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路》 第1章 父亲被扇耳光 “二郎,二郎,快醒来,快醒来。别吓汤哥啊!” “二郎,二郎......” 一声声呼唤中,意识慢慢的复苏,李睿哪怕没有睁开眼睛,化学和工程双料博士的直觉也能确定,此时此刻自己正被一个男人抱着。 我不是在樱花国引爆实验室,和那个国家一起陆沉了吗? 怎么现在躺在这男人的怀里? 尼玛,自己和这叫汤哥的男人是什么情况?怎么搂搂抱抱的? 正在思考现在是一个什么环境的时候,头部又一阵刺痛传来,大量记忆涌入的胀痛让李睿立即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呼吸都是间隔很久才有那么一下,只是奇怪的是,这种状态下却能感受到身边所有人的动作和声音: “李坊头,这可是郡守大老爷亲自下的命令,你敢说完不成?你们铁匠坊想违背大老爷的钧令吗?” 一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穿一身古代衙门皂吏服装的中年人,用手指着李重九的鼻尖,大声呵斥着。 一边呵斥,一边还嫌弃地用手帕捂着口鼻,用以遮掩铁匠铺里炭火和汗水等混合而成的异味, “赵大人啊,借我一个天胆,我也不敢违背郡守大老爷定下来的工期啊?您看我家这小子,才十五岁啊,这几天也累晕了好几次了,大伙实在是已经在拼命了。 求郡守老大人开恩,延长七天工期,不然,我们铁匠坊十八铺所有的人就只有自己去上吊了。” 铁匠坊的坊头,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李重九满脸愁苦地弯着腰,对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赵缺哀求着。 李重九也才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年纪,但长期超负荷的体力劳作,让他看起来仿佛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本来应该是高壮挺直的背脊此时也佝偻着,满脸的皱纹显示出生活的困苦。 “啪、啪。”两声,李重九左右脸上各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好你个贱民,怎么着,想用死来威胁郡守府吗?要么你们都去上吊,要么你就按时完成这两百五十把百锻刀。没二话。” 听这李重九话中似乎是有威胁的意思,赵缺虽然心里有点慌,但是面子上却是一点都不怂,抬手就是一双阴阳耳光抽了过去。 “你凭什么打人。”李重九的徒弟程景受不了有人打师傅,甩开手里的活计,就要上前和赵缺用拳头理论一番。 “怎么着?想造反啊?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你们谁敢动手?”赵缺色厉内荏地叉着腰,在那里发飙。 他虽然只是一个朝廷的小皂吏,但却是代表朝廷,他要是被打杀,朝廷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是不会问缘由,而直接把整个铁匠坊数百匠人和家属斩尽杀绝,以示自己的权威。 大景律法,杀官就等同于造反。 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要不然,一个长得又瘦又小的赵缺怎么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这些铁匠? “程景住手,要是你还认我这个师傅就回来,干活去。”赵缺懂这个道理,李重九自然也是懂的。 所以,李重九也不顾脸上挂着的巴掌印,用最严厉的语气制止了自己两个徒弟的冲动后,脸色一变,立即赔笑着凑近了赵缺身边。 手一翻,一个大约五两的银锭就塞到了赵缺手里。 “赵大人,孩子们不懂事,您别在意。”看赵缺收了银子以后,脸色好一点了以后,李重九还是提出自己的请求: “那缓五天的工期,行不?这人力终归是有穷尽的,这只有十天时间,真是累死也赶不出来两百五十把百锻刀啊。” 听着眼前这个打铁佬的哀求,再看着角落地上那半死不活,更多似乎是已经死了大半的李睿,特别是这李坊头连大家一起上吊的话都说出来了。 赵缺也不好再过多的逼迫了。 毕竟这铁匠坊是城内唯一可以制造和修补军用器械的官籍作坊,要是这些打铁佬被他一下都逼死了,也就算了。 要是逼得这些有一身蛮力的打铁佬杀人造反了,自己第一个死不说,郡守大老爷怪罪下来,没了军械维修的来源,恐怕自己的靠山秦师爷也吃罪不起。 “李坊头啊,你是个实诚人,好,今天就看你面子,信你一次,秦师爷那里我就替你们支应一番,争取分两次交货,先交两百把应付着郡守府,五天后再交五十把。 只要秦师爷同意,大老爷那边问题就不大了。 行了别号丧了,丧气,走了。” 最后一句话,赵缺是对着在角落抱着李睿身体呼唤哭泣的汤和吼出来的,吼完后,赵缺就毫无顾忌地踢门而去了。 被他这么一吼,正抱着李睿呼唤的汤和也吓了一跳,惊吓之中,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一些。 “多谢赵大人周全,小人铭感五内。” 李重九对着离开的赵缺身影久久鞠躬感谢着,只是低下头的眼里饱含着多少辛酸和憋屈,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到。 其实,李重九一听这赵缺说可以分期交货,就知道后面这五十把百锻刀是赵缺这厮自己私自加的数量,郡守府的要求从来没有过分期交付的说法。 面对赵缺如此明目张胆的假公济私,他也想暴起、也想一刀斩杀这浑身没有四两肉的赵缺,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一刀砍了赵缺,自己是痛快了,可是后果呢? 难道就要自己痛快一下,让后十八家铁匠铺的人都一起去死? 所以,哪怕李重九明白这以前的二百把百锻刀中也一定有人在中间加码,也知道自己面对的赵缺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但只要这只畜生还披着大景朝廷皂吏的皮,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直到赵缺的身影看不到了以后,李重九才压下了心中的憋屈,一脸担心的走到汤和身边,蹲下身子拉起李睿的手,感受了一下缓缓波动的脉搏: “缓过来了,性命应该是没问题了,一会醒过来就没事了。汤和,你晚上回去,记得叫你师娘熬点肉粥,给二郎补补,这段时间活计太重,二郎太要强,连续干活,谁的身子骨都受不了的。” 李重九身体不好,久病成医,自然能懂的一点点摸脉的常识。 “是,师父。”汤和答应着。 “你套上大车,把二郎抱上去,过一会二郎就醒了,你们两个,到坊市去买点精炭和铁矿石,又加了五十把百锻刀,我们准备的材料不够了。 中午就别回了,带着二郎逛逛坊市,他也该了解一下采买了。” “是,师父,我这就去套车。”汤和闻言立即抱着李睿往外就走,他要把李睿先放在车上,再去牵驴套车。 因为汤和理解了师父李重九的隐藏心思,以二郎的脾气,一旦醒来后看到李重九脸上的伤痕,那还不立即就去找赵缺拼命? 赵缺这次如此轻易的答应了李重九的要求,是因为郡守大老爷其实只是要秦师爷购买一百把百锻刀,用以补充郡守府卫兵器械的消耗。 这多出来的一百把百锻刀订单,本就是秦师爷和他们这些中间办事人层层加码出来的生计。 严格来讲,就是他们的小金库了。 而今天增加的这五十把刀,却只是赵缺他个人的意思,今天赌钱输了钱,本来只是想再增加个十把刀,找点油水补贴补贴。 但在走进铁匠坊,看到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打铁佬,赵缺心一横,干脆就玩一把大的,要铁匠坊直接增加了五十把百锻刀的产量。 没想到,就刚刚好碰到这李坊头的儿子累的晕死了。 既然急切之间吃不到好处,聪明的赵缺那也就不急了,反正这铁匠坊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缓几天交货也没什么。 好歹也没有空手回来,那李重九就是贱,不打两个耳光,就不会掏钱孝敬自己。 赵缺一边腹诽着李重九一边计划: 拿到五十把百锻刀后,去黑市一卖,立即就是一大笔收入,到时候就可以给小翠赎身,让她不用再在那如意居过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了。 只是半昏迷了一小会,李睿就已经再次清醒过来,而且已经和脑中那并不复杂的记忆完成了融合,现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吸收这身体原主的记忆而已。 对李睿这个时不时能研发出震惊世界黑科技的双料博士来说,冷静是最基本的素质。 加上原主这具身体确实已经超级透支,暗伤不少,幸亏是年轻,真是要是好好调养一番,否则一定会伤及根本。 所以李睿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现场的事情,大脑疯狂运转。 自己确实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一个铁匠的十五岁儿子身上。而这个儿子只是对祖传的打铁手艺感兴趣,为了精通这门手艺,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要不是被师兄们带到茶馆听了几次说书,原主对自己所处的大景朝一无所知。 但说书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就不是现在的李睿能判断的。 第2章 大景王朝 李睿和原主的记忆融合以后,终于了解了现状。 不知为什么,这是种花国历史从没出现过的大景王朝。这里没有先秦,也没有汉、唐,大景是灭亡大新王朝建立起来的,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现在是大景绍熙元年,皇帝叫赵钝。 大景把人分为三教九流,铁匠属于下九流,子女都是不能出仕做官的。 所以原主虽然在母亲的庇佑下,进过私塾,但长到十三岁后,李重九就让原主辍学回家,学习打铁。 自然也没有给儿子起大名,就那么李二郎、李二郎的一直叫着。 原主家中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两个妹妹。 姐姐去年出嫁,夫家是一个秀才,人品还不错,经常帮衬李家。 李重九收了两个徒弟,程景和汤和,两人都比李睿大两岁。 李重九继承了其祖父和父亲的打铁手艺,在技艺大成的同时也继承了北宁郡城铁匠坊十八铺坊头的地位。 作为坊头还是有点权利,所以李家这一家人的日子还算是过得富足。 但是,这一切在三年前,随着垣国入侵大景战争的爆发而改变了。 开战后,大景一下就被垣国占领了幽州和云州,之后才堪堪在宁州北宁郡稳住了战线。 大败之后,朝廷储备的军械就不足以支持这场战争所需。 于是,朝廷就划拨出军费,要求诸州、郡自行打造兵刃作为补充。 铁匠坊遇到这朝廷指定来的生意本来是应该开心,可是,这是在战争期间,军械打造要求的交货期非常紧,又因为是涉及军事,若有延误就会被处以军法。 打板子、砍头的事情时有发生。 再加上各级官员的层层盘剥,也就导致各州、郡铁匠坊对朝廷派发的订单畏之如虎。 但又推脱不了,都是官籍铁匠坊,不接这朝廷的生意都不行, 这北宁郡铁匠坊也是一样,加工费总是拖欠不说,就算拿到手,孝敬了秦师爷、赵缺这些人以后,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原主也完美继承了其父的铁匠手艺,以十五岁稚龄成为这北宁城技术最好的铁匠,目标就是成为这铁匠坊的下一任坊头。 也正是因为如此,生性要强的原主才会被累死后让李睿穿越而来。 已经被汤和抱上驴车的李睿也不好再闭目装死了。 “汤哥,辛苦你了,我感觉好多了,这就出发去坊市吧。” 李睿睁开眼睛,看着一直把自己搂在怀里的师兄,感激的说着。 然后立即从汤和怀里挣扎出来,李睿可没有被男人抱着的喜好,所以,稍稍恢复一些行动力以后,就立即自己爬到驴车的另一端。 “你刚恢复,好好休息一下,到坊市还需要半个时辰。”汤和一边有点诧异地看着李睿从自己怀中钻出去,一边关心地说。 在李睿默默的点头后,两人也就一路无话了。 面对着北宁郡城坊市内的物品,李睿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这还是自己想象中的古代坊市吗? 道路干净,街道整齐,两边的店铺叫卖不绝于耳,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现代的步行街市场。 由此可见大景商业的繁华和人民的富庶。 李睿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有来自大奉国的地毯、弯刀、千里眼,有南洋的香料和珊瑚,甚至那些木炭、硝石、硫磺、矿石粉末都是敞开销售,毫无管制。 “汤师兄,这些东西都可以随便买到的吗?”李睿忍不住指着那木炭屑、硝石粉问了一句。 “你说这些东西啊,自然是可以随便买的。匠人们都知道,再加上一些硫磺就可以做火药,那可是做烟花的主药,只是这火药太危险,容易走水。 所以,这些东西,也就过年的时候生意好点。” 汤和对这后世的大杀器,一脸不屑地评价道。 李睿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黑火药本来威力就不是太大,而且这大景和种花国古代的人一样,研究方向错了。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拿来做点枪炮呢? 仔细盘算了一下,李睿也打了退堂鼓,确实也不能怪这些大景人不识宝贝,没有大工业生产能力,没有高精度的机床,高质量的钢材,想生产枪炮? 那只是做梦。 “是啊,这东西就是做成烟花好看。”李睿对汤和的见识表示赞同。 “汤哥,来买点什么?”周围铺子里面的伙计都和汤和打招呼。 “小安啊,师傅安排买点东西,这是我们小师弟,李二郎。” 汤和经常来采购,早已历练的八面玲珑,和很多店铺的伙计都熟稔。 此时正一边和坊市中的伙计们聊着,一边向大家介绍李睿的身份。 在汤和应酬和采买的时候,一阵恍惚袭来,或许是原主和自己意识融合得太好,想起了自己没有清醒以前听到的事情,李睿很自然地对那个欺辱自己父亲的赵缺有了深深的恨意。 他是理工男,没有文科生的内秀,一向杀伐果断,瞬间就做出决定:替父亲出气,干掉赵缺。 李重九受到欺负,是现实阶级身份带来的社会地位决定的。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来个天翻地覆才有可能。 但是,并不代表现在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最起码,哪怕是杀鸡骇猴呢?这欺负自己父亲的赵缺是必须要在短期内除掉。不然,以后这铁匠坊就是这些皂吏们的提款机了。 决定后的李睿就立即开始考虑如何完美地去执行这件事情。 一边随着汤和在坊市中采买,应付各种交易,一边在思考如何才能用最小代价去干掉这个扇自己父亲耳光的赵缺。 边走、边看、边想,李睿随手抓了一把一个摊位摆出来的矿石粉末,看了一下这些黑色、红色粉末后,李睿微微一怔。 用手指碾一下,放一点在嘴里尝一尝。 这是钨矿粉和锰矿粉啊。 这世界是这么疯狂的吗?堪比研磨后的矿石原料粉末就这么当石头卖? “师兄,这些石粉是干什么的?” “哦,你说这些矿粉啊。这是那些染坊买回去做染料用的。只是这些染料还不纯,他们买回去后,还要分类清洗后才能用的。” 听到汤和的介绍,李睿的眼睛就是一亮,这枪炮的生产现在是不可能的,那凭自己的手艺和学识,完善一下冷兵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比如,弩弓。 大景人多用弓箭。弓弩的使用范围很窄,而且不管是弓还是弩,都是用弓弦发射,靠的是木质弓身的力量。 若是用高强度、高韧性的高锰钢弹簧做弓身和弓弦呢? 至于穿透力,若是用钨钢做箭头呢? 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艺,做出来应该不难。 “哦,我倒是对这些染料有点兴趣,要不我们去买点,回去研究一下?”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李睿想先买点回去做试验。 “好啊,这东西很便宜的,你有兴趣那我们就去买一点。”汤和对自己这个小师弟那是照顾有加,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拒绝李睿。 逛着逛着,一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牵着满满一驴车的精炭、铁矿石、矿粉踏上回程铁匠坊的路。 路上,李睿仔细地看了一眼汤和,突然严肃的说: “汤哥,你总是在外面跑采购,能不能找人打听一下赵缺那厮的行动规律?总之,只要是他的信息都行。” 自己要去打造手弩,这探查消息的活也就只有交给眼前的汤和了。 毕竟是自己的师兄,一损俱损的关系,倒是可以信任。 “二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以你的脾气能忍到现在才说,这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放心,师兄我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保证那厮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干什么都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别人羞辱了自己的师傅,程景、汤和那作为徒弟的哪有不想着报仇的? 特别是这两人是从北边幽、云两州逃过来的,经历过垣国和大景的战争,历经劫难之人,更珍惜眼前的美好生活,也更懂得如何保护现在的生活。 “好的,拜托汤哥了。” 轻声说着话,不多时,两人牵着驴车也就回到了自家的铁匠铺。 卸货、分类自然有汤和带着其他帮工去办,借这个机会汤和也布置下去了侦查赵缺日常生活规律的任务。 其实,李睿不知道的是,程景和汤和由于能打能拼、讲义气,这几年已经在这铁匠坊十八铺中的学徒、帮工中建立了极大的威信。 这两人也是被人欺负怕了的,自然知道抱团取暖的道理,也就悄悄地把大伙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铁匠会”。 汤和安排了这个任务下去后第二天开始,十八铁匠铺的近两百多帮工、伙计们就轮流的“生病”。 不是张家的小伙计有点不舒服休息一天,就是王家的帮工家里婆娘要照顾需要一天假期...... 自然,这些休息的人都在干一件事情,那就是轮流盯死赵缺的一举一动。 汤和安排人侦查,李睿也没有闲着,而是犹如眼瞎一般忽略了李重九脸上残留的一点点巴掌印。拉着李重九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说: “父亲,我昨天做梦,有仙人托梦,给了我一个提高锻打百锻刀效率的办法,叫做“流水线”法,您要不要听我说说?......。” 哪怕自己已经动了除去赵缺的心思,但是眼前这二百五十把百锻刀的差事还是要完成的。 于是李睿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把后世的流水线生产方法传授给了自己的便宜父亲。保守一点来估计,效率至少能提高五成。 这么做一方面是解决铁匠坊的燃眉之急,让铁匠坊毫无压力完成郡守府的订单。 更主要的是在生产效率提高,交货周期不变的情况下,李睿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可以安排自己想做的事情。 【放心,李睿是一定要给父亲报仇的,各位看官稍安勿燥哦。】 第3章 纳妾摆酒,终有报 日子如流水一般平静地过着,激流掩藏在岁月静好之下。 十五天后,郡守府要的两百五十把百锻刀已经按时上交,由赵缺代表郡守府办理的接受和交接。当然,这上交到郡守府库房的百锻刀只有一百把,其他的百锻刀,就那么转来转去的不见了。 所以,现在赵缺手里不缺钱。 “二郎,这赵缺十五天来的行踪就是这样了,我们还打听到,这赵缺不知道怎么就发财了,给那如意居的一个妓子赎了身,三天后要大办喜事。” 汤和一边挥动大铁锤锻打铁坯,一边和拿着小铁锤指示锻打地方的李睿小声汇报着赵缺这段时间的动态。 “老农多打三斗米都想着换媳妇,他发财了纳妾也是正常的。只是,娶妓子,他家的大娘子能同意?还要大张旗鼓地办喜事?” 李睿惊奇的反问。 这大景朝规矩繁多,虽然允许男人纳妾,但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是不会和一个妓女出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更何况,这赵缺还要大张旗鼓地办喜事,这就是在打他大娘子的脸呀。 “他家大娘子的娘家除了一个娘舅,也没什么人了,估计他大娘子的娘舅是有什么把柄被赵缺这货给拿住了,不得不同意吧?”汤和在猜想。 毕竟纳妾进门是要给当家大娘子敬茶的,当家大娘子不同意,这迎娶仪式也就完成不了。 “好,我知道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有这三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你安排人继续监视。”李睿也是小声的回复,不经意间就把行动的日子,定在了赵缺纳妾那天。 在喧闹的铁匠铺子中,这两人交谈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被其他人听见,这也完全排除了隔墙有耳的不利因素。 李睿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准备工作远比想象中艰难得多。 这十五天,李睿穷尽了手头的资源,把坊市和染坊都走了一个遍,在自己小规模炼钢的同时,采购了不同的矿粉作为添加剂。 第一步就是材料的攻关。 制造出合适做弹簧、箭头和箭杆的高锰钢和钨钢,那矿粉的添加数量要非常精确,需要无数次的试验来验证,矿粉添加的量多一点或少一点都不行,加少了钢材发脆,加多了钢材太软,力量不足。 直到和汤和交流前一天,李睿才把钨钢和锰钢的材料配比弄好。 攻克了材料问题后,还有一系列工艺制作问题需要解决。 手弩的底座什么的还好说,打磨出一个能装得下十二支钨钢箭,能连发弩箭的箭盒,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箭头和箭杆也没有难度,材料配比完成后,李睿一天就能生产出十二支钨钢箭。 最大的问题还是弹簧的制作。 本来李睿是想做成弹簧,但真正上手后,才发现,在没有现代化机床的情况下,用纯手工把一根实心高锰钢条盘缠成一个合格的弹簧有多么的不靠谱。 经过失败无数次后,李睿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再追求螺旋弹簧形状,而是把手弩的发射装置,改成了多根高锰钢簧片。 现在李睿就需要用这三天,找到簧片最佳叠加层数,既不会让自己拉不动,也能保证手弩射程。 三天后,下午,是赵缺迎娶小翠的日子。 这种纳青楼女子为妾,属于纳贱妾,一般就是在下午或者傍晚,一顶小轿把人从如意居抬回来,给当家大娘子敬茶后,就算是进了门。 赵缺这么大张旗鼓地迎娶,实际上已经违反了大景民俗了。 已经完全被小翠的青楼手段给迷惑了赵缺,早就把自己的糟糠之妻抛诸脑后,恨不得早日摆脱那黄脸婆,只和小翠两人双宿双飞。 当然是对小翠要求的排场言听计从,哪里还会在意这场典礼是不是合乎民俗礼教。 欺人不欺天,毕竟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赵缺这么不顾礼教的作法,别人家里的大娘子就没有一个不骂他的。 而男人们,为了后院的太平,能不来参加赵缺婚礼就不会来。 以至于,被赵缺管理、压榨的铁匠坊十八铺的人也是找到这个理由,礼到人不到。 所以,赵缺纳妾婚礼现场虽然人也不少,但只是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在现场混吃混喝的凑热闹,就连衙门都没有安排一个人来参加。 今天赵缺非常兴奋,等行礼完毕,把小翠送入洞房后,他就仿佛到了人生的巅峰,彻底抛弃了所有的顾忌,放开了酒量,豪爽地和朋友们酒到杯干。 这顿婚宴就摆在赵缺家,从堂屋一直摆到院子中间,整整二十桌。从华灯初上的下午五点半,一直吃到接近晚上九点,才告结束。 由于没有长辈参加,赵缺又欺负他们家大娘子太狠,在喝完小翠敬的进门茶以后,赵缺的大娘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给了小翠一个下马威: 撇下她和赵缺两人,带着家里所有的下人、丫头回了娘家舅爷家。 于是赵缺只有自己是忍着醉意,强撑着在门边送客。直到最后一个小地痞离开,赵缺才一个人摇摇摆摆地向今天的新房走去。 晚上八点半,李睿来到赵缺家东边五十米远的酒楼脚下。 看看四周无人,李睿顺着“铁匠会”成员预先打开的酒楼后厨的窗户,快速进入酒楼之中。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沿着后厨的上菜通道,一口气登上顶楼,再顺着木梯,通过检修口翻上酒楼的楼顶。 判断了一下方向,李睿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一张黑色羊毛毯铺下,自己趴在了上面,又取出一条棕色麻袋披在了身上。 做好了基本伪装后,李睿从自己袖子中取出了瞄准镜,“卡巴”一声卡入了已经组装好的手弩背上的预留位置。 没错,这几天李睿用大奉千里眼,改造出了一支瞄准镜。 稳稳地托住了手弩以后,李睿再从腰中摸出已经装满钨钢箭的箭仓,卡入手弩下方的箭槽。 只花了两分钟,就完成了所有的准备,此时,李睿和他的手弩全部都隐没在了黑暗中。 调整好呼吸,剩下的只有静静等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睿也在通过瞄准镜观察赵缺院子内部的情况,寻找下手的最佳时机。 直到赵缺送客后,要入洞房的时候,李睿才最后决定下手。 再不下手不行了,进入洞房以后,就失去了观察视线。 李睿现在还没有牛叉到盲狙的程度,一旦目标失去了观察视线,就表示今天他将会无功而返。 调整呼吸,再调整呼吸。 冷静的拉动手弩边的把手,把高锰钢弹簧片压实,让手弩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 瞄准镜稳稳地圈住了赵缺的脑袋,随着赵缺的移动,瞄准镜也跟着移动。看着赵缺打开了新房的门,不知为什么,赵缺突然停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停顿,李睿的时机就到了。 屏息,右手食指非常丝滑地扣动手弩的扳机。 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李睿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再也没有回头路的人生。 “嘣”的声音响起,随着高锰钢簧片释放的力量,箭槽中的钨钢箭“嗖”的一声消失了。 仿佛跨过了时空一般,赵缺的头在那“嗖”声响起的一瞬间被穿透,人也软倒下去,整个人无巧不巧地摔进了房间内。 随着手弩激发和钨钢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接连响起,在这漆黑的夜里硬是惊起了不远处已经栖息了的一群乌鸦。 李睿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瞄准镜,他要确定看到赵缺的生死,才能有所行动,要是一箭没有建功,说不得还要再补一箭。 过了三分钟,看到赵缺的身体的抽搐都已经平复后,李睿才从容起身,用最快的动作把手弩拆散。 再用油纸紧紧包裹三层,在塞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猪尿包中,紧紧地扎紧封口,又裹上牛皮蜡纸。 整理好手弩并仔细检查以后,李睿再打包好自己身下的羊毛毯和身上的麻布袋,顺着来时的路溜出酒楼,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等李睿已经到达地面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八分钟,赵缺家的方向依然毫无动静。这让李睿有点意外,要是赵缺死亡,这小翠总是要惊叫,要报官的呀,怎么会毫无动静? 难道赵缺没死? 那也不对,要是赵缺没死,也应该找郎中,家里总是会闹腾起来的呀。 但,李睿是亲眼看到弩箭射穿了赵缺的头颅。这样还会不死? 反正,李睿现在是搞不明白了。 不过,现在李睿也顾不上这些了,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处理好善后。 路过穿城而过,那一年到头都是浑浊但却被北宁人称为“清水河”的时候,李睿就把手中装手弩的包裹系上一块大石头,深深的沉入了事先选好的地点。 至于这羊毛毡和麻布袋,被他随手扔到坊市的搬运站里面。第二天天亮后,这些东西就会被流浪汉捡走,从此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直到李睿翻墙回到家中,时间也不过才十点半。 也直到此时程景和汤和房间的灯才熄灭。 看到这些,李睿不由的心中一暖,自己这两个师兄虽然嘴巴里面没有说要如何帮助自己,但这关心却是真实不虚。 也只有等到自己平安回来,他们才会安心入睡。 第4章 把铁匠会交给你 程景和汤和第二天上工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那衙门里面的官差突然就冲进来抓人。 可是,整整一天都风平浪静,不说有官差进入铁匠坊调查,街面上就连一点点赵缺家出事的风声都没有。 甚至到了第三天,街面上还没有任何关于赵缺的风声传来,好像赵缺这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就让知道李睿行刺这件事情的程景和汤和两人,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了。 这就好像那些罪犯潜逃了以后,看谁都是警察的感觉。 或许是遭受精神折磨的时日还短,也或许是他们知道李睿这是在除暴安良,总之,他们的理智还在,没有做出投案自首的事情来。 再看看李睿,该吃吃,该喝喝,该干活就干活,该睡觉就睡觉,完全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别的不说,就这种处之泰然的心理素质,就让程景和汤和两人佩服不已。并且,由此产生了一个连李睿自己都没有料到的结果。 那就是在刺杀赵缺第四天的下午五点半,程景和汤和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汤和走到了正在研究其他合金钢的李睿的面前,非常小心翼翼地对李睿说: “少坊头,大家好久没有聚一下了,我们想请你到福来酒楼吃顿饭。请你务必赏脸。” “汤哥请吃饭,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知道还有哪些人一起啊?” 李睿也想和自己这两个师兄好好聚聚,自从那天以后,这两个师兄见到自己就有点怪怪的,客气尊敬的不得了。对自己的称呼都从“二郎”都改成了“少坊头”。 其实,李睿是知道,估计自己那天的行为是吓到了这两个师兄。他们毕竟是正经人出身,哪怕是下定了决心,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对杀人这事情怕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没有外人,就程景师兄和你我三人,可以吗?” “自然是没有问题,那我们这就走着?”李睿当然是没有问题,师兄弟之间聚餐加深感情,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晚上六点半,福来酒楼,二楼聚贤阁包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行了,两位师兄,到底有什么事情?咱们是亲师兄弟,你们就明说好了。”看两个师兄都有点畏缩的样子,李睿只有主动开口询问了。 “其实是我们两兄弟想偷点懒。” 这次是平常话不多的大师兄程景开口了。 李睿点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你接着说。 “呵呵,我和汤和师弟在前两年成立了一个小组织,名字叫做‘铁匠会’。就是团结我们铁匠坊十八铺的徒弟、伙计、帮工,让大家不受欺负的目的。” “这很好啊,两位师兄都是性情中人,自然是要多帮助一些同是铁匠坊的兄弟们。这挺好的。”这是李睿的真心话,这些学徒帮工什么的,被眼前的师兄组织起来总好过被其他人组织起来。 至少,不会给自己李家铁匠铺唱反调,其实这“铁匠会”变相的成了李家做稳铁匠坊十八铺坊头的臂助。 听到李睿对这个组织的高度赞赏,程景、汤和两人松了一口气,就凭李睿对赵缺的杀伐果断,他们两个还真担心李睿对“铁匠会”看不上眼。 若是李睿看不上这“铁匠会”,他们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是,‘铁匠会’的兄弟们都挺齐心的,不说别的,那天酒楼留一扇窗子没锁,就是咱们‘铁匠会’朱老四的手笔,怎么样?没误事吧?” 汤和这是明知故问。 要是真误事了,现在他们还能坐在这里喝酒。 “这还真没误事,不说别的,就那个点,我又是走的上菜通道,怎么会一个人都碰不到?枉我还准备了一顶毡帽用来遮掩面容。” 既然已经说开,李睿也不隐瞒什么,顺便也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师兄,你来说。”汤和推了一把身边的程景。这就是汤和情商高的表现,他是绝对不会让酒桌上的每一个人感到冷场的。 “呵呵,其实简单。朱老四是那个酒楼掌柜的侄子,送到张家铁匠铺当学徒的。那天他想了一个歪点子,偷了酒楼采买的一张采买单,造成那天酒楼备菜不足,只好提早打烊了。” “是啊,第二天,朱老四被他叔叔给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现在朱老四还时不时地嘀咕,要再找他叔叔报仇。”汤和赶紧凑趣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汤和说完,桌上三人都开怀大笑。 “这兄弟有头脑,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他。” 李睿一边笑,一边说出了知恩图报的话。 程景、汤和对视一眼,程景马上就着现在的谈话氛围提出了今天聚餐的真实目的: “不用等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感谢的。” “嗯?”李睿有点疑惑的哼了一声。 “今天,我两人就是想把‘铁匠会’交到你的手里。我们两个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可是通过前几天那事情,我们发现自己还差的远。”程景立即开门见山了。 “两位师兄,这不妥吧?两位是了解我的为人自然是大力推崇,但是,其他人可不了解我,这么做,怕是不能服众吧?” 李睿并没有推辞,因为他需要崛起的契机,若是能接手一个现成的组织后加以改造,可是比自己重新创立一个组织要方便很多。 所以李睿考虑的就不是拒绝,而是如何让这件事情能顺理成章? 汤和的头脑非常灵活,听李睿的话中意思只是表达出担心不能顺利上位,而不是拒绝成为‘铁匠会’的首领。他立即就说: “请少坊头放心,‘铁匠会’就是我们两个鼓捣出来的,对‘铁匠会’的控制力度那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你同意,明天晚上我们就能举行新首领见面会。” “能得到两位师兄的看重,我是不会不识好歹的。只是我还有一个想法,请你们两位支持。” 李睿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想借鉴自己上一世学科带头人的管理方式,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思路。 第5章 通缉令 “我的想法是‘铁匠会’还是保留,还是由两位师兄来管理,只是从‘铁匠会’内部精选出十八人,成立一个‘铁组’。” “不错,不错,这个方法好。成立一个‘铁组’由你来带领,到时候若是有了成绩,你顺利上位成为‘铁匠会’的首领,就没有人能说三道四,大家也就都服气了。” 李睿还没有说完,程景就立即看到了其中的好处,表示了赞赏。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李睿说了一句,没有多解释。 “好啊,这就是十八铁人了吧!”汤和立即有了灵感,给“铁组”的兄弟起了一个代号。 “汤哥有大才,这十八铁人的名字取得好。”李睿立即对汤和挑起大拇指。 自从四天前,李睿亲手结果了赵缺,李睿就对自己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打算。 很明显,这大景下九流贱民的身份,李睿是不能接受的,他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手段,就只有利用景、垣两国之间的战争,找到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再图谋以后。 所以,在李睿为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而发愁的时候,自己两个师兄却正好往自己手里送势力,如此这般,李睿哪里会不开心? 这不就是自己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只不过程景和汤和还是小看了李睿的野心,李睿并不是要“铁匠会”接纳铁组,而是计划自己把铁组打造好了以后,直接吞并那“铁匠会”。 只有这样,李睿才能把“铁匠会”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而不是成为程景、汤和手中的刀或者只是一个傀儡首领。 既然程景、汤和愿意交出手中的势力,而恰恰李睿又愿意接手这些势力,双方一拍即合。 “少坊头,我这先说个情,你这十八铁人里面,谁都可以不要,这朱老四却是非进不可了。这几天,什么事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朱老四可是对你崇拜有加啊。”程景对李睿说着十八铁人的人选。 三人正在交流,如何帮李睿挑选这十八铁人的细节。 “嘘。” 汤和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小声对另外两个人说: “郡守府衙的捕头钱世见来了。” 说完一努嘴,示意两人向酒楼一楼大堂看去。 或许是汤和警惕性比较高,也或许是他这几天被赵缺的事情折磨得不清,师兄弟三人喝酒的时候,他总若有若无地留意酒店的大门。 所以,钱世见捕头带着四五个差役一进这福来酒楼,就被他看到了。 李睿闻言,立即透过聚贤阁包厢窗子向楼下大堂看了过去。 “都听着,衙门现在发出通缉令,通缉原来如意居的小翠,这里是画影图形。你们谁要知道这女人的下落报告到衙门里,大人有赏。若是知情不报或者故意包庇,与人犯连坐。” 酒楼茶肆等地方,最是鱼龙混杂,消息也是最容易交流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找什么样的人都多多少少能有点线索。 所以,作为郡守府衙的大捕头,自然是要做出一些表率,于是钱世见自己亲自带队到几个大酒楼昭告通缉令。 “捕头大人辛苦,请坐下喝杯茶。”酒楼掌柜孙不二立即小跑过来,给刚说完话的钱世见奉上一杯香茶。 “不谈辛苦,这是我们官差应该做的。”钱世见虽然不是大官僚,但是那官话套话却是顺嘴就来。 “是,是,这都靠您保护我们这些小民,您忙着,有事情招呼一声就好,我就在旁边伺候着。”孙不二奉承一句,就退到柜台后面去了。每个月都按时给衙门孝敬,所以对这钱世见也不是太发怵。 “钱捕头,这如意居小翠她犯什么事了?还要劳烦你这大捕头亲自出来通缉她。”眼见钱捕头耀武扬威地打扰了店中的用餐气氛,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看不惯了,开口问钱世见。 “哦,是周员外啊,钱某见礼了。”听到有人询问自己,钱世见寻声望过去,赶紧就是笑脸相迎。 心里却是烦躁的要死,这老家伙怎么在这里?早知道他在这里,自己就不来这福来酒楼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敢,不敢接受钱大捕头的礼,老夫只是好奇,有什么大案子,要劳烦钱大捕头如此兴师动众?” 老员外一向疾恶如仇,今天这钱捕头若是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这在酒楼耍官威,影响食客心情的事情,恐怕就会变成仗势欺人的罪名,在不久的未来被某位大人物翻出来。 这周员外是从朝廷上告老还乡,回到家乡养老的工部侍郎,这官在京城不算大,可是在这北宁城中,就算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钱捕头可是不敢得罪这种高老回乡的官员。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在朝堂中做了一辈子官,门生故吏不知道有多少,若是随便哪一个朋友,看不惯自己对这周员外的态度,发句话,拿下他这个小小的捕头,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钱捕头对这周员外的态度特别好。 那么,周员外提出的问题,钱捕头也就不敢不说清楚了。 好在,这次是真的有重大案情,所以这钱捕头也不太担心被这老员外找后账。 于是,唯恐整个酒楼的人听不见一般,钱捕头大声的宣布小翠的罪状: “周员外有所不知,这小翠就是一个毒妇,不但在婚礼那天和奸夫席卷了本主的财务,而且还在本主发现了她的阴谋后,一不做二不休的谋杀了给他赎身的本主。” “倒真是个毒妇,你们落实证据了吗?”周员外表示了赞同,但他是深深知道这衙门里面的阴暗,所以,他又要落实一下这小翠的罪名是不是真的。 “今天应该是小翠的本主赵缺上衙门销假的日子,结果一上午没见到人。秦师爷命令差役到赵缺家查看,询问街坊们,都说那天迎娶小翠后,这赵缺家就没有动静了。 发觉不对,差役立即破门而入,这才发现那赵缺已经死在他自己家里,尸身都发臭了,而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6章 不是她也是她 “那赵缺家其他人呢?他家的大娘子呢?”周员外是一个很好的捧哏,立即问出了周围吃瓜群众心中的问题。 “他家大娘子因为不满意赵缺明媒正娶一个妓子,婚礼当晚,完成仪式后就把所有下人都带回娘家舅爷家里去了。我们找人打听过了,这些天,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出过那舅爷家的门。” 为了不让周员外嫉恨,钱捕头才不管此案子是不是需要保密,也不管是不是涉及其他人的隐私,只要他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说,那小翠倒是嫌疑最大了。”周员外以一个内行人的语气说着,毕竟是有可能的最后遇到赵缺的人,这嫌疑是跑不了了。 “大老爷也是这么判断的,但是,小翠已经失踪了。”钱捕头说。 “然后呢?以此就发通缉令,还是证据不足啊。”周员外问。 “有了嫌疑对象,我们立即下手,抓捕了几个如意居的龟公,他们招供,在婚礼当夜他们确实帮助小翠和他的奸夫出逃,而且这对奸夫淫妇的行李很沉重,出手也很大方。” “哦。”周员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也略微点了一下头。 他听懂了,这些证据就已经定死了小翠。哪怕这本主不是小翠杀了,但小翠和奸夫在新婚之夜卷款而逃却是事实。 那这本主的身死,就算不是小翠做的,也就只能是小翠做的了。 “少坊头?”听到了钱捕头的大声宣布,汤和对李睿问询了一声。 那意思不言而明:赵缺不是你的手笔吗,怎么成了小翠的锅? “仙人跳?”程景是深知江湖险恶的,自然而然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当然,他们是小声嘀咕,最多也就是身边两人能听到。也不担心会传出包厢,给自己三人惹祸。 “嘘,两位师兄稍安勿躁,咱们安心吃饭喝酒就好。”这钱捕头传递出来的信息也让李睿感到惊喜。 此时,李睿明白了,当天干掉赵缺后为什么那新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了。敢情当天夜里,这新房里面没有新娘啊。 也就是说,这赵缺死的时候,这小翠应该已经“卷包会”了。 再多想一层,李睿也就同意了程景的猜想,这小翠本身就是一个擅长干“仙人跳”活计的专业骗子。不然怎么会有专门的人在外面接应他们转移财产? 他们原先的计划就是在成亲这天对赵缺下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出手,赵缺的死亡,让这件本来只是骗人钱财的局面,变成了涉及人命的生死局。 就把他们这些骗子给折了进去。 既然钱捕头已经大声说明了自己的理由,这周员外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别人正常地执行朝廷的差使,他哪里能置喙? “既然证据确凿,钱捕头也在福来酒楼宣布完了,大家也都了解了,相信有了这个毒妇的消息,会有人举发的。” 周员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同时也流露出了赶人的意思。 其实,周员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这福来酒楼表面是孙不二当老板,可谁也不知道,这周员外却占有福来酒楼的三成干股。 也就是说,钱捕头在这里大声稽查逃犯,是影响了这福来酒楼的生意,那就等于是拦了周员外的财路。 他自然是要赶人的。 “是,钱某既然完成郡守大人交代的差使,就要去下一间酒楼查询,这就告辞。叨扰之处,大家海涵。” 钱捕头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离开,有个周员外在,他又不好逞威风,只能低头做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钱捕头在对周围食客行了一个罗圈揖以后,就昂首阔步的带人离开了。毕竟他代表的是朝廷脸面,就算是走,也不能塌了架子。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李家铁匠铺的三个自然也明白了。原来,在朝廷眼里,赵缺的死亡都是小翠和他的奸夫所为,那李睿自然也就安全了,至少在小翠被抓住以前,他是绝对安全的。 一通放松的胡侃之后,李睿对两个师兄抱拳: “就按照今天商量的,准备十八铁人,但最近先不要召集,等我招呼再说,我要先想清楚。小弟喝得有点多,要散散步,两位师兄再吃喝一点。” 反正早就说好是汤和买单,也不等程景、汤和的反应,李睿和他们拱拱手,算是告别。 然后,自顾自地下楼,散步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就这福来酒楼卖的这种最多只有十度的酒水,对在搞研究困倦时,拿酒当水来提神的李睿来说,就是水。 喝多了还涨肚子。 所以,在程景、汤和都醉得满面红光时,李睿却是越喝心里越清楚。 两国交战,边境诸州、郡为了备战而加重百姓负担,已经出现乱世之兆头,现在正是浑水摸鱼,发财的时候。 倒不是李睿没有更高的追求,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家是下九流的匠户,是走不了科举入仕这条路的。 那就只有积累财富,以后用财富买来自己想要的一切。 深谙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道理的李睿知道,要发财就需要有武力来保驾护航。不然,只有钱财的富商,在朝廷眼里永远只是一头大肥猪,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的事情。 这“铁匠会”说得好听是一股势力,但都是拿各个铁匠铺东家的薪水,说白了,这“铁匠会”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自己现在还真不能拿这个“铁匠会”当回事。 而要真的训练出一支能派得上用场的武装力量,或许就要从训练自己铁组的“十八铁人”开始起步。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人和训练,而是自己用什么来养活这铁匠会的人,最少要能养得起这十八铁人。 否则,一点点互帮互助的小事情还好说,一旦碰到要真豁出去的事情,别人拿着自己铁匠铺老板的薪水为什么要为你卖命? 全凭哥们义气么? 那就是一个笑话。 而要养活这些人,就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收入来源。 所以,李睿喝酒喝不醉,他想得太多、太深。 第7章 枕边人的谋杀 “咦,怎么到这里了?”漫无目的地散步,等李睿定下心神以后,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清水河边。 今天是个阴天,夜晚尤其显得黑。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以现代人的生活习惯,这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可是在没有什么太多娱乐生活的大景,为了不浪费灯油、蜡烛,这个时间就是老百姓上床睡觉的点了。 既然到了河边,现在又有小翠顶了包,李睿也就没有了顾忌。也就走到前两天自己放手弩的地方,顺着留在岸边水下的绳子,把装手弩的猪尿包给捞起来了。 或许只是几天,也或许是用猪尿包隔水是个好方法,打开以后,手弩零件一点点水都没有被水侵蚀。 看到了自己心血的成果,李睿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向岸上走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长达一人多高的野草中的一颗石头上。 开始组装手弩。 没错,这就像喜欢玩枪的人一样,有时间就会把枪给拆卸、组装一下,一方面是熟悉枪械的性能,一方面也是和枪建立某种联系。 李睿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人和枪能建立什么神秘联系,但是他相信熟能生巧的道理。而且,他现在也要思考未来的出路,这在略有光亮的情况下摸黑装卸手弩也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正好,酒水喝多了,要方便一下。” 练习了两遍手弩的组装和拆卸后,尿意上涌的李睿,拎着手弩就向河边的草丛中钻了进去,李睿可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双博士,根本就不信鬼神,所以这天黑不黑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你说你杀人干什么?现在满城通缉你,不久就会行文天下,我们这生意以后怎么做?”一个刻意压低了的粗豪声音突然地在草丛深处响起。 一听到“杀人”二字,李睿立即就提起了警惕,展开“伏地魔”的基本功,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匍匐前进。 都是受过军训的新时代好青年,这匍匐前进算是让李睿玩明白了。 发出的一点点动静也隐没在风吹野草的声音之中了。 “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动手,他们在外面吃喝的时候,我就打包了财物从窗口溜走了。”一个女声非常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通过朋友打听了,那赵缺的死法就是脑袋被利器贯穿,这正是你的独门暗器“袖里镖”所能造成的结果。你说,这要我怎么信你?” “咱们合作了五年了吧,我难道出过错?” ...... 听着这一男一女的争吵,李睿已经爬到了他们附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两人的大致面貌了。 “靠,这真是运道,居然碰到了小翠和她的奸夫。”李睿在心里嘀咕。 不过,听他们两个的说法,这似乎不是奸夫淫妇的关系,而是一对搭档,关键是这两个似乎是真的专业江湖骗子。 每个江湖人都有自己的后手,这小翠自然也不简单,不然她的搭档也不会指出她有“袖里箭”的暗器。 “尼玛,这还说不清楚了,老娘也是委屈的不得了,鬼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把我交到这鸟不拉屎的江边,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那倒不全是为了说这个。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以后的路怎么走?在那老窝隔墙有耳的,说得不方便。”男人说。 “有什么好商量的,等风声过去了以后,咱们换个地方做生意就是了。还是和这次一样,你找个好点的妓寨,把我卖进去,然后我找个冤大头给我赎身,最后卷包会就好。” 小翠没有多想,直接说出了两人的套路。 “可是,你现在被通缉,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吗?”男人说。 “那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说,姓余的,你要是敢起什么歪心思,老娘认得你,老娘的袖中箭可认不得你。” “哎,看你怎么还急了,我是说,你不方便做这生意,是不是咱们再找个其他的女人来当饵?” “呸,姓余的,别以为你打什么主意老娘不知道,你是玩腻了想换新口味了吧?告诉你,休想。”小翠非常霸道地叫嚣着,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一点。 “嘘,嘘,小点声,姑奶奶。”那姓余的男人立即服软,开始哄小翠。 “你放心,我这是为我们的生意着想,有了你,我怎么会有外心呢?好了、好了,说清楚了就好,我们回去吧。” 一边说着,那姓余的男人就笑嘻嘻的上前挽住了小翠的腰肢,就那么调笑地往回走。 “嗯,谅你也不敢。”小翠傲娇的说了一声,也就顺着男人的力量,依偎这男人的身体一起往草丛外面走。 嗯,就这么算了,那还跑到这荒凉的河滩干什么?李睿正在为这两人争论的虎头蛇尾感到诧异。 只听到“噗”的一声,似乎是利器扎入人体的声音。 果然,只听小翠发出了一声闷哼,人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天太黑,李睿看不清楚具体动作,但通过小翠的声音也知道,这余奎在小翠背后动手偷袭了。 而且,这姓余的明显是捂住了小翠的口鼻,让她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魂归西天了。 “臭婆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千人骑的女人还想和我做夫妻?要不是你有利用价值,我会碰你?” 姓余的男人拖着小翠的尸身向草丛深处走去,也不过三五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李睿只听到“窸窸窣窣”声音,然后就是“噗通”的一声。 “臭婆娘,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面子上,就让你入土为安了。你不用谢谢我,你攒下来的银子就当你的丧葬费了。” 说完,男人在草丛中摸索了一会,居然找出了一把铁锹,就开始挥动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睿明白了,这姓余的男人扒了小翠的钱袋子,把小翠推到早就挖好的坑中,现在是在填土了。 李睿在旁边听得、看的是一头冷汗,连尿意都被憋了回去。虽然他也有过极端的行动,但是此时他才直面江湖的险恶。 【小翠这就领盒饭了,下一章呢?】 第8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余姓男子明显就是小翠的老相好,而且还合作了四五年,这一看小翠被通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立即卸磨杀驴。 甚至连坑都挖好了。 这就是一场针对小翠精心策划的谋杀。 前面那些和小翠的扯淡聊天,其实就是分散小翠的注意力,让警惕心降低了的小翠无法使用自己的“袖里箭”。 一旦这男人把坑填上,可怜这把赵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咦,这江湖既然如此险恶,那我来个黑吃黑是不是也正常。”李睿迅速调整了思路,把自己看客的身份转变了一下,他要做戏中人。 抬起手中的手弩,缓缓拉动扳手上紧簧片。不敢拉太快,怕簧片紧绷的声音把那正在填坑的余姓男子给惊着。 瞄准,扣动扳机。 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天太黑,李睿担心打不准,就没有瞄准脑袋,而是瞄准目标较大的后背。 “嘣”,手弩簧片弹起的声音。 “嗖”,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啊”,余姓男子的惨叫。 “噗通”,余姓男子背后遇袭,一下掉进了自己正在填的坑。 虽然击中,但毕竟是后背,这一下虽然重伤了姓余的,却没有能够一击毙命。 “臭婆娘。”姓余受伤的第一时间并不觉得是有其他人袭击,他只是以为这小翠没死透,在用袖里箭在射他。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大声呼救,而是看向已经在坑底死透了的小翠。 李睿可没有闲着,也没有再遮遮掩掩,此时时间就是生命,要是让这姓余的缓过来,鬼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这可都是纯粹的江湖骗子,总会有点保命的手段。 也就四五米的距离,等李睿快速冲到坑边时,也不过两三秒钟,那姓余的到底是受到过毒打的老江湖,立即就从被袭击中清醒过来,去查看小翠的尸身。 “噗、噗、噗、噗。”连续四声响起,余姓男子身上又连中四箭。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碰到黑吃黑的了。 但已经晚了,四箭中有一箭正好命中了心脏。这余姓男子连呼叫都没有来得及出口,就步了小翠的后尘。 四箭射完后,李睿并没有伸头去看坑里的情况,而是小心的趴在坑边,屏息静气地去聆听坑内的动静。 他这是谨慎,同时也是对自己毫无江湖经验的清醒认识。 宁可等在坑边一小时,他也绝对不去冒险。中了自己五箭,按手弩的力道,轻而易举地达成贯穿伤,就中箭者本人是不可能为自己止住血的,一个小时,他有再多血也该流光了。 所以,李睿也不管坑里面有什么动静,只要人不上来,他就稳稳地守住,一个小时后再去查看,必然毫无危险。 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啊,可是把李睿给憋死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以后,李睿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坑底查看,而是赶紧到旁边的草丛中美美的撒了泡尿。 浑身一激灵,舒畅地长出了口气,李睿那快被撑爆的膀胱终于得到了释放。 卸掉了负担的李睿回到坑边,小心地探头看了下去。 刚才对姓余的男子发射弩箭的时候,全神贯注于瞄准了,只是大致地知道这坑有大约一人多深。 可以想见,余姓男子有多么的狠,这小翠就这么埋下去,那一定是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找都没地方找去。 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这坑挖得这么深,在坑中间回旋的余地太小,让姓余的就算是发现有人对付他,他也没有地方腾挪躲避,恐怕李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杀成功。 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胃部的不适,李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会,却没有第一时间爬到坑下面去。 用手弩远距离射杀赵缺和近距离接触死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受。前者更多的是一种任务完成的感触,可以说只要是玩过游戏的现代人都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也正是基于此,李睿才能那么快地决策并亲自出手除掉赵缺吧? 