饥荒时,人们饿狠了连人都吃,更何况这些大黄鱼。 蒋珍珍叹了口气,她想,保护海洋生态,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呐。 上午大概捞了三网鱼,大伙儿就收手了,因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船上用的当然是煤球炉子,因为要做十个人的饭,王桂英很早就开始忙活了。 她倒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式,就是把今天渔民们捞起来的小杂鱼收拾干净,做了一大盆的红烧杂鱼。什么鲳鱼、红虾、小黄鱼、豆腐鱼等等,什么种类都有,炖地烂烂的,拌到面条里,好吃到能把舌头吞掉。 所有人排着队,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条,又在面条上铺厚厚一层红烧杂鱼,之后端着碗找地方坐下,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 对于劳累了一上午已经饿得肚子空空的人们来说,没什么比一碗香喷喷的红烧杂鱼面条更让他们满足了。 “桂英婶儿,你这红烧杂鱼做得太好吃了吧?可比东子做的饭好吃多了。” 这话一出,大伙儿纷纷赞同,齐刷刷看向守在炉子边的一个瘦弱的男孩。这个男孩是今年才十六,在今年王桂英上船之前,一直是他负责船上的伙食。 虎子打趣道:“东子,你可得跟桂英婶子好好学学,你那手艺,我说真的,这要是在岛上,猪都不吃。” 东子干咳了一声,脸都臊红了,说:“知道了知道了!” 第一零三章 虎鲸的礼物 王桂英看不得这群渔家汉子欺负小孩子,拿起汤勺作势要敲打他们,说:“吃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你们还好意思笑话东子的厨艺,你们自己做饭就好吃吗?我可听和平说了,你们这群人啊,以前在船上都是怎么凑合怎么来!” 一群人哄笑出声。 这时候忽然有人问:“桂英婶子,你现在锅上做的啥啊?” 他们饭都吃上了,结果一看锅上,还做着别的东西呢,这是留肚子呢,还是不留呢? 王桂英笑呵呵地掀开锅盖,香气顺着轻柔的海风钻进了每个人的鼻腔里,明明嘴里还吃着红烧杂鱼呢,他们又馋上了。 “是杂鱼汤。”王桂英用汤勺在锅里面搅了搅,说,“等你们吃完了面条,再来一碗汤,又解渴又有营养。” “好嘞!”蒋大胜端着碗过来,“婶子,汤好了吗,给我来一碗。” “婶子,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还有吗?” 这群人一个个就跟没吃过饭似的,生怕前面的把汤都舀干净了,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面条拔干净了,然后把空碗往王桂英面前一摆,便嚷嚷上了。 这还是王桂英第一次见自己做的饭这么受欢迎,她龇着牙,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连道:“好好好,多着呢,都别抢,每个人都有!” 蒋珍珍也要了一碗汤,都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鱼,味道最是鲜美。她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碧海蓝天,心情格外舒畅。 “哎,珍珍啊,你家的虎鲸呢,咱们一直捞鱼也没看见它,它去哪里了?” 蒋珍珍笑道:“虎鲸也得吃饭啊,估计是吃饭去了吧。” “哎你们看,那不是吗?” 说曹操曹操到,正聊着呢,鲸鲸就出现了,它的背鳍就像一把刀一样,破开海水,飞快地朝帆船这边游过来。 之前帆船在航行中,它没有靠近,后来大伙儿开始撒网捕鱼了,蒋珍珍怕它被渔网缠住,也没让它靠近,现在是午饭时间,鲸鲸终于逮住机会来到了船的旁边。 而且,这家伙最里面还咬着一只鲨鱼呢! 大伙儿“嚯”了一声,然后一口同声地惊呼:“是鲨鱼!” 虎鲸是海洋中的霸主,它除了吃普通的鱼类,最喜欢的就是鲨鱼的肝脏,以及长须鲸的舌头。但通常落单的虎鲸主要捕食鱼类,是不会攻击这些海中猛兽的。但鲸鲸格外不同,它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常常去找鲨鱼吃,而且,单打独斗也不会落下风。 鲸鲸带着鲨鱼过来后,一下一下地将鲨鱼顶出水面。 大伙儿都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珍珍?它是不是想把鲨鱼送给你啊?” 蒋珍珍一脸无奈,这家伙怎么又开始送礼物了!不会是看到她刚才跟着大伙儿一起捕鱼,以为她需要,所以才专门抓了鲨鱼送过来的吧? 但她不想要鲨鱼啊,这玩意儿不好吃。 蒋珍珍摆摆手,说:“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鲸鲸“嘤嘤”叫了两声,坚持要送。 蒋珍珍叹息,她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不喜欢吃这个,这个肉不好吃,你自己吃吧!” 这回鲸鲸像是听懂了,它掉头咬开了鲨鱼的肚子,开始独自享用美食。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每个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蒋大神表情夸张,语气更夸张地说:“珍珍,你家这头虎鲸是成精了吧?我怎么感觉它好像听懂了你说的话呢?” “不用感觉,绝对是听懂了!”大姚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虎鲸!” 虎子眼睛闪亮亮的,好奇地问蒋珍珍:“珍珍,除了你以外,它能听懂别人说话吗?” 蒋珍珍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啊,要不你们试试?” 虎子说试就试,他三两口把碗里的鱼汤喝完,扔下碗靠近了船的边缘,向虎鲸招手,一边呼唤它:“鲸鲸,鲸鲸?鲸鲸过来……” 但鲸鲸好像沉浸在美食中,好像没听到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试试我试试。”蒋庆贺挤了过来,他也朝虎鲸招手,喊,“鲸鲸,鲸鲸——” 失败后,又来一个人。 就这样,几乎全船的人都尝试了一下和鲸鲸交流,但很显然,这家伙只认蒋珍珍一个,别的人谁来喊都不应。 蒋珍珍只需要一声“鲸鲸”,这头漂亮的虎鲸便扔下鲨鱼,摇着尾巴朝蒋珍珍游过来。 蒋大胜“啧”了一声,说:“珍珍,这虎鲸只认你一个啊!” 蒋珍珍嘿嘿一笑,说:“可能是我跟它比较熟悉,所以它才愿意搭理我。”然后她对鲸鲸挥了挥手,说,“自己玩儿去吧。” 鲸鲸便乖巧地游走了,半路上还调皮地在海平面上跳跃了下,一尾巴扇飞了一只海鸥。 蒋珍珍失笑,这家伙也太调皮了吧!可怜的小海鸥,也不知道被扇晕了没有。 吃完午饭后,大伙儿没歇着,继续撒网捞鱼,一边捞鱼一边聊蒋珍珍的那头虎鲸,夸那头虎鲸聪明,还问蒋珍珍是不是也可以和别的虎鲸交流。 蒋珍珍:“……我要是有这本事,我就不在咱们小渔村混了,直接被当成稀有动物展览,参观一次收一毛钱,坐着就能赚大钱。” 这话逗得一条船上的人哈哈大笑。 蒋珍珍考虑到上午那滴“血水”可能已经失效了,于是下午又滴了一滴,于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船舱装满了。 既然船舱都满了,再继续捕捞也没地方放,大伙儿就准备返航了。以往出海一个星期都未必能有这个收获,所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就在收拾东西,准备起航的前几分钟,消失一下午的鲸鲸又出现了,这一次,它仍旧不是空手来的。 这一次,它带来的不是鲨鱼,而是一条足足有两米长的黄鳍金枪鱼! 鲸鲸咬着金枪鱼的尾巴,这一次它没办法把金枪鱼顶出水面了,因为这条金枪鱼太沉了,所以只好在靠近帆船后,拼命摆动尾巴,示意蒋珍珍收下它的礼物。 第104章 金枪鱼 “我的天呐,是金枪鱼!” 船上第一个惊呼的声音出现后,立刻吸引了船上的其他人。他们纷纷来到船边,定睛一看,这鱼的体表光滑,体型又长又圆润,鱼鳍不大,呈月黄色月牙状,尾柄两侧有明显的棱脊。它的背部颜色比较暗,两侧有金属光泽,阳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可不就是黄鳍金枪鱼嘛! 黄鳍金枪鱼是金枪鱼的一种,属于深海鱼,主要栖息在水深一百至四百米的海域中,由于使用的是木帆船,月亮岛的渔民一般都是在近海处捕捞,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捕捞到金枪鱼的。 黄鳍金枪鱼的肉偏粉红色,血味较淡,味道鲜甜可口,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鱼种。金枪鱼非常适合刺身,因此受到了很多日本人的喜欢,他们每年都会捕杀很多很多金枪鱼。然而随着金枪鱼的数量减少,这种鱼类的价钱也越来越高,在蒋珍珍重生前,她曾经听说在日本拍卖出一条价值两千万多元的蓝鳍金枪鱼。 黄鳍金枪鱼的味道与蓝鳍金枪鱼的味道相似,也同样价值不菲。 鲸鲸带来的这条金枪鱼长约两米,那体重至少一百公斤,就算这个年代的黄鳍金枪鱼还没那么贵,按照一块钱一斤算,那也得二百多块钱了。 更何况金枪鱼也不会这么便宜,要知道猪肉都七毛钱一斤呢! 船上每一个人都看得眼热,恨不得立刻把这条金枪鱼捞上来,但蒋大胜却阻止了他们,而是看向蒋珍珍,征求了下她的意见。 “珍珍,这条金枪鱼,咱们收不收?” 蒋珍珍还没回答呢,旁边就有人替她说了:“收啊,当然要收了,珍珍,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蒋大胜瞪了说话的那人,然后他神色瞬间变换,微笑着对蒋珍珍说:“珍珍啊,你不用考虑别人的想法,你要是愿意要,那就要,不想要,那就不要。” “大胜哥,鲸鲸既然都送来了,那咱们就捞上来吧。”蒋珍珍爽朗地笑道。 “哎,好!”得到了同意,蒋大胜这才招呼大伙儿捞鱼。 金枪鱼太重太沉,只能用渔网捞,于是有人跳入了水中,直接把金枪鱼用渔网兜起来。鲸鲸一开始没有松口,但它看了眼蒋珍珍,得到蒋珍珍的同意后它才松开了嘴巴,让金枪鱼顺利落入渔网中。而鲸鲸自己,则一个转身,离开了渔网范围。 之后船上的用一起用力,把这条金枪鱼拉上来。 拉上来之后,大伙儿便开始拿刀处理金枪鱼了。 目前主流保鲜金枪鱼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是冰鲜金枪鱼。是在金枪鱼被捕捞上船后,进行快速的宰杀、放学去除内脏等处理,再把处理好的金枪鱼埋在冰块里冰鲜保存。等渔船靠岸后,再把金枪鱼进一步清晰、装箱、加冰冷藏。 这种方法能最大限度地保持金枪鱼的美味品质,但对储藏和流通过程要求极高。 第二种是冷海水冷冻金枪鱼,把捕捞的金枪鱼粗加工后,始终保存在零下二十到三十摄氏度的可循环海水混合冰种。 第二种是超低温深冻,这种方法是将经过必要处理后的金枪鱼在僵死之前利用船上的冷冻装置进行急冻,然后马上放进渔船配有的超低温冷藏库中储存。所谓的超低温,大概为零下五十五摄氏度的温度以下。 这种方法保鲜时间长,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手段,成本也点对较低。 但月亮岛配备的渔船显然是没办法进行超低温深冻的,只能用冰鲜的方法进行处理和冷藏。 于是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把这条还有半条命的金枪鱼进行宰杀放血。 处理好之后就该放入船舱进行冷藏了,船舱满了怎么办?那就只能把那些便宜的海货清理出来一部分了。 成功把金枪鱼送进船舱后,蒋大胜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说:“累死我了……我都好久没加过这么大的金枪鱼了。” 旁边的人应了声,说:“是啊,好大的金枪鱼,也太沉了!我感觉我的腰都闪了。” 干了一天的活儿,而且一天就捞了从前一周的量,船上的所有人都累坏了,几乎每个人都是凭着意志力在收拾金枪鱼。 现在金枪鱼成功入船舱,几乎所有人都瘫倒在甲板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除了一个人——蒋珍珍。 “珍珍啊,你不坐下歇会儿吗?”虎子看到蒋珍珍还在帮王桂英收拾渔网补渔网后,不淡定了。 “珍珍她帮着桂英补补渔网而已,你们就让她干,这点活儿还累不着他。”说话的是蒋富贵,这时候又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了。 虎子翻身坐起来,震惊道:“可是,可是她今天跟着我们干了一天的活儿了啊!撒网拉网,她全干了!”什么叫这点活儿累不着她?他作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现在都要累瘫了好吗?!别说整理渔网了,他手指头都累得不想动弹了。 蒋富贵和蒋珍珍上的不是同一条小船,所以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看看蒋珍珍,觉得虎子的说法肯定是夸张了,笑道:“怎么可能,她一个小姑娘家还能干拉网的活儿?” “怎么就不能干了?”蒋大胜笑呵呵地夸赞,“珍珍可能干了,力气是真大。” 大姚满脸的敬佩,说:“我大姚这辈子就没服过几个人,珍珍算一个!”他是真的在船上和蒋珍珍掰过腕子的人,结果就用了三秒钟,就被蒋珍珍一个小姑娘给赢了。 蒋珍珍的力气那不是一般的大啊,他从前学过一个词叫“力能扛鼎”,他觉得就是形容蒋珍珍的。 蒋珍珍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都是小意思啦,我就是力气大了一点,刚才处理金枪鱼的时候,你们可都比我有经验多了。” 蒋富贵和蒋庆贺两个人带着同样复杂的面色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想法却出奇的一致——钱宝萍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断了去招惹这丫头? 第一零五章 分海鲜 随着帆船越来越靠近月亮岛,太阳也慢慢地落了下去,橙红色的光照在海面上,染红了半边海水。 海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太阳和帆船。 渐渐地,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然后一点一点地落了下去,天色也跟着渐渐暗了下来。 靠近月亮岛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有海天交接的橙红色在证明着太阳刚才存在过。 蒋珍珍远远地看到,妇女们正巧下工了,她们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地结伴回家,有人看到海面上有船回来,还热情地朝船招了招手。 渔船靠上码头,船上的汉子们没有着急下船,而是忙着把鱼获从船舱里搬出来。 “大胜,珍珍,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下工的何花来到码头上,刚才朝着船招手的就是她。 蒋大胜弯着腰把一筐鱼获从船上那人的手里接过来,笑呵呵地说:“今天的收获好,船舱都装满了,当然就回来了!”说着,就把手里的那筐鱼递给了蒋珍珍,再由蒋珍珍递给下一个人。 听到收获多,何花当然高兴,但她的笑容还没上脸呢,就被蒋大胜的动作给惊到了,立刻横眉冷对:“你们,你们这群汉子怎么欺负人家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这么重的筐,也好意思让珍珍给你们搬!” 这话一出,附近几个汉子的脸上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家伙,说谁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这不是看不起他们的福将蒋珍珍吗?! 蒋大胜干咳了声,说:“这个,这个,珍珍她可以的,能干着呢!” 何花听到这话更生气了:“我不知道珍珍能干啊?可再能干也不能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干这种重活儿啊?” “嫂子,嫂子,嫂子!”蒋珍珍见何花的口水都快喷到蒋大胜的脸上了,赶紧叫住她,说,“这活儿是我要干的,嫂子,您信我,这活儿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 生怕何花不信,她下巴往船上一抬,说:“船上所有人,包括大胜哥,拼力气的话,都不是我的对手。” “对对对!”“是是是!”“真的是这样!” 这些渔家汉子几乎是异口同声。 何花半信半疑,看看自己丈夫,再看看其他渔家汉子,最后看向蒋珍珍,迟疑道:“真的?” 蒋珍珍扬起眉梢:“要不我来给您表演个单手拎鱼筐?”不等何花回答,她立马将手变换到鱼筐的底部,另一只手松开,真的用单手托起了这个装满了鱼的鱼筐。甚至,她还上下移动了两回。 何花惊地嘴巴都张大了。 蒋珍珍嘿嘿笑着把手里的鱼筐递给下一个人,说:“怎么样嫂子,我厉害吧?” 何花重重点头。 蒋珍珍斜着眼睛看了蒋大胜一眼,挑事儿道:“比大胜哥还厉害吧?” 何花笑起来,看向自己的丈夫,然后点头说:“对对对,比你大胜哥厉害多了——哎,那是什么,金枪鱼?!” 金枪鱼是最后搬下来的,蒋大胜回头看了一眼,说:“对,是金枪鱼。” “这回你们出海运气这么好,竟然还捞到金枪鱼了?”何花赞叹道。 蒋大胜笑着说:“这可不是我们捞到的,这是珍珍的那头虎鲸送给珍珍的。” 何花震惊道:“什么?” 蒋大胜继续说:“是真的,珍珍那头虎鲸像是成精了,好像珍珍说什么它都能听懂。” “夸张了夸张了。”蒋珍珍摆摆手,“鲸鲸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那也很厉害了!”何花赞叹道。 把船舱里的鱼全都卸下来之后,大伙儿再合作把鱼往冷库里运,路上好多人都看到了那条两米长的金枪鱼,几乎每个看到的人都要惊叹几句。 这条金枪鱼对他们月亮岛来说真的太稀罕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金枪鱼,但凡是有人过来问,蒋大胜就绘声绘色地跟别人讲,蒋珍珍的虎鲸是如何聪明,是如何给蒋珍珍送礼物的。 蒋珍珍:“……”拦了,没拦住,就这样吧。 靠近冷库后,才发现大队书记和大队长都在冷库旁边呢。 “我听说你们今天一天的鱼获就满舱了?”蒋和平打开冷库的门,让渔家汉子们把鱼获抬进去。 蒋大胜笑容满面地说:“对,一天就满舱了,而且,和平叔你看,我们还带来了一条金枪鱼呢!” 蒋珍珍这时候闭嘴就行了,听蒋大胜又把她和鲸鲸的故事讲了一遍,听得大队书记和大队长的眼睛都亮了。 蒋和平咧着嘴,笑着连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看向蒋珍珍,眼睛里写满了感激,说,“都是对亏了你啊珍珍。” 蒋珍珍干咳了声,说:“是大伙儿一起的功劳!” 不过没有人把蒋珍珍的话当回事,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定了是蒋珍珍和大海的缘分,才带给他们今天这样多的收获。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鱼获称重入仓,给船上的每个人计工分, “来来来,大伙儿都过来,都挑一些海鲜拿走。”会计合上小本本后,蒋和平便招呼着这些渔家汉子分鱼获了。 今天的收获多,可以说已经爆仓了,所以蒋和平做主分一些海鲜给船上的渔家汉子们,大队书记也不会说什么,反而很赞同。 从这一点来说,他倒也没那么古板不变通。 不过渔家汉子们都很懂事儿,贵重的海鲜没有一个人拿,都是捡着便宜的挑的,什么鱿鱼墨鱼鲳鱼,虽然便宜,但也好吃。 蒋珍珍也挑了,她拿了两条鲳鱼,一条清蒸一条香煎,刚刚好。 蒋和平从冷库里面找到一个小鱼篓,从筐里面挑出来两条大鱿鱼、六只大螃蟹、两条大黄鱼放进去,然后把鱼篓递给蒋珍珍说:“拿着!” 蒋珍珍当然不能收了,她连忙拒绝:“这不行,叔,我不能要,真不行。”别人都只拿了一点点东西,她怎么好意思拿那么多。 蒋和平却坚持要给,说:“这是你应得的,你放心,你这些哥哥弟弟叔叔爷爷,都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今天要不是有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收获。” 第一零六章 红烧鲳鱼 “对对对,珍珍,你就拿着吧!” 周围人们都在劝蒋珍珍,他们笑呵呵的,都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蒋珍珍多拿一点。 蒋大胜还说:“说起来这条金枪鱼,还是虎鲸送给你的,但现在我们自作主张把这条金枪鱼算成集体的了,所以你就是拿再多的鱼获都是应该的。” 蒋珍珍盛情难却,只能收下这筐海鲜,只不过,她微微皱了下眉,说:“这么多海鲜拿回家我们也吃不了呀,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热……” 蒋和平理所当然地说:“吃不完就放在冷库存着呀。” 蒋庆贺撇了撇嘴,心道,你家要是吃不完就给我们送来啊。正好他大侄子和大侄女高中放假回家,家里多了两张嘴,现在分到他和他爸手里的海鲜根本不够吃。 但蒋珍珍显然是没有这份“孝心”的,她笑了笑,说:“行,那我就暂时把这些东西放在冷库,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来取。” 其实冷库里放着村民们的东西,都是量大易坏,暂时吃不完就拿到冷库里暂时存放一下。也不是每个人的素质都高,偶尔也会发生丢东西的事情,不过好在次数并不多,大部分人还是讲规矩的。 之后蒋和平问蒋珍珍明天要不要继续上船,被蒋珍珍拒绝了,她说:“我想休息两天再上船。” 蒋和平说:“行,那你先休息休息。” 大伙儿虽然希望蒋珍珍每天都能出来压船,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今天又跟着大家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她嘴上说不累,但实际上累不累谁又清楚呢?反正大伙儿都已经累瘫了,恨不得回家就立马躺到船上,睡他个昏天暗地。 所以蒋珍珍的这个决定,大家都很能理解。甚至蒋和平说:“那我也休息休息,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腰都要累断了。” 于是几乎一整条船上的人,都决定休息两天再出海。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但月亮已经从东边悄悄升了起来。 炊烟袅袅,海浪声阵阵,蒋珍珍走在乡间的小道上,闻着从各家各户传出来的饭菜香味,脚步越来越快。 其实周海花已经把饭做得差不多了,她没想到蒋珍珍这么快就回了岛,所以就做了她和春风春娇三个人的饭。 蒋珍珍进厨房掀开锅盖一看,锅里面就炒了个茄子。 “妈,怎么一点荤腥都没有?”蒋珍珍皱起眉心。 周海花说:“这不是有鱼吗?”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碗,碗里面装了几条咸鱼。 蒋珍珍哭笑不得,说:“这,这就是咸菜啊。”她说,“正巧,我拿来两条鲳鱼,妈咱们今天就吃鲳鱼了。” 说着她就找了个盆子,把鲳鱼放进去,端着盆子去水井打水处理鲳鱼了。 鲳鱼的鱼头比较小,就不用去除了,她把鱼鳃掀起来,伸手指头进去拽下红色扇形状的鱼鳃,之后挂掉鱼鳞,挖出鱼的内脏,剪掉鱼鳍。 蒋珍珍把鲳鱼处理好后就拿去了厨房,周海花已经把炒锅里的菜盛了出来,锅也刷干净了,她接过鲳鱼,在鲳鱼的背上划出菱形的花刀。 之后加入盐、料酒、姜片腌制片刻,与此同时,周海花将大蒜切片、辣椒切圈、小葱切碎。 腌制好后,将鲳鱼两面拍上少许淀粉。接下来就可以热锅了,倒入适量的食用油,油热之后放入鲳鱼,用小火煎至两面金黄色后,盛出沥油。 接下来把香葱、姜片、蒜片放入锅中炒出香味儿,重新放入鲳鱼,加入生抽、老抽、料酒、白糖,在加入适量清水。 以前周海花做饭是不舍得放这么多油这么多料的,就是蒋庆有和蒋兴华在的时候也不会,但这段时间,蒋珍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很多做饭用的材料,她做饭便渐渐变得大手大脚起来。 但必须承认的是,料放的多了,做出来的菜就是好吃。 鱼的香味儿钻进鼻孔,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蒋春风和蒋春娇在屋子里玩石子儿呢,闻到香味立马冲到了厨房来。 “奶奶!姑姑!今天做的什么呀?”蒋春风吸溜了下口水。 蒋珍珍拉动风箱,让锅底的小火变成大火,锅里的汤汁逐渐变得浓稠,蒋珍珍说:“今天晚上吃鲳鱼。” 蒋春娇踮着脚尖往锅里面瞧,问:“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吃饭啊?”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蒋珍珍看看锅里面的汤汁,已经很浓稠了,周海花拿着锅铲,说:“快了块了,你们两个把桌子支起来,凳子摆好,马上就开饭。” “好嘞!”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下一秒就转身跑了,飞快地完成周海花交代的任务。 周海花把鲳鱼盛出来放到盘中,然后将剩余的汤汁用水淀粉勾芡淋在鲳鱼身上,最后撒上葱花,一道美味的红烧鲳鱼就做好了。 蒋珍珍吸了吸口水,迫不及待地端着盘子来到堂屋,今天吃饭时间太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月亮岛上还没有通电,蒋珍珍便把家里的煤油灯点起来,温柔的黄色光芒一下子便照亮了整个堂屋。 之后蒋珍珍又把其他的盆子碗筷端过来,给每个人盛上一碗米饭。 孩子们被教的很好,奶奶没来,他们没有一个动筷子的。接下来只听周海花一声令下,红烧鲳鱼这道菜上面就立刻出现了两双筷子。 春风和春娇吃得可香了,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说: “嘶,嘶,好烫,但是好好吃啊!” “奶奶姑姑,你们做的饭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红烧鲳鱼刚出锅,很烫,但也阻挡不了孩子们狼吞虎咽,而且三两口就吃得脸上跟小花猫似的。 “慢点吃慢点吃。”周海花看不下去了,拿手绢给孩子们擦脸,一脸无奈,“又没有人和你们抢,都慢点吃。” 蒋珍珍笑着说:“姑姑今天带来的鲳鱼个头大着呢,而且还有两条,够你们吃的了,都别着急啊,小心噎着。” 幸好鲳鱼身上没设么小刺,否则周海花和蒋珍珍便都要担心了。 第一零七章 鲸鲸没出现 蒋珍珍的好运能增加鱼获,甚至还有虎鲸送金枪鱼的故事,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第二天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因此从早上六点钟,就有村民登门,热情地向蒋珍珍发出了同船邀请。 前面两个蒋珍珍还笑呵呵地说好呢,到后面再来人,她已经改变说法,变成了“到时候听安排”了。 蒋珍珍本来想在家里休息休息,睡个懒觉什么的,然而现实却不允许她这么悠闲自在。 “妈,要不我出去一趟吧。”蒋珍珍挠挠头,说,“太多人过来了,我都烦了,要是再有人来,你就说你不做主,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周海花正在洗衣服呢,听到蒋珍珍的话,问:“那你去哪儿呀?” 蒋珍珍想了想,说:“我去鹏城转一圈。” 周海花:“行,那你早去早回。” 然而蒋珍珍并没有去鹏城,月亮岛上有一座高约二百多米的山,平时妇女同志或者小孩子们会到这边来打猪草,但一般不会翻到山的对面,因为那边都是悬崖峭壁,比较危险。 但蒋珍珍喜欢来这边,上辈子就喜欢了,这边人少,所以悬崖峭壁上长了好多藤壶,这东西吃起来特别鲜甜,蒋珍珍很喜欢,所以常常到这边来挖藤壶。 不过今天她不是来挖藤壶的,蒋珍珍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换上了胶皮衣,直接跳入了大海之中。 这边的海浪比较湍急,还是很危险的,而且这边的海水比较深,所以蒋珍珍跳下去,海水便直接没过了她的头顶。 海底的礁石比较多,所以走起来不是很容易,她脚上轻轻一蹬海底的傻子,整个人便悬浮在水中,然后用胳膊划水,游向大海的深处。 渐渐地,海底开始出现美丽的珊瑚。珊瑚是由珊瑚虫分泌的石灰质骨骼聚结而成的东西,状如树枝,多为红色,也有白色或者黑色的。 珊瑚虫只能生活在水质比较好的海水中,因为这个时期的海水污染还不算严重,所以沿海海底还有很多美丽的珊瑚礁丛林。 丛林里除了珊瑚以外,还有海草和海草,以及依靠珊瑚生存的海葫芦、珊瑚蟹、珊瑚蛤等海洋生物,另外海星、海葵、海胆、海龟、海鱼也到处可见。 和河鱼不一样,海鱼总是省得五彩斑斓的,有黄黑白相间,成三角形状的马夫鱼,还有身体扁扁但颜色鲜艳长相美丽的蝴蝶鱼,还有许许多多身体透明梦幻的水母。 阳光透过海平面来到水底,海水呈现出深邃的蓝色,和美丽的珊瑚丛交相辉映,看起来五彩斑斓,就像童话中美人鱼生活的世界,又梦幻又壮观,让已经下海无数次的蒋珍珍都为之惊叹。 当然了,蒋珍珍也没有只顾着欣赏美丽的风景,她搞了不少海胆放到了空间里,还抓了好几条喜欢在珊瑚礁附近出没的石斑鱼。 其中有种红色的石斑鱼叫做东星斑,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花中樱,鱼中鲷,若论东星,二者皆抛”,可想而知这种鱼有多么的美味。别看它表面全身通红,内里却晶莹雪白,肉质鲜甜鱼皮爽弹,而且刺少肉多,不需要太多的佐料,就能做出最美味的口感。 蒋珍珍运气好,正好遇到一个小鱼群,于是她拿渔网一兜,直接把这群东星斑抓了个七七八八。她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稍微挑拣了下,个头小的小鱼仔子就放掉了,只留下了个头大的鱼。 除了东星斑,蒋珍珍还遇到了两条龙趸,它长得很有特点,灰扑扑的皮色上面点缀着一些白色的点点,嘴巴非常大,给人的第一观感就是丑。但别看这种鱼长得丑,味道却是一绝,很多人觉得龙趸是最好吃的石斑鱼种类。 蒋珍珍遇到的这两条龙趸,其中一条小一点,看起来不到一米,另外一条就大了,差不多两米长,体重绝对超过了三百斤。 这样大的龙趸,挣扎起来力气非常大,要不是蒋珍珍开了外挂,是绝对拖不住它的。 光是在珊瑚礁这边捕鱼找海胆就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等蒋珍珍心满意足地收手,才发现鲸鲸居然还没有出现。 通常情况下,她来到大海中一个小时内,不,一般是半个小时内鲸鲸就会出现,但是今天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估算时间估算错了,实际上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 蒋珍珍游到海面上,从空间中取出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从她下海到现在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蒋珍珍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是鲸鲸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它已经默默地离开了? 想到昨天那条金枪鱼,那是蒋珍珍第一次接受鲸鲸的礼物。难道是因为鲸鲸接受了她的一滴血后得到了好处,便一直想办法感谢她,但她一直没有接受它的礼物,所以鲸鲸也一直没有离开,直到昨天她接受了那条金枪鱼—— 难道鲸鲸真的表达完感谢就离开了吗? 蒋珍珍的心情复杂,虽然没有了鲸鲸,她去新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也没办法继续道新港补充物资,但想到鲸鲸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族群,不再孤独,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又觉得这样很好,这才是最适合鲸鲸的生活方式,她应该为此感到开心。 只是一人一鲸陪伴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心里还是有些伤感的,便忍不住埋怨起来,心道这个鲸鲸也太坏了,走之前为什么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呢? 不过走就走了吧,就是希望她的鲸鲸以后再海洋中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要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月亮岛来看看她。 蒋珍珍撅起嘴巴,说:“小鲸鲸啊小鲸鲸,你要是不回来看我,那我就彻底把你忘掉,然后再找别的虎鲸一起玩!” 然后她刚刚嘀咕完,一抬眼,便看到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她熟悉的三角形背鳍。 蒋珍珍眼睛一亮,是鲸鲸! 第一零八章 好多金枪鱼 原来鲸鲸没有离开!蒋珍珍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看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她划动海水,正想要朝着鲸鲸游过去,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僵住了,眼睛瞪地提溜圆。 为什么海面上又出现了好几个三角形的背鳍? 是她眼睛花了吗? 蒋珍珍揉了揉眼睛,再往远处看,仍旧是很多很多的三角形背鳍。 看形状,都是虎鲸的背鳍,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虎鲸?难道是鲸鲸找到了自己的族群,然后把一整个族群都带来了? 既然都是鲸鲸的“亲戚”,蒋珍珍心想,我要不要给这些虎鲸准备点礼物? 万千思绪从脑子里转瞬划过,鲸鲸已经带着虎鲸群距离蒋珍珍越来越近,这时候蒋珍珍突然发现,这些虎鲸的嘴里竟然都咬着一条硕大的金枪鱼! 难道就因为昨天她收下了鲸鲸送来的金枪鱼,所以今天它就带着一整个族群的虎鲸来给自己送金枪鱼?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曾经听人说,人们是如何看小猫咪的,虎鲸就是如何看人类的。所以这家伙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小猫咪,所以才一股脑的送鱼给她吃吧? 蒋珍珍哭笑不得,脸上写满了无奈。 很快,鲸鲸就作为打头的那头虎鲸来到了蒋珍珍的面前,其他虎鲸则都停在鲸鲸的身后。鲸鲸摇动着尾巴,它先绕着蒋珍珍游了一圈,然后停在蒋珍珍的面前,“嘤嘤”叫着示意蒋珍珍收下它的礼物。 蒋珍珍:“……”她是收呢还是不收呢? 不收吧,人家鲸鲸好不容易抓到的金枪鱼,还跑了那么远的距离给她送过来,不收下的话显得自己怪无情的,可要是收下的话,这家伙不会以后每天都抓金枪鱼给她送来吧? 而且这家伙显然不满足只送一条金枪鱼,悄悄它身后的那群虎鲸们,每头嘴里都叼着一条金枪鱼呢! 这是跑到金枪鱼群里进货去了吧?! 鲸鲸见蒋珍珍一直愣着,不收它的金枪鱼,有些着急起来,肉眼可见的烦躁不安,甚至又转着蒋珍珍转了一圈,并试图用自己的尾巴戳一戳蒋珍珍,提醒她赶紧收礼物。 得,要是不收的话,这小家伙说不定就要生气了。 蒋珍珍从鲸鲸的嘴里接过金枪鱼,她先把金枪鱼抱进怀里,然后脑子里念头一动,怀里的金枪鱼就被转移到了空间中。 金枪鱼消失不见了,但鲸鲸好像知道是蒋珍珍收起了鱼,所以立马表现出了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在海面上翻了个身,露出了自己白白的肚皮。 之后它继续发出“嘤嘤”的声音,示意身后的虎鲸一头头上前来,将它们嘴里的金枪鱼全部交给蒋珍珍。 蒋珍珍依照同样的方法,收下了所有金枪鱼。 这些金枪鱼每个都有两米长,重达两三百公斤,十几条金枪鱼加起来,最起码有四五吨重。 这么多的金枪鱼,自己吃是肯定吃不完的,只能想办法卖掉,可要是在自己家这边出手的话有点太招摇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新港处理。 正好,她今天本来就计划着去新港办身份证明,等办完后,倒是可以去新港的海鲜市场或者酒店打听一下销路。 收了金枪鱼,蒋珍珍觉得自己必须要向这些虎鲸们表示一下感谢。她转动了下手腕,手腕上的“珍珠”浮现,最近一直没有使用过这颗“珍珠”,所以它的皮光看起来更加美丽了。蒋珍珍心念一动,“珍珠”上金色光芒骤然出现并暴涨,将所有的虎鲸都笼罩在自己的金光范围内。 虽然金光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但虎鲸们得到的好处却是肉眼可见的,感觉它们的皮肤都变得更加黑亮有光泽了。 鲸鲸“嘤嘤”喊了两声,意思是让这些虎鲸们得到了好处就赶紧离开吧,这里已经用不到你们了。 但这些虎鲸有些赖皮,就是不离开,一个个地纷纷翻身露出肚皮来向蒋珍珍撒娇。 蒋珍珍忍俊不禁,她虽然很想伸手摸摸这些虎鲸的肚皮,但当着鲸鲸的面呢,她可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鲸鲸见这些虎鲸不听自己的了,还一个个赖着不走,忍不住生气了,它游到这一头头的虎鲸身边,然后将尾巴甩到这些虎鲸的身上,用“暴力”驱赶自己的这些小伙伴。 蒋珍珍就笑眯眯地看着这群虎鲸打闹,足足有十分钟,这些虎鲸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蒋珍珍,不过这群家伙即便游走了,半路上都要忍不住回头来看蒋珍珍一眼。 真的是太可爱了! 蒋珍珍悄咪咪想,下次鲸鲸不在的时候,她一定要多撸几头虎鲸玩。 鲸鲸见蒋珍珍一直望着那群“坏家伙”看,好半天了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忍不住用嘴巴戳了蒋珍珍一下,提醒她自己还在呢! 蒋珍珍干咳一声,连忙回过头来看鲸鲸,然而这个傲娇的家伙,尾巴一甩,直接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用“屁股”对着蒋珍珍,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哎呀,对不起嘛。”蒋珍珍游到鲸鲸身边,搂住它的头,亲了又亲,像渣男哄小情人似的哄鲸鲸,说,“它们都是你的朋友,而且还给我送了礼物,我是出于礼貌才目送它们离开的。” 鲸鲸特别单纯好哄,立马就不生蒋珍珍的气了,还主动把蒋珍珍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蒋珍珍拍拍虎鲸的背,往前面一伸手,笑着喊道:“走,我们向着新港,出发!” 虎鲸就像是将油门踩到底的跑车,瞬间就冲了出去,它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蒋珍珍向新港疾驰。 蒋珍珍半道儿上还去了一趟她养白蝶贝的蓝洞,她这一回没有捡白蝶贝,而是把手腕上那颗外挂“珍珠”剩余的大部分能量全都洒给了它们,希望过一段时间,这些白蝶贝能给她产出一整串圆润的珍珠项链,到时候卖了大钱,说不定还能在新港买一套房子呢! 要知道蒋珍珍重生之前,新港的房价可是比现在这个时期涨了十几二十倍,也就是说,新港的房子可是非常具有投资价值呢。 第一零九章 买房计划 蒋珍珍到达新港之后,没有耽误时间,立刻打车去了阿香婆家。 阿香婆家有店面有公寓,已经算是新港的中产阶级了,但她的家只有六百多尺,换算成平方的话,就是六十多平方,但这在地少人多的新港,已经能算相当不错的房子了。 至少有厨房有卫生间有两间卧室,还能在比较宽敞的客厅里面隔出来一个小屋子作为儿童房。 蒋珍珍来的时候阿香婆正在家里打扫卫生,以前这些活儿都是菲佣做的,但自从阿香婆将店面交给儿子和儿媳来管,她就彻底从岗位上退下来了。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也心疼请菲佣花的钱,于是就把菲佣辞退了,由自己亲自来做家务做饭。 其实家里每天都打扫,并不脏,而且儿媳妇是个勤快人,衣服一般都自己洗了,平时她就买买菜做做饭,研究研究菜谱,倒是还挺乐在其中的。 听到门铃的声音,阿香婆便放下拖把,来到门后,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透过猫眼往外面看了看,看到蒋珍珍后,笑容瞬间绽放,立刻打开了门,一边说:“哎呀,珍珍,你终于来啦!” 自从把家里的地址告诉蒋珍珍后,阿香婆就一直盼着这个小姑娘上门呢,最近她连公园商场都去的少了,就怕蒋珍珍来家里的时候她不在。 “阿婆。”蒋珍珍笑着和阿香婆打招呼,“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呀?” “好好好,好着呢。”阿香婆拉住蒋珍珍的手,把她带进屋,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脸一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 蒋珍珍带来了两条东星斑,两只中华锦绣龙虾和两条海鳗,都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还带着海洋上的气息,非常的新鲜。 蒋珍珍说:“这些都是我自己下海抓的,没花什么钱。”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海鲜的市场价可不便宜,就是在新港,也是很拿得出手的礼物了。不过既然是蒋珍珍自己抓的,阿香婆就开心地收下了。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你亲手抓的海鲜一定比买的好吃。”阿香婆打趣道。 蒋珍珍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当然了。” 两个人在沙发坐下,蒋珍珍先稍微打量了一下阿香婆的家,从前她看过不少关于新港的视频,对于新港这边的房子是有了解的,所以看到阿香婆家的房子,便知道阿香婆家里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蒋珍珍忍不住问:“这样一套房子得多少钱啊?”问出来才意识到有些唐突了,她慌忙解释说,“我,我,我也想买套房子,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阿香婆并没有感到隐私被冒犯,笑着说,“这套房子,买的时候很便宜的,才二十多万,不过现在好像要卖到七十万以上了。”说到房价,她皱起眉来,“这些年房价涨得太快了,之前家里还能买得起房子,现在已经买不起了。你有买房子的打算很好,但一定要尽快买,再过些年,这房价啊,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地步去!” 蒋珍珍重重点头,阿香婆说得对,新港这些年的房价几乎是直线上升的状态,就算中间有一些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上涨的趋势。 她笑着说:“好,那我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买上房子住。”既然话题都聊这里了,蒋珍珍趁机问道,“阿婆,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儿,您知道新港最大的海鲜市场在哪里吗?” 阿香婆很热情地给蒋珍珍说了个地址,知道蒋珍珍会下海抓海鲜,所以阿香婆理所当然地认为蒋珍珍是去海鲜市场卖海鲜的,于是叮嘱她:“你去了市场后,要先打听一下他们同类型的海鲜卖价是多少,然后再打听收购价格。一定要多跑几个摊位对比一下价格。” 她想了想,又说:“一般那些摊位的老板都有固定的收货渠道,而且很多都是和渔村有合作,如果不是那种比较特殊少见的海鲜,他们未必会收你的,不过你可以去菜市场看一看,那边也有卖海鲜的,如果你的价格低,鱼也新鲜,他们很有可能愿意收你的货。” 阿香婆的每一句话蒋珍珍都很认真的记在了心里,她脸上写满了感激,说:“阿婆,谢谢你,我一定听您的,多打听打听。” 阿香婆最喜欢上进听劝的孩子,她笑眯眯的,继续说:“我家是开早茶店的,平时需要很多新鲜的基围虾,你如果有,尽可送到我家店里来。” 蒋珍珍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不过做生意赚钱这种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把新港的身份证办下来。 她收起笑容,神态认真地说:“阿婆,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事相求……”她顿了下,继续说,“其实我是大陆过来的,我听当铺的三胜老板说,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去移民局登记一下就能拿到新港的合法身份,但最好有个新港的本地人陪着我去,所以,所以我就想到您了……” 虽然今天蒋珍珍穿了一件宽松的黑底粉色花朵的长袖衬衫,下面搭配一条牛仔裤,脚上蹬了一双红色包脚趾的高跟鞋。她将衬衫塞进裤子里,短发挂到耳后,看起来又帅气又靓丽,十足的新港时髦女郎既视感。 但阿香婆第一回见蒋珍珍时,她可不是这个打扮,当时她看起来是有一点土气在的,再加上蒋珍珍后面又对于自己的地址支支吾吾,当时她就猜测这姑娘是不是从大陆来的,没想到果然如此。 她笑着说:“谁还不是大陆来的呢?就是早来晚来的区别罢了。”她顿了下,拉住蒋珍珍的手说,“一会儿咱们吃完午饭,我就陪着你去移民局做身份登记。” 蒋珍珍笑容灿烂:“那真的太感谢您了。” 阿香婆抿着嘴摇了摇头,不赞同地道:“你今天都谢了我几回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第一一零章 青椒酿肉 中午阿香婆热情地留蒋珍珍在家吃饭,蒋珍珍本想邀请阿香婆一起出去吃,她请客,但阿香婆却说:“你难道来家里一趟,我必须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和你说,我的手艺可好了,不尝一下你肯定会后悔的。” 既然阿香婆都这么说了,蒋珍珍当然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了,她笑着说:“那行,那今天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尝尝阿婆您的手艺。”顿了下,又说,“阿婆您家里是开早茶店的,生意还越做越红火,那肯定全都是因为您的手艺好。” 阿香婆笑容里带了点得意,说:“那当然了!”紧接着,她笑容稍微变浅了一点,叹了口气,说,“其实一开始手艺也不行,做的东西不符合新港人的口味,但我不服气,我不信别人能做好我却做不好。之后我就拿着手里剩余不多的存款,跑遍了差不多整个新港生意红火的早茶店,尝尝人家的东西是什么味道的,好吃在哪里,为什么会那么吸引人。” “然后我就回来自己琢磨,试了无数个方案,总算调出了满意的味道和口感,让周围的邻居试吃,也都说好。” “从那时候开始,我家的早茶店生意才慢慢变好了,至少能养活我自己,不至于在新港活不下去。” 阿香婆三言两语就描述完了自己的创业过程,但蒋珍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肯定有很多很多。好在那些辛苦都没有白费,总算让阿香婆的生活越过越好。 阿香婆打开冰箱,冰箱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食材,什么蔬菜水果牛奶牛肉猪肉羊肉以及各种鱼肉,种类和数量之多,蒋珍珍觉得足够一家四口人吃一个星期的了。 阿香婆看到蒋珍珍震惊的表情,笑着说:“我喜欢研究一些菜谱,所以就各种食材都囤了一些,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她从冰箱里取了一块牛肉和一块猪肉出来,这是她一早放在冰箱的冷藏室里解冻好的,准备午餐或者晚餐时使用。 然后又从冰箱里取出来西红柿、金针菇以及青椒。 她问蒋珍珍:“两个菜够不够吃?” 蒋珍珍连忙说:“够了够了,今天中午只有咱们两个,其实一个菜也够的。” “一个菜怎么能行!”阿香婆说,“我自己在家吃饭的时候还做两个菜呢……那咱们今天中午就做一道番茄金针菇肥牛,以及一道青椒酿肉。” 蒋珍珍一听这个菜名口腔就开始分泌口水了,她主动来到阿香婆的身边给她打下手,洗菜切菜,切肉片剁肉馅,什么都能干。 阿香婆看着蒋珍珍切出来的肥牛片,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这刀工真不错,肥牛片切的又薄,厚度还均匀,是下过功夫的刀工——在家经常做饭吧?” 蒋珍珍摇摇头,说:“我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妈妈做饭。” “也对。”阿香婆点点头,她很理解地说,“年轻人要在外面闯天地,努力赚钱,肯定没剩多少时间进厨房做饭。厨房里有我们这些长辈就可以了,还能发挥发挥余热……来,把肉末给我。” 蒋珍珍连忙把装着肉末的碗端到阿香婆的面前,阿香婆往肉末里面加了一个鸡蛋,两勺生抽,两勺耗油,两勺料酒,然后搅拌均匀,放到一边备用。 这个时候水烧开了,阿香婆用开水烫了下番茄,把番茄递给蒋珍珍说:“你把番茄的皮剥一下,然后把番茄切成丁。” 嘱咐完之后,阿香婆就把切好的牛肉片下锅了,加入料酒焯水,捞出备用。 之后她把锅里面的水倒掉,放入油,油热后放入蒜末葱花爆香,紧接着放入蒋珍珍切好的番茄丁炒至软烂,加入一勺番茄酱后继续翻炒至浓稠。 阿香婆看着差不多了,往锅里面倒入一碗水,再加入一勺生抽一勺胡椒粉,转大火把水煮开。 “珍珍啊,你把刚才的肉馅搅拌一下,用点劲儿,把肉馅搅拌到比较粘稠的状态。” 阿香婆话音刚落下,蒋珍珍就开始干活了,这种力气活儿最适合她了,她搅拌的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就达到了阿香婆想要的状态。 “接下来咱们把肉馅填入青椒里。”阿香婆拿了个筷子,夹起肉馅往青椒里面放,同时注意了下蒋珍珍的动作,说,“注意肉馅不要放太多,只要均匀就行了,否则一会儿煎的时候容易露出来。” 阿香婆只填了一个青椒,锅就开了,她放下青椒和筷子,起身掀开锅盖,把切好的金针菇放入锅里继续煮。等金针菇变软之后,加入烧失量的盐和味精调味,最后加入肥牛煮开,撒上葱花就好了。 从阿香婆掀开锅盖的那一刻起,屋子里面就飘满了番茄肥牛的味道。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蒋珍珍都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番茄金针菇肥牛做好之后,接下来就要做青椒酿肉了。 这道菜比较简单,把所有青椒都酿好肉馅后,在青椒的两头沾上少许干淀粉,紧接着烧锅热油,放入青椒慢慢煎,直到青椒的两面变成黄金色并且起皱,倒入调好的料汁,盖上锅盖大火烧开。 最后淋上淀粉液勾芡,大火收汁,这道菜就做好了。 两个菜全都盛到盘子里,一个菜红艳艳的,一个菜绿油油的,看着都非常令人有食欲,而且两个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蒋珍珍的口水简直飞流直下三千尺。 真的是太香了! “阿婆,配着这些菜,我感觉我能吃下三碗饭!”蒋珍珍盛好了米饭,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菜上,一瞬都舍不得离开。 阿香婆笑容满面,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厨艺受到喜爱更让她开心了,她笑着说:“只要你能吃得下,今天的米饭管够!” 青椒酿肉是微辣的,一口咬到嘴里,最开始是酥脆的,紧接着里面的肉汁爆开,咸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肥牛的味道也非常好,口感软嫩,还带着点番茄的酸甜味道,和米饭简直是绝配。在米饭上面浇一点汁,让每一颗米饭都浸透番茄肥牛汤汁,再搭配一口肥牛,美味到让人恨不得舌头都吞掉。 第一一一章 身份证 中午吃完饭后,阿香婆便和蒋珍珍一起前往移民局。 虽然下午移民局的工作人员还没开始上班,前来办身份证明的人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太阳很大,天气很热,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这些人的穿着普遍比较朴素,蒋珍珍站在队伍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姑娘,你们新港人也要在这里排队办身份证吗?”排在蒋珍珍前面的一位妇女回过头来询问。 听口音,这位妇女同志应该是一位北方人,蒋珍珍怕她听不懂粤语,便用普通话回答她说:“我不是新港人,我也是刚来新港。” 这位三十岁左右,扎着个马尾辫的女同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蒋珍珍的穿着,不敢置信地说:“你,你是大陆人?”随即她说,“那你肯定已经来了新港一段时间了吧?” 蒋珍珍歪着头想了想,上次来新港是几天前来着? “算,算是吧!”她说。 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大了,天气很热,蒋珍珍就在太阳底下站了一小会儿,汗已经流出来了,她撸起袖子,用手当成扇子扇了扇,但那么一点点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阿香婆说:“天气太热了,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蒋珍珍刚想说不用,但阿香婆已经脚步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蒋珍珍目送阿香婆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大概二十分钟后,阿香婆拿着一盒冰淇淋回来了,她笑着把冰淇淋递给蒋珍珍说:“吃吧……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移民局这些人办事效率真的太低了。” 只有一盒冰淇淋,蒋珍珍有些不好意思接,她说:“阿婆,您不吃吗?” 阿香婆摆摆手,说:“我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不能吃凉的。” 蒋珍珍这才将冰淇淋接过来,揭开冰淇淋的封口,?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冰凉的口感瞬间从舌尖传遍身体的各个角落,感觉整个人都凉了下来,真的太爽了。 而且冰淇淋的甜度正好,口感细腻,还有很浓郁的奶香味,特别的好吃。美味的口感让蒋珍珍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阿香婆看蒋珍珍吃得开心,她也感觉很开心。 排队排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轮到蒋珍珍。 这个年代的新港身份证,有正反两面,正面有个人照片,以及英文姓名和中文姓名等信息,背面正中间是一个红色的章,上面写着出生日期地区国籍一些信息。 最特别的就是这张照片了,蒋珍珍是站着照的,背面是一面测量身高的墙,简直和她上辈子看过的那些囚犯照片一模一样,除了手上没举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也不需要拍侧面拍背面。 蒋珍珍没有英文名字,阿香婆便现场给她取了一个,叫做珍妮。蒋珍珍是不懂英文的,不过她听着这个英文名字和自己的汉语名字也差不太多。 而国籍上面,则清清楚楚写着“英国”两个字,蒋珍珍看着这个两个字感觉格外膈应。 是了,现在是八十年代,新港属于英国,而距离新港回归还有十七年,早晚有一天,这个写着国籍的位置,“英国”会变成“华国”。 拿到身份证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不过蒋珍珍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带着阿香婆去吃了下午茶以感谢阿香婆一下午的帮忙和陪伴。 蒋珍珍本来想选一家装潢看起来就高大上的店面,但阿香婆没同意,反而说:“那种店里的东西未必好吃,我知道一家小店味道非常不错,走,我带你去尝尝?” 于是蒋珍珍便被带到了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店面里,这家店并不在繁华的商业区,而是在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上,店虽然小,但店里面装修非常温馨,而且店铺里面四面有两面都是书。 在这个店里,点上一杯咖啡,再借上一本书,就这么一边品尝咖啡一边阅读书籍,生活突然变得惬意悠闲起来。 而且这里的咖啡很好喝,蛋糕也很好吃,最关键的是,价钱居然不贵。 享受了一顿美味的下午茶后,终于到了分别时间。 然后阿香婆再次问了蒋珍珍的住址和电话,蒋珍珍是很想告诉阿香婆的,但奈何她在新港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阿香婆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也非常能体谅别人的难处,蒋珍珍稍稍露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她就注意到了,立刻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她顿了顿,笑道,“等你将来买了房子,要是再不告诉我地址,我可就要生气了。” 蒋珍珍松了口气,笑起来说:“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您,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过来请您帮我参考一下在哪里买比较合适呢。” 阿香婆笑声爽朗:“好,那我就等着了。” 蒋珍珍和阿香婆分开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车去了菜市场。 这里是新港比较大型、综合性很强的传统露天市场,不管是蔬菜水果还是肉类海鲜都能买到,非常方便,听阿香婆说,这里买东西便宜又实惠。 不过蒋珍珍过来不是买东西的,而是打听看看哪里收金枪鱼。她没有像阿香婆教的那样先打听卖价,毕竟金枪鱼不是普通海鲜,没有人会买一整条金枪鱼吃。 新港的日料店很多,因此金枪鱼在这里非常受欢迎。然而蒋珍珍手里的金枪鱼,一条三四百斤,显然不是一家小小的海鲜零售店能消化掉的,几乎所有海鲜店都拒绝了蒋珍珍。 蒋珍珍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下午五点钟了,她有些泄气地想,看来今天必须要失望而归了。 她正准备回家,一抬头便又看到了一家海鲜店,就在自己的正前方,她想了想,决定今天再问最后一次,如果不行就立刻回家。 这家店铺开在了一家水果店和一家蔬菜店的中间,店里的海鲜种类并没有特别多,而且可能是因为已经到了傍晚的缘故,店里面已经没有多少货了。 第一一二章 卖龙趸 蒋珍珍进门的时候,店铺的老板正在盘账,他穿着件黑色的t恤衫,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拧着眉心,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听到蒋珍珍进门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蒋珍珍来到海鲜店老板面前,说:“您好,请问这里收金枪鱼吗?”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老板一条,老板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后抬头,他的眉心仍旧拧着,看起来很不高兴被打扰。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表情,问:“你刚才说什么?金枪鱼?” 蒋珍珍点头:“是的,请问你们这里收金枪鱼吗?” 老板没有回答,而是问:“多大的金枪鱼?” 蒋珍珍也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您收多大的金枪鱼呢?” 老板道:“五十斤以上的吧,太小了我是不收的——你手里有金枪鱼?” 蒋珍珍:“没有。”正常途径捕捞或者海钓到的金枪鱼,都是要经过初步处理的,然后不管是冰鲜还是超低温深冻,最起码得用一种,而蒋珍珍空间里的金枪鱼还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肯定不能就这么拿出来卖,否则就太奇怪了,说不定海鲜店老板还会以金枪鱼不新鲜处理不得当的理由压低她的价格,那就有点不划算了。 老板听到蒋珍珍说没有,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这不就是纯纯浪费自己的时间么?老板刚要出声赶蒋珍珍走,就听到蒋珍珍说:“不过我手里有一条龙趸。” 老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噎了一下。 “多大的龙趸?”老板说,“小龙趸我可不要。” 蒋珍珍笑了:“两百斤以上的呢?” “多少?” 蒋珍珍:“两百斤以上。” 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然收了! “那您能给开什么价呢?”蒋珍珍说,“我这可是超大龙趸,是能上日本海鲜拍卖会的龙趸了。” 老板是个实在人,他也没有坑蒋珍珍,开了个还算合理的价格。 蒋珍珍之前在别的海鲜店已经打听过龙趸的价格了,听到这个老板的开价后,微微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不过我把龙趸放到家里了,老板您这里有能装得下两百斤龙趸的泡沫箱子吗?我带着箱子回家把龙趸给您取来。” 老板是开海鲜店的,这种东西当然有了,他站起来:“你等着。” 过了一小会儿,老板就从店里面找了个很大的泡沫箱子出来:“要不要我把店关上,开车跟着你去取?” 老板倒不是担心蒋珍珍会带着泡沫箱子跑了,毕竟这玩意儿不值钱。主要是这个箱子太大了,蒋珍珍虽然个子高,但毕竟是个小姑娘,老板有点不信任蒋珍珍能一个人把二百斤的龙趸带过来。 “不用不用,我家距离这里很近。”蒋珍珍说:“老板,您要不要往这个泡沫箱子里面装点冰?” 老板二话不说,就往泡沫箱子里面装上了很多的冰块,而且为了防止冰块融化箱子漏水,老板还特意在泡沫箱子里面铺了两层塑料。 “老板,我还得借用一下你家放在门口的那个运货用的小推车。”蒋珍珍干咳了声。 老板看了蒋珍珍一眼,他顿了顿,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默默指了指门口的手推车:“你用你用。”为了那条稀罕的龙趸,忍了忍了。 蒋珍珍推走了手推车,便一路寻找没有人的地方,然而这边是繁华的商业区,所以这种地方真的很难找。 走了很远很远,蒋珍珍才找到一栋居民楼,从人家的楼道里,把龙趸取了出来,龙趸还是鲜活的,蒋珍珍把龙趸放入装满了冰块的泡沫箱子里面。 在完全不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中,龙趸渐渐失去了活力,彻底被冻晕了。蒋珍珍满意地盖上泡沫盖子,然后赶紧返回海鲜店。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边只剩下一丝橘红色努力为世界撑起了一些亮度。 蒋珍珍加快脚步,就算她用最快的速度往海鲜店赶,到店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无数的灯光亮起,街道两边的店铺灯火通明,街上人很多,人声鼎沸,非常热闹,蒋珍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菜市场。 海鲜店的老板看到蒋珍珍便站起来,来到门口迎接她,并顺手接过了蒋珍珍手里的小推车,拉到了店里面。 然后打开泡沫箱子,拨开冰块,一条长约两米的龙趸便出现在眼前。 “嚯!”老板惊呼一声,“你这何止有两百斤啊,三百斤也得有了吧?” 蒋珍珍说:“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还得需要您称一下看看。” “行,你等着,我去拿称。”老板拍了拍龙趸的背,然后转身去找称了。 这玩意儿一般的称可称不了,必须用专门称大克重的称,好在他的海鲜店里工具齐全,很快就让他找着了。 最后确定这条龙趸的重量为三百二十三斤,按照之前两个人商量好的价格,老板给了蒋珍珍一个整数——一万港币。 是的,就是一万港币,龙趸作为最昂贵的海鲜之一,如果放在四十年以后,也就是蒋珍珍重生前那个时代,一条三百斤的龙趸放在拍卖会上,甚至可以卖到二十万元左右的高价。 这样一条超大龙趸,蒋珍珍卖给老板一万港币,老板一转手,说不定还能赚上几千块钱。尤其店里有三百斤龙趸的消息传出去,对于他的海鲜店,绝对是一个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吸引来多少潜在客户呢! 这些好处可都是肉眼可见的,所以老板付款付地非常痛快,蒋珍珍说要现金,老板二话不说就取了现金给蒋珍珍,一点都不嫌麻烦。 蒋珍珍拿到钱后数了数,确定没有差错后,她笑着对老板说:“过几天我可能还会来您这里卖金枪鱼,您可一定要给我个好价。” 老板的笑声爽朗,说:“当然,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第一一三章 老中医 蒋珍珍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家,她骑上虎鲸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半了。 在距离新港一段距离后,虎鲸浮上海平面换气,蒋珍珍也跟着上来了,她看到天上繁星闪烁,而远处的新港灯火通明。 这夜色实在是太美,让蒋珍珍愣了下神,不过很快,鲸鲸就带着蒋珍珍重新潜入海底,朝着月亮岛一路疾驰。 这一次回家的路上,蒋珍珍没再耽误时间去抓鱼或者在海底探寻沉船,而是让鲸鲸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了家。 在和鲸鲸分开之前,蒋珍珍摸了摸鲸鲸的大脑袋说:“你最近可千万不要再给我送鱼了。” 鲸鲸应该是听懂了蒋珍珍的话,但显然不是很赞同她,于是用尾巴拍打着水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蒋珍珍抹了把脸上溅到的水:这家伙脾气还不小。 但是不行,不能惯着这个“熊孩子”,蒋珍珍拍了鲸鲸的脑袋一下,当然了,没用很大的力气,就是轻轻一拍,说:“你送我也不会要的。” 鲸鲸继续拍水。 蒋珍珍一脸无奈,只能耐心地跟这家伙讲道理:“你看,你送了我那么多的金枪鱼,我是不是得吃一段时间?所以乖宝宝,等我吃完以后你再送好吗?” 鲸鲸这才勉为其难地摇了摇尾巴,算是同意了。 把鲸鲸哄走之后,蒋珍珍便上岸了。她还是选择在今天下水的位置上岸,就是那个有点陡峭的悬崖处。 蒋珍珍先在悬崖底下的礁石上找了个地方,把身上的胶皮衣换下来,换上今天出门时穿的衣服,这才开始抓住悬崖上的石头,往上攀登。 这种地方如果人的力气比较小,就很容易脱力出事,但蒋珍珍显然不在这类之列,她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悬崖上面,然后翻山回家。 夜晚视线不好,又是山路,所以蒋珍珍走得小心翼翼的,好在一路上平安无事,没有踩空也没有被树枝绊倒。 山路变成了平路,蒋珍珍的脚步越发轻快了起来。 就在她马上就要进村子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说实话,这大半夜的,又是没什么人在的野外,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怪吓人的。尤其她忽然想到这地方距离村里的坟场不远,据说有人还在这边看到过鬼火,于是吓得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很快,她又听到了一声“珍珍。” 这次声音距离自己近了不少,尤其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蒋珍珍琢磨了下,她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像顾培的呢? 不会真的是顾培吧? 蒋珍珍猛地转头,好家伙,真的顾培! 顾培那张小白脸,即便是在没有太阳的晚上,都帅地特别突出,尤其今天星星特别亮,星光给他的优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氤氲的柔光,看起来不仅帅气,还特别的有氛围感。尤其背景还是大片大片绿色的丛林,偶尔还有萤火虫在树丛中飞舞。 蒋珍珍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森林王子,真的是一眼惊艳,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皱起眉问他:“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去你家看望了下你母亲,后来从你家出来正好遇到了你们大队长,他非拉着我去家里吃了一顿晚饭。”顾培特别诚实地坦白了自己今天的行程,甚至他还告诉蒋珍珍,“我还在你们大队长家里喝了一点点酒,不过你放心,我就喝了一点点,没有醉。” 蒋珍珍:谁问你了! 顾培的笑容温柔:“不过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培望了眼蒋珍珍来的方向,那边除了山就是海,他说,“你妈妈不是说你去鹏城了吗?码头好像和这里是两个方向。” 蒋珍珍有些心虚,她稍稍错开了点目光,嘴硬道:“我早早回来了,然后又过来爬了趟山不行吗?” 顾培:“大半夜的,来爬山?” “有什么问题吗?”蒋珍珍反问道,“倒是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顾培笑了笑,说:“我来给阿姨送点东西。” 蒋珍珍心道,果然是这样。最近顾培总是时不时地派自己的警卫员给她家里送东西,美名其曰:“部队里发的,吃不完,不值钱。”或者“珍珍是我的救命恩人,珍珍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有肉有水果有大米甚至还有奶粉,周海花肯定是不好意思收的,但人家警卫员就是负责办事的,通常扔下东西就走。 而顾培住的部队大院又不允许外人随便进,所以周海花就是想还回去,都没什么途径。 之前都是他的警卫员来送,没想到今天他亲自过来了。 既然他今天亲自到了,那么正好,蒋珍珍必须把话给他说清楚:“我家里真不缺这些东西,你以后不要再送了。” 顾培笑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说了句:“那我考虑考虑。” 蒋珍珍:“……”这是什么令人冒火的回答? “那你要考虑多长时间?”蒋珍珍问。 顾培微微颔首,温柔地看着蒋珍珍说:“等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 蒋珍珍:“……” 顾培总是能轻易地用一句话堵住蒋珍珍的嘴。 蒋珍珍露出无奈的表情,正准备再拒绝顾培一次,就听顾培说道:“对了,听我三叔说,东市有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我看阿姨身体不是很好,你要不要带着她去看看东市看看,开一点中药调理一下身体?” “在哪家医院?是哪位大夫?去看病的人多不多,需不需要我提前排队?”蒋珍珍瞬间把拒绝顾培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语速飞快地问完了三个问题。 顾培莞尔,他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蒋珍珍,说:“就是咱们一起去的那家医院,那位大夫叫易中平,有很多人找他看病,但不需要提前排队,你们一早过去就可以。” 蒋珍珍一边听一边点头,心想,她先回家和周海花说一说,到时候挑个不用出海并且天气好的日子,带着她去东市找这位易大夫看一看。 第一一四章 心跳 周海花的身体不好,养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见红润多少,蒋珍珍一直很担心,顾培今天告诉她的这个信息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 蒋珍珍目光复杂地看向顾培,抿了抿唇,说:“谢谢你啊。” 顾培浅笑道:“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好了,现在天也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蒋珍珍便和顾培说了再见,按说她应该转身直接走的,但是走了几步后,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她在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差了?人家顾培根本没做错什么,不就是质疑了下她大半夜爬山的行为吗?! 就算不是顾培,正常人看到去鹏城的人忽然出现在山脚底下也会问一问的吧,她刚才实在是太敏感了。 而且人家顾培不仅没有生气,还好心地告诉她老中医的消息,她就这么道个谢直接离开,会不会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就这么几步路,蒋珍珍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终于,她顿住脚步,转回头来。 顾培没有离开,他仍旧在原处站着,目送蒋珍珍离开,所以蒋珍珍这么一转头,两个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虽然星光没有阳光明亮,夜晚视线范围受限,蒋珍珍依旧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那抹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时此刻正处于对顾培的愧疚状态,还是因为有星光、轻雾、树影以及萤火虫,氛围太好,蒋珍珍的心跳乱了几拍。 甚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感觉自己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每一下都让她惊慌失措,她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干咳一声,说:“那个,那个,我改天,改天请你吃饭吧?” 完了,为什么她说话会结巴啊?! 结巴的自己会不会看起来像面对喜欢的男孩而惊慌失措的小女生?救命啊,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喜欢这个顾培,至于刚才的心动——一定是她被顾培帅到了,上辈子她也经常被电视里的明星帅到呢,正常正常,很正常。 她又干咳了一声,继续说:“感谢,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个老中医的消息。” 顾培是注意到蒋珍珍的眼神有些飘忽的,但他不知道她的心里刚才经过了怎样的一番挣扎。 顾培笑起来,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和心上人一起吃饭的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了。 蒋珍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蒋春风和蒋春娇已经睡了,但周海花还没有睡,她坐在门槛上,心不在焉地纳着鞋底。 蒋珍珍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周海花可能当天没办法回来,所以从太阳落山开始,周海花的心便提了起来,她担心女儿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担心女儿错过回月亮岛的船,担心女儿万一不能回家该怎么在鹏城那边住等等。 蒋珍珍一直没回来,她的这颗心便一直吊着。 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周海花几乎是瞬间便抬起头来,看到女儿的身影,心总算踏实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迎着蒋珍珍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担心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这个时间点儿了,肯定不能说自己刚下船,蒋珍珍刮了下自己的鼻尖:“其实我一早就回来了,就是没回家,去了海边,下了一趟海……” “是去找你的小虎鲸了?”周海花松可口气,只要没出什么意外就好,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心,说,“那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我去给你做点。” 说着,转身就往厨房走。 蒋珍珍拽住周海花说:“妈,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做就行,您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周海花还是执意往厨房走:“我给你做好再去睡。” 蒋珍珍:“不用,真不用,妈,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做饭。您还是先去休息吧,您身体不好,休息不够会影响健康的,万一病了,咱们去看病是不是还得花钱?” 周海花被“花钱”两个字吓到了,她犹豫了下,结结巴巴地说:“只,只是做顿饭,有这么严重吗?” 蒋珍珍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有了这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不就严重了?所以一开始就不能开这个口子——妈,就做个饭而已,累不到我的,您赶紧回去休息。” 蒋珍珍握住周海花的肩膀,将她往屋里推,一边推一边说:“听说东市有个很厉害的老中医,特别擅长调理身体,妈,哪天我带着您去看看呗?” 周海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屋里走着,无奈地笑道:“怎么都在说东市有个厉害的老中医,今天下午顾培同志过来的时候刚和我提过。”她忽然一顿,扭回头来看向蒋珍珍,“你不会也是听顾培说的吧?” 蒋珍珍:“……对。” 周海花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还跟你提了……珍珍,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看什么老中医的。” 看了病就得抓药吃,尤其是补药,听说都是很名贵的药材,而且还不知道要吃多久,让周海花说,她身体又没有哪里不舒服,真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蒋珍珍就知道周海花会拒绝,她正想劝呢,就听周海花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去睡觉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睡好觉就能身体好。” 蒋珍珍:“……” 蒋珍珍垮下肩膀,露出无奈的表情,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是劝不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海花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妈,妈!煤油灯!”蒋珍珍随手捞起地上的煤油灯,飞快地追进周海花的屋里。 周海花:“我不用,我就脱个衣服,有星星月亮呢,能看得清楚。你不是还得做饭吗,你拿去厨房用。” 蒋珍珍:“那我用煤油灯,您用这个。”说着就趁着周海花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把手电筒,她面不改色地说,“今天我去东市买到的,手电筒。” 第一一四章 高考 先是在船上拉了一天的渔网,又在新港跑了一天,蒋珍珍就算身体壮实如牛犊子,也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因此这天晚上她睡眠很沉,直到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醒来。 “醒啦?快来吃饭,锅上给你热着呢。”周海花正在压水井边洗衣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今天早上做了你喜欢的海鲜粥和紫菜卷。” 蒋珍珍揉着眼睛,说:“妈,你怎么没叫我啊?” 周海花往衣服上面打了几下肥皂,说:“你这两天太累了,应该多休息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再回屋睡个回笼觉。” 蒋珍珍看了看天,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但从亮度上来看,差不多已经八九点了。 “我不睡了。”她伸了个懒腰,“已经睡饱了。” 蒋珍珍取了杯子、牙刷、牙膏、洗面奶来到周海花的旁边,周海花端着洗衣服的盆子往旁边挪了挪,把压水井旁边的位置给蒋珍珍让了出来。 压水井其实很沉,一般都是把装水的器具放到出水口,人们绕道压水井的后面,双手握住压手柄来回几次按压进行打水。但蒋珍珍可以做到用一只手压水,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放在出水口,只压一下,清澈且冰凉的水就出来了。 蒋珍珍接了满满一杯子,然后挤牙膏刷牙。 周海花忽然道:“今天早上贝贝来了一趟。” 蒋贝贝是蒋庆来和李香玉的女儿,她还有个弟弟叫蒋兴邦。两个人都在陆上的高中念书,蒋贝贝今年高三,蒋兴邦今年高二。 蒋贝贝是月亮岛第一个念高中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她是蒋庆来和李香玉结婚将近十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比较受宠,而且学习还不错,这才有了这个读书的机会。 蒋珍珍其实还挺喜欢自己这个堂妹的,她觉得堂妹可能是蒋庆来家唯一一个明事理的人。 上辈子蒋珍珍在月亮岛上混不下去,准备带着春风和春娇离开的时候,蒋贝贝还曾经过来找了她一趟,告诉她可以去鹏城找工作。她说国家在大力支持鹏城的发展,那边有很多的工厂在招工。 可以说,上辈子是蒋贝贝给自己指了一条能够活下去的路。 蒋珍珍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含着一口泡沫,有些含糊地问:“她怎么来了?” 周海花叹了口气,说:“贝贝来道歉的,她来替她妈妈道歉,说是她妈妈没有好好地劝住你们奶奶,后面还做了你们奶奶的帮凶。” 蒋珍珍“呸”地一声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皱着眉说:“这关她什么事儿?她道的哪门子歉啊,让她赶紧回学校好好学习,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周海花说:“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她道完歉就背着书包走了,应该是回学校了。” 蒋珍珍刷完牙漱好口,紧接着就该洗脸了,周海花站起来,走到水井后,说:“我来帮你压着吧。” 蒋珍珍没有拒绝,她一个人确实不方便一边压水一边洗脸。 蒋珍珍洗脸的时候,配着水流的“哗哗声”,周海花继续说:“贝贝今年高三了吧,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学,如果她考上了,那咱们家就有大学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家那个遗憾丢失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周海花叹了口气。 蒋珍珍洗掉脸上泡沫,把毛巾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拽下来擦了把脸,说:“往后高考越来越难,贝贝虽然学习不错,但也只能在班里排到中间偏上。大学,我觉得有点难。” 她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因为上辈子蒋贝贝就没有考上大学。一九八零年高考报名人数达到了三百三十三万人,但录取人数只有二十八万人,录取率低至百分之八。 在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的那可都是天之骄子,蒋贝贝还是差了点火候。 上辈子蒋贝贝后来又复读了一年,但确实是学习能力有限,依旧没能考上。这个时候她已经二十岁了,她还想再复读一年,但李香玉逼着她放弃考试回家,等她回来后,又迅速逼着她相亲结婚了。 后来蒋珍珍去了鹏城打工,就和蒋贝贝失去了联络,也不知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 但蒋珍珍觉得,一个拥有大学梦想,并且读了很多书,见到世界之广阔的女孩,大概很难在一个落后又封闭的小渔村过得幸福快乐吧。 蒋珍珍想,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能有所改变,她希望蒋贝贝今年能顺顺利利地考上大学,拥有和之前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周海花重新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继续洗衣服:“如果贝贝都考不上的话,那兴邦就更没有可能了。” 蒋珍珍嗤笑一声,她把毛巾重新搭在晾衣绳上,说:“蒋兴邦就是个学混子,他去念高中就是白花钱,不如早早上船赚钱养家。” 洗完了脸后,蒋珍珍回屋找面霜擦脸。 面霜是她从新港带来的,上面的贴标都让她撕掉了。这一款面霜味道清香,滋润却不油腻,非常适合海岛的气候。 她擦完脸正要盖盖子,忽然,她的动作一顿,拿起面霜瓶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后,朝着窗户外面的周海花喊道:“妈,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用面霜?” 周海花头都没抬:“我都这个年龄了,又不是小姑娘,用什么雪花膏啊。” 蒋珍珍从屋里出来,来到周海花的面前,说:“用雪花膏又不看年龄!” 周海花一摆手:“去去去,别挡在我前面……你看咱们村里我这个年龄的哪有用雪花膏的,村里人要是知道我用这个,你想她们会怎么说?” “你不说,她们谁知道你用了这个?” “雪花膏这么香,我一用别人就能闻到。” 蒋珍珍:“……” 周海花端起盆子重新回到压水井旁边,说:“雪花膏你自己用就行,你妈妈我啊,已经老了,不需要这个了——其实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显老一些呢。” 蒋珍珍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她妈妈这是被前面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流言蜚语给吓怕了。 第一一六章 处理金枪鱼 吃完早饭之后,周海花让蒋珍珍再休息休息,但蒋珍珍拒绝了,她从家里找了把刀,然后就出门去后山了。 还是那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蒋珍珍把一条条金枪鱼从空间拿出来,开始给金枪鱼放血。 金枪鱼的尾巴上有虎鲸啃咬的伤口,它们被虎鲸叼着一路从很远的地方游过来的过程中,其实已经被放过血了。 蒋珍珍只不过是在鱼鳍的位置上再补两刀,把金枪鱼身体里所剩不多的血再排一排。 她给每个金枪鱼补完刀之后,便找了个比较高的位置来放风了,防止有人突然出现发现这些金枪鱼。 蒋珍珍估摸着时间,放血之后,就该该金枪鱼排酸了,排酸是为了缓解金枪鱼死后的僵硬感,用深冻或者冰鲜的方法都可以,这样口感才会更加柔软,味道才会更加鲜美。 不过排酸之前需要先对金枪鱼进行清洗,但这地方没有清水,而且马上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所以蒋珍珍便把金枪鱼放回空间,暂时先回家了。 回家后吃完午饭,等周海花和两个孩子都去睡午觉了,蒋珍珍便悄悄出家里所有的盆子和桶,开始用压水井取水。 要是这个年代有自来水就好了,一会儿就能把谁接满,而不是像蒋珍珍现在这样,接水——换盆——接水——换桶,整个过程不知道往复循环了多少回。 也幸亏她力气大,要是换做一般的小姑娘,早累瘫了。 之后蒋珍珍把接好的水全都转移到空间里面,便又回到了后山那个她给金枪鱼放血的地方。 把一条金枪鱼和一盆清水从空间里面转移出来,浇水冲洗,干净以后再换下一条。 蒋珍珍的动作麻利,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就把所有金枪鱼冲洗好了。 蒋珍珍没有耽误时间,把金枪鱼全都装进空间里面后便赶紧回家了,赶紧从家里顺走的盆子桶啊之类的该归位的归位。 她回到家的时候周海花和春风春娇还没有睡醒,蒋珍珍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没有上床躺下休息休息,而是把一个非常大的泡沫箱子从空间里面取了出来。 蒋珍珍昨天在新港卖完龙趸后,便把装龙趸的那个泡沫箱子连同里面的冰块都要了过来,她的房间很大,放一个泡沫箱子也完全不觉得占地方。 之后,她打开泡沫箱子,又从空间里面取出一条金枪鱼放到箱子里面,再用冰块盖到上面。 像这种大型金枪鱼,一般需要排酸两到三天,蒋珍珍的空间是静止时间状态,所以肯定不能把泡沫箱子放到空间里面进行排酸,所以蒋珍珍便准备把这个泡沫箱子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平时周海花很少会进蒋珍珍的房间,不过就算进来并且发现了泡沫箱子里的金枪鱼蒋珍珍也不担心,她完全可以说是鲸鲸单独送给她的,所以只能把这条金枪鱼放在家里排酸。 至于箱子里面的冰块哪里来的,那当然是从冷库里面取的了。 蒋和平给了蒋珍珍一串冷库的钥匙,现在的她可以自由出入冷库。 忙完这一切后,蒋珍珍总算感觉到有点困了,她也没忍着,便直接上床睡觉了,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说话聊天的声音。 “婶子,我昨天看到那个,那个——那个珍珍救过的男人,那个很好看的军官,来你家了?”何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顺手帮周海花整理麻绳。 周海花抬起头来说:“他叫顾培。” “对对对,就是那个顾培,顾同志。”何花眼睛里透出闪亮亮的光芒,一脸的好奇问,“那个顾同志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周海花将麻线分成两股,然后将其中一股麻绳放到腿上捻搓,她一边干活一边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给家里送点东西。”说到这里,她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之前都是他的警卫员来送,昨天他亲自来了。” 听起来已经有很多次了,何花一边听一边点头,说:“这个顾同志还挺有良心的。” 周海花摇摇头:“可也不能总送吧?你说我家里也不缺东西,让他不要送不要送,他非送,而且还总是送很稀罕的东西,什么奶粉啊京城的糕点啊,甚至还有从国外进口的丝巾……” 何花眨巴眨巴眼,她心里忽然又了个大胆的猜测:“婶子,您有没有想过,这个顾培是看上咱家珍珍了?” 这话把周海花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身体,摆手说:“不不不,不可能,你可别瞎说!” 那个顾培是什么人啊,部队里的军官,前途一片光明,就单看他送来的这些东西吧,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而且长得又高大英俊,一看就是那种常年被女孩子追捧的人物。 虽然在周海花的眼里,自己的女儿那是哪里都好,但从前村里人是怎么说珍珍的,她不是不知道,更别说珍珍还退过婚。 想到这里,周海花又强调了一遍:“他就是因为珍珍是他的救命恩人才会这么照顾我家的,旁的肯定没什么。” “我可不是下瞎说的,婶子你听我分析分析。”何花搬着凳子往周海花那边靠了靠,“他总是给你们送稀罕东西就不说了,之前珍珍没和那个陈向军退婚的时候,这个顾培都是让自己的警卫员给你们送东西,但是前两天珍珍刚退婚,这个顾同志就亲自来给你们送东西了。” 周海花觉得何花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荒唐了,她说:“肯定是因为之前顾培太忙了,啊对了,他之前去了东市,所以不方便自己过来。” 何花恍然:“是,是这样吗?”随即她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顾培和珍珍这么般配,要是真的能凑一对就好了。” “般,般配?”周海花结结巴巴的。 “当然啊!”何花的语气坚定有力,然后她一挑眉,“婶子,你不会因为顾培长得好就觉得咱们珍珍配不上吧?咱们珍珍可是海后!就是皇帝,那也是般配的!” 第一一七章 凑一对 周海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什么皇帝啊,瞧你说的!传出去让人笑话。”虽然觉得何花说的夸张,但其实周海花心里还是挺受用的,有哪个母亲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呢? 何花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咱们珍珍搁在古代那就是神仙,那些宫里的皇帝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所以就算嫁给皇帝,那也是下嫁。”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家珍珍我看着长大的,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啦。”周海花莞尔,她摇摇头,继续在大腿上搓麻绳。春风和春娇长得太快了,半年前做好的鞋子现在穿着已经偏小了,所以她必须赶紧把麻绳搓好,把鞋底子给做出来。 何花:“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现在村里的人都说珍珍是海后呢。” 蒋珍珍又是骑虎鲸,又是帮助村民增加鱼获,而且还能在涨潮的时候从大海里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一桩桩的,那能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当然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何花凑近了周海花,再一次把话题转回顾培身上:“婶子,我真的觉得顾培是个很好的人。你看珍珍现在和陈向军退婚了,将来肯定要再找,现在你眼前就有个好的,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凑一对呢?” 周海花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婶子,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顾培没这个意思了。”何花说,“就算他没这个意思,你经常在他耳边夸夸珍珍的好,说不定他就有这个意思了呢?你想,珍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本来就对珍珍有一层感激的意思在,把感激变成喜欢,又不是多难的事!” 周海花神色恍惚了下,她觉得何花说的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自从珍珍和陈向军退婚之后,她就不敢想珍珍的将来的婚事了,一想就难受,一想就生气,一想就担心的厉害。如果顾培真的能变成自己的女婿,那就真的太好了。 何花一直注意着周海花的表情呢,见她陷入了沉思,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她心里了。何花趁热打铁,继续说:“顾培同志的不对就驻扎在咱们岛上,珍珍要是和这个他结了婚,不仅不用远嫁,还不用伺候婆婆。以后过日子也不用担心了,顾培工资高福利好,珍珍嫁给他就不用担心柴米油盐了。反正我要是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我肯定要为我女儿争取一下这个顾培。” 周海花听到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因为之前确实有人看中了顾培,专门过来向她打听过顾培的情况来着,要是让村里别的人家抢走了顾培这么好的女婿,那还不如干脆留在自己家呢! 周海花:“……那我试试?” “试什么试!”蒋珍珍实在听不下去了,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周海花和何花的身后,一脸无语地说,“我和顾培没戏的,妈,嫂子,你们可别添乱了。” 第一一八章 带鱼群 虽然蒋珍珍说没戏,但这事儿还是在周海花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何花离开后,她便一直琢磨自己闺女和顾培的可能性。 她是真的很喜欢顾培,不仅仅是因为顾培长得英俊工作体面家庭条件好,更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知道感恩的人。从以往的一些聊天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能体谅女性难处,而且也能看到珍珍的优点。 