可是近距离接触那就不同了,那是血淋淋的真实即视感。 其实这都不是关键,从李睿刺杀赵缺,扣动手弩扳机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回头路好走的。 所以,这些心理素质建设的问题,李睿还是能克服的。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个人的物品,一丝一毫都不能流落到街面上去。 穿越前的李睿虽然没有杀人越货的经验,但是他是双博士,学识丰富,也就是说他看过很多书啊。加上他孤独一生,性格偏激,关注了很多军事和刑侦方面的资料,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跑地。 理论结合实际地去做预防性思考: 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或者碰到这两人的物品,为了获取朝廷的线索奖赏,举报到官府那里去了怎么办? 李睿可不敢托大朝廷的差役中没有断案高手,若是这些断案高手再顺藤摸瓜的找到这里,事情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坑里面土层深处一定是遗留下了李睿的弩箭,数量还不少,足足有五把。 那么,不但这两人会被迅速断定是被弩箭主人杀人灭口,甚至是赵缺的案子都有可能被翻起来重审。 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弩箭很快就会让官府把怀疑对象指向铁匠坊。 哪怕自己这次能遮掩过去,那以后靠这种合金技术挣钱的路就会被堵死,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为此,哪怕暂时放弃这两个人身上一定会有的钱财。 反正记住位置,以后等风声过去,自己再找人过来也是一个办法。 想明白这点后,虽然明知道小翠和这余姓男人身上肯定有不少的银钱,而现在又是自己最缺钱做启动资金的时候,李睿也不能跳到坑里面去摸尸体上的钱财。 最后看了一眼坑内情况,黑乎乎的也看不大清楚,大致判断这两人确实没有动静了以后,李睿立即就拿起余姓男人遗留下来的铁锹,开始一锹一锹地玩命填土。 第9章 赐名朱金炫 李睿巴不得瞬间就把坑填好。可是他不是神仙,虽然常年打铁,出苦力,让他身高体型都健壮如成年人。 这填满一个一人多高的坑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好在这里是河边,地上都是淤泥,没有坚硬的岩石,他填起来速度还不错。 即便是这样,在填好坑,做好伪装,清除周围痕迹,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后,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钟的样子。 可以想见,要不是有李睿穿越而来的记忆支持,就原主那白纸一般的江湖经验,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跳坑里去找钱财的。 白天在铁匠铺子里面干了一天的体力活,晚餐又喝了点酒,晚上又填了一个多小时的坑,李睿回去以后,头一沾上枕头,就昏昏睡去。 “少坊头,这就是朱老四,今年十六岁,在咱们铁匠坊的张家铺子当伙计。”第二天一清早,在李家铺子门口,汤和就把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介绍给了李睿。 “朱哥你好。”虽然因为天色尚早,还没人来上工,但是,李睿依然很客气,毕竟现在还不清楚这朱老四的具体情况,况且这朱老四可是比自己大,叫声哥也不吃亏。 “少坊头好,您可别叫我朱哥,这我可是承受不起,您要不也和汤哥一样叫我朱老四,或者老四都行。” 朱老四,立即躬身行礼。 他可是不敢不客气,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那赵缺是被眼前这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干掉的。 但是,朱老四自己心里有数啊。 要自己想办法,让自己叔叔的酒楼提前停止营业,还要在酒楼里面留一扇开着的窗子。然后,第二天那赵缺就消失了。 昨天,钱捕头到处张贴通缉令,朱老四自然也是知道,那赵缺都死了好几天,连尸体都臭了,才被人发觉。 算算日子,你说这事情要是和李睿无关,朱老四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对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种敬畏和尊敬是发自内心而纯粹的。 “不用,你比我大,叫声哥又怎么了?对了,朱哥,你的大名是什么呀?”李睿也懒得多啰嗦,还是直接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交流。 其实,是穿越来的李睿还没有被这个阶级明确的社会所影响,还没有建立起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的一种自然语气流露。 可是,这在朱老四耳朵里就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他,朱老四,何时受到过这么平等的对待?店里的老板、学徒都瞧不起伙计,平时对他都是使唤来使唤去的。 而自己的叔叔,只是一个酒楼的掌柜,但从小就看不起无父无母的自己,对自己还不如对待酒楼的跑堂。 可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李睿,就在李睿这里感受到了平等和尊重。 “少坊头,我还没有大名,今天就劳烦您给我取一个大名。”说完朱老四对着李睿就是深深一个鞠躬。 按理说,给人取名字是一种身份地位的体现。 一般来说是长者给晚辈起名,或者是社会地位高的给社会地位低下的人赐名。 今天,这朱老四要李睿给自己取名字,其中的意义真是不言而喻。 那就是把李睿放在了长辈或者是收服自己的位置上。 这也算是朱老四变相的递交了一份投名状了。 因为,若是他的名字是李睿给起的,那么他和李睿就有一种必然的联系,就会被外人视为一个利益团体。 “这不好吧?我给你起大名是不是有点僭越了?”李睿自然是要推辞一番的,不然也显得自己太掉价,太急迫地想收拢人手了。 “不僭越,您是少坊头,我只是一个小伙计,能得到您的赐名,我的荣幸。”看来朱老四确实是一个机灵的小伙子,一番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 连汤和也在一边劝李睿:“要不,少坊头就替这小子想个名字?我今天也算是勉强做个见证了。” 汤和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毕竟,这是自己师傅的唯一子嗣,以后这铁匠坊总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现在能多建立一点自己的势力和人脉总是好的。 略一沉吟,李睿也不再推辞,反正也是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那就从这朱老四开始吧。 “那我就提个想法,你看看可以不可以用?”虽然已经决定,但是口头的谦虚总还是要的,这就是传统文化的精髓。 自然,朱老四和现场作为见证的汤和也是知道这点道道的。 “请少坊头赐名。”朱老四又是一鞠躬,充分表现了自己的诚意。 “上有天,下有地,天地二字不可轻用,就取一个玄字。我们是铁匠,也是对应了五行中的金,你是我第一个起名字的人,我就送你‘玄、金’二字,为了上口好读,就谐音‘金炫’,你看如何?” “金炫,金炫,朱金炫,好,从今天起,我朱老四的大名就叫朱金炫了,多谢少坊头赐名。”朱老四,哦,不,现在开始就叫做朱金炫了,立即对李睿又是一个鞠躬。 “好了,前后三个鞠躬,你这礼数也算是到了,来进来说话。” 直到此时,两人的关系才算是更近了一步,李睿也才想起把朱金炫拉进自己家的铁匠铺里面说话。 进入到铺子里面李睿自己的休息室内,观察一下,四下没人,汤和才说: “少坊头,十八铁人的事情,我已经和老四说了,他也是忠心投效,您看后面该如何?” 毕竟叫了几年的朱老四,汤和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 “汤哥,以后叫我朱金炫,或者金炫都行,好歹我现在也有大名了。”朱金炫确实以李睿给起的名字而自豪,当下也就提醒了一句,毕竟这朱金炫可是比朱老四要好听得多。 “口误,口误,金炫,金炫。”汤和立即也就从善如流了,毕竟这可是李睿起的名字,自己还是见证人。要是自己都不叫,岂不是既不给李睿面子,也得罪了朱老四? “哦,那金炫就是自己人了。”李睿此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10章 第一桶金从哪里来? 然后,李睿对汤和、朱金炫问出来了自己在脑海中思考的事情: “我琢磨了好久了,要想要‘十八铁人’甚至是‘铁匠会’真正做大做强,就必须要有钱。你们两个想想,那赵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皂吏,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还不是靠盘剥我们铁匠坊,他每个月都从我们东家那里要敲诈几两银子的。”朱金炫很是明白地说。 “对也不对,要只是靠这些打秋风敲诈来的银子,能维持他平时的吃喝嫖赌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前段时间,他花了大把银子从如意居给小翠赎身。 那小翠虽然不算是如意居的头牌,可身价也是不菲,赵缺又不会有积蓄,那就说明他一定还有其他进项。” 果然,汤和是人间清醒,李睿把问题提出以后,他就立即看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那是什么呢?”朱金炫立即开始了思考。 “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帮我一起琢磨一下。”看二人已经开始了思考,李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始讲述了自己的判断。 “这赵缺虽然没有那些大老爷们的消费高,但是一年下来怎么也要花销千多两银子。而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皂吏,衙门里是没有俸禄领,在我们铁匠坊敲诈走的也不够他的花销.......” 说着、说着,李睿慢慢地停了下来,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人。 “是,那少坊头,那你快说呀,他有什么来路?”朱金炫不带脑子地又问了一句。 “在我们这里敲诈走的,一年顶天也就七八百两银子,这就算是他的例行规费收入,这还不够他花的,也就是说?少坊头,你是说这赵缺在贪污?” 汤和一拍大腿,仿佛抓到了事情的本质。 到底是能组建“铁匠会”的人,立即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赵缺就是在吃我们铁匠坊的铁器。”李睿对汤和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汤和有培养前途。 “现在问题是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和途径去贪污的,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赵缺到哪里去销赃,也就是说,他把贪污来的铁器卖给谁了?”李睿说。 “难不成我们还向官府检举揭发赵缺的贪污行为?人都没了,官府是不会追究的。”朱金炫兴趣缺缺。 “笨,我们难道不能自己卖铁器?这钱不就是我们自己赚了吗?”汤和打了朱金炫的脑袋一下。 “是啊,那我们就能有钱了,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这钱到底是如何让‘铁匠会’和‘十八铁人’变大变强。但有钱总是一件好事。”朱金炫捂着脑袋嘀咕了几句。 “汤哥说得对,但是我们现在可不单是简单的卖以前的铁器,我想卖一些宝刀,从而快速积累财富。” 自己手里有现成的高锰钢和钨钢的配比试验结果,若是不能商业化来解除自己的燃眉之急,那就太蠢了。 “少坊头,我们还是卖点百锻刀就好了吧?这宝刀卖出去,要是让人用来对付我们自己怎么办?若是对面的垣国买去,用来对付我们大景。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大景的罪人?” 汤和明显的犹豫了,立即就对李睿展开了劝诫。 至于,这宝刀卖出去会不会让别人用来打自己的问题,李睿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自己出售的宝刀,只要韧性和锋利程度比以前的百锻刀好一个档次就够了,至于更好的宝刀,那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十八铁人来用的。 “放心,最好的宝刀一定是留给大景,留给我们自己人的。”自己又不是要举旗造反,是不能也无须表现出对大景朝廷的不屑一顾的。 不然,不排除这“铁匠会”里面有对朝廷认可度较高的死忠粉,跳出来给自己添乱。 至于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实力,一切都不会一样的。只是现在说任何事情都为时尚早,只需要安心搞钱就好。 安抚了一下汤和,李睿开始布置任务了: “一会上工时间就到了,金轩还是回去上工,但要多跑跑你叔叔的酒楼,留意打听城里城外有哪些人在购买武器?是自己用还只是做掮客。一一记录下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客商了。 汤哥你和程哥两人合计一下,预估我们铁匠坊一个月的产量如何?这可是涉及我们的销量问题。至于其他铁匠铺的生产能力,为了宝刀炼制秘密的不外泄,暂时不动用。 明白没有? 没有明白当面问,出去以后,埋头做事,就不要再提这事情。” “好的,明白了,我们记下了。”李睿这真是有坊头布置任务的感觉,汤和、朱金炫赶紧整齐地回答了李睿的任务布置。 “好了,干活。”李睿拍拍手站起来,朝汤和和朱金炫点点头,算是结束这次谈话后走出了休息室。 毕竟,不管普通刀剑的销路如何,自己手里还是要有几把能镇得住场子的好刀,这生意才能打的出名声,广告效应,这可是营销的最基本套路。 而好刀,就得他自己亲自动手配比矿粉的添加数量了,暂时,李睿不打算把这门技术传授给任何人。 快到上工的时间了,他也要准备炉火和材料了。 通开昨天晚上用湿煤灰封死的炉膛,打开炉子下面的换气口,接上鼓风的皮囊,再给炉子里面添上精炭。 从旁边的冷水桶里面拿出昨天制作了一半的钢坯条,一把插入正在恢复炉温的火炉中。 再随手拿起铁砧板旁的火钳子,开始翻动那插入炉火中的钢坯条,让它能受热均匀。 大约十五分钟后,等整个钢坯条烧的通红,有快融化的迹象,李睿就拿出来放在铁砧板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把你们的钨矿粉均匀的洒在钢坯条上。 收起纸包后,就开始用大锤锻打钢坯条。 现在李睿手里没有高炉,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把钨矿粉锻造进钢条。 现在李睿不是在打造宝刀,而是在打造自己手弩的钨钢箭头。 第11章 找掮客卖武器 自己手弩的钨钢箭在河边射杀那余姓男人的时候,损失了五只,虽然有备用箭头,但这损失的数量还是尽早补充好,心里才踏实。 要知道,自己的手弩制作特殊,簧片力度特别大,现在军中制式弓弩箭矢长度不匹配先不说,那制式弓弩箭矢木质箭杆根本就经不起高锰钢簧片的弹力,还没发射出去,箭杆就碎裂了。 这手弩可是现在自己唯一的杀手锏。保命和杀敌就全指望它了,要是没有那么许多的钨钢箭备用,岂不是就是废物品一件? 世间的事情,除非只有一个人知道,或许能成为秘密,只要让第二个人知道,那在有心人的打听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在这北宁城内,因为有铁匠坊十八铺的存在,刀枪的私下买卖,猖獗到就是一种半公开的行为。 所以,也就是第二天晚上下工的时候,朱金炫就通过到坊市采购的汤和带话,他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需要向李睿汇报。 “约他晚上在清水河边见面吧。”李睿想了一会,给汤和指定了一个清水河边,人迹罕至的位置。 当然,这个位置不是小翠和余姓男子的葬身之所。李睿觉得,这还不到和朱金炫摊牌的时候。这个时候把自己的软肋露给一个还没真正接受过考验的人,李睿还没有这么天真? “少坊头,我打听了一下,在酒楼的几个朋友其实都见识过这种交易,我总结了一下,主要是有这么几个买家。” 晚上,在漆黑的夜色中,在汹涌的清水河边,朱金炫正在和李睿小声地交谈。 为了避嫌,汤和远远地坐在一边,算是为他们两人站岗放哨了。 “嗯,买家还有很多么?”李睿也是有点出乎意料,他知道有买家,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市场这么大。 “购买量最小的是买来自己用的独行江湖客,他们要的量小,价格却是最高;城内的帮会购买,比如斧头帮、小刀会、红花会,价格不高;还有一些通过掮客购买,武器不知道最后哪去了,价格还行。” “武器不知去向,会不会是卖到垣国去了?朝廷不查?” “呵呵,有意思的就在这里,由于所有人都在一些特定的接头点找货源,而我叔叔那个酒楼就是其中的一个接头点,通过排查,我发现了这个掮客的身份居然是钱铺头。” “你觉得哪一种适合我们?”李睿给朱金炫提出了思考题。 “我觉着吧,凭借坊头和少坊头的本事,那些独行客自用武器的活,我们一定要接过来,这玩意赚钱多。” “有道理。”李睿点头。 “其实,这给掮客的价格是最划算的,但是这钱捕头是官身,却是不好打交道。至于这城内的帮派,我们还是距离远一点好。” 听完朱金炫的分析,李睿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心态,对那什么帮派、官府的态度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得罪不起,那就远远地躲着就好。 可是,他也不想想,这江湖上的独行客下订单,一年才能有几个订单?而且,这算是半公开的订单,自己这坊头李家也不好意思和铁匠坊十八铺其他的铺子来抢这生意。 城内的帮派现在还真是惹不起,万一有什么问题,自己家人可都在这北宁城,风险太大。 看来目前也只有和那钱捕头合作这一条路好走了,只是这事情还要先做好准备才行。 下定决心后,李睿并不会对朱金炫明说自己真正的决定,万一吓着他就不好了: “金轩,就依你之言。找个人过去,让你叔叔传出风声,他的酒楼能联系到制作比百锻刀还要锋利宝刀的匠人,但是一个月只能出一把宝刀,想要的人竞争订单,价高者得。 给你叔叔一成红利。记住,你不能让你叔叔知道你也牵扯进来,这样你才能在旁边继续观察整个交易的情况。” 李睿这是准备用饥饿营销来打开自己铸造宝刀、剑的市场,量不大,但是名声出去了,以后也是一条财路,自己没必要拒绝的。 一听李睿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朱金炫非常开心,这就表示李睿对自己的认可啊。而且,还相当于是让自己监督自己叔叔干活。 这听着都爽。 他非常确信,有了那一成红利的激励,他那贪财如命的叔叔是一定会答应李睿的各种要求的。 “好嘞,我回去就找人安排这事。” 又稍稍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李睿就把朱金炫打发走了。 走向远处一直尽职尽责站岗的汤和,李睿说:“汤哥,你其实没必要如此避嫌的。这不都是你‘铁匠会’的事情吗?” “不一样,我在,那小子就会看我的脸色,这不利于你树立威信,以后这‘铁匠会’可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我和程景师兄都不是管人的人。”汤和也不藏着掖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汤哥,还要麻烦你动用‘铁匠会’的力量,对钱捕头进行调查跟踪。这个钱捕头不简单,居然是城中最大的武器掮客。” 看到汤和这个态度,李睿也不多说什么客气话,立即就岔开了话头,开始安排事了。 “没问题,明天就安排下去,后天就有回报的。” 汤和对自己在李睿面前的定位非常准,还是什么都不多问,李睿对他说原因,他就听着,李睿对他提要求,他就去执行。 “好,麻烦汤哥,要他们一天一报。”现在这些“铁匠会”的兄弟们办事,都算是义务的,因为他们没有拿“铁匠会”的工钱。 李睿深知这不是长久之事,但现在确实是囊中羞涩,只有不提给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补贴这个事情了,他相信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基于对种种情报进行分析的结果,硬是让李睿为了钱而装怂的事情一下就持续了十天。 直到第十一天晚上,钱捕头家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2章 散财聚人心 钱捕头家中客厅。 “今日来访却是冒昧,只是鄙上希望能和钱大人谈一笔生意。”一个青年人对钱捕头从容地说着。 钱捕头也是无奈,这年轻人夤夜来访,还拿出了一份自己对外走私武器的证据,让他不得不认真的对待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是哪个势力的?想要什么?”虽然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但,既然对方选择的是谈判而不是去官府告发,那就说明对方还是有求于自己的。 一旦判断好了形势,钱捕头的内心也就稳定了。 讲话也就有了谈判的语气,而不是单方面的被动接受。 “鄙上暂时不方便露面,而且我们也只是想和钱大人正常交易,至于那份钱大人走私的证据,只是鄙上对钱大人表示的诚意。” 钱捕头眉头一皱,对方虽然年轻,但明显是一个谈判老手。 表面看起来对方是客气的回话,但却没有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那就表示对方牢牢地掌握着谈判的主动权,没有被自己的问题牵着鼻子走。 “那,小哥贵姓,具体是什么交易?”既然对方不是好相与的,那钱捕头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核心。 “钱大人爽快,我们要成为你的供货商之一,甚至给你的中间费比其他商家给的还要高一成,只有一个要求。” 听到对方的说辞,钱捕头心中一动,这生意倒是做的啊,收益还要多一成,何乐而不为? “什么要求?” “所有的交易都是钱大人自己的事情,于我们无关,至于交货问题到时候会有人和钱大人联系。” “就这个要求?” “只此一事,再无其他。” “好,我答应了,不过你们的武器质量不能太差。” 钱世见根本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对方不想露面那是正好,这买卖双方不见面,自己这做掮客的,自然是想怎么和下家谈就怎么谈,这高卖低买中间的利润自然也是最大的。 “放心,那在下告辞了。”年轻人也没有多废话,拱手离开。 自始至终,这年轻人都没有通报自己的姓名。 钱捕头家门口。 “钱大人留步,以后来人凭借此物交易。”离开的时候,年轻人递给了钱捕头一个铁牌。 钱世见接过铁牌,只见铁牌正面是大海上一个旭日东升的图案,背面就一个简单的“铁”字,打造的却是异常精致。 钱世见看了一会,也没多说话,只是微微一颔首,算是应承了。 李睿见此,一抱拳,立即转身离开。 确实,这人就是李睿。要其他人来办这件事,他也不放心,所以也只有自己跑一趟了。 这也算是没有可用之人的弊端了,事事只有自己亲力亲为。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铁匠坊十八铁匠铺的东家们逐渐发现这一个月来,自己铺子里面大多数的学徒、帮工干活越来越主动,似乎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不但加班加点都毫无怨言,而且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可是这一个月的生意和以前也没什么变化,每个铁匠铺的流水和收入也和往常差不多,但是每个铁匠铺的伙计们却是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东家们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铺子里面的订单都按时保质的完成了,这些伙计们有工作热情自然是好事。 “少坊头,上次那个江湖客买的宝剑现在在江湖上都有名气了,叫做雀舌剑,现在我叔叔那边又接待了好几单求刀剑的江湖客了。” 李睿、汤和现在就在朱金炫的铺子里面,和他在一起喝茶。 朱金炫现在大小也算是一个老板了。 十天前,他按照李睿的要求,已经辞去了铁匠坊的营生,在坊市上开了一家小小的矿粉铺子。 自然,开铺子的本钱是李睿出的。 这一个月李睿的生意已经开张了,通过朱金炫的叔叔卖了一把自己打造的加钨、加锰的宝剑给江湖中人,通过钱捕头卖出去了二十把普通的百锻刀。 荷包里一下就鼓了起来。 要朱金炫去做矿粉买卖,一方面是需要有一个脱离铁匠坊以外的人在外面应酬,另一方面,李睿打造武器需要大量的矿粉,用自己的铺面进货,可以对打造宝刀的配方更加保密。 “是啊,我们做工的,累死累活,每一把百锻刀也就收取不到三两银子的工费,加上矿石、精炭的成本,给官府的价格也就是一把刀五两银子。可是你看看,黑市上一把百锻刀就是一百两。” 李睿也是微微的点头说着,没有参与黑市以前,他也不知道黑市价格这么高,已经是他们铁匠坊出品价格的二十倍了。 “就是,我们当时想着是给朝廷打造兵器,为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就根本没有想其他的。结果,我们累死累活的,这就被黑心的家伙们去赚了钱。” 汤和参与了交易,了解其中的利润后就开始对铁匠的待遇不满意了。 “要我说,这还是和江湖人做买卖划算,那一把‘雀舌’足足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足足抵得上十五把百锻刀了。” 朱金炫看李睿和汤和议论收益,自己也忍不住掺和进来,而把自己挑起的话题给忘记了。 没办法,前期李睿手上没钱,不好意思白用太多的人,和钱世见的买卖也要朱金炫参与了一下,所以他基本上的情况都了解。 “好了,这不谈了,汤哥,给‘铁匠会’兄弟们的补贴都发了吧?”李睿问汤和。 “发了,不管是前期参与跟踪赵缺还是后面跟踪钱世见的兄弟们都发了补贴。而且,你分出去的五把百锻刀的利润,也给会里的兄弟分了分,算是大家这个月的辛苦钱。” “好,那我就说一下往后的打算。”听到为自己做事的兄弟没有白干,李睿也微微的心安了一点。 这些兄弟为了跟踪赵缺和钱世见可都是在自己坐在的铁匠铺请了假去干活的,铁匠铺的东家可不管你是为什么请假,请假了就没工钱拿的。 也就是说,这些兄弟是吃着自己的干粮给李睿干活,李睿能心安那才有鬼了。 第13章 南郊买田庄 “现在我们手上有点积蓄了,而且以后是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要做点安排了。 汤哥你和程哥商量一下,出来一个人,到南郊去盘一个庄子下来。庄子不能太小,以后我们打造兵器的基地就慢慢外移。以后销路打开了,量大了,这十八铁匠铺就不合适再用了。” 其实,李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自己在铁匠坊打造兵器谁都不会怀疑什么,毕竟这里就是打造兵器的官籍铁匠坊。可是,一旦到郊外去打造兵器,那就是私造兵器,朝廷抓住是要以谋反罪论处的。 郊外的庄子,更多的用处,是作为未来十八铁人练兵场准备的。 只是,现在暂时不能给汤和、朱金炫讲。 他们现在正沉醉在大把收入带来的喜悦中,只想得到多给江湖客打造兵刃,多给钱世见供货,对未来没有丝毫的规划和筹谋。 给他们说得太多,反而会坏事,反正只要他们紧跟自己,就有钱花、就不受人欺负,那就行了。 “少坊头,我们都是官册匠户,不好私下购买田庄土地的,而且别人也不会卖给我们,官府也不会做中人、保人。用我或者程景师兄的名义购置庄园,这恐怕有难度。 倒是现在我们也有钱了,要不先选好你那十八铁人?” 汤和仿佛想到了什么,面有难色地对李睿说。 “那就找个良家子的名义去购买就是,这不难吧? 另外,汤哥说得对,现在倒是真的可以养得起几个人了。但是,这十八铁人的人选不能从‘铁匠会’里面选。他们都是工匠,可没有成为铁人的素质。”李睿没有废话,立即提出自己的建议。 “找个良家子的名义,确实不难,只是怕不太放心啊。可是这十八铁人不从‘铁匠会’里面选,那要怎么选?到哪里去选?”汤和问。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谁敢作死,我就成全他们。大景和大垣国的战斗已经打了三年多,幽云两州一定有许多被打散的大景精兵逃到这北宁城内,或许有些忠义之辈已经穷困潦倒。 我要请汤哥帮我寻找这些老兵,他们才是我需要的十八铁人。” 李睿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可都是百战余生之人,也都是为大景立功的人,确实不应该受穷困潦倒之苦。只是,那朱金炫呢,他不入十八铁人?” 汤和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朱金炫,代他提出疑问。 汤和对李睿的决定表示赞同,但他并没有想太多、想太深,并没有想到李睿这么做是为什么做准备。 更多的觉得李睿只是为了救济这些老兵。 “放心,他在这里开店,就是外围的钱袋子,也非常重要。”李睿安慰了朱金炫一句。 “好,我知道了,这些人在北宁城有不少,我还见过一些,别的不说,就铁匠坊看门的两个好像就是这种人,我去找他们聊聊,很快,明天就能给你一个大致的名单。” “拜托汤哥了。”李睿拱手为礼。 汤和的办事效率的确是非常高。 第二天中午大家工休的时候,汤和趁李重九不在铁匠铺,直接就带着一个人走到了李睿休息的休息室内。 李睿在休息室内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扭头随口就问: “汤哥,老黄,有什么事情?” 问完以后,李睿就反应过来了,昨天汤和说这铁匠坊就有两个自己需要的“铁人”。 现在,汤和把老黄带了过来,想必这老黄就是满足条件的人选了。 果然,汤和没有说话,而是老黄主动开口: “大景边军虎字营百人长黄久见过少坊头。”说完用右手握拳锤向左胸,向李睿行了一个军礼。 李睿手上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笔以后立即站起来,也学着老黄的动作,笨拙地回了一个军礼。 然后语气中带有惊喜地说: “没想到,没想到,老黄你原来当过兵啊。” 这老黄,毕竟在铁匠坊打杂看门,李睿多少还是有点了解。 虽然李睿叫他老黄,那是对比自己十五岁的年纪来说的,其实这老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正是年富力强,青春正盛的时候。 只是平时不修边幅,穿着邋遢,总是一副没有精神、睡不醒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就是三四十岁中年人的模样。 “小汤和我说了,少坊头想建立十八铁人。” “嗯?”李睿立即侧头看向汤和,这么隐秘的事情汤和怎么会随意透露出去? “呵呵,老黄是我们‘铁匠会’的长老,少坊头无需多心。”汤和立即挑明了老黄的身份。 “是,请少坊头放心,老黄我知道轻重。”黄久立即又是躬身一礼。这次行的就不是军礼了。 “老黄,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既然是你一个人过来的,是不是说你是大家的代表?”李睿扶住了老黄的行礼,而是直奔主题。 “是的,少坊头明鉴。我们虎字营当时被打散的时候,一起南逃过来的兄弟有二十多人,个个都是百战精兵,请少坊头接纳。” 果然,找到一个线头,自然能牵出来一根长线。 听到黄久着急的表述,李睿明白了,这黄久是担心自己只要十八个人,而他们有二十多人,甚至更多,他们兄弟之间不好取舍。 “好啊,人多一点没问题,咱们虽然号称‘十八铁人’但并不一定只有十八人的,以后生意总是要越做越大的。” 只要是好兵,李睿那是多多益善,怎么会往外推?只不过话要说在前面: “老黄啊,人多点没问题,只是你也应当明白,这‘十八铁人’其实就是‘铁匠会’的军队,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战斗总会发生。死伤在所难免的。” “少坊头放心,我是李家铁匠铺的伙计,其他人也都是我在战场上过命的兄弟。大家都不怕死,只是怕死的不值得。您是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三年前牺牲的兄弟的抚恤金还没发下来。” 第14章 十八铁人 “所以,我一说,老黄他们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汤和接话。 “没办法,都要吃喝拉撒,这命卖给谁不是卖?”黄久也非常坦诚地说出了他们的诉求。 “来,坐下来慢慢说。”李睿招呼他们坐下来慢慢地聊。 其实,他们就是穷。 这是一批被贫穷逼迫的老兵,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执着,没有去打家劫舍做土匪,而是在各个店铺做伙计打工。 但是,现在他们也活不下去了,只有偶尔做点雇佣军的伙计,补贴点家用。 前两天,李睿手里有钱后的大方,以及平时的仁义,让老黄在汤和口中知道李睿组建十八铁人的时候,就立即感觉到李睿是胸有大志、不甘平庸之人。 不然,这朝廷专卖的兵器,他李睿敢私下售卖? 而他们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其实除了一手杀人的手艺,别的也都不会。老黄就认为,李睿会是一个好的买家。 立即也就来投效了。 至于李睿说的死伤,他们看得很透,自己来就是卖命的,战场上努力让自己活下来就好。至于碰到绝境,呵呵,以他们现在对李睿的忠诚度,他们是立即就会叛逃或者投降的。 其实,他们这些老兵已经形成了圈子,就黄久这一支就有三十多老兵,他说的二十多人是没有伤残能打能杀人的数量。 至于其他的溃兵,其实还有数十、上百人都本着求碗饭吃的原则,隐藏在这北宁城的各个坊市和作坊铺子中。 没有军队的统一管理和指挥,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又没什么手艺,平时可是被自己的掌柜给欺负得不轻。也只有在战场上,他们才能重新捡起自信和骄傲。 “好,十八铁人欢迎你们。”一番长谈之后,李睿拍板了,就用黄久的人组成十八铁人的战斗队。 只是,李睿留了一个心眼,这十八铁人的后勤保障是由汤和负责。 这是李睿对战争的学习和总结后得出的理论:越是战斗力强的部队,对后勤的依赖度就越高,只要抓住后勤保障这点,军队就脱离不了自己的控制。 没办法,论亲疏远近,李睿还是更偏心于自己两个师兄一些。 “好,老黄,我们也不说虚的了。过几天,在南郊有一个庄子,你们就到那里去集中住宿、训练,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饷银,若是有不测,家人自然是有安家费的。” 李睿仔细地交代,并且从怀中掏出一本这两天苦心编撰而成的特种兵训练手册,递给黄久。 “老黄,人,你自己挑,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大家重新找到以前的感觉。另外,我这有练兵之法,你去带领大家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黄久双手接过这薄薄的小册子,其实心中是有点不屑的。 我们可都是百战老兵,训练还要你一个铁匠的儿子来指导? 只是,眼前这位确实就是老板,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是,少坊头。” “汤哥,后面的安排就是你的事情了,昨天又接了一个江湖独行客的订单,我要有活干了。”李睿干脆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又不会练兵,能从记忆中搜罗出一些练兵的方法就很尽力了。于是就用干活来搪塞过去了。 哪知道,他这个说辞,倒是让汤和和黄久都感动莫名。 古人实在,他们都知道,现在其实就是李睿通过自己的辛苦劳动来赚钱养活大家。 至少,目前为止,大家都还只是李睿养的寄生虫。 “放心,二郎,我一定全力以赴。”汤和看着这十八铁人终于成立,李睿很快就能接手“铁匠会”,一激动又顺口叫了一句,他早就称呼习惯了的“二郎”。 这个普通的中午,却由此诞生了注定不普通的十八铁人。 “汤哥,下次给那钱世见送货,就让黄久去安排。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能让钱世见见到一个人,以后就是这个固定的人送货。 然后,你要帮我一个忙,筛选一下‘铁匠会’中能做生意,机灵一点的兄弟,我们有了钱,可不能坐吃山空,还要多开买卖,这些兄弟就用得上了。” “这不用找别人啊,大师兄程景就是这方面的好手,现在我们李家铁匠铺对外的经营都是他在做。他虽然话不多,但确实能让我们赚最多。” 汤和想都不想地推荐了一个人。 李睿也没有想到,话不多的程景还是一个“闭嘴财神”。 后天又有一批货送到钱世见手里,应该在三天以内就能回钱。这次也是有两千两的收入,李睿准备拿出一千两银子去开一个买卖。 但为了考验自己大师兄的眼光,李睿自然是不会明说自己到底想去开什么买卖的: “那好,你就先和程师兄讨论一下,看看我们有了银子以后做点什么好?现在银子不多,大约千两左右。有眉目了,我们三个再谈。” 自从衙门里面流传出赵缺的死讯以后,或许是为了避嫌,也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李重九就很少到自家的铁匠铺来了。 铺子里面的事宜都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和李睿,让他们自己去商量着办。而李重九自己则是突然就进入了退休状态,每天都是吃完早饭,拎着钓鱼竿就跑清水河边钓鱼去了。 正是他这种不知原因的退休,才让李睿利用李家的铁匠铺,在这一两个月内大展拳脚。 而面对李睿的询问,李重九的回答就是:“爹已经累了,想歇一会,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多次以后,李睿也就大致明白了,自己老爹这是交班了。至于原因,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透。 “少坊头,昨天汤和和我说了您的想法以后,我就仔细琢磨一下,我想请少坊头今天和我一起到城外走走。” 程景在第二天见到李睿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拉着李睿一起到了城外。 不过一个多小时后,李睿被程景拉着到了南郊城外五里,坐在官道边一个规模不大的茶馆中。 两人坐下,要了一壶茶后,程景并没有说话,也对李睿的提问笑而不语。于是,李睿也不提问了,两人就默默喝茶,直到一炷香后,程景才开口: “少坊头,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你看如何?” 第15章 梧桐茶寮 大景开国皇帝,花了大力气在各城池之间修建了驰道,也就是官道。 特别是距离大城十里、小城五里之内,官道足有三个马车宽,为了美观,在两边还根据不同的地域特色,间或地栽种了梧桐、银杏、杨树等。 历经两百余年的大景,国力是越来越孱弱,可是,官道两边栽种的树木在驿丞带领士卒的精心管理下,却也从幼苗逐渐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 于是有机灵的商贾向管理官道的驿丞交上一些管理费后,就在梧桐树荫下摆上座椅茶具,打着方便路人喝茶、打尖的旗号,同时也为自己赚两个茶钱。 间或,一些不方便进城或者没有来得及进城的人,也就在这些茶摊歇脚甚至过夜。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官道茶寮、客舍。 在这北宁城边,由于梧桐树的树荫最是茂盛,所以百里内的官道茶寮、客舍哪怕是已经形成酒楼的规模,却依然都叫做“梧桐茶寮”。 虽然现在大景国外有垣国的攻击,内有草寇、反王造反,已经是苟延残喘勉力支撑的模样,但或许正是社会的激烈动荡,在这驰道上行走的马车和行人却似乎是更加的多了。 想明白其中关键的李睿,轻轻一拍桌子,对程景拱手: “大师兄想得周到,只是这些我们能拿到手中吗?” 李睿想明白程景带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后,也是对自己大师兄的经营头脑表示叹服。 北宁城内的商业板块基本都已经划分完毕,自己这才起步,和大商家竞争是争不过的,小打小闹又对自己的势力形成帮助不大。 这“梧桐茶寮”却是正好。 规模不大,所需费用不高。又在城外,对城内的大商家的利益触动不大。最关键的是,这是南来北往的歇脚点,对情报收集和敌情监视那是再好不过的。 李睿是真的很满意这一点。 只是由此看来,程景虽然话不多,但是对自己的野心倒是有了一些了解,不然不会提出这个建议。 或许这也是程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也说不定? “我一直在关注这官道两边的‘梧桐茶寮’,他们经营的批准权在官道驿站的驿丞手里。这是他的财路之一,只要把他搞定,就没有问题了。” 李睿没有接话,他知道程景的话没有说完。 果然,程景接着说: “巧的是,这北宁城驿丞姓钱。” 李睿眨巴了一下眼睛,问: “钱世见的亲戚?” “没错,就是钱世见的堂弟,钱世来。”说到这里程景也不卖关子了,一口气说道: “有少坊头发的补助以后,我们跟踪钱世见的举措一直都没有撤销,顺便就把他这层关系挖出来了。” “嗯,可以理解,不然钱世见运送武器也没有这么顺当。敢情这钱家是一个贼窝,都靠着挖大景的墙角发财啊。” 李睿也彻底的明白了。 自己为了彻底了解钱世见的根底,也确实是要“铁匠会”的兄弟去持续跟踪这家伙。没想到只是常规的防御手段,居然还有这个惊喜。 现在他和钱世见算是合作伙伴,也就是说他在钱世见那里是有信任基础的。那么,要钱世见帮忙拿下这驿道两边“梧桐茶寮”的经营权应该毫无问题。 要是别人,钱世见或许会担心影响自己贩卖武器的生意,可是李睿会么?当然不会,李睿可是他的供应商,这武器贩卖收益中就有李睿自己的利益,人当然不会自己为难自己。 所以,只要保证钱世来的利益比以前高一点点,这事情一定能成。 “北宁城是郡城,驿丞管理的范围是方圆百里的官道。这‘梧桐茶寮’五里一个,要拿下全部经营权,并重新改造,这资金和人手不是一个小数。”程景已经开始计算成本了。 “现在我们还没有这个实力,先拿下南北五十里以内的就好,东西方向以及更远的下一步我们有那个实力再说。而且,钱世来一定还有自己的利益要平衡,也不会一下子把经营权都给我们的。” “确实,也在他确定我们真的能给他更多以后,他才会把整个生意交给我们来做。”程景瞬间就被李睿说服。 程景还在感慨,这二郎以前仿佛从不关注这些商业上的东西,可是这一旦涉及,对商业本质的把握比自己还要精准得多。 他哪里知道,李睿虽然自己不做生意,但是这其实不是生意,而是人性。论起对人性的把握,李睿可是能引爆自己实验室的主,什么魑魅魍魉没有见过? 这点生意上的事情那还不通透得很? “好,这生意就交给大师兄来筹谋落实,和钱世见提要求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后面具体事情我就不管了。缺银子就来找我,” 李睿慢慢地也在体会一些驭人之术,在这个时代,人心还是淳朴的,信任是最大的动力,自己只要做好一些人心反复的预防就好。 “和驿丞的谈判也得你出面,‘梧桐茶寮’伙计、掌柜的人选也要你过目一下的,毕竟要让他们认识自己的东家是谁?” “驿丞那边,我去谈。但是‘梧桐茶寮’招聘伙计、掌柜以及后期的具体经营我不管,从今天开始,大师兄你就是‘梧桐茶寮’的东家,我帮你保驾护航就好。” 李睿可不会把自己的精力陷入具体的经营之中,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要保留足够的思考时间。 “我程景今日立誓,有生之年一定忠于李二郎,绝不背叛。如有背叛犹如此筷。”说完,程景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一折两段。 有生意头脑的人就是能判断的清楚形式。李睿这么反复的说了两次自己不插手具体经营以后,程景就完全明白了李睿的野心。 为了安李睿的心,也是对李睿完全交托生意的感激,程景立即就抬手立誓。 由于是在人多眼杂的茶馆中,不方便跪地行礼,因此程景也没有下跪认主。 第16章 暗组 虽然仪式不全,但以李睿对程景的了解,这人虽然不算是忠厚性格,但却是重诺之人,一旦认定,也就不会再选其他路。 所以,李睿此时只有感动,哪里有半点对礼仪不全的介意。 面对程景的效忠,李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一下拉住程景的手: “感谢大师兄的认可,你是我的师兄,你我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干,一起发财。来,以茶代酒,干杯。”说着抬手拿起茶杯和程景手上的碰了一下,这也就是等于接受了程景的效忠。 一个月后,江湖上传出消息,大景轩辕世家的家主嫡传大弟子轩辕龙象获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江湖人获得宝剑,本来在江湖上就是一件寻常事。哪个世家豪族的子弟不说自己拥有的是宝剑? 这把宝剑,之所以成功地牵动了无数江湖人心,是因为在一次比武中,轩辕龙象用这把宝剑重创了十大名剑之一“太阿剑”,从而大胜虎狮山掌教大弟子赵如恺。 虎狮山是大景皇帝御封天师的祖庭所在,底蕴之深无人能知。 这么厉害的教派掌教亲传弟子,就因为在武器上的差距而败落,这种现身说法,就让江湖帮派、世家豪门的弟子充分认识到: 获取一把宝剑,就是扬名立万的捷径。 关键是,这宝剑并不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剑,而是徐龙象在大景北宁郡的郡城北宁城高价竞拍而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绝世宝剑。 而江湖帮派、世家豪门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一下,整个江湖就震动了。 于是,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开始向北宁城聚集。 李睿想到了饥饿营销,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饥饿营销却如此成功。以至于都在江湖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时,李睿正在李家铁匠铺的休息室内琢磨自己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一个多月了,十八铁人都到位进行训练了,自己的手弩也打造出来了二十把。 为了能尽早形成战斗力,等一个月的体能基础训练完成后,李睿就准备用自己的手弩和锰钢刀来武装十八铁人。 再磨合训练一个月,就要把这批人拉出去练一练了。 这些人本来就是百战余生之人,基本的素质和战斗精神都是现成的,欠缺的只是现代战争的理念。 而在冷兵器时代,现代战争的热武器形成的战术未必能有多大意义。 所以,李睿给黄久的只是特种战士的锻炼之法,而非战阵之法。在使用后人科学的训练成果的同时,还不能脱离现在的实际作战环境。 而用什么来练兵,就是摆在李睿面前的一个问题。 李睿在自己案头的纸上已经写了好几个选项:江湖上的绿林帮派、山寨草寇、朝廷押运粮草的队伍、世家大族的护卫队。 这其实都是李睿现在和将来会面对的敌人。现在的重点就是第一仗选哪个做对手? 十八铁人的第一仗,至关重要,为了士气和自己权威的建立,这仗只能赢不能输。可是,李睿还有一个心理关口,他不想滥杀无辜。 这可能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的通病,在战争中,双方各为其主,怎么厮杀都行,可是这是降维打击,就有点屠杀的意思。 所以,李睿犹豫了。 不过,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朱金炫在外面敲门了。 “少坊头,我叔叔那边快顶不住了,以前那些人还要点脸,只用银钱说话。可是这几天来的都是豪门望族,那都是在用势力压人,就我叔叔那小身板,真扛不住。” “然后呢?”李睿好奇地问。 “幸亏少坊头先有准备,要我找另外的人去和我叔叔联络。反正现在那人不去找我叔叔,我叔叔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只是,我看叔叔满嘴着急上火长燎泡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 “那就要你找的那个中间人到城外的庄子上去躲几天,咱们先晾晾这些求剑的家伙。明明是来求剑的,偏偏还要欺压中间人,咱们不吃那一套。 放心,你叔叔死不了。” 李睿知道没有暴露出真正铸剑人以前,朱金炫的叔叔肯定是安全的,所以才这么决定。 “是,我这就去安排。” “另外,把汤和叫过来。”其实李睿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是。”朱金炫既然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也就安心地出去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李睿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己这少坊头不但是一个负责的人,是绝对不会看着帮他做事的人被人欺负、伤害的。而且智近乎于妖,预谋事情无有不准的。 既然李睿说自己叔叔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少坊头,你找我?”汤和进门后立即就开口询问。 随着交易的不断进行,特别是黄久对李睿提供的练兵之法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在“铁匠会”内部,李睿的威势也逐渐形成。 “汤哥,现在要把暗组的兄弟们撒出去了。” “任务目标呢?” “对象有三个方向:城外五十里以内的山寨,城内的各种帮派,世家豪门。不管什么信息,只要是有关这三个方向的,都要。” 既然不确定选哪个方向练兵,那么趁未来一个月,十八铁人磨合战斗力的时机,排查一下这些目标的基本情况,总是不错的。 “好嘞,这暗组的兄弟早就想多点活干了。”汤和立即开心地接受了任务。 原来,“铁匠会”中有一部分人通过几次为李睿打探消息的行动,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种侦探和收集情报的工作。 所以汤和和李睿一商量,干脆把这批人组成了一个专门的组织,起名为“暗组”,统一交由汤和统管。 当然,这也和他们的薪酬制度有关,加入到暗组的兄弟,不但平时有固定饷银,一旦收集到有用的情报以后,更有高额的奖金激励。 饷银高规矩也多,暗组成员,不但不能随意饮酒聊天,而且还必须对周围的人隐瞒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也必须隐瞒。 第17章 独善其身 事情安排了,剩下的就需要靠时间来熬了。李睿也松了一口气,随手就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兵书翻看。 两刻钟后,“吱呀”一声,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李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回头看来一眼,立即放下书,站了起来: “父亲,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确实,来人就是李重九。 “怎么,这李家铁匠铺我还不能来了?”李重九揶揄地说。 “哪里,父亲是这里的主人,哪有不能来的道理?”李睿赶紧解释。 “行了,我就是路过,过来看一眼,毕竟我在这里干了一辈子了,有时候还是满想念的。”李重九还是有点感慨。 “这才不到两个月,铺子里面的熟面孔可是少了一多半。”李重九也不问原因,也不问这些人到哪里去了。只是感慨了一句,似乎有种年华老去的遗憾。 听到自己老父亲这么说,李睿也知道,老父亲是在家里呆着有点无聊,想干点什么事情。又担心回来铁匠铺,会影响自己树立权威。 可是,到目前为止,李睿只是隐隐的觉得自己老父亲知道了一点什么,但还不能确定,所以对李重九的安排心里还是没底。 “父亲是有什么事情吗?”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回避了自己父亲的感慨,李睿开门见山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二郎啊,我们李家能干三代坊头,有一个特别好的习惯,那就是每天都会在下工以前,清理一遍铺子里面的材料。明白了吗?” “不是太明白。”看来,自己这个老父亲也不简单。 李睿其实明白了,自己父亲能做这铁匠坊十八铺的坊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这么说,那就说明自己为解决赵缺的问题而做的试验没有逃脱出他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李重九猜到是自己出手干掉赵缺。 好在,这是自己的老爹,虽然有所怀疑,并最后确定了自己的刺杀行动。但却没有任何阻拦,不但不阻拦,而且在行动成功以后,立即就顺势把铁匠铺交到自己手里。 “没事,不明白也没事。我这几天在街市上走动的比较多,看这北宁城内佩剑带刀的江湖人突然增加了许多,而且有不守规矩的江湖客祸害老百姓。这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看到自己老父亲眼里的担心,李睿心里一暖,但又不想老父亲太担心,就大而化之地说: “父亲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有大的危险。” 看到儿子眼中的坚定和无畏,李重九也不多说,叹了一口气,掉头就走了。 他今天就是来提醒一下自己的儿子,别玩得太过火,江湖人眼中可没有大景律法,动不动杀人那都是平常事。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李睿也是感动,他明白了,父亲今天来没有别的事情,也不是来找自己要好处或者工作,仅仅就只是来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的。 “恭送父亲,父亲慢走。”李睿躬身相送。 躬身后抬起身体,李睿的眼光看向窗外,仿佛就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大街。连自己的父亲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可见,这北宁城内的江湖势力已经聚集到了一个什么夸张的程度? 可是,现在还要熬一下这些来买宝剑的江湖客,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且,这维持这北宁城秩序的活可是朝廷的事情,自己手里就这训练得半生不熟的十八铁人,对上如此多的江湖客,实在是有心无力。 若是要让老百姓安心,维持正常秩序,就要对不守规矩的江湖客杀一儆百,那样,必然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就无法保障自己势力出现的神秘性和攻击的突然性,对自身利益来说是绝对得不偿失的。 呵呵,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情,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弹的。现在自己恐怕最多能独善其身,以后成为达者,再兼济天下吧。 经过这次的思想斗争,李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变得现实和成熟了许多。 想通了这一切,李睿稳稳的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来起来。 十五天后,整个北宁城的秩序开始了崩坏。 由于在北宁城聚集的江湖人太多,他们白天酗酒闹事,晚上逞凶斗狠,动辄决斗厮杀。 他们的破坏力又强大,一旦厮杀,难免波及平民。这一来,就搞得北宁城老百姓人人自危,已经严重影响了北宁城的基本秩序。 此时,郡守府再也不能装聋作哑的当看不到了。 可是凭借衙门里面的三班衙役根本就不是这些江湖客的对手,所以北宁郡守郭子轩不得已,调动了三个营的边军入城维持治安。 军队入城倒是压制了躁动的江湖客,可是又一个问题来了,边军不比驻屯军,那是随时要上前线去拼命的,谁都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 边军,军纪之坏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好歹是郡城,而且郡守是这三个营的直管上司,所以这些兵痞子的祸害程度还保留了一丝底线,没有到人神共愤的程度。 于是,这北宁城就更加混乱了。 相对北宁城的混乱,铁匠坊却显得风平浪静,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这倒不是李睿做出了什么举措,而是江湖客本就是冲着神兵利器来的,自然不会去得罪有可能是这神兵利器铸造师所在的铁匠坊。 而边军也不会来冲击铁匠坊,原因是类似的,他们的军械需要铁匠坊的铁匠们来维护和打造,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他们疯了才会去得罪铁匠。 要是这些手艺人在兵刃中掺杂点什么,让自己在和敌人拼命的时候,武器突然断裂,那丢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另外,这铁匠坊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又没有什么油水好敲诈,让那些喜欢美女、喜欢钱财的人都对这里没有兴趣。 其他人,也就更不会冒着得罪铁匠们的风险过来捣乱,实在是划不来。 所以,非常讽刺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乱糟糟的北宁城中,被盘剥得穷困潦倒的铁匠坊十八铺反而成了一块清静地。 第18章 拍卖龙渊 又是十五天过去了,突然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就传出来一个消息:三天后的上午,在北宁城福来酒楼进行一次宝剑拍卖大会。 而在这个消息传遍北宁城大街小巷以后的第二天,三封同样的书信被不知名的乞丐分别送到了北宁郡守郭子轩、周员外、钱捕头的家里。 书信内容很简单,铸剑大师鉴于目前北宁城的情况,邀请他们三人作为这次拍卖大会的护卫嘉宾、主持和费用收取人。 作为报酬,这次拍卖所得,这三个人总共可以分走一半。另外,铸剑大师答应在这北宁城驻留三年,算是换郡守大人的帮忙。 这就是告诉郭子轩,你可以用我的名头为北宁城做宣传,我会在后面撑住。 铸剑师这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诚意不可谓不足。自然,三人也就不会有异议。 只是,他们三人之间反倒是产生了成见,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钱世见凭什么充当收取拍卖收入的那个人? 虽然,拍卖都是明面上的交易,大家也都知道拍卖的具体金额,但银钱过手总是会有点油水的。哪怕没有油水,最起码也说明这钱世见是铸剑大师最信任的人。 甚至连钱世见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有自己的猜测,这铸剑大师说不定就是和自己做武器交易的神秘卖家。 都是同样的神秘,都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出现。 其实,他们三个都搞错了,李睿只是觉得这钱世见是最好拿捏的那一个,不怕他吞没自己的钱财而已。 三天后,福来酒楼。 由于人太多,孙不二干脆撤去了大堂中的桌子和条凳,全部改成了小板凳排排坐,这样硬是让大堂安排下了三百个座位。 就这三百个大堂的座位票,孙不二就发了一笔小财。更不要说提前为一些门阀世家、江湖巨擘安排的包厢,也不知道为周员外积累了多少稀罕的人情。 除了这些愿意掏出银子买票的人和包厢中的贵客以外,福来酒楼门口的广场和大路边也有人安排了座椅,专为一些档次较低或者穷困的江湖客歇脚所用,自然,这里的收费就要便宜很多。 聚集在外面没有进入拍卖场的人,为的就是碰碰运气,要是有机会,从拍卖双方手中抢夺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很多江湖客打的小算盘就是,自己拍不到,去抢宝剑或者是去抢买宝剑的金银,那都是可以的。 上午九点,在这些习惯晚起的江湖客打着哈欠陆续到达的时候,大街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郭子轩也是下血本了,自己边军当成城防军使用的三个营,一下就派过来了两个。其中还有一个骑兵营。 骑兵营把守街道两边,步兵营的一部分进入福来酒楼内部维持秩序,另一部分占据酒楼附近的制高点。 士兵们个个都是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一般的满脸严肃。 肃杀的气氛随着士兵的到位,油然而生。 九点半,八个轿夫抬着一顶蓝顶大轿由远而近,缓缓而来。在大轿后面不远处有一辆两匹马拉的大车。 在这一轿一车四周,足足有大约半个营的边军步兵紧紧护卫。 已经到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正主来了。 果然,这个队伍到了福来酒楼门口,轿帘一掀,郭子轩这个五品郡守就昂首而出。同时,后面大车中,钱世见也扶着周员外缓缓下车。 这三个北宁城中的头面人物的出现,让本来就肃杀的气氛,更加的诡异,随着三人踏入福来酒楼,拍卖现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诸位,老朽周怀仁,受铸剑大师的委托,主持这次宝剑拍卖大会。”没有什么虚伪客套,周员外到场后,就立即登上了孙不二为他准备的拍卖主持高台,开口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这次拍卖的护场嘉宾就是我们北宁郡郡守郭大人。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四周的边军,这都是郭大人的士卒。当然,若是大家守规矩,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周员外也是人老成精,上来就亮出了自己这边的武力底蕴。 虽然江湖客也不少,但是和成建制的军队相比,那就是一盘散沙。军队最多付出一些人命,而江湖客是绝对逃不了好去的。 “好了,简单的开场以后。就请出今天的拍卖品。”说着手一挥。 一直跟在后面没有说话的钱世见走上前,手在腰间一挥,现场的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阵眩目。等稳住心神,再仔细看去,就发现钱世见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颤巍巍的宝剑。 只见这剑在早上的阳光映照下,发出妖艳的蓝光。这蓝光随着宝剑的自然摆动,犹如大海一样的开始了变幻色彩。 “剑名龙渊,寓意龙归大海的意思,长三尺三寸,剑宽三指,重五斤七两,剑鞘尾与剑首有三寸的契合,方便使用者把此剑藏于腰中。” 随着周怀仁的介绍,钱世见也尽职尽责地从不同角度把龙渊剑展示给现场的拍卖者。 “龙渊剑的韧性大家已经看到了,它可以绕于腰间,经过铸剑大师的同意,现场任何一位想检验它的锋利,都可以上来试试。但是,只限三个名额。” 随着周怀仁的话音落地,二楼包房里面立即响起一个声音: “我虎狮山来试试。” 随着声音,二楼左侧第一间包厢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 “虎狮山掌教大弟子赵如恺愿意试剑。” 这一自报身份,现场的人大家心中都是雪亮,这赵如恺因为兵器的原因,惜败于轩辕龙象的事情早就传遍江湖。 而据传言,这打败赵如恺的兵器就是出自于北宁城,所以赵如恺也不顾天下道门领袖的脸面,第一个跳出来试剑。 其实,也是虎狮山威慑其他江湖客的意思,若是试剑成功,他赵如恺岂会让这龙渊剑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是赵少侠啊,那请赵少侠近前来,在大家的面前试剑,只是不知道赵少侠要如何试剑?”周怀仁客客气气地说着。 这都是他收获人情的机会,他可不会清高摆架子。这些人情自己就算用不了留给子孙也是好的。 第19章 黄金万两 “就用这把。” 赵如恺说着,从腰间拔出那把已经被轩辕龙象重创的太阿剑。 这台下的人都看清楚了,在太阿剑的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切口,这切口的深度已经超过剑宽的一半了。 这太阿剑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都有断剑之危。 看到太阿剑上的伤痕,赵如恺心中沉痛,强行压下对轩辕龙象的恨意,继续说: “此乃上古十大名剑之‘太阿剑’,虽然已经受到重创,但也不是其他那些不入流的宝剑所能媲美的。” 说着,赵如恺随手一招,旁边伺候他的小道童,立即捧过来一把百炼钢剑。 只见赵如恺手腕微动,大家眼前剑光一闪,“当啷”一声,那百炼钢剑就被太阿剑一斩两段,而且切口平滑如同刀切豆腐。 “轰”的一声,现场立即就响起了各种议论。 “不愧是上古十大名剑,这都受到重创快要断了,对付这百炼钢剑还是能如此轻松的切断,神兵利器果然名下无虚啊。” ...... “诸位请安静,下面请赵少侠试剑。” 看现场的人都有点激动,饱经世故的周怀仁立即抬手发声,瞬间抓住核心问题,迅速就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赵如恺试剑的正题上来了。 这里可是他周怀仁的主场,他可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把风头给抢了。 大家的议论和周怀仁的催促,让本来也不是来抢风头的赵如恺立即开始了动作。 他并没有从钱世见手中接过龙渊,而是手起刀落,用太阿砍向了龙渊。 钱世见能混到这北宁城总捕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手底下也是有真功夫的。 见到赵如恺的举动,基于试剑的基本原则,钱世见手持的龙渊剑是不能躲开的,只能硬受这太阿一击。 不过,不能躲归不能躲,为了公平起见,钱世见也是微微旋转手腕,让龙渊的剑刃迎向了砍过来的太阿。 这就是江湖经验了,要是让赵如恺手持的太阿剑用剑刃砍到了龙渊的剑面上,那就是龙渊纯防守,毫无还手的能力。 只有两把剑用剑刃对攻,才是公平的试剑。 一声轻轻的“嗤”声响起。 “当啷”一声,随着半截断剑的落地,这次轮到太阿剑被一斩两段了。 钱世见持剑的手微微有点颤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让十大名剑的太阿剑断在自己手中剑下。 虽然,这手中剑只是暂时由自己保管,但就这一份殊荣已经足以名垂青史了。 此时,昨天晚上得到这把宝剑时心情的忐忑已经被激动和兴奋完全赶走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在自己院子里面发现这把“龙渊”的时候,他可是百感交集,抱着这“龙渊”一夜无眠。一方面腹诽这铸剑大师的狡诈,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怀璧其罪。 好在,在天亮的时候在院中发现的一封“使用说明书”上写了这龙渊剑可以缠绕腰间,他这才敢出门,去找周怀仁说明情况。 不然,哪怕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满城江湖客都趋于疯狂的时刻,拿着宝剑出门。 “一万两白银。”看到断成两截的太阿,大堂中坐着的一个老者率先清醒过来后,立即出价。 “两万两白银。”老者一嗓子就把大家都唤回了现实,立即就有人跟进叫价。 作为主持人的周怀仁本来还想在试剑环节结束后,再引导一下现场的氛围,从而喊出高价的。 现在么,周怀仁只是看着现场,微笑不语。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想叫价,那就先叫着呗,要是没有超过铸剑大师的底价,自己再说话也不晚。 “我红花会出价五万两白银。”大堂前排就座的一个壮汉说道。 把自己帮会的名字说出来,就是要吓阻一些实力不够的人或帮派退出竞争,避免无谓的高价。 这倒不是红花会的自大,要知道这红花会可是全国性质的大型帮派,北宁城内的红花会只是一个分舵而已。 “红花会很了不起吗?我轩辕家族出价六万两白银。”楼上右边的一个厢房中,有轩辕家族的人开口报价。 “陇西崔氏,出价七万。”左手边第二个厢房也有人出价。 “你们陇西崔氏是门阀世家,又不是江湖豪门,要这宝剑做什么?”轩辕家族所在的厢房中,立即就质问了一句。 “谁规定门阀世家中不能拥有宝剑?我陇西崔氏气运绵长,就有族人擅长武道,我们买这‘龙渊’那是正好。”崔氏自然不会怂,立即就怼了回去。 “少说废话,既然是拍卖就拿银子说话。西凉董氏出价八万两白银,再加一个董氏的人情。”二楼右边第二厢房中的人发话了。 此时,现场拍卖的氛围就有些诡异了,自从陇西崔氏发话以后,大部分江湖门派就不再参与竞争。 开玩笑,这些门阀世家动不动的都有上千年的底蕴,自己这些江湖门派拿什么去竞争?拿命么? 恐怕就是命都没了,还是分毫不能撼动门阀世家。就像蚂蚁进攻大象,蚂蚁都惨烈悲壮的团灭了,大象还没有什么感觉,大不了就是皮肤觉得有点痒,在树上蹭蹭就好。 能在江湖上生存下来的人就没有笨蛋,这对抗门阀世家这种没意思的事情,是不会有人去做的了。 而等到这一向以霸道铁骑出名的西凉董家出价后,坐在大堂凳子上的人,立即就开始了沉默。 ...... 不断的报价声音,把一直手持断剑发呆的赵如恺唤回了神。 这太阿剑可是朝廷赐予虎狮山的,除了是锋利无比的神兵利器以外,更是代表朝廷赐予虎狮山满门的荣耀。 现在,在他手上损毁折断,他要是对朝廷没有一个交代。不说是他,就算是虎狮山也要担负不小的干系。 “黄金万两,再加虎狮山的友谊。我损失了一把十大名剑,谁要是想带走‘龙渊’那么,你也要拿一把十大名剑出来试剑。” 赵如恺咬着牙齿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这黄金和白银的比例可是一比六十,也就是说赵如恺万两黄金的报价就相当于六十万两白银。 第20章 虎狮山的友谊 赵如恺最大的叫价其实还不是这六十万两白银,而是虎狮山的友谊这一条。 拥有朝廷御封的道门首领虎狮山的友谊,足够让一个普通势力短期内跃升为江湖第一流的门派。 这可以说是虎狮山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赵少侠出价万两黄金,加虎狮山的友谊,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周怀仁尽职尽责的担当着拍卖主持的角色。 台下一楼、二楼的各大世家、豪门,以及江湖散客,要么是没有万两黄金的实力,要么就是给虎狮山一个面子。 其实,这也不单单是给虎狮山面子,而是给朝廷面子,谁要这虎狮山是朝廷御封的天下道门之首呢? 就算是大景王朝在衰落,但明面上,朝廷的面子还是值钱的。 “万两黄金第一次,万两黄金第二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周怀仁追问了一句后,立即开始问了第三遍: “万两黄金第三次。” 环视了一周以后,周怀仁立即拍板: “好,这龙渊宝剑就归虎狮山赵少侠了。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下面请赵少侠到后面来付清款项。”周怀仁把赵如恺带入拍卖台后面的一个包厢。 “请。”周怀仁对赵如恺做了一个手势。 至于外面那些没有办法拍卖到手的江湖客,那就不是周怀仁考虑的问题了。 自然有人会出面解决,这也是李睿事先就考虑好了的问题,不然为什么要要邀请郭子轩到现场呢?难道只是为了给现场做安保不成? “好了,本次拍卖到此结束了,各位可以离开福来酒楼了。而且,郭大人已经和铸剑大师沟通好,一年以后还有一把神兵要进行拍卖。到时候欢迎各位再次光临北宁城。” 上台讲话的是郭子轩的心腹,北宁郡的学政,北方文坛巨匠郭佳先生。 这也是郭子轩的聪明所在。 大景朝重文轻武,以文官管理武将。文人可以官至当朝一品,而武将最多也只能到三品大将军。 这个风气流传到江湖上,文人的地位就远远高于江湖草莽。若是有江湖客无意得罪了文人,那文人就会让这个江湖客知道,什么是悠悠众口?什么是众口铄金? 随便一个帽子扣下来,这江湖客就无从辩驳,至此也就成为众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也就是为什么门阀世家的地位要高于江湖豪客的原因。 哪个门阀世家不是靠读书人在朝廷中取得的功名,然后在用手中的权利来回馈家族? 也就是说门阀世家掌握了大部分社会舆论的导向。 所以,这次拍卖会,郭子轩就要这北地文坛领袖郭佳来做这最后的结束。 如此以来,就算江湖客心中有不满也发泄不出来,也不敢对郭佳发泄。 况且,一年以后还有一场拍卖,你这次没有买到宝剑的人也好势力也好,赶紧回去准备,多准备金银,多发展势力。 否则,一年以后,你还是看着宝剑没办法买回去的。 拍卖台后面的厢房内。 “请赵少侠先付清拍卖款项。”钱世见已经把“龙渊”插入了腰间的剑鞘中。此时正客气的向赵如恺收款。 “金票我可以给你,可是我这虎狮山的友谊要谁来承担?”赵如恺也是想弄清楚这铸剑大师的底蕴,所以才有此一问。 “赵少侠,金票给我就好,至于这虎狮山的人情,给他就好。”说完钱世见把李睿给他的铁牌递给了赵如恺。 “这是什么势力的代表,以前从未听说有以铁字为名的势力?”看来一眼打造精美的铁牌后,赵如恺继续问。 “呵呵,说来惭愧,今天来参与的郭大人、钱大人、老朽这三人,却是没有一人见过这铸剑大师,也不知道这势力的名称。” 不等钱世见回答,周怀仁已经抢先说出来自己三人的处境。 他周怀仁和郭子轩就是看中了这些门阀世家的关系和交情的价值,才甘心被这铸剑大师利用来趟这摊浑水的。 此时不趁机结交一下这御封的虎狮山嫡传弟子,难道还要让钱世见一人把风头都抢过去不曾? 所以,周怀仁在强调,他们这三个人都没有见过正主。也就是说,大家的情况都是一样的,都是铸剑大师利用的对象,和铸剑大师的关系远近差不多。 见到周怀仁如此急迫的表现,钱世见立即退后一步,表示自己的地位不如这周员外。 至于他自己是见过那个势力的联络人这件事情,他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钱世见又不傻,你要他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在和这个势力合作,一起私下贩卖兵器? 虽然在这北宁城武器贩卖是半公开的行为,但是毕竟是朝廷所不允许的,自己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拿住自己的小辫子? 这些可都是大人,是文人,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以后翻脸,自己岂不是死都找不到坟头? “好,那我就不强求了,请转告铸剑大师,虎狮山的友谊是绝对算话的。这是万两金票,请收好。”原来这么热闹的拍卖会,台前的所有人都只是牵线木偶。 “另外,这是我的令牌,请转交铸剑大师,算是我今天承诺的一个凭据吧。” 赵如恺知道了事情原委后,也不再矫情,立即拿出了万两金票和自己的随身令牌。 他是掌教大弟子,也是下一任掌教的唯一候选人,他的令牌自然是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而万两金票其实就是他这次过来参加拍卖的全部底牌,当时现场的气氛已经烘托成那个样子了,他也不想让其他人一万两、十万两的加价。 他一下子抛出万金,才能在财力上起到震慑的作用。 再加上虎狮山背靠大景皇家,果然还是让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龙渊”。 钱世见上前接过金票,数了一遍,看着都是见票即付的大景晋州“宝晋源”银号的金票。“宝晋源”是大景四大银号之首,信誉是毫无问题的。 朝着周怀仁点点头,收起银票,钱世见从腰上结下了“龙渊”,作为半个武人的他十分眷恋的抚摸了一下“龙渊”的剑鞘,这才恋恋不舍的递给了赵如恺。 【或许,立身于世,那虚无的“人情”最重。】 第21章 目标龙虎寨 “赵少侠,现在银货两讫,郭大人特备下酒宴,请赵少侠赏光。” 钱世见虽然得到铸剑大师的看重,参与了此次拍卖,但毕竟是郭子轩的下属,拍卖会结束以后,还是要把自己顶头上司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替我感谢郭大人,酒宴就不必了,我这就赶回虎狮山,找一套和‘龙渊’相匹配的剑法,可不能让‘龙渊’在我手中受了委屈。” 接过龙渊的赵如恺此时眼中哪里还有其他,拔出宝剑,一边欣赏,一边毫不在意地拒绝了钱世见代郭子轩提出的邀请。 赵如恺也是有朝廷敕封的,也是跟随师傅见过大世面的,自然也就不在意一个地方郡守的宴请。 至于这北宁郡守是谁?姓郭还是姓其他的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这点人脉和交情在他看来可有可无,远不如手中的剑重要。 难道他虎狮山掌教的大弟子赵如恺有问题找上这北宁郡郡守,他还敢推诿塞责不成? 朝廷的人脉关系不说,就虎狮山四大天师都饶不了这北宁郡守。 两天后。 “我有个想法,那就是率领十八铁人暗中拿下龙虎寨,建立我们的第一个武装据点。”在铁匠坊李家铁匠铺的休息室内,李睿召集了程景、汤和、黄久、朱金炫这四个目前的铁杆心腹在开会。 听到李睿的说法,三人都吃了一惊。 黄久一直秉承着军人的习惯,反正是为李睿卖命,自己听命令就是了。不过从军事角度他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敢问一句,那龙虎寨有多少人?军械装备水平怎么样?” “寨民总人数有六百多人,但是除去老弱妇孺,实际可以上战场的大约有两百多男丁,真正敢打敢拼的也就七八十人左右。” “好的,我知道了。”黄久并没有任何不能打或者不敢打的意思表达,他纯粹就是了解敌情。 而程景和汤和两人却是一下不能接受李睿这实际上是造反的行为。 “私动刀兵,如同谋反,少坊头,您要想好。” 程景这段时间已经完成了北宁城南北方向五十里内“梧桐茶寮”的收购和盘整,这个月,已经有数家本就有规模的“梧桐茶寮”有了盈利,他的生意正做到兴头上。 在程景的感官中,自己这小师弟的目标只是做生意,做大生意。这主动进攻其他的山寨,你又不是官兵,输赢都是犯法的呀。 “是啊,少坊头,咱们最近生意的收入不错,昨天,我也安排人,把拍卖所得中我们那一份从钱世见那里拿回来了。咱们不差钱的。” 汤和也凑了一句,确实,昨天他见到那五千两金票的时候,硬是把他震惊发呆了足足一刻钟才缓过来。 现在听李睿的冒险计划,汤和是真不能理解。 有了这笔财富,他们“铁匠会”甚至这铁匠坊十八铺数百人,子孙几代都够用了,何必还要去搏命? 看到自己两个师兄一副小富即安的状态,李睿也没有直接去反驳,而是对朱金炫问:“金炫,你的想法呢?” “我没什么想法,少坊头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面对自己佩服的人的提问,朱金炫立即表忠心。 再看看李睿似乎是对自己回答不满意的样子,再看看程景、汤和,朱金炫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李睿自己不想做得罪人的事情,要借自己的口来说一些他不方便说的话。 “其实吧,我真没有想法,只是有一点感慨。这次拍卖咱们是发财了,可是这是基于铸剑大师的神秘,让人找不到咱们,咱们才能有这个机会。 以后要是被他们找到了,命令咱们铸剑,甚至用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咱们怎么办?别忘了,古代的铸剑大师可是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 “那以后我们不去铸剑也不去搞拍卖不就好了?”汤和怼了一句。 “话是如此,可是这世上纸总是包不住火,时间一长,手里分了银子的兄弟总会让人眼红、起疑,再顺藤摸瓜之下,我们都会被人给挖出来的。” 朱金炫有李睿做后台,胆气也足了,直接就开始给汤和解释了起来。要是以前,哪怕是他有道理,他也不敢对“铁匠会”的老大汤和解释这么多。 到底是酒楼掌柜的侄子,长期听酒楼里面的人吹牛谈天,论对危险的敏感,朱金炫还是比汤和、程景强上一些。 “金炫说得有道理,咱们这些穷久了的人,一旦有了点钱,一定会大手大脚地去花销。前段时间才发一点补贴,就单身汉拿着去勾栏听曲了。时间一长,这种事情难免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程景首先赞同了朱金炫的推测。 而程景的赞同,也让汤和陷入了沉思。是啊,自己领导的暗组也有人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跑去逛赌场。 虽然被自己发现后立即禁止,但这就是破绽,而且还是无法弥补的破绽,因为这是久贫乍富后人显摆的天性。 古人都有说法: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兄弟们穷久了,不显摆一下给平时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争口气。心里也过不去,这确实杜绝不来的。”汤和也附和了一句。 “其实,赚钱为什么?就是为了不受欺负,就是为了活得更好。兄弟们也没有错。”看火候差不多了,李睿给了朱金炫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把话题接了过去。 “错就错在这个该死的世道,他就不允许我们铁匠有钱,就不允许我们铁匠有尊严。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武装自己,来保护我们自己的钱财和尊严。” 其实,现在的人们对虚幻尊严看得并不重。 经过大景王朝数百年的教育,铁匠们也都接受了三教九流的划分,自然也不得不接受,而且也麻木了自身下九流的身份定位。 但是,让他们尝到有钱的快乐以后,若是有人要从他们手中夺走银钱,那种现实财富被剥夺的痛苦却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李睿这针对钱财的说法倒是能打动他们,让他们下决心跟着李睿去冒险,至于尊严,李睿说有,那就是有好了,他们并不在意。 “是要武装保护自己,可武装自己就要进攻山寨吗?树大招风啊,我们进攻了那龙虎寨,官府来围剿我们怎么办?”程景又有疑问了。 “这次拍卖我们已经树大招风了,要不尽快充实自己的实力,到时候我就是终身为权贵打铁,你们或许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李睿用最平淡的口气,描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其实,从和钱世见展开交易以后,我们就没有退路了。那可是北宁总捕头,他迟迟不对我们动手,只是一时间还摸不清我们的底细罢了,要是等他摸清楚了,碾死我们还不是像碾死一只蚂蚁?” 朱金炫此时也不装糊涂,直接点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戳破了李睿拉大家下水的小伎俩。 “我是不愿意回到以前累死了还被赵缺之流欺辱的日子,你们愿意吗?”看着眼前几个人的眼光,李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们十八铁人誓死效忠少坊头。”一直没有说话的黄久,此时站起来郑重的行礼说道。 “我们两个早就说过,‘铁匠会’就交给你了,我们听你的调动。”看到李睿似乎是动了情绪,程景、汤和赶紧表态。 其实,他们也就是一时心态无法转变,对李睿的决策还是有些不放心,要说忠诚,这里可能倒还是他们两个最为忠心。 毕竟,李重九可是把他们两个从幽云两州逃难的流民中捡回来养大的,那可是有救命和再造之恩,他们不忠于这李家唯一的继承人还能忠于谁? 看着三人都表态,朱金炫赶紧说:“少坊头,我可是您给取的名字,这就不用多说了吧?” “好了,大家不必如此,要是不相信大家,我也不会把这要掉脑袋的事情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商量了。”李睿挥挥手,示意大家重新入座。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来说说为什么选这龙虎寨作为我们第一仗的目标。” 黄久其实是通过李睿给他的练兵小册子知道李睿的军事天才后,才对李睿彻底拜服的。 而他此时敏锐地发现,在李睿说话的时候,其他三人却是对比他们小两岁的李睿有一丝丝的恐惧流露。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就算是李睿带着大家赚钱,也最多是出主意和铸剑,没道理让人恐惧呀? 黄久哪里知道,程景、汤和、朱金炫心里确实是对李睿刺杀赵缺有阴影,他们可是没杀过人,心里还是对李睿有点发怵。 “第一,这龙虎寨距离北宁城五十里,配合‘梧桐茶寮’的运营,地理位置极佳,本身又易守难攻,夺下以后比较好防守; 第二,这龙虎寨是由土匪龙傲天纠集北地流民所建,除了自任寨主的龙傲天和他的少数亲信杀戮、残暴以外,其他人都只是为了一口饭吃,比较好收降。” 第22章 烧刀子 黄久听到李睿的分析以后,也表示赞成,但他也有顾虑: “少坊头说的有道理,我在庄子上练兵的时候,也打听过,这龙傲天对自己寨子里面的寨民也是欺负的狠。他一死,想必收降的可能性会很大。可是,少坊头你也说了,这寨子易守难攻啊!” “强攻肯定不行,就咱们这十八铁人,还不够攻到半山腰就都没了。暗组的兄弟这赏钱可不是白拿的,他们传回的消息显示,这龙傲天嗜酒如命,尤其好烈酒。” “哦,难怪少坊头在城北的‘梧桐茶寮’制作了一批烈酒,感情是在钓这龙傲天啊。他要是不来怎么办?”程景掌握梧桐茶寮,自然知道李睿的这一举措。 前二十多天,李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买了一堆好酒,然后又去买了一些瓶瓶罐罐,就那么一通捣鼓。 结果还真让程景出乎意料地鼓捣出一批烈酒。而且还只在城南十五里“梧桐茶寮”限量售卖。 直到现在,程景才知道这李睿酿造烈酒的真实目的。 “呵呵,他昨天已经来了,也就是我拿回来金票的时候,就已经去喝过一次了。而且还用酒葫芦装了十斤烈酒回去,估计再过几天,又会去一次的。”汤和掌管暗组,情报自然是准确的。 “他为什么出现在城北?”黄久是老兵,对一些事情非常敏感。 “汤哥你说。”李睿对汤和挥手。 “具体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这家伙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北边,所以,少坊头才在城北的‘梧桐茶寮’放下烈酒为饵。” 毕竟暗组成立时间还不长,人手不足更不专业,覆盖范围也只是成线状分布,这要不是李睿指示调查城外的山寨,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毕竟,人少事情多,忙不过来的。 “老黄,你怀疑这小子通敌国?”李睿立即察觉到了老黄的想法。 “否则无法解释有规律的北上行为,这就是有定期的会面必须要去的呀。”老黄对谍报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他就又多了一条取死之道。”李睿狠狠地说道。 “具体怎么干?”黄久是和垣国打过仗的,对大景国是不是有感情先不说,对垣国的恨意那是杠杠的。 现在有机会剪除垣国的爪牙,黄久是真等不及了。 “两个方案。”李睿伸出两个手指,慢条斯理地说: “第一方案,十八铁人在城北找个“梧桐茶寮”待命。在城南五十里的‘梧桐茶寮’内埋伏下传令兵,等龙傲天过几天下山打酒的时候,就立即通知。在城北的茶寮中伏击他们。 第二方案,耐心等待,龙傲天不一定自己下山打酒,等龙傲天下次北上,在返回的路上截杀他们。两个方案要看天意。” “干掉龙傲天以后,十八铁人乔装成他们的样子,赚开寨门,夺取龙虎寨。”黄久立即就把截杀龙傲天以后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错,若是不能骗开寨门,就拿着龙傲天的脑袋招降龙虎寨。”李睿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佩服。”黄久对李睿高高的翘起了大拇指。 “客气。”李睿也臭屁地抬头挺胸,搞笑地拱拱手。 立即周围都是一阵善意的哄笑,这氛围倒是很好。 “我也佩服,开始少坊头说要盘下来这‘梧桐茶寮’我还不理解,现在真是只有佩服二字了。有了这‘梧桐茶寮’不但有了眼线还有了藏兵之处,少坊头真是厉害。料敌机先也不过如此了吧?” 汤和也是笑着说。但眼睛里面的光怎么也藏不住。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居然有如此能耐?事事走在别人前面,看来师傅以后能享福了。 “说到这里,大师兄啊,现在我们有钱了,你就去把北宁城东西两路的‘梧桐茶寮’都盘下来,范围扩大到一百里,把咱们北宁城驿丞的权利范围全部包圆。” “应该没问题,这钱世来有银子收还不开心死了?”程景这算是打了保票了。 “现在我们是牵扯得有点深,估计是只能一路狂飙到底了。”听到了钱世来的名字,朱金炫也是感慨了一句。 这也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反正现在是上了李睿的贼船,下是下不来了。 “老黄,十八铁人继续特种训练和手弩射击,三天后进驻到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北面的一个农家院子里面。 那个院子,我也已经提前买了下来,里面有粮、有肉、有菜、有水,你们就在那里待命,这一仗具体怎么打,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除恶务尽。” 李睿直接就布置了任务。 此时,在场的其他四人终于明白了,敢情李睿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细节,今天的讨论,与其说是征求意见,还不如说是为了统一思想。 “少坊头,你看啊,我们现在有铁匠坊十八铺,又有了‘梧桐茶寮’,不久后我们还会有‘龙虎寨’,这再叫你少坊头是不是不妥啊?” 朱金炫意识到刚刚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此时自己跟随的偶像似乎在做人生的跨越,立即提出了为李睿正名的建议。 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这朱金炫是个人才,如此明显的邀功拍马屁的事情能干得如此不留痕迹,确实有前途。 “金炫说得有道理,只是‘少坊头’的称呼不足以对整个势力加以整合。”程景也及时表态。 “那称呼什么呢?‘组长’、‘会长’?”汤和有了自己的提议。 “这我可不擅长,称呼‘将军’什么的也不合适啊。”黄久自家事情自家知道,起名字这事真不擅长。 “行了,就不麻烦大家去伤脑筋了,这称呼也简单,以后有外人的时候叫我‘二郎’,没有外人,在自己人面前就叫‘首领’吧。” “好的,‘首领’。”朱金炫立即改口。 “好。”李睿也干脆地答应了一声,这个年代,“首领”可不是随便称呼的,作为首领是要对自己的老百姓负责的。 看李睿开心地应答了,朱金炫趁热打铁地说: “那咱们还是叫‘铁匠会’吗?” “先不考虑势力名字的问题,有了名字,就会让他人知道我们的底细,咱们要让其他人觉得这‘铁匠会’、‘梧桐茶寮’、‘十八铁人’甚至以后的‘龙虎寨’都是一个个的独立势力。 以后肯定还要壮大,这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随后,李睿非常严肃地说: “虽然现在我们似乎是铺了一个好大的摊子,但是,这在真正的大势力眼中,我们还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所以,我提醒大家以后还是要保持低调。我们依然只是一帮穷打铁的。” “明白了。”这次四人非常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回答。 好事总是要多磨的,三天后,龙傲天果然没有自己下山买酒,而是派遣了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下山打酒。 安排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山,是互相照顾,毕竟这山贼草寇下山,万一被官府抓着可就是一个死。 同时,也算是互相监视,避免两人中有人背叛山寨去向官府投降,再回到山寨卧底,为山寨造成损失或者隐患。 两个人下山进入官道不到半小时,李睿就接到了通讯兵用旗语传递回来的消息,当即指示城北十五里的“梧桐茶寮”,对这龙虎寨的人买酒必须限购十斤。 按这个时间推算李睿推测出了一个事实,这龙虎寨里面可不止龙傲天一个酒鬼。 正常的人喝酒,十斤酒怎么也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就算是好酒之人,也不至于三天就喝完十斤这七十六度的“烧刀子”。 没错,这“烧刀子”,就是李睿用大景那些最高不过三十度的“好酒”经过多次蒸馏提纯后做出的烈酒。 这“烧刀子”的酒精度数已经堪比医用酒精的浓度,就算是大象,每天喝一斤,也是该醉死过去的。 现在这才三天,龙傲天的十斤酒就喝完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龙傲天给其他人分享了这“烧刀子”。 李睿这限购的命令一下,估计龙虎寨下次派人到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的间隔会更短。因为,喝到“烧刀子”的土匪越多,他们派人跑去打酒的次数就会越多。 这跑的次数多了,对卖酒的“梧桐茶寮”的警惕心就会降低很多。要是做生意的“梧桐茶寮”老板在会来事一点,请一下这些跑腿打酒的人喝酒。一旦喝酒喝好了,多少龙虎寨的情报探听不到? 又是十天过去,龙虎寨已经安排人来打了五回酒,那频率真是越来越密集。 这让龙虎寨的兄弟几乎是隔一天就快马来回一百五十多里,搞得李睿都不好意思了。但为了更多地了解龙虎寨,李睿硬着头皮,顶住土匪打砸的威胁,坚持了限购十斤的售卖政策。 在土匪被限购折磨得欲生欲死时,李睿安排“梧桐茶寮”的掌柜传给了这些土匪一句话:想喝酒喝够,自己下山来喝,不限购。 第23章 雪地狙杀 北方的十二月,已经是万物萧杀。 昨夜的一场大雪给即将到来的新年平添了几分瑞雪兆丰年的意味。 上午十二点,距离大宁城北五里“梧桐茶寮”的二楼雅间里,李睿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两颗沉重的金胆,静静地远眺窗外的风景。 在这乱世之中求存,李睿不敢有一刻的懈怠,为了不断地练习臂力和指力,他特地换回了十斤黄金,打造出来了两个铁胆,只要有空就会拿出来把玩。 李睿的身后是两个雄壮的护卫在安静的侍立,身前茶桌上是一桌酒菜,只是没有人去动筷子。 旁边的茶海上,一壶热茶在袅袅地冒着热气。 窗外梧桐、银杏、杨树上残留的积雪正在北风的吹拂下一点点冷硬成冰,驿丞天不亮就要驿卒和各地“梧桐茶寮”的伙计们清扫出来的一条黄色驰道,在树木、白雪掩映之间蜿蜒盘旋不知所终。 年关将近,急着赶回家团聚的人和忙着抢最后一拨年前生意机会的小商贩在官道上络绎不绝。形成一幅生动的人间万象图。 窗外的风景和纯净没有污染的空气,是作为从工业时代穿越而来李睿往常的最爱,但是今天,他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 “金天,用旗语问一下,目标到哪里了?”李睿没有转头,只是低声的吩咐了一声。 “是,首领。” 身后的一个侍卫答应了一声,立即走出了雅间。 “首领,您不用太担心,咱们就算是不能一击而中,平安撤离还是没有问题的。”留在身边的另一个侍卫金地说了一句。 “这次,只可以成功,不可以失败。”李睿咬牙说道。 金天、金地两人是亲兄弟,是黄久从“十八铁人”中给李睿调过来的百战精兵,用来充当李睿的侍卫。 现在不同往日,随着不断发展的势力,李睿的安全问题也凸显了出来,由于李睿出面和钱世见谈过一轮,算是露了面。 特别是有了钱以后,黄久几乎就把北宁城内百十来个忠厚老兵,都给网罗到了“十八铁人”的麾下,所以现在老黄的队伍可算是“胖”了。至于说武器,呵呵,铁匠坊里面随便鼓捣一下,就有了。 而李睿既然露了相,就不能排除有人猜测到了李睿的身份,所以,程景、汤和商量后,就要已经兵精粮足的黄久安排了侍卫。李睿自然是不会对自己的安全掉以轻心,也就欣然接受。 龙傲天回山一个多月后,终于又按照惯例下山北去。或许是着急赶路,北上经过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的时候,龙傲天连马都没下,只是打发人进到茶寮里面,打了酒就走。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睿知道龙傲天已经发现了这烧刀子的好处了。 北方的冬天,这七十六度的烧刀子可不仅仅是酒这么简单,关键的时候,一口烧刀子就可以御寒救命。 又耐心地等了二十天,也就是在昨天,城北一百里“梧桐茶寮”传回消息,龙傲天回来了。 程景的效率很高,在李睿谋划进攻“龙虎寨”的时候,他就收取了北宁城周边百里内所有的“梧桐茶寮”。 由此以来,城外信息的覆盖面就到达以北宁城为中心,方圆一百里的范围。至于城内,有了钱的暗组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发展着。 总的来说,那五千两黄金的收入,让以李睿为首的势力集团省却了至少五年的发展积累时间,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不一会,金天走了回来,禀报道: “目标一共二十人,三十匹马。昨天在城北七十里‘梧桐茶寮’落脚歇息了一夜。今日早七点出发,现在正在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打尖,点了‘烧刀子’。” “黄久如何安排的?”李睿问道。 “算了,不问,我们等结果。就二十个山贼,有心算无心,我相信老黄。” 李睿刚问出口,立即就改口了,自己前几天已经装大方的给了老黄自主权,再干涉细节就是自打耳光了。 其实,这截杀龙傲天只是这次战役的开始,最后的结果还是要落在截杀龙傲天之后的奇袭“龙虎寨”是否成功上。 若是没有这个开头,后面就无从谈起。 所以,这才刚刚开始李睿就插手指挥,会打击黄久指挥的灵活性。若是一线指挥员没有灵活应对突发局面的指挥权,那这仗就不好打了。 “来,坐下来一起吃饭。”李睿招呼金天、金地兄弟两个。 “好嘞。”李睿虽然是首领,但是毕竟整个组织还在发展的初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讲究,两兄弟见李睿招呼,也没有矫情,立即就坐下来一起吃喝起来。 “来,多吃点肉。” “是,首领,您也多吃点。”互相客气的招呼的声中,三人的筷子头却是谁都没客气。 两兄弟在“十八铁人”吃了很多天大锅饭,李睿也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此时,三人面对“梧桐茶寮”大师傅卖弄手艺做的几个硬菜,自然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三个人硬是吃出了风卷残云的气势。 一小时后,三人都摊在了椅子上,没别的,吃太饱,不想动。 “啪啪啪”,雅间的门被拍了三下,停了一会又是“啪啪”两声拍门声响起。 听到这声音,三人才各自归位。 李睿端坐在椅子上,两兄弟中的金天上前开门,金地站在了李睿的右后侧,做好了保护姿态。 来的是“梧桐茶寮”的掌柜,没有多说话,更没有进入雅间之内,只是从打开的门缝中递给了金天一个小小的纸卷。 对金天微微点头,然后,掉头就走了。 金天知道,这是李睿定下的规矩,不同系统的人知道是自己人就好,无需过多的交流。 自然也不会对这掌柜的态度有什么不满意的。 “首领,应该是有结果了,这是飞鸽传书。”金天稍微检查了一下纸卷,发现一切正常以后,就递给了李睿。 “哟,这才一个多小时吧,目标那边就完事了?老黄还有时间写信?”李睿一边感慨黄久的高效率,一边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信鸽带不了多大的重量,老黄写得很简单,但是也基本上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只见信上是这么写的: 上禀首领,中午敌酋率众二十人至店,为免伤亡,先于烧刀子中加药,后于城北十三里坡狙击。众敌药性发作,仅仅三敌卒因未饮酒而抵抗,众弩齐发,毙敌当场,余敌皆擒。现,余率百骑进袭敌巢。 李睿也没有想到这看起来一根筋的老黄,打仗这么贼? 他根本就没有直接开干,而是在龙傲天一行人打尖吃饭的时候,在对方喝的酒里面下了药。这烧刀子可是有七十六度,辣嘴也辣心,在里面加点料,喝酒的人根本就尝不出来什么异常。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效果应该很不错。这不,龙傲天他们吃完饭刚走出两里地,药性就发作了。 二十人中只有三个人因为不喝酒所以没有被下药,但正因为这三个没有被下药而最先被送去阎罗殿。 老黄写得清楚,就这三个被乱弩击杀,其他的人都被生擒。 现在,老黄率领百来骑兵正在赶往龙虎寨,意图就是趁机夺寨。 “不错不错,老黄打仗有勇有谋。”李睿看完后随手递给身后的金地,要他也看看。毕竟是打了一个胜仗,大家都开心开心。 老黄的信虽然写得简单,但是所有的意思基本都表达清楚了。 “给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发信号,严审俘虏,那龙傲天和他的亲信就不用留了,直接埋了就行。其他的先劝降。” 毕竟是要劝降龙虎寨,人可不能杀光,大多数人还是要保留下来,劝降以后好用。 从城北十五里绕过北宁城,再赶到城南五十里外的龙虎寨,怎么也有八十五里地,就算一路上不停地换马,也要到晚上才能到目的地。 那么,再待在这城北五里的“梧桐茶寮”已经毫无意义,毕竟自己一直还是一个铁匠的身份,李睿立即带着金家两兄弟回了城内铁匠坊,并且甩开膀子开始干自己的本行。 所以,下午三点衙门上班后,新晋的铁匠坊十八铺巡管皂吏吴德,来到这铁匠坊十八铺的李家铺子巡查的时候,正正的看到了李睿在卖力气地打铁。 此时,李重九已经称病,久不来自家的铺子。而程景、汤和被李睿安排,各自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 所以,吴德接手以后到这李家铺子里面来巡查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看到的是李睿在这铺子里面忙碌。 至于为什么见不到李重九的另外两个徒弟,吴德理所当然地就认为这是李睿当家做主后,排挤自己的师兄,把他们赶走而造成的结果。 毕竟论身份,也只有李重九的两个徒弟能和李睿争一下这铁匠坊坊头的位置。 在坊市之中,这种有手艺的人之间,为了一点点权利和虚名师门内斗的事情,吴德可是见到、听到的太多了。 第24章 低调的吴大人 于是,吴德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李家铁匠铺也是这么一个状况。 当然,这也是他这种负责铁匠坊巡查的皂吏所喜闻乐见的情况。 也只有这些铁匠铺子里面的人不齐心、有内斗,才能把衙门、把他们这些皂吏当祖宗给供起来。因为只有靠他们这些衙门里面的人撑着、认可,这谁是坊头?谁是铁匠铺的东家?才能名正言顺。 也只有这样内斗不断的铁匠坊才会甘心给巡查的皂吏上供、塞红包。他们皂吏们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李少坊头啊,你在忙着啊,辛苦辛苦。”吴德和赵缺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同。赵缺是用强硬手段硬压李重九。 而吴德却是一个笑面虎,总是客客气气的,但本质是不变的。 “吴大人辛苦,这地方气味不好,您就少亲自来,有什么事情叫个人吩咐一声就好。”李睿自然也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李睿现在也慢慢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不算上一世的积累,现在这个时期李睿已经有了点底气,反而更容易低调和认怂。 所以,李睿现在对吴德哪怕是一躬到地,心里也没有任何负担和不爽。你想想,你会对你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去生气吗? 这就是心态带来的改变。 “可没有什么叫人吩咐啊,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吩咐?少坊头啊,你可别寒碜我了。”吴德倒是不接受李睿的恭维。 听到吴德的话语,李睿内心有点疑惑。 前几次,吴德来了就是大而化之地到十八铺每个铺子去走走,见见当家主事的东家,告诉他们以后由他吴德接手赵缺的差事。 说话虽然谦和,但却还是端着朝廷的皂吏的架子,并不会有太多的低调话语,可是这次来到李家铺子,这态度就完全放低了,这也不正常。 “吴大人这次是有什么吩咐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睿也懒得去猜,也就直接的提问了。 “呵呵,少坊头通透。”吴德立即来了一句赞美,他本就是小吏出身,溜须拍马那是他的老本行,一旦需要用到这门技术的时候,那运用可算是纯熟无比。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郡守大人有命令下来了,前段时间调入城内维持秩序的边军要离开,需要一笔军械来打发他们。” “您请吩咐。”李睿明白了,这吴德是要给铁匠坊下工作任务了。 “也还好,需要百锻刀两百把,铁胎长弓一百张。”吴德说话虽然客气,可是下达任务却是毫不含糊。 至于这任务里面有多少是郡守府的命令?有多少是秦师爷和他吴德私自加的量,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过,李睿猜想,就凭他们以前的德行,至少是翻了一倍。 “不知道吴大人要什么时候交货?” “不急,不急,一个月以后交货就好。”吴德故作大方地说道。 “吴大人这是给整个铁匠坊的任务还是单给我李家铁匠铺的呢?”李睿可不会被吴德的态度所迷惑,当然要问清楚。 两百把百锻刀还好说,这一百张铁胎长弓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 “这当然是整个铁匠坊十八铺的任务。”吴德看着李睿小心翼翼地说。 这批货物里面,他的上司秦师爷给加了一倍的量不说,他自己也悄悄的加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是初次做这种事情,所以还是有点心虚的。 看到吴德这个样子,李睿自然也是明白里面一定有猫腻,于是就开始调教这吴德起来: “吴大人明鉴,一个月两百把百锻刀就已经是铁匠坊生产的极限了,若是再加上一百张铁胎长弓,铁匠坊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恐怕是要请其他郡城的铁匠坊协助了。” 这一句请其他郡城的铁匠坊协助的话可是把吴德吓了一跳,这要是闹到其他郡城铁匠坊里面去了,可就有暴露郡守大人真实订单需求的可能了。 “其实也不必如此急迫,您这铁匠坊一个月内极限能出产多少?八折能生产出来吗?”吴德退了一步,把自己加上去的量减了下来。 “若是百锻刀和铁胎长弓两个品种都要,恐怕只有五折的量,铁匠坊或许在一个月内可以完成。”李睿自然要还价了。 “那恐怕不行,八折是底线,最多我去向秦师爷求情,先交一半的货,另外一半宽延一个月后再交货。”这可是秦师爷交代的,他吴德可不敢开口减免一半的量,但只是拖延一下倒是可以的。 “那多谢吴大人了。我代表我爹谢谢吴大人的安排。”毕竟这铁匠坊的坊头还是李重九,他李睿也只能代理一下而已。 “不谈谢,不敢言谢,这也是我该当的本分。这郡守大老爷的钧令我也带到了,这就告辞了。”说完,吴德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交给了李睿后就离开了。 这朝廷向铁匠坊下达兵器制作任务,可也是要有文书的,有了这文书,铁匠坊才算不是私造军械。 而且,以后铁匠坊和朝廷结账,这文书也是制作军械数目的凭据。 所以,这朝廷文书是一定要有的。 通过这次交流,李睿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以秦师爷为首的郡守府一批人胃口越来越大了,加的量居然比郡守府需要的量要多出一倍以上了。 要不是自己有点“副业”,这铁匠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这吴德是初来乍到,今天自己才能讨价还价。以后情况熟悉后,这吴德就是下一个赵缺,必然就是越来越傲慢无礼、贪得无厌。 那自己还要继续杀下去吗?这无穷尽的官吏,自己杀得完吗? 不用怀疑,李睿知道,自己是杀不完这人性的贪婪的。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的“副业”的发展,以后才有机会咸鱼翻身。 为了等“龙虎山”的消息,同时也是为了向朝廷展示,自己铁匠坊为完成任务,已经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地干活。 李睿下令,今天晚上铁匠坊通宵开工,人可以换班歇息,但炉火不能停。 其实,这也就是做做样子,自从上次李睿把“流水线”工作法交给了自己的老父亲以后,这李重九就把这方法暗地里推广到其他铁匠铺子里了。 所以,整个铁匠坊的工作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不止五倍。完成吴德交代的郡守府任务是非常轻松的。 这多余下来的时间,就自然可以让铁匠铺接点外活,补贴点家用。 前段时间,为了解决“梧桐茶寮”快速扩张带来的用工荒,李睿安置了许多以前铁匠坊伙计及其家属。 没想到,这“梧桐茶寮”舒适、高薪的工作让所有被安置的人都领了李睿的人情,而且这些在“梧桐茶寮”工作的原铁匠坊伙计及其家属就也成了李睿的直接下属。 这么一来,整个铁匠坊就相当于被李睿给整合了,此时李睿的一句话比自己老父亲的一句话在铁匠坊十八铺要管用多了。 所以,李睿一句“全坊今晚加班”就让整个铁匠坊热火朝天起来。 “吴大人,您走以后,整个铁匠坊就开始连夜开工,看来那个李睿还是很尊重您的意见的。” 看着铁匠坊内部一直到凌晨都还忙得热火朝天,几个一直守候在铁匠坊外面的街头泼皮,赶紧跑到吴德家里,向吴德报告了这个消息。 “嗯,看来这李睿毕竟年纪小,几句客气话就糊弄过去了,只要这批货交了,自己也能有第一桶金了。 呵呵,那缺德的赵缺这么些年也不知道贪了多少?死得好,你要是不死,这油水丰厚的差事也轮不到我啊,嘿嘿。” 就在吴德自己内心暗自爽快的时候,旁边的小泼皮首领提醒了一句: “大人?” “哦,知道了,你回去吧。这赏你了。” 吴德被泼皮提醒一句后也就从内心的独白中清醒过来了,给那泼皮首领扔了一吊钱以后,就打发他走了。 这一点吴德和赵缺都是一样,都是使用街头的泼皮混混做自己的打手和眼线。不过也没办法,他们也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啪啪啪。”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李睿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李睿扬声叫道,很显然,李睿也是一夜没休息。 门开后,金地走了进来,双手向李睿呈上了一份信鸽传回的消息。 接过信件以后,李睿故作镇定地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对金地说:“外面情况怎么样?” “铁匠坊外围有几个街市上的混混,在凌晨一点左右就离开了。我们的人跟上去后,发现他们去了那吴德的家里。” “哦,看来这吴德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嗯,你先下去吧。” “首领,这?”金地指了一下李睿手中的信件。 “下去吧。”李睿挥手打发了金地。 看着金地有点不情不愿的离开,李睿也知道他是想知道这情报的内容,但是这情报太过重大,李睿不愿意在他没有应对预案的情况下让其他人知道细节。 第25章 重赏勇夫 打开消息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示出李睿此时的心情也很紧张。是啊,要是这次败了,自己又要重头开始安排武力力量了。 而且,没有武力保护,自己的“梧桐茶寮”和“铁匠坊”就处于随时能被人一锅端的境况,危险得很。 那就更不要说以后的发展了,更是无从谈起。而且,再严重一些的话,自己李家恐怕就要逃亡了。 缓缓打开信件,这信件上就五个字:龙虎山大捷。 “呼”李睿长长出了一口气,脚一软,就坐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李睿知道,有了“龙虎山”这个活眼,从此以后,自己人生的棋局就整体盘活了。 放下了担心整晚的心事,立即就是一阵疲倦的困意袭来,强撑着到烛台前烧毁了那份捷报,李睿立即就倒头便睡。 “哥,首领没有给我们看那传书上的内容。”金地找到金天,说有飞鸽传书到,但是首领没有给他看。 “首领是看了以后,不给你看,还是根本没看就把你赶出来了?” “首领还没看传书,刚接到传书就把我赶出来了。”金地有点委屈地说。 “简单,”金天沉思片刻,对金地说: “你过一会,再去首领房间一趟,不要敲门,要是首领睡着了,你就回来告诉我,要是首领没有睡着,你就站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要说。静静的等候首领的命令。” “好,我这就去。”金地回答后,立即就向李睿的休息室走过去。 不大一会,金地就回来了,对金天说:“哥,首领睡着了。” “真睡着了?” “真的,都打鼾了。我轻轻地叫了一声都没有叫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天仰天而笑,等笑了一会以后,金天对金地说:“我的傻弟弟,咱们赢了。” “真的?” “肯定,不然首领现在哪里睡得着?一定在想怎么善后。行了,我们两个轮个班,现在你盯着,我去睡一会。两个小时后我来换你。” 金天也舒了一口气,立即也是想去休息一下了。 早上七点半,铁匠坊十八铺工作的伙计已经换了一班,昨天晚上加班的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现在是另外一批人来上班了。 黄久本就是在李家铁匠铺上工的伙计,为了不被其他人看见,今天就那么驾轻就熟的混在这些刚来上工的人中间,进入到了李家铁匠铺。 看到了站在李睿休息室门口的金天,黄久立即就走过去对金天说: “首领在里面吧?我有军情汇报。” “大人,是捷报吧?”金天问了一句本来不该问的。 “嗯。”非常有军人素质的黄久知道不能回答什么,但是也耐不住喜悦,也就微微的哼了一声,点点头。 “大人别怪我不懂事,我这就去通报,首领才休息了三个多小时。要不是捷报,估计大家都没好果子吃的。”金天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就开门进去了。 不过十分钟,金天就走了出来。 “大人请进,首领已经起来了。” “老黄来了,过来坐下谈。”李睿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呼唤黄久。 “是,首领。”黄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黄久对李睿的态度,比前段时间又恭敬了几分。 黄久虽然只是军队百夫长出身,但是在军中的日子可不短,一天到晚听下级拍马屁都会对上级说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进而说上级是军神什么的。 本来黄久是不信这些的,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他的功劳也是自己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 可是,这跟随李睿以后,却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剿灭“龙虎寨”的战役,但是从怎么寻找龙傲天的破绽,用美酒让那些山匪主动说出龙虎寨战斗力的具体细节,再到摸清龙傲天北上的规律,狙杀龙傲天后奇袭龙虎寨。 甚至,为了能让龙傲天在不知不觉中入彀,还事先整体收购北宁城南北两个方向的“梧桐茶寮”。 其实,现在哪怕李睿告诉他收购“梧桐茶寮”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选择好进攻目标,黄久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这配合应用得也太巧了吧? 这一条条,一件件,黄久都是亲自参与的,开始没感觉,可是在成功招降龙虎寨以后,自己私下复盘的时候,冷汗却一股股往下流,总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人力有时而穷,可是这智近于妖就让人恐惧了。 所以,黄久见到李睿的时候就有这么点战战兢兢了。 其实,这也是李睿希望看到的,不然,自己尽心竭力建立的武装力量,掉过头来对付自己,背叛自己,总是不好的。 虽然有应对的预案,但这既损耗自己的实力也会让自己伤心不已。 “行了,免礼,这里就我们两人,不用太拘束,来坐下喝茶。” 李睿再次招呼黄久坐下时,黄久才挺直腰杆在李睿对面的凳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说说看,兄弟们伤亡如何?”开口先问伤亡,这是李睿收买人心的作法,但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情表达。 只要自己的实力未损,这乱世之中类似“龙虎寨”的山贼土匪多的是。 绝对不怕没有下一个机会。 “有手弩的支援压制,兄弟们无一阵亡。狙杀龙傲天的时候非常顺利;我们利用龙傲天的马队和两个降兵诈开龙虎寨门的时候也没有伤亡;只是在后来肃清顽抗分子的时候有几个兄弟受伤。” “伤势严重吗?” “还好,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修养个把月就没事了。” “那就好,一会你去汤和那里,领三千两银子,给大伙分分,受伤的兄弟多分点,作战勇敢的多分点。” 这次参与作战的一共也就一百多点士兵,平均一人可以分七八两银子了,这李睿不可以说是不大方。 要知道这年月,大景的老百姓,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一两银子。 二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回去当奴仆了。 所以一个大兵能分近十两银子,可以说是一笔横财了。 “多谢首领,我代替兄弟们谢谢首领了。”黄久听到这,立即站起来就是一个军礼。 这些被他拉进来的老兵,都是不愿意去杀人越货、心中存有良知正义之人。也就因为如此,在这个魑魅魍魉横行的世道他们混得都很惨,别说养家糊口了,就是养活自己都很艰难。 现在得到李睿的提携,能为这些老兵解决生存甚至还有发展的问题,他确实是为这些老兵感到开心。 虽然黄久还不确定李睿是不是要走王霸之路,但就凭借李睿这次的“运筹帷幄”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赌上一赌,万一是条路呢? 想到这里,黄久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给李睿说: “这是剿灭‘龙虎寨’后,在里面搜出来的银票,大约有五万多两,另外还有一些浮财,刚刚我交给了金天,请首领收纳。” 果然,战争还是最发财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龙虎寨”就有五万两银子的收入,这倒是李睿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一直要往里面贴钱呢? “你这次是立了大功的,这是你该得的,好好安置一下家里父母,甚至过年期间,讨一房媳妇也是够了的。另外,在外面的浮财里面再去挑一件头面,算是我给你未来媳妇的见面礼了。” 李睿接过那叠银票后,随手递回给黄久五张一千两的银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这个阶段,李睿也没有其他笼络人心的手段,自然是不会吝啬钱财的。 “多谢首领。” 已经决定跟着李睿混的黄久并没有推辞,也没有仔细的去看银票的面额。