他会说珍珍善良,说珍珍有正义感,说珍珍很能干,甚至,他还会说珍珍很美丽。 别说,当时周海花听到的时候都不敢置信,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女儿长得好,还以为顾培在说笑呢,谁料他非常认真地强调说,珍珍身上有一种健康的、活力的美,那是在普通女孩身上看不到的。看到珍珍,就让他感觉看到了初升的太阳,心情都好了起来。 现在想想,或许就像何花说的那样,顾培真的对珍珍有点意思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或许下次顾培再来的时候她可以试探一下。 旭日东升,晨光氤氲。 海风带着微微的腥气和湿气迎面吹来,蒋珍珍站在船头上,张开手,让海风吹进怀里,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清新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呼吸道,感觉整个人都畅快起来。 这是蒋珍珍第二次上船。 “珍珍啊,这两天在家休息的怎么样?”虎子来到蒋珍珍的身边。 蒋珍珍转头笑着说:“还行啊,你呢?” 虎子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不行了,他笑呵呵地说:“我当然也行,休息了两天,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你听他瞎说呢。”大姚拿着渔网从旁边路过,听到后忍不住顿住脚,好不愧疚地拆穿虎子,“珍珍啊,你虎子哥前天都累得下不了床了,走路腿都打哆嗦,今天也就刚歇过来。” 蒋大胜也过来了,笑着说:“虎子,你别跟珍珍比,珍珍这两天根本没怎么休息,我听我媳妇说,她第二天就去东市了。”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分分向蒋珍珍投来佩服的目光。 “珍珍可以啊!” “珍珍厉害!” “珍珍这力气,别说女同志了,就是一般的男同志都比不了。” “我早就猜到珍珍力气大了,你们想啊,珍珍力气要是不大,能在涨潮的时候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早就一起被浪卷走了!” “……” 这些渔家汉子们现在对蒋珍珍是心服口服,一个个都快把蒋珍珍吹上了天,蒋珍珍都被吹得不好意思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他们的渔船去的渔场和上回去的并不是同一个,这回他们是奔着带鱼群来的。 带鱼,俗称刀鱼、白带鱼、裙带、肥带等,属于深海鱼,体型侧扁如带,呈银灰色,带有很细小的斑点,尾巴是黑色的,带鱼的头尖口大,至尾部逐渐变细,全长一米左右。带鱼的性格凶猛,主要以毛虾、乌贼为食,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水产品。 带鱼一年四季都可以捕捞,不过带鱼有两次产产卵期,一次为四到六月份,一次为九到十月,因此带鱼又春汛和冬汛之分。 现在是四月份,正是最适合捕捞带鱼的时期。 到达渔场后,大伙儿开始分船下网,蒋珍珍适时地滴了一滴血水下去。 五分钟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银光,紧接着银光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来到了蒋珍珍所在的渔船周围。 这些银光就是带鱼身上的鳞片反射阳光形成的,它们如同梭子一般,在海中飞快地穿行。 “快!拉网!” 这次它们用的是围网捕捞,由三条装着渔网的船下网,先共同对鱼群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同时互相连接渔网,然后渔船同时向网圈中部聚集,并连接在一起,分别收拉渔网两端,使之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再捞起网捞取鱼获。 围网作业适合捕捞大而密集稳定的鱼群,而带鱼群就符合这种特点。 一网下去,上成百上千的带鱼就被捞了上来。这么多的收货,可想而知渔网该有多么的沉,因此大伙儿都用上的全身的力气,把渔网往船上拉。 船上所有人一起喊着口号,互相加油鼓劲,期间很多小带鱼从网眼中落回海面,其余体型稍大的带鱼,则全部被拖到了甲板上。 蒋珍珍也难得的感受到了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重量,把渔网拉上来后,她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了。 满满一大包的带鱼倒在甲板上,将整个甲板铺的满满的,整个甲板都变成了银色,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看到这么多的带鱼,大伙儿脸上都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好家伙,这一网得有五六百斤了吧?!” “何止啊,我感觉得有一千斤了!” “天呐,一千斤?!咱们竟然能拉上来一千斤的带鱼?!” “想什么呢!一千斤早就把咱们拖进海里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千斤的鱼,而不是一千斤的石头,鱼在渔网中是会挣扎的,而且还带着海水的阻力,岂是他们几个人能拉上来的?! 被反驳的人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呵呵的说:“就算没有一千斤,那也五六百斤了,这一网,就顶咱们以前一天的收获了!” “还不是因为咱们有了珍珍?!” “是啊,多亏了珍珍!” 蒋珍珍这一路听多了赞美声,已经习惯了,她知道自己就算谦虚否认也没办法影响别人的想法,所以再听到这种赞美时,便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行了。 虎子说:“可惜了,再有几网,咱们的船舱估计就满了。要是有条大船就好了,有了大船,咱们一周出一次海,都能顶以前一个星期的。” “没有大船有油船也行啊,跑得快不说,拉网还不用人,咱们干活不累就能多跑几趟。” 这话题聊着聊着就又聊到油船上了,一时间船上没有一个人接话,本来欢快的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一一九章 跳海 “行了,油船的事儿咱们又做不了主,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别说这些扫兴的话!”大姚过来拍了虎子一巴掌,“快点快点,咱们清理下渔网,说不定还能再赶上一拨带鱼群。” “对对对,赶紧清理渔网。”渔家汉子们纷纷呼应,气氛又热闹起来。 下过一回水的渔网经过带鱼的用力挣扎冲撞,会产生一些破损,所以大伙儿必须要先检查一下渔网的破损程度,稍微补一补比较大的口子才能下网。 修补渔网用不了太多人,另外一拨人则被分区收拾带鱼。 带鱼原本是生活在深海的鱼类,一般深海中的压强大,习惯了高压高压环境后,突然被打捞上来,由于适应不了压强的变化,带鱼用来调节身体沉浮的鱼鳔就会爆裂,带鱼也就死了。一般刚捕捞上岸的带鱼会在清洗后立刻放入冷冻环境中保存起来。 “你们给我留下一些小带鱼,咱们今天中午就吃烧带鱼吧?”王桂英端着一个盆子走过来。 渔家汉子们当然没有意见,纷纷说好,帮着王桂英从箱子甲板上挑出一堆体型偏小的带鱼,装了满满一盆子。 王桂英嚷嚷着:“够了够了。” 但渔家汉子们却笑呵呵地说:“婶子,不够不够,您手艺这么好,我们的饭量都变大了。上回您做的菜太少啦,我们都留着肚子呢没敢多吃!” 王桂英笑呵呵地说:“行,那我这回多做一点……哎,那些小杂鱼也给我吧,我再给你炖杂鱼汤喝。” “好嘞!”虎子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从甲板上把一些和带鱼一起捞上来的小杂鱼捡起来放到盆里。 满满一盆子的鱼非常非常重,王桂英弯着腰准备把盆子端起来,但她年龄大了,使不上劲,蒋珍珍看到了,连忙过来帮她把盆子端起来:“婶子,我来帮您。” 蒋珍珍不仅帮王桂英把盆子端到了她做饭的地方,还找了个小板凳和一把小剪刀,帮着她把一盆子的带鱼处理了。 新鲜的带鱼非常美丽,它的身体是银色的,鱼鳍是半透明状,整个身体闪烁着粼粼的银色光芒。 但蒋珍珍并没有被带鱼的美丽所迷惑,她手持剪刀,无情地给带鱼开膛破肚,将带鱼的内脏挖出来。 处理了大约半盆子带鱼时,忽然听到船头上有人喊了声:“有鱼!” 蒋珍珍立马抬起了头。 “我的天,是炸弹鱼!” “快拉网,快拉网!” 蒋珍珍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上前帮忙。 炸弹鱼又叫鲣鱼,属于金枪鱼科,它的提醒最长可达一米,一般是四十到五十里面之间,身体呈纺锤形,蓝色,体侧腹部有暗色的条纹,背侧有线色斑条,身形比较粗壮,体表光滑无磷。 可能是因为鲣鱼的颜色和大海融为了一体,它们在海上跳跃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海浪在涌动。 蒋珍珍只看了一眼,便埋头干活了,听着其他人喊的号子,努力拉网。然而这包鲣鱼是在太多了,它们个头又大,挣扎的力气也大,很快人们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蒋大胜焦急地朝身后喊:“快快,多几个人去压船,这包鱼太多了,小心翻船!” 船已经被鲣鱼拖拽地有些倾斜了,这时候明智的选择是松开渔网。但没有一个人舍得放弃这么多的鲣鱼,这些可都是钱啊! 船上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压船的压船,拉网的拉网,蒋珍珍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力气,她抓住渔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这一包鲣鱼。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成功了! 大量的鲣鱼被倾倒在甲板上,连人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所有人气喘吁吁地缓着身上的力气,虎子一脚踢在一条鲣鱼身上:“就为了这不好吃的玩意儿,船差点都翻了!” 在众多海鱼中,鲣鱼的口感并不好,如果采用传统的烹饪方法,其口感大概和沙丁鱼差不多,但肉质会更硬一些。 通常人们会把鲣鱼晒成鱼干来食用。干鲣鱼的样子很像木头,所以又被叫做木鱼。干鲣鱼非常硬,硬到什么程度呢,日本人能将其打磨成菜刀使用。 通常人们会将干鲣鱼切成鲣鱼片或者打磨成粉来使用,能增鲜提味,效果很不错,无论是煲汤还是炒菜都很合适。 “你小心把鱼踢进海里。虽然不好吃,但供销站收购的价格还不错。”蒋大胜说,“听说日本人喜欢这玩意儿。” “这些炸弹鱼的力气可真大,你看看这渔网让他们糟蹋的!”大姚黑着一张脸,手里捧着的渔网上面破了好大一个洞。 蒋大胜看着渔网上的大洞皱了皱眉:“赶紧把渔网补好,看看还能不能碰到带鱼群。” 他们今天这一趟,总共下了六次网,捞了三网带鱼,一网鲣鱼,还有一网两网鲐鱼,下午两点船舱就爆舱了,船上的人也没在大海上耽误工夫,立刻调头回月亮岛。 回去的路上,蒋大胜心情颇好地在船头抽烟,望着碧蓝的大海,海面上有一条三角形的黑色背鳍正跟着渔船朝着一个方向走,虽然蒋大胜分辨不出虎鲸的模样,但这一只,绝对是蒋珍珍家的“小虎鲸”,他心情颇好地问蒋珍珍:“今天你家‘小鲸鱼’怎么没来给你送鱼?” 蒋珍珍不喜欢烟味儿,但海风恰好把蒋大胜的烟往另外一个方向吹了,她闻不到烟味就没有躲开,笑着说:“也不能每次都给我送吧?给我送了,我家鲸鲸自己吃什么?” 蒋大胜摇摇头,说:“我不信,肯定是你不让它给你送,它才没给你送的。” 竟然一猜一个准!但蒋珍珍是不可能承认的,她笑着说:“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啊,虎鲸能听懂我的话?” 蒋大胜张了张嘴,然而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 “——鱼蛋!” 蒋珍珍和蒋大胜同时回头,恰好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朝着大海纵身一跃的一幕。 第一二零章 潜泳 蒋珍珍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二话不说就跑过去在同一个地方跳进海里。 蒋大胜根本来不及拽住她,惊恐地喊了一声:“珍珍——” 蒋大胜也想就这么跳下去,但他的理智还在,知道以自己的水性,这么跳进海里根本不可能救到人,他飞快地对旁边的人说:“你去通知船老大停船!虎子,快,把绳子给我。” 虎子飞快地拿了根绳子过来,蒋大胜把绳子绑在腰上,在跳下去之前,他先往海面上看了一眼,海面上面浪花滚滚,看不到一个人影。 蒋珍珍跳下去已经有一会子功夫了,现在还没有从海面上冒头,蒋大胜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待船停下的那一刻,他二话不说,就从船上跳了下去。 除了蒋大胜,还有其他一些渔家汉子也跟着跳了下去,没有跳下去救人的则纷纷来到甲板上,焦急地等待着海面上的消息。 虽然大海看起来非常美丽,湛蓝地如同一块蓝宝石,但美丽之下蕴藏着巨大的危险,入水的人稍不小心就容易溺水而亡。 渔家汉子们的水性虽然好,但也只能在水下潜泳几分钟的时间,到时间就必须浮上来换气。 海水中的能见度很低,在深海中找人,可以说如同大海捞针,渔家汉子们上来换了两三次次气后,仍旧没有找到蒋珍珍或者鱼蛋的身影。 “你们看到珍珍了吗?” “珍珍上来过没有?” “珍珍潜下去多长时间了?” 甲板上的人一直观望着海面上的动静,看到一个个兄弟都从海上冒了头,但一直没有看到蒋珍珍的身影,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其中一个戴了手表的人说:“已经十分钟了!”他从蒋珍珍跳下去就开始计时,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一般人顶多在水下潜泳一分钟,他们渔家汉子常年在水里混,一般能在水下能待个两到三分钟,就算蒋珍珍的水性比一般人好,可她现在已经下去十分钟了! “珍珍她,珍珍她不会出事吧?”说话的人声音颤抖,听起来像是带了哭腔,他虽然说的是个问句,但其实心里已经认定蒋珍珍出事了。 “不,不会的。”王桂英的手紧紧抓住了船上的栏杆,她一遍遍地说,“珍珍她,她和大海有缘,她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一点。 王桂英想到蒋珍珍出海这事儿还是她男人一手促成的,心里就忍不住埋怨了起来,人家好好的姑娘,又年轻又能干,为什么非让人家姑娘出海?!要是真的出了事,她怎么跟人家海花交代啊! “你们哭丧着脸干嘛?!”虎子气道,“别忘了,珍珍之前可是能在涨潮的时候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她水性好着呢,才十分钟而已,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他话音刚落,忽然旁边的一个人手指向远处,惊呼一声:“你们快看!”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之间不远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很快,黑影的半个身体就浮出了水面,这个人骑在虎鲸的背上,坐得板板正正的,看起来特别的英姿飒爽,乘风破浪地向着船靠近。 “啊!是蒋珍珍!” “我的天呐,她真的在骑虎鲸!” 甲板上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随着虎鲸靠近,人们终于看清楚了,虎鲸的背上除了蒋珍珍,还有一个横躺着的人,那人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正是刚才跳海的那个小同志——鱼蛋。 “快,快把绳子放下去!”有人喊了一声。 蒋珍珍看着落到面前的绳子,二话不说就伸手抓住了,同时另一只手环住鱼蛋的腰,随着甲板上的人发力,两个人一起落到了甲板上。 “鱼蛋!鱼蛋!”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了鱼蛋的身上,渔家汉子们都精通溺水急救措施,见喊不醒鱼蛋,便立刻有人上前给鱼蛋控水。 让鱼蛋的面部朝下,身体垫在腿上,拍打鱼蛋的背部,尽量将水控出。 确定鱼蛋还有微弱的脉搏和呼吸后,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虎子更是瘫坐到地上,抹了把头上的汗说:“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就在他们救人的时候,蒋大胜他们几个刚才跳下海的人已经全部回到了甲板上,蒋大胜说:“多亏了珍珍救人救得及时,否则鱼蛋这条命就没了。” “对对对,这回真的多亏了珍珍了!” “等鱼蛋这小子醒了,必须让他好好地感谢你。” “珍珍啊,你真的太厉害了,下海十多分钟,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能救人!” 说到这事儿,船上的所有人都对蒋珍珍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如果说力气大让他们惊讶的话,那么可以长时间潜水这事儿就足以让他们佩服了。 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最佩服的就是游泳或者潜泳厉害的人,从前他们自己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比一比呢,现在有了珍珍,那以后就不用比了,这个“浪里白条”称号的获得者,非蒋珍珍莫属啊! 蒋珍珍也知道自己在海下的时间有点过长了,实在是鱼蛋这小子一点挣扎都没有,直接沉底了,她必须从很深的地方把他捞上来,所以就浪费了很长时间。好在鲸鲸来了。 蒋珍珍说:“潜的太深,其实我也快撑不住了,幸好鲸鲸过来了,是它带着我和鱼蛋一起上来的。要是没有鲸鲸,我和鱼蛋怕是都要把小命搁在海里了。” 说起鲸鲸,船上好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蒋珍珍骑虎鲸呢,纷纷表示出了对刚才那一幕的赞叹,并表扬鲸鲸是一头好虎鲸,实在是太通人性了。 蒋大胜并没有掺和到他们的吹捧聊天中,而是等这些人聊完安静下来,才板着一张脸问:“鱼蛋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跳海?我怎么不记得鱼蛋有什么值得他想不开的事情?” 第一二一章 酒 蒋大胜的话一出,甲板上瞬间陷入了寂静。 好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船老大也注意到了,黑着脸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说!” 然而,甲板上除了看热闹的人,剩下的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红星,你来说。”船老大黑着脸,犀利的目光射向一位看起来就比较文弱老实的同志身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蒋红星脑袋都大了,硬着头皮说:“我们,今天,今天收获不是很多么,大伙儿都高兴,所以就喝了几口酒。臭鱼他,臭鱼他酒量不好,多喝了两口,就喝醉了。谁也没想到他喝醉了会往海里冲啊!” 船老大怒吼一声:“我之前不是说过,船上禁止饮酒!” 蒋红星低着头缩了缩脑袋,其他一起喝酒的渔家汉子也都是同一个动作。 “你们就盼着臭鱼没事吧,要是他真的有哪里不好,我看你们几个怎么赔!” 这话一出,几个小伙子脑袋更低了,差点垂到胸口。 其实他们刚才特别慌张,臭鱼是船上最小的孩子,他从来没喝过酒,是他们几个哄着骗着他喝的,没想到一喝就出事了。 幸好蒋珍珍顺利把臭鱼救了上来,否则他们几个身上就背了人命,怕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愧疚中。 船老大冷哼一声就进舱室。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蒋大胜作为船上的二把手,可不准备轻轻放过这件事,必须让这几个臭小子记住教训,于是把他们叫到一边,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而另外一边,王桂英则牵着蒋珍珍来到她们两个的房间,说:“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件干净的——你带备用的衣服了吗?” “带了带了。”蒋珍珍说,其实她没有带,因为觉得当天就能回家,没必要带换洗衣服,没想到这回没来及换上胶皮衣就下水了,好好的一身衣服就给弄湿了。好在她空间里面有干净的衣服,蒋珍珍把手伸进自己带来的包里,然后顺势将空间里的衣服转移到包里面。 王桂英看了看蒋珍珍拿出来的衣服,站起来说:“那你换衣服,我出去给你守着门。” 很快船就靠岸了,上回回来正好赶上村里的人下工,今天他们回来的早,太阳还没有落下去,阳光热烈地照耀着世界,码头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们会先把船上的海货搬运到码头上,然后再把海货搬运到岛上的冷库中去。 然而今天船上有个溺水差点丢掉小命的鱼蛋,于是便分出来几个人护送鱼蛋去医院,剩下的人则留下来继续搬运海货。 “珍珍,你也跟着去一趟医院吧,检查一下身体,毕竟你刚才下海那么长时间,可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蒋大胜不放心地说。 蒋珍珍摆摆手,笑着说:“我没事,我水性好着呢。” 她伸手要帮忙搬海货,却被蒋大胜拒绝了:“珍珍,你如果不去医院的话,那就回家休息休息吧,这些海货我们搬就行。” 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个人都赞同,说:“对对对,珍珍,你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 潜泳是一项非常累的运动,而且蒋珍珍这次潜到了非常深的地方,对身体肯定是有一定的影响的,蒋珍珍嘴上说着自己没事儿,但渔家汉子们都是常年和大海接触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蒋珍珍的话,于是异口同声地赶蒋珍珍回家。 蒋珍珍一个人拗不过一群人的想法,只能听从他们的,转身回家了。 回到家里后,蒋珍珍并没有把自己救人的事情告诉周海花,怕周海花生出不必要的担心。然而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很快,全村的人便都知道蒋珍珍又救人了。 鱼蛋的爸妈还带了十斤鸡蛋来蒋珍珍家,感谢蒋珍珍对臭鱼的救命之恩。 蒋珍珍是不想收的,救人这事儿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然而鱼蛋的爸妈可不这样想。他们都打听清楚了,鱼蛋是喝醉酒跳下海的,一路往海底沉,蒋珍珍往下面潜了十分钟才找到他,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可以说,因为遇到蒋珍珍,鱼蛋才幸运地捡了一条命回来。 盛情难却,蒋珍珍只好收下了鸡蛋,并关心道:“鱼蛋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意识了。”鱼蛋妈满脸的庆幸,“医生都说了,要是再晚一点,鱼蛋就真的没命了。” 蒋珍珍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鱼蛋的爸妈都离开后,蒋珍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问周海花:“妈,咱们这些鸡蛋怎么办?”他们自己家就养了六只鸡,家里几乎每天都能收四五个蛋,这些蛋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了。 但是现在手里突然多了十斤鸡蛋,一时半会儿的,他们家还挺难消化掉。 “把鸡蛋腌了吧。”周海花说,“腌成咸鸡蛋,你不是最爱吃咸鸡蛋的黄吗?” 想到咸鸡蛋黄的鲜香味道,蒋珍珍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她说:“好,就腌成咸鸡蛋!”然而下一秒她就注意到了周海花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妈,你怎么了?” 周海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蒋珍珍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是因为我下海救人的事儿吗?” 周海花看了她一眼。 得,蒋珍珍便懂了,肯定是因为这个。她放下鸡蛋来到周海花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说:“妈,我水性好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回有鲸鲸在身边呢,我知道鲸鲸肯定会好好的把我送到海面上——要是没有鲸鲸,我肯定不会贸然跳海救人的。” 听到这话,周海花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我,我也不是不让你救人,就是,就是希望你在救人之前多想想我,还有春风春娇。” 蒋珍珍连连点头:“我会的会的。” 周海花总觉得蒋珍珍的语气有些敷衍,忍不住又说:“你也别太信任你的那头虎鲸,它毕竟是个动物,听不懂人话,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呢?” 蒋珍珍这就不同意了,她挑起眉毛,说:“我家鲸鲸可聪明了,它能听懂我的话!” 第一二二章 冷库满了 蒋珍珍在家休息了两天,正准备再次上船出海,却被告知这两天大伙儿都休息,三天后才会再次出海。 这就奇怪了,蒋珍珍从来没有听说过海上渔民有休息日,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岛上的冷库满了。 众所周知,海鲜是需要冷冻保存的,没有冷库,他们就是捕捞再多的鱼,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鱼都烂掉。 除非,除非把捕捞到的鱼全都分了,让大家自己晾晒成咸鱼干。 然而村里前一天已经分了一回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不少鱼,再多,就没有晾晒的地方了。 “没有通知供销站的人过来收海鲜吗?”蒋珍珍问。 蒋大胜帮蒋珍珍把腌制好的鱼从缸里拿出来,一一摆放晾晒网上面,说:“以前供销站的人都是每十天来一回咱们岛,从来没有发生过冷库爆仓这种事儿。” “可是现在咱们的鱼获不是增多了吗?” “对,是增多了。”蒋大胜说,“所以咱们第一次出海回来,大队书记就给供销站打电报了,让他们赶紧过来,但是供销站的人好像没当回事,一直没来。” “那再打电报催他们啊!”蒋珍珍说。 蒋大胜道:“催了催了,但他们说目前正在别的岛上收货,暂时不能过来,最快也得三天后了。”他耸了下肩膀,看向蒋珍珍,“所以我们就只能再休息三天了。” 蒋珍珍心道,正好,她可以趁着这两天去一趟新港,把排完酸的两条金枪鱼卖给海鲜店老板。 不过蒋珍珍嘴上却感慨道:“要是咱们能自己卖海鲜就好了。” 蒋大胜却摇了摇头说:“咱们自己卖海鲜的话,也就是去鹏城市场里支个摊位,但一天又能卖掉多少海鲜?像鹏城这种沿海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海鲜了,人家凭什么买咱们的?还是得靠供销站,他们有门路,能把海鲜卖到全国各地去。” 蒋珍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市场经济还没发展起来,想要自己卖海货,销路确实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不过等以后鹏城发展起来就好了,到时候会有各种有本事的人到鹏城来寻找商机,相信会有聪明人帮着他们打开海鲜在国内市场的销路的。 蒋大胜并不知道蒋珍珍在想什么,他把所有的鱼放到晾晒网上后,找到个盆子洗了洗染上腥味的手,说:“对了,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咱们队里今天下午六点准备开个大会,今天早早吃饭,别忘了过去。” 蒋珍珍眼睛一亮:“开什么大会?是咱们村准备分地分船了,还是准备买油船了?” “都不是。”提到这件事,蒋大胜就一脸的无奈,他上回出海回来后,又去找大队书记提了买油船的事情。然而大队书记很固执,说什么现在这样就很好,鱼获在增加,大家的收入也在增加,渔民们应该知足常乐,不要总想那些不靠谱的东西。隔壁太阳岛有了油船又如何,每天的鱼获和他们月亮岛也差不多。 可以说,蒋珍珍上船后,便更加坚定了大队书记不买油船的想法。 蒋大胜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让蒋珍珍烦心了,他干咳了声,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蒋珍珍一挑眉。 蒋大胜把手上的水擦干净,说:“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休息,还有,晚上的开会的事儿可千万别忘了。” 蒋珍珍笑着答应:“放心吧,忘不了。” 虽然不用跟着渔民们一起出海了,蒋珍珍也不会在家里闲着,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后,跟周海花打了声招呼,便朝着的大海的方向去了。 这两天她每天都会下海弄点海货,既然搭上了新港海鲜店老板的路子,那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虽然有个白蝶贝牧场能为她产出野生珍珠,但也不能完全依靠白蝶贝来积累财富,毕竟白蝶贝中是否有珍珠,珍珠价值多少,这些都完全靠运气。一些海货的单价虽然不高,但积少成多,也是能赚到不少钱的,而且相比珍珠贝,更加的稳妥和长远。 蒋珍珍忙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吃了个饭,下午又下了海,一直忙到三点多才回家。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除了一些常见的海鲜,她还弄到了很多海参、老虎蟹、琵琶虾和黄唇鱼,这些都是价格比较高的品种。 回家的时候,蒋珍珍从空间里取出一条大黄花鱼和一堆海螺,今天晚上就吃红烧大黄鱼和爆炒海螺片了,这两样菜他们全家都喜爱。 不过既然晚上六点开会,那么下午四点半开始做饭就行了,完全不会晚,蒋珍珍和周海花都是这么打算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蒋春风和蒋春娇突然跑回了家。 “姑姑!奶奶!咱们晚上要放电影了!” 两个孩子一进门,就朝着蒋珍珍和周海花大声喊道,生怕她们听不到一般。 蒋珍珍听到“放电影”三个字后眼睛一亮,她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了。上辈子她一直在为生活忙碌,根本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时间。虽然每年都有很多部电影上映,但她从来没有进过电影院,甚至连电视上的免费电影都没怎么看过。 记忆中,最好看的电影竟然还是小时候在村子里和整个村子的村民们一起看的黑白电影。 “真的要放电影了吗?”蒋珍珍语气有些兴奋。 蒋春风点头:“那当然了!姑姑,咱们赶紧做饭吧,吃完饭咱们赶紧去大队部占位置,晚了就只能做在后面了!” 蒋珍珍虽然也很想看电影,但是,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半呢。” 今天蒋大胜还说晚上六点开会呢,那么放电影肯定要在大会的后面,所以,没必要那么早就做饭吧? 蒋春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语气夸张地说:“三点半,做好饭都快五点了,五点咱们吃完饭就五点半了,那就太晚了!” 第一二三章 开大会了 蒋珍珍刮了下蒋春风的鼻子,好笑道:“臭小子,还挺会计算时间的啊?但谁家做饭用一个半小时?” 蒋春风撅了噘嘴吧:“那到底什么时候做饭嘛。” “就算晚上看电影,那也是开完大会以后了。”蒋珍珍耐心地给蒋春风算时间,“咱们四点半做饭,五点就能做好,五点半吃完饭,六点开会,刚刚好。” 蒋春风摇头:“不行不行,五点半太晚啦,到时候好位置肯定都让臭鱼他们占了,我们只能坐在后面。坐在后面就看不清楚电影了。” 蒋珍珍双手环胸,依靠在门框上,戏谑道:“你现在不是蒋家村里的孩子王吗,臭鱼有了好位置,你招呼一声,他不就和你换啦?” “那怎么行?!”蒋春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我可是他们的老大,怎么能占小弟的便宜?” 蒋珍珍伸手刮了下蒋春风的鼻子,一挑眉,说:“还挺讲义气的哈?” 蒋春风昂起下巴:“那当然了……姑姑,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饭啊?现在就开始做好不好?” 蒋珍珍露出无奈的笑容:“好好好……那个四点开始做好不好?咱们今天晚上吃海螺片,我刚抓的海螺,吐沙就得半小时。” 蒋春风回味了下海螺的鲜味,勉为其难地说:“那,那行吧,那姑姑你赶紧给海螺清沙。” 蒋珍珍好笑地微微摇了下头,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隐藏的小吃货呢。 海螺吐沙最常见的方法就是盐水浸泡,用盆子装满水,加入适量盐,将海螺清洗一遍后放入盆子里,用盐水盖过海螺。大概每隔十分钟换一次水,两三次后,再加一点油进去,可以让海螺吐沙更快。 蒋珍珍处理完海螺后,已经四点多了,之后她把海螺肉挖出来,清理干净后,切片焯水备用。后面的步骤交给周海花就可以了。 然后蒋珍珍又开始处理大黄鱼,去除大黄鱼的鱼鳞、鱼鳃、内脏,清洗干净。 蒋珍珍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炒海螺片的香气从厨房传到院子里,香得蒋珍珍直流口水,蒋春风和蒋春娇两个孩子也不出去玩了,就蹲在厨房门口,一遍遍地问周海花—— “奶奶,海螺片什么时候才能炒好呀?” “奶奶,海螺片好香啊,我都流口水了。” “奶奶,海螺片炒好之后,我能先尝尝味道吗?” 把蒋珍珍逗得,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她端着大黄鱼来到厨房门口,用脚轻轻踢了下两个孩子的小屁股:“躲开躲开,别在这儿蹲着了,越蹲越馋,你们两个回屋玩去,一会儿吃饭了叫你们。” 把两个孩子撵走之后,蒋珍珍来到厨房,开始帮周海花打下手,切切蒜切切葱切切菜之类的,顺手还把米饭蒸上了。 不到五点钟,饭就做好了。 今天只有两个菜,爆炒海螺片和红烧大黄鱼,两个菜色香味俱全,尤其爆炒海螺片,因为加了胡萝卜、青椒、黄瓜,看起来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就很下饭。 “多吃点鱼。”蒋珍珍给两个孩子碗里夹了点黄鱼,“开胃健脾的,还能明目。” 两个孩子飞快点头,嘴里塞得满满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慌别慌,才五点钟,距离六点还早着呢。”周海花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劝两个孩子。 今天晚上没有做汤,蒋珍珍便倒了两碗水给两个孩子:“赶紧喝口水顺一顺,小心噎着。” 没想到蒋珍珍一语成箴,蒋春风下一秒就噎到了,蒋珍珍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后,蒋珍珍黑着脸说:“吃慢点,再吃这么快,就不让你们去看电影了。” 蒋珍珍板起脸还是很有威慑效果的,孩子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蒋珍珍,果然不敢再像刚才一样狼吞虎咽了。 “姑姑,你不要生气了。”蒋春娇小声说。 “我没有生气。”蒋珍珍神色严肃地说,“吃饭太快会伤身体的,而且万一噎到,还会噎死人的——是什么电影,让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占到前排位置?” 蒋春风咽下嘴里的一口米饭,说:“姑姑,对不起。” 蒋春娇也说:“姑姑对不起。” 蒋珍珍:“好了,吃饭吧,以后不准这样了知道吗?!”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知道了。” 吃完饭已经快五点二十了,盘子里的菜已经一扫而空,一点都没剩下。周海花和蒋珍珍站起来收拾碗筷,一转眼,看到站在旁边两个孩子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们。 蒋珍珍一摆手:“去吧,拿着凳子占位置去吧,你们两个一人搬两个凳子,给我和奶奶也占个位置。” 两孩子欢呼一声,立刻转身搬凳子跑了。 蒋珍珍和周海花就不着急去大队部了,毕竟大会六点才开始,她们两个先收拾好碗筷,把锅碗瓢盆全都刷出来,又打扫了下家里的卫生,这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大队部。 路上遇到了好多同行的人。 大家都是刚吃完饭,脸上喜气洋洋的,他们看到蒋珍珍后,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而且不是简单的问一下吃饭了没有,而是真挚地夸奖一番蒋珍珍“越来越能干了”“越长越好看了”“是个孝顺的孩子”等等。 蒋珍珍感觉自己在村里的人气从来没有这么旺过。 大队部前面的广场已经有很多人了,蒋珍珍和周海花来得晚,但一来就有前面的人朝她们俩挥手,要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她俩。 “奶奶!”“姑姑!”“这里!” 广场上实在是太热闹了,人声鼎沸,蒋春风和蒋春娇就算用了最大的音量,和旁边人的嗓门相比,还是弱了太多。 但蒋珍珍耳朵灵敏,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个孩子,他们来得早,坐在了最前面。 蒋珍珍扯了扯周海花的袖子,给她指了指方向,说:“妈,春风春娇在那里,咱们过去吧。” 春风春娇个子太小了,埋在人堆里,周海花根本没看到,不过她知道,直接跟着女儿走就行了。 第一二四章 奖品 穿过一层层的人群,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蒋春娇拍拍自己旁边的凳子,然后朝蒋珍珍周海花招手:“奶奶,姑姑,坐在这里!” 周海花终于看见了自家宝贝孩子,高兴地招手回应:“来了来了。” 因为是第一排,所以所以前面台子上放了什么都一览无余。蒋珍珍打眼一瞧,就看到了放电影的设备,看来今天晚上确实是要放电影。 周围人们都在聊关于电影的一些话题,比如猜测今天晚上会放什么电影,上一次村里放电影是什么时候,以及这些年放过的所有电影中哪一部最好看。 蒋珍珍听着他们聊天的声音,也不禁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一些电影,她觉得还是要数《地道战》最好看了,她永远都记得当日本鬼子被我国军民打得落花流水时的激动之情,后来还和小伙伴玩了很长时间解放军打鬼子的游戏呢。 那是她第一回扮演正面角色,因为她长得又高又壮,小伙伴都觉得解放军就应该比日本鬼子更英武一些。 想到同年趣事,蒋珍珍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队里的领导们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前面的主席台上。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蒋和平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顺着两个蓝色的有线喇叭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很快,乡亲们便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主席台上。 片刻后,大队书记开口了,他说:“是这样的,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一是为了感谢部队给我们送来了电影机,让我们有机会看上电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村民们立刻送上了激烈的掌声。 “今天要放映的电影是去年刚刚上映的,是咱们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一部,电影的名字叫《小花》,希望大家能认真观看!” 很多大人本来有些兴致缺缺,一听是从来没有看过的电影,兴趣立刻被点燃了:“真的,真的是新电影吗?”“听电影名,以前确实没看过。”“太好了,终于又有新电影看了,以前的电影看了太多遍,我都快背下来了!” 等大伙儿热闹过一阵后,大队书记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再一个就是……大家最近都听说了咱们大队的优秀队员,蒋珍珍同志,不顾自身安危下海救人的事迹了吧?” 村民们立刻大声回答:“听说了!” 而坐在第一排的蒋珍珍,瞬间头就大了,要是早知道大会是为这个开的,她一定早早地来大队部把这事儿拦下来。 大队书记继续说:“这已经不是蒋珍珍同志第一次救人了,就在一个月前,蒋珍珍同志就救了咱们村的臭鱼和一位解放军同志。当时解放军同志还亲自来给蒋珍珍同志送了锦旗,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大伙儿特别配合,一个个都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大队书记饱含感情地说:“蒋珍珍同志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既是传承了父辈的优秀品德,又将这种优秀品质发扬光大,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所以经过我们大队部所有成员商量决定,奖励蒋珍珍同志,收音机一台!” 这话一出,广场上哄地一声炸了,有人在鼓掌,有人在叫好,有人在向蒋珍珍道恭喜,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或许有些人心中嫉妒不满,但在这种气氛之下,也没敢表露出来。 “现在,就请蒋珍珍同志上台来领奖吧!”大队书记微笑着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头一次感到自己有社恐属性,她真的不想上台,磨叽了几秒到周海花戳了她几下后,她才站起来,顶着几百人热烈的目光,硬着头皮往主席台上走。 来到主席台上后,大队书记笑容灿烂地拿起收音机给蒋珍珍颁奖,然而蒋珍珍没有第一时间接下来,而是说:“叔,这个奖品我受之有愧,当时不止我一个人跳下去救人了,大胜哥,大姚哥,还有其他好多人,都下海去救鱼蛋了。” 大队书记很满意蒋珍珍的谦虚的态度,他说:“是的,我知道,但鱼蛋是你第一个跳下去救的,也是你一个人救上来的。” 蒋珍珍:“那是因为我的水性好,运气也好。” 大队书记眉眼弯了弯,说:“这台收音机不止是你这一次救鱼蛋的奖励,更是你前面那次救臭鱼和解放军同志的奖励。蒋珍珍同志,这是你应得的,你就收下吧。” 大队书记的话顺着喇叭传到了下面每一个村民的耳朵里,有嗓门比较大的村民喊道:“没错,珍珍,你就收下吧!”“珍珍,快点收下吧!” 蒋珍珍转头,正好对上了蒋大胜写满了笑意的目光。 蒋和平来到蒋珍珍旁边,说:“珍珍啊,以后咱们大队要是谁能连续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三个人,大队也会奖励他的。所以,珍珍,这台收音机你就收下吧。” 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了,蒋珍珍只能连连道谢,收下了收音机。 一台收音机一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非常重量级的奖励了。其实蒋珍珍觉得,村里给她这台收音机,估计不仅仅是为了奖励她救人,更是在感谢她帮着村里面带来了更多的鱼获。 拿着沉重的收音机下台后,她就把收音机交给周海花了,周海花抱着收音机,爱不释手,而蒋春风和蒋春娇已经在和旁边的小伙伴炫耀起来了。 蒋春风不愧为蒋家村新一届的“孩子王”,拍着胸脯向小伙伴们保证:“以后我请你们来我家听收音机。” 大伙儿又热闹了一阵后,主席台上的人们开车撤掉桌子,把放电影的白色幕布拉了起来。 当白色幕布上落下彩色的痕迹,喇叭中发出第一声音乐响时,不需要谁提醒,人们便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场风雨,一户人家丢掉了刚刚出生的一个女娃娃。一转场,便出现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她站在河堤上,正痴痴地望着从眼前走过的解放军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第一二五章 卖金枪鱼 这个年代彩色电影才刚刚开始,月亮岛上的村民们还是第一次看彩色电影,纷纷发出了惊呼声,不过很快他们就沉浸在故事中了。 故事讲述的是一户穷苦人家被迫卖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小花,之后又收养了红军留下的女婴的故事,他们给这个女婴取名也叫小花。十几年后,亲人重逢却不相识,可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信念,一切谱写了一首英雄之歌。 故事有很多地方都非常感人,三兄妹之间的亲情看得村民们潸然泪下。 蒋珍珍看得也很专注,一直到影片结束,都意犹未尽。 回家的路上,周海花还一直和蒋珍珍念叨,说:“多好的女儿呀,为什么要扔了呢,要是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多好呀。”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蒋珍珍挽着周海花的臂弯走在后面,安静的小路上,他们踩着月光,在周海花的电影观后感中慢慢行走,那一刻,时间好像都慢下来了。 “文老板,我又来啦!”蒋珍珍推着一辆运货用的推车,笑呵呵地来到了上次买龙趸的海鲜店门口。 蒋珍珍今天一早就来新港了,先去买了手推车和泡沫箱子以及碎冰块,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来两条做完排酸的金枪鱼,两条黄唇鱼,两条东星斑,一些琵琶虾和一些老虎蟹等,把买来的泡沫箱子全都塞满了。 文老板正在和其他顾客交谈,听到蒋珍珍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蒋珍珍,立刻带上了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走了过来:“哎呀,是蒋小姐。” 蒋珍珍说:“我又来给你送海鲜啦。”她打量了一下店里的客人,笑呵呵地说,“今天你们店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提到这件事,文老板眉飞色舞地说:“对亏了你那条龙趸啦,我在报纸上打了个广告,立马吸引了好多人过来——今天你又带来了什么稀罕货?” 蒋珍珍一摆手:“不算稀罕货啦,是金枪鱼。” 文老板眼睛一亮:“金枪鱼?快,快,快给我看看。” 蒋珍珍把推车上摞了很高的泡沫箱子一个个搬下来,文老板也过来帮忙了,然而箱子实在是太重了,他根本搬不动,正当他想喊蒋珍珍一起抬一下这个箱子的时候,就看见蒋珍珍左手拖住箱子正中间,右手环住箱子并按在最远处的那个棱上,然后轻轻一抬,就把箱子抱起来了。 文老板原本不大的眼睛倏然间瞪地浑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估错了箱子的重量。不死心的文老板在蒋珍珍把箱子放在地上后,又去尝试着搬了一下——箱子纹丝不动。 他尝试用推的,用上了非常大的力气,才让箱子稍稍挪动了一点位置。 蒋珍珍看到文老板的动作,还以为自己放错地方了呢,问:“这里会挡住客人的路吗?需不需要我把箱子再挪一下?” 文老板:“……不不不,不用了。” 等蒋珍珍把所有的箱子全都从推车上搬下来,文老板表情复杂,用叹服的语气说:“蒋小姐,你的力气怎么,怎么这么大啊?” 蒋珍珍哈哈一笑,说:“天生的。” 文老板啧了一声。 蒋珍珍:“那我们开箱吧?” 文老板:“开箱开箱。” 蒋珍珍先打开了放金枪鱼的箱子,她半蹲下,撕开封住泡沫箱子的胶带,露出里面被冰块淹没的金枪鱼。 文老板凑近一看,“嚯”了一声,说:“这是蓝鳍金枪鱼啊,这么长的蓝鳍金枪鱼,得有三四百斤重了吧?!” 蒋珍珍微笑:“是的,是蓝鳍金枪鱼,已经放血排酸了。” 上次鲸鲸当着渔民们的面送她的是一条黄鳍金枪鱼,而后来带着虎鲸群给她送的,则是蓝鳍金枪鱼。 蓝鳍金枪鱼又叫大西洋金枪鱼,主要分布在大西洋的西部和东部以及地中海和黑海,月亮岛附近是没有的,但它们会在夏季才往日本沿海和北美太平洋沿海迁徙,而现在正好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鲸鲸才有机会抓到这些蓝鳍金枪鱼。 蓝鳍金枪鱼的生长缓慢,而且只能通过不停的游动生存,难以养殖,但它又是刺身中的顶级品种,因此市场上价格一直都很昂贵。 即便太平洋蓝鳍金枪鱼并不是蓝鳍金枪鱼中的顶级品种,依旧能卖出非常高的价钱。 这时候在一个旁边看热闹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喊话蒋珍珍:“你这条金枪鱼卖多少钱?能不能转给我?” 文老板立刻黑脸,转头凶那个喊话的人说:“东西都已经进我的店了,当然就是我的了!” “谁说是你的了?你还没给钱呢,这金枪鱼当然是价高者得啊。”那个说话的人笑嘻嘻地问蒋珍珍,“靓女,这鱼卖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三十元一斤。” 文老板喷他:“我还以为你要出什么高价呢,三十元我也能开出来。” “那我出三十二元。” 文老板:“……我出三十五!”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跟拍卖会似的,把金枪鱼的价格加了起来,而且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蒋珍珍看这架势像是要吵起来,她连忙站到两个人的中间,伸出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她看向那个要买金枪鱼的人,说,“这两条金枪鱼我拿过来就是要卖给文老板的,既然都说好了,您开多少我都不会卖您的——不过您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下次再有金枪鱼,我再卖您。” 这话一出,两边人都卖了好,文老板高兴,那个要抢金枪鱼的人也满意了,他问:“靓女,你手里还有蓝鳍金枪鱼?” 蒋珍珍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而是道:“过两天我就给您送来。”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给蒋珍珍留了个地址后,便离开了。 第一二六章 租房 待那人离开后,文老板才介绍道:“他叫郝家为,最近刚开了一家日料店。之前你不是转了一条龙趸给我吗,他也是被龙趸吸引过来的,几乎每天都过来转悠一趟,问我还有没有稀罕的海鲜。” 蒋珍珍心道,怪不得要收一整条金枪鱼呢,而且还开出了那么高的价格。 之后就是给金枪鱼称重了,两条金枪鱼其中一条大概三百五十斤,另外一条二百九十二斤,加起来总共六百四十二斤。 文老板说:“三十五元一斤的话……”他的手在计算器上飞快按了几下,“总共是两万两千四百七十元。” 蒋珍珍连忙摇头道:“别别,还是按照三十元一斤的价钱就好。”她之前打听过,金枪鱼按照体型不同,价格也不同,像一条三百斤左右的金枪鱼,一般开价都是二十五左右。所以刚才那个海鲜店老板喊出来的三十元一斤,已经算高价了。 文老板不乐意了:“那不行,我都喊出三十五的价了,那就必须按照三十五。” 蒋珍珍笑道:“三十五,那还不是您一时冲动和那个郝老板争一时之气喊出来的?要真三十五一斤,您怕就要赔本了,三十块钱我估计您都没什么赚头。” 文老板:“……”还真让这个小姑娘说对了。 蒋珍珍脸一板,说:“行了,就听我的,就按照三十元一斤。您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了,瞧我这儿不是有好多普通海鲜呢,您就给开个漂亮点的价呗?” 文老板叹了口气:“行,那我就承你的情了。” 两条金枪鱼加上其他海鲜,最后全部算下来总共是两万两千块钱。 蒋珍珍拿到钱后,忍不住计算了下空间里所有金枪鱼的价值,如果按照一条一万元进行计算的话,那么她还能再赚十几万元。 这种财富积累的速度让她不禁脸红心跳,忍不住想,要是鲸鲸以及它的朋友再给她送两回金枪鱼,那她就能在新港买房子了! 不不不,冷静一点。平时只有鲸鲸一条虎鲸在身边还好,要是大量虎鲸常年出没在月亮岛为她捕捉金枪鱼,那就太引人注目了,说不定哪天就上了国际新闻然后被什么科学疯子盯上——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蒋珍珍把钱收入空间中,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恢复了理智。 之后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转头去了附近一家银行。 将来她肯定要经常来这边出售海产品,一旦交易数额较大,使用现金交易就很麻烦,所以开始开个银行账户比较好。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申请银行账户是要填写电话号码和住址的,蒋珍珍拿着笔,看着申请表迟疑了很久,最后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拿着填写了一半的申请表离开了。 蒋珍珍站在新港的街头,心想,她申请银行账户之前,难道还要先去买个房子吗? 可买房子太贵了,她手里的钱,也就够租个房子……等等,租房? 蒋珍珍眼睛一亮,虽然新港的房租很贵,自己白白花了大笔钱租到了房子结果一晚都不住,但租房之后自己就有了私人空间,以后她再过来卖海鲜,就不用再想方设法地找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面拿东西出来了。 不过蒋珍珍在新港人生地不熟,想要租房,只能依靠中介公司。 蒋珍珍找到的这家中介公司就开在路边上,很好找,一进门,她就被工作人员热情地引到沙发就坐,还给她端了杯茶。 蒋珍珍也没磨叽,直接和工作人员说了自己的要求:“我想在这附近租一套房子,最好是一楼,整租。” 这种房子肯定是有的,就是价钱很高,工作人员先打量了下蒋珍珍的穿着,看得出并没有什么名牌,于是忍不住提醒她说:“这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你又是整租,那至少要两三千元。” 在这个年代新港已经算是世界上的发达地区了,而这里的工作人员的平均工资也就两千块钱,所以两千块就算再新港,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蒋珍珍早就预料到了租金会很贵,但她没想到会这么贵,抿了抿嘴唇,问:“没有再便宜一点的吗?” 接待蒋珍珍的工作人员还没说话,旁边路过的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的反而嗤笑一声,嘲讽道:“没钱就去九龙寨租房子,来这里充什么大方?!” 接待蒋珍珍的工作人员恼了,站起来朝她对吼过去:“陈佳慧,你是不是有病!?故意找我麻烦是吧?” 蒋珍珍懂了,合着是这俩人有矛盾,自己刚才纯属当炮灰了。 这两个人并没有吵起来,妆容精致的女士嗤笑一声后,扭着屁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而接待蒋珍珍的工作人员则重新坐下,对蒋珍珍露出抱歉的表情说:“真对不起,连累蒋小姐您了。” 蒋珍珍摆摆手,她眨眨眼:“没事没事……那个,那个九龙寨是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一愣,像是被蒋珍珍这个问题惊到了,她下意识地反问:“您不知道九龙寨?” 蒋珍珍迟疑了下,是自己问了个太过愚蠢的问题吗? 好在工作人员并没有追问,而是很快为她做出了解答,说:“九龙寨是咱们新港这边一个三不管地区……” 九龙旺角以北有一条界限街,它将九龙半岛横向一分为二,街南部分称九龙,街北为新街。界限街东街口通过启德机场,而启德机场的背面就是华国内地与新港、英国三不管的九龙城寨。 之所以三不管,是因为当年签订割让条约时,声明过这一块位于新港境内的徒弟仍属于华国,但大陆政府并不想深入此地来打扰,毕竟万一当成挑衅行为就不好了。而殖民者英国政府原本试图接管,却屡次遭到城寨居民的坚决反对,新港警察则无权进入城寨,因此也没办法管。 渐渐地,这里就成为了无政府的贼窝,许多在新港犯了法的人就逃到这里落地生根,也是因为没人管,这里滋生了很多杀人、抢劫、赌博、卖淫事件。 第一二七章 银行卡 工作人员露出嫌弃的表情,啧了一声后说:“别看那地方很小,但人口却很多,里面的房屋又高又挤,白天甚至连太阳都看不到。而且几万人住的地方,居然只有两个公共厕所,平时还经常停水停电,所以那里可以说又脏又臭又乱,虽然房租足够便宜,但根本不适合人居住。但凡是手里有点钱的,是绝对不会到那个地方去的。” 蒋珍珍就跟听魔幻小说似的,震惊到嘴巴半天没合上,许久后,她咽了口唾沫说:“还好,我手里还有那么一点钱。” 只是一个月两三千的房租,说实话,蒋珍珍非常舍不得。虽然她手里已经有了四五万元,赚钱这件事对她来说也不难,但对于穷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这笔钱还是太多了。 工作人员看出了蒋珍珍的为难和纠结,于是问:“蒋小姐能接受多少价位的房租呢?” 蒋珍珍抿了抿嘴唇,说:“……一千吧。” 其实一千也不少了,完全可以在新港这地方租到不错的房子,只是……工作人员歉意一笑,说:“一千块钱很难在附近租到,您考不考虑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 蒋珍珍:“偏远?大概多远?” 工作人员刚要开口,忽然想起来蒋珍珍连九龙寨都不知道,估计是刚从大陆来的,对新港这边还不熟悉,于是领着蒋珍珍来到一幅新港地图前,在地图上画了画:“大概在这边。” 蒋珍珍皱了皱眉,她租房子就是为了卖海鲜方便一点,但这地方距离海鲜市场也太远了,根本不合适。 工作人员一直注意着蒋珍珍的神色,见她皱眉,便知道蒋珍珍不喜欢,于是劝道:“现在新港房价房租都在涨,你如果现在不租的话,过段时间再租,说不定会更贵。一千块钱在附近真的很难租到符合你条件的房子,要不,蒋小姐,您把条件放低一点?” 蒋珍珍摇了摇头,说:“算了。” 其实继续找个没人地方从空间拿海鲜也不是不行,不就是麻烦了一点折腾了一点么,这些她都能接受。至于银行开户需要的住址和电话,她到时候和文老板商量一下,直接填他店里的地址和电话不就行了么!当然了,肯定不会白用他的地址的,她可以出一笔钱当做报酬。 蒋珍珍从中介公司出来后,一分钟都没耽误,立即回了文老板的海鲜店里。 已经到了中午,文老板正在吃面呢,看到蒋珍珍他立刻放下了筷子。 蒋珍珍说明了来意后,文老板想都没想,便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他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填写自己家的地址。 蒋珍珍提出报酬后,文老板拒绝了,他说:“今天金枪鱼的事儿我刚刚承了你的情,正愁怎么感谢你呢,你这就给我送机会来了。”他笑容灿烂,露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爽朗道,“不就是个地址么,你随便用。” 蒋珍珍也跟着笑起来,说:“那好,那我就用了。” 蒋珍珍正要转身离开,文老板突然问:“哎,你吃中午饭了吗?” 蒋珍珍笑道:“吃了吃了!”然后她便一溜烟跑走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吃午饭,忙了一上午,都快忘了吃午饭的事儿了,现在文老板一提醒,她突然感觉到肚子饿了。 蒋珍珍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边抬着头往路边看,准备寻找个小饭馆安抚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新港这边地少人多,而人们又免不了吃喝,因此小饭馆随处可见。 蒋珍珍也不知道哪家味道比较好,于是便挑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热闹红火的,点了店里面最热门的饭菜。 饭菜的味道很好,蒋珍珍吃得十分满足。一顿饭吃了大概半个小时,蒋珍珍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一点钟。 这个时间银行的工作人员是肯定不会上班的,于是蒋珍珍转头去了之前买电子表的批发市场。 上次在新港买的电子表已经全部交给李林了,距离下次交货的时间还有十几天。不过蒋珍珍担心后面村子里面遇到什么意外没办法及时来新港,因此决定今天就来批发市场补一下货。 这次蒋珍珍一次性买了大概两百块电子表,不同款式的电子表有着不同的价格,算下来总共花了两千多块钱。 买完手表后,差不多已经两点半了。 新港的银行很多,蒋珍珍去的是汇丰银行。因为她从批发市场出来,正好看到对面张贴的汇丰银行的广告——一位穿着古装的帅哥,笑容灿烂张扬,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银行卡旁边写着“汇丰银行易财通”七个大字。 好巧不巧,蒋珍珍恰好认识那个古装帅哥,她上辈子恰好看过这位古装帅哥拍的电视剧,还痴迷了一段时间呢。 蒋珍珍记得非常清楚,上辈子二十一世纪她才办了自己的第一张银行卡,而能在这个年代就推出银行卡的银行,那能是普通银行吗?!再有就是,她知道这位新港明星非常红,那么能请得起这么红的明星来做代言的银行,肯定不是什么小银行。 于是,蒋珍珍才走进了银丰银行的大楼。 这一次,蒋珍珍在填写资料的时候,很爽快地写上了文老板海鲜店的地址和电话,并同时向银行的工作人员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啪啪地在电脑上打字,过了一会儿后,让蒋珍珍缴纳了一笔办卡费。 最后,工作人员告诉她:“三到五天后,银行会把你的银行卡寄送到你家。” 蒋珍珍愣了下:“不,不能现在就给我吗?” 工作人员可能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了,她头都没抬,熟练地回答:“制卡是需要时间的,请回家耐心等耐,工作人员会在三到五天后将银行卡给您寄送到家里,注意两个月内往银行卡内缴存一笔资金,不嫌金额,否则账户会被冻结——这位女士,请问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蒋珍珍:“……哦,好,没,没了。” “没有问题的话,那么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第一二八章 记者 “珍珍,我刚才看到供销站的人来了,你要不要过去帮帮忙?” 这天一大早,蒋珍珍还在被窝里睡觉呢,就被周海花喊醒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看了周海花一下:“妈?”过了两三秒后,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供销站的人来了?” 周海花:“对,他们来收货了,你要不要去帮帮忙?”供销站有一条自己的船,平时他们就是开着这条船在周围海岛上收货,现在船就停在码头上。冷库距离码头大概有个两里地,不远,但冷库里的东西多,需要不少人手往船上搬运海鲜。 蒋珍珍揉了揉眼睛:“几点了,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周海花摇摇头,笑容有些无奈:“还早呢?这都快九点了。” 蒋珍珍:“已经九点了啊?!”她现在总算清醒了,连声音的中气听起来都足了很多。 “你穿衣服吧,我去给你热一热饭。”周海花转身正要离开房间,忽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屋里的一个巨大白色箱子上,“这是什么?”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进蒋珍珍的房间,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给金枪鱼排酸用的箱子。 蒋珍珍抓起床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里面放的金枪鱼,我给金枪鱼排酸呢。” 周海花:“……你,你哪里来的金枪鱼?是,是鲸鲸送你的那条?不是已经放在冷库了吗?” 蒋珍珍飞快地穿上裤子和短袖衬衫,转头看向地上的泡沫箱子,说:“确实是鲸鲸送我的,不过不是当着村里人的面送的那条。后来鲸鲸又偷偷送给了我一条,我就没声张,准备过两天拿到东市卖掉。” 其实蒋珍珍话里的破绽很多,但周海花很信任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深究,她点了点头,说:“那你偷偷的卖,可千万不要别人知道。” 蒋珍珍笑起来,说:“会的。” “那你就算排酸,也别放在自己睡觉的屋子里啊,气味多腥啊。”周海花皱了皱眉,说:“咱家西边不是有个放杂物的屋子,你可以把箱子放到那个屋里去。” 蒋珍珍点头答应:“哎行,等我回来再给这个鱼换地方,我先去冷库那边帮他们搬搬海鲜箱子。”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我赶紧给你温饭。”周海花说完就走了。 蒋珍珍穿好鞋从房间出来,最用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朝着厨房招呼了一声:“妈,我先去冷库了,回来在吃饭。”然后飞快离开了家。 “你吃完饭再去啊!”周海花一边喊着一边往厨房门口走,然而来到门口后也只看到了蒋珍珍的一道背影,并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干活呀!” 今天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出海,因此来冷库帮忙的人很多。蒋珍珍到的时候,冷库都已经快挤不进去人了。 蒋大姚搬完了第一趟,正返回来准备搬运第二趟,忽然看到蒋珍珍,伸手朝她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蒋珍珍走过去,目光一直没离开冷库,说:“大姚哥,我看看这边需不需要我帮忙。” 蒋大姚下意识地说:“你一个女孩子过来凑什么——”“热闹”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哽在喉咙里了,作为拼力气被比下去的一员,他好像没有资格对蒋珍珍说这句话。 蒋珍珍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蒋大姚干咳了一声,改口道:“这里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估计冷库里面已经快空了。” 事实上确实如他所说,两个人进冷库一看,里面的海鲜箱子确实已经不剩多少了。 蒋大姚过去搬了一箱,蒋珍珍也准备去搬箱子,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是蒋和平,他正在朝自己招手。 “珍珍啊,过来,有点事要和你说。”蒋和平说。 蒋珍珍放下手里的海鲜箱子,来到蒋和平面前:“什么事,和平叔。” “好事,好事。”蒋和平笑容满面,说,“我正要去你家里找你呢,正巧,你过来了。”他顿了下,“我今天接到一份电报,是东省新闻发过来的,他们听说你多次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要派记者过来采访你呢!” 虽然记者过来采访的是蒋珍珍,但谁让蒋珍珍是他们月亮岛的人呢,这次登报,一定能给他们月亮岛,他们蒋家村狠狠长脸。 不只蒋和平高兴,知道这个消息的整个大队部的人,都非常高兴。 只有蒋珍珍,完全高兴不起来。那可是东省新闻,在这个年代,大家获取新闻渠道的方式只有报纸,也就是说,一旦登报,说不定全东省的人就都认识她了。 这不符合她一向低调做人的原则啊!她还想低调发大财呢。 蒋和平注意到了蒋珍珍的神色,问:“怎么了?” 蒋珍珍挠挠头,说:“叔,能不能别让那个记者来了啊?他来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呀。” 蒋和平觉得蒋珍珍是在说小孩子话,他笑道:“人家省里的领导要来,咱们还能不让人家来啊。你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就在咱们大队部接受采访,我和你福运叔第在。无论那个记者问什么,你就照实说就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和你福运叔会提醒你的。” 蒋珍珍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很难推出去,如果她坚持拒绝采访,说不定还会闹得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两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那行吧。”蒋珍珍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虽然仍旧一脸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问:“那记者什么时候到?” “六月一号。”蒋和平笑起来,“正好是儿童节,那天你就不要出海或者出门了。我听你妈妈说,你这些天,在家里就没闲着,不是出海就是出门……” 第一二九章 海螺珠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一号,周海花早早地就把蒋珍珍叫了起来,催她洗漱洗脸,好好的打扮一下,还拿来一身新衣服,让蒋珍珍换上。 “新衣服?”蒋珍珍睁开眼睛,看向床边周海花手里的那件衬衫,衬衫是白色的。上面点缀着红色蓝色以及黄色点点,看起来特别的小清新。 周海花笑着说:“是我买了块布自己做的,快穿上试试,看看好不好看。” 虽然蒋珍珍感觉这件种小清新风格的衣服不适合自己,但她还是开开心心地接过来穿上了:“妈,你什么时候做的衣服啊,我怎么没看见过你做衣服啊?” 周海花好笑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过?” 蒋珍珍莞尔:“是哦。” 周海花一副做得非常合身,腰身不紧不松,长度也正正好好,蒋珍珍抬了下胳膊,腋窝处也不紧,穿起来很舒适:“妈,穿起来正好,妈,您手艺可真好。” 但周海花却皱着眉,她打量了一下蒋珍珍的脸,又打量了下这件衣服,不禁说:“你是不是又剪头发了?我之前让你留个长头发你偏不留。” 蒋珍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没有啊。”可能是她头发长得太慢了,都穿过来一个多月了,头发都没长多少。 周海花道:“以后可千万不要剪头发了,女孩子还是长头发好看。” 蒋珍珍点头:“行,那我留了一留。”她之前总是留短发,一方面是因为干活方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留长头发曾经被人嘲笑过难看。 不过重生后的蒋珍珍已经看开了,她喜欢长头发,那就留长发,管别人怎么说呢。 “妈,你做的什么菜,我闻着怎么那么香呢。”蒋珍珍端着自己洗漱用的脸盆和漱口杯,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气。 周海花说:“你们不是都喜欢吃海螺么,我炒了个海螺片,煨了一锅大米粥,还做了几个海胆蒸蛋。” 海螺是蒋珍珍拿来的,海胆又是从哪里来的? 周海花像是看懂了蒋珍珍的疑惑,说:“今天早晨你大胜哥去赶海了,给咱们送来了一些海胆……春风!春娇!你们两个好好刷牙,别打闹了。” 周海花突然吼了一嗓子,两个孩子纷纷看向周海花。 蒋春娇告状:“是哥哥先惹我的!” 蒋春风:“才不是,明明是我先到的,但妹妹却要抢我的小板凳。” 蒋春娇都快哭了:“那本来就是我的板凳!我以前一直坐那个板凳的。” 蒋珍珍见周海花过去调解了就没吭声,她一边打水刷牙一边想,这些小孩子真有活力啊,抢个板凳都能吵起来。 她洗漱完毕后,又往脸上抹了一些乳霜,之后就进了厨房,准备把饭菜和碗筷都端到院子里的餐桌上。 她掀开锅盖后,先看到了四个海胆蒸蛋,先试着直接有手端,发现盘子太烫了,便转身打算找个抹布之类的垫垫手。 找着找着,突然间,被案板旁边的两个粉色的珠子吸引住了目光。 这两颗粉色的珠子都很圆润,微微有些椭圆形状,直径大约一厘米左右,它们光洁的表面下,好像盛开着一簇簇的火焰,实在是美极了。 蒋珍珍抓起两颗珠子,飞快地跑出厨房来到周海花的面前问:“妈,这两颗珠子哪里来的?” 周海花往蒋珍珍的手心看了一下,说:“是早晨从海螺里挖出来的。” 竟然真的是海螺珠! 海螺珠又叫孔克珠,就像珍珠生长在蚌类身体里一样,海螺珠是在海螺的体内慢慢形成的。而且它们的产生是无法人工培育,只能完全归功于大自然的造化。据说只有在大约在五万只海螺里,人们才能在去肉后得到一颗可用的海螺珠。 因此每年全世界最多只能发现两千到三千颗海螺珠,而这其中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海螺珠能用于首饰加工。 换而言之,每年全世界范围只有六百颗左右的海螺珠可以制作成璀璨的珠宝。 而蒋珍珍手里的这两颗海螺珠,既拥有犹如樱花瓣一般的粉色皮光,又拥有较大的尺寸和形状,如果拿去新港售卖,一定能卖出比野生珍珠还要高昂的价格。 蒋珍珍看着这两颗海螺珠爱不释手,周海花并不知道海螺珠的价值,她笑着说:“我刚想把这两个珠子扔了呢,你既然喜欢就拿去玩吧。”她顿了顿,“可以在绳子上打个洞,穿根绳子当项链或者手链戴。” 蒋珍珍:“行,那我就拿走啦。”她作势将海螺珠放在了裤子兜里,实际上是转移到了空间里。 之后就转身回厨房继续断盘子了,一边干活一边想,这批海螺她是从哪里弄到的来着?竟然一次出了两颗海螺珠,她要不要再去原地看一看翻一翻,再弄一批海螺回来?万一还有海螺珠呢? 这可不是海螺珠,这些都是钱呐! 想到这里,蒋珍珍恨不得立刻下海看看去,然而今天还有个采访要做,她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等记者走了再去。 差不多九点钟,村里的广播员过来通知蒋珍珍,省里的记者来了,让蒋珍珍赶紧去大队部。 蒋珍珍正陪着两个孩子扔石子玩呢,听到后立刻放下石子,站起来准备去大队部。 “等等。”周海花叫住她,“你刚刚玩了一手的灰尘,先洗洗手再去。” 蒋珍珍听话地压井取水,洗好手后,正准备出发呢,广播员对周海花说:“阿姨,您也来呀。” 周海花一愣,慌张道:“我,我去做什么?” 广播员微笑着说:“蒋珍珍同志是您的女儿,蒋珍珍如今成长为这么优秀的同志,肯定也有您教养的功劳,您当然也要来啦。记者同志肯定和我想的一样,肯定有不少问题需要采访您。” 周海花抓了抓衣角,道:“这,这,珍珍她,都是她爸她哥教得好,我,我也没做什么。”她紧张地都结巴了。 第一三零章 采访 广播员劝道:“阿姨,您女儿第一次接受采访,您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吗?” 蒋珍珍就是周海花的软肋,一句话就把她说服了。 蒋春娇和蒋春风也想跟着去看热闹,周海花是不想让两个孩子去的,怕他们两个不分场合地打闹影响采访。 不过蒋珍珍觉得没什么,她说:“让他们去吧,我觉得春娇和春风不会的,他们两个很听话。” 既然蒋珍珍都这么说了,周海花只能同意了,她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后面,一路上都在叮嘱俩孩子一些注意事项,务必让他们牢牢记在心里。 广播员引领着蒋珍珍来到大队部一个办公室内,蒋珍珍来到办公室门口后脚步一顿,因为她发现,这个办公室里出现了一张她意料之外的面孔。 顾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她回神的一瞬间,恰好和顾培的目光对上了,顾培面带微笑,他站起来说:“珍珍来了?” 屋里所有人纷纷朝着门口望过来。 蒋珍珍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进门,蒋和平热情地迎上来,指着蒋珍珍向一位戴着眼镜留着寸头,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同志介绍:“记者同志,这位就是蒋珍珍同志。” 又给蒋珍珍介绍:“珍珍,这位就是来自东省日报的记者,刘湛同志。” 刘湛朝蒋珍珍伸出手,笑着打招呼:“蒋珍珍同志,您好。” 从蒋珍珍一进门刘湛就在观察她,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位女同志这么高大,甚至比自己都高了,怪不得能接二连三的救人,也只有这么高大女同志,才有能力和勇气下海救人吧! 蒋珍珍握了下刘湛的手,也笑着说:“您好。”然后她说,“刘记者,我妈妈和我侄子也来了,您不介意吧?” 刘湛摇头:“不不不,当然不。”甚至他还很欢迎,毕竟人的性格和行为习惯往往会受到父母的影响,蒋珍珍的母亲在这里,更方便他了解蒋珍珍是一个怎样的人。 “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快坐。”蒋和平招呼着人们坐下。 顾培让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对蒋珍珍说:“珍珍,坐这儿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蒋珍珍也不好拒绝,只能来到顾培的身边坐下。而周海花那里,蒋和平则去胳膊屋给她搬了把椅子。 之后,蒋和平又找了干净杯子,给蒋珍珍和周海花倒茶。 “和平叔,我自己来就行。”蒋珍珍伸手。 蒋和平躲开蒋珍珍欲接水壶的手,摇摇头说:“你好好地回答记者同志的问题就行了。” 蒋珍珍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之后,她悄悄戳了下身边的顾培,小声问他:“你来做什么?” 顾培张嘴刚要回答,刘湛打断了他,先开口了说:“是我叫顾培同志来的。” 顾培耸了耸肩膀,表示确实如此。蒋珍珍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自己特意用最小的声音说话,还是被刘湛听到了。 刘湛继续说:“是这样,我是通过东市公安局了解到,蒋珍珍同志,您曾经和顾培同志一起阻止了一起劫车案件,将劫匪全部抓捕到了公安局,保护了一车人的生命安全与财产安全——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决定来月亮岛采访您。”他顿了下,看向顾培,“以及顾培同志。” 办公室里的人瞬间惊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尤其周海花,她一脸后怕,如果不是记者还在,她怕是第一时间就要冲到蒋珍珍面前,握住她的肩膀问她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了。 刘湛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表情,他惊讶道:“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蒋和平无奈地摇摇头:“珍珍啊,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们说呢?” 蒋珍珍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宣扬地满世界都知道。 蒋和平一看蒋珍珍的表情就知道蒋珍珍在想什么,他说:“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这可是见义勇为的大事啊!你,你不会是救人救得多了,就觉得这种事情不足挂齿了吧?!” 蒋珍珍干笑了声。 刘湛看向蒋珍珍,眼睛里写满了赞赏,说:“我也是来到月亮岛才知道,原来蒋珍珍同志已经不是第一次救人了。” 顾培道:“救我那次,应该是第一次吧,当时正好是涨潮,我看到一个小孩子被困在礁石上下不来,一时心急就下海救人了,然而没想到我高估了自己的水性……” 顾培开始讲述蒋珍珍第一次救人的故事。 刘湛听得认真,他左手拿着笔记本,右手拿着一支钢笔,一边认真听一边记录,偶尔还会打断顾培,采访一下蒋珍珍当时的想法,以及是如何救顾培的。 “人工呼吸”四个字卡在了蒋珍珍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可是八零年代,又是在封闭落后的海岛上,虽然人工呼吸是为了救人,但那毕竟是嘴唇对嘴唇的行为,在这个时期人们的眼里,嘴对嘴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亲密行为。 蒋珍珍犹豫踟蹰,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顾培突然出声了,他说:“就是渔民们常用的方法,把肺和肚子里的水空出来,我就恢复呼吸了。” 蒋和平连忙解释了下这方法具体是怎么做的,刘湛听完,他有些疑惑,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方法,蒋珍珍刚才为什么犹豫了? 不过刘湛没有深究,又不是审问犯人,凡是都需要问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之后,蒋和平又和刘湛讲了臭鱼醉酒跳海,蒋珍珍跳海救人,虎鲸帮忙的故事。 这个故事最神奇的地方就在虎鲸帮忙这里,刘湛听到后,眼睛瞪得浑圆,甚至以为蒋和平讲了个神话故事在消遣自己。 “您说什么?虎鲸?救人?” “对。”蒋和平提起这件事就很骄傲,“我们珍珍啊,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有个虎鲸朋友,这个虎鲸朋友很听珍珍的话呢,不仅允许珍珍骑在自己身上,还会帮珍珍抓鱼,对了,它还给珍珍送了条金枪鱼呢!” 第一三一章 虎鲸表演 刘湛嘴角抽了抽,怎么办,听起来更像神话故事了。 蒋和平一看刘湛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不信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也不信,后来好几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过,他才相信。 “这样,要不珍珍,你把鲸鲸叫过来,让刘记者亲眼看一看?”蒋和平道。 蒋珍珍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 刘湛本来是不相信的,但见蒋珍珍真的答应了,并且真的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海边,便从一开始的十分不信,逐渐降为三分不信。剩下的那三分,还得等他亲眼看到才能彻底消掉。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太阳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天上只有厚厚的云层。空气中的湿度很大,黏在身上特别不舒服,感觉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可能正是因为天气不好,连大海看起来都有些灰蒙蒙的。 刘湛问蒋珍珍:“你,你准备怎么把,把虎鲸叫出来?” 蒋珍珍没有回答,而是把旁边的那艘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船推进了海里,然后跳上船,将船划入距离海岸更远的地方。 因为风很大,所以海浪也大,小船随着海浪上下晃动,看起来特别危险。 刘湛的心不禁揪了起来,他对旁边的蒋和平说:“要不,要不让蒋珍珍同志回来吧?今天的天气不好,风浪很大,太危险了。” 虽然蒋珍珍的水性好,但也不能仗着水性好就肆无忌惮,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该敬畏的还是得敬畏一下的。 蒋和平也有点担心,他看向旁边的周海花,周海花的目光紧紧黏在蒋珍珍的身上,她抓着衣角的手背上,青筋都绷出来了。 之后,他看向大队书记蒋福运,蒋福运的眉心紧皱,可能是注意到了蒋和平的目光,回过头来。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蒋和平说:“要不,咱把珍珍喊回来吧,今天的海浪确实太大了,有些危险。” 蒋福运刚要说话,突然,一声孩子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话。 “鲸鲸!是鲸鲸!”“啊,真的是鲸鲸!” 蒋春娇和蒋春风被顾培抱在了怀里,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在鲸鲸出现的第一时间,这俩孩子就看到了。 所有人都朝大海上望过去,果然,海平面上真的出现了个三角形的背鳍。 片刻后,背鳍消失,海面上出现了虎鲸巨大的尾巴,尾巴拍向海面,拍起了巨大的水花。 水花溅了蒋珍珍一脸,她哭笑不得地说:“坏鲸鲸,你故意的是吧!” 鲸鲸拍完了水,就开始绕着小船游泳,蒋珍珍把船桨拿到船上,终身一跃跳入大海中,很快,鲸鲸就把蒋珍珍托了起来。 刘湛“嚯”一声,惊呼道:“我的天呐,蒋珍珍同志真的能骑虎鲸!” 这是他做梦都没不敢梦的场景,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眼睛,好半天他嘴巴都没闭上。 旁边蒋和平见刘湛这个反应,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道:长见识了吧,就算你是省城来的大记者,也没见过人骑虎鲸吧! 蒋珍珍先把手腕上那颗“珍珠”这些天储存的能量释放给鲸鲸,鲸鲸得到能量后可能是太兴奋了,带着蒋珍珍一个孟子扎进了海水里,甚至还向着深海一路游了过去。 吓得蒋珍珍一个激灵,连忙拍了下鲸鲸的背,示意它赶紧上去。 与此同时,海边的人们心都提了起来。 周海花惊呼一声,她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说:“珍珍呢?珍珍呢?珍珍是不是被那个虎鲸带到海里去了?” 顾培还算是比较沉得住气的,他就站在周海花的身边,说:“阿姨别担心,珍珍的水性好,这一时半会儿的潜水肯定没问题。” 周海花抿了抿唇,知道顾培说的有道理,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眼睛一直在海面上搜寻,一时半刻都不敢离开。 就在两分钟后,虎鲸忽然带着蒋珍珍跃出了海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后,又重重落入大海,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蒋珍珍拍了拍鲸鲸的背,夸奖道:“乖孩子。” 想了想,她改坐为站,直接站在虎鲸的背上,和虎鲸一起乘风破浪,海风带着微微的腥气刮过脸颊,蒋珍珍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头发吹得差不多半干后,蒋珍珍这才从虎鲸身上跳下来,回到了自己的那艘小破船上。 蒋珍珍和虎鲸说了再见后,便划着小破船回岸上了。 周海花早就拿着一块毛巾在岸上等着了,蒋珍珍上来后,她立刻把毛巾交给蒋珍珍:“快擦擦头发。” 刚才蒋珍珍落水,身上全都湿了,又在海里吹了那么久,周海花担心她会感冒发烧,说:“先回家换一身衣服吧,采访一会儿再做。” 周海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刘湛,刘湛连忙说好。 一行人一起回村子,在分开之前,蒋珍珍说:“刘记者,您会把我会骑虎鲸这件事写在稿子里吗?” 刘湛兴奋地说:“当然了!”他已经想象到自己这篇稿子一经发表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尤其他知道文字描述不可信,还专门拍了一张照片。 蒋珍珍顿住脚,转身面向刘湛,她面色严肃:“请问,如果人们看了这篇报道后,会不会引来一些人模仿,做出一些伤害虎鲸的事情?” 刘湛一愣。 蒋珍珍继续说:“虎鲸虽然是大海中的霸主,但它们天生亲近人类,我担心人类会利用这种好感,做出伤害它们的事情——比如,将它们圈养进动物园,训练它们进行动物表演等。” 刘湛听到这里便笑了,说:“怎么可能?虎鲸那么大,什么样的动物园能养得起它?” 蒋珍珍说:“可是国外就有海洋动物园圈养虎鲸。” 刘湛沉默了片刻,他想了想,说:“或许,我可以在报道中告诉人们,虎鲸是我们的朋友,但大海才是它们的家乡,让人们保护并热爱虎鲸,同时谴责一下国外将虎鲸圈养入动物园的行为?” 第一三二章 目的 蒋珍珍笑了,这才是她同意把骑虎鲸这件事暴露出去的主要目的。 因为她很清楚,即便没有这篇报道,将来还是会有虎鲸被抓到动物园里圈养起来,进行虎鲸表演。如果通过自己骑虎鲸这件事引起的轰动效果,能让人类自发地热爱保护虎鲸,尊重虎鲸的生活习惯,让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海中,不要把它们圈养起来,那么蒋珍珍就心满意足了。 蒋珍珍道:“谢谢,请一定要在稿子里告诉人们,虎鲸的智商非常高,有的科学家认为,它们的智商相当于十四五岁的小朋友。” 刘湛惊讶道:“这么高吗?” 蒋珍珍微笑着点头:“是的。虎鲸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它们的家族内部,虎鲸会招呼其他年轻虎鲸,会教它们如何打猎,如果家族中有成员受伤或者失去知觉,其它虎鲸会迅速赶来帮忙。最神奇的是,它们还会通过声音进行交流,有自己的喜好和感情。我甚至觉得,它们有时候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说起虎鲸的一些习惯,蒋珍珍滔滔不绝,这些都是她从新港的一家图书馆里查到的。自从决定将骑虎鲸这件事暴露出去后,蒋珍珍就专门去了一趟新港图书馆,翻阅了很多资料,力求让刘湛了解更多,并且通过报道,也让其他人更加了解虎鲸。 蒋珍珍继续说:“我们人类如果被困在一个小院子里,时间长了肯定会不开心,会抑郁,虎鲸也是这样的,它们也会伤心会难过会抑郁。” 刘湛很认真地听完了蒋珍珍的讲述,他能感觉出来,蒋珍珍对于虎鲸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于是他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说的这些全都写在稿子里面的。” 蒋珍珍的笑容灿烂:“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刘湛拿出小本本:“那你能不能再和我聊一聊,当初是如何和‘鲸鲸’相识的呢?” 周海花忍不住了,她出声打断道:“那个,能不能让珍珍先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再继续采访?” “对对对!”刘湛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对对,先换衣服。” 蒋和平道:“那刘记者,您先跟我到大队部等一等,珍珍啊,你赶紧回家换衣服去。” 之后他们兵分两路,蒋珍珍和周海花以及两个孩子回家,顾培随着大队部的领导以及刘湛回大队部。 回到家之后,周海花给蒋珍珍倒了一盆热水,让蒋珍珍先洗一下头发擦一下身体再换衣服,毕竟海水是咸的,盐分比较大,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蒋珍珍把头探到压水井下面的池子上,周海花给她用热水浇头发,冲了大概三四回,头发就干净了。 蒋珍珍随手抓起放在旁边石头墩子上的毛巾擦头,被周海花拦住了:“哎哎哎,别用这块啊,这块毛巾你刚刚擦了海水,不干净了。”她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拽下来给蒋珍珍,“用这块。” 蒋珍珍接过来盖到头上,飞快地摩擦自己并不长的头发。 提起毛巾,周海花忍不住感叹:“顾培这孩子可真细心,毛巾还是他想起来的呢。” 蒋珍珍擦头发的手一顿。 周海花继续说:“我本来是准备自己回来给你拿的,但顾培说他腿脚快,我就把毛巾的位置告诉了他,他回来给你拿的。” 蒋珍珍记得毛巾是她从周海花的手里接过来的,说明顾培拿到毛巾后便把毛巾交给了周海花。 是怕自己介意吗? 蒋珍珍抿了抿唇。 周海花没注意到女儿的神色,她夸赞道:“顾培这孩子啊,不愧是个当兵的,咱家距离海边那么远,没多大会儿他就把毛巾拿回来了。而且干活也不错,咱家的鸡圈就是他帮忙弄好的。” 蒋珍珍忍不住说:“顾培他肋骨还没好呢,您以后可别再让他干这些了。” 周海花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惊呼一声:“什么?他肋骨骨折了?!” 蒋珍珍嘴角抽了抽:“还是您闺女我弄的呢。” “啊?”周海花担心道,“怎么回事?” 蒋珍珍:“就是我上回救他的时候,不小心弄折的。” 周海花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蒋珍珍揍了人家一顿就好。 蒋珍珍换好衣服后,一分钟都没耽误,立刻去了大队部。 她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顾培说:“珍珍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当时车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有珍珍,她站了起来……” 这一听就是在讲上次遇到劫车的事儿,蒋珍珍走进去,说:“其实顾培也想帮忙的,不过是让我抢了先。” 刘湛看到蒋珍珍,露出笑容,问:“那当时您是怎么想的呢?”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说:“我就是脑子里啥都没想,才站起来的这么快。要是跟顾培一样先在脑子里计划一番如何把这些劫匪一网打尽,那肯定就落在顾培的后面了。” 顾培扑哧一声笑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之后顾培说:“要不我怎么说蒋珍珍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呢,她总是脑子一热,就去救人了。” 刘湛点点头,满脸赞同。 整段采访总共持续了两个小时,刘湛问了蒋珍珍非常多问题,这些问题没有什么涉及到隐私的,所以蒋珍珍都很痛快地回答了。除了和鲸鲸相遇的过程外,他们聊起了蒋珍珍的父母,蒋珍珍的哥哥,她对未来的一些想法等。 采访完毕后,蒋和平主动提出,请刘湛在村里吃一顿饭。 刘湛肯定是要拒绝的,但蒋和平说:“就是一顿家常饭,我已经让我爱人做好了,你们要是不来,这大热的天,那么多的菜我们一家也吃不完,肯定会坏掉的。” 蒋和平都这么说了,刘湛肯定得留下了。 之后蒋和平又让蒋珍珍把她妈妈和侄子侄女叫过来一起吃饭,蒋珍珍没有拒绝,不过她回去请周海花的时候,是顾培陪着她一起走的。 第一三三章 雨中奔跑 不过顾培并不是要和蒋珍珍一起回去接周海花,其实是他准备回部队,刚好顺路而已。 蒋珍珍好久没有和顾培单独相处过了,所以她感觉有些不自在,而人一旦不自在的时候就喜欢没话找话。 “你,你肋骨怎么样了?”蒋珍珍问。 顾培浅笑着说:“虽然还没有好利索,但医生说已经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了,跑跑步干干活之类的。” 蒋珍珍问:“那你也得小心一点,免得受到二次伤害。” 顾培弯了弯眼睛:“好。”其实类似的话医生和他团长都说过无数回了,每次他都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但蒋珍珍一开口,他却能特别痛快地答应下来。 “还有,今天的事儿,谢谢你啊。”蒋珍珍转头看向顾培。 顾培疑惑:“谢我什么?” 蒋珍珍干咳了一声:“就是那个‘人工呼吸’的事儿,还有,还有毛巾……” 顾培莞尔,蒋珍珍不好意思的时候会垂下眼皮,脸颊还有些绯红色,看起来可可爱爱的,顾培忍住想要揉一下心上人脑袋的冲动,抬手轻咳一声,问:“你准备怎么谢我?” 蒋珍珍眼皮一跳,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你不会又要‘以身相许’吧?” 天呐!她刚才说了什么? 蒋珍珍瞪大了眼睛,她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快?人家顾培又没说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天呐,看看顾培忍俊不禁的样子,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培眼睁睁看着蒋珍珍的脸颊在两秒钟内涨得通红,随即红晕蔓延到了耳朵上,他终于忍不住了,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笑,开玩笑般道:“对,‘以身相许’,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保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如何?” “你——”蒋珍珍眼睛都瞪圆了,大概是全身的血液都充到了脑子里,导致大脑过热过载转不动了,她竟然想不出来什么话反驳这个人。一个“你”字说了好几秒后,都没蹦出来第二个字。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顺手帮了蒋珍珍一把,天空中突然间下起了小雨。 雨滴很小,但很急很密,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很快就把地面打湿了。一时间耳边只剩下了风声、雨声、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下雨了。”