他相信自己认定跟随的人不会亏待自己,而且就李睿那个动作,他也判断出来了,这银票大约就是在五千两左右。 李睿看黄久这个态度也很满意,就开始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了: “现在回去龙虎寨,进行整顿,挑选一批精壮补充进‘十八铁人’,继续按照我给你的小册子展开训练。最多过年休息两天,其他时间不可以懈怠。” “是,首领。我考虑,这马上要过年了,天也冷了,朝廷要对付北边的垣国,肯定是没有精力来剿灭类似龙虎寨这一类的山寨的。我们只是防守,凭借龙虎寨的险要地形,是可以松一口气的。” 黄久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刚打了一仗,虽然没什么伤亡,但从在城北十五里“梧桐茶寮”埋伏开始算起,这“十八铁人”的神经其实也紧绷了一个多月了,需要放松放松的。 “你判断的没错,朝廷估计是没什么力量来剿灭龙虎寨,可是其他江湖势力呢?你能确定附近没有第二个‘十八铁人’盯住了龙虎寨?” 被李睿这么一提醒,黄久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朝廷的精力放在了对付垣国的国战上,可这大景国内到处都是反王,难保没有人盯上这处于战略要地的“龙虎寨”。 第26章 温暖的家 “是我考虑不周,请首领责罚。”黄久又一个军礼。 这次李睿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晾了黄久一分钟,才扶起黄久说: “你现在的位置不单单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你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个时局。好了,多想想就好,起来,我还有安排。” “是。”黄久答应了一声,这个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杀神,硬是被李睿几句话搓揉得没有一点脾气了。 “你回去后,把‘龙虎寨’中可以行动的妇孺老幼都组织起来,把他们都打发到‘梧桐茶寮’去当伙计、跑堂、烧火的,不管是做什么,总之寨子里面除了做饭的厨子,不能有非战斗人员。” 歇了一口气,李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以后这‘龙虎寨’就是我们‘十八铁人’的第一个兵营,你要在这里为我练出一只打不垮的铁军。 对外能,还是叫做‘龙虎寨’,对内呢,就叫做“一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两个月内把这个‘一营’给我练出来,等到明年阳春三月,这支部队就要派上用场了。” 一听说又有仗打,黄久立即就精神起来了: “首领,明年我们打哪里?” “那要看你这两个月练兵的成绩如何了?” 李睿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以战养战,逐步滚动发展,吞并北宁城外所有的山寨,形成一支自己的铁军。 只是,现在没必要对黄久说清楚。 况且, ‘梧桐茶寮’要安置‘龙虎寨’数千家属; ‘暗组’需要对膨胀出来的势力进行整顿并收集攻击对象的相关情报,供自己筛选; 还要调动铁匠坊的生产能力,给‘一营’补充军械、手弩; 也要提高城南庄子的军械生产能力,准备为以后扩大的部队进行军械补充。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也只有根据自己这些事情的准备情况才好决定下一个攻击目标。况且,这两个月还不知道有什么意外发生? 所以,现在李睿自己也说不好下一个攻击目标是什么? “啪啪啪”随着拍门的声音响起,金天也不等李睿叫进来就直接探了一个头进来,对李睿说了一句话就把头缩了回去: “首领,你家小妹来了,就快进铁匠坊了。” 凭借暗组的保护网渗透和旗语的联络,铁匠坊周围三里基本上都被暗组渗透了,所以这消息能提前很多就传到李睿这里。 “那我就先告退了。”黄久立即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嗯,侧门出去。”暂时,李睿还不想自己家里知道自己的布局,所以也就瞒着家人了。 坐在茶桌边,想起自家的小妹,李睿也是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大姐出嫁了,李睿穿越而来这么些天一直都还没有见到,天天回家能见到的就自己的两个妹妹。 李重九就没有给李睿起一个大名,只是随口的一个“李二郎”的名字就算了事,但自家的两个妹妹的名字,明显就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大妹今年十三,大名叫做李丽质;小妹今年十一,大名叫做李明珠。当然,小名还是一个叫做大妹,一个叫做小妹。 由于她们经常会被李睿的母亲派到铁匠坊叫李重九回家吃饭,一来二去,这铁匠坊里面的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两个小丫头,自然,都是不会去叫她们的大名,只会称呼小名的。 “二哥,二哥,”小丫头十一岁,正是活泼开朗的年纪,一进入李家铁匠铺就大声叫起来。 “在这,在这,你怎么跑来了?”李睿赶紧从休息室迎了出来。 “还说呢?你只是叫人捎了一句‘加班’,就一宿没回家,母亲不放心,让我来叫你回家吃草饭。”小妹立即就是噘着嘴巴说道。 李睿看看沙漏,差不多上午八点左右,铁匠坊里面也忙得差不多了,关键是也等到了自己相等的消息,倒是可以回家放松一下了。 “好,我嘱咐一句,这就走。” “快点的,别让母亲久等,今天早上可是有捞面条吃,还是肉臊子。”这年头,能有肉吃就是打牙祭了。所以,小妹也是嘴馋得很。 “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下午我来上工了再说。”李睿给铁匠坊里面的兄弟交代了一声,也给金天、金地兄弟两人做了一个别跟太近的手势。 然后,拉着小妹径直朝家里走去。 这铁匠坊里面的人,已经全部换成了“铁匠会”的人,以前那几个不是“铁匠会”的伙计已经被李睿找了个理由给辞退了。 看着被自己辞退的几个伙计离开时的可怜样,李睿也是于心不忍,但又不得不痛下决心,在这个最艰难的创业初期,保密和安全是最需要保证的两件事情。 李睿没有本钱去承担任何风险,也只能如此了。而且,李家铁匠铺被辞退的人因为知道李睿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李家的信息,就再也不能参与到李睿所有的体系中去。 当然,李睿没有把事情做绝,给了每个被辞退的人五两银子。 这笔钱,足够他们很好的活着,直到找到下一个谋生的饭碗。 李家铁匠铺在北宁城已经传承有几代人,虽然是匠户贱籍,不能走仕途科举之路,但凭借祖上的手艺,从李重九爷爷那一辈就混成了铁匠坊的坊头,所以,家里生活还算温饱。 李重九作为坊头,是有资格在紧邻铁匠坊的居住区里面拥有一个二进小院的。 李重九的两个徒弟程景、汤和以及铁匠铺的帮工们,包括李睿都住在前院,李重九夫妻和他们的三个女儿则住在后院。 回到家的李睿,急急忙忙的擦了一把脸,就算是洗漱过了。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几个月了,但每次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早餐,都可以让李睿那上一世已经习惯一个人孤独的心,也有了无法言表的悸动。 “二哥来了,快进来。”大妹眼睛尖,一下就看到了正在磨蹭而来的李睿,在餐桌上就远远的招呼起来。 “二郎来了,快坐,都在等你。”母亲杨氏也简单招呼了一下。 “父亲,母亲,大妹,小妹。”李睿招呼一声后,然后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这一世的亲人们见了一礼。 李重九端着严父的架子,没什么话说,只是点点头。 “不用多礼,快入座。”杨氏本就是认字识礼的闺秀,在家对自己子女的教育也是很严格,也就对李睿的见礼理所当然了。 古人说一个好女人可以旺三代,这杨氏就有这么点味道。 不得不说李睿的爷爷实在是会挑儿媳妇,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杨氏做的无可挑剔。 所以,虽然是匠户家底子,但从早餐的餐桌礼仪,李睿就可以看出,李家现在已经有了几分书香家庭的氛围。 可以想见,若是再太平几十年,这匠户李家若遇到机会,一定出大人才,从而跳出匠籍,出将入相也说不定。 只是现在时逢战乱,随时会国破家亡,李家恐怕不能如杨氏预想那样平稳发展下去了。 李睿一边感受这家庭的温暖,一边还在以第三人的角度来审视。 这也是没办法,一个孤儿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融入大家庭的。 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顿早饭还没有吃完,前院就跑过来一人,站在前后院的院门,对着后院大声喊: “坊头,您能听到吗?” “什么事情?” 看到自己铺子里面的伙计在院门口大声喊叫,李重九也就问了一句。 这也是杨氏定的规矩,外男不得进入后院,毕竟自家后院可是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为了名声考虑,杨氏不得不把自家的篱笆扎严实。 “回坊头话,那衙门里新派来联络铁匠坊的吴德上门拜访。” 听到了伙计的呼唤,再看看天色,杨氏慈爱的对李睿说: “二郎昨夜加班,肯定是辛苦了一夜,快去休息吧,这衙门里面来人让你父亲去应付就足够了”。 “是,我也是累了,困的很,正想去睡一觉,只是父亲,这吴德昨天到铺子里面去了一趟,还代表郡守府给了我们一个订单。” 于是李睿就把昨天自己和吴德的交流内容,包括如何讨价还价,最后达成一个什么条件,一字不漏的讲给了李重九听。 “哦,我儿很不错啊。能让衙门里面的人让步,确属不易之事。既然他昨天没意见,那今天来干什么?算了,不猜,我去会会他。” 李重九听完后,立即起身离开餐桌朝着客厅走去,他心里大致也有了谱,对吴德这个人也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这就是一个笑面虎。 吴德其实今天也不想来。 只是今天早晨在去衙门点卯后,照例去拍钱大捕头马屁的时候,提到了昨天自己去给铁匠坊下单的事情,言语中自然就有对铁匠坊居然对衙门订单讨价还价的抱怨。 开始,钱捕头对吴德的例行吹捧根本就无感,直到吴德提到了铁匠坊以后,特别是吴德提到了李家铁匠铺的时候,钱捕头的眼睛就亮了。 第27章 分工清楚,互相依存 钱世见是何许人? 那可是北宁郡的总捕头,李睿来和他谈生意的第二天,他就把李睿的底细调查了一个底朝天。 之所以一直没有去动李睿,一是还没有摸清楚李睿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的底细,另一层顾虑就是从李睿这里进货能多一成的利润。 日积月累下来,这一成利润的绝对数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看在钱的面子上,钱世见自然也就懒得去找李睿的麻烦。 要是有一天,这李睿不能给他带来超额利润,那才是钱世见出手碾死李睿的时候。 既然钱世见自己现在都舍不得去动李睿这颗摇钱树,那小小的皂吏吴德凭什么去打秋风? 但是,这武器订单里面一直都有郡守府第一师爷,秦师爷的利益所在,钱世见也不好断人财路。 所以,钱世见只好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那铁匠坊可是郡守大老爷关注的地方,而李家是铁匠坊几代传承的坊头,炼铁的水平是一流啊。小吴,你可要注意方式方法才好啊。” 衙门小吏那可都是八面玲珑的主,听到钱世见这么说,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李家铺子是攀上了钱捕头这棵大树。难怪那小小的一个娃娃都敢和我讨价还价?” 也来不及深思钱世见和那李家铁匠铺有什么利益关系,嘴上立即就对钱世见说: “可不就是吗?我对那个少坊头可是客气着呢。不然我也不会来帮他向秦师爷请命,延长一倍的工期啊。” “哦,小吴是机灵人,有前途。”钱世见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吴德的肩膀,摇晃着八字步离开了。 所以,被钱世见给教导了吴德没办法,不得不来一趟李重九家。这见李家的人不是目的,只是一个动作。这个动作的深层意思,就是用以表示自己不愿意和钱世见为敌的立场。 因此,来了就好,至于和李重九交流什么内容,完全不重要。 于是,李重九经历了今生第一次和衙门来人扯淡的事情。 双方云山雾罩,漫无边际地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吴德离开,李重九送出大门的时候,吴德才对李重九说: “你们李家能得到钱总捕头的青睐,实在是要把握住啊。” 李重九也是机灵的,知道这一定是钱捕头说了什么,才导致了吴德今天的这一上门拜访。自己虽然和钱捕头没什么交集,但这事情不能说穿,含糊一点就好: “都是朋友,不存在把握与否的。” 这把李重九可就装大了,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和钱世见平起平坐的地位上,可就是这么一装,让吴德就更加忌惮李家人了。 开什么玩笑,若是李家没什么后手,敢这么定义自己和钱世见的关系吗?一个贱籍铁匠,一个郡城总捕头,这身份可算是鸿沟了。 这能是朋友? 反正吴德是不懂,也正因为不懂,也就怕了,怕了就产生了“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念头,自然就不想跑铁匠坊见李家人了。 自此以后,吴德就很少去铁匠坊,哪怕就算是要交代郡守府的任务订单,也是交给张家或其他家铺子的东家转交李家,反正就一句话,能不见你李家人就不见。 或许,正是吴德的谨慎,也才让他能活得更长久。 “走了?”杨氏对回到卧室的李重九随意地问道。 “嗯,走了,这次倒是没有出更多的幺蛾子。只是随意的胡说八道,最后走的时候才露了一句,估计是钱捕头说了什么,让这胆小的吴德觉得我们李家不好轻易得罪。” “你和那钱捕头有什么交道吗?” “没有,估计也是二郎在外面做下的人情,不用管那么多细节,反正这吴德明显是不会得罪我们的,算是好事了。” 李重九拿出了自己的判断,不得不说,把这人情放在李睿头上,这判断倒是非常精准。 “行,是好事就好,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年货也置办得差不多了,你和二郎说说,要他这两天就不用去铁匠坊了,这阵子你是歇好了,可把二郎给累坏了,过年,让他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到底是当娘的,杨氏自然心痛儿子的劳累。 “恐怕不成,吃早饭的时候,你也听到了,这二郎昨天接了郡守府的订单,虽然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但却必须让郡守府的人知道,我们这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不然,呵呵,下次的任务必然加倍。” 其实,对李睿背地里所做的事情了解几分的李重九还有句话没对杨氏说:你儿子现在可是一个大忙人,这过年恐怕是歇不下来了。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李睿在家里休息了几个小时,就立即回到了铁匠坊。对自己父母用的理由就是有郡守府的订单,必须加班加点才能完成。 其实,也只有李睿自己知道,自己这是要回到李家铁匠铺的休息室,来指挥自己系统的平稳发展。 毕竟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自己势力中的各方面利益都需要再次协调。此时,不是李睿这个首领可以休息的时候。 果然,当黄久“龙虎寨”胜利的消息在自己人的圈子里面传开以后,顿时人人都兴奋起来。 这不,下午两点,李睿刚到李家铁匠铺自己的休息室,程景、汤和就联袂而来。 “恭喜首领,首胜。” 两人进来后,看到没有其他人在,立即就是郑重的一个双鞠躬。 “呵呵,大家同喜,来,坐下聊。”李睿也懒得客气,这次胜利算是彻底奠定了自己在“铁匠会”的地位,此时,“十八铁人”的实力已经在“铁匠会”之上。 程景在经商,因此关注的重点就是钱财,他是大师兄,所以他先对李睿说话: “首领,这‘龙虎寨’成功拿下后,黄久可是缴获不少,他不能只是把那些妇孺老弱塞到‘梧桐茶寮’来吃饭,而不做贡献吧?” “嗯,这也有道理,咱们的财源其实也就是那五千两黄金,虽然现在也不过用去了不到一千两黄金,但是没有进项肯定是不行的。”汤和也是立即附和。 黄久立了战功,让两人是羡慕不已,只是他们不会打仗,没办法去抢这个功劳,也只有在其他方面做点小动作了。 其实,这就是这个时代人们思想的局限性导致的局面。 略有一点点起色的局面,就会出现窝里斗的情况。 李睿是不会放弃“铁匠会”这个势力的。 因此,此时李睿急切需要做到的,就是借这次大胜的威势,对自己势力进行明确的权责划分,这样才能平衡各方面的关系,从而在组织结构上保障未来势力扩大的需要。 所以,李睿安排金地守住休息室的大门后,对自己这两个师兄提出了自己谋划已久的思路: “先不谈黄久,现在这里就我们兄弟三人,我有一个想法,最近越来越清晰,我说一下,两位师兄帮我参详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毕竟是对自己的师兄,李睿说话可是非常的客气。 李睿的话说的是客气,程景和汤和两人却是不敢当真去给李睿做参详。他们两个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师弟是一个走一步看五步的主。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统筹、预测、智慧、谋略皆是深不可测。他们两个可不敢给脸不要,真的瞎出主意。 “不敢,请首领吩咐。”两人异口同声的站起来抱拳躬身行礼。 “嗨,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要金地守住大门,现在里面就我们三人,两位哥哥就别矫情了,来坐下,听我说。” 其实,李睿说的东西也是简单,就是把前段时间思考的关于隐藏发展的思路明确了一下。 汤和领导“铁匠会”继续存在,但是要尽快转职成为暗组,负责所有的情报收集工作。目前的任务就是对北宁城内所有的权贵、帮派、官吏、富商进行渗透。 程景喜欢经商,那就把“梧桐茶寮”单独形成一桩生意,任务就是赚钱。至于在“梧桐茶寮”内部安插收集情报的人员,由暗组去办。 也就是说,程景就相当于是李睿的钱袋子,只负责安心的做生意赚钱。那些收集情报的事情都交给了汤和去办。 朱金炫暂时是负责城南的庄子和自己的小店铺经营,以后,朱金炫手上的正经生意都转交给程景,专心负责军队的后勤支持和管理。 甚至,以后黄久攻占下来的地盘管理也是这么分工。 能拿的出来见光的生意就交给程景去钱生钱,不能见光的管理工作,比如“龙虎寨”直至以后众多山寨的日常管理,这些都交给朱金炫统一管理。 黄久的任务就很单纯,带着“十八铁人”练兵、打仗。 “我看行,”汤和毕竟和李睿打交道多一些,倒也还是敢说话: “有我控制情报,有师兄控制钱袋子,有金炫控制后勤,老黄只管打仗。这分工清楚,大家又互相依存,蛮好的。” 【感谢书友的捧场,读者大大的捧场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谢谢。】 第28章 程景、汤和出师 “大师兄觉得呢?”李睿问了一句。 “我没找到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我们现在确实已经超出了原来‘铁匠会’的发展范畴了,这个组织是不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新名字?” 程景也是没意见,并且建议李睿给现在的组织起新名字。 “是啊,首领,这有一个新的名字,大家的归属感也强一些的。”汤和立即就是附议。 “暂时还没有想好,大家还是沿用原来的称呼就好。哎,其实也有新名字,比如‘铁匠会’慢慢就会被‘暗组’的称呼取代。 至于大师兄那一块,现在就是‘梧桐茶寮’,以后生意做大了再想一个商号的名字。老黄本来就是‘十八铁人’。称呼起来也很顺。” 李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然后慎重地说: “我们现在可都是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在讨生活,所以,划分成若干个小势力,不招风,不惹眼是最好。一旦有事情,聚集起来就是一次大爆发,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从今天开始,大家见面就要谨慎,你们之间最好就不见了,有需要我会安排大家聚会。让所有人都觉得大家是各自独立经营的板块。 否则,若是把‘龙虎寨’和我们联系上了,这一个山贼土匪的帽子扣下来,大家就只有落草为寇这一条路好走了。” “我们明白了,是不是最好我们再公开闹点矛盾就更好了?”汤和立即也就明白了。李睿实际上也不希望自己和程景、黄久私人关系走得太近。 或许不是为了防备什么,而仅仅是对自己等人的一种保护。 “那倒不必,欲盖弥彰也不对。”几乎是从不多话的程景,非常罕见的出声和汤和唱反调。 两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了,从今以后,只要还在给李睿做事,两人就不能有私交了。 而李睿这艘船,上来是顺其自然,想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 看自己两位师兄都是通透之人,自己轻轻一点拨,他们就立即明白了自己深层次的意思,李睿也就满意了。 “金天那里有一些浮财,你们去挑几件,算是我这做兄弟给未来嫂子的见面礼。年后,你们两人的婚礼我可能就不方便去了。” 程景、汤和两人都已经定亲,过年后就会上面迎亲。所以,李睿这礼物还是非常合适的。 “好啊,谢谢首领,我们这就下去安排,毕竟过年都是一堆事情。”两人向李睿告辞后,也就一南一北的分别离开。 看着两人的分道扬镳,李睿的思维已经飘飞到年后的工作安排中去了。 大景王朝的国力无论如何衰落,这过年的事情也是一个全民盛事。 俗语说:讨饭的也有三天年。 意思就是说,不管你有钱没钱,也不管你是有权没权,在过年期间大家都一团和气地休息三天。有什么事情,过年后再说。 铁匠坊也是这样,整个铁匠坊十八铺全部停工三天,只是安排了几个值班的人维持火炉不熄灭,其他的学徒、帮工全部休息。 而这个年,由于李睿势力的崛起,是北宁城铁匠坊众多学徒、帮工有史以来过得最肥的年。 穷人家翻身过年是什么样子?年饭桌上的肉都能吃到正月十五,甚至家家的白面馍馍都能吃到二月,就是这个样子了。 很多家的老人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从孩子们的口中得知,这就是少坊头带来的变化。 所以,家里老人只能对跟着李睿干的年轻人嘱咐一句: “跟着少坊头好好干。” 这不是一个大事,却能让跟着李睿干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值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会转变成为了维持这种“美好”的生活而努力去付出、去拼命。 忠诚,其实很简单,当你所有的跟随者为了你和你的事业拼命的时候,你就获得了忠诚。 李睿自然也不能免俗,大年三十守岁,初一给长辈拜年。初二不能出门,在家里待着,因为今天是大姐回家拜年的日子。 在这个时代,出嫁的女儿不是随便就能回娘家的,若是经常回来要么就是婆家虐待媳妇,要么就是媳妇不孝顺,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大年初二,女婿带着媳妇到岳父母家拜年,这却是为人媳妇者难得的正大光明回娘家的日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夫婿陪着一起。 今年,李家的年也是过得很丰盛,不但买了许多肉食、青菜,丰富了餐桌,还给自己家的人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 在事业上,李重九最大的举措并不是给自己李家铁匠铺子里面的学徒和帮工都发了比往年多数倍的大红包,而是,李重九破天荒地还同意了程景和汤和独立出去自立门户。 这在铁匠坊十八铺可是一件大事,这说明程景、汤和已经正式完成了学徒生涯,可以自己谋生了。 虽然从道义上来说,两人是李重九的徒弟,是应该对李重九退避三舍的。但是,一旦师傅允许这徒弟自立门户,就说明这师徒之间再无经济往来。 以前这师傅收徒弟,讲究的是一个:三年学徒,两年效力。 也就是说,徒弟在师傅这里学习三年,再干两年活,这都是徒弟应该做的,师傅是不会给徒弟发工钱的。 只有五年后,徒弟觉得自己学好了,学成了,要自立门户了,就可以向师傅提出说:我要单干了。 按道理,这个时候,师傅一般是不会留徒弟的,徒弟心都不在你这里了,留人也没有什么意思,对不? 所以,此时,师徒之间关系处理得好的话,师傅是会对同行广而告之:这两人是我徒弟,现在手艺学成了,要自己找饭吃,请大家多多关照一二。 若是徒弟想着自己有本事了,不和师傅沟通就自立门户,那么师傅只要在同行之间随便说说这徒弟人性不好,欺师灭祖,那么这徒弟在这个行业内就没法混下去的。 李重九是厚道人,也就借女婿初二上家里来拜年的机会,邀请了铁匠坊十八铺的东家、掌柜们,对大家宣布程景、汤和二人从此出师,以后和他这个师傅就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再无利益瓜葛的消息。 也算是广而告之了。 所以,大年初二这天,李家很热闹。 “岳父大人这是怎么想的?初二这是家宴,家宴顾名思义就是自家人一起聚一下,怎么邀请十八铺其他的东家、掌柜过来?” 李家的大女婿,有着秀才功名的陈寿亭此时在去往岳父母家的马车上和自己的妻子说着体己话。 虽然言语中略有抱怨,但也不真的生气。要是真生气,他就不来了。 “这还真不清楚父亲的想法,以前有学徒要自立门户,都是在正月以后办的。而且,这程景、汤和,原来并没有听说要出去单干啊。” 李家的大姐李淑月到底是出嫁了,虽然精明强干,但是对这几个月家里的事情还是不了解。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几个月只是忙于准备相公的备考事宜,家里其实就已经是李睿这个二弟在实际当家主事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到了岳父家中,你也不必动问,他们这么做也一定是有他们的道理,就不必多费口舌,枉做小人。” 陈寿亭也不是一个迂腐的,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刚才也只是想不通,随口对自己妻子的抱怨而已。自然也不想在过年的时候,搞得大家不愉快。 “我知道,我会私下问下二郎的。我又不傻,大过年的,干嘛去触父亲的霉头,找不自在。”李淑月也是笑嘻嘻地回复自己的相公。 李淑月虽然嫁做人妇,但实际年纪也就十七岁,而他的夫婿陈寿亭也不过刚刚二十。 两人也是才刚刚成婚,正是新婚燕尔,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说话是和和美美。 这陈寿亭家里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却是穷得叮当乱响,自小也是吃百家饭长大,懂得劳作、晓得百姓疾苦的。 因此,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秀才功名,却并没有一丝看不起李淑月是出身于下九流铁匠家的想法。 况且,这北宁城李家世代都是铁匠坊的坊头,在当地也是略有薄名。因此,陈寿亭中了秀才后,不惧流言,娶了李淑月为正妻。 李淑月从小在家也是被杨氏培养的精明强干,能算账、会理家,绝对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一把好手。 因此,成亲不到一年,李淑月已经把陈寿亭收拾得服服帖帖,赢得了夫婿的敬重和爱慕,成了整个陈家的当家大娘子。 “大姐来了,姐夫过年好。”刚到李家院子门口下来马车,小妹李明珠就跑了过来,看那样子,李淑月就知道自己这个精力古怪的小妹要做什么。 果然,李明珠接着就对陈寿亭拱手作揖,一本正经地说:“祝姐夫秋闱高中解元。” “多谢小妹的吉言。”看李明珠正儿八经地作揖,陈寿亭条件反射一般地作揖还礼。 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而不是自己郡学里面的同学。 第29章 秀才姐夫 “你呀,解元哪有那么好考的?不过还是要承你吉言最好,诺,拿去。”李淑月顺手就是一个红包给自己这小妹妹塞了过去。 “谢谢大姐,姐夫,就知道大姐最好了。”小妹一把接过红包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着你们的一串铜钱,开心得不得了。 李淑月一把抓住拿了红包就要跑开的自家小妹,问: “爹和二郎呢?” “爹带着程景哥、汤和哥在主屋给祖宗牌位上香,向祖宗告知二人要自立门户,也算是发扬祖宗留下的手艺。二哥在招待十八铺的那些东家和掌柜。母亲和三姐在后厨忙着。” 仿佛知道自己大姐会问什么,李小妹一口气就把家里人的行踪都交代出来了。 “就你乱跑,快随我去见母亲。”到底是大姐,在家里还是颇有威严的,一句话就把小丫头给征用了。 “我没乱跑,是二哥要我到门口迎接大姐和姐夫的。”小丫头自然是不能被人冤枉的,当即据理力争。 “二郎的话你都听?” “当然,不但是我,那些十八铺的东家、掌柜个个都听二哥的话。” 李淑月开始还没留意李睿单独接待十八铺的东家、掌柜意味着什么,等李明珠再次说了这种话以后,她猛然间猜到了什么? 看来,自己父亲为了把铁匠铺传给二郎,也是故意放两个徒弟出去自己闯荡啊。 或许这就是自己李家铁匠铺传承中的一个保留手段吧? 不然,自己长这么大,就只是听说自己父亲有几个师兄,但却从未见过。想必也是被自己祖父用同样的方法给放了出去吧? 这样虽然避免了传承的断绝,可是也让新一代的坊头,没了可以使用的亲信。难怪这李家铁匠铺这么多年就一直做不大,永远就是那么一个私人小作坊的规模。 不过也好,李淑月反过来一想也就明白了。在这个年月,能养活自己老婆孩子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枪打出头鸟,自己家的铁匠铺能传承这么多年,恐怕也正是因为规模不大的原因吧? 你规模不大,生产能力就有限。哪怕你手艺再高,每个月就那么点出产,谁也不会把你当成竞争对手。 这也算是存活之道吧? 一手牵着略显拘束的陈寿亭,一手抓着活蹦乱跳的李明珠,李淑月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跨入了自己家的院子。 其实,这种想法岂止是李淑月有,现场来的十八铺的东家和掌柜们都是这种想法。 而这种狭隘的想法,却正是李睿掩藏自己实力发展所需要的。 这也正是他要程景、汤和向自己父亲提出了自立门户要求的目的。 只有这样,程景、汤和才能和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切割干净。 只有李睿或者说是李家铁匠铺在众人眼中没有危险、没有威胁,别人才不会针对你,你才有机会,在和光同尘的表象下,发展壮大。 要是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李家铁匠铺,那立即就是众矢之的,恐怕很快官府就会随意找个理由上门来捣乱了。 自己可是有一堆的是事情要去做,时间和精力不能虚耗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二哥,二哥,大姐、大姐夫来了。”虽然被大姐抓住,但李明珠的嘴巴可是不会闲着,进了院子,看到了李睿的身影后,就大声的叫嚷起来。 毕竟,按老规矩,这出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就是客人。 家中应该好好招待的。 听到了自家小妹的叫声,李睿回头一看,立即笑了。 然后和身边正在应酬的张家铁匠铺的东家告了一声罪,就立即过来招呼大姐、大姐夫。 “姐、姐夫,过年好。”李睿上来就对两人一个拱手,那就是拜年的意思了。 “好,你也新年好。”李淑月放开两人牵着的人,一把抓住李睿上下打量了一番:“嗯,长高了,也长壮实了。” 然后,也是一个红包塞了过来:“给,我和你姐夫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姐和姐夫。” 李睿那是发自内心的感触,这几天,李睿尽是给自己属下派红包发过年的福利了,除了初一早上收到父母给的一个象征性的红包,今天才是第三次收红包。 “二郎倒是颇有英武之气了,这过了年,你就十六了,有没有想着干点什么?比如读读书?” 陈寿亭一直很喜欢这个大舅子,特别是今天看起来,李睿更是有一种喷薄欲出的朝气,也就为李睿的前途多想了一下。 他现在是秀才,在郡学读书,不但不用交学费,每个月郡学还有钱粮发放。若是秋闱得中举人,他就是地方上人人口中的“老爷”了。 到时候,若是李睿值得造就,他托托关系给李睿除了匠籍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乡试能高中的基础上。因此,他虽然对乡试的信心很足,但没有到放榜那一刻,他也不会空口说大话。 “说什么呢?”李淑月拦了自己夫君一嘴。 “二郎已经尽得父亲的真传,这手艺在北宁郡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你以为他没事干?”因为李淑月想到了程景、汤和的离开,那也就是说父亲对李睿是寄予了厚望,哪里会容自己相公去为李睿打算? “姐,姐夫说得没错。”倒是李睿有自己的打算,认为这姐夫倒是一个有趣的人,上来就有挖自己父亲墙角的意思。 “只是,姐夫,我现在读书还来得及吗?”李睿自然是明白陈寿亭的意思,干脆就直接挑明了说。 “什么时候开始读书都不算晚。现在,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是多读读书,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另外,我在郡学中也抄了不少的书,也可以借给你看看。” 陈寿亭家境贫寒,所读之书大部分都是借来抄录的。只是现在娶了李淑月以后,靠李淑月的嫁妆生活过得还不错,才开始买书。 穷惯了的人,有钱买书了,自然是要报复性消费,一不小心就买了一屋子的书。以前自己抄的书更是舍不得扔,所以拿出来送给小舅子看,既落了人情,又整理了藏书。 算是一举两得。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你家拿书。”李睿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知识就是生产力,任何时候的竞争,最后拼的就是文化。 虽然,李睿有着双博士的知识积累,但并不代表他熟悉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而原主本就是被杨氏逼着算是能识字,对这个世界的士林学识却是一窍不通。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李睿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那好,我明天等你来,现在你先招呼客人,我和你姐去拜见一下岳母。”陈寿亭看李睿如此好学,也是开心。满眼都是孺子可教的欣赏,也就开始为李睿考虑了。 今天,自己夫妻可不是唯一的主角,还有一堆客人,这李家唯一男丁是要有责任招待客人的。 以前陈寿亭只是觉得自己这妻弟比较纯良而已,今天多说了两句以后,陈寿亭在心底里已经彻底接受和认可了李睿。 在读书人的眼里,也只有读书人才是和自己同类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交往的。 “好,那你忙吧。”李淑月说着就不避嫌疑地挽着陈寿亭离开。 她也是满意,毕竟自己丈夫和未来自家的家主关系好点,自己以后的日子也是过得舒心一些。李睿越有出息,就相当于自己娘家的支持就越大。自己在陈家的跟脚就立得越牢靠。 李睿顺手把小妹薅过来,用手揉了揉她的丸子头: “别跟着了,去告诉父亲一声,准备开席了。” 十八铺的东家、掌柜看到李睿招呼陈寿亭,也都自觉地不去打扰,各自喝茶、聊天去了。 虽然,他们在自己铺子里面说一不二,但是在读书人面前他们还是自认矮了一头。特别是在仅仅二十就有着秀才功名,未来前途无量的陈寿亭面前,他们也都不敢炸翅。 没办法,这就是阶层压制。 你要是现在对陈寿亭不敬,万一,不是万一,陈寿亭是有极大把握考上举人的。一旦陈寿亭考上举人,都不用陈寿亭自己动手,那些赶着拍马屁的人都会把你一口一口地吃掉。 所以,当李睿回头再和这些人交流的时候,立即就感到有点不一样了。细细想一想,李睿就明白了。 自己老李家若是有一个举人女婿,那么整个老李家脱离匠籍就不是太难的事情。那么,李家和其他匠籍的铁匠铺东家、掌柜就是不同阶级的人了。 自然也就高这其他铁匠一头了。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但就这种可能,已经让本来就是坊头的李家,在整个铁匠坊十八铺拥有的地位更牢靠了。 其实,现在这铁匠坊十八铺的东家、掌柜早已经被李睿实际上完全架空了,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你想想,学徒、帮工到各家的铁匠铺打工,其实也就是为了一口饭。以前“铁匠会”只是大家的互助性质,并不会给大家发薪水和补贴。而自从李睿有钱以后,就开始给“铁匠会”的兄弟发薪水和补贴。 【感谢:“星火灬”和“书友xx1299”对本书的捧场支持,提别感谢“书友xx1299”给本书投的月票。读者大大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谢谢!】 第30章 替吴大人跑腿 特别是“暗组”的成立,基本上就把早一批十八铺的伙计、帮工给一网打尽。现在,各个铁匠铺主力干活打铁的伙计都是新吸收到“铁匠会”的学徒。 也就是以后“暗组”的备用见习人员。 由于垣国和大景的冬季短暂休兵,大景绍熙二年的春节,北宁郡就在一片热闹中悄然过去。 二月初二龙抬头,李睿还是窝在李家铁匠铺的休息室内,只是现在,李睿的手头会经常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这倒不是他做样子,而是他真的发现这大景的书籍还真有几分穿越来以前那个世界的影子。所以,一直崇尚传统文化的李睿有看得挺带劲,特别是,可能是穿越者的原因吧? 李睿居然有了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让一直都喜欢学习的他感到了惊喜。那还不拼命地补充各种信息? 是的,李睿学习的目的并不是考科举,而是全面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并和自己记忆中的不断对比,从而为自己寻找到一条最好的出路。 其实,此时看书的李睿,思想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从春节见到陈寿亭后直到现在为止,李睿犹豫了。 虽然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基础,但李睿并不知道,也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要走哪一条路? 科举出仕,本来是走不通的,可是这陈寿亭的存在似乎又给了自己一线希望。人其实都是有惰性的,若不是无路可走,又不愿意安于受人欺负的现状,谁愿意提着脑袋去冒险造反? 而占山为王,走草莽英雄上位的道路,虽然人生一定很精彩,但是其中每一步都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而且,是那种九族俱毁的万劫不复。 这风险也实在是太大了。 “啪啪啪”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李睿的阅读和思考。 “首领,那张家铁匠铺的东家,张小泉过来了。”金天进来低头在李睿身边禀报着。 “他来干什么?”李睿合上书,随意地问了一句。 “他没有具体说,但是从只言片语中,我听得出来,他是代替那吴德过来收取年前定下的武器的。”金天也是机灵人,自然是要先打听一下对方的来历的。 “呵呵,吴德倒是找了一条好狗。” 李睿感慨了一句,但也是立即起身,场面上的事情,总是要应付一下的。 吴德自从被钱世见点拨了一句以后,这李家铁匠铺那是能不来就不来,但是年前下的订单,可是李家铁匠铺这个坊头,带着铁匠坊十八铺完成的,这收取货物也就不得不找李家铁匠铺了。 所以,吴德就委托十八铺中的张家铁匠铺的东家来办这件事了。 而张家铁匠铺的东家就仿佛发现了自己一步登天的捷径一样,立即就对吴德巴结上了,也不问、不去想吴德为什么自己不亲自过来。到了收货的日期,自己就急吼吼地带着两个伙计跑来了。 “张叔,你辛苦了。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李睿出来了休息室就是一句明知故问。 “啊呀,少坊头,您在呢?这不交货的日子到了,吴大人要我跑一趟,替他老人家收一下年前下的订单,劳烦少坊头配合一下了。” 张小泉立即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开始阴阳怪气了。 “货物早就备齐了,不知道张叔带了郡守府的收据来了没有?”李睿没有刻意的巴结,自然也不会去惯着他。 既然你代表吴德这个皂吏来收货,那就要有衙门的收条,不然,你把货物收走了翻脸不认,我上哪里去说理去? 张小泉听了就是一愣神,是啊,规矩他也懂。 这没有收条,怎么提货? 但,自己这第一次代表吴大人出来办事,总不能虎头蛇尾,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吧?所以张小泉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衙门的收条,现在倒是没有,我先把货运走,收条回头就叫人送过来,如何?” “这个怕是不好吧?”李睿装模作样地在犹豫。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张家铁匠铺也是老店,我张小泉还会赖你的不成?”想到要巴结的对象,张小泉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货提走。 “我自然是相信张叔的,只是你也是老人了,这可是涉及朝廷的订货,我哪里敢私下出货啊?要不,你和我父亲也是熟稔,我们就一起去我家见见我父亲,看他是什么意见,如何?” 没错,朝廷来收货,那是正常的皇差。可要是把武器交给一个商贾或者其他什么人,一顶买卖、走私军械的帽子扣下来,李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张小泉哪里敢见李重九啊。 在他眼里,这李睿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随便咋呼几句把货物提走也就是了。可那李重九当了几十年坊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是绝对不会在没有朝廷皂吏在场的情况下交付军械的。 “这样,我张小泉自己签字画押提货如何?” “张叔,这可是郡守府的订单,也就是朝廷下的皇差,你可是确定要替郡守府签字提货?”李睿也不拦着,只是提醒了一句。 好言劝不醒该死的鬼,你自己要早死,我可没办法。 “没问题,我来签字画押。”张小泉实在是不想放弃这个巴结吴德的机会,反正货物送到郡守府,吴德也是要给他一个收据的,这其实风险也不大。 若是此时自己怂了,跑回去找吴德要收据,吴德没有见到货物会不会开收据都是两说,自己想巴结吴德的这点子用心肯定算是白费了。 所以,话赶话到这里了,张小泉也没有退路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好,张叔,都是十八铺的兄弟,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你签字画押,可是要写清楚,明天拿朝廷的收条来换回去你的签押。我们还要找朝廷结账,没有朝廷的收条可是不行。” 李睿也不为难张小泉,立即就是有条件的同意。 “行啊,我就这么写。我也知道要用朝廷的收条换工钱,那货物里面可是还有一部分是我们张家铁匠铺打造的,我们也得要工钱不是?” 听李睿让步,张小泉也不管要写什么内容了,反正让提货就好。 “那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陪张叔了。小沐,你张罗一下,让张叔点货。写了收据以后,就让张叔运走。” 李睿也懒得应付这张小泉了,转身就要身边跟着伺候的一个伙计领着张小泉张罗去了。 这小沐的全名叫做沐英,今年十五岁,比李睿还小一岁,是黄久从龙虎寨众多精锐中挑选出来的机灵人。从年前就一直跟着李睿做个跟班、小厮。 由于已经把沐英的父母家人都安置得很完善,沐英对李睿的忠心那可是天日可表。 其实,这李家铁匠坊你们的所有人,不论是学徒还是帮工,早就不是以前单纯的铁匠铺伙计,全部替换成了经过军队特种训练的精英。 他们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护佑李睿的安全,至于打铁,那只是一种掩护和消遣。 现在李家铁匠铺的出产,都是南郊庄子上的那一批铁匠所出。 做这一切的原因,只是李睿需要有一个很好、很自然的身份掩护。 或者,是李睿需要在这铁匠铺子里面居中指挥,并且有时间的时候亲自下场打造一些手弩和神兵利刃,圆满一下李睿那挥不去的铁匠情节吧。 也或者仅仅只是单纯地不愿意荒废李家几代传承下来的这铁匠手艺和铁匠铺。 看着张小泉屁颠屁颠地跟着沐英去点货,李睿那从过春节就开始的犹豫立即烟消云散。 自己还是格局不够,竟然被眼前的这点安逸所迷惑。 这个世道上对铁匠不公的人多的是,甚至铁匠本身的队伍中都充斥着看不起自己出身的人。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管是科举还是造反,至少,手里要有一根打狗棒,有实力在手才是王道。不然,一个吴德就可以让铁匠坊十八铺里面的张家铺子东家反口就来咬自己。 直到看不见张小泉以后,李睿才下定了决心: “金天,安排人,蒙面,在这批货物出了铁匠坊,进入郡守府以前劫了他。一个小时后,把东西运到郡守府,用李家铁匠铺的名义上交。行动时不论手段,只劫货,不要伤人命。” “您放心,保证没问题。”金天立即答应下来。 金天可是知道,这张小泉本来就是十八铺的人,结果却去给吴德去当狗。他在旁边听李睿和张小泉在那里应酬,早就对张小泉这个叛徒气得牙痒痒的。 现在听李睿安排下这个任务那是正合心意。 一百把百锻刀,五十张铁胎长弓,数量不算大,点清数量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张小泉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也是铁匠坊十八铺的东家之一,对武器质量还是能鉴定出来的。 而且,这些都是体积不大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多少箱子装。 张小泉也早有准备,两个伙计搬搬抬抬的,两个小时后,一架马车也就运走了。 第31章 我本善良 “少坊头,救命啊。”也不过两个多小时以后,张小泉又来啦,只不过这次是哭着喊着,两滚带爬过来的。 “张叔,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刚走吗?去衙门交差了没?是不是衙门的收据带过来了?” “少坊头救命啊,那军械在路上被人劫走了啊。” “啊,怎么会这样?是谁劫走的军械啊?那不是我们铁匠坊十八铺要被朝廷找麻烦了?哦,对了,和我们十八铺没关系,是张叔提货了,我还是有收据的。” 这下该轮到李睿不阴不阳地说风凉话了。 不过,做戏做全套,李睿还很是表现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略微显得夸张了许多。 张小泉也是人精,他从提货到运货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这劫匪怎么就瞅准了他,并且不知不觉的就劫了车呢? 这嫌疑最大的是谁? 其实,张小泉心里也有七八分把握,这除了李睿就不会有其他人了啊。 可这几十年了,只是听说这李家铁匠铺信誉好,李坊头手艺好,可没有人说过李家这么霸道,动不动就要人命啊。 人都是这样,都不会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首先会觉得是别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张小泉就是这样,他没有检讨是不是自己为了巴结吴德而背叛铁匠坊十八铺,只是觉得这军械被劫一定是李家人做的手脚,所以,根本就没有报官,立即就来李睿这里哭诉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李家总归是和自己一样的匠户人家,大家总还有几分香火情,而那个吴德可是衙门里面的人,自己只能供着,哪里敢上门去求助、添麻烦。 “少坊头,是我不对,我不该抢李家铁匠铺的风头,我不该做这件事情,但是,少坊头,还是把货物还给我,不然我张家就完了啊。” 看到张小泉似乎认定是自己劫了军械,还一副必须要还给他的样子。李睿不由得被气笑了。 “张叔,我可是把货物交给你了,你也写收据了,而且还说明天会拿衙门的收据来换回你自己开的收据。请问,张叔,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劫了军械?”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从你这里离开的,别人又不知道我从这里拉走了什么?”张小泉觉得已经谈到这个地步,干脆也就不装可怜了。继续恶狠狠地说: “反正我也是这铁匠坊十八铺之一,这衙门要的军械丢了,就算是我的责任,你李家是这铁匠坊的坊头,第一个你就跑不了。” “哦,张叔,你是打的这个算盘啊。成了是你张家铺子的功劳,以后就可以和那个吴德搞好关系,甚至成为新的坊头,取李家而代之;若是不成了都是我们坊头李家来背锅,果然好算计。” 李睿对张小泉挑起了一个大拇指。 “呵呵,我这可是阳谋,你们李家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坊头了,难不成不让其他铺子有机会吗?” 被李睿揭穿后,张小泉也就光棍地承认了。反正现在货物丢了,是衙门向坊头李家下的订单,自己只是帮李家运输一下,无论如何,主要责任在李家,所以,李家的锅是背定了。 至于说是自己手中遗失的军械,呵呵,到时候李家被衙门追究责任,还会不会存在都不一定,哪里还顾得上来找自己的麻烦? “张叔,你知道你的货物是怎么丢的吗?”李睿眼中凶光一闪,语气也变得非常的平和,甚至有点软弱。 但是,已经跟了李睿一段时间的金天听到这种平和中掺杂软弱的语气后,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金天觉得,自己这个主子似乎是真的动了杀心。 或许,开始李睿只是想教训一下张小泉,甚至只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实力,以后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可是,张小泉刚才的肆无忌惮已经充分暴露出他的险恶用心,要是这张小泉的计划得逞,那就不是李睿一个人背锅的事情。 有可能这北宁城铁匠坊坊头李家就会全军覆没,男的充军杀头,女的充入教坊司或者卖到边疆为奴,下场一定无比凄惨。 金天觉得,这张小泉真是蠢,怎么会跑到李家铁匠铺来如此叫嚣,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怎么丢的?还不是你派人抢的?我就到茶摊喝了杯茶而已,我家的伙计就来说,有人打晕了他们劫走了军械。我到时候就去衙门作证,说是你私吞军械。”张小泉依然嚣张地说。 “唉,你们进来吧。”李睿对外面叫了一嗓子,张家的两个伙计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暗组十七、十八号见过首领。”两个张家的伙计进来后,立即给李睿半跪行礼并自报身份。 “事情办得好,回去找你们组长领赏去吧。”李睿挥手打发两人。 “是,首领。”十七、十八号两人立即转身离去。 “你,你们,你们居然是这小子的人?”张小泉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自己的拳头,手指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叫喊着。 只是两人离去的时候,根本都没有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一下正在那里无能狂怒的张小泉。 张小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倚重为心腹的两人,居然是李睿的下属,还是什么“暗组”成员? 那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马车被劫居然没有引起一点点的街面上的骚动。很简单,就是这两人直接把马车赶到一个中转点,把货物卸下后再回来告诉自己被劫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抢劫案。 张小泉在深思了一层,那是不是表示:这铁匠坊十八铺其实都是李睿的爪牙,自己这些东家、掌柜只是傀儡? 就在张小泉还在愣神的功夫,沐英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双手递给了李睿一个信封。 只说了一句:“办好了。” 然后就缩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张叔,你猜这是什么?”李睿挥舞着信封对张小泉说。 也不等张小泉有什么反应,李睿直接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笺,只是这信笺上,朱红的衙门大印是那么的醒目。 被这一抹红深深刺激的张小泉也清醒了过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李睿:“你自己去把军械交割了,其实这所谓的劫案从头到尾都是针对我一人而来的。” “张叔睿智。只是可惜了。”李睿也鼓掌了两声,表示对张小泉智慧的佩服。 “好,我知道了,这局是我败了,你想怎么样吧?”到底是打铁匠出身,张小泉还是很光棍的。 “张叔的儿子还小,恐怕也是没有能力接掌家业的,那我就做主,以后张家铁匠铺就由你的徒弟张龙来接手了。好吧?你放心,张龙会好好照顾你的家小的。” “张龙也是你的人。”仿佛已经知道李睿会如何处理自己,张小泉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精气神,衰老了二十年。 “沐英你来安排,这张小泉外出访友,在回家的路上被城南“云雀寨”的匪徒抢劫,不幸殒命,他的两个徒弟侥幸逃离生天。” 李睿说完看来一眼张小泉,笑不达眼底的说: “张叔,这故事,你可还满意?” “李二郎,你个狼崽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张小泉的歇斯底里还没有发作完,就被金天一掌打到后脑,晕了过去。 “哎,我本善良,奈何你们总是自己要寻死。”李睿感慨了一句,挥挥手说:“沐英去办吧。” “是,首领。”沐英当即一挥手,带着铁匠铺里面的几个伙计就把已经昏迷的张小泉拖了下去。 李睿可不是软弱的绵羊,也不是圣母。 准确来说,他现在可是一个山贼的首领,怎么会缺狠辣?要是没有这么点杀气,也镇不住黄久那批杀才。 “首领,这张家其他的人呢?听说,他儿子快十五岁了,也是个敢干事的人。”金地在李睿身后小声地说着。 “事情交给沐英去办,他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嗯,你安排人跟进一下也好,不要出手,把结果告诉我就行。”听到金地的劝谏,李睿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也就顺势安排了一个督战的活给他。 “好的,我这就安排。” 李睿的护卫可不止金天、金地两兄弟。他们两兄弟只是平日里贴身站在李睿身边的人,为了能让他们安心站在李睿身边,一定是要有一个团队提供各种支持的。 现在,李睿还处于潜龙在渊的状态,自然这个团队的规模并不大,但在整个李睿势力中地位却是超然的。 有了李睿的交代,金地就可以调动暗组对沐英进行监视,也可以直接安排自己团队的人对沐英执行情况进行督战。 具体用哪种方法,李睿就懒得去管了,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李睿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如何继续扩张“龙虎寨”的事情上面了。 他要沐英放出张小泉是被城南“云雀寨”截杀的消息可不是随意而为。因为,现在城南最凶残,实力最强的就是这“云雀寨”。 第32章 剿匪筹银 李睿可以预见,在两天后,一旦得知张小泉被“云雀寨”所害以后,铁匠坊势必会向衙门请愿呈情,请衙门派兵剿灭祸害一方的“云雀寨”。 根据这张小泉出事一年前,官府对坊市柳家家主被山贼杀害后的操作判断,若是朝廷军饷足够,朝廷是会派兵过去走一个形式的。 也就是说,朝廷会安排一场“大游行”,派一两个城防营过去剿匪。 打得赢固然是好事,当官得升官发财。若是打不赢这山贼,或者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打赢的话,城防营的军官就会让部队去象征性的攻击一下,然后撤兵。 撤兵回来后,报告说,匪患厉害且防守严密,请朝廷加派援军。而郡守大人也必然说现在国战在即,兵力匮乏,不可以分兵剿匪,此事容后再议。 于是,这剿匪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其中最关键的这一点就是,这剿匪的军饷是否充足? 这年头,军队的粮饷就从来没有充足过,所以军队进山剿匪的军饷是朝廷出一部分,但更多的部分却是民间筹措而来。 说简单一点吧,这剿匪就是部队的一门生意,若是有苦主求朝廷剿匪,那么就是生意上门了。 朝廷的相关衙门就会安排苦主在老百姓中间宣传土匪的残忍,对过往客商的危害。 从而激起老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 最关键的是后面的操作,既然是要为被土匪杀害的人报仇,那么你作为被害人家属是不是要出银子? 而作为最富有同情心的老百姓,看到了苦主家属的痛哭流涕是不是要伸出援助之手?是不是也要出银子? 甚至,郡守大人为了平息匪患强行安排向城内商户摊派“剿匪捐”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剿匪筹银运动就此声势浩大地展开。 北宁城内如此热闹的景象,“云雀寨”自然是会收到官府将要剿匪的情报。势必会严加防范,这城防营剿匪就更加是一个笑话了。 不,对“云雀寨”来说是一个笑话,可是对郡守大人和城防营官兵来说就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城内老百姓手中的余钱总是有限,这种事情不能经常做。 李睿判断,这距离上次坊市柳家家主被山贼杀害的事情,已经间隔了一年,而且现在是垣国和大景默契的休兵期,郡守郭大人十有八九会再这么操作一把。 果然,或者是上次针对柳家的操作让郡守大人和军方都赚了不少,也或者是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就在五天后,北宁城内的军民突然就爆发出了强烈的剿匪意愿。 十天后的早上十点,一场声势浩大的出兵仪式在郡守大人郭子轩的主持下,在北宁城南门外举行。 这次有两个营的城防军,整整两千人在南门外列队,而在城防军队列的两侧,有着近乎万人的老百姓在围观。 郭子轩郡守,在临时搭出来的点将台上,模仿君王点将的模式,正对自己城防营的主官陈秀授予将军剑和调兵印信。 “陈将军,这一去任务很艰巨,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郭子轩说着,双手递上了将军剑。 “卑职一定不负大人所托,杀光那些山贼。” 双手接过将军剑以后,陈秀也是信誓旦旦地放狠话。反正,去年也这么搞过一次,最后败兵回来也还不是没事? 所以,这次陈秀放起狠话来更是没什么顾忌,也不管自己是什么实力,直接就说要“杀光山贼”。 李睿就在人群中,靠近这点将台的地方,一脸好笑地观摩着这场闹剧。 这次郭子轩出兵,李睿可是在暗中出了大力气推动的。除了积极协调铁匠坊十八铺都积极募捐以外,自己也拿了整整一百两银子出来。 不是李睿拿不出更多,而是就他现在的人设,这个数额就是他李家的全部捐献能力了。 要是拿多了,其他人就会怀疑。你李家只不过是个铁匠而已,这么多的钱是哪里来的?这就是典型的不明来源的收入了嘛。 李睿才不会让别人的目光聚焦自己。 一直平静地等到城防营士兵整装列队离开以后,李睿才随着老百姓的人流毫不显眼向城内走去。 “传令黄久,严密监视城防营的进攻态势,随时汇报。”李睿对身边比他身高稍高一点的金天下达了命令。 “是,首领。” 这两个月,钱世见和李睿又做成了两笔军械的生意,自然双方的关系又紧密了几分,当然,钱世见自认为李睿是不知道自己调查了他的背景的。 所以,当吴德去在拍钱世见马屁时,有意无意的说出那张家铁匠铺东家可能是帮他做事才身死的怀疑时,钱世见非常轻松地问了一句: “你怀疑谁?有没有证据?” 不知道现在钱世见和李家坊头的关系是不是有改变时,吴德只是说: “要说这张家铺子的东家遭遇不测后,能从这件事情中得到好处的,也就只有李家铁匠铺了。至于证据什么的,卑职还真是没有。” “我知道,你想着那李家已经做了几代坊头,是要动一下才好更听话。就想着培养一下这张家铺子的,可惜他张小泉和赵缺一样命薄,无福消受啊。小吴啊,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啊。” 钱世见也只是敲打一下这吴德,也并不会出手对付他。 毕竟从根子上来说他和吴德才是同一战线上的人,铁匠坊只是他赚钱的工具而已。 所以,钱世见出于同僚之义,还是委婉地提点了一下,这李家其实也不简单。 废话,敢私下贩卖军械武器的人家,能简单才怪。这不?稍稍损害了一点点李家的利益,这张家不就家破人亡了吗? 所以,你吴德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虽说这官身能护着你,可你的前任赵缺却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啊。 听钱世见这非常感慨的话语,吴德有点懵,回到家里反复思考后,却又有点惊悚。不由得一夜无眠。 钱世见是什么意思,提张小泉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提到赵缺?难道这李家后面还有更大的靠山? 或者这赵缺之死,其实是和李家有牵连。那么,自己这差事岂不是高危职业? 不管吴德是自己吓唬自己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城防营出战五天后,他都不得不大着胆子,再次来到这铁匠坊十八铺的李家铁匠铺。 为什么呢? 军队在外面打仗,不管战绩如何,军械就会有报损。 军械报损后,郡守府就要重新补充,打仗就是打的钱粮,而这钱粮中的钱,就有一大部分要花费到军械采购和修缮上面来。 也就是说,李睿捐出去的银子还是能通过武器的制作再次流通回到他的荷包里面。 扯远了,一旦出现需要铁匠坊的地方,那就是负责联络、管理、维持铁匠坊的皂吏吴德出面的时候了。 “少坊头,近来可好?这是一点茶叶,少坊头不要嫌弃才好。”看着吴德一脸的笑容,李睿也很新奇:吴德这次来李家铁匠铺的时候,居然不是空手而来。 这吴德简直太丢皂吏的人了,居然给铁匠坊的打铁佬送礼物?要是赵缺知道了,一定会从棺材里面跳出来,骂死这吴德的软骨头。当然,他是不是再被李睿杀死一次,那就不知道了。 “哎呦,吴大人,这怎么敢当,你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好,这礼物可是真不敢当啊。” 吴德眼中的李睿,马上就表现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李睿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自己铁匠铺的休息室内,所以这吴德只要到这李家铁匠铺来,就能看到他在卖力气的打铁。 这也给了吴德一个错觉,认为如此懂礼貌的小伙子应该还是一个好铁匠,是比较好沟通的一个年轻人。 那李家的恐怖,恐怕是李重九躲在后面操作的。 这也是人的一个固有心态,对眼前的人总是会防备心理弱一些,对自己看不到的威胁才更加的担心。 “也不是有什么大事,来看看上次的那另一半货物是不是完工了?”反正只要目的达到,客气点就客气点吧。吴德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小命。 “快了,我还没有点数,你也是知道的,这都是十八铺每个铺子完成一些,到日子前,我再去收一次,然后统一交到你那里。就我们李家铺子这几个人,是没这个能力的单独完成的。” 叫苦,这是李睿从李重九身上学到的本领,而且现在更是发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哎呀,少坊头辛苦,可是我这也是没办法,这城防营出城剿匪,第一仗就损失不小,郡守大人就要我来补充点军械。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实在是郡守大老爷的吩咐,不能不来啊。” “请吴大人吩咐。”李睿自然知道城防军第一仗就被“云雀寨”的山贼给打了一个埋伏,损失了几十个人,军械肯定也是损失不少。 第33章 两个半小时炖只鸡 “虽说郡府武库里面的军械还有些库存,但是有出就要有进不是?所以,这次的订单和上次一样。两百把百锻刀,一百张铁胎长弓。这是文书。” 看李睿没什么抵触的意思,吴德也就把任务说了出来,并顺势取出了郡守府的订购文书。 李睿取过文书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交货期是分两个月交清。当下心中就是一阵冷笑,这秦师爷真是什么钱都敢贪吗? 但凡是军械过手,他都要在里面加自己的利润。经过这么多年的交易,李重九早就摸清楚了这里面最大的蛀虫是谁了? “好的,这个日期交货,我们赶点工,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还要多谢吴大人从中斡旋。”李睿说着就对着吴德一个躬身礼。 “这过年去你家拜年也没碰到人,今天刚刚好,这是一点心意,算是我李家铁匠铺补上过年对大人的孝敬。”说着,李睿随手就向吴德的手中塞了一块银子。 颠了颠手中足有十两重的雪花银,吴德也是开心不已。这趟来,完成了郡守府方任务不说,不但没有得罪李家,还维持了关系。 这银子不多,但也算是李家对自己的认可了吧? 确实,面对吴德的小心翼翼,想着自己要隐忍,而郡守府总是会不断的来下订单,李睿决定先用这个吴德一段时间。 至少这家伙不会趾高气扬地对自己说话,来了还能带点茶叶什么的,比较懂事,看着也顺眼,让自己心情不错。 所以,李睿随手就赏了吴德一锭银子,表面上看是对吴德的巴结,其实也确实如吴德所想,是李睿对他的认可。 “行,行,既然是少坊头的心意,那我就愧领了。事情交代完了,我就不打扰少坊头干活了,告辞,告辞。” “吴大人见谅,我这一身臭汗的就不方便送大人了。沐英,替我送送吴大人。”李睿也是客气了一句。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我认得路。” 不过,不论吴德怎么推辞,沐英还是恭敬地把吴德送出了铁匠坊的牌坊,才返回李家铁匠铺。 看着吴德离开的背影已经被李家铁匠铺的大门遮掩,李睿对身后一直在伪装成铁匠的侍卫金天吩咐道: “五天了,按上次的经验,再过两天城防营就要铩羽而归了。金天,你带两人,亲自快马跑一趟,传令黄久,整军备战,派出斥候,在确认城防营退兵后,当天后半夜奇袭“云雀寨”。” 为了保密,这种重要的命令,李睿不打算写什么书面命令,更不打算用飞鸽传书。自然,那就要安排自己的贴身人去传令,否则,黄久是不会遵令的。 好在,也就是城南五十里,快马一天足以来回。不会耽误对“云雀寨”的攻击准备。 其实也是在上次攻打“龙虎寨”以后,李睿才明白,在这个时代,要准备一场战争是多么的繁琐。哪怕是一个小规模的战斗,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准备也是打不好的。 上次黄久进攻“龙虎寨”要是没有在“梧桐茶寮”近乎一个多月对“龙虎寨”情报的充分准备,加上对龙傲天的袭杀,导致“龙虎寨”群龙无首,是根本攻不下“龙虎寨”的。 哪怕是像“龙虎寨”那样,一直集中训练的军营,要有战争,也至少需要半天的准备时间。特别是在这个靠力气厮杀的年代,就必须要留有足够的时间让战士恢复体力。 所以,哪怕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才投入战斗,李睿也不得不命令金天立即出发传令。 这就是李睿一直在等的机会。 山贼毕竟是山贼,能应付着打退官兵的围剿就很不错了。 官兵退走后,一定是会摆酒庆功的,而这个时候,就是“云雀寨”众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也就是“十八铁人”出手的最佳时机。 经过甄别后的山贼是李睿部队兵源的最好来源。 所以,李睿的目标是今年内剿灭城南剩下的九大山寨,整合他们的势力后,按自己给黄久的小册子,练出一只数千人的特种部队。 这次,李睿是准备强攻“云雀寨”,就是要检验一下黄久这段时间练兵的成绩。毕竟,上次攻“龙虎寨”算是取了巧。 战备已经做好了,命令也下达了,李睿就把这事情放到脑后去了,既然已经尽力,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了。 至于现在,呵呵,李睿收拾一下,就回家去了。 他要回家找自己的老父亲,告诉李重九,这郡守府又给铁匠坊下了订单,要李重九给铁匠坊十八铺分配生产数量。 毕竟,自己老爹才是这铁匠坊的坊头,总不能一直都在家养老吧?适当的时候,还是要他老人家出面组织一下生产的。 “咦,二哥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刚跨进自家后院,就被在屋子里做女红的大妹李丽质给看到了。 过了年,大妹就十四岁了,马上就是及笄了,所以这就被母亲杨氏逼着收敛那跳脱的性子,静下心来学做女红。 为了安大妹的心,杨氏也逼着小妹坐在一边绣花。哪怕小妹的花绣得一团乱麻,也不能离开座位。 或许,正因为杨氏对小妹没有要求,所以小妹对胡乱用针扎着玩,还是蛮有兴趣,也就没有看到从院门进来的李睿。 “见过母亲。”李睿给杨氏行了一礼。 “嗯,你大妹说得对,今天难得回来这么早,有事发生么?”杨氏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李睿自从春节后,基本上是吃了早饭出门到铁匠坊,一直到黑漆麻乌的晚上九点多才会回家。 杨氏本来也想劝劝李睿不要那么拼命干活,后来听李重九说,李睿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在铁匠铺的休息室内喝茶看书,崇尚学习的杨氏也就听之任之了。 “郡守府下了订单,我回来要父亲给各个铺子分配一下订单。父亲还是在厨房么?” “是啊,你是知道他的这点爱好的,一个大男人进厨房,我拦得拦不住的。”杨氏嘴中是在抱怨,可李睿从自己母亲眼里看到的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那我过去了,大妹,小妹好好绣花哈。”李睿问清楚了以后,就自顾自的去找父亲去了。 “二郎啊,来得正好,尝尝我这烧鸡的味道如何?”一身大厨打扮的李重九看到李睿的到来,招呼了一声,随手就从锅里捞了一块鸡肉,放在碗里递给李睿。 李睿自然地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已经煮得骨软肉烂: “味道不错,父亲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嗯,你现在就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李重九听到自己儿子表扬,开心都从脸上溢出来了,不过出口的话语却是理智得很。 “哦,郡守府又来下单了,我想要父亲来分配一下各个铁匠铺的生产份额。”李睿一边吃着碗里的鸡肉,一边说出自己的来意。 沉思了足足有十分钟,李重九开口问李睿: “儿子,你知道炖好这只鸡我花了多少时间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做菜。”李睿回答得理直气壮。 “足足两个半小时,这还不算杀鸡、褪毛的时间。先清水漂洗,热水加姜片、料酒去腥,再用酱油、辣椒、八角、香叶炒香入味,然后加水大火烧开,最后小火闷煮一个多小时。这才入味且软烂。” 李重九这么说,李睿就这么听,听着听着,李睿仿佛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有点模糊,反正是自己的老爹,也没什么不好明说的,于是问:“你说具体点。” “铁匠坊十八铺,每个铺子的生产定额早有比例和规矩,你今天来找我其实就是想打破这个比例规矩是不是?” 看着李睿想摇头,又似乎不愿意的模样,李重九继续说: “要不是为了打破这个规矩,你不需要过来用到你老父亲这个老面子。就像年前那一个订单,分配比例一切照旧,谁都不会有话说。你是看张家铺子有点变故,想变动他们家的份额吧?” “确实,我想给他们加一点,弥补一下他们家出事后的亏空。但又担心其他铺子的东家不同意,这不就想用您的威信压一下大家嘛?” 现在张家是自己扶持的人上位,李睿自然是想照顾一下的,但是他们李家是坊头,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后面这坊头的威信可就没有了。 “其实,简单啊,别家的利益不要动,从我们李家的份额中拿出一部分给张家就是,但是,事先说明这只是补贴,就一两次,不作为常例,不就好了。” 李重九立即就想到了对策,说出来后,继续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颇有深意的说: “恐怕关键不在张家吧?你是不是想动手消减其中几家的份额?这才是你要我出手的目的吧?坏人要我来当,你倒是精明。” “是,刚刚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听您说了做菜的手法后,现在又不想这么做了。”李睿老实的说着自己的思维转变。 第34章 侍郎的孙女 “那就对了,不是不要你打击不听话的铺子,毕竟树立威信是必须的。但我这才半遮半掩的交班给你多久?俗一点来说,你屁股都没坐稳就想搞事。那是不行的。” 李重九也是语重心长地说: “老爹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是也听说书先生说了不少的评书,今天我就送你两段话。若是悟通了,悟透了,不敢说你能有多大出息,但至少能在这世上好好地活下来。” “请父亲赐教。”李睿郑重地对自己父亲说。 “第一句话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第二句话就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我也不是很懂其中的道理,但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李重九一边把锅里的烧鸡块用碗盛出来,一边对李睿说。 听到父亲送自己的这两句话,李睿突然警醒了过来。 急躁,自己还是太急躁了。被眼前的一点点成绩误导,人膨胀了,心态急躁了。 “多谢父亲教诲,儿子明白了。”放下手中的碗筷,李睿对自己父亲就是一个躬身行礼,然后快步离开了厨房。 出来自己的家门后,李睿也没有回李家铁匠铺,而是走到“清水河”边,散散步,也算是清醒一下自己浮躁的头脑。 不知不觉,李睿走到了河边那个小翠的埋骨地。这过了几个月,又是下雪又是下雨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被人挖掘的痕迹留下。 李睿站在那里默默地检讨自己。 慢慢地,李睿也想通了,现在不是自己改变铁匠坊十八铺现状的最好时机,这铁匠坊十八铺虽然是自己李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但其实仅仅只是自己掩饰野心的工具。 那自己为什么现在要浪费宝贵的精力去折腾这十八铺?难道只是为了这一个虚无的面子吗? 静下心来想一想,若不是想借助张家挑动朝廷出兵攻打云雀寨,自己会对张小泉下狠手吗? 李睿问了自己一句,他发现答案居然是:不一定。 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所在,自己其实是不一定会在乎张小泉这种人叛离十八铺,投靠吴德的。 维持十八铺现有的稳定,应该是现阶段最需要做的事情。而且,李重九提醒的对,“治大国如烹小鲜”,自己真不用这么急地来做这件事情。 等待时机,像张家那样慢慢地把十八铺都替换成自己人以后,这就无所谓各种整顿了啊。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 “首领,天快黑了,是回家还是去铺子里?” 一直跟在后面保护的金地,看李睿已经站了两个小时,这眼看都要错过饭点了,就上前去提醒了一句。 基本上已经理清了思路的李睿也不想回家去吃饭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居然还不如一个老铁匠看得透彻,虽然这个老铁匠是自己的父亲,但也实在是没有面子。 “去福来楼吧。” 自从去年在福来酒楼搞了一次宝剑的拍卖活动以后,李睿就一直没有再去过这个北宁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有点想那里的酱肘子的味道了。 “好嘞。” 金地答应了一声,就原地对远处做了几个手势。 现在,“十八铁人”正在进攻云雀寨的关键时期,不管李睿的身份是否暴露,汤和对李睿的个人安全还是做出了力所能及的最大保障措施。 所以,现在李睿的身边虽然只有金地和沐英两人,但是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十来个好手在暗中随时待命。 “沐英,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沐英就比李睿小一岁,更容易和李睿之间产生亲近的感觉。 “呵呵,这过年不久,肚子里面还有油水,倒是不馋肉吃,就是有点想喝咱自己的‘烧刀子’。”沐英自然是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金地,你那里还有吗?”李睿问自己的侍卫。 摇了摇自己随身的酒葫芦,金地说:“还有点,估计不到一斤了。” “有点就行,走,吃福来楼的酱肘子去。”李睿还是喜欢吃肉。 三人来到福来楼,迎面就看到大堂外面显眼的地方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六个字: 铁匠吃饭五折。 李睿一把拉住在大堂里面穿来穿去的一个送菜的伙计,张口就问: “小二哥,这福来楼什么规矩啊,铁匠吃饭五折是什么意思?” “哟,三位,一看您三位就很长时间没来吧?掌柜的去年拍卖会后,定下的规矩,只要是铁匠过来吃饭,一律五折优惠。”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店小二也没有卖关子讨要小费,直接就说了出来。 “怎么有这么一个规矩?你家掌柜和铁匠是亲戚?”沐英也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亲戚,只是去年因为宝剑的拍卖会,我们福来酒楼名声大振,整个宁州、甚至整个大景都知道了我们福来酒楼。我们掌柜地觉得这是承了铸剑大师的情,让福来酒楼扬了名,表示感谢呢。” 小二解释完了就想走,但被李睿抓得更紧了。 “你们掌柜认识那个铸剑大师?” “提出您这问题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我们掌柜哪里有那个机缘认识铸剑大师他老人家?所以,就立了一个规矩,但凡是铁匠来吃饭,一律五折。想着天下铁匠是一家,也就算是还人情了。” “哦,你们掌柜得倒也有趣,是个妙人。”李睿听了以后,评价了一句,也就松开了手。 “有雅间没有?我们三个人。” 店小二是个送菜的,怕点了菜的客人等得着急,就喊了一句: “掌柜的,有客到,三位,楼上雅间,请。”特别是那个请字还拖了一个长音,显得有几分热情。 喊完后,店小二一溜烟的就跑了,他急着去送菜呢。 “呵呵,三位,这边请,楼上有雅间。”随着店小二高喊的声音落地,他们旁边就迅速的出现一个小老头,对李睿等三人热情的引导着。 “孙东家,怎么你还亲自迎客了?”李睿是认识孙不二的,这可是福来酒楼的老板,一般打理酒楼迎宾的不应该是掌柜的吗? “啊呀,是李少坊头啊。大年初二那天,我们可是在你家见过一面的。”为了摸清这铸剑大师的底细,孙不二可没在铁匠坊上面下工夫,自然是不会错过李家初二那场扩大化家宴的。 “来来来,少坊头来我这福来酒楼可算是稀客,快上楼。” 或许是真的像店小二说的那样,承了铸造大师的情,这孙不二对铁匠坊来人的热情真不像是假的。 “你们先坐,喝着茶,我去安排菜。”把三人引进雅间,点完菜后,孙不二立即就告罪离开。 或许是孙不二的特意交代,今天的菜上得很快,而且福来酒楼还赠送了一坛好酒。这种过分的客气让李睿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们毕竟只是混迹底层的铁匠,可是当不起这么的招待。 不过,现在的李睿因为有了一些底气以后,也就不再多想,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不通就不想了,李睿索性就和金地、沐英大吃大喝起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福来酒楼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小姐,福来酒楼来报,铁匠坊的少坊头,现在正在福来酒楼吃饭。” 福来酒楼的最高层,自从宝剑拍卖会以后,就被周怀仁的小孙女周倩如给霸占了,理由呢? 很简单,她是要在这里搞清楚,为什么铸剑大师要选福来酒楼作为拍卖地点? 周倩如虽然是女儿身,可是有一腔男儿志,加之起爷爷周怀仁的宠溺,所以能有限度地做到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次,一个铸剑大师用一柄“龙渊”剑,耍得整个江湖和北宁郡团团转,最后还被他赚走了五千两黄金,而他爷爷被利用了一场,不但没有生气,还不断赞赏这铸剑大师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奇人。 一向心高气傲的周倩如就是不服气,她也是被宠坏的不服输心态,想要挖出来这个被爷爷称赞不已的奇人,让爷爷看看,在自己面前,那个铸剑大师什么都不是。 嗯,最多是一个打铁技术好的铁匠而已。 说起来可笑,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执念,硬是让周倩如在这福来酒楼住了下来。 而且,还让孙不二挂出“铁匠吃饭五折”的牌子,就是为了吸引铁匠们来这里用餐。 孙不二虽然是东家,可其实也只是一个生意人,哪里敢得罪这侍郎大人的孙女啊。也没办法去管是赚还是赔,只有照周倩如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这也是,一提起这“铁匠吃饭五折”的事情,孙不二也只有笑而不语了。当然,是苦笑。 在周倩如看来,这天下铁匠是一家,说不定就有不知名的小铁匠能知道那个铸剑大师的一些线索呢? 不过小女生的新鲜劲总有过去的时候。 去年拍卖刚结束后的两个月,是周倩如积极性最高的时候,几乎是天天住在这福来酒楼,过完年以后就有点懈怠了,隔几天才来住上几天,探听一点消息。 【今天是母亲节,祝福我的母亲、我夫人的母亲、我孩子们的母亲,节日快乐,身体健康,永葆青春。】 第35章 战前犹豫 也或许正是知道,时间一长她自己就会觉得没意思而打退堂鼓,周怀仁才这么纵容她,否则就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有家不回,而是住在酒楼,传出去就是周倩如的一个污点了。 可是,无巧不巧的,今天李睿心血来潮想吃这福来酒楼的酱肘子,正好就碰到这周倩如就在。 追踪铸剑大师的行踪,那北宁城内的铁匠坊一定是嫌疑重点。而铁匠坊的坊头,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所以,一听说铁匠坊的少坊头在这里吃饭喝酒,周倩如就开始动起了心思。这可是北宁城铸造大家李重九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难道不该知道点什么? 只是,自己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见外男还是有点忌讳。 好在是在自家酒楼能有些方便。 于是,十分钟后,在李睿和金地、沐英三人酒酣耳热之际,雅间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酒楼的东家孙不二,只是比较罕见的是,孙不二身后跟着一个托着餐盘,侍女打扮的小丫头。 “李少坊头,这是小老头的一点心意,送一个清蒸鲈鱼给您尝尝,这可是我用重金从宁州城请来的大师傅,那味道可是一绝。”孙不二进来就是一阵笑声,然后就表示要送一道菜。 酒楼老板给常客或者贵客送菜,这不稀奇,李睿也没有多想,只是客气的说: “孙老板,这是太客气了,我也不常来,你这恐怕是要亏本啊。” “少坊头谦虚了,您以前不常来,以后常来就好了啊。再说,有铸剑大师为北宁城打响了名头,想必您那铁匠坊的生意也会好许多的吧?” 孙不二一边套话,一边亲自动手,把侍女餐盘上的那道清蒸鲈鱼端到李睿三人的桌子上。 “孙老板有所不知啊,铸剑大师打响了名头也没用。我们铁匠坊一直都是累死累活的忙死,却赚不了几个钱的。现在世道乱,郡守府的订单就把我们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李睿一边站起来接过那盘清蒸鲈鱼,一边对着孙不二叫苦。 “少坊头说笑了,欢迎您以后常来。那我就不打扰少坊头用餐了,告辞。”既然菜已经送到,孙不二也趁机聊了几句,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谢谢孙老板,以后会经常来的。”李睿笑嘻嘻地拱拱手,表示感谢。 看着孙不二离开,李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散去。 “沐英,回头给汤和带个话,要他安排进入这福来酒楼,不管是干伙计、厨子还是跑堂,反正这酒楼里面要有我们的人。” 李睿回头就把那一盘清蒸鲈鱼给倒入了垃圾桶。 “怎么了?首领。有什么不对吗?”沐英接到了命令,只是没有明白为什么李睿会突然这么命令。 “什么时候福来酒楼的店小二有女的了?” 李睿说了一句后,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有这一句话的提点也就够了,至于那做侍女装扮的女人手上居然没有一丝老茧等疑点,李睿自己发现了也就够了,没必要拿出来显摆。 “嗯,明白,晚点我就去找汤哥。”沐英立即明白了,严肃地应答了一句,表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首领,我召集兄弟们进来保护。” 金地在旁边可是什么都看明白了,知道首领已经被这酒楼后面的势力注意上了,立即站起身,开始观察起四周情况。 “不用那么紧张,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情,要暗处的兄弟们做好应变措施,但不用现身。此时现身,岂不是不打自招?我们这就走吧,这饭没法吃了,被人盯上了。” 说完后,李睿有点可惜地夹了一块酱肘子放进了嘴巴里。 另一边,离开雅间,上楼后的孙不二对身边伪装成侍女的周倩如说:“倩如小姐,咱们这也还没和他们说上几句话,怎么就撤出来了?” 周倩如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这真是猪队友。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另外想个办法,而不是要孙不二带自己一起进去了。 这下没有太大的收获不说,还让自己在对方面前露了相貌。真是得不偿失。 但,孙不二的年纪大,辈分高,后面还要有事情拜托他做,还不能说重话,于是周倩如只有轻声说: “孙爷爷,你太急了,两句话就把我们想找铸剑大师的目的说出来了。你没听出来,这个少坊头后来就是在和你胡扯?恐怕这个李少坊头以后都不会再来福来酒楼了。” “那我不是误事了?我也没说什么显眼的话呀?” 孙不二有点惶恐,虽然周倩如称呼他一句孙爷爷,可他自己却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只是周家放在明面上的棋子,这要是耽误了倩如小姐的事情,怕是有不小的后患。 “也不算是误事。今天咱们也算是拔草寻蛇了吧,这个李重九的宝贝儿子,模样还算是清秀。后面,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动静?若是有什么把柄被我们抓住,或许就能把铸剑大师给逼出来。” 今天,这其实也算是这么久以来,收获最大的一天,至少周倩如有了调查的目标对象,不会向以前一样没头没脑的乱撞了。 “倩如小姐能确定那铸剑大师和他们家有关?”孙不二惊奇的问,他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瞧出来,这铸剑大师会和那十几岁的李二郎有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这几个月以来,也就这李二郎在听到铸剑大师这四个字的时候,神态最为平静。仿佛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这就很值得关注。” 李睿还不知道,自己当时的一点点酒后的漫不经心,被眼前这聪明的周倩如给分析出来了疑点。 也确实,谁会对自己做的事情表示出特别佩服?这不是自恋吗? “那我安排人盯着李家二郎?需要向周老爷汇报吗?” “暂时不用惊动爷爷,先就劳烦孙爷爷了,等消息落实后,在告诉爷爷就好。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要惊动对方。” 周倩如同意了孙不二跟踪李睿的建议,只是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即对孙不二强调了一句: “虽然铁匠是下九流,翻不起什么浪花,可马上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垣国和我们的停战默契会结束,将进入战争状态,铁匠坊的地位就比较特殊,能不直接冲突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好,放心,我知道了。”孙不二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手下可以用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主动去撩拨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铁匠,到底是一个什么人?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 大景绍熙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李睿在铁匠坊李家铁匠铺的休息室内,不断接到军情通报。 上午七点,北宁城南八十里“梧桐茶寮”报告: 出城时大张旗鼓的两个城防营,于今日凌晨五点,从城南八十里“梧桐茶寮”经过。 下午两点,黄久报告,自己共享了“梧桐茶寮”的情报,已经率领三百“十八铁人”进入云雀寨所在山脉,隐蔽待命。 晚上八点,北宁城南四十里“梧桐茶寮”报告: 两个城防营于下午六点经过城南四十里“梧桐茶寮”后扎营。 “报告首领,按时间计算,预计到明天下午五点左右,这两个城防营就应该归营了。”沐英看到第二份情报后,对李睿分析道。 此时,李睿拿着黄久刚刚传回的请战报告也是非常纠结和犹豫。 黄久报告,已经得知城防营退回到城南四十里,今晚会按预定计划攻击云雀寨。 虽然这是李睿在城防营出发剿匪的时候就已经给黄久下的命令。 但他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这城防营是真的班师回营。 虽然,有上次城防营比较拉胯的剿匪案例做参考,但是万一呢? 若是今夜“十八铁人”进攻云雀寨成功,而城防营又杀一个回马枪,刚奇袭云雀寨成功的“十八铁人”马上又要面对官军围剿,这样连续作战,黄久他们能不能坚持的下来? 若是今夜“十八铁人”进攻云雀寨失败,被云雀寨给拖住,而此时城防营回头攻击,那自己的“十八铁人”就会面对前后夹击的状况。 若是云雀寨为了防备城防营杀回马枪,并没有放松警惕去搞庆功宴呢? 若是... 反正,当真正的面对战争决策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假设、推想让李睿还是紧张的两手出汗。 “首领,暗组刚发来的,晚上十点城防军的动态。” 就在李睿犹豫了几个小时还无法最后决策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此时,沐英给李睿递过来了一份暗组的情报。 启禀首领: 城防营扎营后,暗组于晚上十点抵近侦查,发现城防营官兵的总人数比出城时少了百多人,另有伤兵大约百人,整个军营呻吟声不绝于耳,士气整体低迷。 城防营主将陈秀带伤,骑在马上是用白布包着手臂,吊在胸前。整个营地此时已经进入休息状态。 【今天母亲节,加更一掌,祝各位读者大大的母亲或者正在读本书的母亲们,节日快乐!】 第36章 大胜 长长舒了一口气,李睿对沐英说:“此次战役之后,无论胜负,重奖获取这份情报的暗组兄弟。” 李睿想通了,有了这批不怕死,时刻盯死城防军的暗组兄弟,自己根本就无需犹豫。 哪怕城防军有所异动,自己也有时间做出相应的反应决策。 李睿胸膛一挺,对沐英说: “传令暗组,给我盯死城防军。告诉黄久,计划不变,凌晨三点,全力进攻云雀寨。我在北宁城等他的好消息。” “是,首领。”沐英立即小跑的出去了。 看着沐英兴奋的样子,紧跟李睿身边的金地也是微笑,他们兄弟两人对待沐英的态度,就跟是自己的徒弟一样。 一方面是沐英对李睿确实是忠心不二,另一方面也是沐英是受过苦的出身,为人处世很是老到,虽然大家同为李睿的侍卫、跟班,但沐英把金家兄弟两人伺候的也是很不错。 “首领,这两天外围的兄弟报告,又有那么几个新面孔在我们周围盯梢。”金地等沐英离开后,对李睿轻声汇报。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怎么就那么招人呢?搞清楚没有是哪个势力又来凑热闹了?”李睿很是“无辜”地叹了口气。 李睿都已经习惯了,其实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天到晚待在铁匠坊的原因之一了。 在“龙渊”拍卖以后,或许是同为铁匠的原因,整个铁匠坊十八铺的东家后面都会有人跟踪。 这种跟踪者有江湖势力,有门阀豪门,有官府郡守,总之是什么势力都有,不过几个月过去,大多数没有什么收获以后,也就撤了。 只有北宁城几个地头蛇因为方便调派人手,对李睿的跟踪还在坚持。可是,现在又有新的势力派遣探子进入,这就让李睿有点好奇了。 金地对李睿这种感叹已经有点免疫了,首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喜欢臭屁。 要不是你做下那么多事情,就一个小铁匠,鬼才关注你。 “龙虎寨”和“梧桐茶寮”的势力先不说,谁见过一个小铁匠,能有三个随身侍卫,有十几个外围保镖? 虽然说都很仔细地装扮成铁匠坊的伙计、帮工、学徒,但时间一长,总是难免会有点点露出马脚的时候。 金地内心的腹诽归腹诽,但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以前能进入各大帮派的探子人数,基本上已经都缩减了,而且有合作的趋势。现在这跟踪的人,我们安排人反跟踪过去后,发现是‘福来酒楼’孙不二在后面安排的。” “哦,‘福来酒楼’也掺和进来了,现在才掺和进来,看来是周家有所怀疑,想要动我们了。”李睿在分析着。 “他们难道有什么证据不成?我们也没有露什么马脚啊?”金地说着,用手挠了挠头,表示疑惑。 “周家又不是衙门破案,还要讲究证据才能定案。有那么点嫌疑,又有动机,就先抓了再说。”李睿也是按照一般常理在分析。 毕竟,在这些豪门或者官宦的眼中,他们这种下九流的铁匠哪里会有什么人权?有问题先抓再审,审出问题来了,就是功劳。哪怕最后审问不出什么来,把人放了就算是有良心。 否则,随便扣一个什么罪名,杀了,或者关在牢里去待几年,谁又会替一个小铁匠申冤? 这不是李睿敏感自虐,而是现实就是如此。原主这么些年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犹如白痴,可就这穿越而来的几个月,李睿就听说和亲眼见证了好几次这种小民含冤无处述说的情形了。 不然,那“龙虎寨”中许多不得不落草为寇的人是哪里来的? “那,首领,我们还是老章程,对跟踪的人不做打击,只是稍稍引导一下?” 金地在请示李睿,是不是对“福来酒楼”安排的人进行处理。 “周家和其他势力不一样,他在京城是有根基的。我们绝对不能被他们家缠上,要迅速的解决掉他们。”李睿回答道。 这下,金地是真懵了。 首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一会说周家在京城有根基,一会又要解决周家? 这周家有根基,难道不是应该躲着点吗? “怎么解决?让他们消失掉?那不是就明白的告诉周家我们有问题吗?”金地为难地说。 “你呀,看着机灵,怎么就一根筋呢?”李睿笑着说: “周家是京官回乡养老,要的就是一个造福桑梓的名声,爪牙并不多,现在是那孙不二在帮周家做事,要是我们斩断了孙不二的狗爪子呢?” “好,那我今天晚上就去烧了这‘福来酒楼’?” 到底是当兵出身,金地身上的杀气一直都是很重。特别是,看着以前和自己一起进入“十八铁人”的兄弟们在冲锋陷阵,自己却在后面“享福”心里就一直不得劲。 老是想找机会拔刀见血。 “肯定是要对付这‘福来酒楼’的,但是一把火烧了就太可惜了。你要暗组安排两队人,尽快去收集这周家和孙不二最近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哪怕是这老小子晚上讲了什么梦话,我都要知道。” 李睿制止了金地的冲动,而是安排起了工作。他还是理智的,既然要准备对人动手了,怎么能对对手的情况不了解呢? 反正,对方现阶段还只是跟踪监视的程度,自己应该还有反击的时间。 “后面的尾巴还是适当的引导一下,给暗组的兄弟多争取点时间。”李睿追了一句。 虽然判断对方不至于马上动手对付自己,但是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就不要去把希望交给对方。 “是,我一会就去传令。” 为什么不是立即就去传令呢? 李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身边不能没人,就算金地要去传达命令,也要等沐英回来再说。 既然李睿做出了应对,金地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的职责就是负责李睿的周边的安全。 若不是这“福来酒楼”的人跟踪李睿而暴露的行踪被他反跟踪成功,金地才不会去理会。 换句话说,若是“福来酒楼”的人在其他方面下工夫,或者去其他势力手中买李睿的情报,只要不是出现在李睿身边,直接威胁到李睿的安全,他才没有精力去管? 这也不在金地的职责范围内。收集情报和线索,那是暗组的事情。 大景绍熙二年,二月二十三日,上午九点。 “首领、首领。”金地轻轻地呼唤在休息室摇椅上假寐的李睿。 “消息来了?”李睿立即就睁开了双眼。 “是,红色的。”金地看李睿睁开了眼睛,自己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颤抖地递过来一个飞鸽传书回来的信件。 这是事先都约定好的,红色表示胜利,黑色表示失败。 所以,金地哪怕没有看到信件的内容,只要看到信件封装就基本可以判断是不是好消息了。 “好,老黄是好样的。”李睿立即就兴奋了起来,这云雀寨可是北宁城南郊第一大寨,若是能为自己收服,自己的势力就稳了。 既然是好消息,李睿也就不慌了,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也没有去接金地递过来的信件,而是再次靠在了摇椅上,冷静地对金地说了一声: “念。” “是,首领。” 听到李睿冷静的一个字命令以后,金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心情,居然也迅速的平静下来。 当然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展开了信件,立即开始轻声诵读: “启禀首领,‘十八铁人’凌晨三点整发起攻击。果然如首领预计,大部分山贼都在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云雀寨防守漏洞百出。” 金地给了李睿一个骇然的眼神,这可是一个今年才十六岁的少年啊?对云雀寨人的行为,居然能算计到这种地步? 这还是人吗? 看李睿依然半躺在摇椅上,而且还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还不断摇晃的摇椅,金地还以为李睿已经睡着了。 “继续念啊。” 听到李睿是声音,金地立即收束心神,不再去想李睿的神奇,清了清嗓子继续念诵: “三点发起攻击,至凌晨四点,‘十八铁人’已经占领寨子内部所有制高点和要害部门。后,突击云雀寨寨主府时,出现意外,方始惊动敌军。但敌军已经无法组织成建制的抵抗。 战斗于清晨六点基本结束,八点战场打扫完毕,已经完全控制云雀寨。 此役,共毙敌五百六十二,俘敌共三千四百余。我军阵亡五十人,伤二十人。大胜。” “咦,怎么还伤亡了这么多?”李睿眉头一皱,他是有点心痛自己这按特种训练手册训练出来的士兵了,虽说这个战损比例在冷兵器交战的时代算是奇迹了。 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士兵可是用手弩武装起来的古代特种兵,拿的也是自己精心打造的锰钢兵器,就相当于是有远程攻击武器,也有近战利器,怎么伤亡还这么大? 第37章 苦练三个月 看来还真是出现了一点意外,或许是不方便,或许是需要描述得太多,所以这黄久没有在信件里面写清楚。 既然黄久没有详细说,现在也就无法知道,李睿自然也就不去强求,想来这黄久不久后就会上门来汇报清楚,也不急这一时。 挥挥手,李睿对金地说: “传令老黄,‘云雀寨’的俘虏要尽快甄别,可用的补充进‘十八铁人’和‘梧桐茶寮’。杀了我们人的一律就地正法,其他的,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也不要杀,单独关着,以后留着有用。” “呵呵,不是我说,那老黄的性子,恐怕连伤了他的人的敌人都已经死了,就别说是杀了他的人的了。” 听到捷报,金地也放松了许多,再加上李睿一直待他们金家兄弟很亲善,所以,金地也就什么话都敢说的。 这也是金地憨直的一面了,要是金天就绝对不会这么说话。李睿都已经下命令了,自己还出言反驳,难道李睿不如你金地聪明? 这可是上位者的大忌。 好在,李睿确实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穿越而来,否则,金地这目无尊上的说辞,放在大景国任何一个势力的首领都是不能容忍的。 “你说得也对,另外,要老黄用三天时间,加强‘龙虎寨’和‘云雀寨’两处的防守,三天后去朱金炫叔叔那个“缘来楼”,当面汇报战斗的情况,这封信写得不清不楚的。” 三天后,上午十一点半。 “缘来楼”最大的一个包厢,酒菜已经上齐,但是本应该围着桌子吃饭的几个人却还都在旁边的茶室内聊天。 这个包厢最大的好处就是,内部还有一个茶室,只要守住包厢的大门,茶室里面的谈话,包厢外面是一点都听不到的。 而茶室里面,此时黄久的汇报也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旁边李睿高坐首席,他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汤和和程景,而泡茶的地方坐着朱金炫,今天他是茶博士,负责给大家泡茶。 黄久坐在客座上,正在低声地汇报战斗经过。 金地守在包厢门口,沐英守在茶室门口。 金天还是老位置,站在李睿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副眯着眼睛没睡醒的模样。只是眼皮开合之间偶尔会有精光外露,显示此时,他的精神是高度集中的。 “说起来,你们可能还真别不信,我们攻击进去寨主府的时候,正赶上这寨主的填房造反,这可是一批有准备的人,当天晚上是一点酒都没喝的,所以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久在那里解释,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多的伤亡原因。 “哟,还有这种事情,看来等这官兵退走,云雀寨办庆功宴机会的人可不是我们这一波啊。”汤和笑呵呵地说着,拿着茶杯小啜了一口。 “幸亏如此,这寨主的亲信十有八九都被这造反的填房安排人给醉倒了,不然,能正面硬刚官兵的山贼,我们拿下来的伤亡肯定更大。” 程景倒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参与了讨论。 “云雀寨的寨主和他的填房人呢?”李睿问了一句。 “那倒霉寨主父子两个,当时就被那填房杀死了,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也就顺手救了寨主的女儿。我进城的时候,可没敢带她过来。 至于那填房,在率领她的人抵抗我们的时候被我们乱箭射死了。” 黄久如实汇报。 朱金炫也插话:“你最后夺取了‘云雀寨’,那寨主女儿不恨你,你还敢想带她过来见首领?” “怎么会?我可是帮他报了杀父之仇,而且还救了她一命,她感激我们‘十八铁人’都来不及,怎么会狠我们?”黄久解释道。 “那女孩多大,能力如何?叫什么名字?”李睿问。 “今年十七岁了,叫云苏烟。能力怎么样倒是看不出来,只是心智比较坚定,现在是该吃吃、该睡睡,完全没有俘虏的自觉,也没有流露出父兄惨死的悲伤。这才三天啊。”黄久颇有感慨地说着。 “如此说,那丫头的确是不简单,你安排人到俘虏里面去打听一下,这个云苏烟的为人处世,说不定这丫头还能有大用。”李睿对黄久的判断表示赞同。 听完黄久的战斗汇报后,李睿端起茶杯喝茶,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李睿的安静状态,大家也就都不说话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李睿表现出这种状态,就说明李睿在思考,很快就有下一步的指示要出来。 因此,如此关键的时刻,谁都不敢打扰李睿的思路。 果然,也就是十来分钟以后,李睿喝了两杯茶以后,开口了: “老黄安排两个人分别担任‘云雀寨’、‘龙虎寨’的寨主,这两个人选要注意,不可以是原来寨子里面的人担任,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两个寨子人选的任命可以互换。” “我懂了,就是‘云雀寨’的人到‘龙虎寨’去当差,反过来‘龙虎寨’的人到‘云雀寨’去当差。”因为这是防备军心不稳的常用法子,因此黄久秒懂。 看到老黄懂了,李睿接着按自己的思路布置任务: “对,是这个意思。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辞,目的是要外人看不明白,认为这两个寨子还是相对独立的,甚至是互相攻打的。 当然,实际上两个寨子还是由你一手负责管理。‘云雀寨’也效仿‘龙虎寨’建立成兵营,就叫“二营”吧。 除了后勤留下,其他的老弱妇孺病残都调出去,要么到‘梧桐茶寮’去当差,要么到南郊的庄子上去帮工。” 看着程景似乎是要说什么,李睿挥手把程景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至于这‘梧桐茶寮’的接收能力问题,我也考虑了,毕竟人多效率反而不一定会高,我们可是不养闲人的,这个一会再说。” “老黄,你有一年的时间来练兵。总是要见血才能练出好兵,没有上过战场的兵,算不得精兵。所以,我只是要求你老黄近三个月不得出战,苦练三个月后,允许你上报拿周围寨子练兵的方案。” “好的,首领,我知道了。” 【今日,获得发书后第一次主站网页版推荐,为纪念此刻,特地加更一章。与读者大大们同乐。】 第38章 盯向宁州城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自己就是首领手中的一把利剑。想要出去砍人,就必须先练好兵,再打拿出兵方案。 不能有一点点脱离李睿控制的迹象,否则,老黄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可不敢有异心,毕竟,在老黄心目中,李睿算无遗策的军神形象,通过这两仗已经完全树立起来了。 造李睿的反?说不定,你刚调兵,就有人砍了你的头向李睿请功了。 再说,现在整个李睿集团发展势头这么好,脑子有病才想着去造李睿的反。想想,就算是造李睿得反成功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一个山寨的?一个商业组织?还是一个情报组织? 你想多了。 这些势力的存在基础都是李睿。只有李睿在,才能协调地动,若是李睿不在了,这些势力立即土崩瓦解。 没有后勤支持,黄久的军队立即垮掉。 没有黄久的武力支持,程景的生意也做不长。 没有程景的财力支持,暗组根本养活不了那些不事生产的暗探。 虽然,李睿没有明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势力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睿。 “下面说说大师兄手头这摊子。”李睿看黄久点头后,立即就转向了程景,开始谈自己的想法。 “‘梧桐茶寮’的发展脚步还要继续向前,现在不是发展快了,而是还不够,从北宁城到宁州城这一路,以及宁州城周围两百里范围,就是未来一年‘梧桐茶寮’的发展方向。” 程景听完李睿这句话,内心就是一抽。 看来自己这小师弟的志向真是远大,这才刚刚控制住北宁城周围的“梧桐茶寮”,眼光就盯向了宁州城。 “这还不够,大师兄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进城’了。” 李睿说完后,对着程景笑笑。 “首领的意思是我可以进北宁城做买卖了?” 程景也早盼着这一天了,毕竟这城里的钱可是比官道上的好赚,也没那么辛苦。 “对,大师兄这就开始着手收购城内的二流酒楼。这是第一步,先把这一步走稳了,我们根据情况发展,再看何时走下一步。” 其实,李睿何尝不想垄断北宁城内所有赚钱的买卖。 只是现在实力还不足。 这北宁城内最赚钱的赌坊和妓院都掌握在各个帮派手里,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帮派已经和衙门捕快甚至郡守府达成了一种分赃默契。 自己现在还根本插不进手去,总不能要黄久带兵攻打吧?黄久要是敢带军队进城,怕是即刻就要面对郡守府的全力围剿,那自己可就立即就到了风口浪尖上。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插手背后控制势力不是那么强悍的酒楼这个行业了。 说不强悍,其实也是相对的,就“福来酒楼”这种背后有周家做靠山的酒楼,目前李睿还是惹不起的。 所以,哪怕进入酒楼这个行业,李睿也只能要程景先拿下一些二流酒楼,顶级的酒楼,他也惹不起。 “盘下来倒是不难,只是这二流酒楼要赚钱怕是不容易。”程景毕竟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生意,也知道自己做生意的目的是给李睿练兵,自然就不怕说赚钱的目的。 “没事,用‘烧刀子’打开市场,我到时候再给厨子上上课,应该问题不大。”开玩笑,李睿脑中可是有着无数现代经典菜式,足以吊打古代这些只会以蒸煮为主的菜式。 有好酒,有好菜,有黄久武力的保驾护航,李睿还不相信自己这酒楼办不起来。 听到李睿这么说,程景眼睛就是一亮,是啊,那“烧刀子”有多么受欢迎他可是亲自经历的。 再加上李睿说他再给厨子上上课,想必对菜色提升,也是有极大帮助的,于是自然也就放心了。 李睿轻松地回答,看到程景似乎也有了信心就放下了,然后眼睛一眯,视线转过来对汤和说: “大师兄说的有道理,这酒楼也不是一下就能赚很多利润,那么,汤哥,你要扩大和钱世见的军械交易份额,关键是要搞清楚钱世见的销售渠道,有了两个山寨的地盘,我们可以在城外大规模制造和交易。” “是的,这才是捞钱最快的办法。” 汤和也点头表示赞同,并接着李睿的话题说: “暗组也有一些收获,我们也在自己联系一些买家,下个月就可以用‘龙虎寨’的名义出货。要不是为了维持关系,我们下个月就可以跳过钱世见这个掮客的。” 是啊,做合法生意哪有做朝廷禁止的生意来钱快。 “钱世见手上的渠道很多,没有把他榨干以前,还是保持合作。把南郊庄子上的工匠和设备搬到‘云雀寨’去。庄子只作为一个中转站就好。” 李睿否定了汤和完全甩开钱世见的提议,这个钱总捕头手里还是有一些汤和没有搞清楚的渠道不说,他也算是自己组织打入朝廷中的一个眼线,说不定还有用,先用银子喂着就是了。 “只是,这钱世见的渠道恐怕都是走私到垣国去了,那我们不是就变相地向敌对国家提供了军械,不说以后会不会被朝廷查出来一锅端,就是我自己的良心都有点过不去。” 汤和毕竟是被垣国从幽云二州赶出家乡的,对垣国的仇恨那是铭心刻骨。 “你们的意见呢?断不断钱世见这条线?” 李睿没有明确的说自己是什么想法,更没有直接硬性地拍板或者是发火,而是使用了群众斗群众的办法,开始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我觉得吧,汤和的想法和顾虑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有些狭隘了。” 没有想到,首先出来反对汤和的,是和他一样从幽云二州过来的程景。 只听程景继续说: “以前没有我们的参与,那钱世见难道就没有把我们生产出来的军械走私出去?只是他是从那赵缺或者秦师爷手上拿货而已。你信不信,这次铁匠坊交给郡守府的军械,一半都会流入钱世见手里?” 程景一边说,一边走到汤和身边坐下,拍着汤和的肩膀,换了一个口气,继续轻声说: “我们对钱世见的供应量多少且不说,你是知道的,那质量也比我们交给郡守府的差一些,虽然不是很显着,但是战场上拼杀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这么一说,我们不是还变相的帮了大景吗? 而且,没有这条线,我们哪里有银子?没有银子,这诺大的摊子怎么运转?汤和啊,你钻牛角尖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金炫也及时补充了一句: “等我们有了一定的基础,不用钱世见了以后,断掉这条线就是了。到时候我们给钱世见送一批质量特别差的军械过去,让他们花了钱还让军队吃亏。呵呵,那样他们就会回头找钱世见的麻烦了。” “就你鬼点子多,我只是一时间有点纠结,又不是反对首领的话。” 汤和打了朱金炫一拳,他也是想通了利弊,他不好意思去怼程景,毕竟程景是大师兄,但说说朱金炫这个老四还是没有心里负担的。 统一了思路以后,李睿略微顿了一下,他在斟酌,有些布置现在安排下去会不会太早? “汤哥,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经费?”出于谨慎,李睿先问了一个问题。 “大师兄和朱炫那边基本可以持平,“龙虎寨”那边每天消耗大约二百两银子,刚打了一仗,耗损加抚恤怎么也要五千两,‘暗组’没有产业支持,每天平均也要消耗两百两银子。 现在,算起来也就剩下大约两千两黄金左右了。” 汤和算了一笔账以后,还是给了李睿一个大致准确的数字。 “我们还是基础不牢,太穷了。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汤哥,你的暗组要继续扩大,大师兄的生意做到哪里,你的暗组就要覆盖到哪里,而且是提前渗透各竞争对手,为大师兄及时提供情报。” 看来先布置下去总是不错的,钱没有了总会有办法的,李睿又看向黄久说: “老黄,你挑选二十个精锐出来,组成‘铜人’,按给你的小册子的双倍训练量去练,我有用。 另外,大家还有什么生钱的路子,也可以说说看?” 朱金炫举起了手,弱弱的说: “首领,我们在城外确实已经有了基础,甚至是有了军队,可是城内却没什么武力,程老板的生意做起来恐怕也是有掣肘。” “继续说,你是什么想法?”李睿当然知道,自己为了不惊动城内的势力,便于自己隐藏身份,从而基本放弃了城内武力的发展。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自己可以成立一个帮派,不论什么名堂,到时候程老板的酒楼生意,或者其他什么生意,也好有个照应。” 朱金炫说完后就有点小心翼翼的低下了头,这里几个人,程景、汤和都是李睿的师兄,一个掌握财政和暗组,一个掌管诺大的“梧桐茶寮”,另一个黄久就不必说了,那是一批杀神的头。 就他朱金炫最没有存在感,所以他也最小心翼翼。 第39章 目标,小刀会 让朱金炫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赞同他建议的居然就是黄久,只听黄久对李睿说: “首领,我觉得金炫这个建议可行。到时候我调集一批兄弟进城来,有个名目、立个帮派,做事情也方便很多。” “我觉得也是可行,毕竟城里这几个帮派都控制了地盘,地盘上的生意,他们都要插一手。要不收保护费,要是生意好,他们还要沾一手,这倒是一个财源。”汤和从经济角度分析,也表示赞同。 程景也微微点头,说: “可以试试,没什么坏处,只是要做得隐蔽一些,形成一个单独的势力,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不然我们就太招摇了,会被官府围剿的。” 看着大家讨论一番以后,思路居然就明确了,李睿心里也是开心,真是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了。 自己陷入了误区,老是想得如何避开那些城内的势力,搞得自己束手束脚的,结果大家一讨论还真给出了一个思路。 关键是,这个思路还是可行。 等大家七言八语说得差不多,都静静地看着李睿等他决策的时候,李睿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缓慢但是坚定地说: “好,我同意大家的意见,在城里建立自己的帮派势力。” 以前,都是李睿给大家指路,今天大家终于能给李睿提出一个建设性的意见。人都是需要被人认可的成就感的。 因此,听到李睿同意了这个建议后,大家都很开心,特别是朱金炫更是高高地抬起了头,终于敢和大家平视了。 “我先提出几个问题,大家可以讨论,讨论清楚了,我们的方案也就出来了。” 李睿也不藏着掖着,准备把自己曾经考虑过很久的思路拿出来。当然,还是启发提问式的开头: “我们是自己建立一个帮派,还是暗中收编城里现成的帮派? 若是自己建立一个帮派,这个帮派是本土帮派还是外来帮派?帮主是谁? 若是暗中收编城里的帮派,对象是哪一个?或者先后顺序是什么? 未来帮派的主要圈钱方向是什么?酒楼?妓院?赌场?还是走私?收保护费?” 听李睿抛出了一堆他们刚才讨论根本就没有涉及的问题,现场三个人就都明白,敢情李睿早就思考过这个方法。 “当然自己建立帮派,帮主肯定就是首领你啊。”朱金炫没有过脑子,直接就第一个抢先发言。 “不行,我们在座地都不适合做帮主,成为帮主,必然让朝廷关注到。这世界纸是包不住火的,最后,我们整个势力必然被朝廷发现,别看我们现在看起来兵强马壮,但要是对上朝廷大军,立即就是个死。” 这次又是黄久第一个出声,只是这次是在反对朱金炫的馊点子。 黄久是练兵掌兵的,他可是知道自己手里的力量的。自己手里的兵虽然精锐,但毕竟练兵的时间太短,关键是数量太少。 其他的杂兵什么的不算,两个寨子加起来估计也就能有一千左右的精兵,朝廷大军可是无边无岸。只是朝廷现在的重点是在对付垣国入侵这个“心腹大患”,没有精力对付山贼土匪这些“癣疥之疾”。 但若是这“癣疥之疾”有变成“心腹大患”的时候,朝廷就会重视起来,到时候大军压境,就凭自己这千多人马,最多就能保住李睿顺利逃亡。 北宁城的基业也就雨打风吹去了。 “哪怕是新成立帮派也不能让我们这里几个出头,我们只怕都被朝廷盯上了,不合适的。”程景也是附和。 “我看还是暗中收服城中已经有的帮派好了。”汤和想了一会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最稳妥。”程景表示同意。 “嗯。”黄久酷酷的点点头。 李睿没有再理会有点点失落的朱金炫,而是说:“那就继续讨论下面的问题呀。” 很明显,李睿没打算放过他们,既然有了这么一个让大家动脑子的机会,就一起好好集思广益一下,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动脑子。 朱金炫可没有因为自己第二个建议被大家否决而沮丧,反正第一个建议就是自己提出来的,而且大家还同意了,那自己就有面子。 于是,等李睿一问,他又活跃了,用自己的切身感受说道: “城西的红花会最好不要动,他们在这里只是一个分舵,而且求的只是在北宁城有据点,并没有统一城内帮会的企图。” 