蒋珍珍微微抬头,雨水密密麻麻地打在她的脸上。 顾培今天为了应付记者采访,专门穿了军装出来的,他飞快地脱下身上的白色外套,将外套照在了自己和蒋珍珍的身上,然后笑着对怀里的女孩说:“咱们一起跑吧?” 当顾培靠过来的那一刻,蒋珍珍的身体都僵住了,她很少离异性这么近,近到甚至能闻到顾培身上干净的肥皂香味。 她的心和她的脑子在一瞬间一起乱了,甚至连顾培刚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看到顾培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转回头看向前方。他的睫毛好长,他的鼻梁为什么那么直那么挺,还有他勾起的唇角,为什么那么令人心动? 蒋珍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指不禁勾住了自己的裤子。 下一秒,她感受到背上有推力传来,下意识地迈动了脚步,跟着顾培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紧紧黏在了顾培的侧脸上,久久不愿意离开,可是,当顾培笑着颔首侧头看向她时,她又触电般将目光移动到正前方。 这一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她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心跳上,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培将蒋珍珍送到了她家门口。 屋檐下,顾培把衣服收起来,笑着对蒋珍珍告别:“你快进去吧,我们改天再见。”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蒋珍珍叫住了:“等等!” 蒋珍珍抓住了顾培的手腕,下一秒,她又触电般松开,干巴巴地说:“你等下,我回去给你拿把伞。” 顾培刚想说不同,但转念一想,拿到蒋珍珍的伞后,明天正好可以用“还伞”的理由再来一趟,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 可不等蒋珍珍进家门,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好呀,蒋珍珍,我说你怎么会那么痛快就甩了我呢,原来是已经提前找到相好的了!” 蒋珍珍猛地回头,陈向军那张刻薄尖酸的面孔就落入了眼帘。 陈向军今天回月亮岛是来搬家的,经过十多天的寻找,总算在东市找到一家房租还算低廉的房子。 没想到他一上岛就看到一男一女搂在一起跑步,正感慨着世风日下呢,一转眼,两个人竟然跑到了自己前未婚妻的家门口,之后男的把衣服拿下来,好家伙,那壮硕的背影,除了自己的前未婚妻还能是谁?! 陈向军当时就气冲脑门,心说这蒋珍珍太不要脸,明明自己也另外找了相好的,凭什么让自己把房子院子都赔偿给她,还把自己一家赶出月亮岛?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就朝着蒋珍珍冲过来了,阴阳怪气完,一转头看向蒋珍珍的姘头,一边心里想着,得是怎样垃圾的男人才会愿意要蒋珍珍这个丑女,虽然这男人个子……有些高,但模样绝对是长得又老又丑。 他正想着嘲讽一下蒋珍珍的新男人呢,下一秒顾培转过头来,所有的嘲讽都卡在了喉咙,继而转变成脏话吞进了肚子里——这男人是不是瞎了???否则为什么会看上蒋珍珍???还是说这男人其实不举,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女人给自己充脸面? 否则陈向军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样一个长相英俊身材高挑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蒋珍珍?甚至,陈向军落在顾培的衣服和帽子上,这男人他妈的竟然还是个军官! 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而前途无量的军官! 是了,就是因为这男人条件这么好,蒋珍珍才会那么快地移情别恋吧!否则怎么可能在自己背叛她后,竟然一点留恋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 第一三四章 追求 陈向军为蒋珍珍的突然变心找了个理由,心里突然就没那么不是滋味了。 之后,他理直气壮地说:“蒋珍珍,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既然你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凭什么开大会谴责我?凭什么要我家的房子当补偿?” 蒋珍珍都听笑了,陈向军居然敢倒打一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她正要开口,却被顾培抢了先,他说道:“陈向军,对吧?” 可能是顾培的气场太过强大,眼神太过危险,陈向军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缩完才察觉出不好,这不是露怯了么,于是挺了挺胸,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陈向军。” 顾培冷冷地说:“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在你和蒋珍珍同志订婚期间,我成为了你们情侣关系的插足者?”他顿了下,眯了眯眼经,吓唬他道,“你知道给军人泼这种脏水,会有什么后果吗?轻则丢掉工作,重则坐牢,你要不要想清楚再说话?” 陈向军一慌,怎么回事?难道他猜错了?为什么蒋珍珍的这个姘头能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关系? 可刚刚他明明亲眼看到,两个人都搂到一起去了! 顾培像是猜到了陈向军在想什么,他说:“既然你和蒋珍珍同志已经解除了婚约,蒋珍珍这样一位优秀的女同志,难道就不能有其他追求者了吗?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正在追求蒋珍珍同志。” 陈向军瞪眼,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人刚才说什么?蒋珍珍优秀?追求? 疯了吧! 蒋珍珍听到顾培说“追求”两个字的时候,心情同样有些波澜,不过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嘲讽地说:“别说我和顾培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你既然骗走了我家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就只能做我蒋家的女婿。结果你不守本分,又和别的女人好了,那当然要把我家的名额还回来。” 蒋珍珍嗤笑一声:“是你选择了用你家的房子换这个名额的,可不是我逼着你给我的。你要是舍不得你家的房子,那好,那就把你的工作给我,那我们也扯平了。” 陈向军被将了一军,被蒋珍珍怼地说不出话来。 蒋珍珍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陈向军,继续说:“陈向军,我警告你,距离半个月的期限已经很近了,你如果还不搬走,把房子给我空出来,那就别怪我去你学校大闹。” 陈向军咬牙,狠狠瞪向蒋珍珍:“你敢!” 蒋珍珍轻笑了声:“你猜我敢不敢?” 陈向军握紧了拳头。 蒋珍珍笑容一收,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目光犀利地瞪向陈向军,爆喝一声:“还不赶紧滚!又想挨巴掌了是不是?” 想起上回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陈向军现在脸颊都隐隐作痛,眼前这可是一个真的会动手的女人,他再也不敢招惹蒋珍珍,下一秒就转身跑了,背影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陈向军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蒋珍珍终于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对顾培说:“你等下,我去给你拿伞。”紧接着就转身跑回了家。 “妈?你干嘛呢?”蒋珍珍一进屋就看到了周海花。 “啊,没,没干嘛。”周海花僵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表情有点不对劲,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慌张感。 不过蒋珍珍着急找伞,没有注意,她四处看着,问:“咱家的伞在哪里,我给顾培拿一把。” 周海花赶紧说:“在我屋里的门口立着呢。” 蒋珍珍立刻进了周海花的房间,从门口拿了一把黑色的伞,然后飞快地跑出去给顾培送伞。 屋里的周海花见蒋珍珍出去了,飞快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刚才她正趴在门口偷听门口几个人说话呢,蒋珍珍突然闯进来,吓得她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差点背过气去。 现在心跳终于平缓了,她回想刚才听到的,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让何花猜对了,这个顾培真的对她家珍珍有意思! 之前她一直担心女儿的婚姻大事,生怕以后女儿找不到好对象好婆家,没想到根本不用找,好对象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就是,就是她女儿看起来好像对顾培并怎么热络…… 想到这里,周海花皱起眉心。她回忆了下刚才顾培提起追求这件事时自己女儿的表现,没有惊讶,说明她早就知道了,也没有害羞,说明并不在意——这太奇怪了! 周海花自己也是从小姑娘时期过来的,如果一个这么英俊的男人说喜欢自己在追求自己,她就算不喜欢这个人,也会害羞不好意思的。 难道是因为珍珍被陈向军伤害过,所以彻底关闭了心门? 想到这里,周海花担心急了,这么下去,将来孤独终老怎么办?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解开女儿的心结,正纠结的时候,蒋珍珍回来了。 蒋珍珍一进门便道:“妈,和平叔让我们一起去他家吃饭。” 周海花往外面望了望:“顾培呢?也一起去吗?” 蒋珍珍说:“他不去,他说他部队有事,就回去了。不过那个省城来的刘记者在。” 周海花一听刘记者在,就顾不上顾培这边了,她说:“那,那我去干什么呀,你去就行了。” 蒋珍珍:“我也不想去,但和平叔太热情了,而且刘记者还在呢,也不好只让他和福运叔两个人陪客。妈,咱一起去吧,你中午就别做饭了,到那里不用说话,只吃饭就行。” 周海花还是不想去,然而还没开口,蒋珍珍又道:“您要是不去,饭桌上可能就我一个女同志,那多不自在,妈,您就当陪陪我了。” 周海花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蒋珍珍翘起唇角,她就知道这招管用!然后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春娇和春风呢?喊上他们,咱们一起去。” 第一三五章 确认 顾培是第二天来还伞的,他本意是为了见一下蒋珍珍,然而不巧的是,这天蒋珍珍出海了,家里只有周海花在。 “你把伞放在门口就行了。”周海花笑眯眯的,越看顾培越满意,心说这个顾培不愧是部队里领导看中的人,就是有眼光。 伞是长柄伞,顾培把伞立在门口,转头问周海花:“这样就可以吗?” 周海花点点头,笑着说:“对,放那里就行。” 随即周海花招呼顾培进屋坐,还给顾培拿了把扇子:“你看你热的,满头的汗。” 顾培接过扇子后,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说:“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今天天气虽然和昨天差不多,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但因为温度过高,容易让人感到闷热,顾培是不耐热的人,因此一到这种天气就出汗非常多。 周海花给顾培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说:“那你多喝点水,放心,是凉白开。” 顾培笑着向周海花道谢,然后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杯子水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喝完,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笑着说:“痛快。” 周海花拿过杯子准备把搪瓷缸子重新用凉白开填满,不过顾培拒绝了,他说:“不用不用,谢谢阿姨,但我已经不渴了。” 周海花便把搪瓷缸子放下了,目光有些迟疑地看向顾培,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把酝酿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我,我昨天,昨天听到你对陈向军说的那些话了……” 顾培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看起来神色以及态度都郑重了不少,甚至连腰板都挺直了。 周海花抿了抿唇:“你说你,在追求珍珍,是真的吗?” 顾培点头,语气诚恳:“是真的。” “你,你喜欢珍珍?” 顾培没有任何迟疑地说:“是的,我喜欢珍珍。”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喜欢的人的长辈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意,他说完后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挡在唇前干咳了下,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周海花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顾培昨天那些话只是为了应对陈向军才说的,现在确定他真的喜欢珍珍,她这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不过…… 周海花看向顾培那张英俊的脸庞,问:“你这么优秀,周围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怎么就看中我家珍珍了呢?”倒不是她觉得自家珍珍不优秀,配不上顾培,实在是在大部分外人的眼中,她家珍珍确实是远远比不上其他女孩的。 顾培挠挠头,他笑道:“珍珍也很优秀啊,她正义、善良、孝顺,还很有勇气,很果敢,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 可他却不是因为蒋珍珍优秀才喜欢她的,顾培顿了顿,继续说:“您问我为什么会喜欢珍珍,我也说不清楚。从珍珍把我救上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眼睛里好像就只能看她了。想到她就开心,看到她就紧张,总是忍不住想要和她靠得更近一点,想和她结婚,想一辈子对她好。” 周海花听着听着,嘴角就翘了起来,心里一边腹诽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大胆,这么令人害臊的话都说得出口,一边为自己女儿高兴,因为看得出顾培是真心喜欢自己女儿。 毕竟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都懂。 周海花清了清嗓子,说:“这些话,这些话你应该对珍珍说。” 顾培先是一喜:“您支持我追求珍珍?”得到周海花的点头允诺后,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说,“珍珍根本不给我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机会。” 周海花也跟着犯愁,看来真的是自己女儿的问题。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顾培:“珍珍她,她就是被陈向军骗怕了——你知道她和陈向军这段吧?” 顾培点头:“我知道。” 周海花再次叹气:“当初,当初陈向军表现地真的太好了,他把我们全家人都骗了。珍珍和他处了三年,就被骗了三年的感情。”顾培和陈向军同样优秀,不,甚至可以说是更优秀,如果她是蒋珍珍,可能也会担心——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不会又是骗子吧? “就像骨折一样,骨头不长好,又怎能重新下地奔跑呢?”顾培想,如果自己早三年遇到蒋珍珍就好了,那么他一定会赶在陈向军的前面追求她,这样她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不过,我会一直等待着珍珍的伤口愈合的。” 周海花点了点头,感动道:“好,好孩子。”她顿了顿,提起骨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我听珍珍说,你的肋骨骨折了?”她一脸歉意,“都是我不好,之前还让你帮我弄鸡圈。” 顾培笑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受伤的地方,说:“已经好多了,已经不耽误日常活动了,帮您弄鸡圈又费不了多少力气,没关系的。” 周海花担心道:“真的吗?” 顾培点头:“当然是真的。”见周海花仍旧一脸歉意,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啊对了,之前我不是打听到东市有个很厉害的老中医嘛,阿姨,珍珍她带您去看了没?” 周海花立刻摆了摆手,说:“我身体已经好啦,不需要看什么老中医。” 顾培皱眉,他注意到周海花仍旧非常瘦弱,脸上没什么血色,于是说:“还是去看一看的好,您看您这么瘦,稍微做一点重活儿就喘的厉害,只靠食补可能不够。那个中医很厉害的,我听说他给人调理身体非常有一手。”他想了想,“是不是珍珍最近太忙了,所以抽不出时间来陪着您去?要不哪天我陪着您去一趟?” 连蒋珍珍要陪着她去她都拒绝了,怎么也不会答应让顾培陪着自己去。 周海花正想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忽然卡住了,她眼珠子咕噜一转,说:“老中医是吧,我去。明天怎么样?明天我叫上珍珍,我们一起去?” 第一三六章 创造机会 周海花是这么想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可蒋珍珍和顾培两个人,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部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凑不到一起见上一面。这样下去,感情还能有什么进展? 所以周海花决定,专门给他们创造个相处机会。 至于去医院看病拿药花钱——为了孩子的幸福,这点钱不算什么。 顾培是个聪明人,他几乎是瞬间就懂了周海花的想法,心中很是雀跃,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周海花的提议,说:“明天我可以!” 蒋珍珍傍晚回家后,周海花便第一时间和蒋珍珍说了她去东市看中医的决定。 蒋珍珍放下手里的海鲜,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海花看向地上的海鲜,“你怎么带来这么多小青龙?” 蒋珍珍:“今天我们遇到了龙虾群,抓了好多小青龙,大胜哥就让我拿回来几只。妈,咱们今天晚上蒜蓉小青龙吧。正好我拿来了四只,咱们今天晚上一人一只。” 周海花看了看蒋珍珍拿来的小青龙,这些小青龙个头都很大,一只差不多三十公分左右。她皱了皱眉,说:“可是咱们家的蒜不多了。” 蒋珍珍:“没事儿,那就让春风和春娇去大胜哥家里借几头蒜。”她左右看了看,“春风和春娇呢?回家了没,现在还在外面玩着呢?” 周海花说:“没有啊,他们回来了,刚才去鸡窝里捡鸡蛋去了。” 蒋珍珍立刻转身去鸡窝找两个孩子了,鸡窝是用石头和木头一起垒起来的,上下两层。蒋珍珍到的时候,两个孩子正撅着屁股往鸡窝里面摸鸡蛋呢。 “摸了几个鸡蛋了?”蒋珍珍问。 蒋春娇抽回手转回身,兴奋地说:“六个了!” 蒋珍珍说:“那里面应该没了。”家里总共就养了六只鸡,现在已经找到六个鸡蛋了,一般一只鸡一天只能下一个蛋,总不能指望它们超额完成任务吧? 随后,蒋珍珍把两个孩子放在鸡窝上的用来装鸡蛋的小盆子端起来,说:“你们两个去臭鱼家里借几头蒜,咱们家今天晚上吃蒜蓉小青龙。” 蒋春风一听有龙虾吃,眼睛都亮了:“小青龙!真的吗?咱们今天要吃小青龙?” 蒋珍珍笑着刮了下蒋春风的鼻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这段时间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蒋春风嘿嘿地笑。 蒋珍珍拍了下两个孩子的肩膀:“行了,赶紧去吧,赶紧把蒜借过来,我好赶紧做饭。” 两个孩子就跟按下了开关键似的,立刻朝家里大门冲了过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蒋珍珍转身把鸡蛋放到了厨房专门用来放鸡蛋的那个缸里,之后去院子里处理小青龙。 先把小青龙洗干净,对半切开,取出虾线和部分内脏。 等蒋春风和蒋春娇借来大蒜之后,把蒜头切碎,倒入挑好的料汁,放盐,放热油,搅拌均匀。之后把挑好的蒜蓉均匀的铺在小青龙上面,碗底放姜片和葱去腥。最后上锅蒸就行了,蒸六到八分钟就可以。 做饭的时候,蒋珍珍忍不住问周海花:“妈,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愿意去东市看中医了?”要知道她之前几乎隔三差五地就劝一回,没一回是成功的。 周海花肯定不能说自己是想给蒋珍珍和顾培创造相处机会,否则她担心蒋珍珍明天会借口出海,不和她一起去东市。她干咳了声,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想通了呗,哪有为什么。” 蒋珍珍没注意到周海花不同寻常的表现,因此并没有多想,只要周海花愿意去东市去看中医,管她是怎么想通的。 然而到了第二天,当她看到家门口的顾培时,一瞬间福至心灵,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顾培一看蒋珍珍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周海花前一天肯定没和蒋珍珍提前通气儿,他挠挠头,正想开口解释,周海花便过来了。 她说:“是我让小顾过来的,咱们两个对东市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男同志在身边方便。” 蒋珍珍一脸的无奈,她把周海花拽到一边,小声说:“妈!您这是干什么?人家顾培那么忙,你麻烦人家干什么啊。” 周海花理直气壮地说:“小顾说他不忙。” 蒋珍珍无语:“他说不忙就不忙啊?!前天他忙得连大队长家的饭都没吃,怎么今天就不忙了?您也信!” 周海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是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儿和顾培,可要是耽误了顾培的正事儿就不好了。 “阿姨,我不忙,真不忙的。”刚才蒋珍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让顾培听到了,他走过来说,“我前天确实有事儿,但前天的事儿前天已经做完了呀。我现在肋骨骨折还没好利索呢,我们团长生怕我再次受伤,平时连训练都不让我做。” 周海花一听,心就放下了,笑容灿烂地对顾培说:“那就好那就好,那小顾,今天就麻烦你啦。” “麻烦什么,不麻烦。”顾培笑着回道。 蒋珍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唉,头好疼。 蒋珍珍和周海花已经收拾好了,临走前把蒋春风和蒋春娇放到了何花家里,拜托她今天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何花往站在自家门口,正耐心等待两位女同志的顾培,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给周海花使了个眼色,用眼神问她:婶子,您终于想通了啊?! 周海花给她回了个肯定的眼神,何花再次笑起来。 这俩人就在蒋珍珍的眼皮子底下打眉眼官司,蒋珍珍就是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但她又不能出声挑明,因为顾培就站在身后呢。 啊啊啊啊!好烦啊! 蒋珍珍整个人都焦躁不安,顾培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不过他一开始没有说什么,直到上船之后。 周海花故意将双人连座的位置让给了蒋珍珍和顾培,还心虚地解释说:“你们小年轻比较有共同语言,你们就坐在一起吧。我,我有些晕船,我坐到前面。” 蒋珍珍:“……”又不是晕车,在船上前面和后面的位置有区别吗?都得一起晃。 “对不起啊。” 蒋珍珍和顾培一起坐下后,她的情绪已经焦躁到极点,马上就要爆炸了。忽然,她听到了顾培道歉的声音。 第一三七章 慌张 蒋珍珍脸转头看向顾培,她的脸色阴沉沉的。 “前天我们和陈向军对峙时说的话被阿姨听到了,昨天阿姨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顾培顿了下,“我没有否认。” 蒋珍珍一愣,原来,原来周海花都听到了?怪不得呢,她回屋拿伞的时候周海花表现的那么不对劲。 “我觉得,阿姨主要是担心你的将来,可能是觉得我还凑合,所以这才尝试着撮合我们。”顾培的目光非常真挚,语气也非常诚恳,他说,“对不起,我没有拒绝。” 蒋珍珍就像被扎了一个口子的气球,火气一下子就顺着口子跑走了。她其实只是不喜欢这样被人安排,而且自己已经拒绝过了,为什么还要硬往一起撮合呢?不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吗? 可如果安排的人只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呢?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拒绝。”顾培理直气壮地说:“珍珍,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让我怎么拒绝呢?”他看向蒋珍珍,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拒绝吗?” 蒋珍珍沉默了,她抿了抿唇。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十几秒后,蒋珍珍说:“可,可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顾培一顿,他没说话,而是忽然伸手握住了蒋珍珍的手,蒋珍珍吓了一跳,她心跳瞬间乱了几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顾培,正想怒斥他,却见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反问了一句:“真的吗,你确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声反问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蒋珍珍,那么专注认真,眼睛里好像只装得下蒋珍珍一个人。 被这么英俊的男人直勾勾盯着,而且她的手还在他的手掌中,烫热的体温通过他的手传到她的手上,然后顺着她的动脉直达她的心脏。蒋珍珍的心跳,呼吸,都乱了。 虽然脑海中拉响了警报,提醒她赶紧否认,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太过真实,几乎是僵硬了好几秒,她才把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别开脸,说:“没,没,没有,你别,别瞎说。” 啊啊啊!为什么她说话会结巴啊? 蒋珍珍恨不得给自己嘴巴一巴掌,但她的思绪瞬间飞了:巴掌?手?手心?为什么明明把手抽开了,手心却好像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她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再他的手抓过来的时候直接抽开,顺便再给他一巴掌? 好后悔啊,时间能不能倒流十分钟,让她再重来一遍? 不不不,不能怪她,实在是顾培长得太好看了,跟个狐狸精似的,他故意勾引人,她又不是戒情戒色的尼姑,心怎么可能不乱。 蒋珍珍在那边凌乱,顾培却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怎么办,蒋珍珍真的太可爱了,嘴巴明明说着不喜欢,可脸都红了呢。他要不要挑明她脸红的事儿?不不不,还是不了,那样蒋珍珍会恼羞成怒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珍珍没有给占便宜的自己一巴掌,反而表现得这么慌张,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对自己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想一想,如果是别的男人这么握住蒋珍珍的手,她也会这样吗? 想到这一点,顾培就更高兴了,他看向大海,明明今天天气不好,海水看起来有些浑浊,可他第一次觉得,大海竟然如此的美丽。 “顾培,你笑什么?”蒋珍珍看到顾培的笑浑身难受,他为什么笑?是嘲笑她口是心非吗?她这么慌乱,他凭什么这么高兴?! 顾培转回头,他的唇角仍旧没有落下,说:“我心情好啊,心情好就笑了。” “我,我拒绝了你,你为什么心情好?”蒋珍珍无理取闹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你的喜欢是假的,其实根本不想和我结婚——” “珍珍啊。”顾培忽然打断蒋珍珍,他收起笑容,用认真的表情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会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否则,你在气什么?” 蒋珍珍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再次懊恼起来,对啊,她在气什么?她为什么要在乎顾培笑不笑?她刚才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像个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蒋珍珍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顾培总是表现得这么慌乱,她自己气自己,后面一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 顾培也有点后悔,他不该说后面那句话的,看,又惹珍珍生气了吧! 船很快抵达了码头,三个人从船上下来后,接下来要去鹏城汽车站买票坐车去东市。 周海花注意到,顾培和蒋珍珍两个人从下了船,一句话都没说,她有点担心,来到蒋珍珍身边问:“怎么了?你和小顾闹矛盾了?” 蒋珍珍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没。” 周海花:“那你俩为什么不说话了?” 蒋珍珍抿抿唇:“没有不说话啊。而且我和顾培又不熟,哪里有那么话聊。” 周海花:还说没生气,这不都说上气话了。 蒋珍珍这里闻不出来,周海花便又去顾培那里打听,顾培没有敷衍周海花,他刮了下自己的鼻梁,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是我惹珍珍生气了。” 周海花没有问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是告诉顾培:“珍珍她最喜欢吃钵仔糕。” 说完,她就离开了。 顾培秒懂,然后在三个人等待汽车发车的时候,他转头出了汽车站,不仅买了钵仔糕,还买了蹦沙、南乳花生和汽水。 几乎把汽车站附近能看到的零食都买了个遍,要不是怕错过汽车,他说不定还会跑到更远的地方给蒋珍珍买零食。 这个年代塑料袋不常见,各种小吃都是用纸袋包装的,包装袋还没打开,蒋珍珍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顾培把东西放到周海花和蒋珍珍中间,说:“阿姨,珍珍,我买了点钵仔糕、蹦沙和花生,你们尝尝。”之后他把汽水一一打开,然后递给蒋珍珍和周海花一人一瓶。 蒋珍珍定睛看了顾培一眼后,接过汽水。 周海花不想要,她知道这东西很贵,可是不等她拒绝,顾培说:“已经打开了,阿姨,您尝尝好不好喝。” 第一三八章 坐一起 周海花犹豫了两三秒后才把汽水接了过来,她尝了一口,除了甜甜的味道,舌头上好像有小虫子在上面跳跃一般,这口感真的太奇特了。 顾培注意到周海花的眼睛都亮了,笑着说:“其实这种汽水冰镇过更好喝,不过我担心您身体不好就给您买的常温的。”然后他转脸看向蒋珍珍,“珍珍,你手里这瓶是冰镇过的。尝尝?” 蒋珍珍正好渴了,而且是又热又渴,顾培的这瓶冰镇汽水来的及时,正好能救她的命。蒋珍珍抓住汽水瓶子,咕咚咕咚,一口喝了半瓶。还因为气从胃里返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嗝。 冰冰凉凉的汽水从口腔灌进胃里,瞬间就将身体中的酷热赶跑了。蒋珍珍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舒服。”然后转头对顾培说,“谢谢啊。” 顾培笑起来,又把装着钵仔糕的带子往蒋珍珍面前推了推,说:“来,再吃块钵仔糕。” 钵仔糕是本地的传统美食,是用粘米粉或者木薯淀粉做成的,里面还可以放不同的馅料,爽滑可口、口味丰富。 蒋珍珍最喜欢这种糕点了,上辈子即便是生活再困难,她偶尔也会给自己买一次钵仔糕犒劳一下自己。每次吃完钵仔糕,她都感觉自己身体里重新充满了能量,又可以继续为生活而奋斗了。 因此,蒋珍珍看见钵仔糕眼睛都亮了,她没有推辞,立刻取了一块尝了尝,滑滑嫩嫩的口感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顾培看蒋珍珍吃得开心,他也感到高兴。 蒋珍珍吃完一块钵仔糕还注意到顾培在看着自己吃东西,她把钵仔糕往顾培那边挪了挪,说:“你也吃呀。” 顾培没有拿钵仔糕,而是拿起蹦沙吃了起来。 蹦沙也是本地的传统美食,口感酥脆,味道香甜,顾培并不是特别喜欢甜食,所以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开往东市的车终于来到了候车位,三个人飞快地收好东西,用最快的速度登上了汽车。 他们乘坐的这辆汽车上面是有单人座和双人座的,周海花是先上车的,上车后,她一屁股坐在了第一排的单人座上。 蒋珍珍也想坐单人座,但不巧的是,单人座上面已经有人了,正想找个已经有人的双人座来坐,但还没坐下,就被前面坐下的那个人以“这地方已经有人了”来拒绝了。 这时顾培已经上来了,他拍了拍蒋珍珍的肩膀说:“咱们两个坐到后面去吧?” 人家顾培都这么提出来了,公共场合里,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没办法,叹了口气后,只能和顾培一起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 因为这次是顾培坐在里面,蒋珍珍看了看顾培的大长腿,再看看两排座位之间狭小的间隙,说:“要不,咱俩换换位置?” 顾培坐在里面确实感觉很不舒服,但蒋珍珍的腿也长,坐在里面肯定也不舒服,他正准备拒绝,就听蒋珍珍说:“我坐在里面可以靠着窗户睡觉。” 顾培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只好站起来,和蒋珍珍换了个位置。 蒋珍珍没说瞎话,她确实想睡觉,因为今天早晨起太早了,看看现在的时间,才八点半! 至于为什么要起那么早,当然是因为东市实在是太远了,周海花不愿意在东市多住一晚上,所以只能尽量早起坐船赶车。 “哦对了。”蒋珍珍从包里面掏出来一卷现金,说,“这些东西多少钱啊,我给你。” 顾培怎么可能收,他说:“不用不用,这点东西没有多少钱的,我平时工资也没地方花,难得能拿出来给你买点零食吃。” 蒋珍珍还是坚持要给。 顾培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他只能使出杀招说:“是收下东西,还是做我的女朋友?” 蒋珍珍:“……”什么鬼,她就不能什么都不选吗? 顾培:“不能哦。” 蒋珍珍:“……” 顾培哈哈一笑,说:“别生气,和你开玩笑的。东西是给阿姨买的好了吧,你就放心收下吧。”他顿了顿,转移话题说,“上回咱们两个一起坐车就遇到了劫车的,你说这回咱们俩会不会还会遇到劫匪?” 蒋珍珍免费送给顾培一对白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而且最近在东市附近作乱的劫匪不是被我们抓起来了吗,总不能又冒出来一拨吧。” 顾培:“还真说不准,我听我三叔说,最近社会越来越乱了,偷盗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 蒋珍珍赞同道:“还是因为现在的无业游民太多了,再这么乱下去,国家一定会出手管的。” 她记得几年后国家的严打就开始了,之后社会风气就会好转很多了。 顾培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觉得严打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要把城市里的无业游民安顿好,大部分人有了正规赚钱的途径,就不会想那些捷径了。” 蒋珍珍笑着说:“所以才有了改革开放呀。” 顾培也跟着笑起来:“是这样。”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改革开放的好处后就都不说话了,蒋珍珍靠在窗户上面,合上了眼睛,但她没睡着。因为身边男人的气息实在是太浓烈了,她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到他。 比如说,陈向军之前从来不会和她聊这种话题,估计是因为看不起她吧,觉得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但顾培就不会。有什么她不懂的地方,顾培会很耐心的给她解释,还给她聊了很多国外的政策。 即便蒋珍珍是重生回来的,多了几十年的阅历,这方面都没有顾培懂得多,要不是蒋珍珍困了,她怕是要听顾培聊一路子。 因为路不平整,汽车开得比较颠簸,蒋珍珍的头又是靠着窗子的,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就会被玻璃磕醒。 等她再一次要睡着时,忽然感觉到头上出现了一只手,将她的脑袋调整了一下,放在了更加厚实和柔软的地方。 第一三九章 挂号 蒋珍珍知道,那是顾培的肩膀,她应该立刻睁开眼睛坐直了将他谴责一番,但是…… 但是这样靠着顾培的肩膀真的太舒服了,比硬邦邦的窗户玻璃舒服多了,而且还没有呼呼的风往脸上吹。 蒋珍珍实在是太困了,她想,就这样吧,就这一回,下次,下次她一定会谴责他的。而且,而且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顾培应该不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睡着。 但蒋珍珍不知道的是,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皮底下的眼珠不自觉地滚动,正好落在了顾培的眼里。 顾培知道蒋珍珍没有睡着后,一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怕惹了蒋珍珍不开心,但过了片刻后,蒋珍珍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就这么睡着了。 顾培的唇角便勾了起来。 蒋珍珍睡了一路,顾培便照顾了她一路,有时候遇到颠簸的时候,他还会帮蒋珍珍调整一下睡觉的位置。 差不多快到站的时候,顾培还贴心的吧蒋珍珍的头从肩膀上托了起来,靠在了椅背上。 所以蒋珍珍被售票员喊到站的声音惊醒时,她已经离开了顾培的肩膀。 蒋珍珍睁开眼睛,恍惚了一瞬,要不是顾培的左边肩膀部位的衣服被睡出了褶皱,她差点以为自己睡他肩膀的事儿是个梦的。 蒋珍珍下意识地看向顾培,正好和顾培的目光对上了,大概两三秒后,顾培问:“怎么了?” 蒋珍珍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脖子连连摇头:“没事没事。” 顾培皱眉:“你脖子怎么了?” 蒋珍珍揉了揉脖子,干笑了声:“没事,就是睡觉睡得脖子有点僵了。” 顾培满脸担心,他又不好直接上手帮忙揉一揉,毕竟男女有别,便说:“你来跟我做几个动作,可以缓解脖子的僵硬。” 蒋珍珍眼睛一亮:“好啊!” 做完几个动作后,脖子果然舒服了不少,蒋珍珍笑着对顾培道谢,问他:“你怎么懂那么多啊。” 顾培笑道:“以前在部队里跟着一个军医学的,毕竟我们每天都要经过大量的锻炼,如果身体恢复不好,会影响第二天的训练效果。” 蒋珍珍了然,她点了点头,正想问问他别的问题,车里忽然间骚乱了起来,好多道声音都在说“到了到了,到站了。” 原来是他们从窗户里看到了东市汽车站的身影。 蒋珍珍连忙收拾东西,等把所有东西都拿好,汽车也进站了,乘客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来到过道里,排队准备下车。 从车上下来之后,顾培带着蒋珍珍和周海花去坐公交车,他对东市很熟悉,不用向本地人打听就知道坐几路车。来到公交站牌前等待了大概七八分钟车就来了,之后他们直奔东市中医院。 他们从公交车上下来之后,要先穿过一条车水马龙的马路,然后再沿着人行道走个一百米的距离。 在行走期间,顾培一直让蒋珍珍和周海花走在自己的右侧,并时刻注意着路况,以免路上的汽车或者自行车撞到他们。 这一切都落在蒋珍珍的眼里,不得不说,顾培真的是个非常会照顾人的男人。 来到医院门口后,顾培突然朝着门口的方向伸手招呼了一声:“三叔,这里!” 蒋珍珍一愣,这么巧,顾培的三叔也来了?她顺着顾培的目光望过去,医院门口的人很多,但朝着他们挥手的只有一位穿着白衬衫和卡其布裤子,留着三七分青年头的男人。 蒋珍珍望过去的第一眼就锁定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因为这男人在人群中看起来太高了,而且长得又白又帅,天生一张娃娃脸,和顾培站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分不出这两个人谁大谁小。 顾允成比顾培稍微矮一点,大概矮个两三公分的样子,他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张纸递给顾培说:“臭小子,你的挂号单。” 然后转过脸来看向蒋珍珍和周海花,笑着打招呼说:“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蒋珍珍同志吧?还有蒋珍珍同志的母亲周同志?” 蒋珍珍连忙问好:“叔叔,您好。” 蒋珍珍喊完就开始懊恼了,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她叫叔叔有点不合适吧?明明就是哥哥嘛!而且,她为什么要下意识地跟着顾培喊叔叔? 顾允成连道:“你好你好,你们看完病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到家里来玩啊!”然后对顾培说,“臭小子,我就不陪着你们进去了。” 顾培说:“好,三叔,您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顾允成看看顾培,再看看蒋珍珍,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等顾允成离开后,周海花看向顾培手里的挂号单,问:“这挂号单是怎么回事?” 顾培解释道:“那个老中医的名声很大,每天找他看病的人都很多,所以他的号特别难挂,而且很快就会被抢没。咱们如果现在这个时间去挂号的话,估计已经没有了。所以我昨天回部队后便给我三叔打了个电话,让他一早过来帮忙排队挂号,这样就能保证我们今天一定能看上病了。” 周海花边听便点头,等顾培解释完,一脸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你这孩子,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三叔了?珍珍,看完病后你一定要去买点东西给顾培的三叔送去,知道吗?” 蒋珍珍点头:“知道了妈。” 后面他们进了医院,一打听,那个专家的号果然没了,而且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没了,周海花对顾培就更是感激:“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今天怕是就看不上病了。” 顾培笑着说:“不用谢了,阿姨,您已经谢过很多遍啦。” 蒋珍珍也很感激顾培,就像周海花说的那样,如果没有顾培,他们今天可能真的就看不上病了。还有就是,如果不是因为周海花想要撮合顾培和自己,蒋珍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把周海花劝到这里来。 第一四零章 抓药 在医生办公室门外等待叫号的人很多,顾允成考虑到顾培他们可能要十点左右才能来,因此他没有挂最前面的号,而是挂的中间靠前一点点的号。 大概十一点多一点,总算叫到了周海花的名字。 看医生是蒋珍珍陪着周海花一起去的,顾培则等在外面。 蒋珍珍意识到顾培没有进来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下,忽然意识到,顾培这是在避嫌。看病毕竟是比较私人的事情,顾培能想到这一点,真的算是相当细心和周到了。 蒋珍珍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但她对顾培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走。 大夫是一位老中医了,留着白白的胡子,一看就很靠谱。他眼睛里写满了睿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周海花的病症出在哪里。 “家里最近是不是出国什么大事?”老中医皱了皱眉,“你这身体上的毛病还是小问题,主要是心病。” 周海花叹了口气,最近家里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叫她如何不伤心担忧。 之后大夫给周海花开了一副补药,并叮嘱她凡是想开一点,一定要好好养养身体,否则以后大病小病都要来找。 蒋珍珍拿到药单后看了一眼,龙飞凤舞地可以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不,不能说是字,已经可以成为鬼画符了。 蒋珍珍“啧”了一声,这大概就是这个年代医生看病开药方的特色了吧,不像几十年以后,都是电脑打出来的药方,让人一看就很清楚明白。 拿着药方出去后,顾培立刻站了起来,走过来问:“怎么样,阿姨没事吧?” 周海花笑着说:“我就说了没什么大事,大夫就给开了点补药。” 顾培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蒋珍珍呛了句:“怎么就没事了?人家医生说了,让你以后少思少虑,否则再多的补药也很难养好的。” 顾培连忙插进两人中间,说:“好了好了,咱们去拿药吧,这都十一点半了,人家药房的医生说不定要去吃饭呢,咱们就抓不了药了。” 蒋珍珍一听,再不磨叽了,连忙去药房抓药。 顾培带着蒋珍珍和周海花一路来到药房,这边排队的人还挺多的,顾培把药方从蒋珍珍的手里要过来说:“那你们坐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排队抓药。” 蒋珍珍是想拒绝的,但顾培撂下话后就转身去排队了,根本没有给蒋珍珍拒绝的时间。 “你对象对你可真好。” 蒋珍珍正准备追过去,忽然听到了身边女人的说话声,她转回头,正想说他不是我对象,忽然发现说话的这个女人是个孕妇,忽然间就卡住了,话出口就变成了:“你丈夫呢?” 孕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声说:“他喝酒去了。”顿了顿,又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我婆婆生病住院了,我来给她送饭。” 蒋珍珍惊得目瞪口袋:“你这,你这肚子,得有八个月了吧?” 孕妇摇摇头:“已经快九个月了。” “这不是快生了?”蒋珍珍倒抽一口凉气,“那他让你一个人来医院给你婆婆送饭?你婆婆,那不是他自己的妈吗?他宁可去喝酒也不愿意来送饭吗?” 孕妇苦笑了声,又叹了口气。 蒋珍珍脸色也不好看,她是在替这个孕妇生气,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男人?自己亲娘生病住院了自己不照顾,让自己怀孕九个月的老婆来送饭?他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用?就只负责上床撒种子吗? 过了片刻后,孕妇再次感慨:“你对象对你那么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蒋珍珍愣了愣,是了,这么一对比,顾培真的是个太好的男人了。她神色恍惚地看向正在排队的顾培,这个男人既懂得尊重女性,又很细心周到,关键情绪还很稳定。将来,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也会成为一位好爸爸。 蒋珍珍知道,自己今天如果错过了这个男人,那么将来未必不会后悔。 她当初为什么决定一辈子不结婚来着?还不是因为觉得世界上没有好男人么,总觉得男人就是虚情假意的动物,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 但如果,如果顾培是个真正的好男人呢? 蒋珍珍忽然觉得,好像找个对象结婚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顾培并不知道蒋珍珍在想什么,他排队买完药后,提着药笑容灿烂地朝蒋珍珍和周海花走过来。 “药已经抓好了,咱们走吧?”顾培说。 第一四一章 信 顾培、蒋珍珍带着周海花在东市看完病以后,又在东市吃了个午饭,差不多下午两点钟,三个人一起返回了月亮岛。 在和顾培分别时,蒋珍珍塞给顾培十块钱,作为挂号费以及医药费。 顾培又想拒绝,但蒋珍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塞完钱以后,直接拉着周海花转头走了,两个人脚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之后,蒋珍珍又恢复了上船出海、休息、下海捞鱼、新港销货、再次上船出海的规律生活。 这天蒋珍珍出海回来,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呢,忽然一个人叫住了她。 “珍珍啊,赶紧去大队部,有你的信!” 蒋珍珍一愣,她的信怎么会在大队部呢,而且,她陆上的亲戚只有外婆一家,可外婆一家从来没给自己写过信。 难道是高芸? 上次见高芸还是她去东市给李林送货那次,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高芸确实有可能给自己写信。 蒋珍珍心里有了数,她加快了脚步,转身向着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里只有大队书记蒋福运在,蒋珍珍到的时候,蒋福运正一边端着搪瓷缸子喝茶一边看报纸。 虽然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蒋珍珍还是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说:“福运叔,我听说,有我的信?” 蒋福运听到蒋珍珍的声音,立刻把报纸和搪瓷缸子都放下了,还放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满脸笑容地站起来说:“对对对,有你的信。” 说着,就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走过来的蒋珍珍。 信已经被拆开了,蒋珍珍先是一拧眉,是谁把自己的信拆了?难道不知道这是个人隐私吗?然而当她接过信,扫了一样信封上的字,眉心便松开了。原来这信封上面并没有写她蒋珍珍的名字,而是写的月亮岛蒋家村大队部收。 不过这就奇怪了,高芸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也不可能把信写给大队部啊。可如果不是高芸的话,还能是谁? 就在蒋珍珍正准备把信拿出来给自己解惑时,蒋福运先开口了,他说:“这是省城的刘记者写来的采访稿,稿子还没有见报,他把稿子寄过来想着先让你看看,这样写合不合适,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让你写信给他指出来,他再修改一下。” 蒋珍珍很惊喜,没想到这个刘湛记者办事这么细心,还能让她提前看一下稿子。 她伸手把信从信封里面掏出来,展开折叠好的信纸,信纸上面的字遒劲有力朴茂工稳,可以说是蒋珍珍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了。 她忍不住夸赞出声:“这字太好看了!” 蒋福运笑着附和:“是的,不仅字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呢,难怪这个刘记者能靠笔杆子吃饭!” 蒋珍珍听了这话,立马认真阅读起来。她站着读不舒服,就找了个椅子坐下,将信铺在桌面上,神色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文章是从在刘湛这个笔者的角度上来写的,写了蒋珍珍三次见义勇为的事迹,也写了蒋珍珍和虎鲸“鲸鲸”之间是如何像朋友一般相处的。而且他将蒋珍珍之前的嘱托放在了心上,在文章中仔细介绍了虎鲸这种生物,比蒋珍珍口述的还要详细,想来是仔细查阅过资料的,最后他呼吁人们保护聪明的虎鲸。 明明是一篇新闻稿,却让刘湛写得特别引人入胜,吸引着人阅读下去。 而新闻稿中明明写的是蒋珍珍自己的故事,蒋珍珍读起来,竟有种“真是个传奇一般的女子”的感慨。 蒋珍珍看完后,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是不是把我吹捧的太过了?”她都怀疑文章里的女同志是不是她自己了。 “哪里过了,我觉得这篇稿子写得好极了,一个字都不用改。”蒋和平从门口走进来。 蒋珍珍回头:“和平叔。” 蒋和平微笑着一颔首,说:“珍珍,你有点妄自菲薄了,这篇稿子里面,有哪件事是你没做过的?既没有夸张,也没有敷衍,我觉得这文章写得极好。相信人们看过这篇文章后,一定会喜欢上你,喜欢上虎鲸的。”他顿了顿,“珍珍,你不就是希望人们都能喜欢上虎鲸吗?” 蒋珍珍挠挠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那,那这稿子就这样了,不用改?” 蒋和平:“我觉得不用改。” 蒋福运:“我也觉得不用改。” 三票里面两票都觉得不用改,蒋珍珍看看蒋和平,又看看蒋福运,几秒后:“行吧,那就不改了。” 蒋和平笑起来:“那我今天就把信写好,明天一早就寄走,这样也能让这篇稿子尽快见报。” 蒋珍珍:“好。” 蒋珍珍把信收起来,重新放回信封里,正准备回家,蒋和平忽然叫住了她,说:“差点忘了,还有一件好事没告诉你呢。” 蒋珍珍来了兴趣:“什么好事?” 蒋和平说:“陈向军一家今天彻底搬走了,他今天下午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我,我刚才去他家里检查了一下,他们屋子里面已经空了。” 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蒋珍珍笑起来,一拍手,说:“真是太好了!” 陈向军一家终于从月亮岛上搬走了,她终于不用再看到那碍眼的一家人了,她也算是完成了重生后的第一个愿望。 蒋和平把信收起来放进抽屉里面,然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信纸和墨水瓶,他说:“不过他家里很脏很乱,到处都是垃圾,可能他们把不愿意搬走的东西全都扔在屋子里了。你要是想住进去,需要先打扫一下。”他顿了下,看向蒋珍珍,“打扫房间的时候可以叫人帮你一起打扫。” 蒋珍珍说:“不,不用了,我暂时不搬进去。” 事实上,蒋珍珍并不打搬进那座房子里。那毕竟是陈向军住过的房子,她嫌脏。她准备过两年等家里面的钱攒够了,直接把陈向军家里的房子拆了,重新在原址盖个小别墅! 第一四二章 换锁 当年陈向军他爸虽然被月亮岛接纳了,但是还是有很多村民并不愿意这个外乡人和自己住在一起,于是村书记就给陈向军家在村子的边缘分了块宅基地。 这块宅基地不靠村子但靠海,还有一片美丽的白色沙滩,附近的海水如同湛蓝色就像蓝宝石一样美丽。 最最关键的是,陈向军家的地面积很大,足足有两亩地,也就是一千多平方,完全可以建一座带露天泳池的别墅。而且这地方靠海但海拔不算太低,就算台风刮过来,也不用担心房子会被海水破坏。 蒋珍珍想了想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花园泳池别墅,上辈子她甚至连幻想一下都不敢,没想到这辈子居然都准备自己建一座了。 “对了,这是陈向军家的钥匙。”蒋和平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蒋珍珍收下要是后,便告辞了。但她没有回家,而是去陈向军家里转了一圈。 陈向军家附近种了很多树,夏天,树木长得郁郁葱葱,都快将房子完全遮住了。蒋珍珍走到距离陈向军家十米的地方,还没办法看清楚房子的全貌。 今天天气还不错,太阳很大很热,但海岛上处处有海风,只要进入树荫下,凉快了起来。 蒋珍珍的心情愈发好,她拿出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 从前蒋珍珍来过这地方很多回,毕竟是陈向军的未婚妻,她家里只要有点什么好的,她都会往未来婆家送一送。 所以对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前干净整洁的院落里到处都是垃圾,菜园里面一片凌乱,树木也断枝断丫,垒好的猪圈全都被拆掉了,砖头扔得满院子都是。再看屋里面,到处都是废纸片垃圾,还有满地的废瓷片玻璃片。但凡是带不走的东西,陈向军都将其破坏掉了,甚至连窗户都打坏了几面。 但即便是如此,都影响不了蒋珍珍的好心情。 这房子越是破烂,说明陈向军越是愤怒,陈向军越是愤怒,蒋珍珍就越是高兴。 她想:陈向军啊,陈向军,你现在知道我当年被赶出月亮岛时的滋味了吧?!真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一片黑暗,永远都不会有顺利好运的时候。 哦对了,她差点忘了,她还得给陈向军那个现女友写信呢,这位女同志的信好好帮了自己一把,那么她也不小气,也愿意帮这个女同志一把。 蒋珍珍想到这里,唇角一翘,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看完了院子,蒋珍珍便回家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地找锁。 周海花见蒋珍珍扒拉乱了抽屉,忍不住问:“你找什么啊?” 蒋珍珍头都没回,说:“找锁,陈向军他们一家今天彻底搬走了,我要把他家门上的锁都换了。” 虽然陈向军说是把家里的钥匙都交了出来,但蒋珍珍可不信他,万一他还留存了别的钥匙怎么办? 她虽然不住那套房子,可那房子现在已经是她的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房子里面有外人随便出入。 周海花惊喜地站了起来,她说:“真的?陈向军一家已经搬走了?” 蒋珍珍:“对,彻底搬走了。” 周海花笑起来,说:“那他家的房子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忽然,她笑容一顿,问蒋珍珍,“你要那套房子有什么用啊?咱们家这房子挺好的,难道你要搬到那边去住吗?” “当然不去了。”蒋珍珍说,“那是陈向军住过的地方,我嫌脏。” “那——” 蒋珍珍说:“我准备把他家的房子拆了,重新再盖一栋房子。” “啊?那多花钱啊!”周海花皱起眉头,“他家那房子好好的,你要是嫌弃,咱们可以重新收拾一下啊。” 蒋珍珍按住周海花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回床上,说:“妈,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的……妈,咱们家里备用的锁呢?” 周海花指了指:“在桌子底下。” 蒋珍珍立刻蹲到桌子前,伸手往桌子底下摸,然后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没有盖的铁盒子,里面房子螺丝螺丝刀等各种工具。 锁就放在里面,蒋珍珍拿起来后,问周海花:“妈,咱们家里就这一把锁吗?” 周海花:“对啊,谁家里还备用那么多锁?要不,你把咱们屋门上的锁拆下来,暂时先放到陈向军家那边?” “那怎么行?!”蒋珍珍站起来,“一把就一把吧。” 可惜她空间里没有储备这东西,只能等哪天去东市或者新港的时候再买吧。手里的这一把,就暂时先挂在陈向军家大门上。 不,不能说是陈向军家了,这已经是自己的地方了。 换好锁后,蒋珍珍再次回家,回到家后,立刻拿出陈向军曾经写给自己的几封情书。 从前蒋珍珍还觉得陈向军的字好看,但是现在,她看到陈向军的字就觉得恶心。忍着恶心,从里面挑出一封陈向军向自己表白心意并许诺的信,之后他翻了下抽屉,找出信封,将信塞进信封里。 自己抽屉里面没有邮票,蒋珍珍又去了蒋兴华的房间,她记得从前蒋兴华有收集邮票的习惯,抽屉里也经常准备着邮票。 蒋珍珍很久没进过这个房间了,怕触景生情,引得自己伤心。她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霉味。 从这股味道上来看,周海花应该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站在门口,蒋珍珍的脚步顿了顿,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和蒋兴华相处的场景。 在那张桌子上,蒋兴华教过她识字,给她讲故事,带着她一起下棋玩;那个柜子,蒋兴华曾经从那里拿出了一些陈娜从娘家拿来的一些零食偷偷给她吃;还有那张床,蒋兴华让她骑过大马…… 想着想着,蒋珍珍就鼻子一酸,热泪盈眶了。 不不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找邮票要紧。蒋珍珍抽了抽鼻子,忍下眼泪,迈开脚步进入了房间。 她来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里面的邮票。 第一四三章 登报了 抽屉里面的邮票有两种面额的,一种是四分,一种是八分,总共有五张,蒋珍珍拿起来看了下,这些邮票上面没有盖章,显然都是没用过的。 邮票非常小,边缘有锯齿状的花纹,三张四分的邮票上面印着一批水墨画的马,两张八分的邮票上面印着一些欢歌曼舞的少数民族。 东市距离月亮岛不远,所以用一张四分的邮票就行。 四张邮票是连着的,蒋珍珍从上面撕下来一张,顺手从桌子上拿过来一瓶胶水,正要往邮票的背面图,忽然看见邮票上有一排小字,是用毛笔写的,看着像草书,蒋珍珍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字,但从下面红色方形印章上看,应该是哪位知名画家的画。 再往下,邮票上清清楚楚地印着“1978”这四个数字。 一九七八年的邮票啊,蒋珍珍忽然想起来,这个时期的一些邮票,放到三四十年后,会变得价值不菲。 于是蒋珍珍看了看手上这张,忽然舍不得往信封上贴了。 可是不贴的话,就没办法往东市寄信,不寄信她又不甘心,那怎么办呢?难道要出门再买两张邮票回来贴吗? 但现在是一九八零年,买回来的邮票那就是一九八零的,放到二三十年后那不也一样值钱?! 想到这里,蒋珍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然后打开胶水瓶,把胶水涂抹到邮票上面,“啪”地一下,就贴在了信封上。 之后,她继续用胶水给信封封口,封好口,这封信就差邮寄了。 每一天,邮递员都会来月亮岛走一趟,送信或者取信。除了台风天,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邮递员从来不会缺岗,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衣服,背着邮差包,奔跑在大街小巷、大岛小岛。 别看这份工作这么辛苦,却是这个年代的“铁饭碗”,很多人都争着抢着当邮递员。 第二天,蒋珍珍吃过早饭后就来到了码头,等着邮递员过来送信取信。 一般情况下,邮递员会在上午八点到十点钟来他们月亮岛,蒋珍珍来到码头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她在码头找了个台阶坐下。 蒋珍珍是月亮岛的名人,村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几乎每个人见了她都会和她打声招呼。 有问她今天怎么没上船的,有和她报告陈向军一家已经彻底搬走这个消息的,还有人请求她带着自己孩子骑一骑虎鲸,因为家里的孩子已经哭闹了好多天了,父母们已经忍受不了。 蒋珍珍的脸都快笑僵了,后来她在码头实在是坐不住了,转头去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不会被打扰,还能看到码头的情况。 差不多九点钟,邮递员终于来了。 蒋珍珍一眼就认出了邮递员,因为他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绿色邮差包,包里还装着一叠白色的报纸。 但蒋珍珍没有上前拦住他将信给他,而是等到邮递员从大队部出来,才拦住他,将信递给了他,然后目送他重新登上了船。 毕竟这封信的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陈向军那个现任女友的名字,蒋珍珍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给这个女生寄信,以免再生事端。 把信寄走之后,蒋珍珍心情很好,还勉强花了几分钟幻想了下陈向军被现任女友嫌弃甩掉的场景,一想到陈向军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就高兴。 当然了,也有可能这姑娘是个恋爱脑,会再次被陈向军用三两句话哄住,那蒋珍珍只能耸耸肩膀,祝福这两个人天长地久了,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嘛! 蒋珍珍上午寄完信,也没闲着,转头换上了胶皮衣,召唤来鲸鲸,下海抓海鲜去了。 一个星期后,刘湛那封稿子就登报了。 大队部一直有订东省日报这份报纸,因此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篇稿子。东省日报将这篇稿子放在了日报的第一页上,中间是一张虎鲸带着蒋珍珍从海中一跃而起的照片,因为拍摄距离非常远,所以上面的虎鲸和人都非常小,根本看不清楚蒋珍珍的面容。 但仅凭一张照片,也足够吸引人们去阅读这篇稿子了。因为这篇稿子非常长,所以占用了整整一面的报纸。 蒋和平、蒋福运等大队部所有人,都一一传阅了这篇稿子,明明这篇稿子和上一次刘湛寄来的那篇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一个字都没有改动,但大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了一遍。 甚至有的人看一遍都不行,等所有人传阅过后,又忍不住把报纸要过来再看一遍。 “我也想看啊,先给我看。” “不行不行,我先提出来的,当然是我先看。” “但你不是刚刚才看完吗,当然要给我看。” “……” 蒋福运忍不住了:“行了!你们别抢了,这是报纸,你们再抢,撕坏了怎么办?” 蒋和平问蒋福运:“这份报纸咱们要不要贴到公告栏上?” 蒋福运:“当然要了,要让咱们村所有人都看看!” 蒋和平:“但报纸只有一份,贴到公告栏上的话,没多久就会被雨水打烂。” 蒋福运:“那,那怎么办?” 蒋和平说:“我们得去鹏城多买几份报纸!这样大队部里保存一份,再往公告栏上贴一份,还可以给蒋珍珍同志留一份,毕竟这篇稿子报道的就是蒋珍珍同志奋不顾身英勇救人的事迹,还有和虎鲸不解之缘的事迹。” 蒋福运很赞同蒋和平的提议,说:“是该给蒋珍珍同志留一份。”忽然,他一顿,“你们几个都别抢了,报纸蒋珍珍同志还没看过呢,你们谁把蒋珍珍同志叫过来,让她也看一看报纸?” 立即有人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来说:“我去我去。” 这时候蒋福运又问:“对了,蒋珍珍今天上船出海了吗?” 这里人只有蒋和平知道蒋珍珍的习惯了,他说:“珍珍昨天刚刚出过海,今天应该在家。不过你得赶紧跑,否则珍珍她一会儿就出门了,你就找不到她了。” 第一四四章 看报 于是这人拔腿就跑。 蒋珍珍刚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吃周海花做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很丰富,有虾饺,有粟米饼,还有肠粉。虾饺里面包裹着虾仁、猪肉和笋,虾仁用的还是一整颗的,吃起来爽滑弹牙。酥饼米里面包着玉米粒、猪肉、胡萝卜、青豆等,口感酥脆,鲜中带甜。肠粉晶莹剔透,配着各种食材,有润润的,美味极了。 “妈,你早晨几点起的,怎么做出来这么多东西?”蒋珍珍一边吃一边问。 周海花说:“我啊?我五点半起的。” 蒋珍珍说:“以后咱们早吃一样就行,不用弄得这么复杂——这么多东西,都可以去陆上盘个店开早茶店了。” 周海花笑起来,她没有答应,而是问:“好吃不好吃?” 蒋珍珍点头:“好吃极了,不比陆上那些早茶店里的东西差。” 周海花笑得更开心了,说:“这是我自己琢磨着做的,只要你觉得好吃就好。” 蒋珍珍没想到是周海花自己琢磨的,那她在做饭上很有天赋啊,或许,或许她以后真的可以在鹏城盘个店,让周海花也经营一份自己的事业呢? 话聊到这里,那个过来报信的人终于到了,他把采访稿见报的消息告诉蒋珍珍后,反应最激烈的是周海花。她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问:“真的吗,真的见报了?” “对,对。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让我叫蒋珍珍同志去大队部看报纸呢。” 蒋珍珍看了看餐盘里的东西,只剩下了两个虾饺,她一口将这两个虾饺吞下,站起来说:“妈,走,咱们一起去。”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大队部。 蒋珍珍刚进屋,就得到了屋里人热烈的欢迎,蒋和平从一个人手里把报纸拿过来递到了蒋珍珍的手里,说:“快看,在报纸的第一页呢!” 蒋珍珍将报纸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在大海上骑虎鲸的照片。之后,她看了下标题,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行正义之举,杨和善之美。 之后蒋珍珍大概扫了两眼文章内容,确定和自己之前看过的没有任何删改,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一转眼,便看到周海花凑到自己身边,努力地看报纸上的字。 周海花小时候没有上过学,但五十年代的时候,国家有一阵搞扫盲活动,到处都是扫盲班,周海花也去上了。所以她是在扫盲班学的字,因此一些比较基础的汉字她都认识。 蒋珍珍便把报纸递给了周海花,让周海花看。 周海花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接过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这篇稿子,越看越激动,后面捧着报纸的手都颤抖起来。 “真好啊,真好……”她感叹道,“写得真好。” 周海花激动地热泪盈眶,看完了一遍不舍得放手,又重新开始看。 相比之下,蒋珍珍可就平静多了。 她其实也挺激动的,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登报,在这个年代,被东省日报报道,就跟四十年后被省电视台报道一样,都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但看到周海花这么激动,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蒋和平笑着对蒋珍珍说:“恭喜啊珍珍,稿子终于见报了。” 蒋珍珍微笑着说:“谢谢。” 就在这时,蒋珍珍听到旁边人在讨论该由谁去鹏城买报纸,一个说明天自己媳妇要出门,他得在家看孩子,一个说要陪着媳妇回娘家,一个说明天岛上船修理厂有个活要干……总之,是都有事情,没时间去鹏城。 蒋珍珍忽然提高了音量,说:“要不我去吧?” 这句话吸引了屋里面除了周海花以外所有人的目光。 蒋珍珍说:“明天我刚好准备去鹏城买点东西,可以把报纸捎回来。” 蒋福运以为蒋珍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珍珍,你不用这样……” 蒋珍珍笑着解释:“福运叔,我明天是真的要去鹏城。”正好到了给东市那个李林交货的日子,她已经和李林约好了明天见了。 周海花听到后,也帮着蒋珍珍说:“珍珍明天确实准备去鹏城。” 蒋福运松了口气:“那,那就麻烦你了,蒋珍珍同志。” 蒋珍珍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顺手的事儿。” 蒋福运说:“那你把车票和买报纸开的发票都留好,回来大队里给你报销。” 蒋珍珍没有推辞,而是爽快地应了声:“好。” 毕竟如果是其他人去鹏城买报纸,这笔钱大队也是必须得给人家报销的。 之后蒋珍珍问蒋福运需要买几份报纸,蒋福运转头和蒋和平讨论了下,最后两个人一致决定,买五份就可以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把这张报纸贴到外面去?” 周海花看完报纸之后,便把报纸交还给了蒋和平,蒋和平拿着报纸问蒋福运。 “什么,还要贴到外面?”蒋珍珍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 蒋福运笑呵呵地说:“那当然了,必须贴到外面的公告栏上,让全村人都知道你的英勇事迹登报的消息。”事实上,蒋福运还准备召开一个会,再次组织村民们向蒋珍珍学习。 蒋珍珍挠挠头,她虽然生性低调,但知道这事儿是拦不住的,而且自己早就成为了村里的名人,就算真的把报纸贴出来,好像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于是蒋珍珍又把挠头的手放下了。 蒋和平道:“既然咱们都看完了,那现在就贴出去?”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拿胶水的拿胶水,拿小铲子的拿小铲子,所有人都往门外走。 大伙儿来到公告栏下面后,没有立即张贴报纸,而是先用小铲子将公告栏上一些纸片碎屑铲干净,再涂抹上胶水,最后才将报道蒋珍珍事迹的那一面报纸贴了上去。 贴好之后,几乎所有人又仔细将这篇报道细细读了一遍。 蒋和平目光凝聚在报道的最后一行字上,这里记者专门夸赞了他们月亮岛蒋家村的民风淳朴,传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作为蒋家村的大队长,他内心中充满了骄傲,忍不住感叹:“真好啊,真好。” 第一五五章 影响 这份报纸的影响力非常大,几乎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村里每个人便都知道东省日报报道了蒋珍珍的英雄事迹。 从此,蒋珍珍在村民们心中便再也不是蒋家那个能干的女儿了,而是变成了和大队长大队书记一样值得尊敬的对象。 而那些从前还有些看不惯蒋珍珍,忍不住在私底下说两句蒋珍珍坏话的人,除了在心里腹诽一下东省日报没眼光,在外面,是再也不敢露出对蒋珍珍的不满了。 尤其蒋富贵一家,之前钱宝萍死活不同意和蒋富贵离婚,蒋富贵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露面。 钱宝萍心中不甘,又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对蒋珍珍和周海花发出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然后默默在心里计划着,等自己的事儿稍微消停了,她一定要向蒋珍珍和周海花报仇。 但是自从知道了东省日报报道了蒋珍珍的事迹,她就再不敢想报仇的事儿了。因为她很清楚,除了直接拿刀捅死这两个人,在名声上已经没办法对蒋珍珍和周海花造成任何伤害了。但她真的能捅死这两个人吗,周海花她还有点信心,但是蒋珍珍,那可是一个比男人力气都大的人,她在蒋珍珍面前就跟小鸡子似的,说不定都没办法对蒋珍珍造成任何伤害。 而且她如果真的杀了人,法律能放过她吗?最后她肯定要给周海花赔命的。 钱宝萍可没这么胆子,她惜命的很,还想着等以后孙子孙女考上大学就好了,将来分配个铁饭碗,她就不在这破海岛上住了,以后就是城里人,就能过上让蒋珍珍和周海花都羡慕的好日子了。 除了月亮岛上的人在谈论蒋珍珍登报这事儿,太阳岛上的人同样也在关注这件事。 从前他们太阳岛上打渔就不如他们月亮岛,后来贷款买了柴油船,还不容易比月亮岛强了,刚得意没多久,他们月亮岛的鱼获也开始增加了,甚至不比他们太阳岛少,关键月亮岛根本没有买柴油船啊! 他们仅靠着木帆船就收获了不下于他们太阳岛用柴油船捕捞回来的海货,这让他们太阳岛上的人怎么开心的起来。 尤其那些月亮岛上的人还不要脸,每次去滩涂抢海鲜的时候,这群人都要炫耀一番,说他们不用贷款不用油船,鱼获还比他们多,你说气人不气人?! 现在月亮岛上居然出了个登报纸的女同志,关键这个女同志还能骑虎鲸,是之前岛上一直流传的那个海后,他们胃里都要酸出水了! 这时,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听说这个蒋珍珍还没有结婚?” 太阳岛上的众人眼睛一亮,心想,没结婚好啊,这要是嫁到他们太阳岛,那么这份荣誉不就属于他们太阳岛了吗? 于是那些家里有未婚儿子的父母们,纷纷动了心思。有那些有行动力的,已经准备找媒人去月亮岛走一趟了。 当然了,这份报道的影响力并不局限于海岛,在省城,在东市,在鹏城,几乎每一个人都被这篇文章吸引了。 蒋珍珍又是救人又是骑虎鲸的,这不就是上天派来的神仙么! 于是,几乎每个城市每个县每个村里,都有人在讨论蒋珍珍。 有那些一开始不相信蒋珍珍可以骑虎鲸,认为是记者杜撰的人,在亲眼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后,纷纷打消了怀疑,继而也加入了热烈讨论的大军里。 这一期的东省日报是前所未有的畅销,因此,当蒋珍珍来到鹏城,走近一家报亭准备买报纸的时候,得到的是已经售罄的答复。 蒋珍珍惊讶:“没了?” 卖报的人点头说:“是的已经没了,从昨天开始,就有很多人专门过来买这一期的报纸,所以我们这里昨天就已经卖完了。” 蒋珍珍点点头,然后又去了下一个地方,然而得到的是同样的答复,也是已经卖完了。 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后都没有买到报纸,蒋珍珍挠挠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没想到这期报纸会这么畅销,大概是她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买报纸的那人看到后笑着解释:“昨天那期报纸上报道了一个会骑虎鲸的女同志,大伙儿都觉得新奇,所以以前没有订报纸的,也都过来买了份报纸一探究竟。” 原来是这样! 蒋珍珍心说,她就说呢,怎么可能跑那么多地方都买不到报纸。又转念一想,幸好报纸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否则以后她出门,得到的估计就是大明星的待遇了。 蒋珍珍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那就太可怕了! “你难道不是因为那份报道才买这份报纸的吗?”卖报纸的人问。 那蒋珍珍肯定不能说是了,她摇了摇头。 卖报纸的人给她指点道:“你要是真的很想要那份报纸,这样,你去邮局附近问问,要是没有,那你只能再跑跑别的城市了,或许那边有。” 蒋珍珍道了谢后,立刻跑去了鹏城邮局。 这里是各种报纸的集散地,蒋珍珍很幸运,工作人员告诉她,这期报纸其实他们昨天就卖完了,但今天正好又过来一批。于是蒋珍珍顺利买到了七份报纸。 没错,是七份。 大队部要了五份,剩下那两份则是她自己的。 毕竟这篇稿子报道的是她的事迹,自己家里还是要留一份的,以后她妈妈想看就不用跑大队部外面的宣传栏了。而另外一份,她准备烧给她的爸爸和哥哥。 蒋庆有就是救人走的,所以她想让泉下的爸爸和哥哥也知道她做的事情,告诉他们,她是值得他们骄傲的女儿和妹妹。 蒋珍珍拿到报纸后,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报纸藏进了空间里面,紧接着,她转身去了鹏城的汽车站,搭上了去东市的那趟汽车。 第一四六章 贪心 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蒋珍珍将从新港带来的电子手表交给了李林。 李林数了数电子表的数量,确定没问题后,把钱结给了蒋珍珍。 蒋珍珍问:“下个月你还要吗?” 李林说:“要要,当然要。” 蒋珍珍:“那还是这些款式,这个数量?” 李林说摇摇头:“不,在目前这个数量上乘以十,我要这个数。” 蒋珍珍微微张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李林会继续订购电子表她是能预料到的,也想过他这次会多订购个两倍到三倍的量,没想到他张嘴就是十倍。 “这么多?”蒋珍珍有些担心,“你能把货都出完吗?” 就算生意好,可这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买卖,没办法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摆摊卖,因此不可能一次性出那么多货。 李林倒是也没瞒着,浅笑着说:“我联系上一个北方的倒爷,这些电子表,大部分是他订购的。” 蒋珍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北边这种电子表就更稀罕了,就算李林出给那人的价钱比较高,可这个人一倒手,绝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蒋珍珍没有多打听,这毕竟是李林的路子。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对李林说:“那我就走了,咱们一个月后,还是这地方见?” 李林忙伸手叫住了蒋珍珍:“哎——蒋珍珍同志。” 蒋珍珍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儿吗?” 李林干咳了一声,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看起来接下来的话令他非常难以开口。 蒋珍珍皱了皱眉,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约十几秒后,李林终于舍去了犹豫,开口了,他说:“是这样,我认识的那个倒爷,他问我有没有进口烟和进口手表——” “没有。”不等李林说完,蒋珍珍便打断了他,并且神色严肃,说:“咱们合作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不做这方面的生意。” “他要的不多——” “不多也没有。”蒋珍珍的语气和神态都非常坚定。 显然,李林有些不满,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不满的表情。毕竟电子手表虽然没有进口香烟和进口手表暴利,但毕竟也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他还不敢得罪蒋珍珍。 李林抬手干咳了两声,说:“没有……没有就没有吧。”他顿了下,“哦对了,多亏了你让我赚到了不少钱,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顿饭。” 蒋珍珍摇摇头:“饭就不用了,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了,我家住得远,再晚的话我就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李林便不敢再耽误蒋珍珍的时间了,挥了挥手,向蒋珍珍说了再见。 蒋珍珍转过身背对着李林后,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看起来电子表的收益喂大了李林的胃口,他已经开始贪心了,甚至看上了进口香烟和进口手表这两样生意。 但进口香烟和进口手表那是能随便买卖的吗?!她可不想坐牢! 现在蒋珍珍担心的是,李林从自己手里弄不到进口烟和进口表,会不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走私? 万一他的行为太过惹眼,把海关和公安招惹过来怎么办? 李林坐不坐牢的她不关心,她担心的是海关和公安顺着李林摸到她这里来。 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眼前公园的景色那么美丽,树木郁郁葱葱,花开得那么艳,迎面吹来的风里都是花香。可蒋珍珍的心情却格外沉重,她叹了口气,心想,电子表的生意估计做不了太久了。 不过没关系,她手里这些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四口滋滋润润地过好多年了。而且过段时间鹏城被划成经济特区,到时候再想办法赚钱就是了。 蒋珍珍离开公园后,并没有去汽车站坐车回鹏城,而是去了高芸的学校。 高芸的学校,也就是陈向军的学校。一方面是因为她很长时间没和高芸见面了,有点想念这个小姑娘,另外一方面则是想打听一下陈向军和杨雪梅如今如何了。 来到东市学院,这里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蒋珍珍来到了女生宿舍这边,她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楼下叫住了一个女同学,让帮忙把高芸叫下来。 幸好高芸告诉过蒋珍珍宿舍门牌号,否则蒋珍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么大的一栋女生宿舍楼里找到高芸。 大概两三分钟后,头顶忽然传来了高芸的一声呼唤:“珍珍姐!” 蒋珍珍抬头,看到高芸兴奋地探出窗子朝自己招手,她也抬起手来,笑着向高芸挥了挥。 高芸说:“珍珍姐,你等着,我马上下去!” 说完,把窗户一关,人就不见了。一分钟后,高芸便出现在了蒋珍珍的面前。 “珍珍姐,你怎么来啦?”高芸兴冲冲地和蒋珍珍打招呼,然后揽住蒋珍珍的臂弯,说,“走走走,咱们去我宿舍聊。” 蒋珍珍有些担心:“不会打扰到你舍友吗?” 高芸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这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我舍友都去自习室复习了。” “那你呢?” 高芸笑起来:“他们都走了,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人,那我就留在宿舍了呗。反正我学习的时候也不会被环境影响。” 蒋珍珍又问:“那我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高芸:“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 高芸一边说着,一边将蒋珍珍拽进了宿舍楼。她的宿舍在三楼,正对着楼梯,来到三楼后,高芸拿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将蒋珍珍请进了宿舍。 蒋珍珍以前送春娇去上学时,见过蒋春娇的大学宿舍,高芸的宿舍条件和春娇的差不多,都是八人间,四张上下床,床上都挂着帘子,宿舍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床的旁边还放着个柜子,里面可以放学生的生活用品。 有阳台但没有卫生间,需要学生去公共卫生间和公共浴室。 高芸搬过来一张凳子,让蒋珍珍坐下,自己则拉开了自己那张床的帘子,坐在了上面。 第一四七章 高芸见蒋珍珍左看右看打量自己的宿舍,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东西多,所以宿舍看起来特别乱……” 蒋珍珍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没有让给陈向军的话,那么我也有机会在这里生活了。” 高芸忍不住收起了笑容,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片刻后,蒋珍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我,说这些干什么。” 高芸说:“珍珍姐,要是,要是你想念大学的话,我这次暑假回家后,就把自己当年考试用的书都寄给你,还可以辅导你学习。相信你经过努力,一定可以圆大学梦。” 蒋珍珍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不不不,我都多大了,还考什么大学啊。” “那你就不觉得遗憾吗?” 蒋珍珍莞尔,说:“人生那么多遗憾呢,不差这一个。而且我现在开始跟着村里上船出海打渔了,我喜欢船上的生活,喜欢大海,也不想长时间离开大海。” 高芸点了点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哦对了,这是我给你拿来的各种鱼干。”蒋珍珍说。 高芸的目光落在蒋珍珍手里的大袋子上,惊呼一声:“这么多?” 蒋珍珍说:“里面有鱿鱼干、墨鱼干、银鱼干还有黄花鱼干。你们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营养一定要跟上,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一根,又有营养又充饥。吃不完还可以拿回家去,这也算咱们东省的特产了,回家给你爸妈亲戚都尝尝。” 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高芸有点不好意思收。 蒋珍珍便又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捞的,没花一分钱,你放心吃就行了,不用不好意思。” 蒋珍珍实在是太热情了,高芸只好收下了,但她在心里默默想,回家也一定要给珍珍姐带些特产回来。 送完了东西,就该解决另外一个目的了,蒋珍珍问:“你知道陈向军,和杨雪梅,他们两个最近怎么样了吗?” 高芸撇撇嘴:“他们好着呢,我昨天还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去外面的小餐馆里吃饭。” 蒋珍珍皱了皱眉,难道杨雪梅没有收到她的信吗? 高芸注意到了蒋珍珍的不对劲,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珍珍抿了抿唇,说:“上个星期,我把陈向军写给我的信寄给杨雪梅了,难道信还没有寄到她手里?” “从月亮岛到东市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这都一个星期了,不可能没有寄到。”高芸皱起眉,她想了想,忽然“诶”了一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两天,陈向军和杨雪梅好像吵了一架。” 自从和蒋珍珍成为朋友,高芸便一直把蒋珍珍的事情放在了心上,因此在学校会专门注意一下陈向军和杨雪梅。 她发现,陈向军和杨雪梅这两个人以前还偷偷摸摸,自从蒋珍珍和陈向军分手之后,陈向军便大胆了起来,在学校里几乎每天都和杨雪梅成双成对的行动,已经成为学校里公认的一对情侣了。 陈向军和杨雪梅每天中午都会在一起吃午饭,但是前两天,高芸在食堂竟然碰到了杨雪梅一个人打菜吃饭的身影。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琢磨一下,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高芸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蒋珍珍,蒋珍珍抿了抿唇,一时半刻的没有说话。 高芸当然知道蒋珍珍在不满什么,她摇摇头,说:“我估计啊,那个杨雪梅是被陈向军这个渣男给哄住了。这种恋爱脑,咱们正常人根本没办法理解的,你当着她的面说陈向军的不好,说不定她还会记你的仇呢。” 蒋珍珍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叹了口气,说:“看来电厂的工作真的要落在陈向军这个渣男的手里了。” 高芸:“落就落吧,以陈向军哄骗女人的本事,没了杨雪梅,说不定还有李雪梅王雪梅,一份好工作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杨雪梅现在虽然和陈向军和好了,可她心里肯定已经扎上了一根刺,早晚,这根刺要生根发芽。以后啊,他们两口子的日子绝对过不舒坦。” 两个人聊得正热闹,忽然宿舍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女生进门就喊:“高芸高芸!你知道我听说了个什么消息吗,我的天呐,居然有人会骑虎鲸!” 她说完,才意识到屋里有个陌生人,一下子尴尬起来,僵在当场,挠了挠头发。 高芸站起来给蒋珍珍介绍说:“这是我的舍友苗翠翠。”又给苗翠翠介绍,“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送我鱼干的珍珍姐。” 苗翠翠看向蒋珍珍:“哇,你就是珍珍姐!我听高芸说了您制服劫匪的事情后,就一直想见见您真人。”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蒋珍珍,竖起大拇指,“您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 而蒋珍珍,她的头已经大了,生怕这个舍友把她和报纸上的会骑虎鲸的人联系起来。她干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幸运的是,苗翠翠只是听别人说了有个会骑虎鲸,却没有真正看过那份报道,否则和高芸曾经描述的那个见义勇为制服劫匪的事件一联系,立马就能和蒋珍珍对上号。 “已经快四点了,高芸,我就先走了。”蒋珍珍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站起来说。 高芸立马说:“我送你。” 蒋珍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万一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学习的时间而没考出好成绩,我可要愧疚死了。” 蒋珍珍都这么说了,高芸顿住了脚步:“那,那,那珍珍姐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点。” 蒋珍珍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在关上宿舍门的时候,还听到那个苗翠翠同学,正用清脆的声音对高芸说:“你相信吗,真的有人会骑虎鲸哎,也太神奇了吧?好像见一见那个骑虎鲸的人真人,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神仙似的。” 吓得蒋珍珍赶紧把门关上了,她拍了拍胸口,长松了一口气。 第一四八章 说媒 蒋珍珍相信报纸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会消散的,因此她回到月亮岛后便决定,最近一段时间再也不去鹏城或者东市了,等过段时间消停了她再去。 可月亮岛也不是个让人消停的地方,没过几天,太阳岛的媒人就过来给蒋珍珍说媒了——不过这个消息刚传出去,大队书记大队长以及妇女主任便都来找蒋珍珍和周海花谈话了,告诉她一定要为了太阳岛的荣誉着想,蒋珍珍找哪里的人都行,就是不能找太阳岛的。 然而赶走了第一个媒人后,太阳岛的人却不死心,又来了好几个给蒋珍珍说媒的,许诺的聘礼数量那是越来越多。 妇女主任一看这太阳岛的架势,忍不住和大队长以及大队书记说:“这么下去不行啊,珍珍她早晚要被太阳岛的糖衣炮弹给砸晕了。” 所有人都赞同妇女主任的担忧,于是他们一商量,决定也给蒋珍珍说媒。 优秀的男同志又不是只有他们太阳岛有,别的地方也多得是! 蒋福运问:“如果蒋珍珍嫁人了,那还能不能跟着村里的船出海打渔?” 妇女主任说:“如果嫁的近了,婆家思想也进步,没什么特别重的男女大防的观念,那或许可以。” 蒋福运叹了口气:“要是珍珍能留在咱们月亮岛就好了。”可月亮岛上就蒋家村一个村子,而且大部分都是蒋家人,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当初和蒋珍珍订婚的陈向军就很好,要是陈向军没有做出对不起蒋珍珍的事情,蒋珍珍能和陈向军结婚,那就皆大欢喜了。 这时,蒋和平突然眼睛一亮,说:“咱们村里找不到,往部队里找啊!” 这话一出,基本上整个办公室里的人眼睛都亮了。 要说哪里的未婚男青年最多,那当然是部队了。再加上部队里纪律严明,每个战士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和接受党的教育,这样培养出来的人,肯定不会是陈向军那种渣男。 