李睿暂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等其他人说话。 “这次金炫说的有道理,我觉得城南的斧头帮和城东的小刀会性质都差不多,都算是本土帮派,我们都可以作为目标。”程景也在思考后回答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汤哥说说看,你手里的情报最全。”李睿点名了。 汤和揉了揉脑袋,李睿的这种跳跃性会议风格,让他有点脑力跟不上了。然后,慢慢地调集自己脑中的记忆,汇报着: “城南斧头帮的帮主王诚,今年三十五岁,是北宁城本地人,十岁时候父母双亡,成为孤儿然后失踪。二十岁的时候回到北宁城,自称跟随江湖奇人学习了十年功夫。 回来后,由于一无所有,就在城南做苦力。 因为为人义气,又敢拼敢杀的,就在城南苦力中建立了威望,然后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成立了斧头帮,抢占城南的地盘,主要收入是收取保护费,并没有直接入股什么生意的消息。” “哦,这个斧头帮的口碑如何?老百姓的怨恨大不大?”李睿问了一句核心问题。 “他们没有生意的收入来源,估计也是没什么头脑自己做生意,就是靠收取各种保护费为生。而有背景,有靠山的生意,他们又得罪不起,所以主要盘剥的对象就是老百姓的小生意,民愤很大。” 汤和很客观地分析着。 “那就是说,这个斧头帮钱没赚到多少,人还都得罪了,真是不聪明的一帮人。”程景给了一个评价。 “小刀会的情况呢?”李睿问。 “城东的小刀会,会长潘启浪,今年四十岁。这是一个聪明人,家里本是一个做小买卖的,由于受不了行业会首的欺负,聚集行业内一帮小买卖家的伙计、帮工造会首得反。 造反成功后,潘启浪成为会首。但他上台后,没有解散跟着他一起造反的那些伙计和帮工,反而把他们整顿得一番成立了小刀会。” “他们多是利用参股经营的模式,垄断了城东的小买卖家,表面上看是没有对老百姓有什么危害,但是对整个城东确是一个毒瘤。人人深恶痛绝却又是无可奈何。”朱金炫接着说了一句。 “嗯,你怎么知道?”李睿也觉得奇怪,这可不是朱金炫的业务范围,当即就问。 “就我那个小小的矿粉铺子,都有他们三成的份子,他们可是不给本钱的,这就是一种保护费啊。”朱金炫有着切肤之痛,自然是知道里面的内情。 “嗯,没听你说过啊。”李睿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生意里面居然也有小刀会的利益所在。 “没办法,整个城东坊市的小买卖家都是这个样子,不然你就进入不了这个行业,就开不了铺子。”朱金炫委屈地说着。 “好了,不用说了,就这个小刀会好了。”李睿当即就拍板了,居然侵害了自己的利益,哪怕那矿粉店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生意,但却是自己制作弩箭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是绝对不能出事情的。 而且,一旦被小刀会渗透,自己需要的矿粉数量必然泄露,那么,弩箭制作的关键技术就有可能泄露。 这可是自己武装力量中的核心秘密,不可以有隐患的。 当然,李睿表现出来是被小刀会的猖狂激怒的外在。 “首领请息怒,那么下一步就是如何慢慢蚕食掉这小刀会了?不要忘记我们的初衷,我们不是要替天行道,我们也是要靠这些帮派积攒财富。只是我们聚敛财富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此时汤和倒是显得格外的冷静,出言提醒了一下李睿。 “是的,首领,这么多年这城东的小商户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是敢怒不敢言,但也逐渐形成了一种规矩。”程景也在商言商地说着。 “其实也简单,我们直接把那潘启浪绑了,逼他交出帮中大权不就好了?”黄久看问题很直接,当然这个方法也最有效。 “我觉得老黄的办法可行,打蛇打七寸,这小刀会再猖狂,也是躲在暗处的毒蛇,我们直接拿捏住潘启浪,不就都搞定了吗?”朱金炫表示同意。 “好,就这么定,不过事前,汤哥要去搞清楚这潘启浪的底细以及小刀会的生意范围,最好是安排几个暗组的人进入小刀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李睿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反正这事情他也没有经验可以借鉴,至于失败也没有什么大的后遗症,那就试试看呗。 第40章 小刀会的新生 李睿本来就是理工男,只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接触了许多知识而已,这真碰到一些灰色甚至黑色的事情,还真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其实,李睿自己也知道,你要他搞个什么新材料可能都比让他去琢磨这些事情要轻松愉快。 自己只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而已。让一个生活在阳光下,成长在自由的空气中的高级知识分子,去弯腰做下九流的贱民,他怎么都是要争一争的。 既然要争,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要全面地去争了。 这江湖势力也是必须要掌握在手里,至少这北宁城的江湖势力要可控,自己才能放心。 云苏烟这几天一直就犹如在做梦。 一直表现得疼爱自己的继母,下毒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顺便还把自己的弟弟,继母的亲儿子给毒死了。 但,云苏烟似乎也不是特别恨自己的继母,因为他知道这继母是自己父亲硬抢回来的,为此还杀了继母意中人的一家,并且拿继母的双亲威胁继母和他拜堂成亲。 或许,云苏烟都有预感,自己继母年前双亲逝去后就经常一个人发呆。开始云苏烟还以为继母只是伤心过度,可是想到继母在毒杀父亲时候的畅快神态,她终于明白,继母是把自己的父亲恨透了。 说起来,自己在父亲在做云雀寨当家人以后,确实没干过什么好事,要不是自己父亲武功高强,恐怕早死几百次了。 只是,不论怎么说那还是自己的父亲,云苏烟认为,自己还是应该要恨自己的继母的。 若不是继母下毒,让自己父亲死亡,导致云雀寨群龙无首,这北宁郡城南第一大寨,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几百人的小部队给拿下的? 别的不说,就官府那数千人的围剿,又有哪一次能伤到“云雀寨”的筋骨的? 可是,恨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 云苏烟对攻击自己山寨的人倒是不恨,反而对他们首领敢于以小博大,用几百人攻击“云雀寨”的胆量是有点佩服。 反正自己父亲也死了,就算是没有这些人攻进山寨,这“云雀寨”也不是自己的,真不知道这继母最后便宜了谁? 居然连自己和父亲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去手?真是疯了。 这该恨的死了,不该恨的更是恨不起来,所以,云苏烟被黄久单独关押以后,就越来越迷茫。 精神迷茫了,也就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了,反正黄久也没有虐待她,她也就乐得该吃吃,该睡睡,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黄久找来了“云雀寨”的一些媳妇婆子,把她梳洗打扮干净,送到了北宁城内的一间酒楼的厢房里面。 云苏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送人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想法,也就随遇而安罢了。 “是云姑娘吧?”李睿看到云苏烟的时候,云苏烟就是一副呆呆愣愣,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来人的样子,云苏烟倒是眼前一亮,恢复了几分灵动,毕竟这么多天,终于见到一个不是五大三粗莽汉模样的人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这好色真就是人的天性。 男人这样,女人也是这样。 这不,见到了现在这逐渐张开,身姿挺拔的李睿,云苏烟的教养也回归了,当即淑女般的行礼: “奴家云苏烟见过公子。” “云姑娘,今天请你过来是有点冒昧,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后半生都如此浑浑噩噩的过啊。” “请问公子贵姓,是站在什么立场对奴家说这话?”恢复一些灵动的云苏烟智慧自然是在线的,她当然要问清楚眼前这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的小伙子是个什么身份? 不然,凭什么用如此居高临下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我倒是忘了自我介绍,是我失礼了。”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已经恢复了一些少女的灵动,李睿也有了好好交流的兴趣。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人们都称呼我为李二郎。”李睿自我介绍。 似乎是觉得李二郎这个名字似乎太随意,不像是读过书有大名的学子,云苏烟神情也是微微一滞,说: “奴家身遭大难,确实不配知道公子尊名。” 此时所有人都只是称呼李睿为首领或者李二郎。 李睿想了一想,干脆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名字传扬开去,也算是一个将错就错的办法。 “倒也不是,那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睿,字世安。” “不知李公子有何吩咐?”云苏烟再次行礼后说。 “你不问我是谁?”李睿有点好奇地问。 “不用问了,以后总会知道的,反正奴家知道李公子是能决定奴家命运的人就够了。”云苏烟行礼后就没有站起来,就那么跪在地上,低头说着。 “聪明,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的杀父仇人已经得到报应,你自己剩下的人生还是能过得很精彩的,只是不知道你自己想不想?” “奴家听凭公子吩咐。” 倒不是云苏烟这么好说话,而是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若不能抓住,已经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的自己恐怕就没有什么好结果。 或许,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随意嫁给一个不知名势力中的某人吧? “你也不问是什么事情?” 这下,轮到李睿吃惊了。 他按照对云苏烟以前性格的调研,事先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准备来说服这个小女子去按自己的思路行动,可是没想到,这云苏烟居然如此就答应了。 “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人会安排你的,你做出了成绩,我们还会见面的。” 既然如此,李睿也不浪费时间,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 出门后,李睿对守住大门的沐英交代了一句: “按计划办吧。” “是,首领。”沐英回答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以让跪在室内的云苏烟能听得到。这也是沐英的聪明,从侧面让云苏烟知道,今天她见的人是什么身份。 北宁城的老百姓自从清明节以后,突然就发现最近街面上的治安似乎变好了。 除了这两个月经常会在半夜或凌晨听到一些偏僻的街道有喊杀声,大白天上街再也不用担心被抢劫或被小偷小摸的事情了。 特别是城东,包括以前小偷横行的坊市等地点,治安好到近乎路不拾遗。 只有城东原来的霸主小刀会的人切身感受到了于以前不同的赚钱感受。同时,也让这些底层的所谓“江湖人”知道了,原来“江湖”是可以这么来混的。 以前,小刀会用各种江湖手段让小生意人交出自己的三成利润。为此,必须经常展示自己的武力,同时不断做出一些事情来威慑不服从的小生意人。 总是搞得血腥和浮躁,同时也没有一个好名声。 现在不同了,自从会长请回来了一个“顾问团”以后,整个小刀会都进行了改组,赚钱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小刀会再不是欺行霸市的代名词,也不是空手套白狼的入干股的表率。 现在的小刀会用真金白银真入股优质的生意,把盈利不佳或利润不高的小生意整合成为中等规模生意。 当然,对拒绝小刀会入股或者进行整合的那些顽固生意人也会遭遇到一些“善意”的劝说,但是最后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因为,整合后的行业,规模变大,成本变低,市场占有率提高,大家也就都赚到了钱。 包括原先持有顽固态度的生意人和小刀会双方,自然是皆大欢喜。 然后小刀会的武力组织会对这些整合过的生意保驾护航,大家一起抵抗其他区域行业协会和竞争对手的攻击。 这么一来,不过两个多月,控制在小刀会手上城东的数十个行业协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小刀会的分支机构。 而这其中,李睿付出的不过是针对原来小刀会会长潘启浪的初始控制成本。 为什么只是初始控制成本呢? 很简单,尝到甜头以后,本来就是生意人出身的潘启浪已经对自己背后“顾问团”的主人死心塌地。 虽然,潘启浪不知道这“顾问团”背后的主人是谁,但,他是生意人,而且是祖祖辈辈做生意的人,可他就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想过这背后主人的经营手段。 说是拿出真金白银,其实也不过是用一点点的投入,就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城东的方方面面。 而正是因为,拿出来的这一点点真金白银,让原来对小刀会具有极大抗力的生意人,对现在的小刀会完全没有抵抗的心了。 这一切都在生意的规矩里面,看起来就是一件合理合规的生意。 可是,结果却是,整个城东二十四个涉及老百姓生活方方面面的行业协会被新生的小刀会牢牢控制在手中了。 当然,这过程当中“顾问团”也适当地暴露了一点自己的武力底蕴,这也是半夜街道上偶尔会传来喊杀声的原因。 毕竟,各种势力范围并不是严格的按照地域进行划分,对一些有争议的区域,武力依然是对抗其他帮会的有效手段。 第41章 李家母子 所以,虽然不知道后面主人是谁,但潘启浪还是对要手段有手段,要武力有武力的“顾问团”效忠了。 也就是说,其实也就用了不到三个月,北宁城城东就实实在在的落到了李睿的手中。 只是李睿并没有以此为满足,在潘启浪表示了绝对的效忠并经受住了考验以后,小刀会的目标就很明确: 无视一切阻力,统一北宁城所有区域的中小生意行会。 没错,李睿现在并不打算触动背后有大势力、大靠山的生意,他打算从草根开始,厚积而薄发。 至于在这统一中小生意行会过程中会和其他江湖帮派发生冲突这一点,李睿倒是不担心。 这些帮派的成立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也就是为了钱而已。让他们跟随自己的思路,按照自己的部署,能赚到更多的钱,而且还不会落一个坏名声,哪个帮派的首领都不蠢,会不参与进来? 这点,李睿看得很透,什么是江湖? 江湖绝对不是打打杀杀,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所以,在顺利收编小刀会以后,李睿发觉自己提出来的金钱开道的思路是正确且可行的以后,他就把北宁城江湖势力整合的事情交给朱金炫去重点盯着了。 毕竟事情很多,而李睿只有一个人,不适当的放权是不可想象的。 时间过得很快,大景绍熙二年五月。 刚过完端午节,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 在铁匠坊李坊头的家里,正在举办一场隆重的家宴。 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家宴,参加的都是自己人。宴请的主宾就是李家大姐李淑月的夫婿陈寿亭。其实,这是一次践行酒,为陈寿亭到宁州城去参加“乡试”而践行。 “大姐夫,听二哥说,这宁州城距离我们北宁城也不是很远,快马不过几天就能到。你说是八月考试,怎么现在才五月就要出发呢?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大姐不好吗?” 已经年满十四岁,宛如大姑娘一般的大妹李丽质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在她的思维中,到了考试临近再去就是。现在,姐夫要提前三个多月去,让自己大姐一人在家独守空房,大姐太受委屈了。 “除了考试,还要拜访一些宿儒、名家,探讨一些学问,这也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陈寿亭倒是好脾气,给自己这个姨妹讲道理。 “大妹,不得对姐夫无礼,寿亭提前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李重九虽然也觉得会让自己大女儿受委屈,但他到底见多识广,也知道很多秀才是提前半年去做“乡试”准备的。 “切,说不定大姐夫就是去宁州城玩去了?”十二岁的小妹李明珠也吐槽自己的大姐夫。 陈寿亭此时,也只有无奈哭笑,他是士子,这中间的一些门道,他也不好说穿,毕竟和整个儒学界的面子有关。 一旦说穿了,有点掉自诩清流学子的面子。 “最近读书多,也拜访了一些朋友。这姐夫必须早点去宁州城,其中的原因,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李睿及时插了一句话,给陈寿亭解了围。 “你不是就会打铁吗?怎么掺和到读书人堆子里面去了?”大妹那是口不饶人,直接就给李睿怼上了。 “其实,也简单,姐夫去考试,除了那锦绣文章以外,还必须有一个‘养望’的过程。说起来,姐夫在北宁郡的学识声望也还不错,不然,恐怕不止要提前半年去宁州城。” 被自家妹子怼多了,脸皮也就厚了。自然不会像陈寿亭一样,被大妹、小妹怼两句就只会憨笑应对。 李睿看都不看噘着嘴巴的大妹,说出了士子“养望”的秘密。 其实,这在大多数经历了正规“县学”教育的学子看来就不是一个秘密,只是那种没有进过学和普通老百姓眼里才是一个秘密。 看大家都茫然的样子,李睿也就大致地讲了一下士子“养望”是怎么一回事。 “考试成绩固然重要,但是人的才学不仅仅只是那考试的几篇文章能完全体现的。所以,在考试以前,拜访宿儒、大家,切磋交流学问,就是学子扬名的好机会。 若是能得到某个大家名宿一言半语的评价,自然立即就是声名鹊起。” 为了照顾陈寿亭的情绪,李睿讲得还是比较含蓄。 但让李睿没有想到的是,陈寿亭其实对“养望”是比较排斥的,只是世道如此不得不为而已。 当下,陈寿亭也不矫情,自己说出了“养望”的终极目的: “都是自己家人,我也不遮着说,这也是没办法,其实这就是在邀名,有了点名气以后,考试的时候,主考官也会给点面子。若是‘养望’得当,怎么都不会落榜的。” “自然,很多有点名声的家伙在考试前也能有点收入。”既然陈寿亭自己都不避讳,李睿自然也懒得给这些文人保留所谓的面子了。 “是的,比如宁州城的唐文镜,此人曾高中解元,学识不错,人品却是一般,每当开考乡试前,他的诗词评价基本上就是明码标价。据说他每次都能大赚一笔。” 陈寿亭也是毫不讳言地说了一个八卦。 “解元老爷还缺钱?”大妹有点不理解。 “谁又会嫌弃钱多呢?而且这唐文镜素来荒唐,每年在那秦楼楚馆中可是大把大把的花钱。那可是销金窟,多少钱都不够的那种。”陈寿亭完全放开了,也不为士林前辈去遮羞了。 “那么,贤婿啊,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看话题似乎被扯远了,杨氏赶紧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一下又把重点给找了回来。 “禀告岳母,小婿打算先去宁州城,依靠郡学的推荐拜访几个老学究,然后再看吧。实在不行,小婿也有把握不依靠“养望”,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陈寿亭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去应付事的,能有收获那是最好,哪怕最后没有什么“养望”的结果,凭借考试的硬实力他也不怂。 “贤婿啊,二郎虽说幼年识字,但却也只是识字而已。这还是最近在你的提点下,才开始向学,所以,这学问上的事情,我们李家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这点盘缠,你收好,或许能有点用。” 杨氏说着,拿出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李睿给陈寿亭送过去。 杨氏说话重点明确,那就是李家在学问上是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这银钱上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陈寿亭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是娶了李家大姐后,依靠李家的帮衬,家里经济情况才有所好转。 所以陈寿亭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想法,而是起身鞠躬感谢: “多谢岳母,小婿必然不敢忘却。但凡有些微成就,必然于李家共享之。苟富贵,绝不负。” 陈寿亭把杨氏和李重九的心思把握得很透彻,李家资助他读书、考试,一方面是因为大女儿的面子,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投资。 而这种投资的回报就在李家的未来上,一旦陈寿亭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李家势必会乘势而上,飞黄腾达。 李重九和杨氏要的就是陈寿亭在富贵后提携李家这一点。因此,陈寿亭郑重做出的承诺就是,他一旦有乘风而上的机会那一定是要带着李家一起的。 “好,好孩子,起来,自己家里人,不用如此多礼。”杨氏也是感动的虚扶了一把,自然是李睿上前把陈寿亭扶起来的。 虽然杨氏也知道,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目前这个女婿有这个觉悟就算不错了。 无论如何,就当真地听就好。 陈寿亭起来后,李睿就顺手把那一百两银票塞了过去。 一顿饭在各自本分的表演下,自然是尽欢而散。 “母亲,怎么不多给姐夫一点?”当天晚上,大妹在伺候杨氏洗漱时,悄悄地对母亲杨氏问道。 大妹可是知道,自己的二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钱,上次就她看到的,二哥就给母亲塞了一千两银票,说是给家里过日子。 “李氏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靠自己。外姓人可以借助,不可以依靠。所以,我们尽到自己一份责任和心意就好。怎么可能尽家中所有去给他求前途?” 杨氏一边洗漱,一边非常冷静地对自己的二女儿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论二女儿再说什么,杨氏也只是笑而不语。 她很清醒,虽然杨氏只是一个女人,但是从说书的嘴里说的到戏台上演的,古往今来得意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读书人多不胜数。 难道这陈寿亭就一定不一般? 杨氏不想把人往坏处想,但是,她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而且杨氏是有文化的,她坚信: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沐英,交代宁州城里面的兄弟,对我那个姐夫上点心。不必出手,暴露自己,关注、留意,把他的行踪传递回来就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李家母子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第42章 道貌岸然 这不,第二天,刚到铁匠坊自己家铺子上工的李睿也对沐英交代了这么一句。 李睿在宁州城的势力才刚刚展开,基础不稳,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更是不能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但是,传递点消息,观察一下这个姐夫的品性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没有发现一点点问题?”跟踪了几个月,结果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答复,周倩如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确实没什么疑点,这小子平时都在铁匠坊自己的铺子里面干活,基本就不出门的。唯一出门干的事情,就是有时候会拉几个人到不同的酒楼去吃顿好的。” 孙不二站在周倩如旁边,轻声汇报着。 “他在自己家的铺子里面是在干什么?他一个打铁的,哪里来的钱下馆子?和他一起吃饭的都是什么人?”周倩如又是连续提问。 “这李家铺子招聘伙计的条件很严格,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啊。倒是有几次,我安排人装作客人混进去过,根据他们回来的报告,看到的是那李二郎很少休息,总是在亲自打铁。” 停了一会,缓了一口气,孙不二继续说: “至于和他一起吃饭的人,原来是他的两个师兄,后来两个师兄和他们李家分家自立以后,也就是他们家铁匠坊的伙计们了。想必,这时不时下馆子,也是李二郎收买新加入伙计的办法。 至于说银钱,这段时间别的不说,郡守府都给铁匠坊下了不少订单,这李二郎又是少坊头,吃喝的钱总还是有的。 而且,近段时间,他们多是去一些新开的二流酒楼,花销也不会大。” 孙不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他的辈分高,可是这周家算是他的主家,这周倩如可算是他的小主子,这一直没有李睿的有效信息,他也是压力很大。 因为,这就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周倩如对李睿的判断是错的,这必然会让心高气傲的周倩如恼怒不已。 这小祖宗一发脾气,连周怀仁都退避三舍,所以,孙不二心里有点发怵,一会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倩如听到孙不二这些解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就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当下话题一转,又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市面上似乎不太平,孙爷爷有没有耳闻?” “这个老朽倒是知道一点,是那小刀会的潘启浪在折腾,不过不管他怎么折腾,都不敢对咱们的生意有染指,这点上倒是可以放心的。” 孙不二非常自信和自豪地对周倩如说。 也是,他有这个自傲的本钱,有周家在背后撑着,这北宁城谁都不敢动他“福来酒楼”半分。 “那小刀会现在是一个什么成色了?”周倩如没有被孙不二的自信影响,她要搞清楚最近变化的原因。 “这倒也奇怪,似乎这潘启浪用了什么办法,原来不是太愿意和他合作的城东行业协会,现在都愿意听从他的调遣,他们现在篱笆扎得很严,消息不好得到。” “请孙爷爷上上心,不惜代价,也要搞清楚。一个铁匠坊就已经让我们看不透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小刀会,那以后是不是还要出现什么其他的变数?大意不得的。” 周倩如也只能这么说,倒不是她非要敏感,而是这周家的商业版图可不止孙不二这个酒楼。 甚至,这福来酒楼在周家的商业利益中,其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点而已,重视这福来酒楼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福来酒楼是能上得了台面的生意而已。 这一点,孙不二心里隐约也清楚,虽然他没有直接接触周家的其他生意,但是从周怀仁在酒楼招待的客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他装不知道而已。 “是,老朽这就安排下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搞清楚小刀会的底细。”这点上,孙不二敢说出来,其实他是有一点的把握的。 在他看来,这小刀会虽然这几个月改造的力度很大,但毕竟底子不干净,总是会有一些改造的漏网之鱼。 孙不二相信,只要自己舍得下本钱,总是能拿到周倩如需要的消息的。 “好,你去忙吧,我再喝点茶。”周倩如挥手让孙不二离开。 “孙爷爷老了。”看着孙不二离开的那佝偻的背影,周倩如对身边的丫头说了一句。 “那,小姐的意思是?”旁边一直静静侍立的丫头开口了。 “没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这酒楼还是需要他打理,算了,你安排人跟一下李二郎这条线。我总觉得这李二郎不简单,不搞清楚,我不安心。” “是,小姐。” “啪啪啪啪。” 两人正说话,她们所在的酒楼顶层包厢的门被拍响了。 随之传出来一个小伙计的声音:“客人,掌柜的让小人给客人上茶水,可以进来吗?” 周倩如向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非常有眼色的出门去把茶水接过来后就打发伙计离开,并没有让福来酒楼的伙计进入房间内部。 “一个十来岁的小伙计,倒是眉目清秀的很,应该没什么问题,是熟面孔。”丫鬟回来对周倩如汇报了一句。 “嗯。”听说是熟面孔,周倩如也就没有多想,继续想自己的小心思去了。 马凉下楼后,就被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孙不二拉倒了另外一个包厢。 “听到什么了?”孙不二立即紧张的问。 “小姐说了一句‘孙爷爷老了’,后来又让那丫鬟安排人调查李二郎。别的就没什么了。”马凉如实向孙不二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好,这是赏给你的。不许说出去我让你听墙角这事。下去吧。” 孙不二随手就是一吊铜钱扔给了马凉。 虽然才来酒楼两个多月,但凭借自己的禀赋,马凉很快就通过了孙不二的考验并得到了重用。 本来以孙不二的性格是舍不得给赏钱的,只是这马凉天赋异禀,听力超强,以后还有用的着的地方,还是收买比较好。 “掌柜放心,小的明白。小的告退。”马凉拿着钱,一副开心的样子,鞠躬后就离开了。 “真是小人心境,这周家果然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就想着卸磨杀驴了。”孙不二内心嘀咕着也蹒跚的离开包厢,去楼下柜台看着生意去了,毕竟这酒楼可是还有他的股份在,也算是自己的生意。 当然,孙不二也不可能看到马凉离开后更加开心的笑容。 仅仅一个小时以后,在铁匠坊李家铺子中正在研究新式弩箭材质配比的李睿就收到了周倩如和孙不二的这次交谈的细节报告。 “看来这周家的女人不简单,而且这周倩如似乎颇受周家的重用,她手中掌握的力量可不止孙不二这一个啊。” 看完李睿给自己的情报后,沐英随手就把情报扔进了燃烧着熊熊炭火的火炉,并对此做出了评价。 “摸清楚周家的底细没有?”李睿一边试验钢铁和其他金属添加剂的配比,一边问道。 铁匠的宿命,不论天气多热,他们都要被炭火的热量洗涤全身。 “正准备向首领汇报的,刚搞清楚了两个方向,都是在福来酒楼吃饭露了相,让暗组的人跟着下去找到的线索。这周家有粮食和食盐的生意,都是走私。”沐英立即汇报自己知道的消息。 “汤和这手暗棋安排的真不错,给这马凉记一功,以后不是重要消息就不要往回传,免得暴露自己。” 李睿首先是想到了马凉的安全,然后才感慨: “这周家道貌岸然,没想到背地里还是什么钱都敢赚啊。看来这所谓的官宦之家也就那么回事,吃着大景的俸禄,挖着大景的墙角。” “是啊,要不大景怎么会沦落到被区区垣国欺负成这个样子?”沐英也是有感而发了一句。 “他一个京官,为什么非要回到这近乎是边关的北宁城来养老?这里面恐怕就是有他们家族走私的猫腻在。金地,你亲自去落实,看看这走私的商队都是怎么一个行军路线?” 李睿琢磨了一会以后,突然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立即给侍立旁边的金地安排了一个任务。 虽然,金天、金地两兄弟是李睿的贴身侍卫,但是李睿更多的是把他们两人当做部队军官在使用和训练。 所以,这种类似特种作战的活,李睿都会毫不犹豫的安排他们兄弟两个出手。 “是,我这就去安排。”金地立即转身离开。 “怎么?看不明白?”李睿对身边的沐英笑着说。 “有点明白,可是,现在我们恐怕还斗不过周家,毕竟他们有官面上的势力支持,咱们又不能暴露底细。”沐英有点困惑。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马上天气转凉,秋高气爽,你觉得垣国会不会攻打大景?” “为了过冬的粮食,他们会攻击的。” “到时候整个宁州必然大乱,而北宁郡就是首当其冲。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第43章 周家的商队 李睿说着也不等沐英去猜测,直接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粮食,对,就是粮食。朝廷的军粮我们不敢动,北上的漕粮离我们北宁城太远,这眼前的走私粮食,我们要是再不把握住,以后拿什么来练兵?周家,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了。” “可是,周家的商队必然伪装成正常商人,一旦被我们劫掠,在周家的压力下,郡守府必然派军队围剿,黄哥那里怕是压力太大。” 现在,沐英有点小参谋的意思了,考虑问题也更深了一步。 “部队是打出来的,哪能不见血?” 对打仗死人这一点,李睿看得很透彻。想练出一只钢铁雄师,只是训练是没用的,不见血,不真正上战场哪里会有军魂?军胆? 而且,这大景和垣国的战乱,就是自己武装势力趁机崛起的最好时机。当然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倒是可以批准黄久递上来攻击城南诸多山寨的计划,让训练了几个月的二营也见见血。 大景绍熙二年六月中旬。 看着天上那散发着无穷热力的太阳,感受着周围的热风,看着官道边无精打采耷拉着的树叶,骑着马走在商队旁边的会友镖局大镖头付友青不由得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为了贪凉赶路,商队是早上五点,天光微微发亮就出发了,现在到了上午十点,已经走了五个小时。自己骑在马上都热得受不了,更不要说跟着马队走路的镖局趟子手了,更是累得直翻白眼。 估摸了一下路程,付友青催动了胯下黄骠马快走几步,赶到了队伍前面,对着这商队的领队,也是老熟人周掌柜说道: “周掌柜,这日头渐高,是不是找地方歇歇脚,等中午这阵子毒日头过了咱们再赶路?” 周掌柜其实也是累了,他虽然经常跑这条线路,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累。只是责任使然,不好先提出休息就是了。 “既然付镖头说了,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按脚程看,再向前一两里地就有一个‘梧桐茶寮’,到那里我请兄弟们喝酒吧。” “好啊,那个‘梧桐茶寮’可是一个百里大店,我代替兄弟们谢谢周掌柜了。”付友青当即拱手为礼。 商队中,自家粮行的伙计都是赶着车或者是坐在车上赶路,比镖局的趟子手要轻松很多,所以周掌柜不能主动说要休息。 不然,传回自家粮行后,东家就会认为周掌柜吃不了苦,不是值得托付事业的人。 反而,镖局的人在提出需要休息后,周掌柜答应下来,就是为人厚道,为镖局的兄弟着想,那么别人自然全心为你卖命,好好保护这商队。 其实,周掌柜心里有数,这宁州境内,周家的商队就没有多少危险,只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开眼的小贼,才雇佣镖局保护。 再说,现在虽然是战争阶段,但是大景国内并不缺粮,山贼土匪也不会冒着被官府追剿的风险来劫掠一些不值钱的粮食。 他们要抢也是抢钱去了。 自然,不担心粮食被劫,也不担心回去后有人在东家面前给自己打小报告的周掌柜,也就休息得心安理得了。 “兄弟们,快走两步,前面周掌柜请大家喝酒。”付友青为了鼓励大家的士气,直接高声叫出来了周掌柜的好意。 果然,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都是老油条,立即就打起精神高声叫喊: “多谢周掌柜。” 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周掌柜也不说话,只是淡定地拱拱手,算是接受了大家的感谢。 毕竟,天太热,周掌柜也不是习武之人,本来就被大太阳晒得没什么精神,人也就懒得说话了。 既然前面有吃有喝,这可是比望梅止渴的效果要好得多,整个队伍的速度自然也就起来了。 两里地的距离,数十辆大车的商队不过半小时就全部抵达了北宁城南一百里的“梧桐茶寮”。 周掌柜和付大镖头两人当先抵达,“梧桐茶寮”里面的伙计远远就看到了这一长串的车队,早就有四五个机灵的小二在门口等着迎接。 “瞧这天热的,客官赶紧来一口这进水凉着的酸梅汤解解暑。”两个小二端着十数杯酸梅汤就在两人带着队伍抵达的时候,就立即主动的迎接了上去。 “我这两月没来,你家这生意倒是做活泛了许多啊。”两人接过酸梅汤就喝了起来,周掌柜还不忘表扬一句,顺便显示一下自己是常来常往的老客,不是生瓜蛋子,让这小二不要起宰客的心思。 付总镖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酸梅汤,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浅浅地喝了一口。 “没事,这光天化日之下,官道来往的‘梧桐茶寮’之中,谁敢下药?”看付总镖头如此谨慎,周掌柜不由得笑了着说了一句。 也是,付总镖头听到这说辞心里也是一松,这“梧桐茶寮”可是官道驿丞在管理,算是半个官方的客栈,还没听说过有客商在这里出事的,自己也是习惯使然,太警惕了。 于是,付总镖头也是自失的一笑:“周掌柜所言极是,倒是付某着相了。” 等两人各自喝了一杯冰凉的酸梅汤,消解了暑气以后,这店小二才问: “两位这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先按六十人的份量,准备好酒好菜,让我们填一下五脏庙,再准备两间上房,两间大通铺,咱们吃饱喝足以后好好睡个午觉。付总镖头的意见呢?” 反正是自己买单,周掌柜也就直接安排了。当然,作为老江湖,安排以后自然是要征求一下付总镖头的意见,表示尊重的意思嘛。 “都听周掌柜的安排。”有吃有喝,完了还能睡个午觉,等太阳不是那么大的时候再赶路,付友青自然是没意见的。 “另外,小二哥,好好饮饮牲口,我这黄骠马加豆粕、米酒、鸡蛋。”到底是跑江湖的镖师,知道自己坐骑的重要性,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好嘞,客观里面雅间请。外面的兄弟自然有人照顾。”那机灵的小二早就看出来这周掌柜和付友青是这个队伍的头脑,一下就把两人让进了二楼雅间。 然后,好酒好菜也不用等周掌柜在去吩咐,就那么流水般的上了上来。 至于外面的伙计和趟子手,自然是在一楼的大堂吃喝了。 这种区别对待不但没有让周掌柜和付友青反感,反而让他们两人觉得这是所当然的待遇,若是这店小二做不到这点,倒是这店小二没有眼色,不会做生意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阶层差异。 这种差异对待的情况,不但周掌柜和付友青觉得自己就应该享受这种待遇,就算是镖局的普通镖师、趟子手和商队中粮行的伙计也都觉得正常无比。 人和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本来夏日中午略显冷清的“梧桐茶寮”因为周掌柜这支商队的到来,一下就喧嚣热闹了起来。 看着整个“梧桐茶寮”都是自己商队的人在喧嚣,或许是人多胆大,也或者是“梧桐茶寮”的官方监督的招牌,在雅间喝了几杯“烧刀子”的付友青,也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都是江湖儿女,换句话说都是在外面出力卖命的,谁都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看到太阳升起,所以周掌柜这么一放开酒禁,粮行的伙计也好,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也好,自然是敞开了吃喝。 以至于这一顿提早了的午餐从上午十一点一直吃到了中午一点。反正中午的太阳毒,商队就算要启程,也是要到下午三点后再动身。 甚至,这都已经到了北宁郡百里内了,就算是就歇息一天,明天早点走,也耽误不了后天交割粮食的时间。 正是因为有如此考虑,周掌柜休息以前,也没有留下什么时间启程的交代。自然,酒酣耳热之后,众人也就都醉醺醺的找地方睡觉去了。 周掌柜和副总镖师到上房中去休息,其他人自然是去睡大通铺。 “哎,头痛,这酒太烈,以后还是要少喝。”闭着眼睛揉着额头,自言自语的付友青突然觉得不对。 一股霉味、汗味、血臭味混合而成的恶臭扑鼻而来。 赶紧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不是“梧桐茶寮”上房那精致的大床,而是一堵石壁。再举起双手,两手间拇指粗细的铁链赫然在目。 环视一周,付友青明白了,自己似乎是被关押在一个山洞里面了。 观察了环境后,付友青一跃而起,却马上又踉跄摔倒。 “当啷”声音的响起,似乎是在嘲笑他。 没错,他的两脚之间也有铁链,而且这铁链长度给两脚留出来的距离不足两尺,两脚根本就发不了力。 再次摔倒的付友青也算是被摔明白了,自己这是被暗算了。 只是,这是为什么?又是谁做的呢?难道是周家要对会友镖局动手? 可是不对啊,周家和会友镖局可是长期合作伙伴。而且周家是不走绿林道的,双方没有利益冲突,这周家没有动手的动机啊。 第44章 钱不能不赚 难道只是为了那三十多车的粮食?可是这三十多车的粮食并不值多少钱啊?就为这得罪周家粮行和会友镖局? 这怕是被门夹了头的人都不会也不敢去做的事情吧? 付友青毕竟身有武功,稍微一冷静,感觉身体的力气还在,立即两膀子一叫劲,就想睁开那铁链。 可是,哪怕是号称有千斤神力的付友青,在运足全力的情况下,困住他手脚的铁链却是毫无动静。 “付总镖头,没用的,这可是上好的合金打造,要是被你就这么挣脱开了,估计首领会气得吃不下饭的。” 似乎是听到了山洞里面付友青搞出来的动静,在关押付友青山洞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用黑布把整个头都包裹起来的年轻人。 整个头都包裹起来,付友青自然是不知道对方的年纪,只是凭借对方说话的声音判断,这应该是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出现后,并没有用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话,只是仿佛老朋友聊天的样子,告诉付友青一个简单的道理: 这铁链,他挣脱不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既然有人就好办,而且这人似乎还愿意聊天,付友青立即就开启了社牛模式。 “不急,不急,付总镖头你先听我说。 这次周家商队,连会友镖局的押车人员,一共五十七人;还有商队的三十大车,运输的六万斤粮食,现在都在这附近的山洞里。 请问付总镖头,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沐英非常礼貌,但是根本不理会付友青的问题,而是按照李睿教给他的谈话技巧,抢占先机地提问。 作为老江湖的付友青自然也是懂这点的,看这个年轻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直接提问,心里就是“咯噔”一声,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可是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吗?”付友青依然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不叫嚣不行啊,不如此态度,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在完全不清楚对方企图的情况下,付友青这种应对方法,可以说是完美。 只是,他碰到了被李睿教出来的沐英,注定了要让他失望。 “呵呵,看来付总镖头是没有想好该说什么,没关系,那就慢慢想,我们不急。” 现在沐英可是胜利者,自然是没有理会付友青的叫嚣。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沐英转身就走了。 说起来,付友青和周掌柜这次是不出事都不行。 半个月前,暗组跟着周家的线索就打听到了这次粮行商队的行踪。本来黄久是准备在夜里,让一营在城南五十里“梧桐茶寮”对商队发动突袭的。 可是无巧不巧,这周掌柜偏偏在城南百里“梧桐茶寮”犒赏商队,而且一顿大酒硬是喝了两个小时。 于是,黄久征求李睿的同意后,立即更改计划,命令“云雀寨”的二营下山,用对付龙傲天的办法,在商队的吃食里面下迷药。 至于这对“梧桐茶寮”的影响,自然是被一个简单的招数给消除了。 周掌柜和付友青之所以敢放松警惕在“梧桐茶寮”大吃大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队伍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是不可能瞒住所有人而被人给阴了的。 他们的想法是对的,但这只是针对普通的势力而言。 对拥有上千精锐和本身就是“梧桐茶寮”主人的李睿来说,应对起来就太简单了。 在整个商队都被“喝醉”,进入房间以后,“二营”立即分出五十七人,换上商队众人的衣服,在当天下午两点准时起程。 而商队真正的成员却被悄无声息地转运到了“云雀寨”。 所以,哪怕是当时在“梧桐茶寮”的其他散客,也或者是路上的行商,都看到了这支商队是齐齐整整地离开城南百里的“梧桐茶寮”。 而当这支被顶替的商队走到城南九十里,也就是“毒狼寨”的势力范围后,就突然失踪。 也就是说,李睿这次选了“毒狼寨”来背这个黑锅。 乱世之中土匪多,这北宁城又在边境,周边的土匪山寨简直就是不计其数。其中有名的就有城南九寨和城北七寨。 而这些寨子中,就不排除类似“龙虎寨”那样被垣国收买的山贼。 甚至,就是垣国派遣到大景境内的斥候成立的山寨。 这种山寨会有两个极端,一个就是完全没有存在感,并不是太扰民,目的就是在不太引起大景朝廷注意的情况下,收集情报并伺机破坏大景的民生。 另一种情况就是纯粹的破坏性土匪了,就好比这“毒狼寨”。 山寨规模并不大,也就不到千人,但却是进攻力十足,搅扰得四邻八乡都不得安宁。老百姓真是听到“毒狼寨”的名字就胆战心惊。 郡守郭子轩虽然派兵围剿了两次,但每次都只是把“毒狼寨”给打散,主要头目却一个没抓着。等官军撤走,立刻又是一个“毒狼寨”。 两次以后,郭子轩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毒狼寨”也稍稍收敛了一些,不再明目张胆地抢劫官道的行商。 慢慢地,郡守府自然也就放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剿匪事宜。 北宁城,周怀仁府邸,书房,晚饭后的七点钟。 “大人,七少爷那边已经一整天没消息了,这路上怕是出事了。” 周福对周怀仁低声汇报着。作为周府大管家,周怀仁的绝对心腹,周福对各种交易和商队联络时间安排都是心中有数的。 这周掌柜是周怀仁堂弟的儿子,在下一辈中排名老七,所以周福称呼为七少爷。 按周家走商队的规矩,每天这周掌柜都必须和目的地的周怀仁联系,用以确定行程安全和商队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而如今,在规定的时间没有联系,这就只有一个原因:商队出事了。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当时到了哪里?”周怀仁皱眉问。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批粮食虽然总量并不大,但却是今年交易中的关键节点时间。 这个季节交割过去的粮食价格是最高的,过几个月,秋粮下来了,整个粮食价格就会跌落下来,利润可是会少不少的。 “前天晚上最后一次联系,距离城南一百四十里左右,说是昨天上午出发,下午应该到城南五十里的“梧桐茶寮”住店,今天下午进城,粮食入库。可是昨天晚上没有联系,今天下午也没有进城。” 周福的头低下得更低了,按道理昨天晚上没有联系,他就应该汇报,这是他的失职,于是周福赶紧推卸了一把责任,接着说: “昨天没有信来我就想禀告老爷的,只是七少爷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快到地方了,带着大伙庆贺一番,于是忘了安排联系的事情。所以,我就等了一下。哪知道一直到今天下午还没有动静。” “所以,你现在才来回报?”周怀仁接过了话头。 虽然周怀仁声音很轻,但是周福却是吓了一跳,立即就跪下了。这周怀仁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这么多年的走私生意做下来,心性早就不是以前的读书人了。 现在的周怀仁对下人的要求极为严苛。 “是小的错,请老爷责罚。” “你也是老人了,这周家的规矩你应该懂。延误通报,如同延误军机,这要是在军队,就是一个斩字。”周怀仁依然是轻声的说着。 “请老爷责罚,小的有错。”周福是最懂周怀仁的心思的,要是自己此时死不认错或者是狡辩,那下场会更惨,相反,有担当地认了错,结果也不会更坏。 “算了,这也是小七平时自己种下的因,才有你疏忽的果,一会你下去自己领十棍子就算了。”能把打十军棍说得犹如赏赐一般的,也就周怀仁这种满肚子坏水的文人了。 “谢老爷。”周福自然是要感恩的。十军棍,倒也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他是能挨下来的。 其实,这也是周怀仁要用这周福,否则,若是这周福是个没用之人,就这个贻误不报的过错,周怀仁觉得,打死他都不为过。 “小七做事是稳妥的,安排人查,仔细查。”周怀仁虽然觉得肯定是出事了,但还是想尽量搞清楚原因,他可不想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现。这粮食生意,可是他周家的一大财源。 不搞清楚原因,解除隐患,后面的粮食怎么运进来? 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是不是跟那边说一声,这次粮食要晚点交割?”周福建议道。 “不行,那边人给的价格高,这钱不能不赚。你安排人把我们自己粮仓里面的存粮清理一下,这次交货应该是够数了。” “可是,老爷,我们周家是城内四成粮店的供货商,把粮仓里面的存粮交割走了,北宁城的粮食供应就有缺口。若是两个月内没有粮食补充,城里会乱。到时候,郡守府怕是会找麻烦的。” 周福尽责地分析自己老爷采取措施后,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第45章 不发财都不行 “城内粮食会有缺口吗?那正好。你明天就去告诉郭子轩,我的粮队路途中出事了,请他安排人彻查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最近一批的粮食是运不到北宁城了。” 到底是当过朝廷大员的人,周怀仁立即就嗅到了这中间的商机。 “妙计啊,老爷。我们这一报官,城内缺粮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得家喻户晓,我们又可以赚一笔了。可是,老爷我们的存粮不多啊,那不是为其他粮商做的嫁衣裳?” 周福立即就是马屁送上,顺便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愚蠢。 “写信给老家,让他们从江南再调集二十万斤粮食,两个月内送到。这两个月期间,城内的粮商必然会把粮价抬高,等我们的粮食到了,到时候粮价正高,我们不发财都不行。” “高,实在是高,到时候我们既挣了银子,又给了郭子轩一个稳定城内人心的人情。怎么都是我们周家赚了。”反正也都是拍马屁,周福自然也是不要脸了。 被周福拍舒服了的周怀仁自然也是心情大好,也就随意地说: “明天还要去衙门找郭子轩,身上带伤也是不好看。算了,你那十棍子先记下,以后犯了错再一起处罚。” “老爷仁慈,谢谢老爷体恤小的。”周福赶紧下跪磕头感恩。 “行了,少耍滑头,下去吧。”虽然周怀仁运用了自己的智慧,有把这次危机转化为商机的安排。 但是,这次老七的商队莫名失踪,还是在周怀仁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阴影。毕竟,这可是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出现的问题。 是周家在朝廷里面的宿敌下的手,还是垣国给自己的警告?周怀仁想的就更多,更深远了。 两天后,“云雀寨”山洞监狱中。 “周掌柜,您这是想通了,有什么要说的吗?”黑布包着头的沐英依然是充满耐心笑呵呵的说着。 已经被饿了三天,只给清水喝的周掌柜明显已经崩溃了。也是,虽然他年轻,可以为了家族满世界跑,可是他却没有吃过这种苦头啊。 不说这监狱里面腥臭的味道,就那三个可以炒一盘菜的毒蚊子,就要了他的半条命,加上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啊?你们都不问,要我怎么说?说什么啊?” 听着这周掌柜有气无力的问题,沐英也不着急,反正首领早就安排好了替死鬼,他们有的是时间来折腾这周家的败类。 “还没有想通,那您继续想着?” 沐英说完就要离开,还有一个付友青,他今天来这“云雀寨”就是要再次审问一下这些周家商队和镖局的人的。 在沐英的眼中,这把粮食走私给垣国的周家,比那走私军械的钱世见还要可恶。军械是可以以次充好,到时候碰到大景的边军,说不定还有奇效。 而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不,在沐英眼中,他们已经不算是商人了,应该算是卖国贼。这些卖国贼,居然把粮食卖给敌国,让敌人吃饱了再来攻打大景。 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对付卖国贼,沐英可是一点点慈悲心理都不会有的。 “别走,别走,我说,我说。”看着沐英决然离开的模样,崩溃的周掌柜赶紧叫住了他。 反正也不知道对方要什么,周掌柜就开始絮絮叨叨地从自己儿时上私塾开始说起。 听到这周掌柜说的这些毫无用处的废话,沐英也不急躁,而是挥手叫过一个会写字的看守,在周掌柜关押的牢房门口摆上一个书案,就那么坐着记录。 管他周掌柜说的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一概如实记录。 安排好这些以后,沐英对周掌柜说: “周掌柜,你应该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你要是还这么浪费时间,那就是在浪费你自己的生命。反正,若是没有价值的供述,你是换不来一口吃食的。呵呵,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后,沐英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了。 还有五十六个人等着自己去问候,沐英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周掌柜瞎耗,要是完成的早,他还可以连夜赶回城里向李睿汇报审问的情况。不至于让李睿担心。 “副总镖头,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了吗?”几乎是同样的话,沐英在询问付友青的时候就得到了积极的回答。 “有,有,我知道周家是江南四大粮商之一。他们每年都假借正常贸易之名,从江南调运大批粮食到这宁州。只是周家势力大,谁也不知道周家到底调运了多少粮食过来,是不是都卖给了大景的百姓。” “你是保护商队粮车的,还不知道他们调运的大致数量?” 沐英听出来一个破绽,也就直接询问了。 “会友镖局只是北路负责押运的镖局,周家还有东路,那是从运河而来,其中押运的好手都是来自河槽帮,我们会友镖局插不上手。所以,我也不知道周家一年运到北方多少粮食。” 付友青也没有卖关子,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对方对他们这些人的生死是真的不在乎。既不想用他们在官军围剿的时候做人质,也不想在他们身上捞取赎金。 所以,已经认清形势的付友青这次见沐英的时候,那是要客气的多。 这两天以来,付友青可是真饿恨了。这也是没办法,本来习武之人对食物的需求量就大,可是偏偏这里只提供清水。 再不吃点东西,付友青怕是直接就要被饿死了。 “付总镖头,你有什么消息可以换一顿饭食的吗?若是没有,我就先走了,还有人等着呢?” “有,有,这周掌柜是周家的嫡系,是周家家主亲侄儿。”付友青立即说出来了一个重点消息。 “还有呢?你可别告诉我,这周家嫡系人员在外面跑,身边没有人伺候或者是保护。”沐英立即追问。 “有,伺候的人我知道,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厮,叫做周松。至于暗中保护的我只是猜测...” 看沐英有掉头走的意思,付友青立即快速说: “应该是一个马夫,叫做田三,对,就是他,八九不离十。” “好,还是付总镖头快人快语,来人,给付友青总镖头上吃食。”沐英对身边跟着的一个二营战士说了一声。 那个二营的战士,立即就从一直拎在手中的食篮里面摸出一个黑黑的窝窝头,顺手就抛进了关押付友青的牢房。 有了一个突破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沐英就把五十七人的嘴巴通通的撬开了,这么一来,周家和会友镖局的底细就被他给摸了一个清清楚楚。 在第四天沐英回到北宁城的时候,城内将会缺粮的流言已经开始在大街小巷流传了。 本来没有这流言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粮价稳定,人心安定。可是这才刚刚出现流言。 粮店的门口立即就排起了长队。 为了避免操控粮价的嫌疑,其实更是为了赚取丰厚的批发价格,根本就没有看得起那一点点零售的利润,所以,江南四大粮商在北宁城内都没有自己的直营店铺。 北宁城内粮店共有四十多家,都是从不同的江南四大粮商手里进货,然后再零售给城中的老百姓。 为了避免被一家粮商卡脖子,所有的粮店都是有两条到四条进货的渠道不等,因此,北宁城的粮价一直都很平稳。 可是这种平稳被周家的报案给打破了。 三天前,周府大管家周福直接到郡守衙门报案,说他们周家的商队在距离北宁城南一百里附近失踪。 同时失踪的有周家的伙计和周家聘请的会友镖局的人共五十七名。这还不算,让郡守郭子轩大人头痛的是,周家说这次运送的十二万斤粮食也同时失踪。 周家人报案后,郡守郭子轩大人立即命令钱世见总捕头进行调查。 这三天过去了,钱世见总捕头得出的结论就是这运粮的商队是在城南九十里附近失踪的。 而这位置,恰恰就是“毒狼寨”的活动范围。 至于确凿的证据? 经过钱捕头的冒险探查,终于在“毒狼寨”后山找到了被焚烧过的周家商队所用大车的痕迹,目前来说还没有找到一具遇难者的遗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让郡守老大人头痛的不是怎么剿灭土匪山贼,而是三天以来这周家粮食被劫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城内的粮价立即就应声涨了一成。 这还是没有其他任何风吹草动的情形,就粮店的小老板们自发的行为,粮价就开始涨价。 郭子轩有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北宁城的粮价恐怕低不了。民以食为天,这粮价不稳,民心就不稳,这要是垣国趁机进兵,这北宁城危矣。 “确定是‘毒狼寨’所为?”还是在周府的书房,周怀仁对周福询问道。 “郡守大人安排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小人也跟着钱捕头去了他发现的痕迹的那个后山,确实是我们周家的马车,数量也对。”周福小心的回答,而且留了余地。 这可是郡守大人调查的结果,和我没什么关系。 第46章 把周家打下去 “事情不对,这‘毒狼寨’应该不会劫掠我们家的粮队,这里面有问题,你安排人去一下那边,在明天交割粮食的时候侧面问他们一下,是不是‘毒狼寨’干的?我要准确说法。” 周怀仁不是一个轻信之人,之人也不会信郡守府的调查结果。 而且,他是和那边有交易的,若是被那边的爪牙给劫了,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明天仔细点,不可以再出事情。”周怀仁叮嘱了一句。 在周怀仁交代周福各种注意事项的时候,李睿也刚听完沐英的汇报,对周家出卖大景的行为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因为李睿没有特别明确的国家归属感。 在他看来这大景也好,垣国也好,说不定以后都是一家人,这充其量算是大家闹家务。说上升到什么民族责任感,那就太狭隘了。 他现在只是在检讨,自己对劫粮后的北宁城内发生的连锁效应估计不足。 现在沐英带回来了周家的详细情报后,李睿倒是也不担心自己会暴露的问题,他担心的是这北宁城内十多万老百姓的吃饭问题。 毕竟,这已经出现了粮价上涨的现象,而这可都是自己的举措带来的后遗症,自己算是始作俑者,要是有业障存在,自己可是业障不小。 默默反省了一会,让自己对时局把控不足的弱点在脑子里盘旋了一阵之后,李睿立即就抽离了负面情绪,躺在了铁匠坊李家铺子的休息室内的摇椅上,开始了思考。 “沐英啊,你说,周家报案,这咱们可以理解,可是他虚报丢失粮食的数量是什么意思?是为了推高粮价吗?可是周家粮食的利润点在走私上,不在平时销售上啊。” 沐英并没有回答李睿的问题,因为沐英知道,李睿只是在思考,顺嘴叫他的名字只是为了厘清思路,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李睿立即自问自答起来: “按照你带回来的口供分析,周怀仁应该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他是不会放弃走私的高利润,也就是说他不会放弃这次和垣国的交易,那么他必然拿出周家存粮去交易。 那北宁城内粮价就算高了许多,他也没粮食来赚钱了呀。” 李睿一边琢磨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敲击着摇椅的扶手。 敲着,敲着,李睿低头看了一眼摇椅,然后双手拍了一下摇椅。笑了一声:“想不通的就先不想了。” 其实,李睿已经想通了,这周怀仁必然是有第二个渠道,能保证在没有搞清楚这次商队为什么失踪的情况下,在城内粮食市场崩盘前把粮食运进北宁城。 但此时李睿已经学会藏拙了,自然不会有那么强的表现欲。特别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实在是没有必要。 “沐英,通知暗组,给我盯死周家的每一个人。周家我们有人进去了吧?”李睿也是立即做出了安排。 “有,几乎所有的周家人身边都有我们监控,您放心。”沐英小声的回复李睿。 “首领,紧急情况。”金天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后,也不等李睿回答,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什么情况?”李睿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金天递上了一个信封,嘴里说着:“监督周家的暗组兄弟发来的”。 打开信封,拿出信纸,李睿只是扫了一眼信件内容,立即命令: “命令黄久,调‘十八铁人’明早五点以前,全体到城北十五里隐蔽待命。等候我后续的命令。 命令汤和,暗组盯死周家,随时汇报。” “是。”听说要调动“十八铁人”,沐英就知道有大事要干了,立即就兴奋起来了。 “别瞎激动,养好精神,明天有事,现在不要兴奋太早。不然明天遇到正事,反而更没精神了。”李睿略有点开心地说着。 毕竟,能再次给周家带来一次打击,李睿还是很开心的。本来李睿对周怀仁也没有什么感觉,并不是一定要把周家打倒,只是那个周倩如实在是让人讨厌,到现在为止,依然在想尽办法调查自己。 这就让李睿不得不采取防御措施了,而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我把周家打下去,至少是打出北宁城,看你周倩如还能不能继续针对我? 要是周怀仁知道李睿这股冲着周家来的无名火都是被自己最痛爱的孙女给招惹来的,估计杀了这个不肖孙女的心都会有。 但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周怀仁目前却是根本没有往北宁城本地势力上去考虑。 在周怀仁的眼里,北宁城这个小地方哪里有能当他对手的人或者势力,他的目光都是盯着京城,甚至是大景和垣国之间的博弈之上。 这可能也就是周家的悲哀吧,站在高位太久,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蝼蚁都成长为有能力给自己家族致命一击的怪兽。 刘强今年十八岁,是周福姐姐的小儿子,从小就好逸恶劳,被姐姐拜托后,周福就只有把他带在身边。 因此,刘强虽然不是出生于豪门贵族家里,但仗着自己舅舅在周家的势力,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在周家的日子也过得舒舒服服。 转天,上午九点,位于城北两里远的周家庄园内,看着正在整理装车的运粮队,周福把刘强叫到自己身边,小声叮嘱: “强子,你今天跟车去以后,车队怎么走,你不许过问。你的任务就是麻溜的交接完毕,要对方在收据上签字画押就行,银钱的事情提都不要提,听到没有?” 这也是周家的保护措施之一,认识路的人不掌握收据,掌握收据的人不认识行军的道路。 周家算是把安保措施做到了极致。 “知道了,舅舅,这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放心,我知道轻重。”确实,这种买卖也只有找信得过的人去办,虽然刘强没什么能力,但是却对自己的舅舅忠心不二。 看了看左右无人,周福小声地对刘强说: “这次你要问对方带队的人一句话,你就问,周家的商队是不是上了‘毒狼寨’? 记住,就问这一句,对方回不回答,如何回答你都不许再问第二句,然后回来把对方的语句表情都学给我看。” “妈的,感情我们的商队是‘那边’的人干的?”刘强对周家倒是很有归属感,一听有可能是对方在阴周家,就有点炸的感觉。 “郡守府是这么说的,但是大人还是有疑问,所以要你多问这么一句。 若真是他们做的,那就是要和周家翻脸的节奏,所以你不可以带有情绪,否则很有可能回不来。明白吗?” 被周福这么一点醒,刘强立即就怂了,自己的小命可是很重要的,送到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好,我知道了。” 上午十点,三十辆装满粮食的大车在骏马的拉拽下,缓缓走出了周家的庄园。由于近乎满载,大车在马力的拉拽下,走得并不快。 走了两个小时,也才走出十里多点路。 “大牛哥,天太热,要不我们去前面‘梧桐茶寮’歇一会再走。”刘强是个不能吃苦的,被大日头晒了两个小时,早就蔫了。 此时,看着已经错身而过的城北十里的“梧桐茶寮”心里都是向往,于是向领队,也就是这支队伍的向导大牛发话,要求休息一下。 “强子,再坚持一下,前面走两里就可以休息了。”大牛拍拍刘强的肩膀,和气地说着,但却是拒绝得很坚定。 “好的,都听大牛哥的。” 刘强揉着被大牛无意中拍得有点痛的肩膀,立即就认清了自己和大牛之间的武力差距,那听话的才叫一个快。 看着身后不远,刚刚经过的“梧桐茶寮”,刘强有点烦躁,这大牛就是随口胡说,下一个“梧桐茶寮”远在五里之外,再走两里地就有地方休息才是见鬼了。 但,形势比人强,刘强也就只有忍了。不过他也把大牛记录了一下心中的小黑本子,有机会一定要报复一下,谁让你这么敷衍自己呢? 而此时在城北十五里隐蔽待命的黄久,也在连续不断地收到李睿安排暗组送来的及时情况通报。 看运粮车队在城北十里的“梧桐茶寮”都没有停下来打尖,黄久立即就命令部队进入作战状态。 五里路,马车要一个小时,可是骑兵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报,统领,暗组传来消息,对方车队在城北十三里转向,离开官道,朝着‘乌鸦山’方向过去了。首领命令我们隐蔽接近,暂时不许动手。”斥候对黄久汇报着。 “什么情况?那么重的马车走乡间小路?”黄久有点不理解。 “报,统领,暗组传来首领命令,务必歼灭马队和垣国派来交割的所有人员,不使一人漏网。”又一个斥候传令兵过来报告。 “哦。明白了,这粮队是准备在‘乌鸦山’方向和垣国派来的人交割粮食。”黄久终于明白了,也知道了李睿的意图。 第47章 第一次真正的野战 “兄弟们,走,打垣国人去。”黄久喊了一嗓子,就算是做了战前动员。 打老百姓,这帮“十八铁人”可能还有点纠结,可是说是打击垣国人,那一个个都是嗷嗷叫的好汉。 这就是边境军民的特点,都是吃过垣国军人亏的战士。哪有不想报仇的? 不过黄久可是没有被这种兴奋冲昏头脑。或者是所处的地位不同,思考的东西也不一样吧。 此时,黄久脑子里面盘旋的都是李睿命令中的那句“不使一人漏网”,虽然估计对方两方面的人马加起来也不会很多,从人数上来说,自己这两个营的“十八铁人”肯定是够了,但是从具体操作上来说,还是要小心。 这可是“十八铁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野战,黄久可不想丢人。 “所有营连统领都过来开会。”黄久并没有立即出发,反正有暗组和斥候跟着对方,也不会让对方离开自己等人的视线。 而且粮车也走不快,黄久完全不担心自己这些经过严格特种训练的“铁人”们会追不上运粮队。 现在关键的就是如何完成“不使一人漏网”。 按照暗组传来的情报分析后,黄久开始布置任务: “运粮队大概也是六十多人,对方接应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百人。 但是按垣国边军将领的谨慎,在交割地点五十里内一定有垣国的大部队接应,所以,我们要有速战的决心和行动。一定要在对方救兵赶到以前完成战场打扫。” 黄久甚至都不敢奢望能阻止对方发出求救信号。 没办法,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遇到敌袭的第一时间就会发出求救信号,拦是一定拦不住的。所以,只能力求速战。 “为求速战,各突击连把手弩都用上,能用手弩解决的就不要用刀枪,时间,时间,我们要抓紧时间,还有三十车的粮食要转移,明白没有?” 最后一句“明白没有”黄久是吼出来的。 也不怪黄久专门开会强调要用手弩,这些杀才有时候为了体验刀枪的威力和战阵配合的磨炼,故意放弃能速战的手弩而用刀枪杀敌。 其他情况下也就算了,今天这必须速战的情况下,可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 “明白了。”众将领大声地回复。 “好,二营训练时间短一点,就对付粮队;一营对付垣国接应队伍。谁哪里出纰漏,我就军法处置谁。都去安排吧。” 简单的命令以后,黄久就安排部队出发,抓紧时间追击粮队。 “大牛哥,这是往哪里走,你可别害我们啊。” 没有回复。 “大牛哥,这可是越走越偏僻,距离官道越来越远了。” 还是没有回复。 “大牛哥,以前可不是这么走的,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不想死就闭嘴,快到了。”大牛终于忍不住威胁了一句,然后亮了一下砂锅大的拳头。 刘强马上就识时务地闭嘴了,只是心里已经把大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百遍。 随着刘强不断地唠叨,粮队一直朝着乌鸦山深入进去。 这次大牛没有说谎,也就是偏离官道不足三里,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乌鸦山的顶峰的时候。杂草丛生的小路远方突然传来了数声布谷鸟的叫声。 听到这声音,刘强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可他明显的感觉到大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只看到那五大三粗的大牛,居然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嘴里,也吹出了一串串鸟叫声。 “哗啦啦。”路边的草丛突然一阵乱响。 小路两边一下窜出来了四五十人,就把运粮队给围了起来。 其实这种包围确实是有点滑稽,四五十人包围六十人还有三十辆大车。只是,这种滑稽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运粮队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因为,这跳出来的四五十人虽然都是穿的大景国老百姓的服装,但是却个个都梳着垣国的三纽子发型,一看就是垣国的士兵假扮。 对垣国士兵的彪悍,北宁城的人可是都有所体会,所以这会,所有的运粮队的人都不敢乱动。 “见过牛百户。”其中一个垣国士兵对着大牛就是一个军礼,然后用垣国话大声地拜见。 “都来了吧?那就快速交割,把这些粮食运回去。”大牛也是一口地道的垣国话。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毕竟是经历过交割事宜的刘强是最先醒悟过来的,难怪自己舅舅不让自己多话,敢情这大牛就是垣国人啊。幸好自己还识时务,没有讨厌到让他把自己砍了,刘强可是知道,自己这要是被大牛砍了,那一定是白死了。 周家肯定连屁都不会放一个的。 “大牛哥,你们认识啊,那就好,这是收据,你要他们带头的大哥签收一下呗。”刘强说着递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收据。 大牛也不推辞,随手接过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圈,然后扔回给刘强,说: “行了,你带人回去吧,回去管好自己的嘴巴。” 此时,刘强要是还没明白过来那就白当了周福的外甥了。 “呵呵,大牛哥,我还有一句话,是大人要问的,那就是:‘周家的商队是不是上了‘毒狼寨’’。”刘强可是有任务的,立即捡起收据后问了一句周怀仁想知道的问题。 “不是,我们没有做。”大牛回答了一句后,就不再理会刘强,而是指挥人接管马车就准备走。 看对方的架势,那就是准备连车一起拿走,刘强就有点守财奴了。以前交易的时候,可是只交割粮食,哪有连车都拿走的道理? 可是刘强又不敢多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垣国士兵把自己粮队的人赶下马车,自己坐上去。 “妈的,真是强盗本性,怎么不来一支箭射死这些野蛮人?”刘强嘴里嘀嘀咕咕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碎催。 仿佛是诸天神佛听到了刘强的祈祷,“咻”的一声响起,正在指挥垣国士兵的大牛突然就如同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三秒钟后,大牛的身体一软,就那么栽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自己这嘴巴是开光了? 在刘强还在自我陶醉或者疑问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敌袭,敌袭,戒备,戒备。”垣国士兵可都是久经战阵的边军,在一瞬间的失神后,立即反应了过来。 但是,这已经晚了。 射死大牛的那支箭,仿佛就是一个信号枪一样。 也就是一两秒后,“咻咻咻咻”的声音大起,无数弩箭从小道外面的树林中射出,也不过一个照面,现场的粮队和垣国接应人员就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极少数是自己卧倒的,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被弩箭击倒。与此同时,距离这里大约一百米以外,也响起了密集的手弩射击的“咻咻咻”声音。 这是一营在伏击不远处准备接应露面交割粮食垣国士兵的预备队。 刘强本就被大牛赶到了马车的下面,在判断出是有贼人放箭的第一时间就立即钻到了马车底下。 垣国士兵可没有他这么机灵,在看到自己的上官被射杀后,士兵们第一时间不是想找地方躲藏,而是在找寻敌人,要为自己的上官报仇。 不然,就算是平安回到垣国,自己的上官战死,自己却安然无恙,挨了军棍后进入敢死队还算是轻的处罚。 要是按照军纪,百户战死,部下逃命回来也是要一起处死的。 所以,牛百户的战死,就决定了这里一百多垣国士兵的命运,要么战死,要么为百户报仇,杀光敌人。 虽然听不懂垣国士兵大声叫喊的语言,但是看到他们惨白的脸色和恐惧的眼神,刘强就知道这次自己麻烦了。 这支袭击自己的军队比垣国边军的战斗力强太多了。 现场到处都是被手弩射中人的惨叫声和箭矢划破空气的“咻咻”声,非常诡异的是,进攻者没有发出一丝的交谈声、喊杀声,仿佛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者不是人,而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幽灵。 十分钟后,箭雨停歇,刘强终于看到了袭击者的真面目,这一看可是把刘强吓了一跳,这些袭击者穿着统一的黑色皮甲,满脸都是涂的黑一块白一块的颜料,完全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倒是真像恶鬼。 刘强的视线中,只见那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来数不清的恶鬼,互相配合着检查战场上的情况,遇到没有死透的人,就立即补上一刀,并且随手就收回尸体上的弩箭。 遇到躲过箭雨而没有受伤的幸运儿,根本就没有挥刀厮杀的想法,立即就是一顿弩箭招呼过去,毫不犹豫也毫不手软。 这就很清楚了,人家就没打算要俘虏。 眼看着这群恶鬼,就这么一点点地打扫着战场,朝着自己躲藏的大车越来越近。 刘强此时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脚下一松,发现马车停着的小路地下是松动的。仿佛找到了活路一般,也不管石缝是不是能让自己的身体通过,刘强立即朝着那松动的石缝中钻了进去。 第48章 漏网之鱼 在夏季长草的掩盖下,这道不大的石缝还真掩盖了刘强的身形。 又是二十分钟后,现场的大车被赶走,而所有死去的人的尸体都被扔上了马车一起运走。 再十分钟后,另一处战场也打扫完毕。 “留下几个斥候监视现场,看看有无漏网之鱼,其他人押运粮食撤退。”黄久用手语打出了命令。 这是李睿在训练小册子上写明的战场纪律。特种战场上如无紧急情况,都不允许说话,一律用手语来交流。 这样既不会暴露说话者的方言,也会给敌人留下神秘感。 整个战斗过程不过四十分钟就结束,这让黄久非常满意,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练一练这些士兵。 争取下次三十分钟解决战斗。 赶着大车进入了乌鸦山的后山三里后,黄久立即命令部队迅速解决缴获的物资。 怕引起山火,也怕引起垣国大部队的注意,运粮的大车不能焚烧,那就打散,和粮队、垣国士兵、受伤战马杀了后的尸体一起就地掩埋。 ,而那些没有受伤的拉车骏马,则直接驮着粮食由人拉着走。 三十辆大车,每辆车一匹马,有的还准备了备用的马,一共就有三十七匹马,攻击的时候,不小心损失了五六匹,完好无损的也有三十一匹马。 每匹马背上驮个五百斤粮食,毫无问题。 这就解决了一万五千五百斤的运力。 至于这剩下的四万四千五百斤粮食,“十八铁人”那一千多人的队伍,每人背上四十多斤的负重,就当做是长途拉练的负载就好了啊。所以“十八铁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三十里外准备接应的垣国军队发觉不对,在下午四点多赶过来翻找的时候,第一现场也就只有被压歪的草痕和点点残留的鲜血,在昭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大,却极为残酷的伏击战。 而第二现场,也就是处理了大量尸体和大车的乌鸦山后山,就根本没有被垣国军队找到。 这也不怪垣国军队的斥候垃圾,实在是这里已经接近了大景的郡城,随时有被大景边军打击的风险,垣国边军不方便长期逗留。 所以,垣国军队最后只能匆匆离开,上报垣国兵部的报告中也只是判断这里曾经发生了战斗,但是由于缺乏证据指导,无法最后确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牛百户那一个百户所的所有出战人员只能判定为失踪。 失踪人员是没有阵亡抚恤的,这就苦了那一个百户所留守的老弱妇孺,自家的男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也没有回来,而朝廷还没有抚恤金发放。 哎,自古战争,苦的永远是老百姓。惟愿世界和平吧。 垣国边军翻找现场痕迹的时候,也没有能够找到刘强。 而刘强担心是那些恶鬼在继续找没死的人,也不敢出声,就这么完美错过了垣国调查事实真相的机会。 这次刘强是下了狠心,一直等到天色全黑,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后,他才想着从石头缝里挣脱出来。 可是刘强忘记了,石头缝有个特点,那就是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 进来的时候,唯恐留一点点痕迹在外面,把手脚什么的全都挤了进来。可是等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手脚都在石头缝里面,没有受力点,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是真尴尬了,拼命试了几次后,精疲力尽的刘强到这个时候也知道了,自己算是麻烦大了。 若是现场再没有人来,而且还发现了自己并救自己出去,自己怕是就会被卡在这石头缝里面,直到变成一堆臭肉。 好在是大夏天,晚上也不冷,他倒是还能熬几天。若是冬天,一晚上也就冻死了。 “老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些动静,就在这里,我们好好找找。” “队长,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见,明天白天再来看看是不是有漏网之鱼吧?” “算了,走吧,应该没什么,我们都守候了半天了,确实没什么动静。” 突然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音,正准备开心呼救的刘强在听清楚谈话内容后,一下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自己困在这里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可要是被这明显是恶鬼一伙的人发现,那还不立即魂归极乐? 能多活一会,就多活一会总是好的。 所以,刘强放弃了这最后有可能离开岩石缝隙的机会,他没有呼救。 “什么,又失踪了?”在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周怀仁听到了这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手中的茶杯也“当啷”落地,在书房的地砖上碎成了一滩渣子。 同时碎成渣子的还有周怀仁的心。 这也不怪周怀仁失态。 十二万斤粮食的经济损失就已经让他肉痛无比,但比这更严重的是这次失踪是和垣国做交割的时候发生的,那么垣国也一定会有损失。 若是垣国认为这是周家设计的陷阱,那必然动手对付周家。 而垣国要对付周家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把长期以来和周家做生意的证据交给大景朝廷,周家必然就是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一旦周家被曝光和垣国有粮食和食盐的交易,立即就是墙倒众人推的结果,原先的盟友不落井下石的表示和周家没关系就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千万不要指望那些周家在朝廷里面的盟友会帮助周家脱难了。 混迹朝堂几十年的周怀仁当然是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找案发现场,也不是去找杀人真凶,而是在略略平复一下心情后对周福说: “老福啊,我们周家一直待你不薄对吧?” “是,大人待小人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大人救助,小人只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没办法,周福也只能这么回答。 不然,难道要周福说,你就是个刻薄的主子,我是多么小心翼翼的才能在你的眼皮底下活下来啊。 不管是不是真话,反正现在的周怀仁都当成真的听,所以他的任务也就布置了下来: “那好,你现在就通过秘密渠道马上出城,到经常和我们做生意的‘那边’去,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的情况。不求他们能帮助我们找到真凶,但求他们能理解,我们也是受害者,大家要同仇敌忾才好。” “小人明白了,就是去喊冤,请求他们帮助我们找凶手呗。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事,我那外甥这次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不敢告诉我那可怜的老姐。” 这次周福倒是真心回话,毕竟这刘强可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亲外甥,自己总要是给家人一个交代的。 安排完周福以后,周怀仁并没有休息,而是安排人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叫醒,在书房进行商议。 谁也不知道这父子三人在书房里面谈了一些什么,外面伺候的仆人只知道,那书房的灯一直亮了一夜。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此时在郡守府衙门,郭子轩也没有睡觉。他好歹是盘踞北宁城多年的坐地虎,周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从农庄里运走粮食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 只是他放不下郡守大老爷的架子,对情报部门的指挥是层层下放,这就导致了消息传递回来后,也是层层筛选和上报。这时间上怎么能不滞后? 所以,等郭子轩接到周家似乎又在对外运送粮食情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再等他权衡得失后,下达的命令传递到城防军,城防军整队出发去追击粮队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六点。 而此时,黄久已经执行完任务,把尾巴扫得干干净净的离开了。哪怕是垣国的接应部队也在案发地开始了搜索。 郭子轩派出的城防军也就是起到了把垣国边军吓退的作用。要不然,这垣国边军还真有可能找到黄久埋尸的第二现场。 晚上十点,城防军的无功而返,让郭子轩对周家的意见简直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平时,你周家走私点粮食、食盐什么的,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城内正是流言四起,粮价一日三变的关键时期,你周家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向外运粮? 关键的是,这谣言的源头可也是你周家报案才导致而出的。 北宁城的北边,那可是垣国占领的幽云二州,你周家这是要干什么? 既然你不让我北宁郡好过,那我郭某人也不是吃素的,岂能让你周家在一旁自在逍遥?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郭子轩在书房中反复推敲自己将要执行的行动会带来哪些利弊? 其中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所以郭子轩要花时间好好的权衡。 而这些事情的背后推手李睿在干什么呢? 他在读书,而且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读书。 下午,在得到暗组传回的捷报后,李睿就放心的回家读书去了。黄久把计划执行的很彻底,哪怕是大部队撤走了,现场还是留下了几个斥候用以观察,看是不是会有漏网之鱼。 第49章 李睿字世安 “十八铁人”经过这次行动,也得到了实战锻炼,特别是展现出来了运动战的灵活机动性,让李睿很是满意。 粮食自然有负责后勤的朱金炫去安置,也不用李睿操心。 至于朝廷和周家的反应,李睿也一并安排有暗组的人盯着,所以,他这个首领一下子还真没什么事情干了,那就浮生偷得半日闲,回家读书呗。 “二郎啊,你真在读书,这是要准备考秀才?”晚饭后,在李睿回房看书也不过一会以后,李重九就推门而入。 当然,你指望李重九会敲门,那你就想多了。在李重九的思维里面,自己进儿子的房间哪里还需要敲门? 当然,要是进女儿的房间就不一样了,不过自从女儿过了六岁,李重九就很自觉地不再进入女儿的房间了。 “父亲这是有事情?”李睿并没有理会自己父亲的调侃,而是开门见山地问父亲的来意。 “呵呵,二郎长大了,知道上进了,这是好事,不过你那个李睿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也不太会拐弯抹角,李重九心里怎么想的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名字不好吗?儿子自己起的。”李睿如实地回答。 “哦,自己起的,那还真不错。我就是问一下,你这有了大名是不是也该和自己的父亲说一下,以后族谱上也好写上啊?” 听到自己父亲的兴师问罪,李睿立即点头认错。这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也不知道这名字是怎么传到自己父亲的耳朵里面了? 自己可是只在见那个云苏烟的时候提过一次啊,看来自己身边还是有不少自己父亲的耳目啊。 这个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父亲果然不简单。 “是儿子疏忽了,也没敢想着您能认可,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和您说,对不住,对不住。” “这名字挺好的,特别是‘世安’这个字,很是有意思。没什么,以后你就用这个名字吧。” 听到儿子第一时间认错,并给自己道歉。李重九心里既有儿子长大了的欣慰,也有儿子长大后和自己疏远的心酸。 总之是百味杂陈。 儿子大了,知道给自己取名字了,李重九也就没有强硬的反对什么。其实他知道,自己的反对估计也没什么效果,何必得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呢? “啊,多谢父亲的认可和同意。”李睿也没想到,自己名字这件似乎是不小的事情,李重九居然毫不纠结的同意了,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另外,这陈寿亭的话听听就好,他未必能让我李家摆脱匠籍,你读书的目的,可不能只是为了科举啊。” 说完后李重九也就离开了李睿的房间,似乎自己老父亲来了一趟只是表示同意了自己的名字,没有说太多别的什么。 可是李睿知道,这是李重九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他告诉自己,其实他一直在默默地关心自己的成长,只是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插手而已。并且委婉地提醒不要太相信读书人,避免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落差。 父爱如山,父爱厚重啊。 大景绍熙二年六月底。 宁州北宁郡城出了一件大事情,以至于后来震动朝野。 致仕还家,颐养天年的原大景工部侍郎周怀仁家中,于凌晨突发大火,由于火势凶猛,街坊四邻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的燃烧而无能为力。 直到第二天中午,火势才渐渐变小,在衙门的统一调度下,下午才算是把所有的明火扑灭。 万幸的是,周府是独门独院,和周围的邻居隔得比较远,这场大火虽然把周家烧成了一片白地,但却对周围的邻居几乎毫无波及。 郡守府安排捕快和仵作对火灾现场进行了勘察,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由于家中储存的桐油起火,火势凶猛,导致家中的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周家满门一百三十多人,全部葬身火海。 只有唯一的一个孙女周倩如,因为常住在福来酒楼当天晚上没有回府内居住而仅以身免。 总捕头钱世见安慰了几句站在周府已经被烧光大门前的周倩如后,也就带着衙役离开了。 这天灾人祸的谁都没有办法。 既然已经认定是周家囤积桐油走水失火,那就是周家自己的责任,反正又没有波及邻居,也不用和周家扯皮赔偿问题,钱世见走完流程后,当然不会多留了。 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倩如一副被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给冲击的浑浑噩噩的样子,李睿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周家是被人给干掉了,而不是自己壁虎断尾地跑路了? 这场大火来得蹊跷,稍稍明眼的人就可以看出这一定是有人对周家动手了。不然,整个周府一百多口子,怎么也不会一个都逃不出来。 只是李睿猜不透,这是垣国对周府的惩罚还是其他势力对周府的泄愤? 不管是哪个势力动的手,都又给李睿上了一节课。 在这个年代,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那就是雷霆万钧,动辄就是灭人满门的做法。 说李睿不担心那是假的。 城内有这种能量的势力不少,郡守府、各个帮派甚至一些门阀在北宁城的据点,都是有这种灭门的实力的。 自己还是要再三小心才好,目前自己还只是一只小鲶鱼,可经不起那些大势力的关注。 被周福灭门刺激了李睿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目光一沉,对身边的沐英小声说: “第一,先问问,这府里有没有我们暗组的兄弟伤亡?第二,‘云雀寨’山洞里面的那些人不能留了,让黄久做干净一点。” 李睿也是担心,自己前段时间为了对付周家,可是要暗组紧盯周家人的活动,那周府里面一定就是有自己的人混进去。 现在,这么一个灭门下来,恐怕自己暗组的兄弟也伤亡不小。 “嗯,我这就传令暗组。”沐英立即应答。 “查找伤亡的事情要暗组自己去做,你自己亲自去一趟‘云雀寨’吧,我放心一点。去吧,我身边有金天兄弟,安全不是问题。而且,我一个小铁匠能有什么危险?” 其实李睿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重视的,就在命令黄久执行狙杀周家粮队的时候,他就把那二十个“铜人”调到自己身边作为侍卫了。 其中一半在家里保护父母和妹妹,另外一半就随时跟在李睿的周围。 只是,看着眼前周倩如这个漏网之鱼,李睿对自己做事的严谨性又有了更高的要求,所以才派出沐英亲自监督“云雀寨”的收尾工作。 这也是有原因的。 前天,黄久留在乌鸦山的斥候终于发现了藏在石缝中的刘强,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刘强的尸体已经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中发出了恶臭,并招来了食腐动物秃鹰。 得到黄久和暗组对这件事情的报告后,李睿立即在内部展开了做事严谨性的大学习。 李睿首先在内部通报表扬了黄久,并且当众奖励了黄久百两银子,发现刘强尸体的斥候每人十两银子。 这要不是黄久下命令斥候蹲守现场,要不是斥候尽职尽责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候,是不可能发现刘强这个漏网之鱼的。 哪怕是死去的刘强,若是被其他的势力发现,必然能从刘强的举动和藏身之所推断出一些事情发展的过程。 这都是风险,所以能让大家避开这个风险的黄久和两个斥候都是该奖励的。 通报奖励了以后,接着的就是通报批评,黄久因为管理不善,导致了漏网之鱼,挨了二十军棍。 负责打扫战场的二营三连,因为漏掉了刘强的藏身之所,每人也挨了二十军棍。 当然,为了保密的需要,发往暗组和“梧桐茶寮”等系统的通报中是隐去了黄久和两个斥候的姓名的。 李睿的这一奖一罚,整个“十八铁人”的所有战士无有不服。 这让李睿这个几乎都不在军队中露面的首领,迅速地建立了起了个人威信。 而对黄久的军棍也让所有的“十八铁人”深刻地感受到了,李睿才是他们的主子,李睿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 黄久只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属,只是地位比普通战士高一些而已。 周倩如其实内心并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伤心和柔弱。 最初的懵懂和伤心过后,她考虑的是没有了爷爷和父兄的庇护,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周家在江南有着极大的生意,是由周怀仁的弟弟那一支脉在打理。以前周怀仁这个周家的主脉嫡系又是朝廷命官,自然是可以轻松压制江南的支脉。 可是现在,没有了周怀仁的压制,甚至没了自己父亲和叔叔,主脉嫡系这一支算是彻底的完了,那江南支脉自然是不会买自己一个孤女的面子。 这主脉的产业也会被支脉全部吞没。 若是自己低调上门投靠江南叔爷一家,看在都是周家骨血亲情的份上,想必自己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第50章 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第一条就是先活下来,至于这灭门的仇总有一天会报的。周倩如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她一眼就看出,这大火必然是人为的,而且一定是在仇人放火前,周家的人就死光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仇人是谁,但是也只有自己先活下去,报仇才有希望。 “身上还有多少银子?”这是周倩如眼睁睁看着自家从起火到灭火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小姐,还有现银五十两,银票三千两。”身边的丫鬟小声地说。 现在可不敢大声说自己身上有钱,哪怕自己是有功夫在身,但就目前这种孤苦无依的情况,别人要算计自己主仆两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走,去东城,找小刀会的潘会长,请他安排人和船,送我去江南。”周倩如知道,现在的北宁城绝对不是久留之地,而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口碑变好了的小刀会了。 “要兄弟跟着她们,不必惊动,哪怕有人对付她们也不用出手,我就是要知道她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目光随着周倩如移动了一会,李睿还是下令对周倩如进行跟踪,他并不知道周府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是跟着周倩如可能是目前自己能找到线索的唯一方法。 “首领,她们去了小刀会,提出用一千两银子,请小刀会安排人护送她们两个到江南周家。潘会长留她们两个在会里休息,打发人请示‘顾问团’该不该接这单活?”金天躬身对李睿汇报着。 等李睿回到自家铁匠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周倩如的消息也及时的传送了回来。 “这可是趟浑水啊。”李睿也是吃不准,但转念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哪有怕事的道理? “要‘小刀会’接了,沿途盯紧一点,我在怀疑这周怀仁能这么容易被人灭门?”李睿拍板决定了。 “另外,暗组大多数监视周府的兄弟都是白天行动,晚上撤离,只有两个值夜勤的兄弟昨晚留在了周府监视,没有来得及撤出来,也失踪了,估计凶多吉少。” “对方用了多少人?连暗组的兄弟都没有来得及撤离?这北宁城谁有这么狠?” 金天汇报完后,还不忘自己感叹设问了一句。 李睿皱着眉头细细思考了一会,对金天说: “现在说周家被完全灭门还有点问题我没有想通。但,在城里有这个实力,又有这个动手动机的人,我倒是能想起一个,那就是我们的郡守大老爷了。” “郭子轩?周家又没得罪他。”金天还是没有沐英那种把握全局的见识,也就不懂就问了。 “谁说周家没有得罪我们的郡守大老爷?城内缺粮的罪过是不是该算在周家头上?周家城北庄子上明明有粮食,却宁可去资敌都不愿意拿出来平抑城内的粮价,郭子轩不恨死周家才有鬼。” “首领说得对,我要是郭子轩也不能容忍周家,这北宁城可是郭子轩的根本,要是乱了,被垣国给一锅端了,他郭子轩的身家性命也就算是交代在这了。” 金天终于明白了过来。 李睿其实也很感慨,强盛如周家,也不过是不到一年时间,那时是多么的嚣张,钱世见见到了周怀仁也只能行后辈礼,大气都不敢喘。 那周怀仁在宝剑的拍卖会上也是正儿八经主持人的角色。 也只是被自己打击了两次,因缘际会之下就被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这么给搞死了。 周家的结局如此惨淡,一方面是他们本身是在从事高风险的走私活动,另一方面却是周怀仁的贪心导致了周家的覆灭。 李睿事后想想,若是周怀仁不坚持完成和垣国的粮食交易,就不会让自己有机会第二次打击周家,也就更不会引起郭子轩的仇恨。 甚至,若是周怀仁把城北庄子上的粮食拿出来平价供应市场,那郭子轩一定会感激周怀仁,那周家至少可以再有十几年的风光。 可惜啊,周怀仁舍不得走私的高额利润,也或者是不敢得罪垣国,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周怀仁继续和垣国的交易是走了一步臭棋。 就这一步臭棋硬是把整个周家都给坑进去了。 恍惚间,李睿发了十分钟的呆后,终于调整好了心态。 周家既然倒了,那自己就不去多想,下一步就是继续让自己的势力在北宁城内生根发芽。 “好了,不管怎么样,这周家算是退出了北宁城的舞台,以后有机会碰上再说吧。现在的重点是要向城防军中渗透人了。 你交代暗组,不管用什么方法,收买、威胁、胁迫都可以,短期内要有突破性的成效。” 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切要向前看。 “是,我这就自己过去找汤大哥传达首领的命令。”反正李睿身边也不缺少保护的人员,金天也愿意和各方面多走动走动。 “好,你能亲自去那是最好。”李睿看到金天的积极性也是很开心。 因为李睿已经和他们兄弟两个正式的谈了,后面有机会就会把他们两兄弟放出去带兵打仗。 毕竟,都是有本事的人,老是窝在李睿的身边,岂不是浪费了人才吗? 其实,这不浪费人才只是李睿的说辞,主要是这金天、金地两兄弟对李睿那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而且,两兄弟在李睿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对李睿也有了感情,也多少能理解一点李睿的战斗指挥方式,放到部队上去,李睿绝对是用得顺手,使得放心。 “首领,郡守府贴出了告示,说‘毒狼寨’抢夺粮车,并谋杀周怀仁一家一百余口。三天后城防军出兵剿匪,但是先锋部队今夜就出城戒备。” 金地也是一边敲李睿休息室的门,一边不等李睿的答复就直接进入了休息室。 金天出去传令去了,这近身侍卫的职责自然就由金地来担任了。 “不是说周家是失火吗?这才多久又要把罪责推到‘独龙寨’身上去了?而且,这次还没有从民间募捐剿匪费用,难道这郡守大老爷决定自己出,不向大家摊派了? 这不合常理啊。” 李睿也是嘴里应付着金地,而心里却是开始思考郭子轩在玩什么花样?现在正是北宁城比较乱的时候,城防军走了,城内若是出现叛乱怎么办? 既然冒着被别人偷家的风险都要去剿匪,那一定是有更严重,或者是有更大的风险要通过剿匪来转移。 城防军剿匪是个什么德行,不但李睿知道,恐怕北宁城里面的老百姓,只要是有点头脑的就都知道。 说是剿匪,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方便敛财而已。 可是这次居然没有事先收取大家的“剿匪费”,真是稀奇。 “传令黄久,大部队固守山寨,不得私自出战。把斥候都撒出去,看看这周边的山寨都对这次城防军出动有什么反应?传令暗组,盯死城防军的行动。” 既然想不通,李睿也就不想了,他可是知道,自己毕竟对这大景朝廷是陌生的,对朝廷中人的心性还是摸不透的。那就不如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李睿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果然,第二天上午十点,等睡足了懒觉的李睿到了自家铁匠铺的时候,消息就来了。 “在周倩如的一再要求下,今天凌晨一点,周倩如主仆二人和小刀会给她们安排的六个护送好手,一起连夜出城。 结果出城南三里就碰到了自称‘独龙寨’的土匪,有两个护送的好手重伤逃回,其他人都死了。” 听着金地的报告,李睿追问了一句: “能确定剩下的人都死了,而不是被俘了?周倩如死了?” “确定死了,来堵人的土匪有弓箭,上来就是一顿攒射,目标就是周倩如。所以,一照面,这个周家的独苗就没了。死人的遗体都已经拉回来了,我让见过周倩如主仆的兄弟去确认过,是她们无疑。” 金地还是做了许多功课的,自然回答得很流利。 李睿赞赏地看了一眼金地,这小子的执行力是真有长进,倒是可以放下去部队锻炼一下了。 “似乎总有哪里不对。” 李睿在自言自语。 分析整件事情的发展脉络,虽然看起来整件事情就是郭子轩在灭周家的门,并且还不顾道义的调动城防军,用剿匪的名义出城,把周家最后一点点血脉也斩尽杀绝。 虽然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毕竟郭子轩的军事力量太过强大,让手里没有士兵的周家无法反抗,虽然周家那一百多口的尸体,以及今早运回城里的周倩如的遗体都在说明着周家的覆灭。 可是,李睿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的感觉,他总是在觉得如此老谋深算的周家,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完了呢? 自己是不是遗漏了点什么? 但,各种证据摆在面前,又让自己不得不相信。 最让李睿感到落差的是,本来还以为这老是算计自己的周倩如是主角之一,结果没想到,就这么领了盒饭。 第51章 到宁州城外去 情况不明的时候,李睿决定城外的军事力量先稳一把。把近期发展的重心放在城内的帮派争夺上。 于是对金地下达了一个让金地意外的命令: “交代黄久,放弃城外的两个山寨,所有物资立即就地掩藏,明天早上九点前,全员必须离开。都给我到宁州城外去练兵去,能打几个山寨下来,就算是兵练好了。 宁州城外山寨的相关情报找暗组去要,他们配合程景拓展宁州城的生意,肯定有。” 看到金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住了后,李睿接着安排: “命令朱金炫,城内停止械斗,用小刀会的经济模式向斧头帮进行渗透。” 接下来的态势发展,果然如李睿预计,北宁城突然就进入了军事管理阶段。 在周倩如遗体运回北宁城当天下午,两万边军已经从三百里外的北宁郡边境,进驻到了北宁城北一百里外安营扎寨。 从第二天开始,两万边军就开始由外向内,疯狂扫荡城北的所有山寨。边军出动的第二天,城防军五千士兵出城。 也没有什么出兵仪式,出城后,直接就进入了作战模式,由内向外开始不计损失的疯狂清扫所有的山贼土匪。 城防军出城剿匪后,郡守府以防止土匪进城的理由,对整个北宁城进行戒严。留守城内的五千城防军以及衙门里面的五百差役全部出动,日夜执勤。 街面上做各种见不得光生意的江湖人立即都缩头躲起来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戒严打击的对象,但是这个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作为会不会无意中得罪谁。 这要是撞到了军队的枪口上,死了可就是白死了。 一时间,北宁城的空气陡然就紧张了起来。 这天,久不到铁匠坊的皂吏吴德又出现在了李家铁匠铺。 现在的铁匠坊和半年前的铁匠坊在硬件外表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人员配置上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铁匠坊十八铺的所有东家都不再亲自管事,只是在家里拿红利,准确的说就是提前进入了退休模式。 而铁匠坊十八铺的生意也模仿小刀会推荐的协会的形式,聘请了专业的运营人员来统一打理整个铁匠坊的生意。 也即是说,以前是有十八个东家,东家下面还有掌柜的具体负责经营。一个铺子还不显眼,但是十八个铺子加起来,就有三十多人在管理而没有参加劳动。 现在呢? 整个铁匠坊十八铺只聘请了一个总办,两个协办在处理经营事务。 也就是说,一下子把管理运营的人员减少了九成,极大地节约了成本。 开始,十八铺的老东家们还不放心这种模式,担心自家的生意被别人夺走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老东家也看明白了,这种改变不但能在自己不操心的前提下增加自己的收入,外聘的总办只是有经营权,根本不会触动自己对铺子的所有权。 当然,这种改变只是李睿改造铁匠坊十八铺的第一步,在统一经营完成以后,下一步就是改造生产流程和工艺水平。 最终,李睿的目标是把铁匠坊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和自己系统的军械供应基地。 现在,李睿也不担心自己的手艺和配方外泄。 很简单,现在铁匠坊的所有人,不论是经营管理的主办、协办,还是具体做事的师傅、学徒、帮工、伙计,全部都是“自己人”。 所以,吴德到了铁匠坊以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可是他无论怎么观察和查找都没有办法找到这种压抑的来源。 一直到了李家铁匠坊,见到了正光着膀子在打铁的李睿后,这种压抑感才得到了舒缓。 “少坊头,吴某又来打扰了。”仿佛是为了发泄一路的压抑,吴德看到了李睿后,主动开口说话。 其实在吴德进入铁匠坊后就得到消息的李睿,听到了吴德的说话声音后,才仿佛刚刚看到吴德一样,立即抛下手里的铁锤,用肩膀上搭着的湿毛巾擦了一把手。 这才步履匆匆地赶到吴德面前,一边从旁边的衣架子上拿衣服往身上套,一边口中不住道歉: “啊呀,不知道吴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请吴大人恕罪、恕罪。这打铁的腌臜地方,咱们都是粗人,衣衫不整,您别见怪才好。吴大人请到休息室喝茶,有什么指示咱们边喝茶边说。” 大半年的首领当下来,特别是最近几个月,随口就能定人生死的权柄,让李睿更加成熟起来。 不但身上带上了淡淡的威严,而且应付朝廷皂吏的手段方面也更加成熟了。 现在就是这样,李睿的不见外,让吴德一直感受到的莫名压抑顿时消散,不由地笑呵呵地说: “没想到,少坊头这边还有喝茶的雅地啊?” “让吴大人见笑了,我是说咱们是附庸不来这风雅的,只是我那个秀才姐夫提点,说我们不能怠慢了吴大人,得有一个让吴大人坐下休息的地方,我爹这才专门设置了一个茶室。” 李睿赶紧解释,一下把秀才姐夫,一下把自己老爹李重九搬出来,那意思很明显,我就是一个干活的,动脑筋的事情别找我,我不做主。 “呵呵,少坊头家学渊源,这是你的福气啊。” “是,是,大家都这么说,反正我只把活干好就行,来,请、请。”李睿一边说着,一边把吴德让进了茶室。 这个茶室其实是李睿为了自己而设计布置的,只是从来没有用过,因为李睿自己喜欢在休息室内,躺在摇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倒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吴德跟着李睿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内,搭眼一看,吴德就心里呵呵冷笑了。 这打铁的也在附庸风雅,很明显,这茶室虽然器物齐全,但确实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这时,吴德倒是真相信了李睿说的那个专门为自己到来准备茶室的说辞了。 因为,一般思维正常的人,绝对不会做好了茶室,自己都不试用一次的。 “吴大人请坐,我也不会泡茶,您的手艺如何?要不您露一手?免得我糟蹋了这茶叶,还让您感到碍眼。”李睿拿出了一包茶叶后,对吴德有点尴尬地憨笑着。 这种要客人自己泡茶的话,不但没有让吴德生气,反而让吴德觉得李睿这小伙子人实诚、可爱。 “行啊,泡茶我虽然不精通,但好歹能上得了台面。我来泡吧。”吴德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也就不再推辞,直接就坐到了泡茶的主位上。 等他们两人落座后,外面的小伙计也端进来一个烧得红彤彤的炭炉,炭炉上面的水壶中,开水已经在翻滚,正好泡茶。 “来吧,尝尝我的手艺。”一声不响,神情专注地泡好了茶,倒入茶杯后,吴德亲手为李睿端了一杯,放在了李睿的面前。 双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以后,李睿有点腼腆地说: “其实吧,吴大人,我真不是太懂茶,但还是觉得你这泡的茶格外清香,好喝。” “行啊,有你这句好喝,就没让我白白折腾这么久。” “吴大人,这茶也喝了,您这又是有什么订单了吗?”李睿看着吴德也喝了一杯茶以后,主动流露出不沉稳的样子,抢先开口询问。 “那是自然,没有单子让你们做,我也不好偷懒过来喝杯茶啊。你要知道,现在我们三班衙役都要轮流上街执勤的。 来,这是订单文书,你收好,交货量和交货期肯定是你们能完成的了的,不用担心。” 吴德自然是不敢给铁匠坊再找麻烦了。 哪怕只是贪污点军械,拿去走私,生活就过得很充裕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得罪这些打铁的。 要不然,那张小泉的下场可是大家都看到了。 虽然朝廷最后判断是城外“云雀寨”出手作案,虽然没有证据。但吴德还是敏感地猜测,这张小泉的下场,可能和自己委托他代为上缴铁匠坊的出品有关。 也就是说,吴德已经意识到,这张小泉的存在威胁到了李坊头的地位,所以才会被城外的土匪绑架后撕票的。 这充分说明,这能稳坐铁匠坊坊头位置近六十年的李家,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铁匠家族了,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蕴。 越是摸不透,想不通,吴德对李家就越客气。以至于连宣布这朝廷的订单文书都不去做了。要知道,这要是在赵缺手里,可是他耀武扬威的最好时机。 吴德只是把文书塞给李睿就算是完事。 “多谢吴大人,刚好这里还有一斤明前龙井,我也不会喝茶,放我这里就是暴殄天物,就请大人带回去,替我喝掉吧。” 既然吴德客气,李睿当然也是报之以客气。 毕竟这么几次相处下来,这吴德可是比赵缺懂事得多,反正自己总是需要铁匠坊来做产期身份的掩护的,而朝廷也总是要安排皂吏管理铁匠坊的,若是除掉吴德,要是再换一个人来,恐怕还不如他懂事。 第52章 一切都是利益 这也是李睿第一次对吴德起了结交的心思。 是啊,既然短期内总是要合作的,为什么不能结交一二呢? 至于收买,李睿是没有考虑过的,朝廷的皂吏你去收买?那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朝廷手上送吗? 况且,这些皂吏其实是从内心深处看不起铁匠的,你再去舔着脸出钱收买,就只会让对方更看不起你。 不但看不起你,最后还会把你当摇钱树而毫无心理负担。 为什么?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打你,你还要给他送银子,你就是贱。 你一个贱人,凭什么能得到对方的平等尊重? “少坊头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吴德也是很开心,至少他感觉到了李睿的善意。 所以,吴德多说了几句话: “最近,城里戒严,自然咱们铁匠坊是没什么事情的。但是少坊头还是尽量少去酒楼吃饭消遣,世道不太平啊。” 李睿听着就是一愣。 城里戒严,无非就是对治安的管理加强,晚上实行宵禁罢了。怎么会涉及酒楼和消遣? “多谢吴大人提醒,小子这里多谢了。” 虽然暂时没有反应过来原因,但是不妨碍李睿对吴德的主动示好,表示感谢。 “好了,差使办完了,走了。”吴德又喝了一杯自己泡的茶以后,站起来就和李睿告别,他也不能久留,万一扯上什么利害关系,这个敏感时期,可是会死人的。“那,恭送大人。”李睿自然是躬身送客。 看着吴德离开时,那并不高大的身影,离开时居然还流露出两分洒脱的模样,李睿不由得对吴德刚刚的提醒上了心。 为什么不能去酒楼和男人消遣的烟花之地? 这两天,李睿对郭子轩采取的军事行动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也一直在想,这郭子轩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老百姓的安危而去扫荡山寨,这不是郭子轩的行事风格,他可没有这么爱民,里面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现在经过吴德这么一提醒,李睿仿佛抓住了一点点灵感。 据他所知,这周家在北宁城里面可是有酒楼的生意,至于这烟花之地,那又是谁的产业? 莫非郭子轩是要对这些产业动手? “首领,刚刚暗组传来的消息。”已经执行完“云雀寨”任务的沐英走进了休息室,对坐在摇椅上看书的李睿汇报着。 同时递上了一封密件。 之所以是密件,那就说明只有李睿一个人可以看,其他中间过手的人只是传递,而不能看内容。 看看密件的几个封口都是完整无缺后,李睿才打开了这个暗组传来的密件,一目十行的看完后,李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憋了几天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其实造成郭子轩采取这一系列军事行动的原因真的很简单,那就是周家的总管周福反水。 在周家受到两次莫名其妙的攻击后,周福不但赔了一个自己的亲外甥,而且直到最后,周怀仁都没有找到暗处的攻击者。 不但没有解决周家被攻击的隐患和原因,而且还把希望寄托于垣国这个敌对国家的慈悲。这就让周福看到了周家没落的兆头。 对垣国人,周福可是有着深刻的理解,周怀仁要和垣国人合作,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周家。 所以,周福就当机立断,马上反水,向郡守府举报了自己的主家。 走私、通敌,而且城外的山寨土匪中还有垣国的势力存在。 这么严重的情况怎么能不让郭子轩高度紧张,若是垣国的军队,在熟悉情况的土匪带领下,化装成老百姓,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攻占了北宁城,那他这个北宁城郡守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郭子轩也顾不上敛财了,为了保密,他连城防军都不敢动用,直接调集边军,当晚就灭了周家。 