如果蒋珍珍和这边部队里的战士结了婚,那不用想,肯定是要住在岛上的。而且距离婆婆也远,就算婆婆比较封建,可天高地远的,她的手根本伸不过来。 越琢磨,这些人的眼睛月亮,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好极了。 可他们和部队里的人并不熟悉,找谁给蒋珍珍介绍对象呢? 这一点蒋和平也想好了,他说:“找顾培同志啊!顾培收下那么多的兵,肯定能挑出几个条件不错的。而且珍珍对他有恩,他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虽然顾培年轻单身,又英俊,还经常到蒋珍珍家里去送温暖,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敢把蒋珍珍和顾培往一块想。 因为顾培实在是太优秀了,从他的谈吐来看,他的家庭条件已经非常好。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副营长,可见能力有多么的强。 他们下意识地觉得,顾培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总归,不会是一个从小就生长在海岛上的乡下丫头。 蒋福运合掌一拍,笑着说:“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去和顾培同志说。” 蒋和平行动非常迅速,当天就去部队找顾培提了这事,而顾培第二天一早,就来找蒋珍珍了。 “什么?我们大队长找你给我介绍对象?”蒋珍珍筷子夹的虾饺一下子掉到了碟子里,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海花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后从厨房出来,笑容满面地说:“小顾来啦?早饭吃了没?” 顾培笑着回道:“吃了,阿姨。” 周海花继续道:“要不要坐在再吃两口?尝尝我包的虾饺、玉米饼和海鲜粥——我刚学的一种海鲜粥的做法,珍珍说特别好吃,正好锅里还有一点,我给你盛一碗?” 既然是蒋珍珍喜欢的,那顾培肯定要尝尝了,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海花回厨房盛海鲜粥,蒋珍珍趁机压低了声音问:“你没把你,你,你追求的事情说出去吧?” 现在只有周海花一个人撮合她和顾培,要是村里人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全村的人都来掺和一脚?想到一出门就会被问候什么会后和顾培结婚,她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顾培闷笑了声,说:“你就这么怕我说出去啊?” 蒋珍珍一脸警惕:“你到底说没说?” 顾培倒是想逗一逗蒋珍珍,但又怕把她逗恼了,于是实话实话道:“没,没有。” 蒋珍珍松了口气,心里那颗石头落下,她又继续吃起了自己的虾饺:“那你怎么说的?” 顾培:“我还能怎么说啊,只能先答应下来啊。等过段时间,如果你们大队长询问这事儿,我就说最近比较忙,还正在考察中。如果他催促,我就说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要慎重一点。” 蒋珍珍笑起来,没想到顾培都已经想好后面该怎么应付蒋和平了,那她就不用教他了。 忽然,她笑容一顿,抿了抿唇,说:“谢谢啊。” 她知道,对于顾培来说,其实说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说不定全蒋家村的人都会帮他促成这段姻缘。而她说不定真的会迫于舆论压力,同意和顾培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他真正做到了尊重蒋珍珍的想法,留给了蒋珍珍自由选择的权利。 顾培的笑声爽朗,说:“这有什么值得谢的。” 蒋珍珍对上了顾培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真挚,让蒋珍珍心忍不住颤抖了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微秒,好在周海花的及时出现打破了这对于蒋珍珍来说过于诡异的气氛。 周海花把海鲜粥放到顾培面前,笑着招呼顾培:“小顾啊,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顾培低头看向海鲜粥,然后拿起碗里的勺子搅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惊叹:“哇!” 最近家里生活条件好了,周海花做饭用料也大方了起来,这一碗小小的海鲜粥里面,有虾仁有鱿鱼有贝肉有海参,还有香菇、萝卜丁、青豆、绿叶青菜等,一看就知道营养非常丰富。 第一四九章 顾培舀了一小勺尝了尝,发现这碗粥不仅营养丰富,口感也很丰富。这一口粥里,有海鲜的鲜香,有胡椒的辛辣,还有各种蔬菜清香。 顾培眼睛珊珊发光,点着头对周海花说:“好喝,特别好喝。” 周海花咧着嘴笑起来,连牙龈都快露出来了。她是真的很开心,自己的手艺得到外人的赞同,和得到自家人的赞同,那种高兴是不一样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周海花坐到蒋珍珍的旁边问。她刚才在厨房盛粥的时候发现粥已经凉了,于是又烧柴热了热,这才耽误了点时间,没听到蒋珍珍和顾培的谈话。 顾培看了蒋珍珍一眼,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来告诉珍珍,我们部队里也听说了珍珍上报纸的事情,我们领导还说,要抽个时间来村里来普及一下……” “哎呀!”蒋珍珍忽然站起来,不小心打断了顾培的话,她说,“已经六点半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拔腿就跑。 周海花在后面喊:“你慢点。”等下一秒蒋珍珍消失不见,她才给顾培解释,“珍珍今天得出海,所以才这么着急。” 这几天蒋珍珍为了躲避不断上门的媒婆,每天不是上船出海,就是下海摸鱼,总是没个闲着的时候。 然而,她要面对的,却远不止络绎不绝的媒婆,还有一些闻风而动的记者。 除了东省日报,其他报纸的记者纷纷来到了月亮岛,希望能对蒋珍珍进行采访。 虽然东省日报已经报道过了蒋珍珍,其他报纸再报道就像是吃别人嚼剩下的泡泡糖,但谁让蒋珍珍是最近东省风头最盛的名人的,而且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大家对她的来历、成长、以及日常生活都非常好奇。 谁能第一个挖掘到蒋珍珍其他事迹,那么升职加薪近在眼前呐! 一开始,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还会战战兢兢满心激动地接待这些记者,可是后来来的记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都麻了。 当然了,这么多的记者,蒋珍珍肯定不会每一个都允许采访。东省内的报道,有东省日报一份就可以了,后面来了外省的记者,蒋珍珍才勉强见了那人一面。 那是一位来自邻省的女记者,叫罗莉莉,三十岁出头。她长得不仅非常漂亮,也非常有气质,明明只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蓝色的工装裤,却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罗莉莉并没有问蒋珍珍任何问题,而是请求跟在蒋珍珍身边,观察她一天的生活。 蒋珍珍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不准拍摄我的正脸。” 罗莉莉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那我能拍摄你骑在虎鲸上的照片吗?” 蒋珍珍点头说:“可以。” 罗莉莉笑起来,说:“谢谢。” 蒋珍珍一时间被这个人笑容晃了眼,愣了两三秒后,才回过神来,回过神脸就红了。 罗莉莉看到蒋珍珍这个表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罗莉莉一笑,蒋珍珍的脸就更红了。 当天晚上,罗莉莉是在蒋珍珍家里住的。家里的房间很多,但都没有打扫,周海花便提议让罗莉莉住在蒋珍珍的房间,蒋珍珍去春娇和春风的房间凑合一晚。 蒋珍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罗莉莉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第二天需要上船出海,所以一家人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晨罗莉莉起床看到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忍不住说:“其实和平时一样就可以,我就是想观察一下蒋珍珍同志的日常生活,要是因为我的到来就打断了你们的生活习惯,不仅会影响到你们,还会影响我采访的真实度。” 直到蒋珍珍笑着解释了:“我们家里早晨就是这么吃的。”罗莉莉才放下心来。 “那你们,你们早晨吃得还挺丰盛的。”罗莉莉说。 今天的早饭有紫菜卷、肠粉和海鲜粥,猛地一看却是很丰盛。 周海花生怕罗莉莉误会蒋珍珍太过享受主义,心中一边懊恼这段时间做饭做习惯了,一下子没想起来家里有外人,还是个记者,一边解释说:“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的,紫菜我们海边随便捡,虾也是珍珍自己捞的,还有,还有……” 周海花紧张得都结巴了,蒋珍珍连忙补充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当然要吃得好一点。” 罗莉莉笑起来,说:“是这样。” 周海花见罗莉莉没有露出看不惯的神色,总算是松了口气。 吃完早餐后,罗莉莉便要跟着蒋珍珍出海了。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天上虽然有云,但云层不厚,还能微微透出太阳的影子。 海风带着微微的腥气,微凉,迎面吹来,让人整个人都清醒了。 码头上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大家都在等着分船登船出海,渔家汉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鱼获。 看到蒋珍珍来了,这些人立刻围上来,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说着—— “珍珍,今天该轮到咱们一条船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和平叔已经给咱分好了,你还得过两天呢。珍珍啊,今天我和你上一条船。” “珍珍啊,吃早饭了没,你婶子给我带了一些烧麦,你要不要尝尝?你婶子的手艺可好了。” “……” 看得出来,这些渔家汉子们是真的非常欢迎蒋珍珍和他们一起上船出海。罗莉莉在来月亮岛之前,曾经听人说过,从古至今,渔家汉子们都不愿意女人登船,因为他们认为女人不祥,一旦登船鱼获就会减少。 没想到月亮岛的人却不这样——或许,是因为蒋珍珍可以骑虎鲸? 今天蒋珍珍还是跟着蒋大胜的船,上船后,蒋珍珍便和渔民们一起忙碌起来,收拾渔网、打扫卫生,忙得热火朝天。 而蒋大胜还记得今天船上有个客人,他把之前蒋珍珍没有用到的薄荷拿出来送给了罗莉莉,说:“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把薄荷叶碾碎敷在太阳穴上,防止晕船。” 第一五零章 记者上船 罗莉莉接过薄荷,并向蒋大胜表示了感谢。 蒋大胜笑着说:“这薄荷原本是给珍珍准备的,怕她晕船。但珍珍天生属于大海,在船上精神头特别足,根本用不到这东西。” 罗莉莉来了兴致,问:“蒋珍珍同志不是从小在海岛长大的吗,也会晕船?” 蒋大胜奇怪地看了罗莉莉一眼,心想这个女同志不是记者吗,那应该很有文化啊,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这和在哪里长大没关系吧?”蒋大胜忍不住说,“咱们海岛上的人又没有比内陆人身上多长个零件。” 罗莉莉干咳了声,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解释道:“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们海岛长大人,会经常坐船,早就对船免疫了。” 蒋大胜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咱们出海的渔船可比普通的船厉害多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蒋大胜和罗莉莉聊了几句后,便去忙碌了。 罗莉莉找了个凳子,找了个靠近船上的栏杆,并且能看到蒋珍珍的位置坐下。 今天他们这次出海,主要是为了捕捞马鲛鱼。 马鲛鱼是鲭科马鲛鱼属鱼类的统称,全球总共有十八种,而他们华国附近海域可以看到蓝点马鲛、康氏马鲛、中华马鲛、斑点马鲛、朝鲜马鲛等踪迹。 而他们月亮岛的渔民出海,捕捞到最多的是蓝点马鲛和康氏马鲛两种。 马鲛鱼也是洄游性鱼类,喜欢栖息在近海表层水域,繁殖期一般在春末夏初,所以一般清明节前后会集体洄游到内湾产卵,也会顺着洋流索饵前夕。因此,马鲛鱼的渔汛一年有两次:四月到六月为春汛,七至十月为秋汛。盛鱼期在五月至六月份。 蒋珍珍之前跟着渔船出海,已经捕捞过很多次马鲛鱼了,当然了,每次都满载而归。 考虑到如今已经到了六月末,马鲛鱼的盛鱼期就要过去了,船上还有个记者在,蒋珍珍准备这回就往海里下一滴“海鲜诱惑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蒋珍珍同志,蒋珍珍同志,那是不是你那头虎鲸?”罗莉莉忽然站起来,指着不远处一条在海面上翻滚的虎鲸,兴奋地喊了起来。 蒋珍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微笑道:“没错,是我的鲸鲸。”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罗莉莉再次惊呼:“天呐!真的是虎鲸啊!” 罗莉莉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虎鲸,甚至,她第一次见虎鲸的图像,都是从东省日报那篇报道上面。 来之前,她专门去图书馆查阅了一些关于虎鲸的资料,知道虎鲸是海中霸主,没想到,它们居然对人类这么亲切。 罗莉莉立刻把照相机从包里拿出来,对着远处的虎鲸“咔嚓咔嚓”一顿拍。 蒋珍珍非常贴心,见罗莉莉给虎鲸拍照片,立刻把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朝着虎鲸大喊:“鲸鲸——鲸鲸——” 罗莉莉刚想问蒋珍珍这么呼喊能把虎鲸召唤过来吗,没想到眨眼间,虎鲸就朝着他们的船游过来了。 虎鲸的游泳速度是非常快的,一分钟不到,便游到了船的旁边,一会儿用尾巴拍打水面,一会儿从船的左边游到右边,一会儿又在大海中翻了个身,露出了白白的肚皮。 然而它折腾了好久,都没见蒋珍珍下船陪它,立刻发出了“嘤——嘤——”的叫声表达不满。 罗莉莉连续拍了好几张姿态各异的虎鲸,足足用完了一卷胶卷,在给相机换胶卷的时候,听到了虎鲸的叫声,转头问蒋珍珍:“它在说什么?”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蒋珍珍就算和虎鲸再亲近,也不可能听懂虎鲸的叫声啊。 没想到,蒋珍珍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说:“鲸鲸不高兴了,在叫我下船陪它玩。” 罗莉莉眼睛瞪地提溜圆,震惊道:“你能听懂它的话?!” 蒋珍珍笑了笑,说:“虎鲸很聪明的,有自己的思想、感情和语言,我和鲸鲸相处的时间长了,便能听懂一些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当然了,只是一些简单的。” 罗莉莉惊叹道:“那也很厉害了!”她顿了下,忽然说,“也就是说,如果虎鲸和人类相处时间久了,就能听懂人类一些简答的语言,人类也能听懂虎鲸一些简单的语言?” 蒋珍珍忽然警惕起来,说:“虎鲸它们非常聪明的,感情也非常丰富,它们一直生活在广袤无边的大海中,如果把它们圈养起来,让它们进行表演逗人类开心,它们会不开心,会得抑郁症的!” 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类连温饱都不能保证,所以根本不会在乎到动物的权利,因此街上经常能看到动物表演的身影,甚至一直到九十年代,蒋珍珍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看到动物表演,因此她对这方面非常敏感。 罗莉莉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蒋珍珍同志,您误会我了。” 其实东省日报上已经把蒋珍珍对于虎鲸的爱护之情表达地淋漓尽致了,罗莉莉是个文字工作者,阅读理解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当然能看得到这一点。就算她真的希望把虎鲸圈养起来,让虎鲸为人类表演节目,也不会当着蒋珍珍的面说。 当然了,她也并没有这种想法。 罗莉莉说:“我知道,虎鲸属于大海,我刚才只是惊叹于虎鲸的聪明。” 蒋珍珍盯着罗莉莉的眼睛,见她的目光很真挚,确定她没有撒谎后,才放下了一颗吊在喉咙的心。她松了口气,目光温柔地看向在海里翻滚撒娇的鲸鲸,说:“虎鲸虽然对人类非常友好,但它们毕竟是海中猛兽,连鲨鱼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如果真的圈养起来,让它们不高兴了,它们也是会伤人的。” 上辈子蒋珍珍就曾经听说过一例虎鲸杀人的事件,那头虎鲸叫提里库姆,它两岁时在冰岛被人类捕捉,经过一年训练后,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表演生活。它要被圈养在狭小的池子里,每天都是无休止的表演,表演失误,还要被人类折磨,甚至还会被一起生活的其他虎鲸排挤。在长达三十年的折磨后,它得了抑郁症,终于表现出了对人类的痛恨,之后更是在三三天之内杀掉了三个人。 第一五一章 感动 提里库姆虽然杀了三个人,但它却被人同情,实在是因为它的经历太残酷了。 蒋珍珍的努力有限,没办法拯救国外那些虎鲸的命运,但她希望自己国家的人民,可以善待虎鲸。 罗莉莉说:“你知道建一座海洋公园要花多少钱吗?更别提还要给虎鲸这样大的动物准备住的地方,那更是一笔巨大的资金。咱们国家现在好多人连温饱都难以解决,怎么可能花这种钱搞这种娱乐生活。”她笑着安慰蒋珍珍,“你就放心吧。” 蒋珍珍嘴唇动了动,她没办法说,国家会快速发展,人民很快就会富裕起来,以后各个一线城市二线城市都会有自己的海洋世界。甚至,连养虎鲸的海洋馆都有好几家。 “罗记者,我希望您能在报道中,再次强调一下虎鲸是我们人类的朋友,希望人类能尊重虎鲸的意愿,让它们自由地生活在大海中。”蒋珍珍诚挚地向罗莉莉发出了请求。 罗莉莉也很爽快,笑着说:“可以,当然可以了。”她顿了下,转头看向船下面的虎鲸,犹豫着开口,“海里的这头虎鲸已经叫了你很长时间了,你,你要不要下船陪它玩一会儿?” 蒋珍珍两只胳膊撑在船边缘的栏杆上,笑着往下看了看她家的鲸鲸,从鲸鲸的叫声上来看,它已经生气了,好像在抱怨蒋珍珍:既然不下船陪它玩,为什么还要把它叫过来。 蒋珍珍可不能做这种讲信用的人,她对鲸鲸说:“你等着,我回去换上胶皮衣,一会儿就下来陪你玩。” 说完,便转身去了自己那间船舱,换上了胶皮衣。 “你怎么换上胶皮衣了?”蒋大胜看到蒋珍珍穿着胶皮衣从船舱里出来了,忍不住问。 蒋珍珍说:“我下去陪着鲸鲸玩一会儿,顺便让罗记者照一张照片,一会儿上船的时候你从船上递给我一根绳子,把我拽上去就行。” 蒋大胜:“一会儿咱们停船下网的时候再让她拍不行吗?” 蒋珍珍说:“一会儿停船下网了,我还得干活呢,哪有时间骑虎鲸?” 蒋大胜刚要说话,蒋珍珍便打断了他,继续说:“再说了,万一罗记者一会儿晕船了怎么办?哪里还有精力给我拍照片?” 蒋大胜想了想:“也是。那你下去吧,玩一会儿就赶紧上来,我在船上看着你。” 蒋珍珍:“行,那我下海了。” 她来到船边,将手按在栏杆上用力一撑,就从船上跳了下去,惊起了巨大的水花,一眨眼的功夫,蒋珍珍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船上但凡是闲着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了,见此情景,许多人都提起了一颗心,直到蒋珍珍骑着虎鲸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 渔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蒋珍珍骑虎鲸了,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成波澜不惊了。 当然了,他们只是表面上波澜不惊了,内心却是十分激动,尤其船上还有个记者在,恨不得立刻指着骑虎鲸的蒋珍珍大声告诉这个记者:这是我们月亮岛的人!全世界只有我们月亮岛的蒋珍珍会骑虎鲸! 而且,我们的蒋珍珍同志,不仅会骑虎鲸,还能给渔船带来好运,每次出海只要有蒋珍珍压船,那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满载而归。 当然了,后面这件事就不能宣扬出去了。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之前还专门为此事开了个会,叮嘱大伙儿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一旦说出去,他们月亮岛就留不住蒋珍珍了,蒋珍珍一定会被海洋捕捞公司招过去。 他们蒋家村没有了蒋珍珍,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鱼获了。没有大量鱼获,村民们就分不到更多的钱财。这可是事关自家利益的事情,所以蒋家村里的人嘴巴都非常紧,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地有记者打听蒋珍珍的事,也没人把蒋珍珍被大海赐予好运的事情说出去。 蒋珍珍倒是不介意村民们有这些小心思,因为她也不想离开月亮岛,更不想去什么海洋捕捞公司。 罗莉莉是第一次见人类骑在虎鲸身上,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看着前面跟随着虎鲸在海面上疾驰跳跃的蒋珍珍,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动到热泪盈眶——这大概就是人与动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最佳典范了吧。 如果是在小小的动物园中看到这一幕,罗莉莉还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当一头野生的虎鲸,在广袤的大海中,没有鞭打,没有惩罚性质的挨饿,居然能这么乖巧地给人类当坐骑,并且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罗莉莉没办法不感动。 可能是太过激动了,罗莉莉缓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给蒋珍珍和虎鲸拍照片。 当她拿起相机对准海面时,却发现蒋珍珍从虎鲸的背上站了起来,她两只手臂微微伸展开以保持平衡,虎鲸变成了她的冲浪板,带着她在大海上乘风破浪。 甚至,他们还故意朝着浪头冲过去,浪花打下来,当罗莉莉以为蒋珍珍会被海水淋成落汤鸡时,虎鲸竟然带着蒋珍珍从浪花中穿了出来。 之后蒋珍珍骑着虎鲸向着捕鱼船冲过来,稍微近了一点后,罗莉莉注意到蒋珍珍的头发竟然一点都没湿。 蒋珍珍捞到捕鱼船旁边后,朝着船上的蒋大胜一招手,蒋大胜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扔了下去。 蒋珍珍拍了拍虎鲸的背:“小可爱,我要上船啦,今天你就别跟着我了,自己去捕食吧。”然后她一把抓住落下来的绳子,并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了两圈。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蒋珍珍朝蒋大胜说了一声:“好了。”蒋大胜便开始用力拉绳子,直到蒋珍珍靠近了甲板,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上来。 蒋珍珍上船后,朝着罗莉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罗记者,怎么样,拍好照片了吗?” 罗莉莉忙道:“拍好了拍好了。” 蒋珍珍微微一颔首,指了指船舱:“那我就去换衣服啦。” 第一五二章 晕船 罗莉莉原本很自信自己不会晕船,然而拍完照片没多久,她就开始感觉到头晕恶心了。 从她身边路过的一个渔民注意到了她脸色不对劲,惊呼一声:“罗记者,你是不是晕船了?” 这一声把蒋珍珍和蒋大胜都叫了过来。 蒋珍珍一脸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很难受吗?” 罗莉莉根本没有力气说话了,她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蒋大胜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说:“我给你的薄荷你用了没,赶紧弄一点薄荷涂抹到太阳穴上。” 罗莉莉点点头,说:“我用了,但是不管用。” 一开始显现出症状的时候,罗莉莉就赶紧用上了薄荷,但是一点用都没有,症状还是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她想吐却吐不出来。 她也没想到出海捕捞的渔船会这么颠簸,明明之前她坐船上月亮岛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 罗莉莉手抓在甲板边缘的栏杆上,头枕着胳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蒋珍珍转身从薄荷草上摘下来两片叶子,然后找到船上储存的专门做饭烧水用的清水,用清水洗了洗叶子,再拿回来给罗莉莉,说:“你把这两片薄荷叶含在嘴里,感觉会好一点。” 罗莉莉接过薄荷叶,含在嘴里后,薄荷叶独有的清凉感直冲脑门,感觉真的好了很多。 没想到见效这么快,罗莉莉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转过头来说:“真的管用,我好多了!” 见罗莉莉症状缓解,蒋珍珍也跟着笑了。 蒋大胜问蒋珍珍:“你怎么知道吧薄荷叶含在嘴里会缓解晕车?” 蒋珍珍道:“是我哥哥告诉我的。”说完这句,她就不准备继续往下说了,而且笑容也收了起来。 因为当年是她嫂子陈娜晕车,她哥才千方百计地寻找缓解晕车的法子,口含薄荷叶就是他有一回去鹏城的时候,听一个鹏城人说的。 后来,蒋兴华还在家种了满院子的薄荷。 可如今,蒋兴华命丧大海,陈娜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家里的薄荷草也因为无人打理,枯萎了大半。 “罗记者,你要不到我那里休息休息吧?我那里有床有被褥。”蒋珍珍提议道。 罗莉莉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舒服多了。”如果进了船舱,那还怎么观察蒋珍珍,所以她就是难受死,也得在甲板上待着。 蒋珍珍见罗莉莉坚持,就没再说什么了,转身又去忙自己的活儿。 大约十一点,船就航行到了他们计划好的位置。 之后分船下网,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马鲛鱼也是群居性的鱼,所以他们还是采用的围网作业。 巨大的网铺在海中,等待着马鲛鱼群的到来。蒋珍珍顺着挥手的动作,将一滴“海鲜诱捕水”甩到渔网正中间的位置。 当然了,这一滴“海鲜诱捕水”只有以往的一半大小,另外一半,蒋珍珍准备下午再抛出去。 可能是“海鲜诱捕水”方少了的缘故,大伙儿等了很久,也不见马鲛鱼群,从前可都是下网十几分钟,就有鱼群撞上门来的。 怎么回事?今天也带了蒋珍珍上船啊。 几乎每个渔民内心都开始嘀咕了:今天和之前出海有什么区别?对了,今天船上多了个罗记者。 难道是因为罗记者和海鲜相克,所以这些鱼儿才不进网了? 蒋珍珍并不知道这些渔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那她就要默默在心里给罗莉莉道一声歉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人们隐隐看到了水下马鲛鱼的身影。 只听蒋大胜的一声令下,大伙儿齐齐开始拉网,号子喊得震天响。 罗莉莉还在晕船呢,看到这样热火朝天的场景,也跟着激动起来,她抓紧了栏杆,看向正在干活的渔民们。 她看到蒋珍珍并没有仗着自己是个女同志,而就在船上承担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儿,她反而和渔民们在一起拉网。 拉网可以说出海打渔过程中最费力气的活儿了。 在一声声的号子的加油鼓劲中,人们终于把一网马鲛鱼捞了上来。 将渔网中的马鲛鱼全都倒在甲板上,甲板上到处都是银光闪闪的马鲛鱼的身影。当然了,这一网里面除了马鲛鱼,还有一点梭子鱼和花蟹。 将渔网稍微修补一下,紧接着继续下网。蒋珍珍没有跟着去下网,而是在甲板行帮忙收拾这些马鲛鱼,将马鲛鱼分拣好,然后放入船舱中冷冻。 蒋珍珍顺便给罗莉莉介绍了一下马鲛鱼,告诉她鱼肝油就是用马鲛鱼做的,还说:“我个人喜欢红烧马鲛鱼,用料酒腌一下,然后用葱姜蒜炝锅,再放入豆瓣酱、白糖、大料等,最后将麻将与煎炸,煎成金黄色,再撒些盐、自然、香菜等,加入水,煮个十分五分钟就能出锅了!” 想到红烧马鲛鱼的美味口感,蒋珍珍还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然而她吸溜完,却仍旧能听到口水的声音。怎么回事?蒋珍珍转过头,正好看到了鱼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鱼蛋就是上次醉酒溺水,被蒋珍珍骑着虎鲸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子。他身体一恢复,就立马上船了。 一般溺水过的人都会怕水,但这种情况在他们渔村并不存在,毕竟不上船的话也没别的赚钱方式了。所以及即便是家里人都很担心,还是允许鱼蛋重新上船了。 鱼蛋说:“珍珍姐,你说的我都饿了。” 其他渔民也都嚷嚷着说:“就是就是,珍珍姐,你可别说了,我肚子都叫唤了。” 王桂英正好路过,听到了渔民们嚷嚷的声音,她说:“你们既然饿了,那我就做饭。” 她低头看了看这满船的鱼,说:“咱们中午就吃梭子鱼吧?这种鱼好吃。” 渔民们当然没意见了,纷纷说好。 王桂英便从甲板上挑了两条个头比较小的梭子鱼拿走了。 蒋珍珍转头给罗莉莉解释说:“一般渔民们出海,中午饭都是吃自己打捞上来的鱼,毕竟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所以他们这可不算占集体的便宜。 第一五三章 梭子鱼 罗莉莉当然知道蒋珍珍担心的是什么,她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说:“我理解。内陆那些工厂里,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的话,也是会分给员工当福利的。” 蒋珍珍这才放下心来,重新露出了笑容。 罗莉莉又问:“刚才你不是说马鲛鱼好吃吗?为什么不吃马鲛鱼,吃梭子鱼?” 蒋珍珍笑起来:“当然是因为梭子鱼也好吃啊。” 之后,蒋珍珍又给罗莉莉介绍了一下梭子鱼。 梭子鱼又叫海狼鱼,身体是长圆形,嘴巴尖尖的,下巴阔大,头如梭,长着吐出的犬牙状牙齿。两边背鳍分开,一边有五条刺针,另一边则有一条刺针和九条放射状线条。它们的身体上遍布横线,眼睛周围的颜色是略带红色的黄色。 梭子鱼在华国海域分布十分广泛,几乎哪里都有,偶尔也会进入淡水区。 成年梭子鱼可以达到一米八的长度,王桂英刚才拿走的那两条梭子鱼还不到半米长,所以算是非常小的梭子鱼了。 梭子鱼的肉质鲜嫩,蛋白质含量高,身上也没有鱼腥味,刺也少,所以非常适合食用,并且味道十分鲜美,清蒸、红烧、烤制都可以。 蒋珍珍把梭子鱼的味道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竟然勾起了罗莉莉的食欲,要知道她还在晕船呢! 半个小时后,渔民们已经将甲板上的鱼全部送进了船舱里,甲板上也打扫干净了。 而王桂英也把饭做好了,渔民们早饭是六点吃的,这会儿已经十二点了,早就饿得肚子空空了。 听到饭做好了,连忙过来吃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饭盒,这个年代大部人用的都是搪瓷饭盒,蒋珍珍拿的也是。大伙儿按照秩序排队,先捞一层面条,再往面条上放两块鱼肉,最后再往上面浇一点红烧梭子鱼的汁水,简直是天上才能吃到的美味! 蒋珍珍也跟在后面排队,一转眼看到罗莉莉没动弹,便招呼她:“罗记者,过来吃饭呀!” 罗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蒋珍珍这才想起来她上船的时候好像没准备吃饭的东西,船上好像也没有多余的餐具。不过没关系,蒋珍珍空间里倒是放着个备用的。 于是转身去了自己那间屋子,从空间里拿出那个饭盒,然后再出来,将缸子送到罗莉莉面前,说:“差点忘了,你上船的时候没带饭盒,我这里倒是有个多余的,不过是我用过的……但我已经刷干净了,你别嫌弃!” 罗莉莉接过饭盒,朝蒋珍珍感激地笑了下:“谢谢你啊。”她早就想尝尝这个梭子鱼是什么味道的了,在月亮岛这两天,她真的吃到了好多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而且每一样海鲜都非常好吃,简直惊艳她的味蕾,所以这道梭子鱼她也不想错过。 之后罗莉莉和蒋珍珍一起排队打饭,蒋珍珍和普通男同志的饭量差不多大,不过罗莉莉的饭量小,所以只打了两筷子面条和一块梭子鱼肉。 红烧梭子鱼的香味儿直接钻进了鼻子,让罗莉莉的胃口大开,虽然还在晕船,但美味不可辜负。 拨开外面那层酱汁,露出里面雪白晶莹的鱼肉,罗莉莉的眼睛都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鱼肉非常嫩,也非常鲜,就像蒋珍珍说的那样,没有刺,所以吃起来非常方便,几乎是一抿,鱼肉就在嘴里化开了。 再配上酱汁的咸香,让罗莉莉简直没办法放下筷子。 蒋珍珍见罗莉莉吃得开心又满足,不禁也露出了笑容。怪不得上辈子那么多人喜欢看吃播呢,原来美人开心地吃饭真的很好看,还非常下饭,让蒋珍珍都跟着多吃了几块肉。 罗莉莉感觉到了蒋珍珍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蒋珍珍的眼睛。 蒋珍珍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好在她皮肤黑,一般人也看不出她尴尬,而且她也很快就将尴尬遮掩了过去,笑着问:“好不好吃?” 罗莉莉点头:“好吃。”她叹了口气,“我这次过来,真的长了好多见识,原来海鲜有那么多种,而且每一种都那么好吃。” 蒋珍珍笑:“那你要不要在月亮岛多留两天?” 没想到罗莉莉真的点了点头说:“我确实准备在这边多留两天。” 蒋珍珍的笑容一僵,她只是客气一下,这个罗记者怎么顺杆爬啊?! 被人追在屁股后面,并且时不时被人观察,真的不是什么好体验,而且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万一被罗莉莉发现了什么端倪怎么办? 能当上记者的人肯定都是目光敏锐、并且十分聪明的人,蒋珍珍不觉得时间久了自己能瞒得住这位罗记者。 罗莉莉注意到了蒋珍珍的僵硬,她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观察,所以并不觉得蒋珍珍的态度冒犯了自己。她笑了下,说:“放心吧,回岛后对于你的采访就结束了。之后,我会去你们村子旁边那个部队里待上一两天。” 蒋珍珍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惊讶地问:“部队?你还要去部队采访吗?” 罗莉莉摇摇头:“不,不是去采访,我是去找人的,我的弟弟在那里当兵。”就是因为她弟弟在这边部队里当兵,她才向单位里申请了这次出差采访。 蒋珍珍“哦哦”两声,笑道:“原来是这样。”她没有打听罗莉莉的弟弟是谁,自己认不认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两个人聊这几句的时间,碗里的面条和鱼已经空了,其他渔民也纷纷吃完了午饭,他们没有休息,立刻开始干活。 之后撒网捞鱼,下午的第一网鱼蒋珍珍没有放“海鲜诱捕水”,但上午放的那滴好像还有点作用,至少捞上来两三百斤的鱼,不过肯定是比上午那网要少很多。 后面又下了两三网后,蒋珍珍才甩出了第二个半滴“海鲜诱捕水”,自然而然的,收获又多了起来。 直到下午五点,船舱才满,比以往要多用了两三个小时。 第一五四章 灯塔 渔民们并不介意比以往多工作个两三个小时,只要船舱满了,他们就高兴,连内心深处对于罗莉莉这位大记者的怨气都少了很多。 回航的路上,是渔民们休息聊天的时间,船上的凳子不够,大伙儿就直接往甲板上一坐,看着夕阳吹着海风,聊一些自己的近况以及村里的八卦,别提多惬意了。 罗莉莉通过这一行人的聊天,了解了很多蒋珍珍的事情。比如说,蒋珍珍的力气很大,是他们船上这些渔民中力气最大的;蒋珍珍潜水非常厉害,她也是整条船上憋气时间最长的;蒋珍珍非常善良,她偶尔会带着村里的小朋友一起骑虎鲸玩,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她;当然了,除了小孩子,大人也都喜欢她,因为她善良热情大方;不过蒋珍珍非常谦虚,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特别的而看不起其他村民;还有,蒋珍珍虽然这个年龄还没结婚,但她很受欢迎的,介绍对象的人很多…… 总之,渔民们都捡着好听的话夸蒋珍珍。 罗莉莉看得出来,这些渔民们是真心夸赞蒋珍珍,也是真心喜欢蒋珍珍。 通过这些渔民的话,一个更加鲜活的蒋珍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罗莉莉转头看向正站在船头上,张开手臂拥抱风的女孩,夕阳将她的身影笼罩,大海在她面前奔腾——罗莉莉总算知道,为什么蒋家村的人都叫她海后了,她真的像大海的王后,不,是像大海之王。 渐渐地,太阳从西边落下,月亮从东方悄悄地升起,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今天天气不好,所以月亮非常黯淡,星星在天幕上只有零星几颗。夜晚的大海变成了神秘可怕的黑色,往远方看,根本看不到什么,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 渔船上燃起了灯,这是一种可以手提的,能防风雨的煤油灯,下端有油皿、螺丝盖,封闭严实不宜漏油,中间是玻璃罩,顶盖周围布满了一圈细孔,便于油烟冒出,顶上有一个遮雨铁盖。点燃煤油灯时,有个升降的弹簧卡,用来掀起玻璃罩,火柴签便可接触到灯芯。里面的灯捻是由齿轮铁扭控制的,可随意大小,还有一根铁丝铁手,可灵活提升下方,并且恰到好处地卡住灯罩。 但煤油灯的光芒微弱,根本照不亮前方,只能给船上的渔民们带来一点点安全感。 当然了,也只能给渔民们带来一丝安全感,毕竟之前没有蒋珍珍的时候,他们哪次出海不得好几天,在船上生活是常事。 罗莉莉这个第一次经历海中夜晚的人,却并不觉得这点灯光能给她安全感。她觉得亮着灯光的渔船,在广袤的大海衬托下,实在是太渺小了,一个大浪就能把渔船掀翻。 从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晚上待在渔船上竟然这么可怕,漆黑的海里好像藏着什么猛兽,正蓄势待发地想要把他们的船掀翻。尤其她还不会游泳,一旦翻船,怕是就要成为海中鱼儿的鱼食了。 船在海面上随着浪飘飘摇摇的,罗莉莉的心也飘飘摇摇的,她此时此刻特别想回到陆地上,只有脚踏实地,她觉得她的心才能踏实。 “蒋,蒋珍珍同志,晚上视线这么差,而且旁边也没什么参照物,怎么才能确定船没开错方向?”罗莉莉没有注意到,她说话的声音都在轻微发颤。 不过蒋珍珍注意到了,她这才想起来罗莉莉是第一次在夜里坐船,而且船还是行驶在深海中。 从前蒋珍珍没有金手指的时候,也觉得夜晚里的大海很可怕,她下意识地握住了罗莉莉的手,指了指远方一个亮点,说:“看到那边的那个灯了吗,那就是月亮岛的灯塔在给我们指引回家的方向。” 蒋珍珍的手相对于普通女生的来说是偏大的,所以正好能把罗莉莉的手握在手心。她的力气有点大,握得罗莉莉的手微疼,但可以给人强烈的安全感,罗莉莉突然就不害怕了。 罗莉莉顺着蒋珍珍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正在一闪一闪地微弱灯光。 蒋珍珍说:“那个灯塔就建在我们岛上的山上,很高,所以很远的人都能看到。我们回航的时候,就是靠着灯塔确定方向的。” 罗莉莉边听边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恰好被旁边的渔民听到了,他笑呵呵地说:“别怕,没什么好害怕的,今天的风浪不大,不用担心翻船落水的——就算你真的不幸掉进了水里,咱们珍珍,也会救你的。” 蒋珍珍再次握了握罗莉莉的手:“没错。”她扬起了眉梢,“我水性可好了,咱们月亮岛上那么多的老渔民,我觉得我的水性是能和他们掰掰腕子的。” 罗莉莉释然一笑,说:“是,我知道,你水性很好。”而且也是个会为了救人而奋不顾身的人。 回到月亮岛时差不多已经九点了,码头上亮着灯,直到船靠岸才看清,是大队长和大队书记。 蒋大胜先从船上走下来,之后是罗莉莉,再然后是蒋珍珍,剩下的人则都留在船上将今日捕获的海鲜从船舱里运出来。 蒋福运和蒋和平迎上来,先看了看罗莉莉,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又看向蒋大胜,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蒋大胜笑着说:“马鲛鱼的盛鱼期已经过了,所以不好抓。”他没有把原因归咎到罗莉莉的身上,因为常年在海上漂着的人都知道,鱼获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说不准哪天多哪天少。 蒋福运点点头,之后,他看向罗莉莉,问:“罗记者,吃晚饭了没?今天已经晚了,要不在村子里住一晚上,再乘船回陆上?” 罗莉莉笑了笑,说:“不了,我不在村子里住了,我弟弟就在岛上部队里当兵,我准备去找我弟弟。” “呀,是吗?!”蒋福运哈哈一笑,“竟然这么巧!” 他肯定是不能拦着人家姐弟相聚的,于是说:“那,珍珍……大胜,你们两个一起,去送一送罗记者。” 第一五五章 姐弟 蒋福运刚开始念叨蒋珍珍的名字时忽然卡壳了一下,忽然想到蒋珍珍力气再大,那也是个小姑娘,这晚上黑灯瞎火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去送人,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于是半道儿改口,添上了蒋大胜的名字。 罗莉莉肯定是要拒绝的,已经晚上九点了,蒋大胜和蒋珍珍送完了她再回来,那就太晚了。 但蒋和平说:“虽然军营离咱们村不远,但大晚上的,你自己一个人走路不安全,万一走错了路,遇到野猪怎么办?”以前村里就发生过野猪伤人的事件呢。 蒋珍珍说:“对呀,罗记者,路不远,我们把你送过去,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罗莉莉犹豫了下,终于答应了下来。 既然要去送罗莉莉,蒋珍珍和蒋大胜就不能运送船上的海鲜了,好在船上还有不少人可以干活。 不过蒋珍珍他们刚要离开,就被蒋和平叫住了:“你们等一下。” 紧接着,第一箱海鲜被人搬运到了码头上,蒋和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大鱼篓,打开装海鲜的箱子,从里面挑了好多海鲜装了进去。有马鲛鱼,有梭子鱼,有花蟹,还有大青龙。 之后把鱼篓往罗莉莉手里一塞:“你拿着,回家吃。” 罗莉莉可不敢要,她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不能要。” 蒋和平又往罗莉莉手里递了递:“都是自己捞的,不花钱,拿着拿着。” 罗莉莉:“不不不,真的不能要,这是违反纪律的,我要是真的收了,那不就成了受贿了吗?!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蒋和平被吓住了,怎么还就成了受贿了?他不就是给她送一点他们月亮岛的特产吗?! 蒋珍珍忽然想起来罗莉莉是个记者,要是她把大队长送礼的事情写进报道里面就坏了,连忙找补说:“罗记者,其实这些东西就是我们月亮岛的特产,对我们月亮岛的人来说,并不值钱,算不上受贿的。” 又转头对蒋和平说:“和平叔,罗记者既然怕违反纪律,那您就别送了。” 蒋和平只能讪讪的把鱼篓放下了,罗莉莉也松了口气。 之后,蒋珍珍便和蒋大胜罗莉莉一起出发了,向着部队的方向走去。 这个年代是没有路灯的,今天的天气也不好,还有点点起雾了,因此视线非常不好。 罗莉莉却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可能是因为在陆地上的原因,脚踩在土地上真的让她感觉太踏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上有蒋珍珍和蒋大胜陪伴,并且一直在聊天的原因,罗莉莉感觉部队眨眼间就到了。 蒋珍珍和蒋大胜看到部队大门后就没有靠近,而是由罗莉莉自己上去找人。 不过蒋珍珍和蒋大胜没有离开,万一罗莉莉的弟弟没有在部队,或者出任务了,她找不到人怎么办?所以必须看到罗莉莉的弟弟将她接进部队,他们才能放心离开。 “罗记者的弟弟是谁?”蒋大胜问。 蒋珍珍摇摇头:“不知道,我没问,而且也不认识什么姓罗的士兵。” 等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从部队里面跑出来的身影,但随着那个身影的靠近,不知道为什么,蒋珍珍总觉得这个身影非常熟悉。 等那个身影来到门口,站到灯光下面,蒋珍珍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呢,原来是顾培! 等等,是顾培? 顾培是罗莉莉的弟弟?他们不是同一个姓啊!还是说,顾培只是替自己的战友出来接人的? 可是下一秒,顾培就和罗莉莉拥抱到一起了。 完了,顾培真的是罗莉莉的弟弟啊!?他们不是同一个姓的话,要么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要么就是表姐弟。她记得顾培曾经说过,他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表姐弟了。 她之前和罗莉莉相处的时候,没表现得特别差劲吧?会不会给罗莉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她回忆了下自己今天的表现,总感觉有些不热情,对罗莉莉的态度有点敷衍。为什么这么巧,来的偏偏是顾培的姐姐,为什么顾培没有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她也能表现的更好些啊!现在这样,罗莉莉回家后会给她说好话吗? 等等,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她又不是顾培的对象,给顾培的亲人留下什么印象重要吗?为什么要担心顾培的姐姐回家不说她的好话? 天呐,她刚才到底在纠结什么啊!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诶,那是顾培同志吗?”蒋大胜后知后觉,这才认出顾培,他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巧,罗记者居然是顾培的姐姐!怪不得呢,我说罗记者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原来是顾培的姐姐。” 说完,他就拉起蒋珍珍的袖子,朝着顾培和罗莉莉的方向走去。 蒋珍珍当时正处于凌乱之中,等回过神时,已经距离顾培和罗莉莉很近了,刚好听到顾培说:“你来怎么也不和我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罗莉莉打了顾培的肩膀一下,笑着说:“臭小子,你姐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顾培:“我知道你去过的地方很多,但这边毕竟是……珍珍?”他一转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蒋珍珍,大概是太惊讶了,顿了两三秒后,才注意到她旁边的人,“蒋大胜同志。” 之后,顾培立刻扔下了罗莉莉,欣喜地来到蒋珍珍面前:“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忽然笑容一顿,并且皱了皱眉,语气担忧,“这么晚过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蒋珍珍心说,难怪顾培没提前给自己通知呢,原来他也不知道他姐罗莉莉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好了一点点,她干咳了一声,看向顾培身后的罗莉莉:“我是送罗记者过来的,她今天给我做了个采访。” 而罗莉莉,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的弟弟和蒋珍珍——她这个二十多年如同铁树一般的弟弟,终于开花了吗? 第一五六章 基因好 说来也巧,罗莉莉这次来月亮岛采访,一方面是为了看一下自己表弟,毕竟他经历溺水差点没命,另外一方面,她还想见一下这个救了自己弟弟命的女同志。 经过这一天的跟随,罗莉莉对蒋珍珍很有好感,除了东省日报上面描写的那些优秀品质,她还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也非常懂得关照人。 没想到自己表弟顾培这么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蒋珍珍。难怪之前一直不找对象呢,原来是一直没有遇到最好的。 罗莉莉看向蒋珍珍,之前采访一直关注的是她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再看蒋珍珍,就是看她的外貌了。 这姑娘虽然是个南方人,但长得却很高,而且身材匀称,一看就是那种很健康的身材。再看她的脸,虽然肤色黑了点,但却不但单纯的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蜜色肌肤,就像晒多了太阳的白种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肤色。 都说一白遮百丑,大多数人如果肤色稍微深了点,就很容易遮挡住面部五官的特点,就会显得不好看。但蒋珍珍不是,她是那种大五官,眼睛大鼻梁高,因此蜜色的肌肤并不会给她减分,反而看起来更好看了。 罗莉莉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心道,臭小子眼光可真好! 但从顾培靠近,蒋珍珍却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来看,臭小子要想娶到媳妇,那还是任重而道远呐。 罗莉莉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她一定要回家和大姨一起奚落一下这个臭小子。 “采访?我怎么不知道?”顾培转回头看向罗莉莉,表情无奈,“姐,你过来采访珍珍,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罗莉莉挑眉:“为什么要提前和你说,提前说了,你还不得向蒋珍珍同志告状?” 顾培讪讪的笑了。 蒋珍珍也干笑了声,她感觉罗莉莉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写满了“看好戏”这三个字,她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么地方。“顾培同志,还有罗记者,已经太晚了,你们赶紧进去吧,我和大胜哥,我们也得回家了。” 蒋大胜并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已经太晚了”这句话,立刻站出来赞同蒋珍珍,说:“对对对,你们赶紧进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他还得回去陪老婆孩子呢。 顾培是很想送一下蒋珍珍的,但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境下有些不合适,所以就没提出来,只能目送蒋珍珍离开,一直等蒋珍珍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目光,转头对着罗莉莉一招手:“走吧姐。” 罗莉莉撞了撞顾培的肩膀:“你和那位蒋珍珍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 顾培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罗莉莉挑眉:“是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 顾培没回答,斜着眼看罗莉莉一下。 罗莉莉笑起来:“没想到啊臭小子,也有你吃瘪的时候。让你之前仗着一张脸到处行凶,惹了多少小姑娘伤心。” 这个罪名他可不接,顾培一脸无辜,说:“天大的冤枉,我啥时候仗着长得好招惹那些女同志了?说得我多花心似的。但凡是哪个女同志向我表白,我哪个不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罗莉莉看了看自己弟弟那张脸,这么帅气的一张脸,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不过,他现在遭报应不是? “那蒋珍珍同志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你吗?”罗莉莉炸了展演。 顾培:“……” 罗莉莉放肆大笑。 另外一边,一起回家蒋珍珍和蒋大胜也在聊天,蒋大胜虽然人比较粗,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他说:“你和顾培同志,关系挺好?” 蒋珍珍:“还,还行。”她救了顾培一名,顾培隔三差五地就往她家里跑,要是说不熟,那别人也不信啊,反倒让自己看起来很心虚。 蒋大胜的媳妇何花,可是一直致力于撮合蒋珍珍和顾培的,蒋珍珍生怕蒋大胜也知道这事儿,正等着蒋大胜来一句“你们关系这么好,干脆凑一起过日子得了”,没想到蒋大胜根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哪怕一秒,紧接着感叹了句:“没想到顾培和罗莉莉是姐弟,怪不得都长得那么好看呢,原来是一家子。” 蒋珍珍点头,她也得承认:“他们家的基因真好。”专出美人了。 蒋大胜问:“基因?什么是基因?” 蒋珍珍磕磕巴巴地解释:“就,就,就是父母遗传给孩子的东西。”原谅她,她上辈子没好好念过书,对于这种知识都是一知半解。 蒋大胜笑起来,说:“这不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蒋珍珍也跟着笑起来:“对,就是这样。” 蒋珍珍回到家的时候,推开家里院子大门,第一眼没看见周海花,却看到了蒋和平。 “和平叔,您怎么在这儿?”蒋珍珍惊讶,这大晚上的,大队长不应该回家睡觉了吗? 蒋和平正啃西瓜呢,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珍珍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珍珍:“对啊,部队离咱们村不远,我把罗记者送过去就回来了。” 蒋和平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随后,他看起来神色犹豫,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那个,那个罗记者没有怪罪我吧?就是给她送海鲜的事儿……”提起这事儿蒋和平就一脸懊恼,“你说我怎么办的事儿,习惯性地就把海鲜递给罗记者了。” 他是真没想到罗记者会这么正直,因为以往供销站过来收海鲜的时候,他也会弄一些海鲜让供销站的人带回去。 “没有没有,和平叔您就安心吧。”蒋珍珍莞尔,原来和平叔是担心这个,她说,“这客人来了咱们蒋家村,咱们蒋家村作为主人,给客人带一点礼物不是很正常嘛,不算什么受贿的。” 蒋和平一拍大腿,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五七章 台风 “而且,罗记者是顾培同志的姐姐,看在顾培同志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怪罪您的。”蒋珍珍说。 “什么?罗记者是顾培同志的姐姐?”蒋和平眼睛立刻亮了,合掌一拍,“那太好了!” 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事,蒋和平这才有心情告诉蒋珍珍:“我今天听广播,说过两天有台风在咱们这里登陆。这两天咱们蒋家村就不出船了,珍珍,海花,你们家里也得准备准备,这次台风不知道要在咱们这里停留多久。” 蒋珍珍一听到台风两个字便打起了精神,他们月亮岛的位于亚热带地区,气候属于亚热带气候,又孤悬在大陆外,因此每年都会遇到台风天气。 台风停留时间不确定,主要跟其自身强度大小有关,也跟当地的地形有关,台风遇到山地阻挡,就会造成台风滞留,至少要一个星期才结束。而正常情况下,小型台风一般维持两到三天左右,而级别比较大的台风,有时会停留十天左右。 虽然台风来临就不会再有各方面的人来打扰她,但蒋珍珍并不盼着大型台风的到来,因为台风能造成非常巨大的灾害。 台风灾害主要是在台风登陆前和登录后引起的,台风引起的直接灾害通常由狂风、暴雨、风暴潮三方面造成: 狂风可以把杂物吹到半空中并使其高速飞行,危及行人生命财产安全,使户外环境变得非常危险,甚至能够摧毁陆地上的建筑、桥梁、车辆等。因此当台风来临时,一定要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进屋里,并且关紧门窗,不能在户外逗留。 而暴雨是指,一次台风登陆,降雨中心一天中可降下一百到三百毫米,甚至五百到八百毫米的大暴雨。台风暴雨造成的洪涝灾害,来势凶猛,破坏力极大,是最具有危险性的灾害。 最后是风暴潮,强台风的风暴潮能使沿海水位上升五米到硫脒,如果风暴潮与天文大潮高潮相遇,能产生高频率的潮位,导致潮水满溢,海底溃决,冲毁房屋和各类建筑设施,淹没成真和农村,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当天晚上,蒋珍珍便开始检查家里的东西,因为好几天都不能出门,所以家里各种物资一定要准备齐全。 米面都还有大半缸,可以,这些粮食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一个月了。还有各种咸鱼干,鸡蛋,也足够日常补充蛋白质的,家里种了好多蔬菜,台风来之前把菜都摘下来放到屋子里,也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唯一麻烦的是家里的鸡和猪,总不能把鸡和猪放到家里吧?那就太臭了。 所以蒋珍珍决定给鸡盖个鸡舍,给猪的猪圈加固一下。 第二天早晨,蒋珍珍一推开屋门,便注意到今天的能见度非常高,昨天晚上出现的薄雾忽然消失不见了,往远处看,天空中还出现了白色羽毛状或马尾状的高云。 以前他们海岛上的居民都能感受到日间自海上吹响陆地的风,但今天,蒋珍珍看了看树梢上的叶子,今天居然没什么风。 这一切一切的特殊现象都在表示,台风即将到来了。 周海花正在菜园子里摘菜,一转头,看到蒋珍珍出来了,先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问:“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平时蒋珍珍出海回来,第二天可是要睡到八九点的,今天这才六点多,怎么就起来了? 蒋珍珍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说:“这不是台风快来了,我准备给鸡垒个鸡舍,免得大风把它们现在的这个鸡窝给刮走了。” 周海花提着一篮子豆角、黄瓜、茄子从菜园子里出来,说:“不用,咱们把鸡窝放在背对风的墙角,再固定一下就行了——以前咱们都是这么做的。” 蒋珍珍上辈子离开海岛几十年,已经把老家如何应对台风的措施全都忘了,经周海花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哦对,是这样。”以前把鸡窝放在背风处,好像确实没出过什么问题,不过她转头看向猪圈,问,“那咱的猪圈怎么办?上面那层感觉风一吹就烂了。” 周海花说:“猪圈确实得弄一弄,尤其屋顶,得加固一下。” 蒋珍珍立刻转身准备进屋找螺丝。 “哎,你干什么去?”周海花叫住她,说,“先吃饭,吃完饭再干活。”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你今天起得早,饭菜应该还热着,我去给你端出来。” 蒋珍珍三两步跑到周海花的前面:“不用不用,我自己端就行。” 今天早晨周海花做的是虾炒米粉和小米粥,米粉是用青豆、胡萝卜、包菜、虾仁炒的,味道浓香,如果腻了,还可以喝一口小米粥解腻,蒋珍珍可是说是吃的心满意足。 就在她剩下最后一口粥时,突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蒋珍珍摸了一下,确定确实是水滴,一抬头,又一滴水落在了自己脑门上,紧接着,无数雨滴便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 蒋珍珍连忙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掉,然后飞快地把碗筷端进厨房,再把院子里的板凳桌子收拾了。 周海花见蒋珍珍慌慌张张地进来,问:“怎么了?”不用蒋珍珍回答,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雨声,“下雨了?” “对,下雨了。”蒋珍珍问,“春风和春娇呢?他们去哪里了?” 周海花说:“他们去找臭鱼玩了。” “不是说又台风吗,怎么让他们出门了?万一台风突然来了怎么办?”蒋珍珍皱眉,台风的风力能达到十级以上,那么大的风,连大树都能连根拔起,蒋春风和蒋春娇两个还不到五十斤的娃娃,那不得被吹风了?! 周海花叹了口气:“他们闹着出去玩,我就让他们出去了。”顿了下,“没事儿,他们在臭鱼家玩,有你大胜哥和何花嫂子在呢,就算真的台风来了,问题也不大。” “不行。”蒋珍珍说,“我得把他们叫回来。” 第一五八章 锔瓷 蒋珍珍说完就从家里拿了两把雨伞,去接蒋春风和蒋春娇了,这俩孩子确实老老实实地在蒋大胜家里,没有乱跑。 这俩孩子过来得早,人家臭鱼还在睡觉呢,然而当他俩准备回家的时候,天上却下起了雨,一下子被雨拦住了脚步。 蒋珍珍到的时候,这俩孩子正在蒋大胜家里玩石子呢。 何花见到蒋珍珍的到来,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问:“你们家里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我们家里的米多,你走的时候带着点吧。” 蒋珍珍:“不不不,不用,前不久我刚给家里买了米面,够吃很久了。”她顿了下,问,“嫂子,你们家呢,还缺什么吗?我家里有不少鸡蛋……” “鸡蛋我们家也有。”何花打断蒋珍珍,笑呵呵地说,“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等着台风来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外面的雨忽然停了。 台风即将到来的时候就是会这样,雨总是下得很突然,又停的很突然。蒋珍珍怕这雨一会儿又下下来,连忙牵起了蒋春风和蒋春娇,向何花与蒋大胜告别。 路上,蒋珍珍忍不住教育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就是找臭鱼玩,也得挑时间啊,这一大早的,万一人家臭鱼没起床,臭鱼家里还没吃饭呢?你们在不正确的时间去别人家里,会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的。” 因为蒋春娇和蒋春风那么小就没了父母,所以周海花总是很纵容他们,但蒋珍珍觉得这么不对,可以疼孩子,但必须把规矩立起来,万一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混蛋怎么办?! 蒋春娇撅起嘴巴,说:“我就说了不要去,但哥哥偏去。” 蒋春风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蒋珍珍捏了捏蒋春风的耳朵:“臭小子,以后不准那么早去找臭鱼了知不知道?至少,至少八点半才能去找他玩。” 这个时候岛上还没有通电,大伙儿不愿意浪费蜡烛,通常早早就休息了。因此早晨起得都很早,家家户户,基本上七点钟就已经全都起来了。蒋珍珍给孩子们定的这个八点半,也是基于这个判断才定下的。 蒋春风嘴唇动了动,说:“我以前也都是八点半以后才去找他的。” 蒋珍珍挑眉:“那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蒋春风:“我听奶奶说,台风就要来了。” 蒋珍珍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气道:“你知道台风来了还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台风来了风有多大?!能把你刮到海里去你信不信!” 蒋春风被蒋珍珍的怒火吓了一跳,差点哭了,他委委屈屈地说:“台风如果来了,那所有人就不能出门了。可我借了臭鱼的弹弓玩,答应了他今天要还给他的。” 听了蒋春风的话,蒋珍珍终于露出了笑脸,原来是因为要还弹弓。 蒋珍珍温柔地摸了摸将蒋春风的头发,说:“你遵守承诺,按时归还弹弓,是非常值得表扬的,但是,我想,如果真的因为恶劣天气而耽误了归还时间,我相信臭鱼也不会怪你了。” 蒋春风非常有求知精神,问:“那什么是恶劣天气?” 蒋珍珍想了想,说:“比如台风,比如暴雨,比如浓雾——就是出行会发生意外风险的天气。” 蒋春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蒋珍珍原本打算把蒋春风和蒋春娇接回家就开始加固鸡窝和猪圈的,没想到回到家,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你,你怎么来了?”蒋珍珍左右张望了一番,“你丢下你姐姐跑过来的?” 顾培从屋里面搬了个梯子出来,看到蒋珍珍,笑着说:“不是要来台风了吗,我姐生怕台风耽误她的工作,今天一早就乘船走了。” 所以顾培是把罗莉莉送走后,扭头就到她家里来了。 周海花也从屋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根婴儿小臂粗的绳子出来,说:“小顾是专门来给咱们帮忙的——珍珍啊,猪圈这边有小顾了,你去打点水,把咱家的水缸都装满。” 一旦台风来临,狂风伴随着暴雨,水井里的水会变得非常浑浊,别说做饭了,就是洗脸刷牙都没办法使用,因此,必须要在台风来临前把水接好。 顾培很热心,说:“不用不用,我来打水就行。” 蒋珍珍:“……你还是老老实实修猪圈吧!” 说完,蒋珍珍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由于月亮岛这边常年多雨,因此家家户户都常备水缸。蒋珍珍家的水缸就放在厨房窗户底下,掀开水缸上的盖子,见里面的水已经不多了,便拿起水缸旁边接水用的桶,再次回到院子里。 她先压水刷了刷桶,之后开始有规律地按动压水柄,将清澈的地下水送入桶中。 桶中的水满后,她再把水提入厨房,倒入水缸中,知道水缸水满。 然而蒋珍珍打满一整缸的水后,又觉得这些水不够用,万一这次来的是特大台风,这雨一直下个十几天怎么办? 这些水可是得用来做饭刷锅烧水以及日常洗漱使用的,这一缸,顶多也就是四五天的用量。 于是她又从存放杂物的那个屋子里找出来一个缸,这个缸比厨房那个要小一点,而且身上还打着补丁。给缸打补丁的工艺叫做锔瓷,就是在裂开的瓷片的裂缝处两边对称钻孔,然后用金属锔钉固定,锔好的瓷器除外观外,其他均与新瓷无异,甚至能盛汤盛水不漏。 这门手艺随着经济的进步,渐渐地便消失了,蒋珍珍重生前哪个年代,已经彻底见不到锔过的瓷器了。瓷器碎了,就会买新的,而不是修修补补继续使用。 蒋珍珍伸手把里面的杂物收拾出来,然后把缸提到了院子里。 “诶,你怎么把这个缸找出来了?”周海花一转眼看到了蒋珍珍手里的缸,问。 蒋珍珍说:“我怕厨房里那一缸谁不够用——妈,这个缸身上的补丁,不漏水吧?” 周海花摆摆手道:“不漏不漏,你放心用吧。” 第一五九章 准备工作 蒋珍珍接了点水,将缸里里外外地冲洗干净。之后,再压下压水柄,将这个这个缸装满水后,她展开胳膊搂住这个缸,直接将装满水的缸抱了起来。 周海花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力气大,但每次自己女儿将力气展示出来的时候,她都会震惊一回——这可是满满一缸的水啊! 顾培听到周海花的惊呼声,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于是蒋珍珍“力能扛鼎”的一幕便落在了眼底,他的眼底忍不住浮现了一层笑意。 周海花正担心顾培看到女儿有这么大的力气会嫌弃,正转头想要为蒋珍珍辩解一下,却刚好看到了顾培眼底的笑意。 他正直直望着蒋珍珍,目光温柔。 周海花突然放下心来,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别的男人害怕的,说不定正是顾培欣赏的优点呢?! 蒋珍珍接好了水以后,蒋珍珍又把放在外面窗台上的东西转移到屋里,一些养在花盆里的花,也全都搬到了屋里面。 做完这些以后,蒋珍珍又去收拾鸡窝。 台风在他们月亮岛登录时基本上都是从东面往西边走,又或者从南面往北边移动,而蒋庆有当年修房子的时候,专门在房子的西墙和院墙之间留了一个特别小的过道,这个过道可以说三面环墙,正好可以把鸡窝放在这里。 蒋珍珍挑好了地方后,又在院子里找了几块砖头石头,将砖石整齐地垒在墙角,之后将鸡窝移动过来,放在砖石上面——这是因为台风天气通常伴有暴雨,为了避免鸡窝被水淹,就必须将鸡窝垫高。 然而只是给鸡窝找个合适的位置还不行,万一风刮走了刮烂了怎么办?还得将鸡窝重新修整一番,然后在各个地方系上绳子固定,最后再拿锤子和钉子,直接将鸡窝固定在墙上。 这天又闷又热,蒋珍珍干完活儿,全身都湿透了,恨不得立刻冲个凉水澡。 不得不说,空调真的是一样伟大的发明,如果现在有空调就好了,她一定给家里每个房间都安装一个。 “来,喝口水。”蒋珍珍刚从过道里出来,周海花就把搪瓷缸子端到了她面前,“我刚刚给你晾好的凉白开,现在喝正好。” 蒋珍珍接过来,直接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她眼睛一亮:“妈,你放蜂蜜了?” 周海花:“对,甜不甜,好喝吗?” 蒋珍珍咂了下嘴,虽然放蜂蜜了,但放的不多,微甜,喝着正好,也不会因为太甜而发腻。她点点头,说:“正好。” 一转头,看向家里的猪圈,上面已经绑好了绳子,绳子最后连接到合抱粗的大树上做固定,地上也用了很多石头将猪圈固定,看着确实比之前牢固了不少。 蒋珍珍点了点头,顾培这活儿干得不错。 “猪圈已经固定好了,家里的房子要不要再固定一下?我刚才检查了下窗户,感觉玻璃有些晃动。”顾培走过来,他手里也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水已经去掉大半了。 蒋珍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她抿了抿唇,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做就行,你工作那么忙——” 顾培一笑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已经请过假了。” 距离顾培肋骨骨折已经两个月过去,如今他的肋骨肋骨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因此他已经恢复了日常训练和工作。这段时间他虽然还是经常到她家来,但基本都是晚上七点以后过来。 蒋珍珍知道,顾培一定是因为台风才专门向部队请的假。其实人家顾培并不欠自己什么,当初她救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上辈子曾经试图救过她的妈妈,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顾培却不仅回报了她各种善意和报答,还将一颗真心给了她,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她都觉得自己太无情了。 或许,或许在一起试一试也可以?如果真的又是个渣男,大不了再分手离婚呗,比人家多活了三十年,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重生之前那些小年轻,都能痛痛快快恋爱,痛痛快快放手呢,她总不能连小年轻都不如吧? 蒋珍珍脑子里转过了好多的念头,回过神时顾培已经放下搪瓷缸子,又去干活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腻子粉,给窗户上的玻璃腻子缺失的地方一点点补齐。 好不容易把家里的每一扇窗户都修整完,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周海花自然要留顾培在家里吃午饭,顾培也没客气,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周海花的手艺。吃完了饭,顾培又继续干活。 当然了,蒋珍珍也没闲着,她把放在院子里的柴火全都搬进了储物间,顺便还劈了一大堆柴。 最后,顾培检查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准备离开了。 周海花想留顾培在家吃晚饭,被顾培拒绝了,说:“我突然想起来部队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留下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但周海花又怕顾培部队真的有事,就不好挽留他了,只能将他送到家门口,再目送他离开。 然而刚到家门口,就遇到了朝着她家走来的蒋大胜。 “婶子!”蒋大胜离得老远就招手打招呼,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大胜?你怎么来了?”周海花看向蒋大胜。 蒋大胜道:“这不是台风了吗,我刚刚在家里收拾好,婶子,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水打好了没?猪圈鸡窝固定好了吗?门窗,都固定好了吗?” “好了好了。”周海花边笑边点头,然后一指顾培,说,“多亏了小顾,他今天专门过来帮忙的,否则我和珍珍娘俩,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搞不定。” 既然是顾培帮忙,那肯定没问题了,蒋大胜放下心来,然后转头对顾培表示感谢,说:“顾培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顾培微笑着微微颔首,说:“应该的。” 第一六零章 台风来了 随着台风将近,家家户户都已经做好的防护准备,所有的渔船全都停靠在码头上,并用锁链紧紧拴在码头。 傍晚,日落时西边地平线下忽然发出数条放射状红蓝相间的美丽光芒,发射至天定再收敛于东方与太阳对称之处,这种美丽景观非常奇特,一般只有台风将临时才能见到。 月亮岛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即便是蒋珍珍重生之前,台风对于城市的毁坏以及对人类的威胁都是非常严重的,更何况如今各种建筑设施医疗安全保障不完备的现在。 好在蒋家村的居民,从小就在经历台风,针对台风到来前会发生的特殊自然现象,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出台风需要多久到来。 随着海边的波涛声越来越大,大家知道台风也越来越近了。 大队部的广播员一遍遍地在喇叭上喊:台风马上就要到来,让大家赶紧回家里待着,非必要不要出门。 蒋家村的居民们非常听话,几乎立刻收拾了暂时放在院子里的东西回到了屋子里,把所有窗户和门都关紧。 而军营里的一些军官、士兵和医生护士们则纷纷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准备着抢险救灾救护工作。 大约三个小时后,台风正式登陆了。 狂风呼啸着如烈马奔腾一般到来,屋子外面呼呼作响,感觉家里的屋顶和门窗都要被风掀了起来,随后风越来越大,声音响彻天地,地动山摇,如同天地在发怒一般。 从窗户往外看,甚至能看到大风将树木刮地东倒西歪,不知道谁家的屋顶被掀起的一幕,以及院子里的蔬菜,也被风卷着连根拔起。 狂风还引起了巨大的风浪,一排排山岭般的巨浪从灰黑色的遥远天际,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着向岸边滚动过来,冲向岩石、冲向码头,冲向一切阻碍它前进的外物,形成了如巨雷般的响声,蒋珍珍甚至在紧闭着窗门的家中,都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每年,海中中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台风形成,但月亮岛靠近陆地,台风受陆地上的副热带高气压带的影响,经常在朝着他们国家行进的过程中,掉头转去日本。 不过即便如此,月亮岛也几乎每年都会经历一次台风。 蒋春娇和蒋春风出生已经三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台风了,不过每次都会被呼啸的风吓得钻进被窝,周海花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一边轻声安抚说:“没事没事,别害怕,奶奶和姑姑都在呢,不会让你们被风刮走。” 同时,暴雨伴随着台风倾盆而下,并随着风向噼里啪啦地敲在窗户玻璃上,恨不得把窗户敲烂。 蒋春娇从被子里露出脸,害怕地问:“咱们家的窗户不会被风吹走吧?” 蒋珍珍摸了摸将春娇头,说:“不会的,顾培叔叔不是帮咱们休整了一下窗户吗。”她笑了下,继续说,“而且,有姑姑在呢。你忘了,姑姑连虎鲸都能骑,小小的台风又算什么呢?” 将春娇眼睛一亮:说哦!姑姑那么厉害,肯定能保护她和哥哥。 蒋春风也从被子里露出头,眼睛亮亮地问蒋珍珍:“姑姑,你能让台风停下吗?” 蒋珍珍扑哧一笑,刮了下蒋春风的鼻子:“臭小子,你姑姑又不是神仙。” 大概是有了蒋珍珍撑腰,蒋春风忽然生出了勇气,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并凑到窗台前往外面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台风到来的景色,发出一阵阵惊呼:“哇!啊——天呐!” “春风!”蒋珍珍吓了一跳,连忙把蒋春风从窗台前抱走,将他放到旁边靠墙的位置,表情严肃地说:“台风天不可以靠在窗户前。” 蒋春风好奇问:“为什么?” 当然说因为窗户万一被台风破坏,那一瞬间由于内外压差,窗户前面的人也会被台风卷走。蒋珍珍尤记得重生前看过的一个新闻,有人就这么被卷走了,而且还是一个成年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被台风带走了。 蒋珍珍将危险说给蒋春风听,然而蒋春风却说:“姑姑,你不是可以保护我吗?” 蒋珍珍气笑了,揪了下蒋春风的耳朵:“臭小子,不要小瞧大自然的力量。你姑姑我虽然能保护你们,但你也不能仗着我可以保护你而做危险的事情是不是?”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外面的狂风暴雨,“而且,姑姑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以人力抵抗大自然的力量。春风,春娇,一定要敬畏大自然,知道吗?” 蒋春风和将春娇也跟着蒋珍珍望向窗户外,一起点了点头。 周海花拿出了故事书,将蒋春娇和蒋春风叫到墙角给他们讲故事,而蒋珍珍,望着窗外的风雨,忍不住开始担心鲸鲸了。 在台风来的前一天,专门去了一趟海边,让鲸鲸去深海避一下台风。如果停留在月亮岛附近,万一被大浪拍到岸上搁浅怎么办? “珍珍,现在几点了?”周海花突然问。 蒋珍珍回神,低头看了下时间:“四点四十,还不到五点。”虽然还不到五点,天却已经快彻底暗下来了,以前夏天一般七点多才会彻底进入夜晚。 周海花:“才四点多啊,我还以为五点多了呢,天黑得太快了。”她顿了下,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和风势,担心地问,“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咱们晚饭该怎么办?” 家里的厨房和住的地方是分开的,因此必须经过露天的院子才能去厨房做饭。蒋珍珍不禁想,如果有燃气灶就好了,没有燃气灶有煤球炉子也行啊,这样就能在堂屋做饭,就不用去厨房了。 “妈,咱们蜡烛点上吧,现在光线太灰暗了,这么看书对眼睛不好。”蒋珍珍笑着开玩笑道,“这风这么大,一会儿我去做饭吧,您这小身板,我怕一会儿出门风把您刮飞了。” 周海花摇头失笑:“我就是再瘦,那也有九十多斤呢,怎么就刮飞了!” 第一六一章 礼物 蒋珍珍眼睛一亮,周海花之前才八十多斤,现在已经长到九十多斤了吗?!她仔细看了下周海花的脸,虽然视线因为光线昏暗而受限,但看得出她的脸真的比比之前要圆润一些。以前说皮包骨头,现在至少有点肉了,而且她的面色也红润起来,以前面色苍白,现在已经能看出一点红晕了。 她妈妈本来就长得很漂亮,现在丰润了一些,比之前的颜色更盛三分,更好看了。 蒋珍珍满意地笑道:“看来那个东市的老中医真的不负盛名,咱们才知了他五服药,这才几天啊,都长了好几斤肉了!” 周海花也觉得那个老中医很神,之前她同样好吃好喝了差不多两个月,却一点肉都没长,自从吃了中药后,不过一个月,就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要知道,像她这种天生就瘦的人,长肉真的很难。 周海花点点头,笑着说:“这多亏了小顾,要是没有他,咱们也不知道东市有个这么厉害的老中医老神仙。” 蒋珍珍点头,说:“是的,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从前总是顾培往她家里拿东西,她准备等台风停了,也给顾培送点东西去。 但她能送什么呢?蒋珍珍有些烦愁,她现在手里有钱了,什么好东西都能买到,但国内市场明显很难搞到的进口货,肯定是不能送的,但太便宜的东西,比如自己家晾的鱼干,又感觉拿不出手,因为之前顾培给她家送过太多好东西了。 “珍珍。” “珍珍?” 周海花叫了蒋珍珍一声后,蒋珍珍没有应,后面又连续叫了好几声后,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妈妈?” 周海花:“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没等蒋珍珍回答,继续说,“我刚才说,衣服袖子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 蒋珍珍“哦”了一声,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袖子那里破了,这可是周海花前两天才给她做的,还是新衣服呢——等等! 衣服? 对了,她可以给顾培送衣服呀!虽然顾培常年待在部队,平时都是穿军装,但他平时又不是不出来,所以送一件衬衫最合适了。 衬衫这种东西,百货商场里多的很,只要拆掉商标和水洗标,根本看不出进口不进口的,所以她下次去新港的时候,直接买一件衬衫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不去陆上的百货大楼——当然说因为没有布票呀! “珍珍,珍珍?你又想什么呢?”周海花问。 蒋珍珍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立刻脱掉了衬衫,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背心。 将春娇看到后,问:“姑姑,你上面为什么穿两件衣服啊?”这么热的天,她只穿一件都觉得热。 蒋珍珍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啦。”她抬手看了下表,已经五点了,下了床站起来,“妈,我去做饭吧。” 周海花也跟着下了床,说:“还是我去吧,我前两天跟着你桂英婶子学了个虾酱鱼干茄子煲——” “别别别。”蒋珍珍打断了周海花,并将她按回床上,这菜名一听就很复杂,她说:“台风天,吃什么虾酱鱼干茄子煲啊,咱们晚上随便吃点就行,等雨停了,不,至少得等风小一点,您再去厨房小露一手好吗?” “好,好,我不去厨房了,你别按着我啦。”周海花一脸无奈,蒋珍珍这手就跟钳子似的,这么握着她的肩膀,她一动都不能动。 蒋珍珍松开了周海花,周海花立刻站了起来,并且往堂屋走。 “哎——”蒋珍珍伸手。 周海花转回头来:“我去给您找雨衣,这又是风又是雨的,你总不能撑伞出去吧?!” 蒋珍珍这才把手放下了,并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海花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堂屋——实际上,她其实准备就这么不打伞不穿雨衣,直接冒着风雨出去的,但她知道,只要她敢表露出一丝这个念头,周海花绝对不会再允许她出这个门的。 这个年代和蒋珍珍重生前的雨衣说不一样的,那时候的雨衣花花绿绿,什么样的都有,这个年代的雨衣基本上是黑绿色,并且又厚又沉,但挡雨效果很好。 周海花帮着蒋珍珍穿上雨衣,她上下打量了下,见雨衣的长度大概落在蒋珍珍的小腿下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给你拿你爸和你哥的雨衣一准行,瞧,穿上去正好。” 蒋珍珍低头瞧了瞧,这么一低头,雨衣又往下落了落,来到了脚腕的位置,蒋珍珍想,果然很合适。 周海花看着眼前穿着雨衣的女儿,忽然陷入了沉思,目光微微陷入茫然状态,片刻后叹了口气,说:“当年为了买这件雨衣,你爸跑了很多地方。因为你爸个子太高,这边很难找到你爸穿的码数,后来还是在东市买到的。” 蒋珍珍笑道:“幸好爸买到了,否则这份麻烦就要轮到我喽。” 周海花一扫之前的怅惘,也跟着笑起来,说:“没错,幸好你爸买到了,你今天才有机会穿。” 蒋珍珍穿好雨衣戴好雨衣的帽子,来到堂屋门前,拉开插销的一瞬间,风就开始推门了,而且力气非常非常大。 幸好蒋珍珍脚抵住了,才没让门瞬间被风刮开。 风呜呜的叫声把蒋春风和蒋春娇给吸引出来了,这俩孩子站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蒋珍珍这里瞧。 蒋珍珍握住门把手,打开门,再关上,动作看起来特别轻松,狂风好像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就像清风拂面。 尤其关上门之后,蒋珍珍完全不会被飓风刮地东倒西歪,就这么直直地轻轻松松地走向了厨房,打开厨房门,再将厨房门关上。 蒋春风和蒋春娇站在凳子上,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外面的树都快被刮断腰了,蒋珍珍的头发也在肆意飞舞,风在呜呜嘶吼,他们甚至怀疑外面究竟有没有风。 两个孩子对蒋珍珍的佩服,不禁更上一层楼。 其实蒋珍珍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受风的影响,风确实很大,但她的地盘很稳,风根本吹不动她。就是雨太讨厌了,雨水被乱七八糟的风刮得到处乱飞,淋了她一脸的雨水。 第一六二章 积水 蒋珍珍进了厨房后,便在厨房找了一根用了一半的蜡烛,用火柴将蜡烛点亮,厨房里立刻亮堂起来。 之后她拿了个做饭用的盆子,从井里面打了点水,然后拿出一条咸鱼干泡了进去。之后,她又拿出了茄子。 不过将珍珍可不准备做虾酱鱼干茄子煲,食材虽然说这些食材,但这却是两道菜的食材,一道炒茄子,一道蒸鱼干。 炒茄子比较简单,将珍珍很快就做好了,然后她找了个碗扣在盘子上,以防茄子变凉。 之后,她将刚才炒茄子的锅刷干净,继续下水,放淘完的米。同时,将泡软的鱼干洗干净,将生姜切丝,再放蒜末,铺在鱼干表面,淋上生抽和蚝油,撒上葱白。 将鱼干放到熬米粥的过上面蒸就可以了,这样虽然米粥会沾染一些鱼干的香味和鲜味,但一举两得,方便快捷。 在蒸鱼干熬米粥的时候,将珍珍闲着也是闲着,重新穿上雨衣再次回到了院子里。 风依旧很大,没有任何一点想要减小的意思。将珍珍先去看了看猪圈,顾培固定过的猪圈很牢固,虽然经历飓风和暴雨,但纹丝不动。只是里面的猪有些受惊了,将珍珍检查了下猪圈的积水情况,确定没问题后,离开了猪圈,又去看了鸡窝。 院子里的排水不是很好,鸡窝那里的水已经淹到将珍珍的脚踝了。她趟着水进去,这个夹道里三面环墙,果然要比外面好很多,进来后风都小了。 幸好她之前给鸡窝垫高了很多,虽然夹道里水比较深,但距离鸡窝还有一段距离,可这雨要是再继续下个几小时就不好说了。 将珍珍先把藏在雨衣里专门给鸡准备的麸子放入鸡窝里,避免饿到它们。 之后,将珍珍正想找个瓢或盆把夹道里的水往外转移一下,没想到转头恰好看到院子里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的旧扫帚,她趟着水过去把扫帚捡起来,将夹道里的水用力往外扫。 把水完全扫出去是不可能的,因为院子里也有不少水,但扫走两三公分的深度还是可以的。 虽然又是风又是雨的,气温比之前要低不少,但将珍珍穿着不透气的雨衣,忙着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了。 回到厨房后,她立刻把雨衣从身上扒下来。 然而厨房里做饭烧柴,同样很热。 将珍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做完,然后赶紧回堂屋吃饭。 大约三分钟后,大米粥熬好了,鱼干也蒸好了。 将珍珍把粥全部倒入另外一个比较小且有盖子的盆中,再次将锅清洗出来,倒油,将热油淋在鱼干表面就行了。 将珍珍穿上雨衣,但没有穿袖子,还把胳膊从雨衣下面伸出来,端起装米粥的盆,再活动几下,让雨衣自然垂落,恰好盖住了装粥的盆子。 之后她打开厨房的门,因为手都被占用了,就没关门,飞快地跑到堂屋门口喊门。周海花就在堂屋里坐着呢,听到将珍珍的声音,立刻把门拉开。 可能是之前将珍珍开门关门轻松的一幕给了周海花错觉,导致周海花开门的时候没用劲,瞬间风就把门刮开了,并且周海花躲闪不及,门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肩膀上。 将珍珍吓了一跳:“妈你没事吧?疼不疼?小心一点!” 周海花嘴里说着“不疼不疼”,但实际上却疼得嘶了一声。 将珍珍放下粥,担心地说:“骨头没事吧?只要骨头没事就好。” “没事没事。”周海花活动了下肩膀,确实没什么问题,并不会感到剧烈的疼痛,甚至,她还伸手试图把堂屋的门关上。 “别关了。”将珍珍说,“我还得去厨房端菜呢。”总不能一会儿再叫周海花开门,万一风吹开门的时候,再次撞到周海花怎么办? 将珍珍总共往厨房跑了四趟,两趟端菜,一趟拿碗筷勺子等,最后一趟关厨房门。 之后,将珍珍回到堂屋,关上堂屋门,将风雨全都关在门外面。 蒋春风扒着桌子往盘子里面看,还用鼻子闻了闻。 将珍珍看到后,忍俊不禁道:“怎么样,你姑姑做的菜还行吗?” 蒋春风这个小马屁精立刻抬起头说:“姑姑做的菜最好吃了。” 将珍珍忍不住逗他:“那和奶奶做的饭菜相比呢?” 蒋春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将珍珍忍不住笑了一声,之后坐到饭桌前的板凳上,朝蒋春风招了招手:“行了,咱们开饭吧。究竟好不好吃,还要真的吃过之后才知道。” 吃完饭后,将珍珍吧锅碗瓢盆全都转移到厨房后冲洗干净,再次去了夹道一趟。只一顿饭的功夫,夹道这边的水位又涨起来了。 将珍珍担心鸡窝被淹,再次给夹道扫了扫水。 好在她家院子里的排水还可以,水位一直没有上涨,基本上都流出去了。而且月亮岛的地势高,雨水会顺着地势流入大海,因此岛上也很少积水。 将珍珍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给鸡窝找的位置是不是正确的了,她回到屋子里,正想和周海花商量一下,要不要给鸡窝挪个位置,忽然听到周海花惊呼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将珍珍顺着周海花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一个人手里拽着伞被吹落的一幕。 “那是谁?”一眨眼的功夫将珍珍根本没看清楚,但从身形看,那谁一个小孩子,她忍不住破口大骂,“是哪个蠢货让自己孩子出来了?这孩子是不是也没长脑子,风都吹过来了,为什么不撒开雨伞?!” 周海花脸都白了,一脸担心地说:“是咱们隔壁的海妮。” 在将珍珍救臭鱼前,蒋春风和蒋春娇都是跟着隔壁的蒋海妮玩的,因为她家里重男轻女,经常缺吃少穿,所以小姑娘都八岁了,身高才刚刚一米,体重才三十多斤! 而且这个小姑娘的胆子特别小,如果不是家长让她出门,她绝对不会在台风天出来的。 第一六三章 送医院 “海泥的爸妈就是畜牲吧?!”蒋珍珍气道,“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女儿,那也不能让她台风天出来吧?这就是谋杀!我都要怀疑海妮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了。” “当然说亲生女儿,当年海妮还是我看着出生的。”周海花也很气愤,别人家里也不是没有重男轻女的现象,但像隔壁这样如此苛待自己女儿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蒋珍珍:“那就更不是东西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连畜牲都不如。”她站起来,“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情况,不行我得把小姑娘送去医院。” 这种天气,估计没几个人会注意到小姑娘摔了,小姑娘的父母,估计也不会冒着台风天气送小姑娘去医院。 周海花下意识地拒绝:“不行!”这可是台风天啊,一般人谁敢出门?!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好像就不是一般人啊!谁能在十几级大风中如同闲庭漫步般行走?反正她活了四十多年,只见过她这一个女儿! 所以,下一秒她就改了口:“那,那你去吧,小心点。” 蒋珍珍点头说好,然后立刻穿上雨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风雨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一出门就刮地她露在外面的头发到处乱飞,雨水朝着她的脸噼里啪啦地打过来,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而且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之前要不是距离太近了,根本不可能看到海妮从天上飞过去。 蒋珍珍打开手电筒,幸好雨衣的袖子大,足够她藏一个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的开关,一束暖黄色的光芒瞬间将漆黑的夜撕开一个口子,蒋珍珍便踩着这束灯光朝着海妮摔落的方向摸过去。 海妮摔落的地方距离将珍珍家不远,很快,暖黄色的灯光中便出现了一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带着她起飞的伞已经不见了,这孩子努力抓住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被飓风刮走。 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路过的行人,也没有她的父母。 蒋珍珍不信她父母会不知道她被风刮走了,就是害怕台风也把自己刮走,所以不敢来找罢了,也是因为小姑娘的性命不被他们放在心上,要是换成他们的小儿子再试试?! 那一瞬间,蒋珍珍脑海中转过千般念头万般情绪,她飞快得来到海妮身边,并且专门挑了个风口位置,蹲下身,浅浅的为海妮遮挡一下台风。之后,她伸手抓住了海妮的手,将她的双手从尖锐的石头那里解救出来。 海妮努力抬了一下头,看到蒋珍珍后,她露出了个微弱的笑容:“珍珍阿姨……” 蒋珍珍没有立刻把海妮抱起来,海妮可是从一两层楼高的地方被风拍下来的,好消息是她落地的地方是一片土地,土地柔软,极大的缓解了海妮落地时受到的伤害。但蒋珍珍并不能确定海妮目前身体哪里受伤以及受伤的严重程度,为了避免因为挪动而造成二次伤害,蒋珍珍才没动手,而是询问她:“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蒋珍珍的出现和关心让海妮感受到了安全,她终于放心地“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珍珍阿姨,我的腿好像断了……” 断腿已经是蒋珍珍想象中最轻的伤了,如果只是断腿,那就谢天谢地了。 蒋珍珍又问:“除了摔断了腿,你腿以上的部分呢,有哪里不舒服吗?” 海妮抽抽搭搭地说:“我的手痛。” 海妮刚才为了控制住身体不被风刮走,很努力地抓住了一块石头,然而那块石头并不平整,甚至可以说非常锋利,因此海妮的手上被石头划出了一道道红印,有的甚至擦破了皮,流血了。 当然了,这都是小伤。蒋珍珍再次问:“除了手和腿呢?你的脖子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上半身呢,身体里面有没有很痛?” 海妮先是自习感受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蒋珍珍松了口气,她声音轻柔地再次确认了一遍:“海妮,你落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腿先着地的?” 海妮点了点头。 看来海妮没有隐瞒自己的伤势,那就好啊。蒋珍珍心想,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下一秒,她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 “阿姨——”海妮看出了蒋珍珍的目的,她试图拒绝,但蒋珍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 之后,蒋珍珍冒着飓风和暴雨,一路往部队医院飞奔而去。 医院中在导诊台值班的小护士看到蒋珍珍进来都惊呆了,她看了看蒋珍珍,又看了看她背后的风雨,张大了嘴巴。 蒋珍珍来到导诊台前,语速飞快地说:“这孩子被台风刮起来又摔在地上了,有没有医生——” 小护士这才看到蒋珍珍怀里还抱着一具小小的身体,一边在心里想原来是为母则刚,一边为蒋珍珍引路说:“到这边来,这边这边。” 小护士带着蒋珍珍一路来到了急诊病房,给海妮找了一张空床,让蒋珍珍将顾培放下,随后很快就有医生过来给海妮问诊了。 蒋珍珍想给医生让出位置,但海妮却紧紧抓住蒋珍珍的手不放。 蒋珍珍知道,自己是医院里海妮唯一认识的人,她是因为害怕才不愿意放手的。蒋珍珍半蹲下身体,温柔地对海妮说:“我不走,就在旁边看着你。” 海妮这才松开了手,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地寻找蒋珍珍,生怕蒋珍珍离开。 蒋珍珍就靠上旁边的病床上,守护着海妮。 医生先问了海妮台风天为什么要出门,然而海妮却紧闭着嘴唇,就是不说为什么。 医生只能继续询问海妮从天上是如何落地的,身体上有哪些地方不舒服,问海妮和蒋珍珍是什么关系,父母在哪里。之后检查了海妮的伤势,然后对蒋珍珍说:“这位小朋友的腿有可能需要动手术,所以需要海妮小朋友的监护人签字。” 蒋珍珍点点头,说:“那我回去把海妮的父母叫过来。” 蒋珍珍已经决定了,如果海妮的父母不愿意来,她就是生拉硬拽,也要把海妮的父母给拽过来。 第一六四章 威胁 蒋珍珍原本以为会经过一番折腾,海妮这不做人的父母才愿意去医院给海妮签字付手术费,没想到她一露面,把情况一说,海妮的父母立刻同意了出一个人跟着蒋珍珍去医院。 蒋珍珍当时还挺惊讶,海妮的父母这不是还挺通情达理的,不像畜牲啊,可是下一秒,当她注意到这两个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被逼无奈后,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出于害怕自己的心理,才同意去医院的啊。 蒋珍珍一边感慨原来她在月亮岛的威信已经这么厉害了,一边骂海妮这对父母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最后两口子商量了下,决定由海妮爸跟着蒋珍珍去医院。 海妮妈给的理由很可笑,说:“外面的风太大了,我体重轻,万一被吹跑了就坏了。” 蒋珍珍心道,你他妈的也知道外面的风大啊,之前让你小女儿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外面的风大呢? 蒋珍珍简直不想再看这个女人第二眼,转头就走了。海妮爸跟在蒋珍珍的后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蒋珍珍回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伸手握住了海妮爸的大臂,给海妮爸一个在台风中的支撑点。 要不是海妮在医院里着急做手术,她是真的不想管这个男人走得是快是慢,就是被风吹得一步都迈不动又如何。 来到医院后,海妮爸交钱的时候也是一脸舍不得的模样,甚至交完钱,海妮爸就往医院外面走。 蒋珍珍看到了,叫住了他,说:“你干什么去?” 海妮爸一脸懵:“不是,不是交完钱了吗?” 蒋珍珍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海妮还在医院呢,还要做手术,你是海妮的爸爸,你不在这儿陪着她谁陪着她?我吗?” 海妮爸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蒋珍珍说:“你如果有事,可以让海妮妈过来,你们两个交替着来照顾她就行。我也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顿了顿,觉得这个威胁效果不好,于是又想了想,说,“那我可以和大队长大队书记打声招呼,让村里面愿意照顾海妮的人报名,以后大家伙儿轮流在这边照看海妮……” “不不不,不用不用。”蒋珍珍话还没说完,就被海妮爸慌张地打断了,要是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以及妇女主任知道了,一定会过来询问海妮为什么台风天出门,到时候他和媳妇就别在村里混了。海妮爸干笑了两声后说:“放心吧,我和她妈会好好照顾海妮的。” 蒋珍珍微微颔首,说:“那就好。” 后面海妮爸果然说到做到,每次蒋珍珍来医院看望海妮时,海妮身边都有父母陪伴。 看得出来,海妮的爸妈都不怎么情愿过来,但蒋珍珍才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只要能陪在海妮身边就好。毕竟外人和海妮感情再好,也无法代替孩子的父母给孩子安全感。 不过海妮做完手术第二天,就被父母接回家了,美其名曰“省钱”,还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家里距离医院那么近,立刻送医院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蒋珍珍肯定是不同意的,她觉得还是留院观察还是更保险一点,但海妮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穷,所以坚持跟着爸爸妈妈回家。 这次台风在月亮岛上只停留了一天时间,便离开了月亮岛,往陆地上去了,但台风带来的恶劣天气并没有结束。 天仍旧阴沉沉的,雨水也一直淅淅沥沥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不过下雨对于月亮岛的居民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必须从家里出来修整被台风破坏掉的屋顶、窗户、庭院等等。 蒋珍珍家里因为防范措施做得好,除了院子里的蔬菜被台风拔走或者搅地乱七八糟,其他并没有任何损失。 尤其家里的鸡和猪,都好好的。 蒋珍珍将院子里的水全都扫出去后,将鸡窝重新移回了原来的位置,而猪圈那边,蒋珍珍主要观察了一下猪的精神状态,如果生病了,还得及时治病。 就在蒋珍珍在家里忙碌地做检查时,顾培带着一队士兵,来到了月亮村。他们接到了上面的任务,专门过来帮蒋家村的村民们修整院子和村子,做些补救工作。 蒋家村的村民们当然非常欢迎这些军人的到来,他们送上热水鸡蛋,但军人们没有一个收的,反而热情地帮着村民们修补房屋、院子、猪圈以及码头。 是的,码头。 由于海浪的冲击力太强,村里不仅报废了两条渔船,甚至码头都坏了一截,可以说损失巨大。 台风一走,蒋和平与蒋福运就立刻去了码头,检查村子里的渔船损失情况,看到报废的渔船,蒋和平和蒋福运都心疼坏了。 这可是两条渔船啊!这两条渔船每出海一次,都能带来很多鱼获,鱼获对于村里来说,就是真金白银,就是钱啊! 两条渔船已经彻底散架,很难再救回来了,但码头必须要修,否则会影响渔船靠岸,渔船不靠岸,那鱼获如何运送到村里的冷库里? 正好,可以把渔船破碎的木板子都用在修码头上,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顾培就是留在海边修码头的其中一个,他在去码头的路上,正好经过蒋珍珍家,而蒋珍珍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顾培的目光。 蒋珍珍还以为顾培是专门过来找她的,没想到顾培只是对他微微一颔首,便离开了。 怎么回事?顾培难道不是来找自己的吗? 蒋珍珍直起腰,眉心微皱,直到看到跟在顾培后面的几个穿着水手服的战士,以及大队书记,蒋珍珍才意识到,顾培这次来村里,应该是执行公务来了。 蒋珍珍赧然,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蒋珍珍特别想知道顾培来月亮岛是为了什么,等她恢复理智的时候,人已经快到码头了。 既然跟都跟了,当然要打听清楚了,于是蒋珍珍理直气壮地垫着脚尖往码头看。 第一六五章 台风过后 顾培他们一路跟着村里的师傅来到了码头,听从师傅们的们的吩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尤其顾培,他干活最仔细认真,甚至手也巧,得到了村里老木匠的真情赞美。 顾培哈哈一笑,说:“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和木头打交道吧,我爸也是一位木匠。” 老木匠点点头说:“怪不得,怪不得呢。” 蒋珍珍看着码头上热火朝天的一幕,解惑的同时,第一次有了顾培是位人民解放军的实感。 她放下脚尖,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连脚步都轻快起来。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很多帮忙干活的战士,有本地的村民给这些战士们倒水,他们就算热得满头汗,也都拒绝了,并一直说:“我们是有纪律的。” 蒋珍珍随即也打消了给顾培他们送点水的念头。 有了战士们的帮忙,村里的路,很快就清理出来了,可以正常通行,不会再被断掉的枝丫挡住脚步。村民们的房子,也以最快的速度修缮完毕。 只有顾培那边的码头比较麻烦,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弄好。 而雨,也大了起来。 其实只要风不大,雨水大倒也没什么,就算在码头上也不会太过危险,然而蒋珍珍就是很担心,在家里踱来踱去,烦躁都写在了脸上。 周海花看出了蒋珍珍的心事,她偷偷笑了下,但没敢主动劝她干脆去码头看一看,万一她已说,蒋珍珍再恼羞成怒不去了就不好了。 所以她只是装作很嫌弃的样子,说:“你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转得我头晕,一边去一边去。” 蒋珍珍停住脚步,移动到椅子上坐下,心想,现在手里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刷一刷小视频,两分钟就能把顾培这个人抛到脑袋上后面去。或者看个剧,玩个消消乐,都行啊!可是这个年代老百姓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贫瘠了,每天除了干活睡觉吃饭,顶多也就凑到一起聊聊天,看个电影。 当然了,连电影都很少,上次电影队过来给他们放电影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儿了。 蒋珍珍坐下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更多了,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刷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道,就去看一眼,看一眼也没什么,看一眼就放心了。 之后,蒋珍珍拿起立在门口的雨伞,便走进了雨中。 周海花望着女儿走在雨中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想,或许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参加女儿的婚礼了。 蒋珍珍出了家门之后,一路往码头的方向去,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拐进另外一条路时,迎头就撞上了干完活往回走的顾培。 顾培看到蒋珍珍后,惊喜得笑了起来,说:“珍珍?你这是,这是去哪儿?”难道,难道是来找我的?想到这里,顾培的眼睛都亮了。 有那么一瞬间,蒋珍珍感受到了作弊被老师抓住的那种尴尬,不过还好,只是一瞬间她就调整好了。而且大雨给人们的视线加了一层滤镜,没人看到她的尴尬。 蒋珍珍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去码头看看,潮水退下去了没有,风浪大不大,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虽然蒋珍珍的回答和顾培所期盼的不一样,但顾培仍旧很开心:珍珍说她是去码头的哎,说是去看水位,但她作为月亮岛土生土长的居民,还能不知道台风过后多长时间海水就会退潮吗,她一定是去看我的,就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珍珍,什么时候能出海了,大队里会通知的,你到时候仔细听村里的大喇叭就行了。”蒋和平说。 码头修好之后,蒋和平是想请这些来帮忙的战士们喝口水吃顿饭的,然而华国战士们y一直都有不拿老百姓的一根针线优良作风,自然拒绝了蒋和平的邀请,并准备立刻集合回部队。 而蒋和平为了表达心意,是专程来送行的,因此一直跟在了顾培的身边。 蒋珍珍连连点头,说:“哦哦,行,那我就等大喇叭了。”说完,她顿了一下,再次看向顾培,问,“你们这是,准备回部队吗?” 顾培浅笑着点头:“是的。”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 顾培:“不了不了……你们家还好吗,房屋有损伤吗?” 蒋珍珍道:“没有,我们家好好的。” “那就好。”顾培本来笑着呢,忽然皱起眉,问,“我听说你台风那天你去医院了?” 蒋珍珍道:“是我们隔壁的一个小姑娘,被摔伤了,我送她去医院。” 顾培确认了蒋珍珍没有受伤生病后,稍稍松了口气,之后就和蒋珍珍道了再见,带着自己的兵离开了蒋家村。 而蒋和平,却将蒋珍珍的话放在心上了,将顾培他们送到村口后,立刻折返回来去了蒋珍珍家。 “珍珍,你刚才说你隔壁的小姑娘摔伤了,是哪个小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蒋和平本来以为这次台风他们村子除了一点财产损失外,是没有人员伤亡的,因为之前家家户户得统计,没人告诉他有人受伤。 蒋珍珍并没有答应海妮的父母要瞒住村里的人,她实话实说得将台风到来的第一天自己看到的事情描述给蒋和平听。 周海花也在旁边,补充道:“珍珍她看到那孩子摔下去后,便立刻出去救人了,一直等到晚上十天,她才从医院回来。” “珍珍啊,你又救了一个人。”蒋和平看向蒋珍珍的目光越发和蔼,然后就像叮嘱自家小辈儿似的对蒋珍珍说,“其实这话不该我说的,但是,但是珍珍啊,你救人之前,也得先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危。” 这可是台风啊,那么大的风,连成年男人都能刮跑,更何况蒋珍珍一个小姑娘?!万一蒋珍珍受到了什么伤害,叫他去哪里再找第二个蒋珍珍去? 就说村里那么多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有几个敢台风天出去的?!蒋珍珍这胆子也太大了。 第一六六章 台风后出海 蒋和平确定海妮只是腿骨折,并没有其他危及到生命的伤害后才放下心来,之后他又询问了蒋珍珍海妮台风天出门的原因。 蒋珍珍说不知道,因为海妮没有告诉她。 蒋和平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所有消息后,便离开了。 紧接着,蒋珍珍就看到村里的妇女主任去了海妮家里,后面又连续来了四五趟,每次来,蒋珍珍都能从海妮爸妈的脸上看到不自在的神色。 其实村里很多人家都重男轻女,一般都是不允许女儿上学,让女儿在家里帮忙,或者不给女儿新衣服穿,好东西也不给女儿吃等等。 这种事情妇女主任就是想管,也很难说服村民们改变固有的想法,但海妮这次性质就不一样了,因为已经威胁到海妮的生命了。 蒋珍珍心想,这下海妮的父母应该能收敛一点了吧?就算做不到公平得对待儿子女儿,那也得给海妮一口饱饭吃吧。 台风过后的第五天,天终于放晴,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出了脸。而村里面的大喇叭,也在前一天,通知人们重新上船出海打渔了。 蒋珍珍一早就跟着渔民们一起上了船,能重新出海,大家都很高兴。明明打渔非常辛苦,一年中难得能休息几天,渔民们却异口同声得说,闲得骨头都要酥了,恨不得立刻就能撒网拉网,大展身手。 而蒋珍珍也重新见到了鲸鲸,这小家伙好多天没见蒋珍珍,一旦察觉到蒋珍珍的气息,便立刻朝着渔船冲了过来。 明明渔船开得非常快,可鲸鲸更快,它居然可以围绕着行进的渔船绕大圈,甚至还是不是裸露出自己白色的肚皮,时不时冲出海面跳跃起来,时不时用尾巴拍打海面溅起无数水花。 就连同船的人都感受到了鲸鲸的兴奋,打趣道:“珍珍啊,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你,所以你家虎鲸才这么兴奋?” 蒋珍珍一直在仔细观察鲸鲸,看到它的身体完好无缺,没有一点伤痕,终于能放下心来,笑容灿烂地说:“是的吧?” 其实蒋珍珍重新看到鲸鲸也很兴奋的,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和她的鲸鲸好好亲昵一番。 想到上次罗莉莉记者在的时候,她也是在渔船行进过程中跳下去和虎鲸玩了一会儿,于是立刻转身去换了胶皮衣,跳入大海中和虎鲸玩耍。 每次台风过后,海上的鱼虾就会变得特别多,特别容易捕捞。 一是因为台风过境时气压很低,水溶氧量降低,导致水中的洋气减少,鱼虾会跑上来吸收氧气;二是因为台风过后,海洋中的水流会变得更加湍急,这会使得鱼类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广,增加了渔民捕获的机会;三是台风过后海洋中的水温也会有所变化,使得鱼类的新陈代谢加快,从而增加它们的食欲和活动量;四是因为台风过后海洋中的底层水体会被搅动,这使得底层的营养物质和生物群落被带到了表层,从而吸引了更多的鱼类前来觅食。 因此,这次他们月亮岛的渔船出海后,都有了大丰收,甚至有的渔船上虽然没有蒋珍珍的“海鲜诱捕水”,一天之内捕捞到的海鲜也装满了整个船舱。 鱼获的增多抵消了人们对于损失两条渔船的心痛感,不过仍旧有人说,要是那两条渔船没有被台风破坏,那他们这次出海就可以捕捞到更多的鱼了。 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人呼应,因为人们都沉浸在满舱的兴奋中,不想讨论这种不开心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没有台风,那两条渔船自然不会被破坏,可要是没有台风,他们这次出海也不会有这样多的鱼获。 傍晚回航后,大伙儿忙碌了好久,船舱中的所有鱼获,才被转移到了冷库之中。 第二天蒋珍珍就没有跟着出海了,可能会有一些渔民有意见,说之前台风都休息了那么多天了为什么还要休息,但蒋珍珍并不想搭理这种说法,如今,她已经完全不惧怕岛上的任何流言蜚语了。 蒋珍珍没有出海,而是去了新港,这次来新港,一方面是为了把空间中的一些海鲜卖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顾培买礼物。 哦对了,她也得去看看她的白蝶贝牧场,看看有没有被台风影响,要是被影响了,那她就亏大了。 趁着没人下海后,蒋珍珍先在海中抓了一些海鲜,海胆龙虾螃蟹还有石斑鱼,应有尽有,因为台风过后这些小玩意儿真的太好抓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鲸鲸就来找蒋珍珍了,蒋珍珍骑到虎鲸的背上,先让虎鲸去了蓝洞那边看看她的白蝶贝。 在看到白蝶贝牧场之前,蒋珍珍的心一直提着,要知道那不仅仅是白蝶贝,还是她的经济来源,她还指望这些白蝶贝卖掉能让她在新港买套房子呢。 上次幸运地获得两颗粉色海螺珠后,她又去之前捞海螺的地方转了一圈,家里吃了好多天的海螺肉,愣是再没找到第三颗海螺珠。 所以说能有一片白蝶贝牧场稳定地为她产出珍珠,真的是一件非常难得又幸运地事情了。 虎鲸是不愿意进蓝洞的,所以它停留在旁边,由蒋珍珍一个人下潜进入蓝洞。 蒋珍珍有金手指,所以就算海洋的深处再黑暗,她都能清楚地看清楚差不多一二十米内的东西。 因此,在接近她的白蝶贝牧场时,蒋珍珍就看到了下面一些白色的小点。她的心当时就稍微松了一点,继续接近后,当无数白蝶贝清晰地落在蒋珍珍的眼中后,她的心终于踏实了。 蒋珍珍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脚踩到海底后,先欣赏了下她的牧场,之后从脚下的沙子里面拿出一个白蝶贝,用空间里的刀子撬开贝壳,想看看经过长时间的“金光”沁润,这些白蝶贝里面地珍珠长成什么样了。 打开的第一个白蝶贝,蒋珍珍就在里面找到了珍珠,虽然不大,但确实是有的,之后她又开了两个,竟然都有珍珠,而且在其中一个里面开出了个形状完美的水滴形小珍珠。 之前她开白蝶贝,产出珍珠的只是一少部分,很少有连续开三个都有珍珠的情况。 第一六七章 蒋珍珍摊开手心,让三颗珍珠都躺在自己的手心中,仔细观察了下它们。 因为海水珍珠的主要成分是钙质,密度比海水高,所以会沉入海水中,蒋珍珍不必担心一摊开手就发生珍珠上浮离开她手心的情况。 即便是在这样黑暗的海底,她都能看的到这三颗珍珠的莹莹皮光,难以想象它们在阳光下会多么的美丽。如果将这样的,身形完美的珍珠串成珍珠项链,又该是多么的美丽! 蒋珍珍心动之下,从牧场中挑了大约四五百出来,准备回家后再全部打开。 之所以挑这么多,是因为她注意到,牧场中的白蝶贝要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多了很多,也大了不少,可见金光对于这些白蝶贝的好处有多么大。 临走,蒋珍珍又释放了一次金光,想来等她下次再到这个地方时,白蝶贝又会增长许多。 之后蒋珍珍重新骑上虎鲸,来到了新港。 新港和蒋珍珍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台风好像没有对人们造成任何影响,人们该上班的上班,该逛街的逛街,该娱乐的娱乐,建筑物也都好好的。 蒋珍珍先换了该洗的脏衣服,然后找了个带有浴室和更衣室的公共卫生间,洗了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是的,没错,蒋珍珍是在公共卫生间洗澡和换衣服的,这边有些公共卫生间是带浴室和更衣室的,冲凉房分男女,而且水温可以调节冷热水,还配有墙身风扇和长凳,非常干净卫生。 之前蒋珍珍并不知道新港还有这种福利设施,来新港后,要一直忍着身上那身海水所留下的不舒服的感觉。自从知道这种免费的浴室和更衣间,蒋珍珍每次来新港都要用一下。 收拾搭理好自己后,蒋珍珍精神焕发得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今天她上面穿了件酒红色的贴身t恤,下面搭配了一件牛仔裤,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材,同时将柔顺的齐耳短发梳到耳朵后面,再搭配一副墨镜,一个时髦的新港女郎就出现了。 蒋珍珍还挺喜欢自己今天的这身穿搭的,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照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换好衣服后,蒋珍珍并没有先去海鲜市场卖海鲜,而是去了这边的商场买衣服。 因为海鲜市场会让自己染上一身腥味,带着一身腥味去商场的话,蒋珍珍并不介意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但腥味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这样就太没有公德心了。所以蒋珍珍选择先去商场,再去海鲜市场。 新港是个非常发达的城市,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来自全世界各个品牌的奢侈品,无论你有多少钱,都能在这里花光。 不过蒋珍珍是准备撕掉标签再送人的,所以名牌不名牌的,都无所谓,只要料子好做工好版型好就行。 于是蒋珍珍去了一个之前阿香婆给她推荐的商场,这个商场里面几十个品牌的折扣店都在这里,衣服密度非常大,上百个货架可以逛一整天,不过有些断码比较严重,单纯看运气。 顾培一米八八的身高就算在新港,也是少数了,所以蒋珍珍准备去那里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挑到大尺码。 一进入商场,蒋珍珍就被商场里的冷气冲击到了,其实这个年代已经有空调了,是那种窗机,安装在窗户上的空调,噪音大,后来就被淘汰了。 新港这种发达城市,和美国的大城市比也不差什么的,很多家庭都安装了空调。能在夏天感受到春天的凉爽,是现在的华国人是不敢想象的。这也是改革开放后,那么多人一心移民国外的原因,因为差距真的太大了。 蒋珍珍曾经听说,一些人为了能移民国外,故意勾引外国人,希望能以结婚的形式,被这些外国人带去美国或者日本等发达国家。 不过随着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发达,国力越来越强大,向往外国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很多出国留学的人,也选择了回国安顿。 新港商场的冷气总是开得很足,所以蒋珍珍一进门就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很多女同志在商场里逛街,都要准备个薄外套穿上。 蒋珍珍也有薄外套,就在空间里,不过她没有穿,因为没必要,她身体好,不怕冷不怕热,稍微适应一会儿,就感觉不到冷了。 这里卖衣服的虽然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女装,男装还是比较少的。不过蒋珍珍仔细逛,也找到不少男装店。 男装一般都是很单调的,除了衬衫西装休闲服,就是运动服。蒋珍珍要给顾培买衬衫,去西装店就可以了。 这里的店员还是很热情的,虽然蒋珍珍的说话口音和他们有微微的不同,但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而且蒋珍珍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质感很好,所以店员也不会“狗眼看人低”,很热情地接待了蒋珍珍这个“大陆妹”。 蒋珍珍直接告诉店员,她想要一件白衬衫,然后给店员描述了下顾培的身高体型,请店员给她推荐个尺码。 店员热情的问:“那么这位小姐,您想要哪一款白衬衫呢?” 蒋珍珍干咳了一声,她转头看了一圈这个店里面地白衬衫,又翻了翻摆在货架上面的,说实话,除了颜色的不同外,她真的看不出,她真的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那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我听说这里很多款都断码,哪一款有我需要的尺码呢?”蒋珍珍问。 店员想了想,说:“稍等,我去看一看,这里大部分款式应该都有您需要的码数。因为越是大码和小码,总是剩的最多。” 第一六八章 故人 蒋珍珍坐在店铺里的沙发上,等待了大概有个三分钟,这位店员就找出来五六件码数合适的白色衬衫。 蒋珍珍眯着眼看向售货员手里的这几件衬衫,研究了好半天,干笑了声说:“它们,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她特别耐心且有条理地解释:“区别有很多啊。首先,它们的颜色不一样,有正白色、本白色、乳白色等;其次,它们的长度也不太一样,有的偏长有的偏短;你再看它们的材质,有的是纯棉,有的是棉麻,还有的是丝绸混纺,有的是化纤面料;还有它们的领子也不一样,你看这一件,领子里面是不是有蓝色的包边?” 蒋珍珍看向她说的那一件衣服,果然如此。 “还有你看这件,扣子是不是和前面那几件不一样?而且衣服上面还有一点绣花图案。”店员又拿出一件,指了指衣服上的扣子和绣花。 蒋珍珍说:“我不要这种花里胡哨的衬衫,我就要一件纯棉的款式最简单大方的白衬衫就可以了。”大陆那边现在最流行的是的确良,也就是化纤面料,这种料子进入大陆市场不久,价格比棉质不聊要贵不少,按照现在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兼职是就是“身份的象征”。 然而这种料子虽然贵,耐磨性好,但透气性很差,穿在身上并没有棉质的舒服,因此蒋珍珍才给顾培选择了纯棉面料的衬衫。 售货员按照蒋珍珍的要求,从手上拿的这几件衬衫中淘汰了几件,留下了三件以供蒋珍珍选择。 其实领口的松紧度,袖子的长度,袖口的松紧度,是否合身都是选择衬衫的重要标准。最好还是让当事人过来试一试才好,否则很容易买到穿上不合身的衬衫。 售货员见蒋珍珍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便向她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蒋珍珍摇摇头,说:“他没办法过来。”顾培在月亮岛呢,怎么可能来新港,顿了顿,她继续说,“其实,其实是我想自己买一件衬衫送人。” 售货员“哦”了一长音,露出了个“我懂了”的表情,说:“是送给男朋友的吧!” 蒋珍珍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男朋友。” 售货员一边笑一边说:“我懂我懂,现在还不是男朋友,过段时间就变成男朋友啦!” 蒋珍珍:“……”你懂什么你就瞎说! 不过蒋珍珍也没打算和这个售货员解释什么,只能松松肩膀,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不过你的未来男友如果不能过来亲自试一试的话,很容易买到不合身的衬衫呢。”售货员说。 蒋珍珍想了想,她转头朝着店铺外面看去,来这个商场逛街的人非常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外国人,蒋珍珍转回头,问店员:“我能不能找一位和我想送的人身材差不多的男性过来试一下?” 售货员点头:“当然可以呀!” 于是蒋珍珍就来到了店铺外面,她观察着人群,希望能找到一个和顾培身材差不多的人。 然而来这里逛街的人虽然多,可和顾培差不多高的,没有顾培肩宽腰细身材好,可身材好的人,又没有顾培长得好,所以真的很难找到和顾培差不多的人。 蒋珍珍在店铺外面的那条走廊转哟了好半天,突然间,她的视线定住了,紧紧黏在一个人的身上。 不是因为这个人和顾培的身形像,而是这个人,长的太像她嫂子陈娜了! 蒋珍珍还记得,她第一次来新港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和陈娜身形长相都非常相似的人,甚至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现在,难道是这个女人又出现了?! 那一瞬间,蒋珍珍的呼吸都屏住了,什么顾培什么衬衫,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拨开人群,飞快得朝那个女人靠近。 靠得越近,陈娜的面容就越清晰。 这个女人穿得比她嫂子时髦,打扮比她嫂子时尚,甚至化了妆,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然而她一笑,露出牙齿,蒋珍珍就百分之百得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陈娜。 普通人的下门牙的正中间应该是两颗牙,而陈娜,她的牙齿虽然整齐没有缝隙,但她的下门牙正中间却只有一颗牙! 世界上不可能有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牙齿都一模一样的女人! 然而就在靠近陈娜大概五米的位置,蒋珍珍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一个男人从厕所里走了出来,陈娜笑容谄媚得迎了上去,并挽住了那个男人的臂弯。 蒋珍珍瞬间握起了拳头,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身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看起来三十多岁,但身材已经走样了,看起来得有一百五六十斤。这男人长的肥头大耳,头发稀少,看起来有点秃。和她哥蒋兴华比,那真的是差远了! 她哥完全随了周海花的长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而身高则随了蒋庆有,足足一米八二的个头。 陈娜,陈娜抛弃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就是为了和这样丑陋的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哦,对了,这男人穿得西装革履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块表,就算不是富裕阶层,在新港应该也算是中产阶级了,在陈娜眼中,应该是很有钱的人了——陈娜就是看中了这个男人的钱吗?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女人? 她哥走了还不到一年啊! 那一瞬间,蒋珍珍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噌”得一声燃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上前抓住陈娜的衣领,撕烂她的脸! 蒋珍珍并不是那种封建老顽固,觉得自己哥哥没了,嫂子就得为哥哥守寡,她不介意陈娜再找第二春。但是,她哥哥才走了一年啊!陈娜就是想找,能不能先为她哥哥守三年再找?不,不用三年,甚至一年都行啊!也不枉蒋兴华疼惜她一场是不是? 想到以前蒋兴华是如何对陈娜的,蒋珍珍心里就替她哥不值。 第一六九章 试衣服 蒋珍珍除了气陈娜对她哥无情无义外,再就是她不能理解,陈娜就算向往新港的富裕生活,想要来新港,就不能带着蒋春风和蒋春娇一起来吗?那可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亲生儿女! 就算,就算偷渡不方便带着俩孩子,那为什么不在过上好日子后,回来找找俩孩子呢? 想到两个孩子上辈子跟着自己吃的那些苦,蒋珍珍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猪狗不如的女人! 蒋珍珍跟在前面那一男一女后面,看着他们一起进了一家服装店。陈娜挑选了一条连衣裙,进更衣间试衣服,男人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目光时不时往店里店员的屁股和胸上瞟。 蒋珍珍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下流猥琐了,随后,她嗤笑一声,怪不得能和陈娜混在一起,原来是臭味相投啊。 两分钟后,陈娜换好连衣裙后出来了。 那是一条吊带款白底大红花的连衣裙,陈娜本来就生的白,裙子穿在她身上后,更是衬托的她肌肤如雪,而且她腰身纤细,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也对,蒋珍珍想,陈娜本来就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完孩子自然恢复的好。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她的胸部和腿部都比较丰满,这条连衣裙很好地勾勒出了她性感的身材,再加上一头烫过的卷发落在肩膀上,气质越发妩媚妖娆。 她娇笑着在男人面前转了个圈,好像是问了一句好不好看,男人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陈娜的胸脯上,用火辣的眼神给了陈娜答案。 之后男人伸手摸了一把陈娜的屁股,陈娜没有躲开,一手捂着嘴笑,一手拍了下男人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撒娇。 蒋珍珍闭了闭眼,她看不下去了,之后她睁开眼睛立刻转身离开。她怕她再看下去,早晨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原本蒋珍珍跟过来是想质问并痛骂陈娜一番的,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因为陈娜就是一坨屎,让蒋珍珍看到就恶心,更何况上去踩一脚?捏着鼻子赶紧躲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现在陈娜就算回头来接蒋春风和蒋春娇,蒋珍珍也不会把两个孩子还给她的。蒋春风和蒋春娇都是好孩子,陈娜不配做他们的母亲。 蒋珍珍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一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忽然气冲冲地冲进了女装店里面,抓住陈娜的头发就开始打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狐狸精”之类的话。 而陈娜傍上的那个男人,就在一旁杵着看着,完全没有拉架的意思。 被恶心了这一遭后,蒋珍珍终于转运了,在回男装店的路上,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位身高和身材和顾培都有些相似的男人。 蒋珍珍立刻追上去:“先生,先生!”一边喊着,一边拍了下前面那个男人的肩膀说,“先生你好,能不能请你帮忙试一下衣服呢?” 男人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后,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蒋珍珍看到这男人的正脸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她第一次来新港遇到的那个黑帮“强哥”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巧,显示遇到了陈娜,又遇到了这个强哥,蒋珍珍的头都大了,恨不得给自己的嘴一巴掌,她的嘴怎么就那么快呢?!如果她没提试衣服的那个请求,完全可以说自己认错人了。 强哥先是皱着眉看了蒋珍珍一眼,他没有认出面前这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仔,只是很惊讶居然有人会请自己帮忙试衣服。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请求做这种可笑的事情。 就在蒋珍珍以为这个强哥会喷自己一顿,并威胁自己别碍事,碍事剁手之类的,忽然听到这个强哥说—— “好啊。” 蒋珍珍瞪眼,好家伙,混黑道的人居然能这么热心吗? 其实强哥也只是心血来潮,说完他就后悔了,但他强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言而无信的事,既然答应了,那肯定就要完成。 “走吧,是哪家店?”说完,强哥便冷着脸走在了前面。 “这边这边。”蒋珍珍飞快地跑到前面去,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可估计就是和之前她遇到的那个黑社会长得像而已,应该不是一个人。她回头看了一眼,瞧,穿衣风格都不一样,这位穿的正儿八经的白衬衫。 蒋珍珍一路带着强哥来到了男装店,找到刚才给自己看衣服的店员,让店员把之前选中的两件白衬衫拿出来,说:“不好意思,这两件可以都试一下吗?” 强哥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这么得寸进尺,试衣服就算了,竟然还要试两件。 他面色沉了沉,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了,但神奇地是并没有拒绝,真的接过了两件衬衫走进了试衣间。 在试衣间外面等待的时候,售货员凑过来一脸兴奋地对蒋珍珍说:“你未来男友身材超棒!” 蒋珍珍干咳了声:“他不是我未来男友。” “我知道呀。”售货员指了指试衣间,“但那个人不是你按照你未来男友的体型找的吗?” 蒋珍珍:“……”其实她想说的是,顾培不是她的未来男友。 蒋珍珍一脸无奈,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试衣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强哥从里面走了出来。 蒋珍珍看向强哥的衣服,为什么他穿的是自己的衬衫?难道是突然后悔了,不想给她试衣服了? 强哥把刚才拿进试衣间的两件衣服交给蒋珍珍说:“这一件穿起来比较舒服,你买这一件吧,另外一件领口有点紧。”他顿了顿,“如果这件衬衫的主人和我的身形差不多的话。” 原来他是试完了衣服才出来的,只是没有出来让蒋珍珍挑拣而已。 不过蒋珍珍并不介意,她完全相信强哥的判断,说:“好,那我就买这一件了!” 强哥还以为这女仔会怀疑一下自己的话,毕竟他进试衣间没两分钟就出来了,没想到她居然立刻就信了,顿时升起了一些对蒋珍珍的好感。 第一七零章 取珠 强哥心想:这女仔还挺爽快! 然而下一秒,蒋珍珍就掏出来二十块钱递到了他面前,说:“先生,太谢谢你了,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蒋珍珍是这么想的:人家作为陌生人,一开始拒绝她也是应该的,既然好心来帮忙了,那她一定要给人家一点感谢费。 然而这笔钱在强哥的眼里,这笔钱就相当于打发给服务员小费,对他来说就是侮辱人。他的脸色瞬间就黑下来了,阴沉沉得盯着蒋珍珍。 毕竟是混黑社会的,这么一陈脸,气场超绝,把蒋珍珍,以及蒋珍珍身边的售货员都吓到了。 就在蒋珍珍以为这男人是嫌钱少了,正准备再拿出来一点买平安的时候,这男人突然转身走了。 蒋珍珍一愣,什么意思?不是嫌钱少吗,怎么就走了? 蒋珍珍耸了耸肩,不要就不要吧,她转过头对店员说:“那么请帮我把这件衣服装起来吧。” 店员回神,连忙把蒋珍珍手里的衬衫接过来,并找了个袋子,将衬衫叠好后装了起来。 店员将袋子递给蒋珍珍,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 蒋珍珍买完了衬衫便离开了,在向着商场出口方向前进时恰好路过了刚才陈娜试衣服的那家女装店。 路过的时候蒋珍珍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但她并没有找到陈娜的身影,想来已经买完衣服离开了。 下一秒蒋珍珍便收回了目光,径直朝着商场出口走去。 接下来,蒋珍珍去阿香婆的早茶店吃了个早中饭,正好阿香婆也在,于是顺便和阿香婆聊了聊天,接下来,她又去了海鲜店把空间里的一些海鲜换成了钱。 蒋珍珍办完事后,没有在新港多做停留,下午两点半便骑上虎鲸,沉入了大海。 不过蒋珍珍没有立刻回月亮岛,而是让鲸鲸带着她在海里转了圈,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小岛,蒋珍珍便上岛了。 蒋珍珍把空间里的白蝶贝全都拿出来,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把小刀,接下来就是开奖环节了。 这些都是成年白蝶贝,个头比蒋珍珍的手掌还要大,蒋珍珍用小刀将白蝶贝的贝壳撬开后,再从贝肉里面找珍珠,开出来的珍珠就放在她身边的一个小盒子里。 大约剩下二十多个白蝶贝后,蒋珍珍看着满地的贝壳,觉得这样开白蝶贝实在是太可惜了,因为用刀子直接把白蝶贝撬开的话,白蝶贝也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如果只取珍珠而不伤白蝶贝的性命,那么这些家伙是不是就能继续给自己生产珍珠了呢? 蒋珍珍忽然想起空间里面有个专门挑粉刺痘痘的工具包,里面很多细长的镊子之类的东西,这个工具包还是她第一次去新港的时候随手买的。 本来她是准备留给自己用的,因为上辈子她脸上经常冒个痘痘生个痤疮,没想到这辈子开了挂,皮肤一直光滑细嫩,从来没长过这玩意。 不过现在这个工具包可能就要派上用场了。蒋珍珍心思一动,就把工具包从空间里面拿了出来,然后取出小镊子和一个带着挤压钢圈的细针。 之后,蒋珍珍小心翼翼得撬开了贝壳,将镊子和细针伸进去,用镊子挑开白蝶贝孕育珍珠的地方,再将珍珠小心翼翼得用钢圈拖出来。 这些白蝶贝在空间里面走了一遭,已经全都失去了生命,但蒋珍珍仔细观察了下贝肉,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破口,感觉这个方法真的可以! 接下来她只要再去她的白蝶贝牧场里面找一个活体白蝶贝再实验一下就行了。 蒋珍珍飞快地将剩下的白蝶贝开出来,然后检查了一下本次收获:圆形的珍珠总共有二十二颗,只不过这二十二颗珠子直径大小不一,但这已经非常令蒋珍珍惊喜了。 接下来就是水滴形的珍珠,这种珍珠就多了,总共有一百一颗,不过大部分形状并不完美,直径也小,并不值钱。 令蒋珍珍最惊喜的是其中有一颗水滴形状的珍珠非常大,长度几乎达到了四公分,宽大约两公分,关键是形状很好看,上窄下圆,虽然不是完美的水滴形,但这一点缺憾并不影响它的珠光宝气,蒋珍珍感觉,这颗珍珠,即便是挂在上千万的宝石项链上都不会黯然失色。 还剩下三十多颗珍珠则长的奇形怪状的,没什么特点,不过蒋珍珍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它们的皮光并不逊色于其他珍珠。 之后蒋珍珍收拾好岛上的珍珠以及白蝶贝壳,又重新回到了海中。 蒋珍珍原本是打算立刻骑上鲸鲸去实验一下白蝶贝活体取珠的方法可不可行,然而刚下水,就看到一条特别大的鲷鱼从自己眼前游过去了。 好家伙,那她怎么可能放弃,于是拿出渔网,一个网兜就兜上去了,鲷鱼在渔网中疯狂挣扎,这条鲷鱼体型大,因此力气也大,但蒋珍珍是谁,怎么可能让它逃脱,一下子就把渔网拽了回来,同时将鲷鱼扔进了自己空间中。 接下来,蒋珍珍又抓到了海鲈鱼、鳗鱼、梭鱼、六线鱼、大黄鱼、龙虾等,收获满满。 蒋珍珍知道无人岛附近海鲜多,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差点把她都抓累了。 当然了,为了下次还能到这边来抓鱼,她肯定不能把这里的海鲜一网打尽,于是蒋珍珍感觉差不多了的时候,便骑上虎鲸离开了。 下一个目的地自然是白蝶贝牧场,蒋珍珍再次将刀子和工具包拿出来,选择了一个大约三十公分长,看起来比较健壮的白蝶贝下手。 这个白蝶贝非常沉,但蒋珍珍仍旧能一手将它控制住,趁着白蝶贝张开了它的贝壳,蒋珍珍眼疾手快得将镊子伸入它的贝肉中。 白蝶贝大概是感受到了疼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壳合起来以保护自己的身体,然而却遇到了遇到了阻力——原来是蒋珍珍直接用手撑住了贝壳。 蒋珍珍的手非常稳,找到白蝶贝身体里的珍珠后,再小心翼翼得用钢圈拖出来。 第一七一章 公益活动 终于,一颗圆润的珍珠被蒋珍珍从贝壳中取了出来,之后蒋珍珍便松开了白蝶贝,白蝶贝虽然没有死,但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蒋珍珍松手的瞬间,它就飞快地游走了。 蒋珍珍没想到贝壳游泳的速度这么快,她还想给她补充一点金光呢!这下好了,到处都是白蝶贝,让她去哪里找刚才那只? 蒋珍珍想,虽然活体取珠的方法可行,但不能毫无顺序逻辑地取珍珠,尤其不能把取过珍珠和没取过珍珠的白蝶贝混在一起。 所以,她取完珍珠之后,必须要给这些白蝶贝重新找一个家。 这个家里必须营养丰富,尽量没有天敌,只有保证白蝶贝安全健康地生长,才能保证她手里的珍珠产量。 还有就是,天然珍珠太过珍贵,她不能每次都拿出这种珍珠来卖,必须想办法培育更多人工珍珠才行。人工珍珠虽然价值比天然珍珠低,但它们形状完美,还能量产,最后能赚到的钱,未必就比天然珍珠低。 而且大量的人工珍珠上市,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于蒋珍珍来说,才是一条长久的路子。 当然了,天然珍珠她也不会放弃,到时候偶尔往市场上面放一点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后,蒋珍珍便再次骑上了虎鲸,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准备去月亮岛附近看看,有没有适合人工养殖白蝶贝的地方。 大海很大,就算只在月亮岛附近找,也很难一时半会儿的找到合适的地方。 于是蒋珍珍除了出海的日子,其他时间基本上只要有空就下海。这天她照常下海后,岛上忽然来了一队穿着白大褂的人。 这些医生护士来自鹏城的大医院,他们这次被派过来,一是为了给月亮岛上的居民们免费看病,另一方面则是专门过来给他们普及急救知识的。 这次公益活动的领头医生说:“我们领导看了报纸后,了解了月亮岛的渔民出海打渔需要面临非常多的危险,因此专门派我们过来教一下大家一些急救措施,顺便也能帮助咱们月亮岛的居民免费看看病。” 月亮岛上的居民对这些医生护士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但也有人表示了怀疑:“你们真的免费吗?” 医生笑着说:“对,各位同志你们就放心吧,我们真的一分钱不收。” 众人欢呼一声,叽叽喳喳得讨论一会儿后,终于有个人站出来尝试着让医生给自己看病了。 这个人年龄大了,说自己看东西眼前总感觉有云彩在飘,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确这个人得的是白内障。医生说症状不严重的话就先忍忍,等哪一天影响到视物后,一定要去医院做手术。 其实这个人已经去岛上的部队医院看过了,面前这位医生和部队医院里的医生说的一模一样,立刻对这个医生的好感。 “你们这次看病真的不收费?” “真的不收费。” 下一秒,这个人试探着站起来,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医生,而且还是回了两次头,医生都没叫住她,她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大伙儿一看真的不收钱,有的人立刻上前排队,有的人则飞快得回家叫家里人一起过来排,不管有病没病,先看了再说。 免费看病差不多进行了两个小时后,医生见广场上基本已经站满了人,于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大家先静一静——” 可是广场里人声鼎沸,医生的音量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压下所有嘈杂的声音。 大队长蒋和平看不下去了,拿起喇叭大声喊:“都给我安静!” 一声下去,顶多也就是三十秒,大伙儿就安静下来了,并且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主席台上。 蒋和平将喇叭交给医生,笑容满面得说:“大夫,您请,您请。” 戴眼镜的医生接过喇叭之后,说:“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教给大家一些急救措施。” 这时底下忽然有人喊:“不看病了吗?!” 这一声太突兀了,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没人出声阻拦,因为大伙儿也都想知道答案。 医生轻咳了一声后,说:“当然要看,你们先学会这些急救措施后,我们再继续给大家看病。”他顿了下,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不要小看这些急救措施,学会了这些急救措施后,那可是能救命的!比如说,小孩子,或者大人,有时候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会不小心卡住喉咙?” 这句话勾起了人们的沉思,没错,医生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很常见。 医生继续说:“大家知不知道,有时候卡住了喉咙,也是能要人命的。”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因为好多年前,他们月亮岛上就有个孩子吃荔枝,不小心被果核卡住了喉咙,直接没了一条小命。 “那该怎么办?”底下有人问。 于是医生便开始给大家讲解海姆立克急救法——施救者站在病人的背后,用双臂环绕病人的腰部,一手握拳,拳头的拇指一侧放在病人胸廓以下和肚脐以上的腹部,之后,施救者的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上冲击压迫病人的腹部,直到排出异物为止。 之后医生又讲解了烧伤烫伤的急救方法,骨折急救方法,以及溺水急救措施。 广场上,每个人的神色都非常专注,认真听着医生的讲解,尤其溺水急救,大家听得尤其认真,毕竟他们生活在海岛上,作为渔民,会经常遇到溺水事件。 医生说道:“首先,要将溺水者平放在地面,迅速撬开嘴,清除口、鼻内的脏东西,比如淤泥、杂草等,保持呼吸通道畅通。” 大家边听边点头,之前他们也会这么做。 医生继续说:“之后让溺水者趴在施救者屈膝的大腿上,按压背部迫使呼吸道和胃里的水排出,但排水时间不能太长,以免耽误抢救时间。” 以前,大家做到这一步基本上就结束了。没想到医生还说了下一步,于是纷纷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听医生能说出什么自己没见过的措施。 第一七二章 心肺复苏法 人群哄得一下子,乱了。 大伙儿从来没有听说过,呼吸心跳没了的人还能救的!医生说的心肺复苏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介绍道:“心肺复苏主要有胸外挤压法和人工呼吸法两种。” 胸外挤压法就是施救者以靠近病人下肢的手的中指沿病人的肋缘自下而上移动至肋缘交会处,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排,另一手掌根部止于此两指旁,再以定位手叠防于这只手的手背上,手指相扣,贴腕翘指,手指翘起不要压到胸肋,以髋关节用力,肘关节伸直向下压,手掌下压深度为3.5至4.5厘米,每分钟约做一百次。 医生说:“在这个过程中有可能会将肋骨按断,不过不要担心,肋骨骨折可以治疗,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主席台下面的周海花忽然想起来了顾培,她记得顾培就是肋骨骨折,蒋珍珍应该就是给顾培用了这种胸外挤压法。周海花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女儿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急救方法的,难道是,难道是陈向军教的? 紧接着,医生开始介绍人工呼吸法:“人工呼吸法就是用手捏紧溺水者的鼻孔,吸足一口气后,用嘴严密地抱住溺水者的嘴,用中等力量将气吹入溺水者口中,注意不要漏气。” 底下人轰地一声炸开了:这不就是嘴对嘴吹气吗?也太恶心了吧!就是两口子,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意思嘴对嘴吹气啊! 就算是为了救人,大家也只能接受男的给男的,女的给女的,或者夫妻两个,要是随便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有些比较封建的女同志觉得,就是死,也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男人这么碰自己。 医生很清楚,一些偏远落后地区的人们思想比较封建,很难接受这个方法,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要坚持讲解完:“人工呼吸时,当看到溺水者的胸廓扩张时停止吹气,离开病人的嘴唇,松开手指,施救者再侧头吸入新鲜空气,继续嘴对嘴吹气。反复进行两次,每次承认两秒钟,儿童一秒或者一点五秒钟。吹气两次后,施救者将食指和中指放到病人的喉结处,再向外滑至同侧齐贯与颈部肌肉所形成的沟中,按压观察十秒钟,感觉颈动脉是否有搏动。如果没有搏动,应开始配合实施胸外按压。” 他顿了下,继续说:“而且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方法,不仅仅可以用于救溺水者,也可以救任何突然失去呼吸和心跳的病人。” 医生讲解完还不算,还找了旁边的护士做演示。 虽然演示的护士都是女同志,两位女同志也没有真正的碰到嘴唇。众人还是被这“辣眼睛”的一幕惊到了。 有人在讨论这个方法是否真的管用,有人则觉得这个方法实在是有伤风化! 而周海花却在担心,之前蒋珍珍是怎么救的顾培?不会用了这个什么人工呼吸法吧?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童声响起:“我见过这个!我见过!之前珍珍姑姑就是这么救顾培叔叔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周海花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一下。 明明周围到处都是讨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童言童语在这个环境中却显得那么的突兀。 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于是瞬间消音,下一秒,又轰得一声炸开了。 “什么?珍珍和顾培嘴对嘴呼吸了?” “天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之前居然还张罗着给蒋珍珍介绍对象呢,幸好蒋珍珍没同意,否则这不是坑了人家小伙子么!” “蒋珍珍之前不是还救过鱼蛋么,她和鱼蛋也嘴对嘴了吗?” “天呐,蒋珍珍怎么能这样!” 有些年轻的女同志则在嘀咕:“蒋珍珍她是不是看上人家顾培同志了,故意嘴对嘴得亲人家,好让人家负责?!” 刚才说话的孩子是臭鱼,他被蒋珍珍救上来以后,过了一会儿后就醒了,醒来正好看到蒋珍珍嘴对嘴对顾培做人工呼吸。臭鱼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大人眼中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根本没当回事,这次医生讲解人工呼吸他才想起来,于是才说出了口。 何花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引起了骚乱,来不及对孩子生气,便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说:“臭鱼,你当时不是溺水晕倒了吗,一定是看错了。” 臭鱼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被周围人群热烈的目光吓到了,下意识地说:“我没有,我没有看错!” 何花:“……”头都大了! 很快,蒋珍珍给顾培做过人工呼吸的事情就如同病毒一般在广场上蔓延开来。藏在人群后面的钱宝萍听到后,忍不住骂骂咧咧:“丢人现眼的小贱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蒋富贵皱着眉,瞪了钱宝萍一眼:“你闭嘴!再张嘴,就让庆来庆贺把你拉回家去!” 钱宝萍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得罪蒋富贵,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 吼完钱宝萍吼,蒋富贵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主席台上面。 蒋和平也注意到了主席台下面人群中的骚乱,但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下面人在说什么,直到一个小年轻上了主席台,来到蒋和平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蒋和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先不说蒋珍珍是他们月亮岛的宝贝,名声绝对不能坏,顾培可是部队里面前途光明的领导,更不能得罪。 于是蒋和平把医生手里的喇叭抢了过来,说:“都安静下!” “你们刚才是不是没有认真听医生的话,人工呼吸是一样急救措施,那是为了救命的!”蒋和平的脸色都黑了,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广场上每一张脸,“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丈夫、女儿、爱人、父母,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遇到生命危机的时候?如果遇到了,那么你们是不是宁可他们死,也不愿意一个异性,给她\/他做人工呼吸?!” 第一七三章 珍珠湾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听劝的,他们顺着蒋和平的话想象了一下,在失去孩子和父母亲人之间,好像还是人工呼吸更能被接受。 但仍旧有那么一小部分固执的人,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救人方式,就算遇到危险的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接受。他们会想,为什么不能叫一个同性别的人来救人?! 蒋和平继续说:“而蒋珍珍同志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救顾培同志的命!这种行为是高尚的,是不容你们诋毁的,甚至,你们,还有我,都应该向蒋珍珍同志学习,学习这种在危急时刻,能抛下男女大防,拼命救人的精神!” 蒋和平作为蒋家大队的大队长,还是有很高的威信的,他既然这么说了,但凡是有点心眼子的人,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质疑。 不过他们会在这个急救措施普及活动结束后,聚在一起,开始大肆讨论蒋珍珍这件事。 有人说:“之前村里不都说蒋珍珍她妈水性杨花吗?我觉得,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个蒋珍珍也不是个老实的,否则怎么会用嘴对嘴吹气的方式去救一个陌生男人?” 也有人说:“我觉得,蒋珍珍就是看顾培同志长相英俊,才会用这种方式的救人的。我就不信,要是这个被救上来的人长得特别丑,就像,就像蒋二狗一样丑,你觉得蒋珍珍还会嘴对嘴救人吗?!” 这个人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其实很多人心生不满,就是因为这个顾培。以前,大家都知道这个顾培是驻扎在他们岛上的一位军官,听说还是个副营长,一些小姑娘虽然眼馋顾培的美貌,但碍于身份差距,是没敢主动追求的。现在听说蒋珍珍居然亲过顾培,这让她们如何不嫉妒。 于是就有人说了:“蒋珍珍亲顾培的时候是不是还没有和陈向军退婚呢?之前蒋珍珍被陈向军背叛那事儿,我还同情过蒋珍珍呢,没想到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有人赞同道:“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蒋珍珍先看上了顾培,于是才故意往陈向军身上泼脏水的。” “那不能,那天宣传栏上面的信我都看了,陈向军确实做了对不起蒋珍珍的事情。” “那蒋珍珍和陈向军两个就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了,有这些恶意揣测蒋珍珍的人,就有一些善良的人,这些人会辩驳道:“为什么就不能是蒋珍珍单纯为了救人呢?除了救顾培同志这一次,之前不是还救过鱼蛋,还在去东市的路上救了一车的人,甚至还抓到了劫匪?” “救鱼蛋那次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跳下去了,那么多人都下海救人了呢,她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还有去东市那次,不是说是顾培同志和她一起救的人吗?说不定她就是为了在顾培同志面前表现才出这个风头的,后面有没有抢顾培同志的功劳还说不准呢。” “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善良美好,只有自己内心污浊的人,看别人才是污浊的!” 两方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谁也说不过谁,后面都吵起来了,要不是这些人平时就在一起玩儿,关系一直很好,说不定都打起来了。 另外一边,何花专门去了蒋珍珍家里,一脸歉意地说:“都怪我家臭鱼乱说话,你看这事儿闹的……” 周海花叹了口气,说:“他小孩子懂什么,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人工呼吸,”她顿了下,“人工呼吸是珍珍她自己主动做的。” 何花连忙说:“你可别怪珍珍,她都是为了救人。” 周海花再次叹气:“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救人。”她就是担心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蒋珍珍愿意和顾培在一起,那么皆大欢喜,不仅解决了她的终身大事,名声也保住了。 偏偏蒋珍珍就是不对顾培动心,出了这档子事情后,除非是那种思想很开明的男同志,蒋珍珍怕是以后很难在附近找到对象了。周海花本来就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下就更焦虑了。 蒋珍珍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大事,她这回出海,很幸运地在月亮岛的南面,找到了个非常适合养殖白蝶贝的地方。 白蝶贝对于生活条件非常挑剔,只有无风无浪、空气清新、水温适宜、环境丰沃的的水域才适合它们生存。 蒋珍珍找到的这个地方,完全满足白蝶贝的生长条件,她还专门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做“珍珠湾”。而且,她还发现她手腕上的“珍珠”有净化水质的功效,因此完全不必担心后面随着国家工业化的发展,出现污染水域的情况。 蒋珍珍从白蝶贝牧场中挑选了大概一百只体长二十五厘米以上的白蝶贝,将它们转移到了珍珠湾,准备过几天再来看看它们的生长情况。 差不多忙到下午四点钟,蒋珍珍才重新回了月亮岛。 第一七四章 追求者 不过蒋珍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取出空间里的淡水,简单清洗了下,之后朝着部队的方向走过去,准备去找顾培。 这几天蒋珍珍一直记挂着养殖白蝶贝的事儿,差点把给顾培送白衬衫这件事给忘到后脑勺去。现在白蝶贝养殖基地差不多已经选好了,她终于可以去部队给顾培送衬衫了 她把衬衫和剪刀一起从空间里面取出来,将衬衫上面的标签和水洗标小心翼翼地拆掉。 然而将标签拆除后,蒋珍珍发现衬衫领子上面留下了一圈针眼。蒋珍珍想了想,然后又从空间里面拿出个小刷子,顺着面料的纹路横刷,刷匀刷顺,接着顺着面料上的纹路竖刷、斜刷,重复几次后,针眼就消失了。 蒋珍珍将衬衫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虽然还是有点痕迹,不过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蒋珍珍满意得点点头,随后将工具全都收拾起来后,再将衬衫叠好装入她刚才从空间取出来的包里面,然后提着包,脚步轻快地去了部队。 蒋珍珍这次登岛的地点距离部队驻扎地很近,所以下了山,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部队大院的大门。 平时蒋家村的人都很少到这边来,因此门口常年只有两位站岗的士兵。今天也是巧了,蒋珍珍远远地就看到门口有一位女同志和一位小战士站在门口聊天。 走近之后,蒋珍珍听到小战士说:“我们副营真的不在,你就走吧!” 女同志跺了跺脚:“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进去找一找。” 小战士瞪大了眼睛:“姐,你疯了吗?!部队能是你随便进的地方?” 女同志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你姐吗?我还不能进?” “我是什么人物?就算你是我姐,也不能随便进这里啊!”小战士一脸绝望,“姐,我求求你了,你和我们副营长真的没可能,你死心吧,行不行?” 女同志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没可能?” “你都追了我们副营长三年了!三年,他都没喜欢上你,你真的觉得你还有可能吗?”小战士深吸了一口气,“姐,我知道家里开始催你结婚了,所以你才着急忙慌地来了这里。可是姐,你和我们副营长真的没有可能,我是男人我知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再怎么追,他还是不喜欢你。” 蒋珍珍注意到,这个女同志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扎着两条低马尾,是个相当清秀的女孩子。她心想,是哪个男同志,被这位女同志追了三年都不心动,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真,真的没可能吗?”女同志眼睛里都开始闪泪花了,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强势,听起来委屈极了。 小战士非常绝情且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顿了顿,“姐,趁着现在天还不晚,你赶紧坐船走吧,鹏城有好多招待所……你身上还有钱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兜,从兜里面掏出一把钱塞进了女同志的手里,“给你,你去鹏城吃点好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买火车票回家吧。” 女同志又把钱给小战士塞了回去:“我有钱,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吧,多吃点好的,别亏待自己,你看你瘦的。”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我能不能住在你这里,明天再坐船离开?” 小战士瞬间拔高了音量:“姐,你是不是还没死心?” 女同志看起来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说:“不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今天太晚了。” 小战士:“可现在才四点半!”他不能理解,他姐都能一个人大老远地从老家又是坐火车又是坐汽车又是坐船的到月亮岛来了,还会害怕一个人回坐船回鹏城吗?要知道现在才四点半啊!要知道东省这边太阳七点多才会落山。 他觉得,他姐还是贼心不死。 小战士已经不想再继续和他姐纠缠了,说来也巧,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蒋珍珍,立刻就跟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蒋珍珍同志!”他热情地走过来,“是蒋珍珍同志吧!” 女同志也跟着转过头来,微微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弟弟对异性如此热情,所以有些惊讶。 蒋珍珍微微颔首后,正要说什么,突然就被小战士打断了:“你是来找我们营长的吧?来来来,我带你进去。” 小战士立刻做了个请这边走的手势,并转头对他姐说了句:“姐,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小战士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部队大门,而蒋珍珍她,虽然对刚才那个女同志感到抱歉,还是跟着小战士一起进去了,毕竟这个时候要是拒绝,不仅小战士尴尬,说不定还会惹得这对姐弟生出大矛盾。 这是蒋珍珍第一次进部队,所以还挺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因为怀揣着对这里的敬畏之心,她并没有到处乱看。 路上,小战士不好意思地向蒋珍珍解释:“刚才……刚才我姐她……”他顿了下,像是想不到合适的语言给自己姐姐的行为描补一下,一时间卡住了。 蒋珍珍微微翘了下唇角,说:“我理解,我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同志。” 小战士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顿了片刻后,他说:“我带你去我们副营的宿舍吧!” 蒋珍珍微微颔首说:“好。”然而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刚才这个小战士说什么?我们副营?之前他和他姐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也是我们副营?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副营指的是同一个人?这个小战士的姐姐,喜欢了三年的男人,就是顾培?! 其实蒋珍珍早就猜到顾培的桃花很多,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位对顾培痴心不改的女同志,也让蒋珍珍对顾培的受欢迎程度有了实感。 第一七五章 送礼物 “你们,你们副营长,很受欢迎吗?”蒋珍珍一时冲动,没过脑子话就出口了,她有些懊恼。 小战士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笑呵呵地说:“那当然了,我们副营可以说是咱们团最受欢迎的人了。听我们营长说,副营以前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情书。”说到这里,小战士一脸崇拜,“不过我们副营一心报国,哪有时间关注这些小情小爱。” 蒋珍珍:“……”不,他很有时间的好吗!小兄弟,盲目崇拜要不得啊。 说曹操曹操到,蒋珍珍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顾培迎面走了过来。 不过顾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因为距离比较远,蒋珍珍看不清楚小姑娘的面貌,但能看清楚小姑娘身高差不多到顾培的下巴处。两个人并排往这边走,有说有笑的,顾培手里还提着很多很多东西。 蒋珍珍皱了皱眉。 小战士也看到了顾培,他指着顾培的方向说:“同志,你看那边,是我们顾副营!他身边的那位,是我们团长的女儿。” 年轻英俊的副营长,和团长的漂亮女儿,听起来就很般配。不知道为什么,蒋珍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好像明明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占有了。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看到小战士的姐姐的时候却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知道那个女同志已经被拒绝了? 为什么她会对顾培产生这种奇怪的占有欲? 蒋珍珍问自己,不是不喜欢顾培吗?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占有欲?难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就算自己不同意和顾培在一起,也得让顾培单身一辈子? “珍珍?你怎么来了?”这时顾培也看到了蒋珍珍,他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来到了蒋珍珍的面前。而刚才那个和他并排走的小姑娘,则被他扔在了身后。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海军军装的男人,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笑容在阳光下越发灿烂。 蒋珍珍知道,顾培看到自己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而她,也在顾培站到自己面前后,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 蒋珍珍不由问自己:什么情况下,会因为看到一个人而不由自主地感到开心? 那一瞬间,蒋珍珍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早已为顾培心动。 就在蒋珍珍愣神的那几秒,刚刚和顾培并排的那个小姑娘也来到了蒋珍珍的面前。 这个小姑娘真的只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的模样,特别的稚嫩。 “这样,淮东,你帮我把芹芹送回去吧,这是她的东西。”顾培说着,就把手里的所有东西交给了小战士。 小战士向顾培敬了个礼后,立刻将东西接了过来,并对小姑娘说:“走吧芹芹,我来送你。” 刘芹芹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风中飘来了她的声音:“淮东哥,她就是救了顾培哥的那个女英雄蒋珍珍吗?” 小战士说:“是的,就是她。” 刘芹芹:“哇哦,她长得好高啊,怪不得这么厉害……” 很快他们的声音就弱了下去,蒋珍珍便听不到了。 顾培说:“那是我们团长的女儿,今年才十三岁,所以活泼了一点。” 蒋珍珍“哇”了一声说:“这么小吗?我看她都快一米七了,居然才十三岁吗?” 顾培点点头,他和蒋珍珍并排走在水泥路上,一边走一边说:“小姑娘从小就能吃能睡,所以长得高。” 蒋珍珍一脸嫌弃,什么叫“能吃能睡”?这形容猪呢?怎么能把这个词用在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她轻哼一声:“可不是所有能吃能睡的人都能长得高的,人家小姑娘长得高,百分之八十是因为她父母就个子高。” 顾培想了想,点点头说:“确实,我们团长和他夫人确实不矮。”聊完了身高话题,顾培忽然转头看向蒋珍珍,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从前可从没见过蒋珍珍来这边找自己。 “哦,是这样的。”聊起正事儿,蒋珍珍正了正表情,说,“之前你不是给我妈妈介绍了个老中医嘛,吃了几副中药后,我妈妈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所以我妈特意让我过来谢谢你。” 然后,她从袋子里把衬衫拿出来,说:“这是——” 蒋珍珍话还没说话,顾培就将衬衫接了过去,并惊喜得问:“这是你做的?” 蒋珍珍:“……”大哥,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会做衣服的错觉?“衣服不是我做的,是我买的。” 听到蒋珍珍的话后,顾培并没有失望,因为就算是蒋珍珍买的他也很高兴。只不过,顾培把衣服放回蒋珍珍的手里,认真道:“珍珍,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这件衬衫实在是太昂贵了,既然是买的,那还是退回去吧!你如果真的想感谢我,请我去你家吃一顿便饭,或者送我一点你家自己晒的鱼干就可以了。” 在这个年代,买衬衫不仅需要布票,还需要一大笔钱。一件的确良的衬衫高达十几块钱,而普通的棉布衬衫也得需要少则三四块,多则六七元钱。 三块钱,在这个年代就能买一百斤大米了。而这个年代每个城市户口的成年人每个月只有二十四斤口粮,也就是说,三块钱,足够一家四口人,整整吃一个月! 所以这件衬衫真的是非常昂贵的一份礼物了,尤其这件衬衫的布料质感要比他之前见过的都要好,可想而知它的价格只会更贵,所以顾培自然是不会收下的。 蒋珍珍想过顾培会拒绝她的礼物,但她没想到他会让她退回去。衣服的标签都已经拆掉了,退是肯定不能退的。 她眼珠子轱辘一转,下一秒就开口了:“你说对啦,衣服就是我做的,你让我退到哪里去?而且衣服我是比照着你的尺码做的,你要是不穿,那这件衣服还能给谁穿?”她顿了下,“我哥和我爸个子倒是高,但你知道的,我爸和我哥都没了,也办法给他们穿。” 第一七六章 宿舍 听到顾培提到自己已经去世的爸爸和哥哥,顾培沉默了一下,一时间露出了些失措般的慌乱。 蒋珍珍忽然笑了一声,说:“好了,骗你的。” 顾培抬起眼眸。 “衬衫确实是我买的。”蒋珍珍笑眯眯的,还眨了眨眼,不等顾培拒绝,便继续说,“你如果愿意收下这件衬衫,那么我就考虑一下当你女朋友,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顾培瞬间愣住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蒋珍珍刚才说什么?她说她要当他的女朋友?! 加上上辈子,蒋珍珍都活了五十多年了,知道时光易逝,人活着就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对顾培的感情,那当然要爽快一点。 顾培不敢置信得追问:“你,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蒋珍珍笑:“我说,只要你收下衬衫,我就考虑做你的女朋友。” 那一瞬间,风停了,云走了,阳光瞬间洒满了大地,整个世界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顾培眼睛里只能看到蒋珍珍,看着她目光澄澈,笑容温暖,顾培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笑根本无法表达顾培的喜悦,他恨不得立刻跑到海边畅快得大喊几声。 “喂,傻笑什么呢。”蒋珍珍见顾培不说话,只盯着她笑。他的目光太火热了,蒋珍珍都有些受不住了。 顾培目光直勾勾的:“你说你要当我的女朋友。” 蒋珍珍轻咳了一声,强调道:“是考虑。” 顾培翘着嘴角:“我不管,你就是答应了。”他忽然拉住了蒋珍珍的手,“走,我带着你去我宿舍,换衬衫给你看!” 说完,就拉着蒋珍珍在军营里飞奔起来。 蒋珍珍瞪眼——不是,谁要看你换衣服啊! 但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顾培加快了速度。 顾培现在是副营职务,因为现在还没有结婚,所以部队只分给他一间单人宿舍,不过等他娶了媳妇以后,就能在大院儿里分一座小院子了。 顾培的宿舍在三楼,蒋珍珍随着他一路来到了宿舍门口。 他从兜里面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大门,宿舍里的场景便全都跃入了蒋珍珍的眼底——这是一间又简单又干净的宿舍。 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还有一个衣柜。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地非常整洁,地上没有垃圾,甚至垃圾桶里面都干干净净的,每一双鞋都摆放得非常整齐,桌面上没有任何物品凌乱摆放,床铺上没有任何褶皱,被子叠得如同豆腐块一般。 真的是让人一眼看到,就知道这是一位军人的宿舍。 顾培指了指床,对蒋珍珍说:“你坐。” 蒋珍珍可不敢坐,这种床一坐下肯定会弄出来好多褶皱,于是随手拉出来顾培书桌前的椅子说:“我坐这里就行。”她注意到,顾培没有关宿舍门。 虽然蒋珍珍力气比顾培大很多,根本不怕顾培对自己做什么,但顾培不关门的做法,还是让蒋珍珍很受用的,说明顾培是个很有分寸感很体贴的男人。 顾培眼睛弯了弯:“好……那我换衬衫了?” 说完,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那速度快的,都不给蒋珍珍扭头的时间,他就把衣服扣子全都解开了,露出了自己的腹肌。 蒋珍珍身体都僵了,真的是用了非常大的努力,才忍住不往他的腹肌上瞟。虽然她之前从海里把顾培救上来的时候就看过顾培的好身材了,但当时他们两个是陌生人,而且又是生命垂危的关头,蒋珍珍根本没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喜欢上了顾培,她怕自己看到以后会脸红。 “你,你,你就不能转过身去换吗?!”蒋珍珍说话都结巴了。 顾培一挑眉,故意笑着打趣说:“那你为什么不转过身去?” 蒋珍珍瞪眼。 顾培哈哈一笑:“好好好,我转身。” 第一七七章 试穿 其实在顾培转身之前,蒋珍珍已经背过身去了。但是,在顾培转过身后,开始窸窸窣窣得脱衣服的时候,蒋珍珍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心里的一个声音在说:美色当前,错过真的太可惜了。而且就看一眼,就一眼,顾培不会注意到的。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不行,这么做显得自己跟个色胚似的,丢的是自己的素质。 那一瞬间,蒋珍珍的脑子里飞过了无数念头,然而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还没分出胜负,蒋珍珍就已经不受控制得往后扭了。 蒋珍珍只瞄了一眼,然后便愣住了,顾培的后背和她想象的一样,蜂腰猿背,充满了力量感。可这样完美的身材上,却留下了两道非常明显的疤痕,如同在完美的化作上泼了墨水,刺眼寄了。 蒋珍珍认不住那是什么什么武器留下的疤,但她知道,这些伤痕,都是顾培的军功章。 就在蒋珍珍愣神的那一刻,顾培已经将衬衫套在了身上转过身来,恰好和蒋珍珍看对了眼。 顾培翘起了嘴角,打趣道:“珍珍,好不好看?” 蒋珍珍回过神来,没想到偷看被抓包,她脸红了下,然后正了正神色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顾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腰,笑道:“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非常不值一提的事情。但蒋珍珍知道,那两道伤痕那么大,肯定不是什么小伤。顾培的身手那么好,是什么样的任务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这么重的伤,应该很疼吧?当时会不会差点连性命都丢点? 蒋珍珍抿了抿唇,脸上写满了担心:“是很麻烦的任务吗?” “是需要保密的任务。”顾培没有仔细说,他安慰蒋珍珍,“不过你不用担心,其实那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危险性也不大,但当时我年少气盛不听指挥,才会伤得那么严重。这些年我已经很少受伤了,就算受伤,也都是轻伤小伤,擦破个皮或者扭伤手腕之类的。” 蒋珍珍定定地看向顾培,认真说:“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让,不要让你家里人担心。” 顾培点头:“我会的。” 蒋珍珍抿了抿唇:“也不要小看任何小伤,如果受伤了,一定要好好养伤,不能,不能像这次一样,肋骨骨折了都不当回事,还到处乱跑乱动。” 顾培郑重点头:“好,我会的。”以后他就是有媳妇的人了,当然要听媳妇的。 蒋珍珍仔细看向顾培的眼睛,确定他是否说得是真话,见他眼神不闪躲目光坚定,这才信了他。她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原来你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顾培笑着说:“那当然了,我小时候可要强了,而且总是仗着一点小聪明做事无所顾忌。后来长大吃到教训,才慢慢改了。”顾培一遍说话一边系扣子。 系完扣子后,顾培稍稍整理了下袖子和衣角,抬头看向蒋珍珍,微笑着问:“怎么样?” 顾培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件白衬衫穿在身上,遮掩了他身上的一些军人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得文质彬彬、清新俊逸。 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这件从新港买来的衬衫确实版型布料更好,之前顾培不是没穿过白衬衫,但她就是觉得他今天穿这身格外的好看。 蒋珍珍点头:“好看!” 顾培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尺码的?穿上居然还挺合身。” 蒋珍珍摇头:“我不知道你的尺码,但我找了个和你差不多身形的人帮忙试了试。” 顾培露出惊讶的表情:“东省这边,还有和我身形差不多的人?” 他真的太惊讶了,要知道自从来了月亮岛,他就没见过和自己长得差不多高的人。当然了,也可能是他常年待着部队里,很少出门的缘故。 蒋珍珍支支吾吾:“当然,当然有了。”然后她立刻转开话题,“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顾培:“我送你!” 蒋珍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刚才看到一个小战士在门口站了站,可能是有事找你。” 虽然蒋珍珍拒绝,顾培还是将蒋珍珍送到了军营门口。 之前顾培带着蒋珍珍去了自己宿舍,这事儿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眼里,毕竟顾培之前可从来没带过女同志去宿舍。就在顾培和蒋珍珍聊天说话的那几分钟,这个消息已经像瘟疫一样传播出去了。 等蒋珍珍一走,一些关系好的战友就忍不住找上门来,搂住顾培的脖子笑嘻嘻得打听:“快说说,你和那位蒋珍珍同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顾培哈哈一笑,反搂住战友的脖子,说:“什么人家,那是你嫂子!” “!!!” 蒋珍珍不知道自己刚走,顾培就跟别人炫耀上了。她一路脚步轻快地回到村子,正回想着刚才顾培穿着自己买的白衬衫的样子,忽然间,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让蒋珍珍感觉如芒在背。 蒋珍珍一开始没多想,只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循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在那个方向看到任何人。 蒋珍珍皱了皱眉,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 蒋珍珍回过头继续走路,没想到刚走没几步,又感觉到了那道奇怪的目光。她再次回过头去,这次倒是看到人了,然而那边的人只是围坐在一起聊天,也没人往她身上看。 这种感觉次数多了,蒋珍珍便确定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是错觉,就是有人在偷偷看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偷偷看她? 如果她回过头去,看她的人可以落落大方地和她打个招呼,那就没什么。但现在,她回过头去后,那些人立刻挪开目光,那问题就大了。 难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钱宝萍又出来作妖了? 蒋珍珍的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并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第一七八章 试一试 见蒋珍珍离开了,刚才那些盯着蒋珍珍偷看的人才放声交流起来—— “刚才蒋珍珍是不是从军营那个方向来的?你们说她是不是去找顾培了?” “应该是。我之前就见过好几次蒋珍珍从那个方向回来,现在想想,应该都是去军营找顾培了。” “顾培是不是也经常到蒋珍珍家里去?” “是的是的,我看到过好几次。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已经偷偷好上了?” “肯定好上了!你没见每次顾培去蒋珍珍家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好多东西。我以前还奇怪呢,就算是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也不用这么上赶着吧?原来是在讨好未来丈母娘啊。” “可惜了,如果当初是我闺女救的顾培就好了……” “……” 以前蒋珍珍就算不在家,家里的大门除了晚上睡觉基本上没关过。蒋珍珍来到家门口,看到家里紧闭的大门就知道不好。 她将手放到门上推了推,没有推开,于是用敲了几下。 等了大概两分钟,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缝隙,下一秒,周海花便伸出手来将蒋珍珍拽进了家门,顺手再将门关上。 “妈,是不是我奶奶来咱家闹事了?” “珍珍,你是不是给顾培做了人工呼吸?”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语气同样的着急,声音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幸好不是钱宝萍来闹事,蒋珍珍刚刚松了口气,随即又拧起了眉心:“妈,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顾培那边传出来的?不能啊,顾培知道这事关她的名节,肯定不会随便和别人说的。 周海花抓住蒋珍珍的手:“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蒋珍珍对上周海花的眼睛,两三秒后,点了点头:“有。”她急忙解释,“当时真的是情况紧急,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周海花也不能说蒋珍珍做得不对,毕竟是为了救人:“就没有别的方法救人吗?非得,非得嘴,嘴对嘴吹气吗?”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真不知道蒋珍珍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亲自做。 蒋珍珍摇摇头:“当时顾培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只有人工呼吸这一个方法能救他——妈,这只是一种急救措施,真的!” 周海花叹了口气:“我知道是急救措施,今天从鹏城过来几个医生护士,教了村里人很多急救知识。” 然后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蒋珍珍听,蒋珍珍这才知道事情是怎么暴露的。 原来是臭蛋这小子! 蒋珍珍真没想到臭蛋会在那种情况下恢复意识,并且看到她给顾培做人工呼吸的一幕。巧的是他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偏偏有医生过来科普。这一环套一环的,只能说是命运注定了这事儿要暴露。 如果在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前,听说这事儿暴露了,蒋珍珍肯定会非常慌张。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已经决定和顾培试一试了,所以还是很淡定的。 蒋珍珍拽着周海花回到屋里,并让她坐到椅子上,劝道:“妈,既然有专业的医生做了科普,那么村里人就都知道这只是一种急救措施了,就算他们知道我给顾培做了人工呼吸也没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周海花气得眼睛都红了,“你都不知道他们说话有多难听。” 其实蒋珍珍能想象到。 这个年代人们缺少获得信息的渠道,因此一些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很难有外部的信息去打破和改变。就算医生用科学的态度告诉人们,这只是一种急救措施,但一些把名节看的较重的人还是会坚持认为,男女之间做这种事,就是伤风败俗。 周海花摸了摸蒋珍珍的脸,带着哭腔说:“我苦命的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呀。” 蒋珍珍微笑了下,她握住周海花放在她脸上的手,说:“妈,不用担心,咱们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他们说什么。” 就算有些流言蜚语又怎么样?以她现在在月亮岛的名声,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可,可是……”周海花没想到蒋珍珍这么不上心,她着急道,“你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 蒋珍珍皱眉:“如果这个人思想封建到连‘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措施都不能接受,那我为什么还要找他当对象?这种人根本配不上我!” 周海花都惊呆了,没想到蒋珍珍能说出这么不谦虚的话。 周海花结结巴巴得问:“那,那谁能配得上你?” 随后,蒋珍珍弯了弯眼睛,说:“就,顾培吧。” 周海花一愣。 什么意思?她女儿刚才说谁?顾培?难道是她终于撮合出成果了? 这一个多月,周海花真的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撮合蒋珍珍和顾培,但蒋珍珍的心就跟石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的。周海花不死心地多次试探,蒋珍珍每次都要说她根本不喜欢顾培,是不会和顾培在一起的,语气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周海花差不多已经死心了,因此在“人工呼吸”这件事暴露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还有“干脆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个选项。 现在蒋珍珍突然提到顾培,周海花都震惊到话都说不流利了:“什,什么意思?珍珍,你,刚才说,说顾培配得上你是,是什么意思?” 蒋珍珍清了清嗓子,说实话,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之前拒绝的真的太坚决了,现在突然改口,真的有点难为情。其实她没想着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周海花,没想到话赶话的,赶到这里了,那就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了。 “我想了想,顾培这个人,还挺不错的。”蒋珍珍干咳了声,“所以,我觉得可以和他试一试。” 周海花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惊喜得抓住蒋珍珍的胳膊,看向蒋珍珍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确认:“真的?真的吗?” 蒋珍珍挑了挑眉:“我骗你做什么?!” 第一七九章 支持 周海花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堂屋里转了好几圈,忍不住问蒋珍珍:“你怎么就想通了?” 蒋珍珍心说,大概是她的占有欲太强烈了吧,让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不等蒋珍珍回答,周海花就说:“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小顾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就不说他的长相和家庭条件,我感觉他这个人,比陈向军真诚。” 蒋珍珍撇了下嘴:“妈,你把顾培和陈向军对比,那是侮辱顾培。陈向军心里面都是算计,一点真心都没有,当然没什么真诚。” “是是是,陈向军可比不上小顾。”周海花笑眯眯的。 蒋珍珍想了想,认真道:“不过妈,虽然我同意和顾培试一试,但你可千万不要催我结婚。” 周海花目光含笑,连忙说:“好好好,我不催!”只要女儿愿意和小顾试一试就好啊,只要迈出去这一步,不怕没有结婚的时候。 虽然周海花很痛快地答应了,蒋珍珍还是和周海花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是婚姻大事,之前我和陈向军相处三年,都没看出来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所以我想着先和顾培处一处,如果他真的好,那么再考虑结婚的事儿。” “小顾可和陈向军不一样!”周海花瞪眼。 蒋珍珍莞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周海花点了点头:“也是,谨慎点也好。”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蒋珍珍能在经受了那么严重的打击后,只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调整过来,然后接受另外一个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周海花相信,顾培是不一样的,他一定不会让蒋珍珍失望。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三个月,但顾培这个人的眼神正,比陈向军的谄媚讨好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比如,同样都是给她干活,陈向军出门就会告诉邻居他做了什么,但是顾培就不会,就算别人问他,他也只是笑笑,说来看望一下救命恩人的母亲。 这种小细节的部分真的太多了,有了顾培做对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会对陈向军的一些行为感到不对劲了。 解决了蒋珍珍的终身大事,周海花心里地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后面去厨房做饭,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甚至,在进厨房之前,她还把家里院子大门打开了。 流言蜚语算什么,她女儿就要嫁给顾培了! 第二天是蒋珍珍的出海日。船上的渔民们性格都比较直爽,因此她一上船,就有人来问蒋珍珍,是不是真的给顾培嘴对嘴做了人工呼吸。 蒋珍珍弯腰整理着渔网,笑呵呵得说:“是的。” 渔民们的眼里纷纷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没有一丝的鄙夷。毕竟他们经常和蒋珍珍一起出海,在他们的心中,能骑虎鲸,能带来更多鱼获的蒋珍珍,和海神真的没有多大区别。因此蒋珍珍在渔民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就算她做了一些一般女同志不会做的,有争议的事情,他们也会在心中自发地替蒋珍珍说话。 “没想到啊珍珍,你竟然还会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方法,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珍珍,以前我们竟然没想过,嘴对嘴吹气也可以救人。” “以前咱们都以为,没心跳没呼吸人就死了,没想到还能救回来。如果咱们祖辈上的人早就会了这法子,不知道能救回来多少枉死的命呢。” “是啊,要是祖辈上的人也会这法子就好了。” 出海打渔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万一运气不好遇上风浪,不小心被甩进海里,谁都没办法保证救上来的时候还有呼吸和心跳。如果能用上“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法,说不定就能挽回一条人命呢? 虎子想起来那些污名化“人工呼吸”这个急救措施,并且说蒋珍珍坏话的那些女同志,就忍不住抱不平:“岛上一些女同志,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知道海上多危险,人命有多脆弱。张嘴就是名节名节,名节能当饭吃吗?!” 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还有人劝蒋珍珍:“珍珍啊,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对对对,我也支持。” “蒋珍珍同志做得好!” 蒋大胜突然扬起了音量说:“大伙儿要是真的支持珍珍,今天回家的时候就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说道说道,让他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话,最好也劝劝那些胡说八道的人。” 蒋大胜这话还真是捏准了这件事的七寸,现在在村里面制造流言蜚语的,可不就是一些渔民的家人么。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就算船上有个别渔民不以为然,表面上也随大流一起答应了下来。 就在蒋珍珍在大海上热火朝天得和渔民们一起捕鱼的时候,顾培来到了蒋家村。 昨天晚上顾培一晚上没有睡着觉,他甚至怀疑白天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因此迫不及待地来蒋家村,准备找蒋珍珍求证一番。 当然了,主要还是想见见蒋珍珍,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前蒋珍珍没松口的时候他还没这样呢,然而人家珍珍才往他这边迈了一步,他就已经恨不得立刻把她绑来举行婚礼,希望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了。 顾培虽然满心满脑子都是蒋珍珍,不过他和昨天刚进村子的蒋珍珍一样,一斤村子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和蒋珍珍不同的是,他常年执行任务,时刻面临危险,因此要比蒋珍珍敏感得多,当第一道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就让他眯起了眼睛。 因为长得好,平时来蒋家村也引来许多关注的目光,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些人带给他的感觉这么奇怪? 顾培脑子飞快一转,几乎是一瞬间,他心中就有了答案——能让村里人用异样眼光看他的,大概只有蒋珍珍给他做人工呼吸这件不在大众接受范围内的事了。 第一八零章 喜欢 顾培眸光一闪,直接奔着那个偷看他的人就过去了。 那个二十岁左右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志坐在石头上,正侧着身子偷笑,顾培突然出现在身边把她吓了一跳,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 “哎哟我的妈呀!”女同志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她顿了下,定睛一看,“顾,顾,顾培同志?” 顾培微微颔首:“你好。” “你好你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偷看被抓包了,女同志有点心虚,不过能和顾培说上两句话,她的心里又隐隐有些开心。 顾培直截了当:“请问你刚才是在偷看我吗?” 麻花辫女同志没想到顾培会这么直接,她尴尬地笑了下,正琢磨到底是撒谎说没看好,还是直接承认道歉好的时候,顾培便又开口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看我。” 这话听起来已经确定她偷看了。 麻花辫女同志于是没有继续纠结挣扎,她抿了抿唇,看向顾培,小心翼翼地求证:“村里都在说蒋珍珍当初救你的时候,给你嘴对嘴做了人工呼吸……是,是真的吗?” 顾培皱起了眉心,他没想到居然是人工呼吸这件事。怎么回事?这事儿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啊,究竟是怎么暴露出去的? 这件事怎么那么不凑巧,现在爆出来?珍珍不会误会是他说出去的吧?天呐,珍珍刚刚松口愿意考虑和他在一起的事,如果她因为误会反悔了,他找谁说理去? 顾培立刻找上蒋珍珍,向她自证清白。 麻花辫女同志见顾培拧起了眉心,还以为是顾培讨厌被人提起这件事呢。她心下一喜,讨厌就好啊,讨厌就说明顾培也不喜欢蒋珍珍这种占便宜似的碰触。她一定要把这事儿告诉村里的其他小姐妹,和小姐妹一起唾弃蒋珍珍这种不知廉耻的行为。 以前蒋珍珍在村里就是排不上名的一号人物,自从她起虎鲸的事儿传出来后,村里就没有比她风头更胜的人了。 被以前看不上的人压了一头,麻花辫女同志非常不满,这回逮住机会,可不得使劲往蒋珍珍身上泼脏水么! 然而下一秒,顾培就打了麻花辫女同志的脸,他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确实有这件事,不过我很感激她愿意能够用人工呼吸的方法救我,因为一些世俗人会将这种科学的急救方法当成伤风败俗的行为,她能够冒着风险来救我,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她。” 顾培笑了下,说:“如果没有珍珍,那么就没有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顾培了。” 麻花辫女同志一愣:怎么回事,这是说的客套话吗?刚才不是还皱眉呢。还有,他刚才是不是嘲讽她是俗人来着? 紧接着,顾培再次拧起了眉心,目光锐利得盯着麻花辫女同志问:“那么请问,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 麻花辫女同志被顾培突然爆发出来的可怕气场吓了一跳,她脑子还没回过神,嘴巴上就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顾培一听,是臭鱼不小心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的,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只要蒋珍珍不会误会是自己干的就好啊。 顾培这边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就看到了麻花辫女同志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好像很高兴蒋珍珍这种“丢脸的事”被揭发。 “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顾培忽然笑容灿烂地来了这么一句。 麻花辫女同志,连同旁边几个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看向了顾培。 顾培的目光缓缓从面前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其实从珍珍把我从海里面捞起来那一刻起,我就对她心动了。然而那个时候她还有对象,好不容易等她和对象散了,她还是不接受我。”他顿了下,“其实我有想过把‘人工呼吸’这件事放出来,逼她和我在一起,但想了想就放弃了,毕竟这事儿太下作。没想到这事儿还是阴差阳错地让你们都知道了。” 麻花辫女同志大概是太震惊了,脱口道:“蒋珍珍有什么好的,你竟然喜欢她?!” 顾培面无表情地轻轻看了这位麻花辫女同志,女同志吓得缩了缩脑袋。 “报纸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她美丽、善良、勇敢、孝顺、勤劳……”顾培说,“珍珍这么多的好,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得到吧?” 麻花辫女同志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她承认蒋珍珍善良、勇敢,但美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顾培还好意思说别人没长眼睛呢,他自己才是个睁眼瞎吧! 顾培转头看向蒋珍珍家的方向,一片痴心地说:“我现在只希望,珍珍是个稍微迂腐一点的人,这样,她说不定就能碍于名声,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呢?” 麻花辫女同志:“……” 其他围观的女同志:“……” 好家伙,还称了顾培的意了是吧? 之前黑蒋珍珍的一些女同志忽然觉得非常没意思,再黑下去又有什么用?蒋珍珍依旧是村里唯一一个会起虎鲸的女同志,也是被各大报纸报道过的女同志,村里的渔民都快把她当海神看了。 从前她们还能在姻缘上面小瞧一下蒋珍珍,这下好了,顾培居然看上了蒋珍珍。蒋珍珍不仅事业顺利,连爱情都要美满了,这还让她们怎么比? 顾培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麻花辫女同志的身上,唇角一勾,问:“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麻花辫女同志表情讪讪的,她撇了撇嘴:“会吧,当然会。” 她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女人拒绝顾培!蒋珍珍之前不答应,肯定是因为刚和陈向军分开,要是转头就跟顾培好了,还不被村里人用唾沫星子埋了? 蒋珍珍心里肯定早就按捺不住想和顾培好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偷着乐呢,拖“人工呼吸”事件的福,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顾培在一起了!就是可惜了顾培这样优秀的一位男同志,就这么被蒋珍珍算计了。 第一八一章 结婚 麻花辫女同志特别想向顾培拆穿蒋珍珍的真面目,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顾培的目的达到了,便没再这边继续逗留,转头继续朝着蒋珍珍家的方向走。 有了顾培这番话后,村子里的热门话题立刻从“蒋珍珍给顾培嘴对嘴做了人工呼吸”变成了“顾培因为蒋珍珍救了自己的命非蒋珍珍不娶”。 从前还在看不起蒋珍珍这种行为的年轻女同志,见蒋珍珍竟然真的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对象,纷纷生出了自己也想去试一试的冲动。 然而月亮岛上哪里有那么的好男人溺水等她们来救?而且,蒋珍珍的水性也不是她们能比的。 蒋珍珍并不知道村里面地流言蜚语因为顾培的原因已经转了风向,当然了,她也并不在意,毕竟船上渔民的态度给了她不在意的底气。 出海回来后,蒋珍珍笑呵呵的和渔民们一起将船里的鱼获运送到冷中中。 今天他们的收获不错,弄到了好多的黄鱼、鲳鱼、多宝鱼、马鲛鱼等。 将所有装海鲜的箱子搬入冷库中后,船老大做主,让所有的渔民们都拿两条鱼回家。 蒋珍珍挑了两多宝鱼拿回家,这种鱼的鱼刺不多,最适合小孩子吃,而且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味道都不错。 回家的路上,蒋珍珍已经做好了会遇到异样眼光的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走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生出异样感。 难道是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少了? 正当她疑惑呢,突然一位四十多岁的婶子从她面前冒了出来,笑呵呵得对她说:“珍珍,恭喜恭喜啊!” 蒋珍珍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她在恭喜什么呢?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蒋珍珍干笑了两声应付完这位婶子后,便赶紧离开了。 然而很快,她就遇到了下一个过来给她说恭喜的。 蒋珍珍从冷库回自己家,半道上正路过蒋大胜家。何花正在门口择菜呢,一抬头恰好看到了蒋珍珍,连忙朝蒋珍珍招了招手。 “嫂子!”蒋珍珍坐到何花旁边的大石头上,顺手捡起何花面前的青菜,“大胜哥去船厂了,估计得过一会儿才回来。” 何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并不是很关心自家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她现在就关心一件事。何花凑近了蒋珍珍,神神秘秘地问:“我听说,你和顾培,要结婚了?” “什么?!”蒋珍珍惊呼一声。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声音也太大,生怕惊扰了旁边的人,连忙往周围观察了一番。 幸好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大伙儿都在厨房里忙活呢,巷子里的人并不多。 蒋珍珍松了口气,她皱起眉心,问:“嫂子,谁说的我要和顾培结婚了?” 何花把整理的好的豆角放进竹篾子里:“没有吗?可我听别人是这么说的。” “当然没有!”蒋珍珍无语住了,“到底是听谁说的啊?” 难道是她妈妈吗?自己考虑和顾培在一起的事儿,除了顾培,就只告诉了她妈妈。可周海花不是大嘴巴的人呐,这种事按理说是不会立刻拿出去“炫耀”的。 何花说:“是你六爷爷家的小霞,她今天上午告诉我的。” 蒋珍珍瞪眼:“谁?小霞?她为什么会说我和顾培要结婚了?” 何花说:“好像是早晨的时候,顾培来了一趟,他亲口说的。” 蒋珍珍差点站起来,震惊道:“他亲口说的我要和他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她怎么记得自己只说考虑一下和顾培在一起的事,好像还没正式答应做他女朋友呢吧?他是怎么敢扯上“结婚”这两个字的!难道就不怕她反悔,不和他谈对象了吗。 何花蒋珍珍这态度不对,于是问:“怎么回事,你们没打算结婚啊?” 蒋珍珍眯了眯眼睛:“没呢。” 何花“啊”了一声,忍不住劝道:“顾培多好的小伙子啊,他既然有这个和你结婚的心,你就和他试试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庙了。”她一挑眉,“你是不知道,咱们村多少小姑娘盯着顾培这块肥肉呢。以前他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那些小姑娘只敢心动不敢行动。现在看到他是能动凡心的,而且也不嫌弃咱们乡下人出身的女孩子,你这边拒绝了顾培,那些小姑娘立刻就会对顾培出手。” 蒋珍珍笑了笑,她怎么不知道呢,她昨天刚刚见过一位为了顾培奔波上千里的姑娘。 “你还笑!”何花拍了蒋珍珍的手背一下,“我说真的,错过顾培,你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嫂子我是过来人,我肯定不会坑你的。” 蒋珍珍笑:“好,好的嫂子,我会考虑的。”当然了,前提是这事儿不是顾培传出来的,如果真是他,那可就别怪她无情了——她可不想和一个管不住嘴巴的人在一起。 何花的豆角已经择完了,蒋珍珍不再逗留,和何花道别后继续往家里走。 顾培既然一大早地来了蒋家村,那他肯定是去她家里见了她妈妈,所以回到家,蒋珍珍便跑去厨房问周海花:“早晨顾培是不是来过了,他说了什么?” 周海花正在厨房炖汤呢,虽然很热,但她仍旧坚持在路子旁边看着火,时不时往里面添一点柴。 听到蒋珍珍的声音,她抬起头,朝着门口望过去,随即露出笑容:“珍珍回来了!”她站起来,从旁边端了一碗蜂蜜水过来,说,“给你晾的蜂蜜水,现在喝正好,不烫也不凉。” 蒋珍珍接过蜂蜜水,没喝:“妈,我问您呢,顾培今天早上是不是来过?” 周海花点头:“来了呀。” “那他说什么了?”蒋珍珍语气有些着急,“您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我和顾培要结婚了,还说是顾培亲自说的。” 周海花因为不想听外面的流言蜚语,所以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因此听到蒋珍珍的话,也很惊讶。 第一八二章 谈恋爱 周海花想了想,摇摇头说:“肯定不是顾培说的。” 今天早晨顾培过来的时候,周海花正在给蒋春风和蒋春娇喂药,这俩孩子前两天去海边疯玩,受了凉感冒了。而且这俩孩子生病,从来都是一逮逮一双。 顾培来到一看摆放在院子里的吃饭的桌子还有锅碗瓢盆都没有收,便立刻撸起袖子过来帮忙了,一边干活一边问:“阿姨,珍珍呢?是出海了,还是睡懒觉呢?” 周海花回头看了顾培一下,说:“呀,小顾来啦?珍珍她出海了……快点吃药,吃了药才能出去玩。” 顾培有些懊恼,算算日子,蒋珍珍确实该出海了。他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都怪昨天太兴奋了,怎么就算错日子了呢。 可能是家里来了外人的原因,刚才还闹着不想吃药的蒋春风和蒋春娇张开了嘴,抢过周海花手里的碗,咕咚咕咚两声,就把药全都喝光了。 喝完后,两个孩子被苦得五官都团到一起了。 周海花从兜里面掏出来两颗糖,填到了两个孩子里的嘴里,两个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立刻舒展开了,还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周海花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你们两个,吃完了糖一定要漱口知道吗?不漱口牙齿会被虫虫吃掉。” 蒋春风和蒋春娇立刻一脸被吓到的表情,纷纷说:“我的牙才不会被虫虫吃掉的,我一会儿就去漱口。” 周海花唇角一勾,这时候突然看到顾培去压水井旁边刷碗了,她连忙站起来说:“不用不用,我来刷就行。” 顾培肯定不会把碗筷交给周海花的,他笑呵呵地说:“阿姨,我来就行。这点活儿我要是还干不了,以后还怎么结婚。” 周海花听到这句话,立刻把伸出去的手给收回了,心道,确实,这以后和顾培结婚的很有可能是她的女儿,顾培如果愿意多干点家务活的话,那她当然要支持了。 周海花清了清嗓子,说:“小顾啊,你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 顾培刷碗的动作一顿,他能说是因为想蒋珍珍了吗?当着长辈的面,有点不好意思啊。而且,他也不知道蒋珍珍有没有把他们两个关系更进一步的事情告诉周海花。所以犹豫了片刻后,说:“我忽然想起来好就没过来看看阿姨您了,所以就过来了。” “撒谎。”周海花丛顾培的手里接过他冲洗干净的碗,“是来找珍珍的吧?” 顾培嘿嘿笑了声,忽然,他的笑声一顿,神色严肃起来,说:“对了,阿姨,我刚进村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珍珍给我做人工呼吸的事儿。” 提起这件事,周海花忍不住叹了口气:“从昨天鹏城来了几个医生,给大家讲了‘人工呼吸’这个急救措施开始,村里面就开始传你们两个的流言蜚语了。” 顾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我当时一冲动,就把自己正在追求珍珍的事情告诉了她们。”见周海花抬起眼皮看向自己,他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和他们说了,珍珍还没有答应。” 周海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都能想象到哪些人听到这话后是什么表情。一直以来,村里人总说她家珍珍丑,现在好了,我家的“丑”女正在被全岛最帅的男人喜欢呢。 再有,不是一个个都封建迷信,说她家珍珍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吗,可就是因为这件“不知廉耻”的事儿,全岛最年轻有为的男人要娶她家珍珍了呢。 周海花心情极好,甚至还给顾培透露了一点点蒋珍珍的意思:“放心吧,你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的。” 顾培眼睛一亮。 周海花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她看向蒋珍珍,将白天自己和顾培的对话转述给蒋珍珍,并说:“我相信顾培没有在外面胡乱说话,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估计是一个传一个的,在传的过程被人添油加醋了。” 蒋珍珍也是相信顾培的人品的,她点点了头,赞同周海花的说法。 蒋珍珍找了个盆子,将鱼放进去,然后来到压水井旁边开始处理多宝鱼。 周海花也跟着出了厨房,问:“那现在怎么办,外面都传成这样了……” 蒋珍珍熟练地给多宝鱼开膛破肚,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说:“那还能怎么办,爱传就传吧。”她转回头来,“妈,你别担心了,我和顾培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不管外面人说什么,都不能影响到蒋珍珍分毫,她按照自己的节奏,该吃吃该喝喝,该谈恋爱的时候就谈恋爱。 从前顾培有事没事就要来蒋珍珍家,现在蒋珍珍有事没事也会去军营找顾培。 两个人经常成双入对得初入蒋家村,村里好多人都看到过,一开始还有人指指点点说有伤风化,毕竟还没有结婚,就这么腻歪到一起,让人看了恶心。 然而时间长了,这些人眼中便只剩下羡慕了。 因为顾培实在是太贴心了,不仅给蒋珍珍送各种礼物,还把蒋珍珍家里的房子修缮了一番。甚至还带着蒋珍珍,去部队大院里看了电影——那可是刚刚上映的,在短时间内就风靡整个大陆的《庐山恋》啊! 村里不少年轻姑娘开始蠢蠢欲动,盯上了部队里的一些优秀战士。 然而这些战士并不是一辈子都能留在月亮岛的,他们可能当兵几年就要转业回家了,而他们的家乡距离月亮岛却有千万里远。村里的姑娘如果嫁给了这些战士,那么将来就得跟着这些战士回家乡,这么远的距离,她们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了。 超远的距离吓坏了月亮岛的姑娘,纷纷掐灭了心中刚刚燃起来的那一朵小火苗。 而且,村里的年轻女同志听说了顾培的家乡是距离月亮岛两千多公里远,坐火车要坐几天几夜才能到,纷纷对蒋珍珍生出了敬佩之情——这得是多大的勇气,才敢嫁这么远啊! 第一八三章 学功夫 “来,珍珍,你攻击我。”顾培勾起唇角,朝蒋珍珍勾了勾手。 蒋珍珍转了转手腕,举起拳头就朝着顾培的脸挥了出去——他的笑真的太讨厌了! 顾培飞快地侧身握住了蒋珍珍的手腕,然后借力打力,将蒋珍珍整个人推了出去。蒋珍珍的反应也快,顿住身体后立刻回身重新出拳。 顾培一边笑着一边躲开了蒋珍珍的拳头,并说:“你不应该从这边出拳,你看,你这么被我推出去后,再回身出拳,就耽误了很多时间。你应该在我推你的时候,反手抓住我……” 顾培仔细地给蒋珍珍拆解各个动作,蒋珍珍听得很认真,听顾培讲解一遍她再练习一遍,虽然学会了,但要形成肌肉记忆,在敌人打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用上这些招数,还得再多加练习。 “累不累?”顾培给蒋珍珍拿来水壶,“来,喝口水。” 蒋珍珍摇摇头:“我不累。” “不累也得休息休息,你都练了两个小时了。”顾培还是第一次见女同志能持续练习这么长时间的,而且摸爬滚打的,不知道被他摔到地上多少次,摔得他都心疼了。 顾培拉着蒋珍珍坐到草地上,说:“其实你不练习这些技巧,凭借着你的力气,也能对付得了一般男人的。” 蒋珍珍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后,舒了口气,然后转头朝着顾培翻了个白眼:“当初是谁建议我学的?怎么,现在又不想教了?” 顾培大呼冤枉:“我这不是心疼你么,咱们练习功夫,得讲究个张弛有度,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蒋珍珍把水壶拧上还给顾培:“我真的不累。其实我们出海打渔,一天下来干活更累的。” 说起出海,顾培忽然说:“对了,我过几天就要出海执行任务了,这一趟出去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来。” 蒋珍珍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想到了顾培身上的那些伤,忍不住抓住顾培的手问:“危险吗?” 顾培摇摇头,说:“不危险的,放心吧。” 蒋珍珍完全没有放心,她神色严肃,直直盯着顾培的眼睛:“你说实话。” 顾培捏了捏蒋珍珍的手,认真回答蒋珍珍:“真的不危险,是实话。” 蒋珍珍仔细盯着顾培的眼睛好一会儿,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心虚,总算放下心来,说:“那就好。你这次出去要多久?” 顾培说:“还没定呢,短的话十几天,长的话,有时候要几个月。” 蒋珍珍“啊”了一声:“要这么久吗?”他们两个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就马上要面临异地恋,并且持续好几个月吗? 顾培也舍不得离开蒋珍珍,甚至,他都想在自己离开之前,用婚姻绑住蒋珍珍,防止她离开自己。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求婚的话说出口。毕竟,结婚之后立刻把新婚妻子扔在家里这种行为,感觉更加的过分。而且—— 顾培笑道:“这次也不一定一走就几个月,还没定下来呢。” 第一八四章 吻 虽然还没定下来这次具体任务是什么,需要在海上待多长时间,但离开这件事是定了的。 蒋珍珍是舍不得顾培走的。 毕竟才交往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处于热恋期呢。蒋珍珍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和顾培待在一起了,就是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念顾培,而且想着想着就会笑起来。 蒋珍珍撅了噘嘴吧,说:“那你离开前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不要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顾培望着蒋珍珍的眼睛,点点头说:“好,你放心,我不会不辞而别的。” 蒋珍珍微微颔首,并微微弯了弯眼睛。她看着顾培的脸,忍不住想,如果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就好了,就算顾培离开了,顾培也能用卫星电话联系她,两个人总算不是完全失去联络。然而现在却是八十年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顾培在大海上漂着,她就算给他写信,信也没办法寄到他的手里。 尤其顾培这一走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呢,万一在出任务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怎么办?她帮不上忙不说,甚至,或许等顾培回家了,她可能才能了解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蒋珍珍的笑就挂不住了,心情突然沉到极点。 顾培感受到了蒋珍珍的情绪,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温柔地问:“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我不是答应你了,临走之前会告诉你一声嘛。” 蒋珍珍看向顾培的眼睛,好一会儿,突然来了句:“你如果不是海军就好了。”如果是陆军,好歹能收到她写给他的信,他也能给她回信。不像现在这样,一旦出任务,就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只一句话,顾培就懂了蒋珍珍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像蒋珍珍一样叹气,而是微笑道:“如果我没有当上海军,那我就没办法认识你了。所以我很感激,当初能成为一名海军战士。” 蒋珍珍顺着顾培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是顾培成为海军,才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 想到这里,蒋珍珍一扫不开心,重新露出了笑容。片刻后,她托起下巴,问:“你们这一走就要在海上待那么久,都做什么呀?肯定不能每时每刻都在训练工作吧?” 顾培说:“当然不啦,又不是机器人,除了训练工作,肯定还有一些休息时间的……”他聊起了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时的一些事情。 蒋珍珍托着下巴,歪着头,听得非常认真。从他的叙述中,了解了他的一些工作生活日常,以及一些身心压力。 不过听着听着,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顾培的脸上。 他讲述自己的海上生活时,认真中透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并且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场,整个人在蒋珍珍的眼中闪闪发光。 蒋珍珍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顾培就是想忽略都不行。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多了,还是被心上人如同阳光一般的目光炙烤的,他感觉口干舌燥的。 而蒋珍珍的嘴唇红润润的,就像樱桃一般勾人。顾培真的是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去凑上去解渴。 不行不行,他想,还没结婚呢,这么做太唐突了。他们才交往不到一个月,万一把心上人吓到了怎么办?他可是很有可能离开好几个月呢,心上人要是跑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顾培忽然站起来,“来,咱们继续练习吧!” 蒋珍珍和顾培在小山坡上练了一下午,练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其实蒋珍珍是还想再继续练一会儿的,毕竟顾培马上就要走了,他走了以后自己就没有陪练了。然而,她的肚子开始抗议了,咕咕噜噜地连续叫了好几声,叫得顾培都听到了。 顾培笑起来,说:“好了好了,不练了,再练下去,你的肚子就要唱空城计了。” 蒋珍珍摸了摸不争气的肚子,说:“都怪我中午吃太少了。” 顾培露出个无语的表情:“你就是吃再多,这个点了,也该饿了。”他指了指西边已经和海平面有了亲密接触的太阳,“你看那边,太阳都落山了。” 蒋珍珍顺着顾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天海交界处,金黄色的太阳变成了橘红色,火焰一般的道道霞光肆无忌惮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将半边天空和大海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整个世界一片橙黄,伴着岛上宁静的渔村,袅袅的炊烟,翠绿的青山,构成了一副错落有致的工笔画卷。 虽然这样的景色,蒋珍珍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今天,她却觉得格外美丽震撼。 “真美啊。”蒋珍珍感叹道。 顾培看着身边被彩霞镀上了一层光芒的蒋珍珍,说:“是啊,真美。” 下一秒,蒋珍珍也转回头来,对上了顾培缱绻的目光。 这样美丽的景色,这样心动的人,不做点什么好像都对不起自己。 那一刻,蒋珍珍朝着顾培踮起了脚尖,而顾培也在同一刻扶住了蒋珍珍的腰,并垂下了头。 当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一起的那一刻,他们同时闭上了眼睛。天上的云,耳边的风,书上的鸟,草中的虫,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其实那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两个人仅仅是嘴唇贴了贴嘴唇,可能也就两三秒,也可能两三分钟,两个人就分开了。 分开后,两个人都睁开了眼睛。蒋珍珍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脸烫地惊人,她感觉又激动又害羞,然而当她看到顾培同样红彤彤的脸后,突然一下子“扑哧”笑出了声。 顾培不知道蒋珍珍在笑什么,但蒋珍珍笑,他也跟着笑。明明都是奔三的人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小子。 笑着笑着,两个人渐渐收敛了笑容,他们的目光再一次纠缠到了一起,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好像心跳都停止了。 这一次,就不仅仅是个蜻蜓点水的吻了。 第一八五章 珍珠项链 “珍珍,去哪里啦?脸这么红?” 蒋珍珍:“热的!热的!” “珍珍,你和顾培什么时候结婚啊?” 蒋珍珍:“过段时间。” “珍珍姐,你要是和顾培结婚,是在咱们月亮岛结,还是回顾培的老家结呀?” 蒋珍珍:“到时候再说。” “我听说顾培他老家是京市的,那你以后要跟着顾培去京市吗?” 蒋珍珍:“现在考虑这些还太远了。” “珍珍……”“珍珍……”“珍珍……” 蒋珍珍回家的这一路,这一声声的“珍珍”就没停下过,蒋珍珍都要对这两个字过敏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没想到家里也有外人在。 看到蒋珍珍回来,又将蒋珍珍围了起来,重复前面那些问题。 蒋珍珍心想,幸好她因为害羞没让顾培送她回来,否则怕是也要被“围攻”了。 好不容易才挣脱人群,蒋珍珍赶紧躲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蒋珍珍靠着屋门长长的松了口气,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目光不自禁地落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观察自己的嘴唇,怎么看起来这么红润,这么肿呢? 她不会就是顶着这张嘴回来的吧?天呐!一路上遇到那么多的人,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嘴唇,会不会怀疑她干了什么?蒋珍珍瞬间头皮发麻。 别慌别慌,她安慰自己,都是重生过的人了,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如果别人问起,她就说嘴唇被蚊子叮了。 就这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后,蒋珍珍凌乱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空间里所有珍珠取了出来。 “一、二、三、四、五……” 蒋珍珍盘腿坐在床上,认真数着她刚刚分离出来的所有比较完美的圆形珍珠。 自从确定那些被活体取珠的白蝶贝能够在她的珍珠湾生存后,蒋珍珍便开始大量取珍珠了。 不过她没有将蓝洞那边的所有白蝶贝都开完,只开了一半,但就已经得到了上千颗珍珠了。 当然,大部分的珍珠都是形状不规整,并且比较小的珠子,但品相好的珍珠也有很多。 蒋珍珍将所有能卖钱的珍珠都分了出来,总共有品相次一等的水滴形、品相次一等的圆形、品相完美的水滴形、品相完美的圆形四种。 当然了,所谓的品相完美肯定不是真的完美,只是相对来说瑕疵比较多,形状较为规整,毕竟是自由生长的野生珍珠。 蒋珍珍现在数的就是品相完美的圆形珍珠,这些这种珍珠总共有一百六十六颗。 这个数字不仅大,而且很吉利。 蒋珍珍真的太惊喜了,她一拍大腿,这下她在新港的房子有着落了! 之后,她又按照直径的大小不同将这些珍珠进行细分,其中有一部分直径在八毫米左右的珍珠,竟然达到了五十颗。 完全可以串一条完美的珍珠项链了! 蒋珍珍兴致勃勃地在床上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将这些珍珠按照珍珠项链的排列方式摆放好,果然和她判断的一致,确实可是串成一条项链。 不过只有一串珍珠还是太素了,蒋珍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的水滴形状的珍珠上,她从里面挑了一颗长大约三公分的水滴状珍珠放在项链的下方,项链突然变得华丽起来。 蒋珍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条项链成型了! 不过蒋珍珍是不会自己将这些珍珠打孔串起来的,这样完美的珠宝,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设计一下,最大化的体现这条项链的价值,这样她才能拿到更多的钱。 然而珠宝设计师在大陆这边肯定不好找,所以蒋珍珍准备去新港找一找,她觉得之前她当珍珠的那家当铺的三胜老板,说不定有这方面的门路,到时候可以让三胜老板帮忙介绍一下。 想到即将到手的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块钱,蒋珍珍激动到发抖。 那可是上百万啊!八十年代的百万!这个年代万元户就可以说是有钱人了,更何况是百万元。就是蒋珍珍重生前,对于普通人来说,百万都是一笔巨款。 有了这笔钱,她就能在新港买房子了,以后再去新港,就就落脚的地方了。 到手钱多就买大房子,钱少就买小房子。不仅可以在新港买房子,还能在鹏城买房子。如果说新港的房子四十年翻了二十倍的话,那么鹏城的房子,四十年则翻了五六十倍。可以说,在这个年代买房子,那是稳赚不赔。 蒋珍珍越想越美,想到后面都笑出声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新港开始自己的卖珍珠买房计划,可惜,她这几天都不能去新港。 因为顾培说不准哪天就要离开,她担心自己前脚去新港,后脚顾培就过来和她道别,她不想错过和顾培道别的这一面,因为下次再见他,就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顾培即将离开这件事,给蒋珍珍“中彩票”的美丽心情带来一些雾霾。 就在这时,她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珍珍?珍珍,出来吃饭了。” 蒋珍珍吓得一个激灵,飞快地将散落在床上的珍珠拢在一起,转移到了空间里。她打开屋门,往四周张望一番,问:“妈,人呢,都走了?” 周海花把筷子一双双地分好,笑着说:“我都摆上饭菜了,他们当然就走了,难道还能留在咱们家吃饭么!” 蒋珍珍这才从屋里出来,松了口气说:“那些人叽叽喳喳地我脑袋都快炸了。” 周海花摇摇头,她说:“你每天还能出个门,我每天在家里,天天被她们烦。”蒋珍珍都同情自己妈妈了,她说:“要不,您带着春风和春娇去我外婆家躲几天清净?” 周海花:“不用,我都习惯了。”一开始她还愿意招待招待,后来,她连口水都不愿意给她们盛了,甚至还能在她们叽叽喳喳的时候,泰然自若地在厨房里做饭。 第一五六章 催婚 蒋珍珍洗好手,拿毛巾擦干净,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她们这股子兴奋劲头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自从省里面的报纸报道了她的事情之后,蒋珍珍感觉这日子就没有清净过了。 周海花进屋喊两个孩子吃饭,出来正好听到蒋珍珍的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要是烦了,就赶紧和小顾结婚,到时候搬去和小顾一起住,村里那些人,就烦不到你了。” 说完,周海花便紧盯着蒋珍珍的脸观察她的反应,虽然看起来是开玩笑,其实她心理是存了几分试探心理的。 蒋珍珍拉开板凳坐下,说:“那我还是烦着吧,我和顾培还没到结婚那步呢。”他们两个才刚开始交往,最起码得相处个一两年才能考虑结婚吧!?再说了,她今年才二十二岁,放在二十一世纪就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完全不用着急结婚。 不过这个年代大家都流行早婚,就比如周海花,十八岁就和蒋庆有结婚了,十九岁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蒋兴华。 因此听到蒋珍珍的回答后,周海花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蒋珍珍继续说:“再说了,顾培过两天就要出海执行任务去了,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周海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什么,他要走?” “不是走,是去执行任务。”蒋珍珍的目光落在餐桌上,今天的晚饭有香煎黄花鱼,茄汁虾仁和青豆炒面,还挺丰盛的。 从前周海花可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把这样丰盛的饭菜端上桌,但现在蒋珍珍能出海打渔有了收入,准女婿顾培又经常往家里送东西,她家里的伙食改善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周海花拿了个小板凳坐到蒋珍珍的身边,皱着眉问:“那小顾这个任务要执行多长时间?他什么时候回来?” 蒋珍珍拿了双筷子,夹了个虾仁尝了尝,鲜香味美,口齿留香,好吃到她眯起了眼睛:“还没定呢,顾培说短的话十几天,长的话几个月。” “几个月?!” “对,几个月。” 周海花本来觉得顾培这个对象千好万好,长相好、品行好、工作好、家世好,就没有一处不好,这下好了,终于让她找到了个最大的缺点——工作需要经常出差。 “那,那他就这么走了?”周海花说,“结婚后,也要这样,说走就走吗?” 蒋珍珍点头,转头看向周海花,笑道:“妈,你以为军嫂是好当的啊?” 周海花抿了抿唇。如果顾培经常离开,那这个家有没有他有什么区别?她自己就是个寡妇,她知道一个家里没有男人撑着有多难。到时候蒋珍珍就需要一个人照顾孩子照顾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奶奶!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蒋春风一边喊着一边从屋里跑出来,打断了蒋珍珍和周海花两个人的谈话。 蒋珍珍笑着朝着蒋春风喊:“做了你最喜欢的黄花鱼。赶紧洗手过来吃饭,春娇呢,春娇?” 话音刚落,蒋春娇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我来啦!” 蒋珍珍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去洗手了,她转回头,对周海花说:“妈,你别担心啦,顾培说了,他过几年就会转业的。” “转业?”周海花惊讶。 “就是不当兵了。” 周海花:“我知道什么是转业。”她就是惊讶,顾培竟然有转业的想法,毕竟他可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营长,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过几年就转业,那不是自毁前途吗? 不用周海花问出口,蒋珍珍就已经给了周海花答案:“顾培早些年执行任务,受了不少伤,他担心再过几年身体就跟不上了。他也不想当文职,所以就想着干脆转业好了。而且他小时候除了当兵以外,还有其他的梦想,只有转业后才能继续那些梦想。” 周海花露出了难忍的表情,什么梦想不梦想的,她不懂。但她知道顾培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有他的道理。 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小年轻,想法就是比我们这些老人多。” 蒋珍珍的话被洗完手的蒋春风听到一耳朵,他举起手大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是梦想,就是以后想要做什么!我也有梦想!” 三岁半的小孩子已经开始谈梦想了?蒋珍珍来了兴致,挑着眉梢问他:“那你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蒋春风爬到凳子上坐好,说:“我的梦想是考上清北大学!” “哇哦。”蒋珍珍忍俊不禁,“臭小子,你知道清北大学是什么吗,就敢说考。” 蒋春风抬起下巴:“我当然知道了!清北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我以后要上最好的大学!” 蒋珍珍笑起来,她摸了摸蒋春风的脑袋:“好,那你要说话算话,一定要朝着全国最好的大学努力。”蒋春娇也洗完手跑过来了,她语速非常快:“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考清北大学!” 蒋珍珍也揉了揉蒋春娇的脑袋:“好好好,你们都考清北大学。” 笑着笑着,蒋珍珍看着两个孩子,不禁陷入了回忆中。如果当年蒋春风没有辍学的话,会不会真的能成为一名清北大学生呢?如果蒋春娇没有总是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她耽误学习,会不会真的能考上清北,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重生前,这个念头就不知道在蒋珍珍的脑海里转过多少遍了,巨大的遗憾让她死不瞑目。幸好,幸好她重生了,一切重来,也给了蒋春风和蒋春娇重来的机会。这辈子,她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快快乐乐的,实现自己的梦想,不留任何遗憾。 这时,周海花的话突然打断了蒋珍珍的回忆,她说:“对了,贝贝的高考分数出来了。” 蒋珍珍放下筷子,看向周海花:“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蒋贝贝的高考成绩,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这大概就是高考的魅力吧。 第一八七章 高考成绩 周海花笑着说:“考得不错呢,考了三百二十五分呢!” 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分数了,因为这个年代的高考总分只有五百分,前两年,这个成绩是完全可以考上大学的。然而蒋珍珍记得非常清楚,上辈子,蒋贝贝就是考了这个分数,当时,她是没有考上大学的,甚至,只和录取分数线仅仅差了一分! 周海花撇了撇嘴,继续说:“你是不知道,你奶奶这两天都快飘到天上去了,到处跟人说她孙女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如果真的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大学生,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毕竟这可是月亮岛第一位大学生。当然了,那什么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在众人眼里不算正经大学生。 然而,事实却是,蒋贝贝根本没有考上大学,现在钱宝萍这个大嘴巴就开始到处嚷嚷了,到时候万一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丢脸的可是蒋贝贝。 想到蒋贝贝之后复读将背负的压力,蒋珍珍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周海花注意到了蒋珍珍的表情,问:“珍珍?你不高兴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放心,就算贝贝她考上了大学,你奶奶有了点底气,她也不敢再来找咱们的麻烦的。” 她家珍珍可是找了部队的军官当对象呢,给钱宝萍再大的胆子,她顶多也就在心里骂几句。 “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蒋珍珍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周海花,“贝贝这个分数还是太危险了,我在担心她考不上大学。” 周海花笑道:“怎么可能啊,我可是听说了,贝贝的分数,超出去年的分数线十几分呢!所以你就放心吧,贝贝她肯定能顺顺利利成为大学生。” 蒋珍珍摇摇头:“妈,自从恢复高考以来,这录取分数线是一年比一年高。贝贝的分数放在去年确实可以上大学,但是放在今年,就未必了。” “啊?”周海花微微张嘴,“真的吗?” 蒋珍珍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周海花踟蹰了片刻,试探着说:“可是贝贝比去年的分数线高十几分呢,这分数线就算比去年高,也不能一下子高出十几分吧?”她自己说服了自己,露出释然的笑容,“贝贝这孩子从小时候运气就好,这一回肯定也能考上。” 蒋珍珍无奈地摇了下头,她总不能说她是从未来回来的,所以知道蒋贝贝一定考不上大学吧?只能叹了口气,说:“那就只能祈求老天爷把运气稍稍多分给贝贝一点了。” 万一呢,万一这辈子的分数线和上辈子的不一样呢?毕竟连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蒋珍珍她也改变了很多会导致上辈子悲剧的事情走向,万一今年的高考分数线,也会被她的重生影响,忽然降低了一些呢? 往好的方向想了会儿,蒋珍珍的心情好了很多。 片刻后,她说:“就算今年没考上也没关系,可以再复读一年,来年继续考。我之前就听贝贝说过,她班里好多复读生呢。贝贝她今年就能考三百多分了,复读一年,明年说不定就能考四百分了呢?到时候还能上个更好的大学,分配更好的工作。” 周海花乐观的心态感染了蒋珍珍,她也跟着笑起来,说:“也是。贝贝她这么刻苦,来年一定涨分。”当然了,前提是不会被钱宝萍影响。 蒋珍珍准备回头找个时间和蒋贝贝聊聊天,开导开导她,说不定这辈子她复读一年后,就考上大学了呢。 当然,不仅调整心态,对于高考生来说,复习资料也很重要。这个年代教辅书还没有形成体系,所以没办法去新华书店买全国各地的参考资料,所以更多的需要依靠自己学校的师资力量。 蒋贝贝在鹏城念的高中并不是重点高中,就算复读,她父母也未必能拿出更多钱供她去念更好的高中,所以蒋珍珍决定麻烦一下高芸。 吃完饭后,蒋珍珍便回到自己房间拿出纸笔开始给高芸写信。 高芸可是成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考上了大学,所以她的学习资料对蒋贝贝来说一定帮助很大。在信中,蒋珍珍请求高芸帮忙传授一些学习经验。 写完信之后,蒋珍珍便开始在自己的空间中扒拉礼物了,毕竟总不能让人家高芸白白帮自己的忙。 这份礼物不能很便宜,也不能很贵,需要代表自己的心意,又能让高芸痛快收下,而不会成为她心中的负担。 随身听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行的,这东西太贵了,电子表也不行,这玩意儿在陆上卖得也很贵。蒋珍珍想要的礼物,是稀罕,但价值中等的东西。 不知道翻找了多久,蒋珍珍冒出了一身汗,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礼物——两枚锆石发卡,锆石布灵布灵的,非常闪,本来是蒋珍珍买来哄蒋春娇玩的,却不小心买大了,正好可以送给高芸。 除了发卡意外,她还准备了一些在新港买的饼干糖果巧克力等,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高,但在这个年代只能去友谊商店里买。友谊商店是招待外宾用的,一般人连门都进不去,因此这些东西在陆上算是很稀罕的了。 准备好礼物后,蒋珍珍从空间里摸了个箱子出来,将礼物和信一起装进去,准备明天就送到邮差的手里。 蒋珍珍相信,只要高芸的手里还有,她一定会把学习资料送给自己的,怕就怕她已经把学习资料送人了。为了以防万一,蒋珍珍决定找顾培也要一份学习资料。 顾培虽然不需要参加高考,手里也没有什么高考资料,可谁让他是京市人呢。京市,那可是全国教育资源最多的地方! 就算那十年运动的期间,那里的专业也能用这两年的时间,重新编纂一套教辅资料送到新华书店的书架上。 再有就是,现在全国各地使用的高考卷子是同一份,都是京市的专家出的卷子。那么京市的教辅资料,肯定比别的地方的资料更加专业。 第一八八章 高考资料 蒋珍珍是个非常有行动力的人,第二天她就去找顾培了。 因为白天顾培要工作,所以蒋珍珍是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去的军营,差不多是晚上七点。 军营是不能允许外人随便进的,因此蒋珍珍只能在门口等着,等小战士去顾培的宿舍叫他出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小战士出来了。他气喘吁吁的说:“嫂子!” 蒋珍珍正蹲在地上拿草叶子逗蛐蛐玩呢,听到声音后立马站了起来,笑着回头。然而她并没有在小战士的身后看到熟悉的身影。 小战士说:“嫂子,顾副营正在开会呢。”他先跑了顾培的宿舍,没找到人便又跑去了顾培的办公室,这才耽误了时间。 蒋珍珍应了一声,然后问:“你知道顾培的会什么时候开完吗?” 小战士嘿嘿一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蒋珍珍点点头,她心想今天恐怕是见不到顾培了,正准备离开呢,忽然听小战士说:“嫂子,我把您来的消息告诉顾副营的警卫员了,他说等顾副营开完会,会第一时间通知顾副营。嫂子,外面都是蚊子,您要不到屋里来等吧?” 蒋珍珍点了点头,跟着小战士进了门口的警卫室。 小战士转身拿起暖壶给蒋珍珍倒了杯热水,端给蒋珍珍的时候说:“有点烫,您慢点喝。”说完,他就离开了屋子,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水刚刚从暖壶里倒出来,当然烫。这大热的天,蒋珍珍连忙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并且离这个热源远远的。 之后,蒋珍珍注意到了头顶上的电灯。 重生回来,蒋珍珍还是第一次在除了新港以外的地方见到电灯,暖黄色的灯光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虽然瓦数不是很高,光线也并不强烈,但也比她家里用的煤油灯和蜡烛好多了。 蒋珍珍有些羡慕地想,军营都用上电了,也不知道蒋家村能不能沾一沾军营的便宜,如果这边军营的电能匀给他们蒋家村一些就好了。 观察完电灯,蒋珍珍的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电话座机上。 这部电话和蒋珍珍从前见过的民国时期的电话座机很像,有一个圆形的拨号圆盘,每次拨打电话,都需要将手插入圆盘上相对应的数字中,然后转动圆盘。 后来这种圆形的拨号盘座机就被按键座机替换了,再往后到九十年代,出现了大哥大、小灵通、按键手机,最后到蒋珍珍重生之前使用的触摸屏手机。 不得不说,这四十年间,科技真的像是快马一样往前飞奔,让人应接不暇。蒋珍珍这是在四十年后重生到现在,如果换成现在的人穿越到四十年后,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很难适应得了。 “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出现了个熟悉的声音,蒋珍珍惊喜回头:“顾培!”她站起来,“你会开完了?这么快?” 一身白色海军军装将顾培的身形衬托地格外挺拔帅气,他笑着来到蒋珍珍的身边,说:“是的,开完会了。我听小刘一说你在门口呢,便立刻跑过来了。”他笑眯眯地问,“你怎么过来了?是,是不是想我了?” 蒋珍珍的目光平视的话,正好看到顾培的嘴巴。她莫名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吻,在脸上红晕泛起来之前,连忙将这些念头甩开,干咳了一声后说:“是,是这样,我想拜托你帮忙从京市弄一些高考复习资料。” 顾培惊讶:“高考复习资料?你想参加高考?”没想到心上人这么上进好学,那他肯定举双手支持了,他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京市所有的高考复习资料都弄来!” “不不不,不是我。”蒋珍珍摆手,她忍不住笑着自嘲道,“我看到书本就头疼,哪有这个本事?是我表妹,她今年参加高考。” 原来不是蒋珍珍要考大学啊。不过顾培也没有失望,他觉得蒋珍珍不去上大学更好,大学里那可都是天子骄子,蒋珍珍又喜欢那种读书好的,她当上大学生的话,他都担心她被那些“狐狸精”勾搭走。 “不是,她今年参加高考的话,那不是已经考完了?再弄高考资料的话,好像也用不到了吧?”顾培忽然想到。 蒋珍珍说:“谁说今年参加高考就今年一定能考上了?我表妹她这次成绩不是很理想,我担心她落榜复读。” “你别担心,万一今年就能过呢?”顾培安慰了蒋珍珍一句。 蒋珍珍摇摇头:“很难。” 顾培点头:“行,我这就写信回去,让我哥多弄一点高考资料。”蒋珍珍的表妹那就是他的表妹,当然要支持了,他忍不住开玩笑说,“等表妹明年考上大学,一定要请我这个姐夫吃顿好的啊。” 蒋珍珍弯了弯眉眼:“行,一定让她请你。” 顾培也弯了弯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两秒钟,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 顾培连忙转过头,举起拳头在嘴边干咳了一声,调整好心态后,重新转回头来,问蒋珍珍:“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我看你看得特别入神。” “我在看电灯和电话。”蒋珍珍也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自己,并且非常痛快地顺着顾培转移了话题,问,“你们军营是怎么弄的电?” 顾培抬头看了眼电灯,说:“军营里有发电机,我们是自己发电的。” 蒋珍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月亮岛离陆地那么远,电线肯定很难接过来。”她看向电灯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顾培只一眼就知道蒋珍珍在想什么,他说:“等我问问领导,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也弄一台发电机。” 蒋珍珍惊喜地转头看向顾培:“真的吗?”那可是发电机啊!那是一般人能随便弄来的东西吗?!不过顾培可不是一般人,他说试一试,说不定真的能成。 顾培点了点头,说:“只能试一试,但可能只是一台小型的发电机,只能照明用。” 蒋珍珍:“能照明就可以了!” 第一八九章 离开 蒋珍珍也不指望这种小型发电机能做什么,只要能照明就很好了。 “不过我得先回村里和我们大队书记大队长商量下,发电机可是烧柴油的,我们村里连柴油船都不舍得买,这个柴油发电机,还不知道他们让不让买呢。”蒋珍珍说。 顾培点点头:“对,你得和村里商量一下,毕竟柴油机买来了是你们村里一起用,所以走账是得走你们蒋家大队的公账。” 蒋珍珍恨不得现在就去大队长家跑一趟,她说:“那过两天我再过来找你!” 得到大队长同意后还不行,村里估计还得开个大会进行举手表决,只有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事儿才能继续下去,这么一折腾,至少得需要个两天时间。 然而顾培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随后他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蒋珍珍注意到后,问:“怎么了?” 顾培叹了口气,说:“明天,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蒋珍珍有些着急地抓住顾培的手腕:“怎么这么突然?!”昨天不是还说过几天才走的吗? 顾培拉着蒋珍珍坐下,说:“我刚才开会就是因为这事儿,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快离开,他和蒋珍珍谈对象还没谈一个月呢! 蒋珍珍焦急地看向顾培,迫不及待地问:“那你这次要离开多长时间?” 顾培叹了口气,说:“至少三个月。” “三个月!”蒋珍珍惊呼一声,“要去这么久吗?” 顾培点头,他握住蒋珍珍的肩膀,叮嘱道:“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出海打渔期间要注意休息。我教你的那些功夫你好好练,但也不要过度练习,练伤了就不好了。还有……”他顿了下,直直看向蒋珍珍的眼睛,郑重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你的对象叫顾培。” 蒋珍珍忍俊不禁,刚才的失落都被顾培这句话都逗走了,她嘴角噙着笑:“放心吧,放心,我知道的,我可不是花心的人。倒是你,一走这么长时间……” “我在船上,除了男人就是鱼,所以放心吧,我保证不会移情别恋。”顾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蒋珍珍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谁和你说这个了,我是说,你出去也要照顾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 顾培点头:“会的会的。” 两个人手握着手相互望了大概两三秒后,顾培忽然说:“发电机……” 蒋珍珍握了下顾培的手:“发电机的事儿回来再说,不着急的。我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说服一下村民。” 顾培笑:“好,不过你放心,等我回来就立刻给你找发电机。” 蒋珍珍点头:“那我等你回来。”不过等顾培回来的时候,鹏城那边应该已经变成经济特区了吧?到时候发电机这种东西,说不定就能在鹏城买到了。 说起这个经济特区,今天已经八月十号了,再过十几天,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第一九零章 当铺 顾培第二天就走了,蒋珍珍没有去送他,一方面因为部队有自己的码头,而且蒋珍珍也不知道他离开的具体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一天也是蒋珍珍出海的日子。 渔船上忙碌的生活让蒋珍珍没顾得上想念顾培,不过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顾培的模样了。 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不行不行,明天还得去新港卖珍珠呢,没有好的精神状态可不行。蒋珍珍摇了摇头,将顾培甩到脑袋后面,开始在脑子里数珍珠。 不知道数到了哪个数字,蒋珍珍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睡觉前数珍珠的缘故,她做了一晚上发大财的梦,早晨醒的时候,感觉还挺遗憾的,因为可以退成山能让人躺在上面睡觉的金山没有。 不过很快,蒋珍珍就兴奋起来了,因为很快她现实中就能发大财了! 周海花已经做好了早饭,蒋珍珍起来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吃早饭。 周海花看不下去了,连说:“慢点,慢点。” 蒋珍珍完全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周海花:“你吃这么快干什么去啊?这么着急?” 蒋珍珍嘴里还塞着东西呢,她费劲的把嘴里的肠粉咽下去,说:“一会儿我要最早的船去鹏城。” 周海花:“又去鹏城?” 蒋珍珍嘿嘿笑了笑,没办法,她总不能说自己要骑着虎鲸去新港吧。 周海花面露些许担心:“你那生意,不行就停下吧,咱们家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蒋珍珍将盘子里最后一口肠粉扒拉到嘴里,咽下去后说:“妈,我之前在鹏城听到了一个消息。”她顿了下,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周海花,压低了音量说,“鹏城马上就要开放了。” “什么?开放?什么意思?”周海花一头雾水,她怎么听不懂呢。 蒋珍珍:“就是可以自由做生意了。” 周海花大为震惊:“什么?”要知道国内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自由买卖市场了,正轨举到只能凭票进行交易,要是谁想买卖个东西,都只能偷偷的进行,被抓到是要判刑的! 蒋珍珍给了周海花一个肯定的眼神:“以后国家会通过鹏城进行出口进口交易,人们也都能做买卖了。”以后会有全国各地,乃至很多外国的企业到鹏城投资,鹏城会迅速发展成为全国最热闹,发展速度最快的城市。想到鹏城日后的繁华,蒋珍珍就不禁翘起了嘴角。 虽然蒋珍珍语气非常肯定,可周海花还是不敢相信:“不,不可能吧?那,那不是乱套了吗?以前……” “妈,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蒋珍珍说,“现在政策已经变了,你不能用以前的思想套现在的改变。你忘了,以前还不让高考呢,前两年不是也恢复了。我之前不是还和你说过家庭联产承包制的事儿,陆上好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分地了!” 周海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蒋珍珍说:“而且我觉得,以后不仅鹏城,其他城市也会逐渐放开让人们自由买卖的。” 周海花莞尔,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 聊完了鹏城的事儿,蒋珍珍也吃完早饭了,她和周海花说一声后,便小跑着离开了家。 差不多九点半,蒋珍珍就站在了新港的土地上。 换好衣服后,她再次来到之前坐过的那张长条板凳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行李包,然后再将空间里她准备拿出去销售的珍珠项链转移到行李包里。 准备好一切后,蒋珍珍直奔三胜老板的当铺而去。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蒋珍珍热得不行,正好路上遇到了富豪雪糕车。这种雪糕车是流动的,就像公交车一样,会停靠在不停的站点,非常有意思。 蒋珍珍没有丝毫犹豫就上前买了一个冰激凌,她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冷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得不说在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里吃冰激凌,感觉真的太爽了! 吃完冰激凌后,蒋珍珍继续赶路,蒋珍珍没有继续用她的两条腿赶路了,而是招了辆的士,直接坐车过去。 终于,蒋珍珍来到了三胜老板的当铺。 站在当铺门口,她前所未有的紧张,比第一次过来卖珍珠还要紧张。 三胜老板正在柜外后面盘账呢,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阴影,他抬起头来看到是蒋珍珍,他微微一挑眉,放下手里的笔,说:“是蒋小姐啊,是手里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吗?” 蒋珍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确实是好东西。” 三胜老板眼睛一亮:“还是野生珍珠吗?” “对。”蒋珍珍的手伸进自己的包里,说,“我可是把我家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来了。” 三胜老板来了兴致,他立刻从柜台后面出来了。 之后,一盒圆润完美直径八公分左右的珍珠就出现在了三胜老板的面前,除了这些珍珠外,还有一颗看着有个三公分的水滴形珍珠,还有两颗粉色的海螺珠。 三胜老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这辈子虽然见过很多好东西,也不乏比这些珍珠价值更高的,但这些圆润如一的珍珠,真的是他生平仅见。 三胜老板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从盒子里面取出一颗珍珠,仔细欣赏了好一会儿,又拿出专门测量珍珠直径的工具在珍珠上面卡了一下,确定了下珍珠的直径,随后将珍珠放入盒子,问蒋珍珍:“这一盒都是这样的吗?” 蒋珍珍:“对。” 三胜老板追问:“总共有多少颗?每一颗的大小都差不多吗?” 蒋珍珍说:“是的,每一颗都差不多,总共有五十颗。” “正好是一串项链的数量。”三胜老板有些激动,他想,这样品相一致的完美珍珠,一定是从海量的珍珠里面挑选出来的,所以,他很怀疑,蒋珍珍的手里还有更多的野生珍珠。 第一九一章 交易海螺珠 不过三胜老板没有追问蒋珍珍其他珍珠的下落,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而且蒋珍珍都把品相这样完美的珍珠拿到他这里来让他欣赏了一番,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三胜老板再次抓了一把珍珠端在手心,恋恋不舍地把玩了好久,才对蒋珍珍说:“你的珍珠很好,价值非常高,已经是可以上拍卖会的品相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很可惜,我并没有这样的财力,拿下这样一条珍珠项链。” 这不巧了么,她就是想送拍卖会的。蒋珍珍一脸期待地问:“您知道怎么把它们送去拍卖吗,我不了解这些……” 三胜老板笑呵呵地说:“这个简单,你只要把东西送进拍卖行就行,他们有转业的鉴宝师。他们会给你的拍品确定一个底价,之后就会安排日期进行拍卖了。” “那我应该选哪家拍卖行?”蒋珍珍完全不懂这个。 “新港有好几家非常厉害的拍卖行……”三胜老板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给蒋珍珍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港比较有名的那几家,然后说,“不过我建议你,在将这些珍珠送拍卖行前,最好找一位知名的珠宝设计师给你设计一下,这样能卖到更高的价值。” “不过我看你应该也想到了这点。”三胜老板的目光落在了水滴形珍珠上面,他说,“旁边那颗水滴形的珍珠,是专门来搭配珍珠项链的吧?” 蒋珍珍点头:“是的,我觉得一条珍珠项链还是太单调了,所以才配了这么一颗吊坠。” 三胜老板拿起那颗水滴状的吊坠,说:“形状这么好,这么大的水滴形珍珠,不比圆形的珍珠价值差呢。到时候可以给这个水滴形的珍珠做一些钻石镶嵌,到时候既可以做珍珠项链的吊坠,也可以拿下来当做胸针来使用。” 蒋珍珍很惊喜,她怎么就没想到两用款呢?!她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这么做,就这么做!” 不过惊喜完,蒋珍珍的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不认识什么有名的珠宝设计。”她看向三胜老板,表情非常诚恳,“伯伯,您有这方面的人脉吗,能不能帮一帮我?” 三胜老板在珠宝古董行业做了那么多年,当然认识这方面的人,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说:“咱们新港有一位何应瑞设计师,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在这行里面打出了名气,我和他有些渊源,倒是可以帮你问一问。” 蒋珍珍惊喜得握起了拳头,说:“那真的太好了,三胜老板,真的太谢谢你了!”这可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其实蒋珍珍来之前虽然想到了三胜老板可能有人脉,但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认。而且就算人家有人脉,愿不愿意给她牵线还不一定呢。因此来的路上她还挺担心的,现在终于可以把心放下了。 “伯伯。”蒋珍珍从包里面拿出一叠现金,“谢谢您帮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三胜老板打断了,他说:“咱们在商言商,我只是给你介绍了个人脉,事情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不可能收你这么多钱。”他顿了下,“你如果真的感谢我,那就把这两颗海螺珠卖给我吧。” 海螺珠虽然罕见,价值也很高,但三胜老板刚才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五十颗完美珍珠吸引过去了,现在他的目光才落在那两颗海螺珠上。 这两颗海螺珠的颜色是比樱花粉还要鲜艳一点的颜色,上面的火焰纹像是要挣脱珠子烧出来,又鲜活又美丽。而且这两颗珠子的形状也很好,直径也不小,在市场上也能卖出非常高的价格。 蒋珍珍非常爽快地说:“本来就是打算转给您的!您要是喜欢,我送您也行啊。” 三胜老板忍不住打趣道:“看来你手里的好东西不少啊,这么珍贵的东西说送就送了?”然后他摇摇头,“这东西因为稀少,那可是和算是一样按照克拉卖的。这两颗珠子品相这么好,在市场上,你就是开一千块钱一克拉,遇到真的喜欢的,说不定都能卖出去。我可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蒋珍珍惊讶:“一千块钱一克拉?”这两颗海螺珠加起来得有二十克拉了,那就是两万块钱。两万块钱,就算在新港,也是非常大一笔钱了。 但蒋珍珍觉得,如果没有三胜老板,她肯定找不到靠谱的渠道去设计这条珍珠项链。 而且三胜老板也说了,那是遇到喜欢的。正常情况下海螺珠应该不会卖这么贵。蒋珍珍估计,市场上也就五百块钱一克拉。两颗海螺珠就是一万块钱,用一万块钱作为三胜老板给自己介绍渠道的感谢费,蒋珍珍认为还是很合适的。 然而三胜老板很有做生意的原则,怎么说都不收蒋珍珍的这两颗海螺珠。 经过一番商议拉锯后,最后以三百块钱每克拉的嫁给,将这两颗海螺珠转让给了三胜老板。 之后,三胜老板就给海螺珠称了称重,然后拿出一笔现金交给了蒋珍珍。 蒋珍珍接过现金的时候说:“伯伯,我已经办好银行卡了。” 三胜老板拿着钱的手一收:“那我把钱转到你账户里去?” 蒋珍珍,一把拿过三胜老板手里的那笔钱说:“不用不用,下次,下次吧。” 交易完毕后,三胜老板就关店了,立刻就要带着蒋珍珍去找那一位何应瑞设计师。 蒋珍珍一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说什么也不同意现在就去,她说:“伯伯,咱们吃完午饭再去吧,这位何设计师肯定也要吃午饭的。” 三胜老板看了眼时间后,同意了。 新港这边美食非常多,拥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美食。蒋珍珍不是新港原住民,并不知道这边什么东西好吃,最后是三胜老板拿的主意,去吃了牛腩面。 据三胜老板说,那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牛腩店,别看店面小,但东西味道非常好。 第一九二章 设计师 可能也是因为太过出名,这家店的生意非常火爆,蒋珍珍和三胜老板到的时候,排队等了十多分钟,才进去。 不得不说,牛腩面的味道确实非常好。 牛腩软烂,又有点较劲,而且汤汁彻底浸入牛腩,一咬,鲜香的味道就在味蕾上蔓延开来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三胜老板笑了笑。 蒋珍珍点头,竖起大拇指:“确实非常好吃。”不过蒋珍珍觉得,周海花的手艺不比这家店差,她做的海鲜面,味道也是一绝。 想起周海花越发精进的手艺,蒋珍珍想,等卖珍珠的钱拿到手后,鹏城那边经济特区的政策应该就下来了,到时候除了在新港鹏城买房子,她还要在鹏城给周海花盘一家店。 到时候鹏城会汇聚上非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肯定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周海花做的东西那么好吃,一定能吸引到非常非常多的顾客。 吃完饭之后,蒋珍珍结了两个人的账。 三胜老板一开始是不同意蒋珍珍请客的,但拗不过蒋珍珍。 之后,三胜老板就带着蒋珍珍去了何应瑞的工作室。 何应瑞的工作室在一栋五十层高的大厦上,站在高楼大厦下面,蒋珍珍仰起头往上看一眼,心中升起一些忐忑。 也不知道这位何应瑞设计师愿不愿意接她的单,收费贵不贵。 因为三胜老板已经提前打电话约了一下何应瑞,所以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大楼,来到了何应瑞的工作室。 这是一间非常有艺术感的设计师,墙面用了蒂芙尼蓝色,四处可见美丽的花朵,装花朵的瓶子也很有设计感。桌子上除了花瓶和花,还有一些画架,每个画架后面有一位打扮艺术洋气的人在后面认真的画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味道令人靡醉。 蒋珍珍的目光一转,就落在了墙边的展台上,她看见里面放着珠宝原石以及珠宝首饰。 这些首饰有的华丽有的简洁,但每一样都很美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让蒋珍珍眼前一亮。 不过蒋珍珍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珍珠款的首饰上了,款式虽然美丽,但上面的珍珠却远不如自己的。 蒋珍珍不禁想,如果自己的珍珠放在这些镶嵌上面,那该有多么美丽。 这时候何应瑞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他很年轻,长相虽然不说帅气,但也不丑,而且他扎了个马尾辫,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何应瑞看到三胜老板后特别开心,一上来就给三胜老板了个拥抱,还喊了一声:“师父!” 蒋珍珍惊讶了一下,难道三胜老板也是一位设计师? 不过很快,她的这些惊讶就被她扔到脑后面去了,三胜老板将她介绍给了何应瑞,并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位蒋小姐想设计一条项链。”他没具体说是什么材质的项链。 何应瑞也没问,而是一口应下,连说:“好好好,当然可以。”然后领着三胜老板和蒋珍珍一起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蒋珍珍便将珍珠取了出来。 何应瑞和三胜老板一模一样,虽然见多了珠宝,但品相这么完美的珍珠他还是第一次见,下一秒就戴上手套,从盒子里取了一颗珍珠出来。 蒋珍珍心想,这位何应瑞设计师还挺仔细的,还知道戴手套。 下一秒,何应瑞就惊叹一声:“这是,这是野生的海水珍珠吧?人工绝对演不出来这种皮光!” 蒋珍珍还没回答,三胜老板就笑呵呵的说:“行啊,眼光没有退步。” 何应瑞嘿嘿一笑:“那当然,怎么也不能丢师父的脸啊。”之后他又拿起旁边那颗水滴形的珍珠,“这也是野生珍珠吧?我的天呐,我之前只在国外的拍卖会上见过这么大,形状这么完美的珍珠!” 然后他一脸兴奋和激动地看向蒋珍珍,问,“设计项链对吧,我保证,绝对设计出一条完美的珍珠项链!” 蒋珍珍没想到这么顺利,她浅笑了下,忽然想起来三胜老板的话:“对了,是设计成两用款。” 何应瑞点点头:“当然,当然可以。”他立刻理解了蒋珍珍的意思,“我会将这颗水滴形珍珠设计成既可以当吊坠,也可以当胸针的款式!” 蒋珍珍:“对对对,就是这样。”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那么这桩生意就愉快地达成了。 何应瑞非常热情地告诉蒋珍珍:“请给我一周时间,我会用一周时间画好设计图,到时候您可以挑选一款您喜欢的款式。” 蒋珍珍很惊喜,没想到何应瑞这么体贴,服务这么到位。然而她却不知道,这都多亏了她是三胜老板介绍的客户,同时也拿出来了世界上罕见的野生珍珠。 如果是一般客户,何应瑞可不会给他这么好的待遇。能出两张图,已经是他大发发善心了。 蒋珍珍原本以为,当天就要签好合同,把珍珠给他。何应瑞却说:“等一周后吧,一周后如果我出的设计图你满意,咱们到时候再签合同。如果不满意,你可以再找其他的设计师。” 这待遇,自从何应瑞得奖出名后,可以说绝无仅有了。 其实蒋珍珍觉得,现在签合同也可以,毕竟她也不认识其他的设计师。而且她手里的可是价值几十上百万的珍珠,何应瑞是三胜老板介绍的,蒋珍珍还是比较信任的,换了其他人,蒋珍珍都怕别人把她的珍珠偷偷掉包了。到时候她就是想找回来,都很难。 不过既然何应瑞都提出来了,蒋珍珍也不会不同意,她和何应瑞约好了一周后见面的时间后,便收起珍珠和三胜老板一起离开了。 因为解决了一桩心事,蒋珍珍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还顺道儿给自己买了杯丝袜奶茶奖励自己。从前总是见那些小年轻喝奶茶,她还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呢! 新港的丝袜奶茶非常有名,蒋珍珍买到手后,只觉得那甜甜的细腻又醇厚的口感,让她觉得天灵盖都打开了。 蒋珍珍不仅自己喝了奶茶,还买了个大容量的杯子,买了三杯倒进去,准备带回去给周海花和蒋春风蒋春娇尝尝。 第一九三章 经济特区 一个星期后,蒋珍珍去何应瑞的工作室挑选了设计方案,定下来设计稿后,两个人正式签订了合同,同时蒋珍珍将珍珠交给了他。 何应瑞知道蒋珍珍的珍珠非常贵重,为了让蒋珍珍放心,两个人在合同里约定了,等项链做好之后,会一起拿到拍卖会进行鉴定拍卖。 就在蒋珍珍等待珍珠项链做出来的这段时间里,鹏城成为经济特区的政策终于出来了! 不过村里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连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也没当回事。 蒋珍珍见状,还特意去了大队长蒋和平家,专门找他聊了聊这件事。 蒋和平给蒋珍珍端来了一盘子瓜子,说:“尝尝,这是你婶子自己炒的。” 蒋珍珍抓了一把瓜子,问:“叔,那个鹏城变成经济特区了,你知道么?” 蒋和平也抓了一把瓜子:“知道啊,今天早上的报纸写了,还在第一面呢,标题用特别大的字写的。”他顿了下,“怎么样,瓜子香吧?” 蒋珍珍笑着点头:“香。”他们岛上有一片葵花地,正好这几天成熟,这瓜子应该就是用那篇葵花地的葵花籽直接炒的,吃起来非常香。忽然,她灵机一动,说,“为什么不先用调料腌一下再炒呢,这样瓜子就有了别的风味。” 正在旁边洗衣服的王桂英突然抬起头,说:“好主意啊,我明天就试试!”随后她又说,“珍珍,等我炒出来了,到时候你过来一起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蒋珍珍爽快地答应了:“好嘞!” “珍珍,你说那个经济特区,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蒋和平问。 “是的。”蒋珍珍说,“我觉得这个,这个政策非常好,和咱们村也息息相关。” 蒋和平来了兴趣,他放下瓜子,专注地看向蒋珍珍,问:“你觉得哪里好?” 蒋珍珍说:“不是说,以后就可以在鹏城和外国人自由做生意了吗,那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到鹏城来。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去鹏城弄一个摊位去卖海鲜,而不是等着供销站里的人过来收?” 蒋和平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 不过他仔细一想,又摇了摇头,说:“咱们还是再观望观望看,虽然政策出来了,可是不是真的有人过来还另说呢。而且,人家也未必准许咱们卖海鲜。”他身后毕竟还站着整个蒋家大队的所有队员呢,不能贸然做出这种决定。 所以,虽然对蒋珍珍的提议心动,但理智还是让他做出了再观望一下的决定,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他肯定是支持的。就像之前买柴油船一样,他也是看到太阳岛用柴油船真的能捞到更多的鱼,才会一力支持买柴油船。 蒋珍珍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失落的情绪,转而和蒋和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和平叔,您觉得给咱们月亮岛弄一台发电机怎么样?以后咱们就可以用电灯了。” “好,当然好啊!”蒋和平再次心动了,电可是时代进步的证明,他们月亮岛如果能先用上电,那能把太阳岛的那群坏小子羡慕死。 蒋珍珍:“和平叔,发电机是烧柴油的,真的可以吗?” 蒋和平的笑容一顿:“烧柴油啊……”他犹豫了片刻后,说,“这事儿,得和你福运叔商量一下……珍珍,你真的能弄来发电机吗?” 蒋珍珍说:“我之前和顾培聊了一下,顾培说可以帮我打听一下。” 蒋和平听到顾培的名字,就知道这事儿比较靠谱了,“不过我之前听你妈说,顾培出任务去了?” 蒋珍珍说:“是的。” 蒋和平:“那等他回来了,我再和你福运叔商量一下,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开个大会投票。如果咱们大队多数人都赞同,咱们再买发电机。” 蒋珍珍就知道会这样,她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站起来和蒋和平告别,准备回家了。 王桂英也站了起来:“不再坐一坐了吗?” 蒋珍珍笑:“不了,今天已经晚了,我该回家休息了。”毕竟她还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鹏城看看呢。 王桂英立刻招呼蒋和平:“你去给珍珍盛一点瓜子!” 蒋和平立刻转身去了厨房,找了个之前买糕点剩下的纸袋子,将瓜子装了满满一袋子,拿出来给蒋珍珍:“给,回家磕着玩儿。” 蒋珍珍也没客气,收下瓜子后,就和蒋和平王桂英挥了挥手告别。 回到家后,蒋珍珍将瓜子拿给周海花吃,同时转头张望了一下,问:“春风和春娇呢,已经睡了吗?” 周海花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慢慢一袋子的瓜子,立刻从里面捏出来两粒,剥开尝了尝:“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他们早就睡了。” 蒋珍珍:“那瓜子明天再给他们吃。” 周海花:“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和你和平叔聊什么了?” 蒋珍珍找了根皮筋把自己稍微长长的头发绑了起来,说:“就是鹏城划分成经济特区的事儿,我跟和平叔说,可以去鹏城支个卖海鲜的摊子。” 周海花又抓了一把瓜子:“你和平叔是怎么说的?” “他说再观望观望。” 周海花点头:“我猜到了。” “不过妈……”蒋珍珍往周海花这边探了探身子,眼睛亮晶晶地说,“妈,我给你在鹏城盘个店吧!” 周海花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瓜子撒了:“啥?” 蒋珍珍说:“妈你做的饭那么好吃,如果开店的话,生意肯定好,您说不定能赚大钱。” 周海花已经被无数人夸过手艺好了,听到蒋珍珍说赚大钱,她立马心动了,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说:“还,还是再观望观望。” “观望什么呀。”蒋珍珍一摆手,语速飞快地说,“趁着现在鹏城的人还意识不到这个政策的好处,咱们还能用最便宜的价钱买下那边临街的房子。等鹏城的居民回过神来了,咱们把咱家的积蓄掏光,说不定都弄不来一间屋子。” 第一九四章 云吞面 说起家里的继续,蒋珍珍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地拿回家快七千块钱了,现在这个年代,可是花两千块钱就能买一套四合院的年代。 而鹏城在划分为经济特区之前就是个“小渔村”,就算之前就有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传到这边来,这边一套临街院子或者临街小楼的价钱,也不会超过五千块钱。 所以家里的七千块钱买完房子,还能剩下两千呢。这两千块钱,正好给周海花当创业的启动资金。 周海花一听有便宜可占,又觉得现在买房子好像也不错。只不过她担心的是:“那房子能随便买卖吗?” 蒋珍珍说:“能啊,当然能。”她之前就在鹏城打听过,由于改革开放,大家都知道了新港多么的发达和繁华,有不少人把鹏城的房子卖掉之后偷渡去了新港。 既然有先例在,那么她肯定能买到房子,说不定还能买到不错的房子呢。 “那,那买房子得花多少钱?”周海花对这个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蒋珍珍没敢说五千块,报了个周海花差不多能接受的几千:“差不多一千到两千块吧。” 周海花算了下,如果按照两千块钱算的话,那么家里差不多还能剩下五千块钱。这五千块钱,足够他们一家吃喝,以及把春娇和春风拉扯到大了。 “咱们真的能在那边做生意吗?”周海花还是不太放心。 蒋珍珍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一定能!” “真的?” “真的!” 周海花对上蒋珍珍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感终于消掉了一些,她转头回屋,并说:“那我去给你拿钱。” 蒋珍珍看着周海花的背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说,妈妈,你就放心吧,现在买房子一定不会赔本的。咱们就算做生意赔了本,买下来的这套房子,也能让我们大赚一笔。 趁着周海花进屋拿钱,蒋珍珍简单洗漱了下。傍晚她吃完饭已经用白天晒过的水洗过澡了,所以这会儿就不洗了,只洗把脸刷刷牙就行。 洗脸刷牙差不多需要四五分钟,然而等蒋珍珍都收拾好,给脸上抹完面霜,周海花都没出来。 蒋珍珍等不及了,径直去了周海花的房间。 微弱的烛光下,周海花正坐在床沿,皱着眉心,一遍一遍地数着手里的纸币。听到蒋珍珍的动静,她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数自己的。 现在还没有百元大钞,纸币最大的面额是十元,要数出两千元钱,那就要数两百张,确实比较麻烦。 但再麻烦,都快十分钟了,也该数好了吧?! 而且,蒋珍珍看向周海花屁股旁边放着的那一捆一捆的纸币,从前周海花早就按照一千元一捆给数好绑起来,藏在家里的不同地方。所以,为什么还要再输一遍啊?直接拿出来两捆给她不就行了?! 蒋珍珍一脸无奈,看着周海花数完一遍后,又回过头来再数一遍。 终于,周海花数好了。她松了口气后,将两叠纸币递给蒋珍珍说:“正好是两千块钱。” 蒋珍珍接过沉甸甸的两千块钱,忍不住说:“妈,咱要不把钱存到银行里去吧?这么多钱,在家里放着也不太安全。” 蒋珍珍以为周海花会不同意,因为这个年代很多人都觉得把钱存进银行不安全,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踏实,没想到周海花很爽快地同意了。 “可以啊。”周海花说,“不过你这次去鹏城就不要去存钱了,等以后抽时间,咱们两个一起去,我去看看钱是怎么存的。” 蒋珍珍笑:“可以啊。”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六点钟,蒋珍珍就起来了。 周海花也刚起来没多久,正在厨房忙碌呢,听到院子里的水流声,转过头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蒋珍珍从绳子上拽下来一块毛巾擦了擦脸,说:“我要赶早上第一班的船。” 周海花见蒋珍珍转身就要走,连忙叫住她:“诶,你饭还没吃呢!吃完饭再去啊,我马上就要做好了。” 蒋珍珍抬手看了下时间,见还早,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厨房,问周海花:“今天早晨吃什么?” 周海花:“知道你要走,早晨就简单做了点,做的云吞面。” 蒋珍珍咋舌:“云吞面还简单啊?那不得一大早的起来调馅揉面包云吞?” 周海花惊讶:“只是揉面调馅而已,不简单吗?” “还得剥虾呢!” 周海花:“那也不麻烦,你妈妈是熟练工。” 蒋珍珍点了点头:“我觉得,以后咱们开了店,得雇两个小工帮忙干活才行。”不仅如此,她觉得最好再弄个冰柜,这样可以提前一天晚上剥好虾,第二天早晨再拿出来用,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周海花笑:“好……哎,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锅盖,看了看锅里的情况,又用勺子搅了两下。 在锅盖掀开的那一刹那,诱人的香味直接冲到了蒋珍珍的鼻子里,馋得她肚子咕噜噜叫了好几声。 随后周海花拿出来碗,将锅里的云吞面盛出来递给蒋珍珍:“给,吃去吧。” 蒋珍珍迫不及待地拿了勺子和筷子,先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这汤是用虾壳熬出来的,特别的鲜香。之后,她又吃了一口云吞。云吞的皮薄馅大,稍微一咬,汤汁就流出来了,里面的虾球弹牙,猪肉末入口即化。 “烫!烫!”周海花忍不住喊,“你慢点吃,时间还早呢,不着急。” 蒋珍珍嘿嘿笑了声:“主要是太好吃了,我有点忍不住。” 周海花说:“你到院子里去吃吧,厨房太热了。”不等蒋珍珍拒绝,她又说,“院子里有海风,吹着风云吞面一会儿就不烫了。” 蒋珍珍从善如流,端着碗便来到了院子里,先把餐桌支起来,再找个凳子坐下,然后继续吃自己的云吞面。 没一会儿,周海花也端着碗出来了,她坐到蒋珍珍的对面,语重心长地叮嘱:“你一会儿去鹏城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房子能买到就买,买不到也没关系。如果现在不允许买卖房子了,你也千万不要对着来。” “好的妈,你就放心吧!” 第一九五章 看房子 虽然经济特区的政策刚刚下来,但蒋珍珍已经明显感觉到鹏城的不一样了——路上多了很多外地人。 这些人在鹏城的路上走来走去,他们观察着这座城市,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的野心。 蒋珍珍知道,她买房子的事儿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好在她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注意鹏城这边的房地产动向,也托了人在这边帮她打听哪里有房子可买。 因此,蒋珍珍的第一站,就是先去招待所里,找她的委托人。 来到招待所后,蒋珍珍在前台告诉服务员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再由服务员上楼去把人叫下来。 蒋珍珍就坐在招待所大厅里找了把椅子坐着等,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一个年轻的男同志从楼梯口飞奔出来,特别热情地喊着:“蒋珍珍同志!” 蒋珍珍抬头,朝着来人一招手,并同时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孙法威同志。” 是的,蒋珍珍的委托人就是孙法威,她第一次来鹏城时,出钱买她随身听的男同志。后来蒋珍珍又给孙法威搞来了一些随身听,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熟悉了。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往招待所外面走,一边走蒋珍珍一边说:“这都几个月了,你怎么还住在招待所啊?” 孙法威挠了挠头:“招待所方便,有厕所有被褥,附近还都是餐馆。我如果买了房子,还得自己收拾下才能住,太折腾了。” 蒋珍珍心道:看吧,这就是有钱人,宁可花钱住招待所也要偷这个懒。 “对了,我之前不是托你看房子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不错的?” 孙法威笑:“当然,我找到不少好房子,都符合你说的条件。走,我带你去看!” 蒋珍珍提出来其中一个条件是临街,宽敞,破旧一点没关系,她可以出钱修补。或者,鹏城附近村里的房子也可以,要求也是面积大,破旧一点没关系。 孙法威先找人借了两辆自行车,之后便开始带着蒋珍珍满大街转悠。 在路上的时候,孙法威朝蒋珍珍挤眉弄眼地说:“你也是提前听到消息了吧?”否则怎么会只挑着面积大的地方买呢?这又是临街又是面积大的,临街的可以做生意,面积大的以后可以等拆迁。 孙法威笃定以后鹏城会发展起来,到时候蒋珍珍一定能大赚一笔。 蒋珍珍没承认,只回了孙法威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孙法威却自认为理解了蒋珍珍的意思,他露出了个“我果然猜对了”的表情,随后,他神色一肃,正经道:“你手头如果宽裕的话,最好多买几套。” 蒋珍珍眸光闪烁了下,其实她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她的珍珠项链还没做出来,更没有拍卖出去,但她这段时间只卖海鲜也赚了不少。之后她又通过倒卖电子手表以及换汇的方式,弄到了很多大团结。 除去给周海花的那八千块钱,她手里差不多还有三万块钱。 这三万块,她准备全都换成房产。 她是个贪心的人,三万块的房产也不能满足,还想着等珍珠项链卖掉后,再在鹏城多买一些房子。只可惜,等项链卖掉后,鹏城的房价就要涨起来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买房子?”蒋珍珍问。 孙法威说:“其实,我也准备买了。”这不是之前鹏城还不是经济特区么,买卖房屋虽然可以,但总有些钻政策空子的意思,他怕给家里丢脸,这才一直忍着没有买。 蒋珍珍笑:“行,那咱们一起买。得抓紧时间了,过段时间房价肯定要涨。” 孙法威深以为然:“是的,所以咱们今天多跑几个地方——你可不要喊累。” 居然质疑她的实力? 蒋珍珍扑哧笑出了声,一挑眉,说:“咱们到最后看看是谁喊累。” 孙法威领着蒋珍珍看的第一家,就是一户临街的房子,虽说街不是什么大街,但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不少人在这儿走的,而且距离最热闹繁华的路也非常近。 蒋珍珍回忆了下,确定这个位置开发后正处于热闹的商业区后,还没进门看看内里如何,就已经决定买下它了。 孙法威带着蒋珍珍敲开了这户人家,很快,屋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小朋友,小朋友见是陌生人,立刻回头望屋里喊他妈妈,很快小朋友的妈妈便出来了。 之后,蒋珍珍便跟着这位妈妈,将这座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房子是砖瓦房,总共有五个房间,包括三间卧室一间客厅以及一间厨房。厨房紧邻着路,将来如果做生意,可以把厨房改造一下,然后再往院子里扩一下面积,正好院子很大,留下了足够的扩建空间。 蒋珍珍非常满意这座房子,不过这套房子的售价还挺高的,房子的主人张口就要三千六百块钱。 蒋珍珍是很想要这套房子的,和房主人拉锯了一番后,最后房主人松口只要三千块钱。 蒋珍珍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说:“我们再转一转。” 之后,她便带着孙法威离开了。 “哎——”房主人急了,一跺脚一咬牙,“你要是真心想要,我再给你便宜两百块钱!” 蒋珍珍挥了挥手,坚持道:“我还是再看一看。” 等走得远了,孙法威神色犹豫,问蒋珍珍:“我觉得两千八倍块钱已经很划算了,你真的不要吗?” 蒋珍珍认真解释:“我手头的资金有限,当然要先把你找的房子看一遍后,再确定要哪几套啊。”她顿了下,继续说,“虽然刚才那套房子两千八百块很划算,然而我买这套房子是为了开店的。那套房子我就算买下来,还得花一大笔钱进行改造,这么算下来就没那么划算了。” 孙法威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那房子确实不太适合开店。”说起开店,他忍不住问,“蒋珍珍同志,你打算开什么店?你和我说一说,我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家店铺的房子。” 第一九六章 挑房子 蒋珍珍微笑道:“我准备开个早茶店。” 孙法威赞同道:“早茶店好,早茶店好,东省人最爱吃早茶。你们开了早茶店,绝对不缺客人。” “而且我妈妈手艺特别好,不仅不缺客人,我觉得她的生意一定特别好。” 原来蒋珍珍是给她的妈妈开店。 孙法威眼睛一亮,问:“真的吗,你妈妈的手艺真的特别好?” 蒋珍珍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骄傲:“那当然了,我觉得我妈妈在做饭这点上特别有天赋,到时候我们家的早茶店开业了,你一定要来尝一尝。” 孙法威笑:“那当然了,我一定回去的。你说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想现在就尝一尝你妈妈的手艺。” “也不是不行啊。”蒋珍珍说,“你可以到我们月亮岛来做客,我请你到家里吃饭。我跟你说,我们月亮岛特别的美,岛上有山有水有溪流有小瀑布,还有一片美丽的白沙滩——真的非常值得一来。” 孙法威想象了下岛上的美景,真的心动了。不过他摇了摇头,说:“过两天我家里人就要过来了,所以暂时不能离开鹏城。” 蒋珍珍:“可以带着你家人一起来月亮岛呀。我们月亮岛——”她眨了下眼睛,“还有虎鲸看呢!” “哦对!”孙法威跟着笑起来,“不仅有虎鲸,还有人骑虎鲸的表演看是不是?” 蒋珍珍:“那就不一定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了下一处正在挂牌售卖的房子前。 这套房子真的如同孙法威所说,非常适合做早茶店,因为房子正对着马路,两层楼,一层里面摆放着好多杂物,但空间相当大,完全适合做早茶店。 蒋珍珍只需要买一些桌椅板凳摆上,再弄一些做饭用的东西放进去,就能直接把早茶店开起来。 然而蒋珍珍却拒绝了这套房子,明面上的说法当然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一楼的空间比较小,只适合做小餐馆,不适合扩大规模。我妈妈的手艺,我觉得以后一定会把生意做大做强的。” 实际上的原因,当然是这里以后会变成城中村,没什么太大的发展前途。 孙法威不是很理解,他指了指上面,说:“不是还有个二楼吗,以后可以把二楼收拾出来一起当店铺用。” 蒋珍珍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我和我妈住哪儿?” 孙法威想了想,点头:“也是,那走吧,咱们去下一个地方。不过下一个地方位置稍微有一点偏,已经快到城郊了,但地方很大。” 蒋珍珍连忙摇头说:“没关系没关系,偏一点点也没关系。”按照鹏城的发展速度,偏一点也没关系,因为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接下来,孙法威便带着蒋珍珍来到了他说的那套房子前。 蒋珍珍还以为孙法威说的偏一点是什么位置呢,居然距离环城路还有一段距离呢,明明是市中心好吗! 孙法威张望了一番:“看吧,是不是偏了点?这地方没多少人住的,都是工厂。你看路上都没有多少人。” “这个时间当然没人了,都在上班呢!”蒋珍珍特别兴奋,“你刚才说什么,都是工厂?” “对,有好几家工厂在这里,有个国棉厂、机械厂、油厂……” “太好了!”不等孙法威说完,蒋珍珍一拍手,眼睛亮晶晶地说,“有工厂就说明有人,我家开的又是早茶店,他们这些上班的大部分手里有都比较宽裕,如果在家里来不及吃早餐的话,那不就到我的店里来吃早茶了么。” 孙法威想了想,笑:“好像确实是这样,那这个地方,还挺适合开早茶店的。” 蒋珍珍点头:“那当然。” 而且,蒋珍珍目光炽热地望着这片地方,这里以后也会改造成商业街,那些工厂后来全都被拆迁了,有的改造成了大商场,有的变成了小区。 总而言之,这地方不仅现在适合做生意,将来更适合。 买下了这地方,以后店铺就是自己家的,不用付租金,以后赚的钱除开材料费就都是利润,简直太美了!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孙法威打断了蒋珍珍的幻想,上前来到那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 蒋珍珍赶紧跟上,她刚刚在门口站定,大门就被打开了,偌大的院子下一秒便出现在了蒋珍珍的面前。 哇哦,蒋珍珍想,这地方好大! 开门的是一位老爷爷,看起来八十多岁了,不过身体看起来还挺硬朗的,精神也不错。 老爷子卖房子,却不是因为要偷渡去新港,而是他那多年不见的在国外的儿子联系上他了,要把老爷子接到身边养老。 蒋珍珍一听,这所谓的多年不见,那得好几十年了吧。连忙笑容灿烂地恭喜老爷子:“恭喜恭喜,真好啊,能和亲人团聚。”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是的,真好,真好啊。”笑着笑着,就热泪盈眶了。 蒋珍珍也跟着眼眶一热,她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了。她深吸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心情,问:“那爷爷,您什么时候离开啊?是您自己走,还是您儿子过来接您?” 老爷子说:“当然是我儿子和儿媳妇来接我啊,我自己哪里敢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不敢不敢,我也可不敢。” 老爷子可能是想象到了那种独自出国孤立无助的场面,吓得面带惧色。 蒋珍珍被逗得笑起来,说:“那就好,有您儿子儿媳接您,那您就安心好了,不会跑丢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们如果不来接我,我也不愿意走呢,毕竟在国内生活了八十年了,这一出国,还不习惯呢。” 蒋珍珍笑:“不会的,不会不习惯呢,有您儿子孙子在呢,您肯定能习惯。”顿了顿,她问,“那爷爷,您这套房子准备卖多少钱啊?” 老爷子想了想,说:“小同志,你要是诚心买,就给我两千块钱就行了。” 第一九七章 挑剔 两千块?蒋珍珍听到这个价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几乎是下一秒就答应说:“好,我买了!” 孙法威还惊讶地回头看了蒋珍珍一眼,没想到她这次居然这么爽快。 老爷子也没想到蒋珍珍居然连价都没有讲,他说:“真的吗?你真的同意买?” 蒋珍珍:“当然是真的,我很喜欢您这套房子。” 这套临街的房子不仅面积大,靠近马路的这边还盖了房子,房子面积非常大,正适合开早茶店用。 之后,老爷子给蒋珍珍看了自家这套房子的一些文件,证明自己是这套房子的户主,而不是代卖。 蒋珍珍看完之后,和老爷子约定第二天就过来和老爷子一起去房管所过户,到时候他们两个一手交房一手交钱。 从老爷子的那套房子出来后,蒋珍珍和孙法威重新骑上自行车,朝着下一套房子前进。 路上,孙法威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呢,说:“就这么,就这么把房子买下来了?这么简单吗?” 蒋珍珍的眼睛目视前方,躲开了一辆正对着骑过来的自行车,说:“还没有买下来呢,明天才去房管所过户。” 孙法威才不管蒋珍珍的解释,在他眼里,就是已经买下来了,他说:“那可是房子哎,蒋珍珍同志,你都不多看看多犹豫一会儿的吗,都是说买就买的,这么爽快?” “再犹豫下去,就买不到了。”蒋珍珍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把房子买下来呢,她说,“再说了,那房子我已经看中了,犹豫来犹豫去,那不是耽误时间吗?” 孙法威想了想,点头:“也是。”他停顿了片刻后,又问,“我之前在县城里面还看了两三套房子,也都是临街的,适合做点小买卖,咱们还去看吗?” 蒋珍珍:“去!”当然要去了,只有一套房子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接下来他们看的这套房子,是以前的一位小商人留下来的一套四合院,后来这家人被关进农场里进行再教育了,这套房子一直没有人住,所以里面长满了杂草,非常破败。 但蒋珍珍却看中了这套房子的古香古色,非常喜欢。 房子的主人不想留在国内了,这才想讲这套房子处理掉,不过他要的价钱非常高,整整五千块钱。 蒋珍珍肯定是想买下这套房子的,但五千块钱实在是太贵了,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因此,她便开口问:“能不能便宜点?” “不能。”房主人看向孙法威,说,“听你口音,一定是从京市来的吧。” 孙法威愣了下,说:“是。” 房主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还是个官宦子弟。” 孙法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房主人打断了:“你别不承认,能提前得知鹏城划分成经济特区的消息,并且到这边来买房子的京爷,不可能不是官宦子弟。”他眼睛朝蒋珍珍身上搭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已经看上我家这套房子很久了,一直等你过来买呢,没想到,你竟然请了个当地人给你打前哨。” 蒋珍珍皱了皱眉,她实在是太讨厌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了,里面藏着深深的对孙法威的敌意。 “你错了,不是他要买房子。”蒋珍珍往前站了一步,“是我要买房子。” 房主人嗤笑:“你一个女仔买什么房子,你男人同意了吗?”他一顿,“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小两口吧?” 蒋珍珍也跟着嗤笑了声,说:“你眼里只看得到这些吗?”她锐利的目光将房主人上上下下地扫了一圈,语气轻蔑地说,“怪不得混到现在这种已经需要买房子的地步了呢。” 一句话就把房主人气炸了,他指着蒋珍珍:“你——” 蒋珍珍抓住他的手狠狠一转,把房主人拽得嗷嗷叫,然后蒋珍珍将他一推,房主人就摔了出去,并且摔很远。 蒋珍珍一转身,朝孙法威摆了下手:“走。” 孙法威立刻跟上蒋珍珍,离开了这套四合院。 “哇,蒋珍珍同志,你这身手,真的太厉害了!”孙法威竖起大拇指,那个房主人可是个看着得有一百六十斤的大胖子啊,就被轻飘飘地被蒋珍珍甩出去六七米远。 蒋珍珍拍了拍手掌,轻描淡写:“小意思。” 孙法威看向蒋珍珍的目光写满了敬佩。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那套房子,我们就这么算了吗?我看你很喜欢那套房子。” 蒋珍珍双手扶住自行车的车把,踢开车撑子,耸了耸肩膀说:“但我不喜欢那个卖房子的人。算了,好房子到处都有,不缺他那一套,咱们再去看下一套吧。” 孙法威抿了抿唇,说:“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太不小心,让房主人察觉到了,他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开出这么高的价格。甚至,他如果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来就好了…… 孙法威越想越觉得亏欠蒋珍珍的,并在心里暗暗琢磨,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帮蒋珍珍将那套房子拿下来。 下一套房子距离四合院不远,虽说是一栋独栋的二层小楼,但和四合院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看起来,和她之前看过的第二套房子差不太多。 蒋珍珍看过最好的,自然就有些看不上这些此等的了。她手里的钱有限,还是得捡着合眼缘的买。 所以简单问过价钱之后,蒋珍珍便离开了,准备再去看下一套。 孙法威喊住蒋珍珍:“已经十二点了,咱们吃过饭再去看吧?” 蒋珍珍推着自行车的脚步一顿,抬手看了下手表,真的已经十二点了。从她开始看第一套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她才看了五套房子,不禁有些着急。一上午才定下来一套房子,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她就不该这么挑剔,毕竟那些房子现在好不好不重要,反正它们以后都要被拆迁重建的不是吗?只要挑好地段的就可以了! 蒋珍珍忽然想回头把刚才看过的那套房子定下来了。 第一九八章 住一晚 孙法威挑选了一间粤菜馆,点了白切鸡、葱油牛肉、金堂羊肚菌以及八宝冬瓜蛊四道菜。 “你尝尝,这家的白切鸡非常好吃。” 菜上来以后,孙法威就非常热心地开始推荐了。 蒋珍珍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她说:“看来你在鹏城这边,没少下馆子。” 孙法威嘿嘿一笑:“可不么,这几个月我算是把鹏城这边的饭点都吃了一圈。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那我可是如数家珍。” 吃完饭,蒋珍珍掏出钱包准备结账以感谢孙法威帮她找房子,却让孙法威抢了先,说:“怎么也不能让女同志出钱请我吃饭,这不是侮辱我么。” 蒋珍珍一头雾水,这怎么就侮辱了?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孙法威已经结完账了。 吃完饭后当然是继续看房子,先去的当然是剩下那一套县城里的房子,那是一套位置稍偏的民房,面积是比较大的,就是这户人家很穷,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三间屋子,甚至这房子连门都没有。 蒋珍珍这回就没那么挑剔了,和这户人家拉锯到一千八百块钱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交易,并约好第二天下午一起去房管所过户房子。 到此,城里的房子就看完了,接下来就是附近村里的房子了。 村里的房子更便宜,只要是位置好的,房主人看着明事理,蒋珍珍就直接出钱拿下。因为村里的房子是不需要去房管所过户的,只需要大队部同意就行,因此,蒋珍珍这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附近的村子里,拿下了五套房子,总共花了五千三百块钱。 除了这五套房子以外,蒋珍珍还看中了好几套,然而蒋珍珍上门没多久,这些人家的亲戚就来了,又哭又闹的,不让卖房子。 这种房子蒋珍珍可不敢买,就算买了,以后也未必是自己的。 再有就是大队部不同意买卖的,蒋珍珍也不愿意浪费口舌劝说,不愿意卖就不卖吧,有的是人想卖给她。 在村里跑了这一圈后,蒋珍珍才知道,村子里的房子虽然潜力大,将来拆迁能赚更多。可村里各种关系也错综复杂,蒋珍珍毕竟是个外人,很难保证以后没有麻烦。 所以蒋珍珍权衡一番后决定,还是买县城里的房子吧,只要在房管所那里过了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套房子也是她的,别人抢不走。 至于在村里买下的那五套房子,蒋珍珍准备雇一个靠谱可信的人,每天替自己在这些房子里转一转,以告诉村里人,那套房子是有主人的,不能乱占。 于是蒋珍珍转了一圈后,又回头回了县城,将之前看过的那几套看不上的房子,统统定了下来,和房主人约好了时间,到时候一手交房一手交钱。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快七点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返回月亮岛的船了,当然,蒋珍珍如果想要回月亮岛,没有船也一样能回。蒋珍珍犹豫了片刻后,决定晚上留在鹏城住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看剩下那些,就算不临街,也准备售卖的房子。 毕竟看房子是需要时间的,蒋珍珍如果回月亮岛,第二天早上再回来,要耽误不少时间。而且今天早上她离开家之前和周海花打过招呼,说晚上可能留在鹏城住一晚。 既然决定留下来,孙法威便将蒋珍珍带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宾馆,也给蒋珍珍开了个房间。 之后,两个人出门吃了个晚饭,吃完,蒋珍珍一看时间还早,便问孙法威能不能继续带她看看房子。 “你还要看房子?!”孙法威倒抽一口凉气,“你不累吗?” 蒋珍珍摇摇头,说:“不累啊。”她笑了声,说,“你累啊?” 这句话听起来太挑衅了,孙法威就是再累,也得嘴硬说:“我不累啊!”实际上,他已经累得腿都快抬不起来了,要知道他们整整跑了一整天啊!尤其乡下那些路,到处都是坑,颠地他的屁股都快散架了。 蒋珍珍怎么可能看不出孙法威的嘴硬,她忍不住又笑了声,说:“别伤心,体力比不过我很正常的。我可是要经常出海打渔的,这活儿累着呢,早就锻炼出来了。” 孙法威的自尊心勉强被从地上捡起来了几瓣,他来了兴趣,问:“出海打渔,很累吗?” 蒋珍珍挑眉:“当然。我们打渔,要撒网拉网的。撒网的时候,要用最大的力气将渔网撒出去,最好撒得又圆,又能将渔网完全撒开。拉网也非常累,鱼都是活的,它们在渔网中四处乱串,就会比它们本来的体重还要重很多。” 孙法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为什么出海打渔的男人多,女人少的原因吧?” 蒋珍珍点头:“是的。” 孙法威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渔民有什么传统呢,我之前听说,你们渔民都觉得女人上船不吉利。” “以前确实有这种传统。”蒋珍珍说,“不过之前,国家不是宣传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吗,那些渔民就不敢再拒绝我们上船了。但是,打渔这活儿太累了,女人的力气小,这活儿并不适合女人干。” “那你,你是怎么上船的?” 蒋珍珍眨了眨眼:“因为我力气大呀,要不要掰个手腕比一比。” 孙法威一听,脸上一闪而过惧色,连连摆手摇头:“不不不,还是不了。”要是输了,那也太丢人了。 “不掰手腕的话,那咱们继续看房子吧?”蒋珍珍再次将话题转移到房子上面来。 孙法威肯定是不想去看的,他现在只想洗个澡往床上一躺,但他肯定是不会说自己累的,而是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万一有想省点睡得早的人家呢?再说了,你突然要看那些不临街的房子,我得回去稍微整理一下,否则那不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满鹏城乱转吗。” 蒋珍珍想了想,觉得孙法威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也是,那好吧,那咱们就回招待所吧,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又是任务艰巨的一天呢。” 第一九九章 最后一套房 为了买房子蒋珍珍总共在鹏城停留了五天,第三天原本是她的出海日,但她为了买房子,只能向蒋和平和蒋福运请了个假。 出海没有蒋珍珍,那就意味着鱼获减少。但蒋福运肯定是不希望蒋珍珍缺席的,但他又不能将蒋珍珍绑到船上,只能勉强同意了请求。 并问她:“你是有什么事儿吗?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蒋珍珍犹豫了下,考虑到以后周海花就要去鹏城开早茶店了,这事儿也不可能瞒太久,于是半真半假的说:“我去鹏城买房子了。” “买房子?”蒋和平和蒋福运同时惊呼出声。 “对。”蒋珍珍看向蒋和平,“和平叔,我之前不是和您提过鹏城变成经济特区的事儿吗,还跟您提议咱们村到鹏城去支个摊子来着。我觉得以后鹏城肯定能发展起来,人口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就想着去鹏城买套房子,给我妈妈开个早茶店。” 蒋和平和蒋福运没有问蒋珍珍买房子的钱是哪里来的,毕竟蒋珍珍现在是顾培的对象,蒋珍珍没钱,那顾培还能没钱么? 蒋和平不赞同道:“珍珍,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万一这个政策只是一时的呢?就像高考一样,当初说取消就取消了,后来说恢复就又恢复了。” 蒋珍珍笑呵呵地说:“取消就取消呗,反正鹏城的房子不会跑。就算不能开店,也能自己住嘛!和平叔,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弄个摊子的事儿,您考虑地怎么样了?” 蒋和平摇头:“这事儿暂时不考虑。” 蒋珍珍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 之后,蒋珍珍又回到鹏城,继续她的买房计划。 五天,蒋珍珍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忙这件事,马不停蹄地看房子去房管所过户房子,最后算下来,她在鹏城原来的县城城区内,总共买了十套房子。 这可是十套房子啊,以后拆迁了,那还不得赚两套楼? 一想到将来自己就算啥都不干,只躺着收租,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这么高兴啊?”孙法威站在路边的树荫里,一边吃着冰棍一边问。 “当然高兴了。”蒋珍珍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上辈子她可吃够没钱的苦了,这辈子发家变房姐变富婆,怎么能不高兴。 就这么乐了一阵子,她忽然想起来:“哎,你怎么没买啊?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你也想买房子的。”她顿了下,忽然皱起眉心,“不会是因为看到我想买,所以你才没开口吧?” 如果真是这样,蒋珍珍高低得从手里匀出来几套房子给孙法威,毕竟这些房子都是孙法威帮忙打听的。 孙法威瞪眼,连忙摇头说:“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孙法威举起拳头干咳了声,凑近了蒋珍珍,小声说:“其实是我家里人不喜欢这边的老房子,所以他们说准备到这边来买一块地,准备自己盖房子。” 蒋珍珍倒抽一口凉气——啥? 什么叫自己盖房子?盖多大的房子?是她理解的那个盖房子的意思吗? “是,是准备,准备盖楼房吗?”蒋珍珍小心翼翼地问。 孙法威点头:“是的,盖那种有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的房子。” 好家伙,这是准备搞房地产啊。蒋珍珍不禁心想,她这是傍上大款了吗?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以后她也是大款了,哪里还需要傍别人。 “蒋珍珍同志,你看那边——” 蒋珍珍顺着孙法威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距离经济特区的政策下来才五天,居然已经能在这里看到外国人了,蒋珍珍还挺惊讶的。 蒋珍珍说:“他们是过来投资的吧?” 孙法威皱起眉心:“应该是,咱们华国地大物博,外面的人不知道有多眼馋,现在鹏城这边打开了个口子,肯定有不少外面的人想进来分一杯羹。”分一杯羹没关系,就怕他们使坏。当年那些外国人不也是借着做生意,把大烟这种毒品运送到国内了吗?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蒋珍珍说:“是分一杯羹,但也能给我们国家带来先进的技术和丰富的资金,咱们现在只是借助他们的力量发展自己而已。” 孙法威笑起来:“也是。” “哎,你看,除了那两个外国人,还有新港人呢。”蒋珍珍再次指向了刚才那个方向。 那老外的旁边看到了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同志,而且还梳着大背头,头上抹地明光锃亮的。蒋珍珍在新港见多了这种打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新港人。 “新港人?”孙法威顺着蒋珍珍的手指看过去,怎么不住问,“这头上是抹油了吗?” 蒋珍珍笑:“当然抹了,不抹怎么可能这么亮,这可是新港非常时髦的发型。” 孙法威顿时有些心动,他认真看了一下那发型,初看可能觉得太油了太奇怪,但仔细一看,又觉得特别的时髦有型好看。 孙法威琢磨着自己回京市的时候也做个,到时候可以和小伙伴炫耀一番。 “这都快五点半,人家房管局马上就下班了,那人怎么还没来?”突然,孙法威拧起了眉心。 蒋珍珍本来和人约好了,四点半在房管所过户她的第十一套房子,也是她看中的最后一套,然而这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那人都没来。 孙法威担心道:“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咱们要不去他家看一看。” 蒋珍珍却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怀疑是那户人家反悔了,不想把房子卖给自己了。毕竟五天过去,那人可能已经知道了经济特区的事了,猜到房价会涨,所以想要待价而沽。 蒋珍珍说:“行,那咱们过去看看。” 正好这户人家在她去码头的路上,到时候她打听清楚后,正好可以直接去码头乘船回月亮岛。不管这家人究竟愿不愿意卖,她今天都不准备买了,毕竟明天是她的出海日,她已经鸽了一回了,这次不能不去。 第二百章 都知道了 这套房子在一条小胡同里,位置不算好,面积也不算大,里面住着一对三十岁出头的夫妻,以及两个孩子。 刚进胡同,蒋珍珍就听到了这家孩子的笑声,看起来这家人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儿,否则这孩子就笑不出来了。 房子的男主人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抽烟呢,看到蒋珍珍和孙法威过来,赶紧站了起来。 蒋珍珍注意到,这人的脸上一点爽约的歉意都没有,她就知道不好。 果然,这位男主人说:“房子我可以卖,但你们得加价。” “加价?”孙法威皱眉,“你想加多少。” 男主人伸出三根手指头,然而还没伸开呢,又缩回去了。之后重新伸手指头,就变成了五根,他说:“我要五千块钱。” 蒋珍珍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并对孙法威说:“咱们走。” 这套房子位置又偏又小,蒋珍珍能拿出来两千块钱买,已经很大方了。现在他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蒋珍珍现在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前面买那十几套房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男主人太贪了,这个价钱,就是过上一两个月,她也能在鹏城买到差不多的房子。 蒋珍珍都担心,如果买下来,这套房子将来拆迁的时候,这家人会不会冒出来给她耍赖。 而孙法威回忆了下之前那套开价五千块钱的四合院,再和眼前的这套藏在巷子深处,面积也不大的房子一对比,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跟着蒋珍珍转身离开了。 后面,那个男主人见两个人真的走了,又忍不住在后面喊:“哎,你们要是诚心买,我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啊!” 孙法威脚步一顿,正想回头呢,蒋珍珍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两三米远了。他再不犹豫,赶紧跟上去。 “蒋珍珍同志,你不回去和他讲讲价吗?”孙法威问。 蒋珍珍:“不讲。他都敢开五千块钱了,就算是愿意便宜点,又能便宜多少。我手里也没剩下多少钱了,还得给我家的早茶店做准备呢。” 老爷子的那套房子,虽然已经转到蒋珍珍的手里了,但目前他还住在那里。他说要等他儿子回来,帮着他把家里收拾一下后再搬走。 一开始蒋珍珍也挺担心的,怕老爷子是个老赖,到时候占着房子不搬走。但她看到了老爷子的参加战争的军功章,顿时就把心放下来了。蒋珍珍相信,谁当老赖,这位战争英雄也不会当老赖的。 之后,老爷子和蒋珍珍约好了,他只在房子里住七天,七天后他就搬走。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也就是说,再过五天,蒋珍珍就可以找人装修她家的早茶店了。 蒋珍珍心情很好的搭上了最后一班开往月亮岛的船,下船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天气不错,月明星稀,给蒋珍珍回家的路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就算没有路灯,也能让蒋珍珍看清楚回家的路。 夏天因为天黑的晚,村里人因此推辞了睡觉的时间,因此即便是已经快八点了,村子里仍旧很热闹,路上到处都是凑在一起聊天的人,和打打闹闹的小孩子。 有的人眼睛锐利,一眼就看到了刚进村子的蒋珍珍,立刻朝蒋珍珍招手,并喊:“珍珍!过来!” 这嗓门太大了,蒋珍珍就是想装听不见也不行。蒋珍珍只能忍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珍珍啊,我听说你去鹏城买房子了?” “鹏城的房子贵不贵,你买在哪里了?” “你在鹏城买了房子,是不是就是城镇户口了?” 蒋珍珍可是他们月亮岛上第一个去鹏城买房子的,鹏城,那可是县城,里面的人都是拿着粮本,吃商品粮的。 蒋珍珍先是皱了下眉,随后笑道:“怎么可能,要是户口这么容易变成城镇户口,那咱们乡下人不都去县里买房子了吗。”这年头,城镇户口可比房子还要珍贵,那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一听并不能变成城镇户口,之前还对蒋珍珍生出嫉妒心的人瞬间心态平和了很多。 接下来又有人问:“听说你买房子是为了给你妈妈开店?” “我听大队书记说,因为鹏城现在变成了什么什么特区,所以可以做生意了?” “珍珍你胆子可真大,就不怕赔本吗?人家顾培同志再有钱,也禁不住你这么花啊。” 蒋珍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啊,哪有店还没开起来先说人家赔本的!不过在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蒋珍珍笑呵呵地说:“我开的是早茶店,只要东西味道好,怎么可能赔本啊。咱们老百姓,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喝二字吗。” 蒋珍珍的目光缓缓地从面前一张张脸上扫过,最后说:“各位婶子嫂子姐姐妹妹,我晚上还没吃饭呢,这就先回家了,咱们下回再聊。” 说完,蒋珍珍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就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看到周海花便着急问:“妈,村里人怎么都知道咱们在鹏城买房子的事儿了?是谁说出去的?” “珍珍?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没有?”周海花问完,才回答蒋珍珍的问题,“你知道蒋栋梁吗,就住在你大胜哥的隔壁,这个小伙子今天去了一趟鹏城,回来就在村里嚷嚷,说鹏城那边的工厂工地都在招工,一个月五十块钱,包吃包住。说自己已经报名了,让大伙赶紧也都去报名,海岛上买啥都不方便,还是在陆上生活舒服。还说在鹏城看见你了,说你肯定也在鹏城找工作。” 周海花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后来让咱们大队书记听见了,连忙告诉村里人,说你到鹏城是为了给我开早茶店买房去了,根本不是嫌弃咱们月亮岛。” 作为大队书记,当然不希望岛上的青壮力都跑去鹏城打工。如果人们都走了,让蒋家村变成一座空城,那他这个大队书记当的也太失败了。 第二零一章 打工 蒋珍珍没想到这个大嘴巴是大队书记,不过她也能理解,没有一个村领导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年轻人逐渐搬离村子。 然而,蒋珍珍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是大势所趋,就算大队书记不愿意,也没办法阻拦村里年轻人向往幸福和富裕生活的脚步。 “妈,我饿了,家里还有饭吗?”蒋珍珍转移了话题。 “有有有。”周海花脚步飞快地朝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晚上还剩了些米饭,我给你弄点菜和鸡蛋炒一炒。” 趁着周海花去做饭的功夫,蒋珍珍给自己兑了一盆温水,去家里专门冲澡的地方,冲了个凉。 洗好后,再换上干净衣服,蒋珍珍感觉自己干净多了,总算摆脱了那一身汗唧唧黏糊糊的感觉。 “饭好了,快过来吃饭。”周海花把饭摆在院子里的餐桌上。 香喷喷的味道勾地蒋珍珍口水都流出来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拿起房子盘子上的勺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每一颗米粒都浸满了油,搭配着鸡蛋和蔬菜一起吃进嘴里,不仅口味丰富,营养也丰富。 伴着月光,吹着海风,还有美味的蛋炒饭,蒋珍珍感觉幸福极了。 “慢点吃,慢点吃。”周海花嫌弃地说,“看你,跟饿死鬼似的。” 蒋珍珍抬起头嘿嘿一笑:“我太饿了。” 周海花转身去屋里拿了个杯子,拎起暖水壶给蒋珍珍倒水,然而刚拎起来就察觉了不对劲:“咦?” 蒋珍珍:“我刚才用热水兑了点温水冲了个凉。” 周海花点点头,问:“壶里的水都用完了吗?” 蒋珍珍指了指一个绿色的水壶:“没有,那个壶里面还剩下一点。”家里总共有三个暖水壶,而周海花习惯性地将所有水壶都灌满热水,所以蒋珍珍刚才冲凉只用了两个水壶多一点的水。 周海花转身放下手里的壶,拎起了刚才蒋珍珍指的绿壶,再回来给蒋珍珍倒了杯水,说:“喝点水,润一润,小心噎着……别着急,水很烫,你吹一吹再喝。” 蒋珍珍乖巧地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珍珍,那个蒋栋梁说的,鹏城的工厂工地招工开五十块钱的工资,还包吃住,是真的吗?”周海花憋了好久了,这才忍不住向蒋珍珍确认。 蒋珍珍将嘴里的那一口蛋炒饭咽下去,说:“应该是真的。” 这个年代,一个本科毕业生转生了都拿不到五十块钱的工资,更何况还包吃住,对月亮岛上那些靠海靠天吃饭的渔民吸引力真的太大了。而且渔民们辛苦一年,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可能还分不了一百块钱,而去鹏城打工,一年就是六百块钱! 不仅渔民们心动,周海花都心动了,她问:“那我能不能去报名?” “妈,你去凑什么热闹啊。”蒋珍珍哭笑不得,说,“我都把房子买好了,等装修好了,再办好许可证,就能开业了。在自家店里干活,不比给别人打工强?” 然而周海花没有见识过资本家的残忍,不知道打工人的辛苦,她说:“给别人打工安稳啊,而且一个月五十块钱呢!咱们自己开店,万一赔本了怎么办呢?” “你怎么知道这五十块钱就能安稳到手呢?”蒋珍珍说,“万一这个工厂老板欠一屁股债牌路了怎么办?那你不是白干了一年的活儿,还一分钱拿不到吗?” 周海花眉毛一竖:“那怎么可能!工厂的工人,不是按月发工资吗?” 蒋珍珍心道,现在的工厂都是国家企业,确实是按月发工资的。但那些个人老板能一样吗?蒋珍珍只记得,当年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时有发生,多少农民工被逼无奈,从高楼上面一跃而下。 蒋珍珍是过来人,见识过所以知道这些,周海花又没经历过十几年后的那些事,当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工厂不会拖欠工资。 所以蒋珍珍没有和周海花继续费口舌,而是说:“咱们先做生意试试呗?真不赚钱再说,反正店面都买了。” 周海花一想也是,便没再继续说进厂的事儿。转而一脸向往地感叹起来:“一个月五十块钱,这些大老板可真赚钱啊,居然给开这么高的工资,而且还包吃住。那这五十块钱就能全部攒下来,一年六百块钱呢!” “五十块钱还多啊。”蒋珍珍撇了下嘴,“以后他们有的赚呢!五十块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以后说不定还会涨到八十,一百块钱呢。”其实一百块也不算什么,这点钱放到国际上,按照现在的汇率算,也就三四百美元。国内这些工人,真的是廉价的不能更廉价的劳动力了。 好在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民工的工资也会涨起来,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肉眼可见的提高。 “一百块!”周海花被这个数字吓到了,眼睛瞪地浑圆, 蒋珍珍忍不住笑了声,说:“妈,您可是拥有好几千块钱的人,还会被一百块吓到啊。” 周海花想了想自己藏在屋子里的钱,表情立刻缓和了,说:“也是哦……”顿了下,咋舌,“如果真的有这么高的工资,那还打什么渔,打渔一年下来,干活最多最累的那个,顶多也就分到个三百块钱。” 蒋珍珍吃完了蛋炒饭,把筷子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 就算没有一百块,只有五十块钱,对于岛上村民的吸引力那也是巨大的。蒋珍珍第二天出海打渔回来,就听说了村里好几个年轻人结伴去了鹏城的消息。 蒋福运的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一边叹气一边说:“这些小伙子哦,一个个的都不踏实,听说工资高就一股脑地往外跑。外面再好,那能有家里好吗?” 蒋和平倒是想得很明白,他也叹了口气,说:“五十块钱呢!都够一家人好几个月的开销了。关键是鹏城也不远啊,这些小伙子,晚上下工回来,第二天早上再走说不定都误不了工。” 第二零二章 打起来了 事实却是如同蒋和平说的那样,如果月亮岛距离鹏城特别远,岛上的小伙子也不会这么一拍脑袋,一晚上就决定了去鹏城打工。 如果真的距离很远,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甚至连口音都不同的地方,在如今交通和练习都不方便的八十年代,就是胆子再大的人都得斟酌斟酌。 蒋珍珍将手里的一筐海货抬进冷库里,出来就听到蒋大胜安慰蒋和平和蒋福运:“福运叔,和平叔,你们也别担心。万一鹏城那边的活儿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呢,他们过两天说不定就回来了。” 蒋珍珍心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现在做的活儿很累,他们还不能换么,反正以后鹏城的工厂工地只会越来越多,绝对不会缺活儿干。 不过这话却安慰住了蒋和平和蒋福运,蒋福运说:“只能这么想了,只希望这些年轻人想明白,哪里都不如家乡好。” 然而让蒋福运和蒋和平措手不及的是,这几个年轻人过了几天确实回来了,不过他们不是被鹏城的繁重工作吓回来的,而是专门回来帮自家工地招工的。 他们说:“工地上的活儿确实累,但咱们出海打渔也累啊。都累的话,那当然选择给钱多的。” “工地上的伙食可好了,每一顿都有肉,可不是只有鱼肉哦,什么猪肉鸭肉鸡肉,我们都吃过!对了,还喝了一回羊汤呢。那滋味,又鲜又香!” “我们住的也不错,是八人间,上下铺,而且宿舍里通电了,我们晚上都是开着电风扇睡觉,那风吹着,可凉快了!” “对了,晚上工地上还会组织看电影呢!是新港的电影,我的天呐,我从来没看过那种电影,李小龙真的太帅了,太帅了!那功夫,把外国人打得落花流水。电影精彩的地方,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有还有,鹏城真的太方便了,我们想买什么,出门就能买到。而且不用等,再也不用着急用的时候却怎么也买不到了。” “……” 这些年轻人,你一嘴,我一嘴,把在鹏城打工的生活吹出了花来,听得不少年轻的小伙子都心动了。 甚至还有小媳妇大姑娘问有没有适合她们做的工作,她们也想去鹏城。 蒋栋梁嘴非常快,说:“有有有!我听说好多服装厂就要建起来了,还有什么鞋厂电子厂,好像都招女工,到时候各位婶子嫂子妹妹们,可以去鹏城转转,肯定能找到好工作。” “有有有,有什么有!”蒋福运本来在大队部工作呢,忽然有人过来给他报信说,村里去鹏城的那几个年轻人回来了。蒋福运心下一喜,以为是他们受不住累逃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准备去安慰安慰他们几个。 没成想,刚来到这边就听到蒋栋梁在忽悠村里人一起去鹏城,而且对面有一大群人围观,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向往。 蒋福运气上头来,抄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就打过去了,一边打一边怒道:“你个混账,拐走了村里的年轻小伙子还不算,现在连村里的女人也要拐走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马上前拦,蒋福运便躲,一边躲一边朝着蒋栋梁打。 蒋珍珍就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呢,见蒋福运眼睛都红了,就知道他气得不轻。蒋珍珍怕蒋福运气出什么毛病,连忙转身去找蒋和平。 要说这村里谁的话蒋福运还能听一听,那就是蒋和平了。 蒋和平正在船修理厂指导工作呢,听蒋珍珍说村里闹起来了,而且是蒋福运和蒋栋梁几个闹的,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跟着蒋珍珍去了事发地。 蒋珍珍这么一来一回,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回来这边竟然还闹着呢。 蒋福运现在不动手了,而是指着蒋栋梁的鼻子说他不安好心,身为蒋家村的人,却不为蒋家村的未来着想。蒋栋梁自然不服气,说什么人都饿死了,蒋家村的未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架势,看起来说着说着又得打起来,蒋和平连忙往人群里冲,蒋珍珍就用自己的力气帮他拨开人群。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蒋福运的面前。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蒋和平站在两个人的中间。 他先看向蒋栋梁,说:“栋梁,去了鹏城几天眼睛就放到天上去了吗,你福运叔说你几句,还敢还嘴了?!再怎么说,你福运叔也是你的长辈,管教你几句还是有资格的吧?” 可能是蒋和平的目光太凌厉,也可能真的说动了蒋栋梁,蒋栋梁抿了抿唇后,低下了头。 随后,蒋和平又看向蒋福运,叹了口气,说:“福运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们小辈考虑不到那么多也正常,你和小辈计较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走,咱俩找个地方聊聊。” 蒋福运不是那种执拗的人,蒋和平都把台阶铺好了,他当然就顺势下来了。 离开人群后,蒋福运的脸就涨红了,有些挂不住面子,他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多村民面前和一个小辈吵架,真的太丢人了。当时怎么就一冲动冲出去了呢? 两个人来到一处小坡上面,站在树下俯瞰,蒋家村和大海一览无余。 蒋和平叹了口气:“福运哥,其实我能理解小辈的想法。如果换成我年轻个二十岁,我说不定也跟着一起去鹏城了。” 蒋福运瞪蒋和平:“你——” 蒋和平说:“每个月五十块钱呢,这五十块钱不仅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福运哥,你说,你会怎么选?” 蒋福运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蒋和平继续:“我这两天仔细想过了,咱们要想留下这些年轻人,光靠嘴是不行的,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说不定才愿意留下来。” 蒋福运皱眉:“什么好处?总不能也让大队里给他们每月发五十块钱吧?!” “当然不,我的意思是说——”蒋和平转过头来,静静地对上蒋福运的眼睛,说,“咱们该买柴油船了。” 第二零三章 项链 有了柴油船,大家不仅工作轻松了,收入还增多了。如果能在家里就能轻轻松松地把钱赚到,又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 蒋福运好半天没说话,他内心在激烈地挣扎,他知道蒋和平说的有道理,可是,买柴油船要贷款啊,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但如果不给年轻人提供轻松赚钱的工作,这些年轻人就要离开月亮岛。思来想去,最后蒋福运一咬牙:“好,买船!” 蒋和平松了口气,他觉得,只要买了柴油船,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 然而蒋珍珍在得知这件事后却不这样想,蒋和平和蒋福运不了解鹏城的发展速度,那真是日新月异,让人惊到下巴掉下来。那些看到好处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放弃到嘴的肉再回来继续打渔呢? 买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蒋和平需要先联系上造船厂的人,再去银行贷款,之后船厂再把船送到月亮岛。整个流程走完,最起码得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蒋珍珍在见到月亮岛的柴油船之前,先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珍珠项链。 珍珠项链是用和珍珠同色的线穿起来的,扣头处用了一块蓝宝石做点缀,非常素雅。 而吊坠则用了一百多颗钻石进行镶嵌,形成一面面扇形组成一朵圆形的花朵。花朵的正中间用了一颗圆形珍珠做花蕊,花朵的下方坠着一颗水滴形的大珍珠。稍微一摇,这颗珍珠就会微微晃动。真的是又灵动又华丽。 何应瑞说:“这枚吊坠可以挂在项链的蓝色扣头上。”说着还给蒋珍珍演示了一下。 当吊坠挂在项链上那一刻,蓝色的宝石和吊坠上的白色钻石交相辉映,和圆润内敛的珍珠搭配在一起,让整条项链看起来又低调又华丽。 蒋珍珍在看到设计图的时候,就知道这条项链一定非常美丽,真正看到实物,才知道实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美。 她不禁感叹道:“真好看啊。” 看到自己的设计被蒋珍珍喜欢,何应瑞微微翘起了唇角,他说:“来,我帮你戴上试试。” 何应瑞伸手接过项链,亲自给蒋珍珍戴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后,将她推到镜子前。 蒋珍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紧身小背心搭配一条阔腿牛仔裤,非常的帅气干练。尤其她身高腿长,还留着刚到肩膀的短发,穿上这身更显好看。 蒋珍珍是非常满意她今天的穿搭的,然而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和这条华丽的珍珠项链非常不搭。看起来就像帅气小伙子偷戴了妻子专门为宴会准备的项链一般。 蒋珍珍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说:“这条项链还是应该搭配礼服才合适。”尤其是那种露出整个脖子和肩膀的抹胸礼服,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何应瑞说:“我这里有礼服,你要不要试一试?”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蒋珍珍的身材,忽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干咳了一声后说,“还是别试了,我这里的礼服可能不适合你。” 蒋珍珍懂了,她穿中码,这里的礼服肯定都是小码对吧?!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何应瑞换衣话题说:“其实我觉得,咱们的旗袍更配珍珠项链。” 蒋珍珍想象了下,点头承认:“确实。”说不定会显得更加的富贵华丽。 验收了这条项链之后,接下来就是把它送到拍卖会进行拍卖了。 按照约定,何应瑞要陪同着蒋珍珍一起去拍卖行。 这段时间蒋珍珍已经了解过这边的拍卖行了,她选择了一家曾经拍卖过野生珍珠项链的拍卖行,因为觉得他们可能会更有经验。 在坐电梯去拍卖行所在的楼层时,蒋珍珍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和紧张。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蒋珍珍活了两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出现在拍卖行的一天。 当电梯停在拍卖行所在的楼层后,蒋珍珍的紧张情绪达到了极点。毕竟是第一次初入这种地方,蒋珍珍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发憷的。 但蒋珍珍知道,她绝对不能露出怯懦的神色,否则说不定就会遭遇店大欺客的情况。 她一遍遍地暗示自己别紧张,来回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稍稍冷静了一点。 在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她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就算眼睛再敏锐的人,都不会发现她的紧张。 进入拍卖行后,蒋珍珍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工作人员还是很热情的,把蒋珍珍请到了一间会客室,告诉她过会儿就会有专业的鉴定师过来给蒋珍珍的东西进行鉴定估价。 然后问蒋珍珍和何应瑞:“请问两位先生、小姐,你们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咖啡、茶、牛奶和果汁。” 蒋珍珍:“果汁,谢谢。” 何应瑞:“咖啡,谢谢。” 两三分钟后,这位工作人员回来了,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将咖啡和果汁分别放到蒋珍珍和何应瑞的面前。 果汁是橙黄色的,蒋珍珍端起来尝了尝,果然是橙汁。 差不多一杯橙汁快要喝完的时候,工作人员说的鉴定师终于来了,是一位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蒋珍珍不免有些担心,这年轻人靠谱么?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应这位鉴定师的要求,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这盒子还是何应瑞赞助的,是专门装首饰的,看着特别精致,而且黑色的绒布也能更好地将珍珠的皮光衬托出来。 蒋珍珍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展示给这位年轻的鉴定师看。 鉴定师先戴上手套,然后将盒子拿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取出珍珠项链,先用肉眼仔细看了一番,接下来又拿出了放大镜尺子和一些蒋珍珍不认识的工具,将每一颗珍珠都研究了一番。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用了十五分钟,鉴定师将项链放回盒子里,抬起头来看向蒋珍珍。 蒋珍珍还以为这个鉴定师就要说结果了呢,没想到他一开口,却道:“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第二零四章 拍卖行 这位鉴定师说完就走了,蒋珍珍看着门重新关上,一头雾水地问何应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项链有什么问题? 何应瑞说:“应该是去找其他人一起估价了。” 但蒋珍珍仍旧没有放下心来。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年轻鉴定师回来了,鉴定师露出个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他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继续说:“蒋小姐,您的这串珍珠项链,的确是天然珍珠项链,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蒋珍珍松了口气,心终于踏实了。 鉴定师继续说:“您的这串项链,我们准备标五百万的底价,您看可以吗?” 给拍品标低价是一门学问,不能标得太低,如果真的被人用底价拍走了,至少要保证拍品不会亏太多。当然,也不能标得太高,这样就失去了加价的空间,没办法让竞拍者产生竞争的心理。甚至,还有可能会流拍。 蒋珍珍的这条项链,如果只有单纯的项链,可能只能定两百万的底价。但是,项链上搭配的那颗梨形珍珠,真的太美了!鉴定师非常确认,这颗珍珠一定是世界上最对称最大的梨形珍珠之一,越是罕见的东西当然越值钱。 再加上这条珍珠项链是由着名设计师何应瑞设计的,所以鉴定师和几个同事商量了下,觉得给这串珍珠项链定价五百万是合适的。 蒋珍珍心猛地一颤,这可是五百万啊,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鉴定师还在等待蒋珍珍的回答,蒋珍珍用最快的速度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先看了眼何应瑞,得到了何应瑞微微的一个颔首,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可以。” 鉴定师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很高兴蒋珍珍这么爽快。 随后,鉴定师说:“我们拍卖行的收费标准是按照拍品实际拍出的价格进行收费的,价钱不同,收费比例也不同。像您这串珍珠项链,如果不流拍的话,我们会收取百分之十二的佣金。” 蒋珍珍找的这家拍卖行是国际非常知名的拍卖行,收费自然比一般的拍卖行要多一点,但蒋珍珍觉得,靠谱最重要。而且这个时期的新港这么乱,如果放到一些本地的小拍卖行里,她的项链丢了都没处说理去。 因此,蒋珍珍非常痛快地答应了百分之十二的抽成比例,问:“咱们是不是要签个合同。” 鉴定师:“对对,要签合同。”随后他拿出一叠打印好的合同,给了蒋珍珍一份,说,“合同一式两份,您先看一下,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蒋珍珍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立刻就感觉头晕眼花。本来她一个初中学历的人看合同就很困难了,这合同还是用繁体字写的,真的太为难人了。 鉴定师注意到蒋珍珍皱眉后,连忙问:“怎么了,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蒋珍珍露出个略显尴尬的笑:“没有没有,我先看看。”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去辨认合同上的字。好在简体字和繁体字有相关之处,仔细辨认,也能认出一些字,再结合上下文,大致能看懂个百分之八十。 当然,最重要的钱的那一部分和抽成比例那一部分,蒋珍珍肯定是看懂了的,毕竟新港也用阿拉伯数字,而且蒋珍珍学过数字的繁体字,毕竟存钱的时候是需要些繁体数字的。 因为合同上的项目多,蒋珍珍又看得仔细,因此一份合同大概看了十分钟。她看完以后,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不放心,又交给了何应瑞,请他再看一遍。 何应瑞知道,拍卖行给所有客户的都是同一份合同,所以基本没什么问题,毕竟不可能每谈一个客户就打一份合同,都是一起印出来,一起用的。甚至,他之前就看过一份一模一样的合同。 但蒋珍珍可是三胜叔介绍给自己的,因此何应瑞完全没有敷衍蒋珍珍的意思,又重新把合同确认了一遍。 看完后,他把合同交还给蒋珍珍,摇了摇头说:“合同没有什么问题。” 蒋珍珍再次松了口气,笑:“我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鉴定师迫不及待地说:“既然没有问题,那咱们就签合同吧!” 蒋珍珍拿起笔,她知道这个字价值五百万,因此签合同的时候非常郑重。 然而落笔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应该签简体字。天呐,“蒋珍珍”三个字用繁体字该怎么写啊? 蒋珍珍真的太慌了,慌都手都有点颤抖了。她想,签简体字的话可不可以?会不会看出她是从内地来的? 如果看出她是内地来的…… 蒋珍珍忽然一愣,好像,好像也没关系吧?现在新港不是有很多偷渡来的内地人吗!内地人又如何,这家拍卖行总不能不和内地人做生意吧? 而且她一个能拿出珍珠项链的内地人,那不更说明财力雄厚,有眼光不好骗吗?! 想到这里,蒋珍珍突然放下心来了。然后郑重地在合同上,落下了“蒋珍珍”三个字。 然而蒋珍珍不知道的是,“蒋珍珍”三个字简体字和繁体字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尤其手写,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她当初办新港身份证的时候,如果多看两眼上面的名字,怕是就不会经历这一番内心波折了。 可谓是白担心了。 两份合同,拍卖行留一份,蒋珍珍留一份。蒋珍珍小心地将合同收进包里,然后一秒都不耽误,直接转移到空间里,生怕合同丢了。 鉴定师就没这么小心了,他随手将合同放在手边,说:“蒋小姐,我们会将珍珠项链的拍卖安排在一个月后。拍卖会结束后,我们扣除佣金以及税费后,会直接将钱转到您的账户上。” 蒋珍珍问:“为什么要一个月后?还有,我不能参加拍卖会吗?”如果不参加,又怎么知道项链最后拍了多少钱?万一拍了八百万,拍卖行说只有五百万怎么办?那她的钱不就被人偷走了。 第二零五章 店面装修 鉴定师解释道:“安排在一个月后,是因为我们要对您的项链进行宣传。我们是国际上最大的拍卖行之一,自然会进行全球宣传,到时候对这条项链感兴趣的人,自然会来咱们新港的拍卖会对这条项链进行竞拍。竞拍者多了,自然也就能拍出更高的价格。” 蒋珍珍听到能拍更高的价格,立刻收起了不满的情绪。虽然她希望能尽快拿到钱去鹏城买地,但如果能赚更多的话,那她自然也不介意再等一段时间。 “那,那我能参加拍卖会吗?”蒋珍珍又问了一遍。 鉴定师:“能,当然能。” 之后鉴定师给蒋珍珍拿了一张邀请函,到了拍卖会那天,蒋珍珍直接入场就可以了。 蒋珍珍拿到邀请函后就收到了包里,然后便道了别,离开了拍卖行,下次再过来,应该就是一个月以后了。 蒋珍珍真的无比期盼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好让她早一点拿到钱。 从拍卖会出来后,蒋珍珍没有直接离开新港,而是去了海鲜铺子,将空间里的海鲜清出来一部分,然后又去市场上买了一批电子表。 她在鹏城买房子的大部分的收益都来自于电子表,现在钱没多少了,自然要再弄一批电子表回去卖。 蒋珍珍没闲着,说卖电子表,第二天就行动上了。 这天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昨天晚上还下了一阵雨,气温骤然降到了二十度左右。眼看着这雨又要下起来,却依旧阻挡不了蒋珍珍的脚步。 周海花非常不理解蒋珍珍这种冒雨出门的行为,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乌云:“那房子就不能过两天再看吗,你非得今天去?” 蒋珍珍用的是去看看店面装修进度的借口,自从前几天老爷子搬走之后,蒋珍珍就开启了自己的装修计划。 “我得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蒋珍珍说。 周海花皱眉:“非得今天去吗?明天再去行不行?这风这么大,乘船太危险了。” “明天我还得出海呢,妈,你就别担心了。”蒋珍珍说,“而且现在风也不算大,我昨天看天气预报了,说这两天只有雨没有很大的风。” 周海花将信将疑:“真的?” 蒋珍珍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真的。” 安抚好周海花后,天已经开始冒小雨了,蒋珍珍在雨衣和雨伞之间犹豫了下,最后选择了雨伞。 蒋珍珍出门的时候,周海花还在后面喊呢:“你等雨停了再走行不行?” 蒋珍珍头也没回,摆了摆手,便走出了家门。 来到鹏城后,蒋珍珍先去店里面检查了一下装修进度。 蒋珍珍对早茶店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干净、明亮,不能让客人在店里吃饭的时候觉得不舒服。 于是把临街的那面墙扒了,换上了落地窗和卷帘门,这样就能让光线充分地照进屋子里。 桌椅板凳就选实木的,在这个年代,实木还是相对较为便宜的,留出合适的空间后,整齐地摆放在大堂里。 而周海花做饭的地方,就安置在另外一个房间了。 蒋珍珍对厨房的要求除了干净明亮意外,还要求散热要好,通风透气。除了应有的厨具意外,还得弄个大冰箱,用来存放食材。 因为这套房子大,所以除了应有的餐厅和厨房意外,还能留下几个房间作为住宿区。蒋珍珍就让人在院子里垒了道墙,并在墙上开了个门。 这样住宿区和做生意区就隔开了,留一道门则是为了方便周海花出入。 之前老爷子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花和果树,规划得还挺好的,蒋珍珍和干活的工人说好了,院子里的植物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如果在装修过程中保留得还不错,蒋珍珍就不用再重新装点这个院子了。 虽然今天天气不好,工人仍旧过来干活了,蒋珍珍去的时候没看到一个人闲着,而且地板砖已经铺好了,心中便踏实了不少。 看这进度,估计不到一个月多月就能开业了。 “来来来,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过啦喝口水吧。”蒋珍珍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桶里面是她兑的蜂蜜水。 各位干活的工人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是雇佣他们的蒋珍珍,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拿起自己的杯子凑了过来。 蒋珍珍给他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蜂蜜水,工人砸了咂嘴里的味道,发现甜甜的是蜂蜜水,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蒋珍珍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看进度了,每次都会带东西过来,有时候是冰棍,有时候是汽水,有时候是茶,这次又带了蜂蜜水,都是解渴的东西。 工人们干活确实很容易渴,蒋珍珍这点小恩小惠,真的是给到工人们心里去了。工人们在给蒋珍珍干活的时候,也会比以往仔细三分。 蒋珍珍在店里转了一圈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离开了。 一路上,蒋珍珍惊奇地在路上发现了烫头发的女同志,而且从说话习惯以及行动习惯上来看,明显不是新港人,而是本地人。 留着这种发型的女同志蒋珍珍还不止遇到了一个,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好几个。 蒋珍珍不禁想,她才几天没来鹏城啊,新港那边时尚的风居然已经吹过来了,比新港的钱来得都快。 既然如此,那蒋珍珍肯定也不能错过这个爱美的机会,她准备下次去新港的时候,找厉害的发型设计师也给她烫个头发。 其实她早就看那些新港的时髦女郎的发型眼馋很久了,但因为还要回月亮岛,烫过的头发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蒋珍珍这才一直忍着没行动。 蒋珍珍来到汽车站,发现汽车站也比以往要热闹了很多,到处都能听到外地口音。有的人西装革履,有的人满身的补丁,不过相同的是,这些人的眼里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当然了,蒋珍珍也很期待。自从她重生以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第二零六章 贪心 和鹏城的快速发展相比,东市就要平和了很多,没有那么多在建的工地,也没有那么多翻修的路面。 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汽车站,因为大部分人从外地来鹏城,都是在东市转车的。 来到东市后,蒋珍珍就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个巨大的包裹,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间里的电子表都转移进去。 然后,她直奔李林工作的钟表店。 李林看到蒋珍珍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拉着蒋珍珍的袖子出了钟表店,来到了一个角落里。 他的脸色很难看,质问蒋珍珍:“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蒋珍珍知道自己耽误了他的工作,所以好脾气地解释说:“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需要加一批电子表吗,但又没有约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面,所以我才来钟表店找你的。” 李林的面色缓了缓,说:“你买到表了?” 蒋珍珍拉开包上的拉链,将里面的表展示给李林看:“都在这里了。” 李林示意蒋珍珍把包的拉链重新拉上,然后说:“跟我来。”便将蒋珍珍带到了附近的小公园,也就是他们之前做交易的地方。 “普通款的电子表三百只,彩色卡通电子表两百只,还有一百枚卡西欧的电子表。” 蒋珍珍将手表都拿出来,房子长椅上展示给李林看:“你数一下吧。” 李林也没客气,一只只数完,确实刚好是蒋珍珍说的数量,一千只手表。他把手表重新装进包里,忽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但,但我手里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从前他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蒋珍珍顿了顿,她眯起眼睛看向李林,就这么看了两三秒后,她说:“那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李林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只有一千。” 蒋珍珍问:“那你今天还能弄到钱吗,如果能弄到那我再等等你。”或许是自己来得太突然了,李林的资金暂时没有回流?蒋珍珍暂时还是不愿意用恶意揣测李林。 李林摇了摇头,说:“很难。” 蒋珍珍:“那咱们就先交易一千块钱的货,等你什么时候弄到钱了,我再把剩下的给你。” 蒋珍珍说着就再次把手表从包里取出来,真的按照一千块钱给他拿货。 李林一看,蒋珍珍就拿出来那么一点货给他,立刻忍不住了,说:“咱们之前定的价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蒋珍珍正低头拉拉链呢,突然听到李林的话,皱起眉头,她抬头看向李林,说:“咱们之前不是已经约好了价格吗?你之前那么多次都是按照这个价格收的。” 那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其他弄货的渠道!李林也不想得罪蒋珍珍,毕竟在经济特区划分之前就能弄到电子表的人,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但现在鹏城已经成为经济特区,会进口更多外面的东西,因此对于咱们东省来说,电子表已经不是稀罕东西了。” 李林顿了顿,“所以,你再卖这么贵,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是,确实不合适。但正确的方法难道不是应该先收下这批货,然后再谈下一批货降价的事情吗? 蒋珍珍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她肯定会同意降价的。但是现在,用这用方式和她谈,怎么看都像是威胁。 反正蒋珍珍是不相信李林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之前她给李林提供了至少七八千的货,李林这一转手赚了多少,她不是完全没数。 这个李林,现在手里少说也得有个三四万,居然说自己手里只有一千块钱,坑谁呢! 蒋珍珍压下火气,还算平静地问:“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李林说了个价格,还不到原定价格的一半。蒋珍珍都气笑了,还有这么砍价的?这个钱她连本都回不过来! 蒋珍珍直接说:“这个价钱肯定不行。”之后,她在原有的价格上上打了八折,说,“就这个价,行就行,不行我自己摆摊卖。” 现在鹏城在刚刚划分为经济特区,很多东西就是流进来,量也不大,就算电子表在鹏城不算紧俏货了,可在远一点的地方,价格依然居高不下。倒手一卖,估计就能翻上两番。 蒋珍珍轻笑了声,继续说:“刚好,我在鹏城盘了个店,原本想开早茶店呢,现在想想,好像开钟表店也不错。” 李林见蒋珍珍的态度非常坚决,便知道这事儿没有回旋之地了,说实话,现在能像蒋珍珍一样,能立刻拿出来一批电子表的人真的不好找。李林也怕失去蒋珍珍这个供货商,因此他想了想,觉得现在这回打八折也能接受,大不了下次再继续和她讲价。 于是李林说:“那就打八折吧。”他顿了下,补充道,“我就是看你是一个女同志不容易,这才同意这个价的,要是换了别人,我可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价,我根本赚不了多少,还白费不少功夫。” 蒋珍珍嗤笑一声,心说,拜拜了您嘞,就下回就是想赚也没有了。 一开始合作的时候,还真没发现李林是这种人,这是赚了点钱就飘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蒋珍珍对这种人避之不及,反正早茶店马上就要开起来了,到时候家里有了稳定却光明正大的收入,她也不需要倒卖电子表了。 李林:“那个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吧,我去找别人借一借,肯定今天就把款子给你。” 蒋珍珍轻嗤一声,谁愿意在这里等你。她看看手表:“这样吧,我先去办事,下午两点咱们再在这里见面。” “那这一包电子表……”李林想要把包提起来,却发现这包死沉死沉的,提了两下,居然没提动。 然而蒋珍珍轻轻松松地就将包拎了起来,说:“放心吧,我拎着就行,丢不了。” 李林:“……” 蒋珍珍离开后,李林看着她的背影,便开始在心里偷偷琢磨下次讲价的时候应该怎么说了。这次打了八折,那下次说不定就能打七折了。 想到滚滚而来的钱,李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却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蒋珍珍,以后再也不可能占到蒋珍珍的便宜。甚至,他还会发现,钱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赚的,得罪蒋珍珍,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 第二零七章 离开 蒋珍珍离开公园后,便去了东市学院,她是去找高芸的,虽然之前送了礼物,但还是准备当面感谢一下她。 高芸见到蒋珍珍后很惊喜,她看到蒋珍珍手里的东西:“不会又是拿来给我的吧?” 蒋珍珍把装鱼干的带子挂到高芸的手上,说:“没错,就是给你的。都是自己家里晒得,不值钱——” “不值钱!”高芸异口同声说道,还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蒋珍珍抿嘴笑。 “哎,珍珍姐,你那个堂妹,去哪里复读了,我那些资料她用得上吗?” 高芸不仅给蒋珍珍邮寄了自己当年考大学时用的资料,还回到母校,从自己恩师那里搜刮来一些去年的学习资料,可是说非常贴心了。 蒋珍珍笑,说:“去了鹏城一中,你那些资料都很好,我堂妹特别感激你,还说让我见了你,一定要请你吃顿饭。”她顿了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请你吃饭。” 高芸一扬下巴,说:“既然是堂妹的请求,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因为是午饭时间,小饭馆里好多学生过来吃饭,蒋珍珍高芸来得晚了,必须要等一等才行。 “珍珍姐,其实你堂妹那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说实话,比我当年考得还好呢。就是现在的学生太多了,大家都一股脑地朝着大学努力,分数线这才越来越高。”在等菜的间隙,高芸安慰蒋珍珍。 蒋珍珍招手向饭馆的服务员要了两杯水,然后说:“我知道,所以我才劝我堂妹再复读一年。” 分数线出来后,确定蒋贝贝今年和大学无缘后,蒋珍珍便去找了蒋贝贝。 原本,她是想劝蒋贝贝心里压力别这么大,安心复读的,没想到蒋贝贝见了她就问:“姐,我听说你在鹏城买了房子准备开早茶店,我能跟着你干吗?” 一下子就把蒋珍珍给惊地愣住了。 偏偏蒋贝贝神色非常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还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奶奶还有我妈,我是去跟你干了,绝对不会让她们给你添乱。” 她实在是太诚恳了,蒋珍珍都不忍心拒绝她了。 然而不幸,她还是得拒绝。蒋珍珍知道蒋贝贝非常喜欢读书,考上大学是她的梦想。现在做出这种决定,估计一方面是怕再来一年又考不上,觉得丢人,另外一方面可能也是想给家里减轻压力。 再有就是……蒋珍珍想起来上辈子蒋贝贝告诉她鹏城非常有发展潜力,让她去鹏城,现在,蒋贝贝可能也是因为看好鹏城,所以才想跟着蒋珍珍去鹏城。 于是蒋珍珍拒绝了蒋贝贝,并劝道:“贝贝,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我觉得你应该再复读一年,如果还是没有考上那些,那我家的店欢迎你。但如果考上大学了呢?” “确实,现在鹏城变成经济特区,非常适合人闯一闯。但是,贝贝,念过书的人在鹏城,和没有念过书的人能一样吗?没有念过书,你只能在我店里当服务员。念过书,你或许就能在我的店里当店长。甚至,你或许还能跳出我的店,去一些国外的公司当职员呢?” 蒋贝贝被蒋珍珍的一席话打动了,等接下来蒋珍珍拿出给她准备的复读学习资料,她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觉得就像蒋珍珍说的那样,好像试一年也不耽误什么。 终于,蒋贝贝接过蒋珍珍的学习资料,并向蒋珍珍承诺:“我会努力的!” 蒋珍珍看着潮气蓬勃,眼中迸发出野心的蒋贝贝,突然有种直觉——这辈子,蒋贝贝一定能考上大学。 和高芸吃完午饭后,两个人便说了再见分开了,蒋珍珍坐上汽车,去了之前和李林约好的公园。 到公园的时候正好两点,不早也不晚。李林已经坐在长椅上等着了,看到蒋珍珍,他麻溜的的站了起来。 蒋珍珍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和李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钱之后,蒋珍珍认真数了一遍,确定一分钱也不少后,正准备离开呢,李林说:“下次我还要现在这个量的电子表,咱们两周后,还是在这里见面?” 蒋珍珍笑着说:“好。” 然而转过身,笑容就立刻消失了:还见面呢?见鬼去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那些去鹏城打工的年轻人就拿到了第一笔工资。这些年轻人拿到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交给父母,顺便再炫耀一下鹏城的打工生活。 这使得之前留在岛上的年轻人更加向往,于是又有一批年轻人,结伴去了鹏城。 这一次去鹏城的,不仅有年轻的男同志,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同志,都是岛上的中坚力量。 这可把蒋福运愁得头发更多了,一遍遍问蒋和平:“咱们的柴油船什么时候来?” 蒋和平也着急呢,但船厂那边说还得再过两个星期才能交货,现在蒋和平都担心,在柴油船交货之前,岛上的年轻人就都跑光了。 鹏城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让蒋福运和蒋和平更绝望的事还在后面,过了两天,不仅年轻人,甚至一些老渔民,带着歉意找到蒋福运和蒋和平,说自己也要去鹏城了。 这对蒋福运和蒋和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老渔民对于渔船意味着什么呢,他们了解每一种鱼的汛期,知道鱼群游动的方向。经验丰富的老渔民,甚至能指哪打哪,也就是说,但凡是他领着船去的地方,就一定能有不错的鱼获。 岛上失去了老渔民,就相当于失去了主心骨,那还打什么渔,都去鹏城打工好了! 蒋福运握住老渔民的手:“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咱们渔船怎么办啊?”他都快哭出来了,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老渔民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对不起村子,对不起祖祖辈辈生活的月亮岛,可鹏城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小儿子娶媳妇要用钱,他大孙子上学要用钱,他老伴生病吃药要用钱。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去哪里弄呢,也就只有鹏城,给了他这个机会。 第二零八章 寻求帮助 老渔民痛哭流涕地将自家的难处说给蒋福运和蒋和平听。 蒋和平难过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蒋福运说:“你年龄这么大了,人家鹏城的工厂还愿意收您吗?他们也愿意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 提到这件事,老渔民露出了个笑容,说:“我问过了,人家说我才五十岁,刚好能在他们工厂当保安呢!虽然开不到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但一个月三十块钱是有的。”一个月三十块钱,一年就是三百六,不比他在岛上赚的少。 关键是这三十块钱,只需要坐在工厂的门口吃吃喝喝,管着不让人随便进就行了。不像在渔船上,每次出海都要承担着一定遇到暴风雨的风险。而且,工厂那边还愿意把做饭的活儿交给他媳妇,也愿意一个月给三十块钱。他们两口子加起来,一年就七百多块钱了。 “可是,可是……”蒋福运想,以后渔船该怎么办呢? 老渔民像是知道蒋福运在想什么,他笑了下说:“船上不是有珍珍呢!每次她登船,都能满舱呢,就算我走了,也不耽误什么。” 蒋福运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蒋珍珍的存在会“逼”走老渔民,如果当初料到现在这个状况,他还会同意让蒋珍珍上船吗? 蒋福运不知道,而且他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蒋和平不甘心,说:“哥,咱们村里买柴油船了,以后就算出海,也不用出那么大力了!” “柴油船?”老渔民激动道,“咱们大队也有柴油船了吗?太好了!”这可是他们盼了很久的柴油船啊,真的要实现愿望了。 然而,老渔民却很快地收起了激动的心情,他叹了口气,说:“可惜,我没机会上去了。”随后他释然一笑,对蒋和平说,“和平啊,我在海上飘了一辈子,现在想去陆上生活了,你就别拦我了。” 蒋和平和蒋福运还能说什么呢,老渔民这话一出,他们就什么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渔民离开后,蒋和平和蒋福运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蒋福运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失去老渔民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现在只走了一个老渔民,将来会不会走更多?那他们村子,他们月亮岛,以后该怎么办啊! 蒋福运甚至开始痛恨鹏城了,为什么要让鹏城变成经济特区?就不能换个离他们月亮岛更远的地方吗? 走吧走吧,都走吧!以后都走了,村子没了,大家没了根是不是就高兴了呢。 蒋和平没想到连柴油船都留不住人了,如果将来人都走了,村里还不上贷款可怎么办啊?蒋和平知道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再想办法留人,可是,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村民?蒋和平想得头都痛了。 忽然,他脑海中掠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对了,蒋珍珍!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怎么把蒋珍珍忘了,这个年轻人脑子灵活,想法多,政策刚一出来,就想到去鹏城摆摊卖海鲜的主意了。 蒋和平看向蒋福运:“你觉得,咱们去鹏城弄个摊子卖海鲜怎么样?现在鹏城人这么多,海鲜应该不难卖,万一能增加村里的收入呢?” 蒋福运抬头看向蒋和平,目光有些涣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于是蒋和平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去鹏城摆摊卖海鲜。” 蒋福运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也想过,但是,这样真的能让村民立刻增加收入吗?咱们一天才能卖多少钱?够村民分吗?” 蒋和平一想也是,也跟着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下了。 然而等他喝完一杯热茶,仍旧没想出来什么好法子。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重新站起来,决定去找蒋珍珍,看看她还能想出什么主意。 不过蒋珍珍没在家,她下海了,空间里的海鲜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她准备再弄一点,下次去新港的时候卖掉。 毕竟虽然麻烦且收入不多,却是一项稳定长期的生意。 于是蒋和平就在蒋珍珍的家里等,还有幸尝到了周海花的手艺。 周海花是觉得马上就要开店了,她必须要把手艺练起来,多学几道菜几道点心,好给顾客更多的选择。这样万一顾客非常喜欢哪一样东西,却只有她的店里有,那岂不是要经常来她的店里消费吃饭了? 蒋和平尝了尝周海花做的糯米糍,连连称赞道:“怪不得珍珍她想到去鹏城开早茶店呢,海花啊,你的手艺真的太好了,不开店都浪费。” 周海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吹捧手艺了,她已经习惯了,没有谦虚地说自己手艺差,而是哈哈一笑,说:“我还需要努力呢。” 差不多下午五点半,蒋珍珍回来了。 她刚从海里出来,一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用周海花晒了一天的水冲个凉。不过今天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蒋和平,只能暂停自己的洗澡计划。 “和平叔,您怎么来了?”蒋珍珍笑着打招呼,然后一看蒋和平的脸色,担心问,“怎么了,和平叔,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蒋和平叹了口气,把白天的事情和蒋珍珍讲了讲,然后说:“这么下去也不行啊!珍珍啊,你,你还有什么好法子,能留住咱们村里的人吗?” 蒋珍珍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大队长居然到她这里来寻求帮助了。虽然加上上辈子,她的年龄也不比大队长小,但现在毕竟是个年轻人,大队长能到她这里来寻求帮助,说明,她的行为她的想法她这个人,已经得到了大队长的充分信任。 不过,蒋珍珍只能辜负这份信任了,年轻人去鹏城闯荡是大势所趋,她就算是重生归来,也没办法阻拦这种时代洪流。 蒋珍珍看向蒋和平比以前多了很多的白发,以及他眼眸中的无措,叹了口气说:“或许,或许有个法子可以。” 蒋和平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蒋珍珍踟蹰了下,说:“或许,或许您听说过‘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吗?” 第二零九章 包产到户 蒋和平当然知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农民以家庭为单位,向集体经济组织承包土地或者其他生产任务的农业生产责任制形式。 自从前年年底有一个村子率先施行了这个办法后,第二年,这个村子迎来了大丰收,据说这一年的收成,相当于六六年到七零年五年李囊实产量的总和! 今年五月份还是六月,上面特意发话说支持农村改革。 据说现在陆上不少地方开始施行包产到户了,不过大部分地区还在观望。 蒋和平迟疑了下,问蒋珍珍:“这个办法,真的能留住人吗?” 蒋珍珍摇摇头:“这我就不确定了。但现在已经这样了,好像也没别的好办法留人了。” 蒋和平站起来:“那我回去和你福运输商量商量。”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周海花看见了,连忙追了几步,说:“和平哥,别走了,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蒋和平一摆手:“不了不了。” 周海花又追了两步,还没张开口,蒋珍珍就拽住了周海花的胳膊,说:“妈,和平叔还有事儿要忙,咱就别添乱了。” 周海花:“哦哦哦,那好吧。”她顿了下,“那珍珍,你赶紧去冲个澡,等你冲好了,咱们就开饭。” 蒋和平脚步飞快,他先去了蒋福运家,得知蒋福运还没回来,立刻又转身去了大队部。果然在大队部找到了仍旧愁容满面的蒋福运。 “福运哥!”蒋和平兴冲冲地进门,“你觉得咱们包产到户怎么样!” 蒋福运“刷”地一下子抬起了头。 蒋和平拉了张椅子放到蒋福运面前,说:“这几个月,几乎每天报纸上都在说包产到户的事儿。你看,如果咱们把地包出去,那么以后地里的收成,交完公粮,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舍不得家里的地,就留在岛上了呢?” 蒋福运越听眼睛越亮,他合掌一拍:“好主意啊!” 他们这些农民,祖祖辈辈都扎根在土地上。土地就如同他们的父母一样,内心深处难以割舍。蒋福运相信,如果真的把地分了,那么没有人会舍得丢下自家的地离开的。 这个主意,蒋福运觉得比买柴油船还好。他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一些,还有心情开玩笑了,说:“你这一下午是去哪里取的经,这么好的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想的。” 蒋和平哈哈一笑,说:“没错,确实不是我想的。”然后她笑容一收,说,“是珍珍的主意。” 蒋福运惊讶:“蒋珍珍?” 蒋和平:“对,你知道的,蒋珍珍总是有很多不一般的想法。” 蒋福运稍微想了下,点头:“确实,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去鹏城买房子开店。”他叹了口气,“我总有种预感,以后珍珍也会离开咱们月亮岛。”以前蒋珍珍就是地上的小鸡仔,现在顾培给了她一双翅膀,她就能飞上天了。 蒋和平笑了声,说:“这不是一定的吗。顾培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咱们月亮岛,等以后他退役或者转业了,珍珍她就会跟着他回京市。” 蒋福运摇了摇头:“不,你不懂我的意思。”蒋珍珍的目光看得远,在他还犹豫观望的时候,已经在鹏城买好房子了。而且现在来看,鹏城确实非常有发展潜力,以后蒋珍珍在鹏城的生意做大了,那她还会愿意留在月亮岛吗? 就像那些年轻人说的那样,月亮岛生活不便,买个什么东西都要坐船去鹏城买。难道蒋珍珍就不想过上更加方便便捷的生活吗? 蒋福运能理直气壮得阻拦村里的那些年轻的男同志,却不好阻拦蒋珍珍,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哪有让女孩子承担一个村子甚至一个岛的发展的? 蒋福运的这种思想有些重男轻女,他不知道,以后月亮岛,真的会在蒋珍珍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无论是渔业还是养殖业,甚至旅游业,都搞得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蒋福运怕再耽误几天岛上的人会越走越多,既然已经决定实施包产到户的计划,那就抓紧时间实施起来。 蒋福运当天晚上就在大队部召开了紧急会议,把大队里担当职务的人全叫了过来,将包产到户的事儿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得到一致同意后,决定第二天就召开大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村民。 当然,大会是第二天晚上开的,毕竟白天村民们还得出海打渔呢。 广场上乌压压的都是人,大家都会这次大会一头雾水,蒋珍珍坐在人群中央,已经听到好几个人在问今天为什么开会了。 有一些聪明的人,猜测或许是和最近一段时间年轻人都往外面跑有关。 周海花戳了下蒋珍珍的胳膊,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问:“是不是你昨天提的分地的事儿?” 蒋珍珍也凑近了周海花的耳朵,说:“有可能。” 周海花眼睛亮了起来,说:“如果真的是分地,那就太好了!”她已经开始琢磨,留在家里种地好像也不错,鹏城那个店也不是非开不可。 蒋珍珍一眼就看透了周海花在想什么,她无奈道:“妈,你看咱们家谁是能种地的人?你身体不好,不能累,我呢,得出海,得赚钱。难道要让春风和春娇去下地干活吗?” 周海花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拍了蒋珍珍的手背一下:“我怎么不能累了?之前不是吃中药调理好了吗?我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蒋珍珍语气上扬:“咱们一家四口人,能分好多地呢,你一个人真的能干?” 周海花很自信:“当然。而且,地都分到咱们手里了,难道就这么放着长草吗?”她真的无法忍受这种行为。 蒋珍珍早就想好了,她说:“当然不了,咱们可以把地租给别人种,每年给咱们一成的粮食就行了。”现在地里收的粮食,要上交百分之二十五的公粮给国家,另外余粮也要交百分之十五,当然了,余粮是给钱的,相当于低价收购。也就是说,国家一年要收走百分之四十的粮食。 第二一零章 开会 蒋珍珍也是考虑到农民需要上交百分之四十的粮食,才定下了一成的租金。这样的话,交完公粮余粮以及她家的租金后,还剩下百分之五十的粮食,还是很赚的。 周海花理解不了蒋珍珍的这种想法,自家地为什么自己不种,偏要租给别人种? 蒋珍珍在周海花的脸上看出了她的不理解,但她准备继续解释了。只要店开起来,让周海花看到如流水般进账的钱,到时候就算让她回来种地,她估计都不愿意回来了。 蒋和平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估摸着人来的应该差不多了。他拿起来喇叭,将喇叭的开关打开,然后说道:“好了,都静一静!” 渐渐地,广场上的人群就安静下来了。 蒋和平的目光扫过人群,说:“今天咱们开的会,事关每一个人,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听。” 因为蒋和平的态度太郑重了,村民们不禁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地看向主席台。 接下来,蒋和平拿出了两份报纸,一份是小岗村施行包产到户第二年后粮食产量的喜报,另一份是得到上面的支持后,各地纷纷展开了包产到户活动。 蒋和平把报纸交给了村里广播站的广播员,让广播员用有感染力的声调,将这两篇报道从头到尾地念完。 几乎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这两篇报道,这是村里大部分人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是“包产到户”,以及包产到户的好处,一部分人已经心动了。 他们猜测到,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好像也准备实施“包产到户”,胸腔中的心脏,忍不住悄悄提了起来。 接下来,将和平的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村里真的准备施行包产到户了! 这些人忍不住欢呼出声,然而却有个别声音说:“不,我不同意!” 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懒汉蒋黑娃,对他这种喜欢偷懒耍滑的人来说,当然是跟着大队一起干活才占便宜,因为只要出工,别管看了多少,最起码也得给他记几个工分。可要是分了地,他不干活地里就没收成,那不就饿死了。 所以,蒋黑娃坚决反对包产到户。 和蒋黑娃有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一部分是像蒋黑娃一样喜欢偷懒的人,另一部分则是村里的老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和队员一起干活,突然一下子分了地,就容易想得多,比如说,万一地里的收成不好怎么办? 如果一起干活,某一块地的收成不好,那是全村的人一块承担,但现在分了地之后,只能由个人承担,风险太大了。 再有就是村里的地,不是每一块都肥,有的地比较贫有的地肥,那谁家分肥地谁家分贫地?万一贫地分到自己的手里怎么办? 这些老人不是那种有意见也不敢发表的人,立刻站起来将种种问题质问蒋和平。 蒋和平正要说话,面前的喇叭就被蒋福运拿走了,他说:“只要人勤快,我相信地里的收成不会不好的。刚才报纸上的报道你们也听到了,但凡是分了地的,收成都要比往年好很多。” “万一真的因为外界原因,比如干旱比如水涝,那么村里也会给你们一定的补助,绝对不会让你们交不上公粮,吃不上饭。” “至于你说的关于肥地和贫地该如何分配的问题,你们放心,我们会尽量公平公正地分配。” 老人们可不愿意了,他们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公正公平?万一有人给送了礼,大队长和大队书记没忍住呢?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事儿还是能看清楚的。 而且,不止这些老人不愿意,一些刚才还欣然同意的人也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 其实蒋珍珍也觉得这样不好,只要是人为分的,就算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他们已经努力做到公平公正了,依然会有人觉得不公平。而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辛辛苦苦得付出了,不仅得不到感谢,说不定还会沾一屁股的麻烦。 蒋和平的脑子还是赚得比较快的,一看风向好像要往不同意的那个方向上转,他立刻拿起喇叭,说:“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们,那么,你们觉得抽签怎么样?” 广场上的村民互相商量了一下,都认同这个方式。 毕竟抽签看的是运气,自己抽到的地不好,那只能怪自己的手臭,不能怪大队部不公平。 大会的最后,进行了一次投票,赞成的人数超过了八成,那么这个计划就定下来了。 很多人都觉得抽签分地很简单,不需要大队部日夜研究该如何分地,然而事实却是,要想分地,就要先将每一块地都测量出来,并同时规定每亩地之间的界限,之后还要对地进行评级,将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等,确定每块地的序号。 在这项过程进行中,除了大队长、大队书记、妇女主任等人,还有一些普通村民跟在旁边进行监督,以免出现以权谋私的行为。 除了对地的划分测量,还要对村里的人口进行统计。 除了嫁出去的一些媳妇,但凡是村里的人口,都公平地进行分配。 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人觉得不满意,他们认为男同志应该多分地,女同志少分地,又或者未婚女同志根本没必要分地,因为她们早晚会嫁出去,不再属于蒋家村。 可家里有女儿的,或者女儿多的人家就不乐意了,不都说男女平等吗,凭什么女同志就比男同志分的地少。还有,女孩那不是还没出嫁呢,没出嫁就还是蒋家村的人,那蒋家村的地就该有她们的一份。 类似的争吵,在蒋家村到处可见。 一个包产到户的政策,可以说将整个蒋家村的村民的热情都点燃了。 不过虽然争吵很多,但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对留住村民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很多已经决定去鹏城的年轻人,突然决定暂时不走了,甚至还有已经去了鹏城的人,听说要分地,也都纷纷回来了。 第二一一章 抽签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蒋和平为了感谢蒋珍珍的好主意,特意割了两斤猪肉给蒋珍珍家送了过来。 蒋珍珍推辞,蒋和平却说:“珍珍啊,你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这两斤猪肉算什么,改天,改天我和你福运叔,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蒋和平的眼睛中都有泪光了,他说:“你千万不要推辞,珍珍啊,你的这个主意,是给了咱们月亮岛一个未来啊!” 蒋珍珍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了猪肉。然而对于这件事,她却没有那么乐观。上辈子全国各地都在施行包产到户,可是后来呢,年轻人不还是纷纷离开了家乡,去大城市打工? 蒋珍珍知道,现在的热闹只是一时的,当分完地,同时鹏城的工资涨起来,月亮岛就再也留不住那些年轻人了。 大队里行动非常快,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所有的地,所有的村民都统计清楚了。 因为月亮岛并不大,耕地也不算多,算下来每个人只能分到五分地,也就是半亩地。 蒋珍珍家里总共有四口人,因此可以分两亩地。至于那些人口为奇数的人家,则需要和另外一户奇数人家,一起分同一亩田。 这一天,即便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整个月亮岛一条船都没有出海,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队部前面的小广场上,等待抽签。 在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出来之前,广场上非常热闹。 蒋珍珍甚至听到耳边有人聊天说—— “我听说你媳妇生了?” “对,生了,生了个女孩。” “生了个女孩你还这么高兴?” “你懂什么,不管男女,只要生出来,那就能分一块地。” “还真是,这就多了五分地呢,真好……我媳妇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才六个月,要是也能生下来就好了。” 蒋珍珍听到后忍不住瘪了瘪嘴,心道,六个月的胎儿,生下来也养不活,这人怎么这么敢想啊! 就在这时,大队部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大队书记他们几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自觉地停下了聊天的声音,静等着大队书记宣布抽签开始。 在抽签开始之前,蒋福运先上台讲话,他举着喇叭,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这几天我们通过测量,已经将地都规划测量清楚了,并将地分成了上等田、中等田和下等田三种。” “上等田和下等田的数量比较少,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只分上等田和中等田,大家抽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要抱有怨言。至于下等田,我们大队部先暂时留下,等以后咱们村里再有孩子出生,再将地分给他。” 一开始人们都以为没生出来的孩子就不能分地了呢,还生出不少怨气,没想到大队书记他们居然这么英明,居然想到了这一点,还专门留地给以后的孩子,那真是太好了! 就算以后分到的都是下等田,那有也总比没有强,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 既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那么抽签仪式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接下来,有人搬来上来三个抽签筒,以及一个挂着红布的锣,蒋福运拿起木槌,先看了一眼广场上的每一张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回视着蒋福运。蒋珍珍就算不稀罕分到的农田,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那一瞬间,广场上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时间仿佛过得非常缓慢。 终于,蒋福运说:“我宣布,抽签开始!”然后他用最大的力气,重重敲了一下锣,锣声震天,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开始鼓掌。 大队部总共准备了三个抽签筒,里面放了很多木棍。 第一个抽签筒里面抽出来的是百位数字,第二个抽签筒里面抽出来的是十位数字,第三个抽签筒里面抽出来的是个位数字。 抽出来三个数字组成的那个三位数,就是这人抽到的土地。蒋和平作为记录员,事先准备好了一个写满了所有田地序号的本子,每个人抽签完毕后,他就在相应的序号后面,写上这人的名字。 如果前后两人抽出了同样的数字,那么后面的人可以再重新抽取。 考虑到这种抽签方式,越到后面越容易抽到重复数字,到时候如果所剩的地不多,可以将这几块地的序号单拉出来,每个号单独写在一条木棍上,单独抽。 因为能抽到什么样的地,全都是听天由命。有的人愿意早点抽,希望把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有的人希望晚点抽,认为剩下的一定是好的。 蒋珍珍不介意自己抽到的地是好是坏,她是愿意早点抽的,抽完她好赶紧去新港,因为约定的拍卖会时间到了。 于是,当蒋和平问谁愿意第一个抽的时候,蒋珍珍“刷”一下子举起手来:“我来我来!” 顶着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蒋珍珍淡定地走到主席台上。 会计说:“你们家里四口人,所以可以抽两块地。” 也就是说,蒋珍珍要抽两回。蒋珍珍飞快地从三个抽签筒里面抽出三根木棍,第一块被抽出来的地是“123”号。 蒋珍珍翘起嘴角,心想这个数字不错,还挺顺。 接下来她开始第二次抽签,这一次,她抽出的是“066”号。 “哇!”蒋珍珍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数字也太好了吧!六六大顺呢,那她今天肯定会一切顺利的,想到今晚的拍卖会,她忍不住有些激动。 底下的人也觉得蒋珍珍很幸运,抽出来的数字都很好,就在他们刚要生出嫉妒心的时候,蒋和平忽然说:“虽然数字很好,但地不一定是上等地。” 底下的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又不是数字吉利地就是好地。村里的地都是按照顺序排下去的,那一块上等田对应哪一个数字,还说不准呢。 当然了,有些记性好的人,或者专门记了下上等田数字的人,他们是清楚的。所以他们知道,蒋珍珍并没有抽出任意一块上等田,都是中等田罢了。 第二一二章 咱家的地 这些人将自己的判断和周围人一说,周围的村民顿时不再羡慕蒋珍珍的运气,心说,看来这个蒋珍珍只在大海里运气好,在地上也不怎么样嘛。 一块上等田都没有,那这手气真不是一般的差了。 蒋珍珍完全不介意自己抽到的是中等田,她等蒋和平给自己登完记后,便高高兴兴地下台了。 蒋珍珍找到周海花,周海花把她抽到中等田的事情告诉了她。 蒋珍珍无所谓地笑笑,说:“其实地肥不肥都没关系,妈,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化肥吗?比咱们的农家肥还厉害,只要上了肥料,地里的收成就差不了。” 周海花一喜:“真的吗?” 蒋珍珍颔首:“当然是真的。” 这个时期已经有氮肥、碳酸氢铵以及尿素作为肥料了,但这种肥料的产量非常小,根本没办法全国普及,而且这些肥料有些不稳定,还会伤害土地。 蒋珍珍记得,从明年,或者后年开始,地里就开始大规模使用氮磷钾化肥以及有机肥配合使用了。 到时候就算是贫瘠的地,也能有不错的收获。 虽然蒋珍珍已经决定把地租出去,但自家的地,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确认一下位置的。 接下来,蒋珍珍和周海花便准备去找一下自家的地,蒋春风和蒋春娇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跟着两个大人一起去了。 蒋珍珍注意到,每一亩地前面都摆了块石头,上面用石灰粉写着序号,蒋珍珍顺着序号走,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第一块地——“123”号地。 站在这块地面前,周海花激动地一遍遍向蒋珍珍确认:“珍珍,这真的是咱们家的地吗?真的吗?” 蒋珍珍耐心地回答:“是的,是咱们家的地。”周海花问了多少遍,她就回答了多少遍,完全没有不耐烦。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周海花眼眶里泪花在打转,她握紧了两个孩子的手,说,“春风,春娇,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家的地!” 蒋春风和蒋春娇的年龄还小,不懂土地在大人心中的代表着什么,但周海花的情绪感染了他们,他们也很激动,大声说:“是的,这是我们家的地!” 周海花看向天空:“庆有,兴华,你们看到了吗,咱们家有地了!咱们家,有地了!” “好了妈,我爸我哥肯定都在天上看着呢。咱们还有下一块地没看呢,咱们再去找找?”蒋珍珍没有放任周海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朝下一块地前进。 而周海花想到家里的另外一块地,瞬间就收起了悲伤,高兴和激动重新染到了她的面颊上。 下一块地在另外一个方向,蒋珍珍走了很远,才找到地的位置。 和之前那块地不同,地里面长满了稻子,稻穗沉甸甸的,看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丰收了。 周海花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稻穗,喃喃:“真好啊,真好。” 看完地,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广场,那边仍旧人山人海的,还在抽签。看这个架势,怕是要抽到太阳落山了。蒋珍珍不禁庆幸,幸好她早早就抽完了。 回到家刚好十点,蒋珍珍没闲着,立刻和周海花说自己今天要出去一趟,午饭就不在家吃了,而且晚饭也不在家吃,因为她要在外面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自从在鹏城买了房子,这段时间蒋珍珍已经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了。 周海花也习惯了,一开始还会担心,后来想到蒋珍珍的武力值,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听到蒋珍珍又要在外面过夜,她习惯性地叮嘱道:“午饭好好吃,晚饭也要好好吃,晚上尽量不要出去,睡觉的时候也要锁好门。” 蒋珍珍比了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我会的。” 如今已经渐渐入了秋,海水的温度也慢慢下降了,不过大海对于蒋珍珍来说,就如同母亲的羊水,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甚至,她在陆上还会感觉到天冷水凉呢,在大海中却完全不会。 骑在鲸鲸的背上,风呼呼地吹过她的头发,蒋珍珍看着蓝蓝的天空,不禁想起了周海花的话。是呀,爸爸,哥哥,你们看到了吗,家里越来越好了。 妈妈的身体已经养好了,也恢复了原来的体重,以后,她还会有她自己的事业;春风和春娇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快乐与天真,已经没那么懂事了;还有我,我现在赚了很多很多钱,买了很多很多的房子,甚至,马上就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对了,我还找了个新对象,顾培,他比以前那个陈向军强了很多很多,或许,我们两个以后也会幸福的。 可是,爸爸,哥哥,我是多么希望你们能亲眼看到咱家的变化啊,如果我能早重生几年,是不是就能把你们救下来了呢?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一起享受未来的美好幸福生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多好啊。 忽然,海水突然迎面而来,原来是鲸鲸突然下潜到了海平面以下。将蒋珍珍被浇了个清醒,还是不要太贪心了,能重来一回救下她的妈妈,以及两个孩子的未来,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蒋珍珍摸了摸她的“坐骑”鲸鲸,滑溜溜的手感特别好,看着海中成群游走的鱼儿,蒋珍珍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鲸鲸仿佛感受到了蒋珍珍的情绪,一会儿跃起,一会儿又沉入海中,逗着蒋珍珍玩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朝着新港前进。 蒋珍珍弯下腰亲了亲鲸鲸的背,说:“你可真是我的乖宝宝。” 鲸鲸高兴地忘了蒋珍珍还在背上呢,在海里翻身打了个滚,蒋珍珍一下子就被丢了下去。偏偏鲸鲸一时间还没有注意到,瞬间就冲出去了。 蒋珍珍看着很快就消失了踪迹的虎鲸,露出了个无奈的一笑。 过了大概两分钟,鲸鲸才冲回来,它非常愧疚地围着蒋珍珍转了好几圈,好像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才重新把蒋珍珍载了起来。 第二一三章 烫头 来到新港后,蒋珍珍没有着急去拍卖行,而是心情颇好的找了一家理发店,给自己做了个头发。 蒋珍珍对发型缺乏了解,所以将自己的头全权交给了发型师。 发型师先在镜子啦观察了下她的脸型,又用头发在她的脸颊边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蒋小姐,你的脸型稍微硬朗一点,但你的五官非常完美。我会将你的头发稍微烫一下,让头发起到修饰脸型的作用。您看可以吗?” 蒋珍珍当然没什么问题了,她在镜子中朝理发师露出个信任的笑,说:“我相信你,你看着做就行。” 理发师先给蒋珍珍修剪了一下她肆无忌惮长了好几个月的头发,然后就开始调药水上工具,开始烫发了。 无数的线吊在蒋珍珍的头顶,蒋珍珍感觉自己就像个八爪鱼。理发师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调整一下,问一下蒋珍珍烫不烫,如果太烫了,他就会道歉,然后调整到烫不到蒋珍珍的位置。 等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理发师过来给蒋珍珍拆八爪鱼了。 拆开后的头发都是小卷,不太好看,蒋珍珍皱了皱眉。 理发师敏锐的察觉到了蒋珍珍的不喜,他笑着说:“别担心,还没有结束呢。” 随后,他给蒋珍珍洗了洗头发,再用吹风机吹干。 随着水分一点一点离开她的头发,烫出来的发型也一点点出现了雏形。理发师没有用什么手法,只是简单得吹蓬松而已,蒋珍珍就感觉镜子里的人好像在一瞬间换了个人。 整体头发不到肩膀,一头小卷普通波浪一般,微微凌乱,却有种慵懒的感觉,而头发的蓬松度刚好遮住她的下颌线,让她原本硬朗的脸,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很多。 蒋珍珍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自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太好看了!” 说完,她意识到这好像在亏自己好看,有点不好意思,忙找补说:“我的意思是,你的手艺真好。” 理发师站在蒋珍珍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整理她的头发,说:“不,是你的五官条件本来就好,发型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你的脸型而已。” 他笑了下,又说:“蒋小姐,您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完全可以去报名参加新港小姐的比赛了。” 蒋珍珍噗嗤一声笑出来:“别逗了。”她知道很多港星都是从新港小姐出来的,真的又漂亮气质又好,让人见之难忘。蒋珍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理发师却很郑重地说:“我是说真的,您真的有资格参加新港小姐的选拔,甚至还有可能获得冠军呢!” 蒋珍珍一米七二的身高,身材比例又好,腿又直又长。而且她的身材说不上苗条,但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有种健康的美感。 再说她的皮肤虽然不白,却不是那种暗沉的黑,而是有光泽的蜜色肌肤,就像拉美美人一样,笑容来热情洋溢,非常有感染力。 蒋珍珍觉得理发师的话实在是太夸张了,以为他只是对客户的无脑恭维,便只笑了笑,没再接话。 头发完全整理好之后,理发师揭开围在蒋珍珍身上防止落碎发的围兜后,蒋珍珍站了起来。 她再一次看向镜子,准备做出门前最后的准备整理工作。 今天,蒋珍珍上身里面穿了件白色贴身内搭,外面套了件卡其色的风衣,风衣很长,已经到蒋珍珍的小腿处了。她个子高,穿这种长度的风衣也不会压身高,反而看起来很有气场。下身则穿了条和卡其色风衣同色系的棕色直筒裤,一双同色系的皮靴。 为了避免这一身太过单调,蒋珍珍还在脖子处系了条碎花丝巾。这一身打扮简单、干净、帅气,又增添了一股温柔。 再搭配上今天的发型,看起来完全就是以为新港的时髦女郎。 和刚刚重生的自己做对比,蒋珍珍都快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如果在路上看见,她肯定也会夸一句美女的。或许,理发师的话根本不是无脑吹捧,她确实有资格去参加新港小姐的选拔? 当然了,就算有资格,她也不会去参加的。 蒋珍珍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离开理发店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五点钟。 走在路上,蒋珍珍敏锐的察觉到,有不少人在向着她迎面走来时,目光会在她身上停留个几秒。蒋珍珍心情越发雀跃,也越来越自信了。 蒋珍珍在路过一家装修华丽的宾馆时,不知道是身上的行头还是今天的发型给了她勇气,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走了进去,并定了一间房间。 虽然住宿费很贵,蒋珍珍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心疼,并有冲动转身离开,但想到晚上的拍卖会,她便很爽快地将房费的事情丢在了脑后,理直气壮地跟着服务员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宾馆贵有贵的道理,上辈子蒋珍珍也住过宾馆,但现在这间屋子,比她之前住过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屋子里有电视机,有空调,有冰箱,有电话,床很软却不塌,被褥手感很好,空气里到处是清新的味道。 卫生间和浴室,除了有个能泡澡的浴缸,还提供了大牌洗护用品。 蒋珍珍坐在床上,看向对面的电视机,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电视机呢。她心血来潮按下了开关键打开了电视机,彩色的画面突然冒了出来,蒋珍珍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彩色电视机! 不过蒋珍珍下一秒就把电视机关上了,现在可不是看电视的时候,得赶紧吃完饭,然后赶紧去拍卖会呢,拍卖会七点半开始入场,距离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半小时。 蒋珍珍直接出门,然后上楼,去了酒店自营的餐厅。 酒店餐厅里什么餐都有,什么法国餐、意大利餐、日餐、泰餐、中餐等。蒋珍珍吃多了中餐,所以这次选择了意大利餐,点了一份意大利面。 第二一四章 拍卖会 酒店的八楼有个非常大的会场,这次拍卖会就在那里举行。蒋珍珍吃完饭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准备入场了。 在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没打开的时候,蒋珍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走出了电梯。 拍卖行为这次拍卖造势了很久,本次拍卖,不仅有蒋珍珍的珍珠项链,还有很多珠宝首饰、翡翠玉石、古董字画等在此之前进行了预展,因此吸引了很多世界各地对本次拍卖感兴趣的人。 蒋珍珍还没进入会场,就见到了不少头发颜色各异的外国人。 拿出邀请函进入会场后,蒋珍珍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的手边有个牌子,那是专门用来拍卖举牌用的小牌子,每个牌子上面都写着一个号码,那个号码代表着自己,只要看中的哪件拍品,直接举起牌子加价就行。 当然了,落子无悔,如果你拍下了这件拍品,却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将它取走,是要付一大笔违约金的,甚至可能会永远被这家拍卖行拒绝。 在所有座位正对着的前方,有个台子,周围到处都是大白灯。在这样充足的光线下,可以将拍品更好的展现出来。 蒋珍珍在座位上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看着整个会场的座位做了个七七八八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接下来,拍卖师会逐个介绍待拍物品,每一样待拍物品,他们都会宣读品相相关信息,比如名称、来历、起拍价、预估价以及每次至少加价多少等信息。 而对这件拍品有意的竞拍者,会以举牌的形式出价,这些人会按照事先确定的加价幅度逐渐增加。 如果有多个竞买者出价,拍卖师会逐渐提高价格,直到出现最高价。 当出价停顿片刻后,拍卖师会三次提问“谁还要出价?”,如果没有人继续加价,拍卖师会敲锤宣布竞拍结束。 那么这个拍品最后的价格就定下来了。 拍卖,是一场人与人心理上的极致较量,有的人不愿意认输,那就会吃个大亏,有的人过于小心翼翼,就会拍不到自己心仪的物品。 参加拍卖会的人,除了需要非常大的财力,还要有较好的心理素质才行。 拍卖会首先拍卖的便是珠宝首饰,一开始,蒋珍珍还能静静地欣赏这次的拍品,每一样首饰都是那么美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然而,当拍卖师宣布下一个拍品是珍珠项链时,蒋珍珍的呼吸都停顿了,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拍卖师开始介绍这串珍珠项链——由五十颗野生海水珍珠组成,每一颗的直径都一致,品相完美。锁扣的蓝宝石使用的是五克拉克什米尔蓝宝石,无烧。吊坠是由一百零二颗碎钻镶嵌,主石是一枚左右完美对称的梨形野生珍珠,这枚珍珠,是世界上最大最完美的梨形珍珠之一。 最后,拍卖师介绍道,这串项链是由新港着名设计师何应瑞设计。预估价为七百万元,起拍价五百万,加价幅度为十万。 很快,竞拍开始了。 拍卖师一抬手:“三十二号,五百万。十六号,五百一十万……” 忽然,有一个人突然举起牌子说:“五百五十万。” 拍卖师报价:“七号,五百五十万。” 天呐,五百五十万!蒋珍珍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住了,没想到加价会这么快,这就比起拍价多了五十万了! 接下来又有人喊价了:“十八号,五百六十万。” 拍卖师报价:“五百六十万。谁还要出价?” 七号再次出价:“六百万!” 蒋珍珍心下一喜,这就到六百万了! 不过六百万这个数字出来后,好一会儿都再没有人报价了。蒋珍珍忍不住想到刚才那个拍卖师说预估价是七百万,七百万的东西,六百万卖掉是不是有点亏? 在这种场合里,蒋珍珍很难不升起一些贪心,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出牌把价格再往上推一推了。 蒋珍珍用最大的力气握紧拳头,指甲卡进肉里的疼痛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举牌这事儿确实简单,可万一后面没有继续加价的了呢?那么这条项链不仅卖不出去,到时候还要交一笔赔偿金给拍卖行,真是得不偿失。 其实六百万已经很好了,有了这笔钱,她就能在新港买大别墅了!当然了,别墅只是想想,肯定不能把钱都投在房子上。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蒋珍珍的脑海中各种念头都走了一圈,就在她已经接受了六百万的时候,会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说:“七百万。” 这人是用英文说的,蒋珍珍还是等拍卖师报价,才知道这人喊的是七百万。 天呐,真的到了七百万! 蒋珍珍忍不住想,这么多钱突然给到她手里,除了买房子,剩下的钱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应该怎么花呢! 她注意到那位外国人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老头子,虽然年轻大了,但蒋珍珍依旧觉得他很帅!愿意出大价钱买她珍珠项链的人都帅! 让蒋珍珍高兴的还在后面,白胡子老头身边一位看起来特别富贵优雅的外国女士也举牌了,她喊出了七百五十万的高价。 珍珠项链的预估价是七百万,现在已经超出五十万了。 也就是说,再往上加价,就要亏了。 但白胡子老头不死心,加到了七百六十万。那位女士好像和白胡子老头杠上了,她加到八百万。 这俩人是不是置气呢?蒋珍珍都开始担心他们两个是胡乱喊价,最后给钱的时候却拿不出来了。那样的话,项链就流拍了,下次拍卖,还不知道能卖到什么价钱呢。 关键是,蒋珍珍想早一点拿到钱啊。 好在后面白胡子老头大概是认输了,没有再继续加价,这条珍珠项链最后的价钱定格在了八百万。 从拍卖师三次询问“谁还要出价”开始,一直到那个深棕色的小锤子敲下去,蒋珍珍才松了口气,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第二一五章 暴富买房 八百万,除去给拍卖行的手续费以及税费,蒋珍珍总共可以到手六百八十万。 拍卖行的速度非常快,第二天就将钱转账给了蒋珍珍。 蒋珍珍拿到这笔巨款后,又去了一趟何应瑞的工作室,将设计项链的设计费以及制作材料的工本费结算给他。 剩下的钱,蒋珍珍准备先买房子,然后再到鹏城看看有什么值得投资的有潜力的企业,她自己不擅长经营,完全可以出钱投资别人,让别人给自己赚钱。 买房子看起来简单,只要交钱然后过户办理房产证明就行,然而要想买到合意的房子,还得看房子的位置、户型,以及居住环境等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专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干,于是蒋珍珍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厉害的房屋中介,委托了一位地产经纪人帮自己找房子。 经纪人先打听清楚了蒋珍珍的要求,然后便给蒋珍珍推荐了几个闹中取静的小区。 蒋珍珍不想住在三四十平的鸽子笼里,因此她要求的住房要在一百平方米以上,按照新港这边的计量单位,就是三百坪以上的房屋。 三百坪以上的房屋,至少要一百万,因此,经纪人推荐的这几个小区,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才能购买的高档社区。 蒋珍珍跟着经纪人转了一下午,也没定下自己想要哪套房子。不知道是不是蒋珍珍的穿衣打扮以及自信的态度就给人一种她有钱买房的感觉,就算她暂时没有出钱买房,地产经纪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好。 “没关系的蒋小姐,您可以再回去考虑一下,如果确定了买那套房子,我一定帮您拿到最优惠的价格。”地产经纪人笑容可亲。 蒋珍珍点了点头,说:“那行,那我回去再想想。” 她准备再去别的中介公司看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房子。虽然蒋珍珍迫不及待地想在新港拥有一套房子,但她毕竟两辈子都没买过房,多听多看多研究总归是不错的。 于是接下来蒋珍珍连续往新港跑了一个星期,终于在距离新港其中一片商业区不远的公园南边,买下了属于她的,在新港的第一套房。 这套房子虽然是二手房,但房龄只有五年,算是比较新的房子。 房子整体采用的是美式田园风格的装修——木质地板,木质餐桌,浅绿色的橱柜以及木艺沙发,茶几还有窗台上还摆放着一些花瓶,花瓶里的花朵开得热烈又灿烂。 看得出这家的女主人是一位非常懂得生活的人。 除了装修风格非常令蒋珍珍喜欢外,房间的布局也很好,没有那种特别占面积的小过道,客厅宽敞明亮,总共有三间卧室,主卧里面连接着一个单独的浴室,里面有能够泡澡的浴缸。另外两间卧室的面积也不小,足够摆得下一米五的双人床、橱柜以及写字台或者梳妆台了。 厨房被单独隔开,就算做中餐有油烟,也不会影响到客厅。厨房旁边还连接了一个小小的佣人房,里面空间非常非常小,佣人在这里睡觉,恐怕连翻身都不方便。 房子的原主人家里之前请了个菲佣,这个菲佣就是住在这里。 不过蒋珍珍不常在这边住,就没必要请菲佣了,这个房间可以用来放杂物。 而且,还有令蒋珍珍非常喜欢的一点是,这套房子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湛蓝的大海,另外一个方向打开窗户能看到满是翠色的花园。据说附近还有很好的小学中学可以念,医院也是新港最好的之一。 蒋珍珍非常喜欢这套房子,不过原主人的卖价比较高。 据说,房子的原主人是因为工作变动,准备全家人移民国外,这才决定卖掉这套房子。 蒋珍珍想了想,认为以新港房价的上涨幅度来看,就算这套房子比其他同样大小的房子贵了百分之十,也是值的。 于是蒋珍珍爽快地决定全款买下这套房子。 之后就是办理各种过户手续了,蒋珍珍身边有房产经纪人,在办理过程中,全程都有经纪人陪同,也算是解决了蒋珍珍的一个大麻烦。 房子到手后,蒋珍珍第一时间给房子大门换了锁,还换掉了房子里遗留下来的被褥被套等。 收拾完毕后,蒋珍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屋子里的空调、冰箱、电视、电话,还有种不真实感,她不禁问自己,这真的是我的房子吗? 然后她从空间里面拿出房产证,认真看了两遍上面的名字,点头:“嗯,确实是我的房子。” 蒋珍珍痛快地大笑起来,甚至高兴地又蹦又跳——下面有邻居,这种行为不文明?管他呢!现在她开心最重要。 蹦地热了,她打开了空调。这个年代的空调是窗机,噪音非常大,蒋珍珍打开了没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 一开始,她看着家里的空调、电视、电冰箱,恍惚中还有点感觉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呢。现在这巨大的噪音瞬间把她拉回了八十年代,二十一世纪,这种噪音大的窗机早就淘汰了! 等兴奋劲头过去,蒋珍珍终于想起来请阿香婆到家里来做客了,毕竟之前曾经答应过阿香婆呢。 蒋珍珍先给阿香婆打了个电话,确定一下阿香婆是否在家。 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了五六声后,然后只听啪嗒一声,电话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了阿香婆慈祥和蔼的声音。 “喂?” 蒋珍珍嘴角噙着笑:“是阿香婆吗,我是蒋珍珍。” “珍珍啊!”阿香婆很惊喜。 蒋珍珍说:“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 “你家的?”阿香婆说,“那你等等,我赶紧记下来。” 然后阿香婆就去找纸笔了,记下了蒋珍珍的电话号码。 之后,蒋珍珍便提出了请阿香婆到家里做客的邀请,阿香婆自然立刻就答应了,只不过她不要蒋珍珍去接她,而是准备亲自过来。 蒋珍珍却觉得,这怎么可以,阿香婆毕竟是长辈,还是坚持去阿香婆家里,亲自去接她。 第二一六章 马屁精 新港买房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鹏城的店面终于装修好了。 “春风春娇,你们速度快一点,咱们要赶不上第一班船了!”蒋珍珍在蒋春风和蒋春娇的卧室里,着急催促。 催完了两个孩子,又说周海花:“妈,他俩都快四岁了,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了,你就让他们自己穿,别帮忙。” 周海花正抓着蒋春风的手往衣袖里塞呢,听到这话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说:“你又要让他们快一点,又不让我帮他们穿衣服。” 小孩子穿衣服总是慢腾腾的,没有周海花的帮忙,显然是没办法加快速度的。 蒋珍珍想到这点后,露出了个讪讪的表情,说:“我就是太着急了。” “别着急。”周海花不紧不慢地给蒋春风系上扣子,“房子不会长脚跑了的,咱们就算搭下一班船去鹏城也不晚。” 蒋珍珍听劝,立马就不急了,便说:“行,那就搭下一班船吧。妈,那你就别给他俩穿衣服了。” 蒋春娇撅了噘嘴吧:“姑姑,我是自己穿的衣服,我没让奶奶帮我穿。” 蒋珍珍莞尔:“你是好孩子。”然后横了一眼蒋春风,“臭小子,妹妹都自己穿衣服,你却让奶奶帮你穿,丢人。” 蒋春风可受不了这种激将法,立刻躲开了周海花的手,说:“我也自己穿!” 蒋珍珍在心里哈哈大笑,心说,我可真聪明,这招真好使。 既然两个孩子都不需要帮忙穿衣服了,周海花便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热一下鸡蛋羹给两个孩子当早餐。 蒋珍珍已经收拾好吃完饭了,就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监督两个小孩子,一边盯着俩孩子穿衣服穿鞋,一边说:“之前是自己说要早起跟着我去鹏城看房子的,结果早晨怎么喊都不起,我就不该等你们!” 蒋春风和蒋春娇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两个孩子被蒋珍珍说的脸都红了。 蒋春娇穿好鞋子后,小心翼翼地过来拽了拽蒋珍珍的衣角,说:“对不起姑姑,是我错了。” 蒋珍珍揉了揉蒋春娇的脑袋瓜,然后朝着蒋春风一台下巴:“那你呢?” 蒋春风:“我,我也对不起。” 蒋珍珍挑眉:“知道错了?” “知道了。” “错在哪儿了?” 蒋春风瘪了瘪嘴:“我,我赖床,坐不上第一班船。” “还有呢?” “还有,还有答应姑姑早起,却没有做到,我不讲信用。” 蒋珍珍的目光在蒋春风和蒋春娇的脸上转了个来回:“那以后呢?” “以后我们一定改!”蒋春风和蒋春娇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 蒋珍珍满意了:“行,那我就信你们了。不过作为对你们今天不守信用的惩罚,本来打算到了鹏城,给你们买一点鹏城的好吃的吃的,但是今天,没有了。” “啊!”两个孩子都露出了“不要啊”“为什么”的表情,蒋珍珍说完后就转身来到了院子里,这俩孩子就跟在蒋珍珍的屁股后面一遍遍的哀求: “姑姑,姑姑,好姑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姑姑,我们再也没有下回了,只要你让我们早起,我们一定会早起的!” “姑姑,好姑姑了,你是天底下最美最善良的姑姑。” 蒋珍珍来到水井旁,双手放在压水柄上,一台下巴,示意两个孩子过来洗脸刷牙。 清澈的井水有些冰凉,不过现在还不算太冷,孩子们还能接受这个温度,他们飞快的将自己的小杯子小牙刷和牙膏拿过来,开始刷牙齿。 就算在刷牙,这俩孩子都在讨好蒋珍珍,说:“姑姑,你真的是天底下最美最善良的姑姑了,这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么说,其他人也这么说!” 这俩孩子实在是太谄媚了,蒋珍珍本来不该打扰他们刷牙,却忍不住笑着问:“那你们说说,我怎么美,怎么善良了?” 蒋春风嘴里还含着泡沫呢,他等着浑圆的眼睛,特别真挚地吹捧:“姑姑,自从你那天烫完头,还穿了一身新衣服回来,可把臭鱼他们惊呆了。” “臭鱼他们还以为咱们岛上来了个外国人呢,说你又时髦又好看,说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 随着蒋春风的话,蒋珍珍想起了那天她回家的盛况。 她之前在新港是什么打扮,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就是什么打扮,因为是大白天进的村子,所以很多村民都看到了她。 一开始这些人还没认出蒋珍珍,见蒋珍珍穿着扬起长得好看,还以为蒋珍珍是哪位从国外过来的资本家大小姐呢,直到蒋珍珍喊了她们一声婶子嫂子,于是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炸了。 她们将蒋珍珍围在中间,左看右看,都敢不相信她是她们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又丑又黑又壮实的乡下土妞蒋珍珍。 “珍珍,你怎么弄得跟大变活人似的,我都不敢认了。” “怪不得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别说,珍珍这一换衣服,还真变好看了不少。” “珍珍,你这头,在哪里弄的?你这衣服,在哪买的呢?” “……” 蒋珍珍自然不会说是在新港弄的,便说是在鹏城弄的,于是搞得村里面年轻小姑娘,一个个的都眼馋心动了,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鹏城去烫头发买衣服。 连蒋福运都来找了蒋珍珍一趟,语重心长地说:“我,我知道你们年轻女同志都爱美,珍珍你烫这个头,穿这身衣服,确实好看。但是,珍珍啊,这样的做派太像资本家的大小姐了,你还是,还是还回来吧,带坏了咱们村的风气就不好了。” 蒋珍珍露出无辜的表情:“可现在鹏城的人都这么穿。” 蒋福运:“鹏城的人这么穿你也不能这么穿啊,咱们是蒋家村,不是鹏城……” “对了!”蒋珍珍忽然惊呼一声,打断了蒋福运的话,“福运叔,我刚才看到蒋栋梁回来了。他还穿着花衬衫牛仔裤,戴着大墨镜呢!” 一招祸水东引,就把蒋福运给指到蒋栋梁那里去了。 第二一七章 一起出发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蒋珍珍仍旧觉得自己做事不厚道。听说,那天蒋福运和蒋栋梁吵了好一架。 蒋珍珍叹了口气,失去了继续聊天的性质,催促道:“好了,别墨迹了,快点刷牙洗脸。” 鹏城比上次蒋珍珍来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下船,蒋珍珍一家就被岸上热火朝天的景象惊住了。 因为附近开了个海鲜市场,上午好多过来买海鲜的,乌压压的都是人。 “春风春娇,牵住我和奶奶的手知道吗?”蒋珍珍低头叮嘱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也怕走丢了找不到姑姑和奶奶,因此抓住周海花和蒋珍珍的手,抓得紧紧的。 “同志,坐三轮车吗?” “同志同志,坐三轮车吗?” 忽然,有好多骑车拉客的人围了过来,见人就问要不要坐车,那凶狠的架势,看着特别吓人。 不过蒋珍珍知道,他们就是想多拉人赚钱而已,不是真的可怕。她随手招了一个人过来,说了个地址,讲好价钱后,就让周海花以及两个孩子上车了。 上车后,周海花捂住嘴小声说:“一人两毛是不是太贵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很远吗?” 蒋珍珍:“不远倒是不远。不过最近鹏城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这些拉车的价钱也涨得越来越高。我之前过来坐,也是两毛。” 周海花撇了下嘴,还是不太满意:“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怎么能收费?春风和春娇才几岁,坐船都不用买半票呢,他也好意思收一毛钱。” 蒋珍珍说:“都是这样的。”她之前也见过别的三轮车收半价,所以这个人提出来的时候,她就没有讲价。 周海花皱眉:“都是这样也不行,这不合理。” 蒋珍珍笑了笑,其实并不是因为合理不合理,她只是不想因为车票和三轮车主争吵。蒋春风和蒋春娇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孩子,如果连一毛两毛的车票都不舍得给他们花,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多余呢? 蒋珍珍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孩子的安全感培养上去一点,可不能因为一两毛钱功亏一篑。她没有和周海花解释,因为就算解释了,周海花也未必能理解得了。所以就干脆转移话题,聊起了她买的那套准备开店的房子。 “咱们家的店就差店名没有起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我都买好了。”蒋珍珍笑着问周海花,“妈,你觉得咱们家的店,取个什么名字好?” 提到自家的店,果然周海花就不再纠结车票的事情了,她摇头:“我哪里会取名字啊!你起就行了。” 蒋珍珍托着下巴,说:“怎么会,春风和春娇的名字就很好啊。”一听就是兄妹,春风听起来感觉一片欣欣向荣,春娇则是一片娇俏明媚的感觉。 周海花:“那又不是我起的名字,那是你哥给他们取的名字。” 蒋珍珍歪了歪头:“可我怎么记得他们名字里的‘春’字,是你起的?” 周海花嘴唇动了动,没错,那个字确实是她起的,但她一开始给两个孩子起名叫春胜和春兰,结果孩子的妈陈娜不同意,嫌弃这两个名字俗。 这话还是陈娜当着周海花的面说的,周海花当时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为了安抚周海花,后面蒋兴华在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特意留下了“春”这个字,然后给两个孩子取名为蒋春风蒋春娇,总算让周海花和陈娜都满意了。 一想到陈娜这个跑掉的儿媳妇,周海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蒋珍珍注意到周海花的脸色,忽然也想起来了这件事,她连忙开口道:“妈,别管名字好听不好听,这是你的店,自然由你来起名字啦。” 周海花拒绝,她说:“店是你买的,还是你起。” 两个人聊天的声音大了,被前面骑车子的人听到了,他笑呵呵地问:“你们是要在咱们鹏城开店啊?真是有眼光,咱们鹏城啊,现在是经济特区了,你们早早的过来发展,就早早的发财。” 蒋珍珍笑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准备开什么店啊?” “早茶店。” 骑车的师傅笑呵呵地说:“早茶店好啊,早茶店好!咱们东省人,没了什么都不能没了早茶店。你瞅瞅这路边上,到处都是早茶店。” 蒋珍珍看向路的两边,确实如同师傅所说,有很多小餐馆。 周海花忍不住担心:“这么多啊……那咱们怎么办?”那么多店,人家凭啥到她们家吃? 虽说在岛上,尝过她手艺的都说好,可这里毕竟是鹏城,到处都是厉害的厨子,她一个野路子,凭啥跟人家比啊? 蒋珍珍要是知道周海花在想什么,一定会带着她吃遍鹏城的早茶店,让她亲自感受一下,自己的手艺并不比人家大厨差,甚至有些东西,周海花做的还要更好吃一点呢! 三轮车师傅将蒋珍珍一家带到指定地点,蒋珍珍给他结了账之后,他说了句祝生意红火的吉祥话就走了。 得到了陌生人的祝福,蒋珍珍开心地一笑,然后转身带着周海花和孩子们来到了自家店面前。 周海花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她望着面前装潢和旁边明显不一样的屋子:“这,这就是咱们家的早茶店了吗?” 蒋珍珍点头:“没错。”随后她拿出钥匙,打开卷帘门的锁,然后将卷帘门卷上去。 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穿进屋子里,将里面的一切都展现在周海花和孩子们的面前。 周海花微微长大的嘴巴,没想到里面居然这么大,这么干净,看起来这么高端。 蒋珍珍继续拿钥匙开锁,这次打开了店面的玻璃门,她自己先进了店,然后伸手招呼周海花还孩子们:“妈,春风,春娇,快进来。” 蒋珍珍是照着上辈子见过的快餐店装修的,墙面都刷上了白漆,地面铺的是浅灰色的地板砖。 蒋珍珍定制了不同的座椅,有可以四人一起吃饭的方桌,有可以面对墙一个人吃饭的长桌。人来得多了也没关系,有一排靠墙的位置,桌子可以拼接在一起,就是来八个人十个人,都能一起吃饭。 第二一八章 自家的店 整个店面用的是原木风,天花板上面的灯一打,整个空间就会看起来又明亮又温馨。 周海花都惊呆了,她先走向一进门就看到了服务台,客人们可以在这里点单结账,然后拐弯来到旁边的待客区。 她摸了摸桌子,摸摸椅子,摸摸墙上的画,转回身问蒋珍珍:“这,这真的是我们的店吗?” 蒋珍珍微笑:“是的,当然是。” “我的天呐!”周海花捂住嘴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干净明亮的店,珍珍啊,真的是我们的店吗?你过来掐我一下,我怎么不敢相信呢?”她已经激动到热泪盈眶了。 两个孩子也很兴奋,从这边跑到那边,坐了坐这把椅子,又坐了坐那边的小沙发,听到周海花的话后,大声说:“奶奶!这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店!”姑姑都说是了,那当然是。 蒋春风已经想好回去怎么和小伙伴炫耀了,小伙伴一定羡慕极了,到时候他再和姑姑商量一下,请小伙伴们到店里面吃饭。 周海花终于接受了这家店是自家的事实,不过很快激动的情绪就被担心压下去了:“你这,你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周海花活了四十多年,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豪华的店,她都不敢想象蒋珍珍的花销。关键是这家店面的位置好像有点偏,周围人流量不算大,不会赔本吧? “没花多少钱的。”蒋珍珍说,别看用了一屋子的实木桌椅,但这个年代的实木并不贵,最贵是铺地板砖,但也没花多少钱。之所以看着这么好看,还是占了布局,以及灯的便宜。 好多灯都是从新港买的,比一般的灯泡要亮堂很多,再加上地板砖的反光,就显得整个空间流光溢彩的。 这个年代的人都没见过世面,自然会觉得店面富丽堂皇。 周海花:“真的?” 蒋珍珍点头:“当然是真的。” 周海花还是不太信,她的压力顿时就来了,万一生意不好怎么办啊? 犹豫了下,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看着地方有点偏。”而且,装修这么好,一般人就是想来,说不定透过玻璃窗一看,就不敢进了。 “现在确实有点偏。”蒋珍珍指了指东面,“你看那边,有好几个工厂,每天一到上班下班时间,就非常热闹。” 周海花:“那,那他们会来咱们店里吃饭吗?” 蒋珍珍:“为什么不会?工厂食堂又不好吃,谁不想改善一下伙食?”紧接着,她又抓着周海花的手指向另外一个方向,“你再看那边,你看那边围了起来吧,那边好像准备盖个房子了,好像是弄个小区,到时候只要有钱,就能在里面买房子。这可是楼房哦!” 周海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楼房?!” 蒋珍珍:“对,就是那种三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有自己的厕所有自己的厨房有自来水的楼房。” 周海花倒抽一口凉气:“真的?” 蒋珍珍笑:“当然是真的。”这个年代还没有贷款买房的概念,大家买的都是盖好的房子,蒋珍珍记得这个小区应该是明年开始卖的,当时整个鹏城都轰动了。但房价特别贵,好像高达一千多块钱一平方。 要知道现在人们的工资才几十块钱一个月啊!这个小区的房子就敢卖一千多块钱一平。 因此,能买得起这里房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她这家开在小区附近的,看起来比较高档的茶餐厅,就会自然而然地成为里面住户的第一选择。 周海花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蒋珍珍又将她带到了窗户边,指着正对面说:“还有这里,我听说这边好像要弄个大酒店,以后那些想过来做生意的外地人甚至外国人,都可以到这里来住。那么他们想吃地道的咱们本地食物时,会不会来咱们店里试一试?” 周海花结结巴巴:“外,外国人?真,真的吗?”她已经不记得今天说了多少个真的吗。 蒋珍珍耸了耸肩膀,说:“妈,你以为咱们村里的小年轻为什么都想往鹏城跑?就是因为这里发展快,机会多,钱好赚。” 周海花今天真的是大开眼界,她都快被一个个的消息震晕了,恍恍惚惚地,被蒋珍珍领着去了餐厅的后厨。 “当当当!”蒋珍珍推开门,张开手臂,对周海花笑着说,“以后这里就是周大厨的天地了。” 人家大酒店的厨房长什么样子,蒋珍珍给周海花配备的厨房就是什么样子的,这里有天然气,有大蒸锅,有冰箱烤箱,有存放蔬菜的架子,还有满橱柜的厨具,能洗很多很多碗很多很多菜的大池子,最好的锅最好的案板,最好的菜刀…… 在这里,只要周海花想大展身手,就没什么不能做的。 周海花实在是太喜欢这里,她走进厨房后,每个地方,每一样东西,她都要摸一摸,摸完了还舍不得放下。蒋珍珍跟在周海花的屁股后面,说:“妈,你别担心自己一个人要干厨房所有的活儿,到时候我会给你请几个帮工,帮忙洗完切菜上菜什么的……” 周海花下意识地说:“别别别,那多花钱啊,我自己可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 蒋珍珍忍不住笑道:“妈,以后咱们的生意要是旺起来,你一个人还忙得过来么?而且,你不想收两个徒弟,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徒弟吗?” 周海花被蒋珍珍说得都臊了,连连摆手:“别别别,我的厨艺我心里有数,还没到能收徒弟的成都呢!” 蒋珍珍才不听周海花的:“我说能就能。” 周海花还想说什么,但蒋珍珍却不听了,她在周海花的背后握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走走走,我再带您看看咱家住的地方!” 第二一九章 后院 穿过美丽的小花园,周海花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月亮拱门上。 蒋珍珍将周海花推到月亮门钱,然后拿出钥匙,打开月亮门的木门,入目就是偌大的葡萄架子。 现在已经过了葡萄果实丰收的季节,但葡萄架子上面还有很多绿色的叶子,阳光透过葡萄架子落在地面上,如同碎金一般。 周海花抬头望了望葡萄架子,之后将目光转移到旁边的花丛中。 这些花儿仍旧开得灿烂,给小花园增添了一些色彩。 除了院子里的花儿,里面还种了荔枝树,龙眼树以及芒果树。 不过现在不是这些水果成熟的时间,等到来年,蒋珍珍相信,这些树上一定会硕果累累,一片丰收景象。 虽然用一堵墙将院子一分为二,但里面这个小院子并不显小,看起来还挺宽敞的。 蒋珍珍介绍道:“妈,你看这边有个小门,平时可以在这个小门出入。” “还有自行车?”周海花看向小门旁边的自行车。 蒋珍珍说:“对,我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买货的时候可以用,自行车平时用。” “你还买了辆三轮车?”周海花惊呼一声。 蒋珍珍点点头:“对,妈,三轮车停在这里了。”说着,她就将周海花带到门旁边的拐角处,果然有一辆三轮车。 周海花摸了摸三轮车,说:“这车很贵吧?” 蒋珍珍:“不算贵,和自行车差不多。” “可是没有自行车票工业票,你,你怎么买到的?” 蒋珍珍:“现在在鹏城,就算没有这些票,也能买到车子了。” “姑姑!姑姑!”蒋春风蹦蹦跳跳得试图引起蒋珍珍的注意,他说,“姑姑,我和春娇想坐三轮车!” 蒋珍珍看向蒋春风:“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坐过了吗?” 蒋春风扬起下巴:“但那不是咱家的三轮车。” 蒋珍珍笑:“行行行,等咱们看完房子,我就骑上三轮车带着你们出去转一圈。” 蒋春风和蒋春娇欢呼一声,开心极了。 随后蒋珍珍继续介绍这套房子,她说:“这边是正房,正房两边的耳房可以作为卧室。妈,你看……” 蒋珍珍推开正房的大门,墙面已经重新粉刷过了,整个空间干净明亮。里面摆放着沙发茶几,以及电视柜和电视柜上面的电视机。 周海花看到电视机后眼睛都直了,蒋春风和蒋春娇没见过电视机,所以脸上写满了好奇,指着电视机问蒋珍珍:“那是什么?” 周海花抢先回答:“是电视机。” 蒋春风和蒋春娇没听说过电视机,问:“那是什么?” 蒋珍珍走过去,将电视机的电源连接上,然后按下开关,黑色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彩色的画面。 蒋春风和蒋春娇都惊呆了:“这,这是什么?” 蒋珍珍嘴角噙着笑意:“这是动画片,你看,这里面的小人还会动呢。” “哇!” 两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技看,发现真的像蒋珍珍说得那样,里面的人会动! 蒋珍珍一手拎着一个孩子,把他们拎到沙发上坐下,说:“看电视的时候不能距离电视机这么近,会伤害眼睛的。” 蒋珍珍见孩子们看得入迷,转头对周海花说:“妈,我再领你看看别的房间。” 正房两边都连有卧室,东边这间卧室,是蒋珍珍专门给周海花准备的。里面有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床边放了个梳妆台,床的对面放了好几个大衣柜。 其实就是这个年代最普通的卧室装潢,只不过蒋珍珍弄了一些花摆放在屋子里,让整个屋子看起来生机盎然。 蒋珍珍说:“咱家的收音机到时候可以拿来放在这个梳妆台上,这边有个电源,正好能接上。” “还有这里,这里是屋子里的灯,这根绳子可以控制灯的开关。” 周海花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住上有电灯的房子,她激动得打量了这间屋子好几遍。 “那你的房间呢?”周海花问。 蒋珍珍:“就在对面,我选了对面的房子当卧室。” 然后蒋珍珍就把周海花带到了隔壁的卧室。 这间卧室的装潢和周海花那间差不多,只是橱柜少了一点,看起来空荡荡的。 周海花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空?” 蒋珍珍:“其实该有的都有,我准备弄个沙发放在屋子里,不过暂时没看到的喜欢的。”这几天她将鹏城和东市的百货大楼逛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合眼缘的家具。 实在是这个年代的东西款式太少了,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新港那边的款式应该多一点,所以蒋珍珍准备再去新港看看。 看完蒋珍珍的房间,接下来蒋珍珍又带着周海花去看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两个孩子的房间在西厢房,这边是一个正厅连着一个卧室的格局,蒋珍珍让人将这两个房间的门堵上,然后各自开了一个门,形成了两个独立的房间。 等以后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就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了。不过现在两个孩子的年纪还小,还是让他们两个先住在一起。 周海花的房间里面还连着一个小屋,这个屋子蒋珍珍原本打算弄成卫生间的。但考虑到这边的房子没有下水道,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她将这个房间改成了个小卧室,里面放了一张床,可以暂时给蒋春风和蒋春娇睡。 逛完了一圈后,周海花迫不及待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这房子里里外外都是新的,一看就花了不少钱,之前周海花说起做生意还有点发憷呢,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张赚钱给蒋珍珍回本了。 蒋珍珍说:“再过一两个月吧。” 周海花扬起了音量:“为什么要再过一个月?我看这店里什么都有,已经开始开张了啊。” 蒋珍珍理所当然地说:“毕竟是刚装修的房子,得通风散散甲醛。”说完忽然意识到周海花不懂什么是“甲醛”,于是又改口道,“就是通风散散味儿,妈,你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没闻到味儿吗?” 周海花闻是闻到了,但她不觉得这个味道会影响自家生意,再说了,“那要用一个月,这么长时间来散味吗?” 第二二零章 船来了 这一天风平浪静,万里无云,金色的太阳挂在天边,笼罩着整个世界。而碧波荡漾的大海上,一辆船正朝着月亮岛靠近,并不时发出“呜呜”的鸣笛声。 “快点快点,咱们得柴油船来了!” “柴油船来了,柴油船来了!” 一时间,整个蒋家村的沸腾了,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激动得不能自已,在巷子里一边跑一边喊,没多长时间,整个蒋家村的村民,便都知道村里之前买的柴油船开来了。 这可是村子里的大喜事! 因为蒋家村的渔民都不知道盼这条柴油船盼多久了,就算是那些不上船的女同志和孩子,都为这件事感到激动。 周海花也很激动,她飞快得跑到蒋珍珍的房间外敲门:“珍珍,珍珍!快起床了!” 蒋珍珍昨天晚上出海回来后,晚上又下了海抓鱼,忙到快十二点才回家,因此一觉睡到了现在。 听到周海花的敲门声后,蒋珍珍才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咱们村的柴油船来了!”周海花的语气都很兴奋 蒋珍珍揉了揉眼睛,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她心想,来就来了呗,好想睡觉啊。 不过既然已经醒了,蒋珍珍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神了个懒腰,然后穿衣服起床。 周海花在门外说:“你快点起床,咱们也去看看吧!” 蒋珍珍穿好了衣服,一边去开门一边说:“来了来了。” 蒋珍珍刚带开门,就被周海花拽住了手腕:“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一边说着,周海花一边拽着蒋珍珍朝门外走。 蒋珍珍脚步沉重,无奈道:“我的妈耶,你好歹等我洗漱一下再去啊。”现在她的眼角说不定还挂着眼屎呢! 周海花回过头来说:“咱们就是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等你洗漱完,说不定船已经开走了。” 蒋珍珍还是挪不动脚步,她摇摇头说:“不就是一条柴油船吗,妈,以后你可以天天见。”然后她转身去找自己的牙刷和漱口杯,“我还是刷完牙洗完脸再去,就这么出门太埋汰了,我怕一张嘴就把别人熏死了。” 周海花没办法,只能一脸无奈得看着蒋珍珍,看她慢腾腾得刷牙洗脸,给脸上涂雪花膏。 不,还不止雪花膏。周海花也不知道蒋珍珍从哪里倒腾来那么多护肤品,又是精华水又是乳液又是面霜的,步骤还不少,往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 等蒋珍珍这边刚放下护肤品,结束了自己的晨起护肤步骤后,周海花立刻再次拉上蒋珍珍,将她拉出了家门。 因为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巷子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穿过巷子来到码头。 码头附近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前面那艘刚刚停靠在码头的柴油船。 柴油船和木船相比,要大了不少,而且没有帆,船体都是用铁皮制作而成。除了这些,从外观上看,和木帆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然了,蒋珍珍知道,最大的区别是在船的航行方式和捕鱼方式上,有了柴油船以后,船的航行就不用再依靠风力,而捕鱼也不需要再依靠人力了,再有就是,抵抗暴风雨的能力也强了不少。 周海花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不禁感叹:“这柴油船就是气派!”然后她转头问蒋珍珍,“你以后就要跟着柴油船出海打渔了吧?” 蒋珍珍笑了笑,说:“不一定。” 周海花疑惑:“怎么还不一定呢?”可以说,如今蒋珍珍已经是月亮岛上最厉害的渔民了,她不上最好的船的话,那还有谁有资格上这条船? 不过蒋珍珍想的却是村里那么多渔民,却只有一条柴油船。而柴油船的好处就是能去能远的地方捞更多的鱼,说不定船上还有探测鱼群出没的设备,也能帮助渔民们打渔。 而蒋珍珍打渔根本不需要这些,村里也是清楚这件事的。因此,就不知道村里会怎么考虑了,是让蒋珍珍上柴油船锦上添花,还是依旧在木帆船上雪中送炭。 当然了,这些都是蒋珍珍的猜测。 蒋珍珍凑到周海花的耳边,用手挡住嘴巴,将自己的猜测小声说给周海花听。 周海花若有所思,不过她觉得,蒋珍珍还是上船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大队书记和大队长说不定会担心,如果不让蒋珍珍上船,而引起蒋珍珍的不满,导致蒋珍珍也跑路去鹏城了呢? 毕竟蒋珍珍可是在鹏城买了房子准备开店的。 “姑姑,姑姑!” 突然,蒋珍珍听到了蒋春风的声音,并且感觉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她低头一看,两个小人正仰着头,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蒋珍珍其实猜到了这孩子要做什么,还是故意笑着问:“什么事?” 蒋春风踮起脚尖伸出手:“姑姑,姑姑,抱!” 蒋珍珍好笑道:“抱什么?你这么大了,我不抱。” 蒋春风急了:“我,我想看船!” 他听到柴油船开过来的消息后就立即跑到码头来了,然而依然来得晚了,他和妹妹两个小小的人儿被挤在人群里,只能看到人们的腿和屁股,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柴油船是什么样的。 好在就在他到处挤来挤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蒋珍珍! 姑姑长得那么高,将他抱起来他一定能看到船。于是他就用最大的力气,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来到了蒋珍珍的身边。 蒋珍珍当然不会拒绝将蒋春风抱起来,不过她左右看了看:“只有你自己吗?妹妹呢?” “呀!春娇!”蒋春风慌了,他刚才只顾着找蒋珍珍,把蒋春娇给忘了。他连忙转身去找,然而人群里人挤人,哪有蒋春娇的身影。 就在蒋春风都快急哭了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小的,一个粉色的圆滚滚的身影被人群挤了出来,除了蒋春娇还能是谁?! 蒋春风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蒋珍珍也松了口气,人没丢就好。然后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娃从人群中抱了起来。 第二二一章 开业 如同周海花猜测的那般,蒋珍珍果然被安排到了这艘柴油船上面跟着一起出海。 不过蒋珍珍并没有感觉到特别激动,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即将开业的自家早茶店上了。 蒋珍珍和周海花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将店铺的名字定为“周记小馆”。 定下之后,蒋珍珍便找人做了个牌子,挂了上去。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家里的餐馆终于开业了。 在开业之前,蒋珍珍就印了很多广告宣传单,在鹏城发了一个星期。因为宣传单上写着免费试吃,因此开业这一天,吸引了不少客人到来。 蒋珍珍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然后她拿出火柴,将专门为这次开业准备的鞭炮点燃。 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彻天际,早就准备好得舞狮队伍也开始热热闹闹得开始表演了。 鞭炮声以及舞狮队吸引了很多很多人围观,蒋珍珍见差不多了,就敲了敲锣,让众人安静下来。 然后她开始进行开业致词。说致辞正式了点,其实就是招呼大家多多照顾一下自家生意,并自卖自夸,说自家的东西保证好吃。 她没有说物美价廉,因为餐厅里的东西,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确实不算便宜。 当然了,也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贵,还是有便宜、划算、好吃、适合普通群众消费的产品。毕竟蒋珍珍还想做普通人的生意呢。 蒋珍珍讲完话之后,接下来便是揭幕仪式了,刚做好的牌子上面挂着块红绸子,只等着展露在众人面前。 一开始是蒋珍珍示意周海花去揭开红绸子,但周海花摇了摇头,不同意,最后,是两个人一起,将红绸子揭了下来,崭新的“周记小馆”四个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接下来就是招待客人了,因为免费,所以人群一窝蜂得网餐馆里面挤。 不过蒋珍珍早有准备,她没有把人都放进来,而是按照餐厅能接待的最高人次,按照数量将最前面的人放了进去。 之后,便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号码牌,一一发给剩下的人。 她笑呵呵的说:“都别着急,都别着急,拿好自己的号码。里面空出一个位置,我就放一个人进去。一会儿就从一号开始。” “号码在靠后的同志可以先去逛逛街,回来再继续排队。不过千万不要离开太久,咱们这里过号不等。” “真的非常抱歉,小店店面有限,不能让所有人都能免费品尝到小店的美食。不过不用担心,咱们小店之后会经常搞活动的,一定让大家都品尝到我们店里的美食。” 蒋珍珍一直扯着嗓子喊,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倒了,不过她看到店里来了这么多的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感觉滚滚财源已经开始朝着自己奔涌而来了。 “蒋珍珍同志!” 蒋珍珍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望过去,立刻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孙法威!” 孙法威提着个花篮来到蒋珍珍的面前,笑呵呵的说:“恭喜发财啊蒋老板,没想到你这里第一天开业就这么热闹。” 蒋珍珍现在就喜欢听到“发财”两个字,她笑呵呵地说:“谢谢啊,借你吉言!不过今天热闹,都是奔着免费过来的。” 孙法威说:“今天免费,难道以后也免费吗?只要今天用美食给客人留下了好印象,以后绝对不愁生意。” 孙法威满脸赞叹,听说蒋珍珍家里三代贫农,家族里就没有做过生意的,没想到这店面开起来,还整的有模有样的。 蒋珍珍笑道:“希望我家的东西能合大众的口味。” 孙法威咂么了下嘴,说:“可惜,我来完了,估计今天吃不上你家的东西了。” 蒋珍珍一挑眉,然后凑近了孙法威小声说:“谁说吃东西只能在店里?” 她回头和门口的一个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小陈,我离开一会儿!”然后给孙法威使了个跟我走的眼色,便带着孙法威离开了。 蒋珍珍带着孙法威绕了个圈,来到了店面的后门,然后直接带着他进了后厨。 周海花正在里面忙碌得热火朝天,蒋珍珍对孙法威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她来到周海花身后,说,“妈,我的一个朋友过来了,咱们厨房还有什么多做出来的东西吗,我给他拿一点尝尝。” 要是搁在平时,周海花一定要问问是蒋珍珍的哪位朋友,并好生招待一番,然而今天她头都没抬,随手给蒋珍珍指了个方向,让蒋珍珍去那边拿。 蒋珍珍先拿了个小碟子,然后在里面放了一些虾饺、烧麦、奶黄包、萝卜糕、叉烧包、马蹄糕、蒸凤爪等。 “来吧,尝尝我家的东西。”蒋珍珍端着盘子来到院子里,“来,坐这儿,在这儿吃。” 蒋珍珍指了指葡萄架子下的石凳和石桌,并把盘子放在了石桌上。 孙法威眼睛黏在盘子里的美食上面就离不开了,他“哇”了一声,说:“这一看就好吃,好香啊。” 说着,便拿起筷子开动了。 他先吃了个虾饺,又吃了叉烧包,然后吃了烧麦、萝卜糕,看得出他是偏咸口了,并且他边吃边赞叹说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蒋珍珍知道他的表达很夸张,但从他狼吞虎咽的状态以及享受美食的幸福表情上来看,这些点心对他来说却是是好吃的。 虽然对周海花的手艺很放心,但亲眼看到其他人也觉得自家的东西好吃,她还是要安心不少。 孙法威吃完所有咸口的东西后,才放慢了进食速度,慢悠悠地拿起了个奶黄包。 蒋珍珍笑着打趣:“你这是饿了三天吗?吃这么快。”她虽然每样只拿了一点,可禁不住种类多,孙法威这一顿,可要比他往常的饭量多了不少。 “因为你家的东西好吃,阿姨的手艺好啊。”孙法威先是笑着赞美了一番,随后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些愁容,“不过我也确实好久没吃个饱饭了。” 第二二二章 商品房 蒋珍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孙法威了,所以不太清楚最近孙法威在做什么,于是问:“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事吗?” 孙法威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蒋珍珍,犹豫了片刻后,才苦笑了声,说:“是我家的资金链出问题了。” 蒋珍珍心下一动,问:“能具体说说吗?” 孙法威:“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家里要买一块地自己盖楼吗,现在地是买下来了,但盖房子的钱却没了。” 蒋珍珍皱眉:“你家买地之前,不应该先把盖房子的钱准备好吗?”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期房的说法,都是盖好了房子再出售。因此房地产商要想买地盖房,除了向银行贷款意外,自己也得掏出大笔资金。 孙法威说:“本来是已经准备好了的,但和我们合作的那个人资金出现了问题,一时之间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还差多少?” “至少五百万。”孙法威说。 五百万,蒋珍珍的眸光闪了闪。说来也巧,她手里的钱买完新港的房子后,剩下的钱一直没动。 可她真的要拿出来这么多钱去投资到孙法威的房地产生意里吗?因为知道房地产会越来越红火,这个行业出了很多富豪,甚至还出过首富,所以一下子就心动了。 但这可是五百万啊!就算重生以来钱不难赚,但一下子就将赚来的家底全都投进去,蒋珍珍还没有那个魄力。 犹豫了足足有两分钟,孙法威的甜点都快吃完了,她才回过神来,问孙法威的公司叫什么名字。蒋珍珍想,如果听说过的话,说明公司发展得一直很好,还越来越红火,那她当然要搭上这条大船,可如果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公司,那她就守住手里的这笔钱,再找其他的发财渠道。 孙法威很爽快地就将自家公司的名字报给了蒋珍珍,还笑着说:“如果顺利的话,等将来我们的房子盖出来,我给你留一套好的!” 就在孙法威说出自家公司名字的一瞬间,蒋珍珍就恨不得当即就拿出五百万投资到孙法威的房地产生意里。好在等孙法威的话说完,她的理智终于拉回来了一点,说:“其实我,我认识,认识一个人,我觉得,她或许会对你家的生意感兴趣。” 孙法威眼睛一亮:“真的吗?是谁?” 蒋珍珍含含糊糊地说:“是一个新港人。” 孙法威没有问蒋珍珍是从哪里认识的新港人,毕竟鹏城这边距离月亮岛很近,早些年有不少鹏城人偷渡过去。因此蒋珍珍认识一两个新港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手里有这么多现金吗?而且能一次性拿出来吗?”孙法威问。 蒋珍珍点了点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有。其实她一直想在鹏城投资,就是没有这个机会门路。” 孙法威笑起来:“那太好了!”甚至激动地站起来绕着石桌转了两圈,对蒋珍珍说,“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啊。” 蒋珍珍微微仰着头,对孙法威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到时候可能不会出面,如果她把钱给了我,让我代替她参与这次投资——” 孙法威爽快极了,说:“没问题。只要钱到了,人到不到的,又有什么关系。” 蒋珍珍:“……”说的也是哈。 于是蒋珍珍和孙法威的合作就这么定了下来,后面就是签合同投资了,虽然蒋珍珍和孙法威的关系好,也了解孙法威的人品,但在商言商,她还是请了个专业的律师帮自己参考了下。 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蒋珍珍顺利拿到了孙法威公司的一部分股份。 时间过得飞快,孙法威的公司拿到钱之后,工地就开始动工了。 好像一眨眼的功夫,鹏城就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了。 而孙法威家盖起来的商品房,也正式开始出售了。 这套小区的房屋和鹏城第一个商品房小区采用了同样的销售模式,一套房子配备三个鹏城户口名额,售价为一平米一千元左右。 第一个商品房小区开售后,便立刻引爆了鹏城的房地产销售市场,而孙法威的小区是第二个商品房小区,开售时间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 开售当天,无数人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挤进了售楼处。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孙法威还专门请了保镖维持售楼处的秩序,以免发生偷窃或者抢劫事件。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生意,蒋珍珍在楼房开售这一天也来到了售楼处,还没进门呢,就被里面乌泱泱的人头给吓得倒退了一步。 “蒋小姐,蒋小姐!”一位售楼处的工作人员看到了蒋珍珍,立刻离开了自己正在招待的客人,来到了蒋珍珍的面前。 这是一位长相非常漂亮的女同志,她笑呵呵地说:“孙总已经在楼上等着您了,吩咐我看到您就带您去楼上。” 蒋珍珍微微颔首,然后跟着这位小美女来到了楼上。 一开门,入目便是一组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孙法威的办公桌和书架就在窗户旁边,办公桌和书架都是实木的,看着就很庄严大气。 而最令蒋珍珍惊讶的是,办公桌上居然放了一台电脑。 孙法威注意到了蒋珍珍的目光,笑呵呵地解释说:“这叫电脑,是办公用的。不过我刚刚学,还不是很快操作。” 蒋珍珍当然知道那是电脑,她只是惊讶,原来这个时期就有电脑了。上辈子,她是九十年代才知道还有电脑这种东西。 不过她从来没用过,因为平时都要在工厂里上班,也没使用电脑的机会。不过她想,这辈子她一定要学会使用电脑。 “这才开业第一天,你这里也太热闹了吧。”蒋珍珍的思绪从电脑上转移开,她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从窗口看到外面乌泱泱的人,“我看照这个架势下去,用不了一天房子就卖光了。” 孙法威微微抬了下下巴,说:“之前那个小区开售的时候,很多人还存在一些顾虑,但也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将所有的房子售罄了。”他顿了下,顺着蒋珍珍的目光看向窗户外面的人群,继续说,“但咱们的房子,我敢打赌,不出两天,就会卖光。” 第二二三章 重逢 蒋珍珍惊叹了一声,这可是每平方一千块钱的房子啊。虽然这一年鹏城经济发展飞快,但工人的工资并没有跟上经济的发展速度,听说现在工厂里面工人的工资也就一百块钱一个月。 一百块钱一个月,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存上四十多年,才能买下一套五十平的小房子。 也就是说,现在能买得起商品房的,绝大多数都是下海经商赚了钱或者之前就有些家底的人,普通的鹏城职工,根本买不起。 孙法威开发的这一套小区总共有十五栋楼,每栋楼有六层,每层有六户,算下来总共有五百多套房子。 里面大部分房子都是两室一厅一卫的设计,建筑面积六十多,套内面积五十。只有少部分房子是三室两厅设计,套内面积一百。 也就是说,这里最便宜的房子也得五六万一套,而孙法威居然张口就说,两天就能售罄。 蒋珍珍不禁感叹:“咱们鹏城的有钱人可越来越多了。” 孙法威深有同感,他点点头,眼睛里写满了野心,说:“确实是这样。”所以他准备等资金收回之后,就立刻去开发下一个地方。 “对了!”孙法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我给你留了一套房子。” 蒋珍珍转过头来,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给我?” 孙法威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专门留出来两套房子,一套我自己住,另外一套给你。” 在鹏城第一栋商品房开售的时候,蒋珍珍确实有冲动去买一套,因为住在有自来水有下水道的房子里,确实要比没有通下水道的平房要舒适很多。但后来她去打听了一下房价,便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 实在是太贵了,她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两套平房呢,将来拆迁,还能多分几套。现在盖好的商品房,过上几十年那就是老房子了,升值空间有限。 “之前,之前你不是看中一个四合院吗,后来因为那个老头固执,最后也没买成。”孙法威一脸歉意的说,“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再给你弄一套更好的房子。” 孙法威认为,自家开发的商品房就是目前鹏城最好的房子了。当然,房子不算他私自留下的,没有走公账,而是他自掏腰包,在房屋开售前,先买了两套。 蒋珍珍对商品房还是很心动的,但她不会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把房子收下,坚持要把买房的钱还给孙法威。她说:“你不用觉得愧疚,其实之前看中的那套四合院,我又托人,想办法买下来了。” 那套四合院蒋珍珍实在是太喜欢了,面积大,建筑物古典雅致,小花园也很精致。蒋珍珍既然看上了,手里又有钱,那肯定不会撒手的,于是几经倒手,终于把那套房子买到了自己的手里。 孙法威被惊到了:“你,你买到手了?” 蒋珍珍一挑眉,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当然。”然后她说,“所以你就不要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了。你给我留的那套房子,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如果你不收,那房子我肯定也不会要的。” 孙法威拗不过蒋珍珍,只能同意了,不过他坚持给蒋珍珍按照内部价格给她。 蒋珍珍没拒绝,毕竟自家公司开发的房子,怎么都好说。 之后,孙法威给了蒋珍珍一把钥匙,并带着她去认了认门。 房子总共有六层,孙法威给蒋珍珍留的是三楼的房子,一楼虽然带小院,但南方的天气太潮湿了,不合适。二楼的话,因为这个时期治安不太好,二楼的高度小偷很容易就能翻上去,因此孙法威觉得三楼和四楼刚刚好,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 蒋珍珍也觉得这个楼层好。 再说房子的户型,一百平的套内面积,南北通透,客厅以及每个卧室都有窗户,厕所也不是暗卫,也没有过道那种特别藏面积的设计。 蒋珍珍还是很喜欢的,就是觉得三个卧室有点少,她家里有四口人,四个卧室刚刚好。不过现在的商品房最多也就三室了,因此只能委屈两个孩子暂时住在一个房间了。等以后开发了别墅,再换房子就是了。 孙法威说:“房子还没有装修,不过我认识一个装修队,到时候给你联系一下,你选个地板砖,选一选家具。” 蒋珍珍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蒋珍珍将每一个房间都逛了一遍,虽然现在还都是水泥,但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好怎么装修了。 她最近喜欢上了软软嫩嫩的风格,那么整体装修风格就用软嫩明亮的颜色,哪里放沙发,哪里放床,哪里放柜子,她都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 没想到这一趟赚了一套房子,蒋珍珍回家的路上,心情雀跃脚步轻快。 如今家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周海花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人肉眼可见的比以前精神了。 就算偶尔想起蒋庆有和蒋兴华,也只是微微感到有些遗憾,不会再感到伤怀了。 蒋珍珍从后门进家,先去厨房看了眼周海花。 现在这个时间不是高峰期,因此周海花并不是很忙碌,还能一边笑呵呵地聊天一边忙手里的活。 蒋珍珍在厨房门口一站,笑着和周海花打了声招呼:“妈,我回来了!”等着周海花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周海花的笑声一顿,却并没有回应蒋珍珍。 蒋珍珍正疑惑着呢,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厨房里面各种架子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因此一时间没看到周海花。 “妈?”蒋珍珍又喊了一声,正准备再说一遍自己回来了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并且让她想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身影落在了她的眼帘。 那一瞬间,蒋珍珍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时间忽然变得缓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而蒋珍珍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到那一个人。 顾培的笑容灿烂,眼中写满了思念,他朝着蒋珍珍走过来,并张开了自己的手臂,说:“我回来了。” 下一秒,蒋珍珍热泪盈眶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个嘴里说着只离开三个月,却一走一年多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完- 番外一 我们结婚吧 顾培离开的最开始那三个月,因为正处在鹏城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赚钱这件事充斥在蒋珍珍的生活里,因此她并没有经常想到自己那个已经分开很久的男朋友。 后来顾培失约,三个月没有回来,蒋珍珍只是稍微抱怨了下,心说估计是路上耽误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无论她做什么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到顾培。 可是,让蒋珍珍没想到的是,一直到过年,顾培也没有回来。 蒋珍珍忍不住开始担心,明明说好的三个月,这都半年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很担心顾培,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部队,可是得到的回复永远是让她回去慢慢等待。 当时蒋珍珍就想,她真的还能等到顾培回来吗? 如果顾培是自己的丈夫就好了,那她作为妻子,是不是就能在第一时间得到顾培的消息?那些部队里的领导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敷衍她了? 那一刻,蒋珍珍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在顾培离开前拉着顾培去做结婚登记了。 好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让她等到了顾培,并且是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的顾培。 “你,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出去这么久?”蒋珍珍忍不住问。 顾培露出了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没有回答。 于是蒋珍珍便知道了,这是不方便告诉她。 蒋珍珍理解他们有纪律,所以也只是口上一问,并没有期盼得到什么答复。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顾培那张即便是风吹日晒,也没有晒黑的脸上,说:“咱们结婚吧!” 顾培:“???”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蒋珍珍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意思呢?” 顾培抿了抿唇:“我觉得不好。” 蒋珍珍瞪眼。 忽然,顾培笑起来,说:“求婚这件事儿怎么能让女孩子开口呢?你赶紧把话收回去,让我来说。” 蒋珍珍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于是婚姻大事,就在两个人的三言两语中这么定下来了。 当然了,结婚可不只是小两口之间的事儿,还是关系到双方的家庭。蒋珍珍家这边顾培都见过了,但顾培那边,蒋珍珍还没见过。 正好,顾培执行完这次超长时间的任务后,部队里给了他一段相当长的假期。顾培便趁着这段时间,带着蒋珍珍北上,去见他的父母了。 和日新月异的鹏城不一样,京市这几年的变化并不大,街上没什么时髦女郎男郎,也没有到处都是工地,和新盖的高楼大厦。但毕竟是首都,自有一股历史沉淀出来的厚重感和庄重感。 加上上辈子,蒋珍珍这还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进京市。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她兴冲冲地指着车窗外的一切让顾培介绍。别看顾培很小就去当兵了,但他读过的书却不少,每一个地点他都能说出一段相关历史,让蒋珍珍听得如痴如醉。 “等见过我的父母后,我就带你在这边好好的转一转。”顾培的嘴角噙着笑,向蒋珍珍发出了邀请。 蒋珍珍连连点头:“好的呀。” “两位同志,你们,你们是从南边来的吗?”坐在蒋珍珍斜前方的一位阿姨转回了头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 蒋珍珍笑着回答道:“是的,我是从东省来的。” “我就说呢,听着口音和我们这边不一样,原来是东省人。”阿姨上下打量了下蒋珍珍,说,“你这身打扮,是你们那边最流行的吗?可真好看。” 今天的蒋珍珍穿的是一件牛仔蓝色的大领子的风衣,领子有两层,一层普通的衬衣领,一层宽大的圆领,领子都包了黑色的边,非常有设计感。 蒋珍珍如今是一头卷发,中长,她将头发编成了单侧麻花辫,并在麻花辫上绑了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结,将蝴蝶结垂在锁骨稍微往下的位置,然后戴上一顶圆圆的礼帽。 这样搭配起来,既帅气利落,又不失俏皮可爱。 她把风衣的系了起来,露出自己的腰部曲线,完美展现出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 下面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装裤,以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幸亏顾培长得好,否则以蒋珍珍的这个身高,和个子矮的男同志在一起的话,估计就要告别高跟鞋了。 被人夸了穿搭,蒋珍珍心里很高兴,她笑着说:“也说不上最流行。不过管他流行不流行了,好看不就行了么!” 阿姨想了想,点头笑道:“也是。” 然而从公交车上下来后,蒋珍珍就忍不住拉着顾培问:“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不太好?”她怕自己这身打扮太突兀了,和京市这边的风格格格不入。 顾培拉开和蒋珍珍之间的距离,上下观察了一下,说:“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看。” 蒋珍珍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太,太,那个,‘时髦’了?” 顾培笑:“衣服本身不时髦,是我对象本人时髦,所以穿任何衣服都时髦。” 蒋珍珍扑哧一笑,打了顾培一下:“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顾培握了握蒋珍珍的手,收起笑容,说:“我也是认真的。珍珍啊,你准备的东西很好,现在这身打扮也很好,你的普通话也很好,所以不要再担心了。我的父母,他们非常喜欢你。” 蒋珍珍说:“还没见过呢,你就知道喜欢了?” 顾培认真道:“那当然,因为,你救了他们儿子的命呀。而且,我姐之前不是见过你么,回来后和我父母说了你很多好话,他们都很感激,你能同意和他们不成器的儿子在一起呢。” “你才没有不成器,你明明非常优秀非常棒。”不过听到顾培这样说,蒋珍珍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说,“咱们走吧。” 顾培的母亲是大学老师,因此他的父母就住在学校分的职工楼里。 楼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但维护的非常好,楼道里非常干净。顾培家就住在三楼,来到门口后,顾培扬起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敲响了屋门,一边喊着:“爸!妈!我回来啦!我把你们的未来儿媳妇也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