这么迅速的行动,也直接打断了周怀仁许多未完成的部署和计划,让周怀仁无数种计划的后手都没有来得及施展。 这也算是秀才遇到兵了吧? 一旦有兵的人发起狠,这秀才还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郭子轩也是狠人,既然动手了,就不会留下祸根,第二天就安排城防军出城,化装行动,直接把周倩如这个周家最后的一点血脉给掐断了。 然后,为了不让垣国探子背景的山寨反应过来,郭子轩立即调集边军和城防军,不顾一切地扫荡城外百里内的所有山寨。 基本控制局势后,郭子轩的小心眼又发作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又是调兵又是遣将的,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这一切就是因为周家通敌,那么周家的产业是不是可以接收过来,作为这次军事行动的补偿呢? 当然,军队行动是有军费的,那这些产业自然就由郭子轩大人代收了。 暗组的情报上写得很清楚,周家在北宁城内的一等酒楼虽然只有福来酒楼这一家,可是二等的酒楼还有七八家,关键是这表明上良善的周家,居然还开了四家妓院。 “果然,千里做官只为财啊。”李睿暗自嘀咕了一句,既然疑问解决了,那他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块垒。 “下去吧。” 李睿挥手打发了沐英,自己松了一口气,躺下来,在摇椅上喝着茶,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还是幼稚了,竟然还没有那周福看得透彻,自己以为复杂无比的事情,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一切都是利益而已。 已经找到大景官员思维密码的李睿,决定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大景官场到底是不是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 若是整个大景的官场都是如此,那么,呵呵...... 李睿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己笑出了声音,多么好的世道啊。让他这个穿越者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来这世间一遭了。 大景绍熙二年七月中旬。 由于下个月初就是秋闱的日子,现在宁州城内到处都可以看到学子们的身影。 有穷困的学子,借住寺庙混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大多数学子,家中总是要省吃俭用地提供好一点的考试条件。于是,他们也就三五好友约定,同住在一间客栈,平时诗词唱和、讨论学问;闲暇时,呼朋唤友地一起出游、访友,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虽说,偶尔也有求上进的顶级权贵子弟,不求祖荫,来参加科举,但这些人多数都是住在自己家的庄园或者别墅中,和这些寒门出身的学子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无论如何,涌入了这么多消费力量后,整个宁州城的三教九流都忙碌了起来。 尤其是客栈、酒楼、妓院这些消费场所,在这个消费季是最能赚钱的。 学子们自己是不挣钱的,自然体会不到赚钱的艰辛,所以花钱也就格外的大方。 而且,风花雪月之下,狎妓高歌自己的诗词,本就是文人的一桩风流韵事,学子们更是乐此不疲。 在决定对大景的官场进行深入观察以后,李睿就决定从根本上去着手。权贵出身的官员们先不谈,毕竟经过多少代的传承,必然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是不可能做到秉公执法的。 李睿就是想看看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是不是能保留初心,若不能保留初心,又都是怎么蜕变的。 而且,现在整个北宁城都处在一种被郭子轩造成的狂躁之中,为了避风头,李睿也觉得自己消失一段时间会比较好。 所以在把铁匠坊的事情交代给老父亲李重九以后,就找了一个自己想到宁州城去见见世面,顺便看看姐夫的理由。在六月底就出发,带着金天、金地、沐英和十个“铜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宁城。 李睿的到来,让早已在宁州城四周寻找攻伐目标的黄久,让早已在宁州城内外部展开情报网的汤和,以及在宁城城内外展开“梧桐茶寮”和酒楼生意的程景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首领来检查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了嘛,部门负责人自然是多少有点紧张的。 他们三人倒不是紧张李睿会对他们三个人不利,他们紧张的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工作,不能达到李睿的要求。从而耽误了李睿的宏大布局。 没错,自从李睿用自己的智慧和渊博的知识让他们三个死心塌地地效忠以后,这三人的心中,李睿就是胸怀大志,志在天下的真正“首领”。 若是辜负了李睿的期望,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由于要检查沿途的“梧桐茶寮”的经营情况,也要对暗组的布置进行指导,还要随时对黄久的军事行动把关。 所以,总共四百多、不到五百里的路程,六月底从北宁城出发的李睿,直到七月中下旬才慢腾腾的晃悠到宁州城。 “寿亭兄,你这小舅子是今天到么?这都等了三天了?” 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在问陈寿亭。 “应该就是今天,家书早就来了,昨天我那内弟的随从也送来了消息,就是今天这个时候就该到了。” “呵呵,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第53章 乞丐何曾有二妻 “没事,反正也不耽误我们看书,只是换个地方而已。若是欧阳兄有事情要忙,请自便就好。小弟绝不勉强。” “算了,其他人看着也没什么意思,就你还能谈得来,就陪你等等也无妨。”欧阳希也懒得和自己这个执着怕老婆的兄弟计较了。 “那多谢欧阳兄了,正好,小弟有一个疑问,请教欧阳兄。” “嗯,但说无妨。”听到能够有机会教育一下这个一向学问比自己好的兄弟,欧阳希的兴趣马上就来了。 “其实,这也是我那个妻弟在闲聊的时候,开玩笑般地问我的问题。我就只说一个吧,那就是‘乞丐何曾有二妻’?” “呃,这个......,容为兄想想。”欧阳希开始了长考。 陈寿亭是了解自己这位好友的,看到了欧阳希进入的思考状态,知道没有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他。 正好自己全神贯注地看着官道,不然漏过了自己的小舅子就不好了,一旦进了城,几十万人的大城,再找一个人就难了。 下午四点多钟,宁州城北五里“梧桐茶寮”中,陈寿亭和他的同窗好友欧阳希没有进入房间内吃饭喝酒,而是在可以看见官道的茶棚中落座,喝茶聊天。 很明显,这陈寿亭是在等李睿。 毕竟李睿是一个人出远门,而且,家里人又不知道李睿出门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票人。毕竟,李睿出门的时候,家里的人只知道李睿带了沐英一个伙计随行。 担心之下,李家大姐李淑月就被父母要求,给自己夫婿写信,而且还花大价钱快马专递,要陈寿亭对到宁州城的李睿多多照顾。 这不,一向听自己妻子话的陈寿亭也就连续三天都在城外等着了。 在陈寿亭的关注下,远处官道还真走过来了让他等的人。 一袭白袍,手持折扇,头上发髻挽起,用一顶轻纱帽子束住,脸色白皙的李睿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李睿的后面两米左右,一个白面伙计打扮的人背着行囊,亦步亦趋地跟着李睿。 看到李睿的模样,陈寿亭都不由得呆了一呆,心里都有点酸涩。 这唇红齿白的,完全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的形象,根本就没有一点长途赶路的风尘之色啊?若是自己不知底细,还真不敢去猜,这居然只是一个铁匠的儿子。 但是,陈寿亭再想想这李睿的赶路速度,也就释然了。自己这小舅子可不是赶路来的,他是慢慢地游山玩水过来的。自然从容淡定,没有受到什么风尘之苦。 这才多久不见?李睿那常年浸淫打铁而形成的健康小麦色肤色就完全褪去了肤色中的黑色,现在完全是一种白里透红的健康色。 “二郎,这里。”陈寿亭挥动着手,在李睿面前也不会端着什么架子,看到李睿,仔细确认后,也就主动出声呼唤。 “咦,姐夫。是家里要你在这里等我的吧?”看到了陈寿亭李睿微微一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略一呆以后,李睿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父母担心自己,才让姐夫过来照顾自己的。 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家长眼里依然“还小”。 在回应陈寿亭的同时,李睿右手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看到了这个手势,跟在李睿后面的沐英赶紧对着“梧桐茶寮”方向连续做出了几个隐晦的手势。 先期到达“梧桐茶寮”打前站的金地,看到了沐英的手势后,立即停下脚步,并制止了身后的三个“铜人”,终止了要出去迎接李睿的动作,又都回到各自落座的椅子上继续吃喝。 金天已经带着三个“铜人”先一步入城,为李睿入城做准备。 此处是入城的最后一个“梧桐茶寮”,为了安全起见,金地带了三个“铜人”待命保护。 在李睿身侧的暗处还有四个“铜人”在紧密保护。 这个阵仗对付大规模的军队冲锋肯定是不行的,但对付小规模的袭击或者处理一些不开眼的小毛贼还是毫无问题的。 不但如此,因为陈寿亭的原因,李睿也不得不放弃和这个“梧桐茶寮”老板交流的机会,转而专心应付陈寿亭。 “是啊,我收到岳母大人的书信后,就一直的等你来呢。只是,前几天你的一个伙计不是送信来说要到了吗?怎么今天才过来?” 陈寿亭看到现在如此丰神俊朗的李睿,也不好怪他,但原因还是要问一下的,不然回去后,自己夫人询问起来,可没话交代。 “哦,没什么大事,路上无意中碰到了曾经上门打造兵器的几个客人,就去他们家里盘桓了两日,这不就来晚了点。倒是叫姐夫担心了,是兄弟的不对,给姐夫道歉。” 本就是自己理亏,给姐夫送信后,又耽误了两天,所以,李睿道歉的态度也是非常诚恳。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家里人,哪有那么多的道歉?我只是担心你路上出事,其实看到你安全地来了,我问一下都是多余。只是忍不住好奇心而已,可不是找你要说法。” 陈寿亭也是爽朗地笑着说。 其实,人越是说自己不在意什么,心里其实就越是在意。 这不,李睿诚恳道歉以后,陈寿亭发出的笑声,就多了几分真诚和欢喜。 “是错就要认,姐夫心胸宽广,不计较那是另一回事。”李睿还是诚恳地回复。然后眼光一瞟,看到了陈寿亭身边坐了一个白衣书生,看年纪比陈寿亭可能还大一点,也就问道: “姐夫,这位先生是?” 李睿是白丁,没有功名在身,称呼有秀才功名的人一声“先生”,那才是大景王朝儒教遵循的道理。 “这是为兄在宁州城认识的好朋友,欧阳希。学问很好的。”陈寿亭也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处于半呆滞状态的同伴。 “欧阳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在下的妻弟李二郎。” 还没有等陈寿亭说完,李睿也立即一拱手,自我介绍了一句:“李睿,字世安。” 第54章 边走边聊五里路 陈寿亭一愣,才想起来,在岳母来信中似乎是提到了,自己这内弟给自己取了一名字叫做李睿,字世安。 “你就是寿亭的内弟,好名字、好风采。你称呼我欧阳就好,我正好有个问题请教,寿亭说,这是你出的题目,那你自己应该是知道如何解释的。是不是?” 陈寿亭在介绍欧阳希的时候,拉了一下欧阳希的袖子,把欧阳希从问题的求索中硬是拉了回来。 本来欧阳希还是对陈寿亭打断他的思考有意见,但后来听说眼前这个就是出题之人,立即就转换了态度。一把抓住李睿,就开始请教。 李睿可是一头雾水,对陈寿亭说:“姐夫,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春节的时候,随意出的几个题目,我拿出来给他说了一个,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早知道就不说了。”陈寿亭也是无奈。 他没有想到欧阳希对儒家是如此根深蒂固的崇拜,一旦有人指出儒家学说中的点点问题,就会有钻牛角尖的表现。 “你说的是哪一个?”李睿问。 “就那句‘乞丐何曾有二妻’,后面的我都还没敢说呢。”陈寿亭很无奈地说。 “嗯,后面还有问题?是什么?说来听听。”欧阳希已经从自己沉思中解脱了出来,自然是耳聪目明,刚好就听到了陈寿亭的这句话。 立即就不干了。 这先贤圣人的话哪里会有许多破绽?怎么一个还不够,后面还有? “欧阳兄,别急,其实这只是小弟我开的一个玩笑,和学术水平没有关系,你不必如此较真的。”李睿对欧阳希的印象不错,自然是不希望他钻了牛角尖,在心理上留下漏洞。 那样,将对他自己以后做学问非常不利。 “那你先说说这个‘乞丐何曾有二妻’是一个什么说法?” 就算李睿自己承认是在玩文字游戏,但这已经入迷的欧阳希还是在究根问底。 看到此人对学问的执着,李睿也是佩服,自然也是愿意交流一番的。 “欧阳兄,我们边走边聊吧,那样进城的路程就会显得短得多。” 其实,这是李睿在上一个世界的小说中看到的几句话,原话是: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主要就是讽刺先贤的故事里面的很多说法不合常理,并且严厉地批评了先贤有正统的周朝天子不去效忠,而是到魏国、齐国这些诸侯国去讨官做。 无巧不巧,这些对典故和做人的讽刺故事,用到这个世界的先贤身上居然也是一样的贴合。 借用两个世界共同之处,这也算是李睿这个穿越者,苦心阅读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书籍后的一点福利了吧。 “好好,世安老弟,你就边说边走好了。”欧阳希倒是没有一点秀才的架子,就是一副求知的神态。 这倒是让李睿有点感兴趣了,他没想到,这欧阳希比自己姐夫陈寿亭年纪还大,居然还保持了一副赤子之心? 看来,这欧阳希的家庭背景一定不简单,不然哪里能在这艰险的世道之下还能活得如此纯粹? “唉,欧阳兄,这其实就是我的几句胡诌......。”李睿一边说,一边拉了自己姐夫一下,三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朝着宁州城走去。 他们各自的随从也就跟在他们身后五米的地方,不敢靠太近,搅扰了先生们的雅兴,可是一桩罪过。 五里路,三人边走边聊,硬是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这可是七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是过了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但,在这个室外温度超过三十七八度的酷暑天气,步行两个小时,就算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是有点热得受不了。 好在官道两侧的树荫颇为壮观,让他们没有受到太阳的直接照射,他们走得也不快,时不时身边伺候的随从们还递上点凉水喝。 否则,哪怕欧阳希再有求知欲,也挺不过这暑天的酷热。 “世安老弟,你看前面就到了。”沿路走来,不断地交流,李睿的风度,李睿无意中流露出的学识,这一切让欧阳希对李睿的才学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不是事先陈寿亭给他介绍过李睿的底细,让他知道这李睿其实没正经地读过书,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学。 欧阳希一定会以为和自己谈论一路的是哪家门阀的子弟,或者是哪位大儒的弟子。 心中从来没有世俗门户之见的欧阳希已经把李睿当成了朋友,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欧阳希可没有一点看不起这个小老弟的心态。 随着欧阳希的介绍,李睿也自然的抬头看去。 刚才在远处还不觉得,等走进了,李睿才发现,这宁州城不愧是州府治所,就这城墙的高度和城门楼子的气派就绝对不是一个北宁郡城所能比拟的。 看着这近乎二十米高的城墙,李睿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句: “这才是大城的气魄嘛。” 至于视觉的冲击力,你想多了。看过上个世界西安的古城墙,爬过巍峨婉转的喜峰口长城,再看看这二十米左右高度的城墙,能让李睿赞叹一句,就已经是这个世界李二郎遗留下来的意识作祟了。 没有从李睿的脸上看到自己预期中的震惊,欧阳希似乎是有点失望。 别说欧阳希了,就是陈寿亭都想看看自己这个内弟被宁州城震慑的模样。不然,怎么平衡自己第一次来就被这高大城墙震慑的丑态? “宁州城真不错,咱们进城有没有什么要求吗?”李睿还是多问了一句,毕竟作为在籍的匠户,无事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籍贯所在地的。 因此,李睿才有此一问。 “没问题,我们都是这次秋闱的考生,你是我内弟,没有问题的。” 到底是娶了李睿姐姐的男人,李睿的顾虑,陈寿亭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并出言告知李睿,没问题的。 而此时就反应出欧阳希对世俗世情了解的缺乏,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李睿顾虑的是什么,毕竟他接触李睿的时间不长,一直都是在讨论学问,根本就没有想到李睿的匠户身份代表的是什么? 第55章 伤亡近半,实控桃花山 不过这也不能怪欧阳希,毕竟他进出城门都不会有人拦他的。 果然,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就有士兵要上来盘查,但远远的看到了欧阳希以后,就只是拱拱手,见礼后立即退下,并不上来搭话。当然,就更不会上前来盘查诸人了。 看到了城防军这一点表现,李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欧阳希,同时也为陈寿亭那超级强悍的交际能力感到吃惊。 这欧阳希明显出身不凡啊。 而陈寿亭以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身份,能与这明显背景不凡的欧阳希平等交往,气度、心机更是不凡。 稍稍静下心,李睿对陈寿亭今天把欧阳希约着一起来接自己的举措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陈寿亭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与欧阳希结交,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利用欧阳希的身份,让李睿进城的时候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有点傻白富的欧阳希,恐怕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又被人利用了一次。 看着一脸憨厚的陈寿亭默默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并不多话的样子,李睿脑中想起了自己老父亲李重九的叮嘱,果然,读书人就是靠不住,心思太深了,哪怕是朋友,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 三人带着随从,就这么在无人盘查的情况下进城,即便如此顺利,进城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二郎,你的住所我已经和客栈的老板打过招呼,肯定有房间的,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如何?”陈寿亭比李睿先到这宁州城,自然是以地主自居。 “寿亭,你明天再请客也不迟,世安老弟第一次到宁州城,今天,肯定是我来接风洗尘的,而且这一路上,某确实是获益良多,也要答谢世安老弟的解惑之德啊。” 欧阳希立即冲出来表示不满,一路的交流,在李睿刻意而为之下,欧阳希已经把李睿视作知己。 在欧阳希的坚持下,陈寿亭和李睿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恐怕,这也是陈寿亭拉着欧阳希一起接李睿的第三个目的吧?狗大户不吃白不吃的。 在欧阳希的带领下,诸人兜兜转转了有半个小时,才来得一个酒楼门前。 “缘来楼。” 李睿读出了这酒楼的名字,心里就是好笑。转了一圈,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对,就是这‘缘来楼’,他们家的酒好,‘烧刀子’在这宁州城找不到第二种,今天我和世安老弟一见如故,怎么能不谋共醉?” 欧阳希豪气云天的说着。 面对如此兴致高涨的欧阳希,陈寿亭、李睿也就只有点头的份了。 “不过,我兄弟年纪尚小,不可贪杯。”陈寿亭还是拿出了姐夫的威严,看似向欧阳希说,其实是提醒了李睿一句。 “那少喝点,他们家的菜式也好,有新式的炒菜,味道确实一绝。”这就是欧阳希的容人雅量了。他允许自己的朋友对自己的提议不同意,甚至提出反对意见。 “甚好。”两人再无异议。 看陈寿亭和李睿两人都被自己说服,欧阳希立即开心起来,摇起折扇,大摇大摆地当先走进了这“缘来楼”。 天子第一号包房内。 欧阳希请客,自然是山中走兽,海里珍各种山珍海味是乱点一气。 “太多了,恐怕吃不完,浪费了。”李睿小声地提醒了这个新交的朋友。 这种事情的提醒,要估计点菜人的面子,就必须得小声说。你要是大声说,点菜的人还以为你嫌弃他点少了不够吃呢。 “没事,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你们自己爱吃什么,再点啊。”欧阳希此时完全没有路上讨论学问的温文尔雅,一副吃货附体的模样。 “今天也是运气好,我来这里多少趟了,就没有进过这‘缘来楼’的天字第一号的包房,今天一来,还不等我开口,伙计就把我们领了上来。你们可是不知道,这包房平时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得来。 也不知道这‘缘来楼’的掌柜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虽然欧阳希在抱怨,但是内心还是不以为然的,他只是以为,这酒楼掌柜认出了他是欧阳家的人,才会如此巴结。 所以欧阳希完全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以他的背景在宁州城的酒楼内吃饭,占一个好的包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李睿却在好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在大厅看到了金天,那么这酒楼对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了解了。 老板来吃饭,自然是要进入最好的包厢了。 看着欧阳希一副想炫耀又极力克制的模样,李睿看了陈寿亭一眼,发现自己姐夫对自己点头,李睿就马上明白了,当即就闭上了嘴巴,因为李睿看懂了陈寿亭要表达的意思: 这就是欧阳希的风格,随他吧,明显就是家里有权势又不差钱的主。 虽然没说话,李睿还是腹诽了一句,这欧阳希和陈寿亭交朋友真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怎么老是被陈寿亭算计,关键是这被算计的人,还乐在其中。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旁边的人还能说什么? 只能看着呗。 虽然是自己的产业,但李睿也是第一次到这宁州城的“缘来楼”。自然有几分考较、视察的意味。 不过这“缘来楼”的菜倒是真没让李睿失望,能在宁州城立足的大厨,手艺真是不错,这菜是做得真好,不但把李睿传授的几个炒菜,做得地道有味,而且还利用炒菜的思维,开发出不少新菜式。 这种推陈出新,让李睿对这“缘来楼”的大厨非常满意,心里已经有决定,回去后立即要对这里的大厨给予奖励。 酒足饭饱之际,李睿向两位兄长告罪去了一趟茅房。 李睿快速解决了三急以后,并没有马上回去天子第一号包房,而是在金天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僻静的包厢。 进入包厢后,李睿也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人。 “哟,你们都在啊。”原来程景、汤和、朱金炫三人都在这里等他。 李睿有点惊喜的说着,至于这惊喜里面有几分真实,几分做作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跟在李睿身后的金天是不信这份惊喜的,这不废话吗,自己势力的三个重要人物聚在一起,若是作为首领的李睿不知道,他这个首领也就别干了,迟早被人谋反。 “参见首领。” 三人似乎有了某种默契,见到李睿后立即都抱拳弯腰行礼。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来坐下说。”李睿当先做到了桌子旁边,并挥手让他们三人入座。 “老黄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不等他们三人说话,李睿先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经过八个小时的战斗,已经在中午十二时攻破了‘桃花山’主寨,当场击毙九曲连环寨大寨主,下午六点钟收到情报,其他所有附属山寨也全部拿下。 现在是晚上九点,清扫战场的工作也应该能结束了。” 汤和立即拿出几张纸递给李睿。 “伤亡情况如何?”李睿一边接过情报翻看着一边关心地问。 “一营阵亡一百,伤两百,二营阵亡二百,伤一百。”汤和沉痛地说。 虽然李睿对这个伤亡早有预计,但真正听到了具体数字后,还是不免一阵心痛。但是,在这些自己的铁杆下属面前,李睿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只是平淡的分析和命令了一句: “伤亡近半了,到底还是攻击范围太大,兵力分散后攻击力不足导致的结果,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规模、大范围的攻坚战,有这个伤亡数字也正常。要老黄总结经验教训,下大力气扩军。” 这两个营可都是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一下就损失了近一半,太可惜了。但是,这仗又不能不打,如果不打这仗,这千多号“十八铁人”在宁州城外就没有根据地,迟早沦为流寇。 一旦沦为流寇,染上各种恶习后,再想改编为具有战魂的特种部队那就难了。 所以,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在宁州城外有一个自己的根据地。为了这个目标,李睿才在黄久上报的数个攻击目标中,选择了有战略纵深的“桃花山”。 这“桃花山”就在宁州城南二十里,是整个桃花山脉的最高峰。 而桃花山脉占地不小于方圆百里,甚至一直延伸到宁州城内,可以说这宁州城就是建筑在“桃花山”的支脉之上。 在桃花山脉内有七个乡、八十二个村,人口两万多人。本来足以建立一个县城的,但是由于靠宁州城太近,就由宁州州牧府代管了。 而州牧大人哪里有时间去关心这点点小地方,所以实际上桃花山脉是一个州牧府的师爷在管理。 这师爷每年能足额受到税收,完成州牧大老爷交代的任务,在私下收点好处,对这桃花山脉是掌握在朝廷还是掌握在山贼土匪手中其实并不在意。 如此一来,就有山贼结成团伙,效仿边疆土司的统治方式,成立了九曲连环寨,表面上顺从州牧府的管理,实际上用恐怖手段,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七乡八十二村数万村民。 【祝大小朋友们六一快乐。】 第56章 改组‘铁军\’ 开始,州牧府并没有在意这点地盘和村民,后来等这九曲连环寨成了气候,州牧府安排小股部队来剿匪铩羽而归以后,又觉得安排大部队剿匪又有点得不偿失。 再加上这九曲连环寨表面上还是说效忠大景朝廷,也愿意上缴一定的税收,于是这州牧府也就默认了这九曲连环寨的存在,并事实上承认了九曲连环寨对桃花山的实际统治地位。 了解到“桃花山”九曲连环寨的底细以后,李睿就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这个地盘。 李睿可是熟读古今兵书之人,自然知道一块自己的根据地意味着什么? 你当李睿六月底就从北宁城出发,为什么七月中旬才到宁州城? 而且已经通知了陈寿亭到达的时间后,还是晚来了三天是真的去访那位买铁器的朋友了? 怎么可能? 这十几、二十天,李睿和黄久带着“十八铁人”中的骨干,踏勘了占地方圆百多里“桃花山”山脉的地形,针对“桃花山”原有的“九曲连环寨”拟定了多种进攻方案。 只是在今天凌晨综合这一个多月的各种情报,决定了“中心突破,多点同时攻击”的方案后,李睿为了表示自己对部队有信心,也是为了树立黄久在部队的威信,只给部队做了一通动员报告,就率先离开。 把整个战争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黄久。 李睿其实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优缺点,自己做战略,做各种情报分析那是绝对的行家,但是落实到战场上各兵种的协调、突击时机地把握这些具体的指挥,那是真不行。 知道自己不行,李睿也就不再留在这里给部队添乱了。 所以,也才有今天陈寿亭能在郊外接到李睿的结果。 但这可是一场关键的战役,若是胜利,就表示李睿有了一块得到朝廷认可的根据地,比自己占山为王具有更大的战争潜力。 当然,若是失败,那就一切不谈。 李睿是做好了失败的思想准备的,自己还年轻,大不了回到北宁城重新再来一次,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许多好男儿埋骨他乡,算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负担。 有这么大一件事情在心头压着,李睿还能从容的应对陈寿亭和欧阳希,还能陪着他们谈天说地的胡侃到这个时候才问战果。 不得不佩服李睿的心理素质过硬。 不过,在程景、汤和、朱金炫的眼里,对李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说别的,就李睿这成竹在胸的大家风范就让他们心折不已。 要知道,他们三个可是从今天上午就在这“缘来楼”紧张的等待着,不停地收集情报,分析战场情况。 毕竟,他们三个也知道,这一仗是有多么的重要。 若是失败,他们各自手上负责的板块就都要受到波及。 直到下午六点,收到黄久发来的全部攻占各个附属山寨后,他们三人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也才能吃得下一点东西。 此时听到李睿如此从容地面对“十八铁人”的伤亡,并下达要黄久扩军的命令后,这三人才真正的轻松下来。 毕竟,李睿这个主心骨来了,他们也就不再担心、操心什么了。 “首领,这黄久招兵比较容易。下一步这九曲连环寨推选谁去和朝廷打交道,这个人要可靠,而且还能被朝廷接受才行。”程景问出了他们三人现在着急要解决的问题。 这九曲连环寨虽然已经拿下,但他们更看重的却是这近乎于自治的自由发展空间。要是和州牧府处理不好关系,被州牧府攻伐,岂不是又成了山贼土匪? “这有何难?”李睿几乎是没有去想,就提出了一个方案: “原来九曲连环寨中的寨主们,总有一两个没死的吧?安排我们的铁人做他的副手,要这傀儡的寨主去执掌主寨,和州牧府打交道去。 过两年,我们的人锻炼好了,各种关系熟悉了,若是这傀儡寨主不听话,换了就是。” “是,我们知道了,这就联系黄久,就按首领的交代安排。”程景立即起身应命。 李睿的思路现在已经发散开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到这宁州城走一趟,别的还没有看到,先收获了一个地盘。 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那后续的安排是不是就可以稍稍提速一点了? 不行啊,“十八铁人”伤亡过半,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元气的,手上没有兵,腰杆还是挺不直啊。 硬是压下了马上就要膨胀的野心,李睿还是慢慢的,边思索边说: “现在再称呼我们的武力部队为‘十八铁人’似乎不妥,这样吧,‘十八铁人’的称号继续保留,整个军队改组为‘铁军’。总编制为一个旅,下辖一个团另两个营。” 汤和追问了一句:“具体人员安排呢?” “黄久任旅长兼任二团团长,驻地为桃花山。金天任一营营长,驻地‘龙虎寨’,金地任二营营长,驻地‘云雀寨’。 现在已经快七月底了,郭子轩的那股疯劲应该已经过去了,要一营、二营回北宁郡。” “的确,北宁郡的地盘,可是我们的根子,绝对不能丢了。” 朱金炫立即附和。 “金炫调集小刀会的一部分人到宁州城来打地盘,北宁的地盘是不能丢,但是这宁州城也必须要拓展出我们自己的势力。让小刀会过来把水先搅浑,再看看有什么机会。” 听到了朱金炫的声音,李睿顺手就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 “是,首领。”朱金炫立即站起拱手作揖行礼。 李睿现在先搭起来一个旅的架子,等黄久把这个旅给填充满了,他黄久在军队中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虽然李睿相信黄久能看得出来这个安排,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汤哥给老黄带句话,我给他的小册子里面有旅、团、营、连、排、班的人员配置和构架,但是要他不要拘泥于小册子里面的人员构架,我要他至少按三倍比例扩军。 至于最后能扩大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最多只按照一个旅的三倍提供军饷。他有本事扩军,就要有本事养活他们。” 李睿还是觉得军队太少,想起某些根据地的武装发展,一个团就有一两万人的规模。于是,李睿就给了黄久扩兵的权利。 现在,可是草台班子打基础的时候,可是不需要正规化管理。大不了以后打完仗后,再借机整编就是。 “啪啪啪。”敲门声响起,门外金天小声说: “陈家姑爷在找首领。” “好,我也不多说了,大师兄的生意做得好,这‘缘来楼’的厨子手艺不错,回头给人加薪哈。” 离开的时候,李睿还不忘表扬程景以及他的厨子一句。 “你怎么方便一下这么长时间,我还担心你喝多了掉茅厕了呢?” 一回到天子第一号包厢,欧阳希就一把挽住了李睿,醉眼朦胧地说着酒话。 那感觉,已经把李睿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一般的亲热。 看着欧阳希的酒后憨态,李睿对陈寿亭说: “姐夫,这样子也差不多了,咱们就撤了吧?” “好,走了。”本来男人喝了酒就自然而然地想去找美女述说一下衷肠,只是这陈寿亭是李睿的姐夫,哪里好意思带着小舅子去喝下一场的花酒? 也就只好散了,各回各家。 欧阳希自然有跟着的随从安排,看着他上了一架没有什么标志的豪华马车后,陈寿亭和李睿这两兄弟才步行回到陈寿亭居住的客栈。 虽然客栈的房间比较紧张,但是有陈寿亭事先的预约,李睿和随身伺候的沐英还是能有房间住宿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李睿就被陈寿亭给叫醒了,说是要去参加一个本地贵族举办的诗会,要李睿一起过去感受一下氛围。 本来李睿是不想去凑热闹的,毕竟为了保证对“桃花山”战役的最大成功概率,辛苦谋划了这么多天,加上昨天多多少少又喝了点高度酒,正想舒服的休息几天的。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要体会和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大景王朝的学子们吗?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错过了可惜。 所以,在纠结了十秒钟后,李睿就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不过等都收拾停当出门也是在一个小时以后了,这倒不是李睿故意拖延时间,而是他们要吃早饭不说,要是去太早也让人瞧不起。 所以,出门后,陈寿亭专门拉着李睿坐着租来的马车去了欧阳希的住所。 “我们接上欧阳兄一起去,他对这种诗词集会还是比较腼腆,若是我不去他的住所敦请,估计他就不好意思去了。” 这是马车上陈寿亭对李睿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接欧阳希的原因。 只是,李睿自己心里清楚,凭借欧阳希的家世,估计是不需要参加这些诗会来扬名。自然对这些诗会兴趣缺缺。 第57章 四姑娘的诗会 而陈寿亭高明的地方就是,他并不老是蹭欧阳希的光,比如今天,就是陈寿亭先自己租好了车,然后才去请欧阳希同去。 那么,就无需欧阳希动用自己家里的车或者再租车。虽然这点钱财或者麻烦只是微不足道,但是给欧阳希的感觉却是极好,那就说明这陈寿亭是君子,是和他平等相交,并不图他欧阳希的什么富贵。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认为,越是想得到什么,自己就越是要付出什么。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 其实,你的付出恐怕在别人眼里只是微不足道,或者都没有一点点的触动。至少,李睿知道,要是谁用这招数来对付自己,恐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不过,很明显,这欧阳希是吃这一套的。 很明显,欧阳希不愿意暴露自己家里的背景,因此也是租住在客栈。似乎昨天也是越好了的,陈寿亭的车驾一来,欧阳希就自己爬上了马车,根本就无需两人过去敦请。 “今天是哪家办诗会啊?”三人在一番拱手寒暄以后,李睿问出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地是哪里的话题。 “哦,一个落魄的伯爵家,他家的四姑娘颇有点才名,在这宁州城内还是有点号召力,所以他们家举办的诗会,大家还是会去捧捧场。也就显得热闹一些。” 很明显欧阳希是知道今天的目的地的,只是这语气颇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看来,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这落魄伯爵。 “别听欧阳兄的误导,这诚意伯是大景开国功臣诚意公的嫡传,只是这两代人没有什么战功,家里的爵位才降为伯爵。可这底子还是实打实的公爵底蕴。” 陈寿亭生怕李睿被欧阳希影响,因为瞧不起主家,言语轻慢而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 他欧阳希家底深厚,不用忌惮这落魄的伯爵府,可他陈寿亭只是一介寒门子弟,虽然有秀才功名护身,但那只是对老百姓而言。 哪里又经得起贵族一根手指的力量。 至于那李睿,陈寿亭根本就没有去计算在内,一个匠户家族在大景朝贵族的眼里,连可比性都不存在,蚂蚁都不如。 这也就让陈寿亭不得不处处小心翼翼。 “也是,虽然这诚意伯是落魄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被盯上了也是麻烦。这四姑娘倒是有几分名气,算了,到时候我就少说话好了。” 听到陈寿亭对李睿的提醒,欧阳希自己也及时地调整了心态。 这不是害怕诚意伯府的势力,只是欧阳希发自内心的骄傲而表现出来的一种讨厌麻烦的懒散心态。 “这就对了嘛,没有必要的时候,不需要去得罪人的。”陈寿亭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 互相交流之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感觉也就是一会儿时间,三人坐着马车就到了诚意伯府门口。 看着大门上红底金漆的“诚意伯府”四个大字,李睿就知道,这诚意伯府绝对不是像欧阳希所调侃的落魄贵族。 真要是落魄贵族,绝对不会有红底金字的大门招牌。 大门旁站着的看门人,看到三人进来,急忙迎接上来,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着欧阳希躬下身子,热情到谄媚地说: “欧阳公子来了,欢迎欢迎,快快内庭喝茶。” 然后才转眼看着和欧阳希一起下马车的陈寿亭和李睿说:“两位公子,请进。” 最后,才对自己身边跟着的小厮说了一句:“快领着欧阳公子和他的朋友进去花厅,小心伺候,不然仔细你的皮。” 李睿看着这人的表演,心中震撼不已。一时间,连续转换三个角色,三副面孔之间的切换毫无滞涩,犹如天生的影帝。 不过,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仿佛都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正眼看这管家模样的人,抬腿就往这府门里面进。 看着跟着小厮朝着诗会现场而去的欧阳希,利洪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冷汗。继续专注地盯着陆续过来的宾客了。 利洪是诚意伯府的家生子,从他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给诚意公当管家,直到今天,诚意公府已经沦落为了诚意伯府,他还是秉承自己家的祖训,世世代代给诚意公利家当奴才。 今天,是四姑娘利墨兰召集诗会雅集的日子,他奉命在门口张罗着接待贵客。 不然,万一那些不长眼的小厮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或者是诚意伯府得罪不起的人物,那就是天大的麻烦。那这诗会雅集就丧失了拉拢士子、人心的初衷,成了利家取祸的根苗了。 幸亏,他到门口的时辰比较早,这才恰恰接着了这欧阳希,要不然,一个怠慢,自己这诚意伯府怕是又要降一级,成为诚意子爵府了。 本来以为自己等人已经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拨,结果,进入花厅后,发现这诗会的现场已经有了来得更早的人在那里吃点心喝茶了。 李睿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诗会,所以陈寿亭也就给他在一一讲解: “这边是男子落座的地方,那屏风后面是女公子落座的地方。男子诗会,女子是可以在屏风后旁听的,甚至也是可以出言发问,或者自己也写诗考较一二的。 而这个花厅后面还有一个侧厅,有些女公子会在里面插花,若是能有男子欣赏某位女公子的插花,也可以当场为其赋诗,甚至掏银子买下来,这都不算失礼。” 李睿确实是开了眼界,这个世界的民间风气虽然开放,不像自己来的那个世界古代封建的男女大妨,所谓的“沾衣裸袖便为失节”。 但在老百姓的观念里还是男女不可混杂。没想到在这所谓的诗会和雅集上,却是男男女女各自自由交流。 看来这文人们对诗会雅集的趋之若鹜,还有释放人类天性这个层面的因素在里面啊。 这也就让李睿一直有疑问却没有问出来的一个问题,不问而解了。 那就是,为什么一个女人,哪怕是所谓的贵族四姑娘居然可以举办一场遍邀宁州城才子的诗会?而不会被人诟病。 什么事情只要蒙上一层文人雅士探讨学问的外皮,也就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了。 看着李睿到处游移的眼神,陈寿亭也就继续说: “这诗会一办就是一天,不提供早餐,但是却提供中、晚餐,点心茶水更是无限供应。所以,有的穷学生过来混吃一天也是有的。但这种人却也是极少数。毕竟,大家还要讲究一个脸面的。” “呵呵,那是没有碰到我身边的那些人,不然,吃都吃穷他伯爵府。”李睿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咦,你身边的人很能吃吗?我家大哥身边可是有许多人饭量很大,有机会可以让他们比试比试,看看谁更能吃?” 欧阳希是个耳朵灵的,听到了李睿的调侃,立即就接过话头,建议了一场吃货比赛。 “粗鄙,如此雅致的诗会所在,怎么讨论吃喝如此粗鄙的话题?” 还不等李睿接口,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带有训斥口吻的声音。一下就把李睿和欧阳希的聊天给打断了。 “你是何人?粗鄙怎样?不粗鄙又怎样?与你何干?我们自聊天,你插什么嘴?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被人无端训斥,欧阳希的火气立即就冒了出来,他可不是好脾气的,开口就是一串问题怼了回去。 言语中有质疑对方教养的问题,那就是质疑对方父母和师长的教育能力或者是人品问题了。 听到对方的言语辱及自己的父母师长,也不管这战火是自己先挑起的事实,高旭立即就不干了。 高旭就是一个寒门的秀才,本来是不敢这么随意找人麻烦的,但是前几天他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这诚意伯府的三少爷,虽然三少爷是庶出的,但在这寒门出身的高旭眼里,那就是顶了天的靠山。 而今天又是诚意伯府四姑娘的诗会,四姑娘和三少爷可是一母同胞,自认已经是三少爷朋友的他自然是要维护主家的威严,诗会的雅致。 对在诗会上胡言乱语的人予以制止和打击的。 况且,这高旭本来就是自持才学,想在这诗会上找机会扬名的,自然对这种侮辱性的字眼特别敏感。 而且四周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当然就是扬名的机会,正好自己被人怼了,若是不能怼回去,那立即就掉了面子,恐怕以后也就没脸混诗会雅集了。 “你嘴里放干净点,不然我就要让人将你们打出去了。”自己认为这里是自己主场的高旭,马上就对欧阳希进行了威胁。 拦了一下就要暴怒动手的欧阳希,陈寿亭上前对高旭说: “这位兄台,不知您如何称呼?和这诚意伯府是什么关系?” 其实陈寿亭也是在试探,若是眼前这人是诚意伯府的,或者有较深的牵连,自己三人,虽然不惧,但毕竟是来参加别人家四姑娘举办的诗会,搞得太僵,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第58章 赌注,千两白银 不得不说,陈寿亭的顾虑还是很全面。 毕竟是从小受过苦楚的人,心态稳的一批,知道在爆发冲突的时候,先摸一下对方的底细,看是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我是诚意伯府三少爷的朋友,我叫高旭,你们可否、可敢通名道姓?” 高旭立即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对陈寿亭的感觉非常好,认为这陈寿亭实在是太上道了,就这么送了一个让自己自报家门,扬名立万的机会。 “我们的名字,呵呵,鄙人陈寿亭,这是我的两位朋友。倒是请教高兄,你在这诚意伯府,可有司职?也不知高兄在这宁州城州牧府担任什么职位呀?” 陈寿亭并不因为高旭的嚣张而动气,仍然心平气和地和高旭交流。 听到陈寿亭的发问,高旭脸一红,有点诺诺地说: “我在诚意伯府并无司职,更没有担任州牧府的什么官职。” 旁边一直强行忍耐怒火的欧阳希,听到这里,立马就不干了,撇开嗓子就喊: “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在诚意伯府又没有什么司职,又不是州牧府的官员,你跑出来管我们的闲事干什么?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一句话说得的高旭面红耳赤,又无法发作。 毕竟这粗鄙之人说的也是道理。 别人在私下议论,你又不是诚意伯府的,又不是州牧府的官吏,你凭什么去制止和阻止别人?难道不让别人讲话了吗? 看到高旭被怼得尴尬又无话可说的样子,旁边另外一个穿长袍的矮个子书生开口了,声音响起,就明显是站在高旭那一边说话的,看来是高旭的朋友没跑了: “这是诗会,高兄出言制止各位的妄议,也是一番好心。各位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恶语相向呢?” “咦,谁的裤带没有系紧,怎么把你漏了出来?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来评定是非?”欧阳希已经杀疯了,谁来怼谁。 “你、你、你毫无素质,真是无知竖子,我好言相劝,你怎么这样恶语相加,真是不当人子。” 一句乡野俚语就把矮个子书生给怼得七窍生烟,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眼看双方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这么闹腾起来,一个女声在花厅中响起: “各位才子,感谢你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小女子举办的诗会,墨兰在这里先行谢过。 既然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那么今天的诗会就此开始。” 原来是诚意伯利家的四姑娘,听到客厅中有人大声争执,为了缓解两拨人的矛盾,立即就宣布了诗会的开始。 利墨兰也是纠结,自己若是再不宣布诗会开始,说不定这次的诗会,就被这两拨人给搅和黄了。这在以前的诗会中从未遇到的事情怎么就发生了? 大家来参加诗会,就是为了搏一个名声,每一个人,哪怕是装都要装得温文尔雅,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谁会在诗会现场撒泼吵架?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听到利墨兰宣布了诗会开始,高旭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大声喧哗的闹下去了,不然哪怕是吵架吵到最后是自己赢了,自己在利家的前途也毁了。 眼睛一转,高旭拉住还要想继续吵架的矮个子书生,用诚恳的语气,说出了最挑衅的语言: “既然诗会开始了,大家又都是来参加诗会的,我们也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就在诗词上一较高下好了。你们是否敢应战?” “好好好,就这么说,我们在诗词上见高低。” 欧阳希是个输人不输阵的主,高旭刚说完,他就立即怼上了。 见对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高旭不由的撇了一下嘴。 虽然高旭的人品不好,但是却也是有着真才实学,稍微一分析,就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来参加利家四姑娘举办诗会的人,怎么着也要给利家三少爷一个面子吧? 自己已经挑明了是利家三少爷的“朋友”,这在天时、地利、人和上来分析,不论哪方面也是赢定了的呀。 于是见到欧阳希同意了比试以后,高旭立即就追了一句话: “既然有比试,就要有个彩头才好,那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李睿此时也觉得有点意思了,这对面叫做高旭的寒门士子,还没有参加秋闱就已经抱上了贵族豪门的大腿,并以此来炫耀。 而且,看周围书生、学子的神色,非但没有对高旭攀附权势的行为进行鄙视,反而是对高旭羡慕、巴结,甚至是讨好。 要是大景的读书人都是这种世界观,都是这种不论是非,只论能否升官发财的教育成果,那这大景怕是真没救了。 既然看热闹,李睿自然是不怕事情大了,于是手一翻,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高旭说: “我们出一千两银子,作为赌注,若是我们输了,这银子归你,不知这种对赌,可否?” 看着李睿拿出的大额银票,欧阳希都有点诧异。 他早就听陈寿亭说过,这李睿家里,只是一个打铁的而已。 哪怕是铁匠世家,可归根到底也就是打铁的呀。怎么就能随手扔出一千两银子做赌注呢? 这比自己的零花钱都多了,难道打铁的能赚这么多吗?这么好赚吗? 要是欧阳希知道李睿怀中还有十几万两银子,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其实,欧阳希对诗词并不算精通,但是身边有陈寿亭在,他的胆子就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 因为在他的心中,陈寿亭的学问,那是好得很。好到什么程度呢? 欧阳希认为,就陈寿亭的学问,不说在这次秋闱中能稳中第一,但弄个前三甲,应该还是没问题。 由此可见,陈寿亭在欧阳希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见欧阳希已经答应和对方对赌,而李睿又掏出了银子,陈寿亭知道:今天,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既然不能善了,陈寿亭也不是怕事之人,心思急转之下,立即就踏前了一步。 这里,他是李睿的兄长,自然要保护李睿。而诗词的造诣他可是比欧阳希要精通很多,自然是要护卫欧阳希。 如此一来,这其实就成了,欧阳希和李睿闯祸,他陈寿亭来兜底的格局。 既然已经如此,陈寿亭也不是吃亏的人,看高旭对那一千两银子的彩头没有异议以后,立即将了高旭一军: “既然是对赌,那么请高兄也拿出对应的彩头吧。我们找个中人也就可以开始了。” 陈寿亭这就是挤兑高旭,你要在诗词上论输赢,我们同意了;我们说要加彩头你也同意了。可是,你的彩头在哪里,这可是真金白银,马虎不得的。 其实,陈寿亭就是看着高旭穿着寒酸,明显不是家有余粮之人,故意羞辱他一下。 就在高旭窘迫的时候,旁边转过来一人,此人衣饰华贵,长得也是唇红齿白,给高旭递上了一张千两银票,同时说道: “高兄身边想来是没有带这么多银子,不如我先借给高兄,如何?” 高旭一回头,立即双眼含泪,双手高举接过那张千两银票,语气哽咽地说:“多谢三少爷,高某必定不会辜负三少爷的厚爱。” 听到高旭的话,利家三少爷脸色一沉,声音寡淡地说: “高兄这话就不对了,这可是在我家,来的都是朋友,我只是借给你,可不是偏袒你什么。这钱不论输赢,你都是要还的。” 高旭立即就明白了三少爷的意思,那就是,我只是借钱而已,不会参与到你们之间的赌局,输赢要靠你自己。 其实,三少爷说这么多,也就是撇清关系,不想担负一个以众欺寡、以权势欺人的名声。 “好,我这就给三少爷写借据。”想通了以后,高旭不但没有埋怨三少爷反而主动要求自己写借据。 实际上,三少爷愿意借出这一千两银子给高旭,其中的含义是个傻子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还不是偏袒?只是没有人去戳穿而已。 诗会现场,当然是不缺笔墨纸砚的,高旭快速写了一个借据后,手中就多出了一张千两白银的银票。 “我提议这对赌的彩头都交给利家四姑娘保管,她是今天诗会的发起人,必然是公平的。”手里有钱后的高旭大声地说着。 这也是高旭拍马屁的招数,同时也得到了现场多数人的赞成。 欧阳希是无所谓,反正一千两银子也不多,他也不怕利家赖账,他有的是办法讨债。陈寿亭是个读书人,也觉得这利家四姑娘既然召集的诗会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人品肯定没问题。 所以,这两人并没有表示出反对。 但是,李睿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想得很简单,现在自己这边三人就如同在和高旭代表的势力在作战。 但凡是敌人想做的,愿意做的,必然是自己这边要反对的,要阻止的。这是原则,也是士气的争夺。 不然,高旭说给谁保管,就给谁保管,那自己这边在气势上就先输了头阵,后面的战斗,哪怕是赢了,也必然是惨胜,得不偿失。 第59章 六姑娘,利明兰 于是,李睿的眼神四处乱转了起来。 突然,李睿快步走向利家四姑娘旁边的一个圆脸小女生,对那个小女生微微一笑,眼睛也温柔地盯着那女士犹如精灵一般的大眼睛,说道: “这位姑娘,就麻烦你来做这个中人如何?我看着你的双眼,就知道我能对你放心的,就拜托了。” 说完,也不等那小姑娘反应过来,就把自己手中的那张千两白银的银票递了过去。 或许是李睿那温柔的目光,也或许自己本来的性格就是喜欢站在少数派那边,利明兰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接过了李睿递过来的银票。 接过银票后,利明兰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得罪三哥和四姐,不过内心却是有点小雀跃又是怎么回事? 反正自己和三哥、四姐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自己现在再想点办法,做出无辜状态,应该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好,既然你们选择了中人,我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高旭说着也把自己的那一千两白银的银票递给了利明兰。 利明兰同样是一脸呆滞状态的接过了高旭的银票后,眼神就看向了自己的三哥,手也扯住了自己四姐的衣袖。 看着自己六妹妹那一脸的憨像,利家三少爷也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意思也是同意。而被扯了衣袖的利墨兰也没有怀疑自己的六妹妹是愿意做这个中人,只当是被李睿给赶鸭子上架了。 当即,利墨兰大声的说:“好,既然两位都选择了我这六妹妹做中人,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而且利家必然保证比试的公平。” 利墨兰的话说完后,李睿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敢情自己还是选择的利家人做的中人。不过,看那个小姑娘的眼睛,似乎是真诚、慵懒、狡猾、古怪等各种性格的结合,李睿倒是愿意试试自己的运气。 看看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和自己的兄姐有矛盾。 其实,这是李睿通过自己敏锐的精神力观察出来的。 在宣布诗会开始的时候,利家四姑娘根本连介绍一下自己这妹妹的意图都没有,而且在利家三少爷给高旭借银票又要高旭立借据的时候,李睿就观察到那小姑娘眼中的不屑。 还有走路过程中无意识表现出来的疏离和距离感,都让李睿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利家这几个少爷、姑娘怕是内斗的也厉害着呢? 看大家都认可了李睿的选择,陈寿亭他也不多废话,只是朝着高旭拱拱手算是比赛前的风度了。 高旭自然也是没话说,拱手微笑,算是还礼。 见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利墨兰大声地宣布: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马上就是八月中秋,虽然从古到今,中秋和明月都已经被无数先辈写尽了。但是,今天的诗会第一题,我还是要以中秋、明月为题,请大家各显本领了。” 利家三少爷也在旁边补充道: “下月初,现场的很多才子都要入秋闱,这次诗会是乡试前最后一场让大家展示自己才学的机会。现在不知乡试结果,大家的心态一定很好,所以,我四妹妹其实也是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下紧绷心情。” 这段话里面的隐藏意思就是告诉大家,这是乡试前最后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若是不能抓住,“养望”的事情就算是没戏了,接下来的考试就要看你自己的真本事了。 “为了让这诗会有意思,诚意伯府特地拿出一颗南海夜明珠作为这次诗会的奖励,诗会结束时,若是能在三道题的竞争中,成为大家公认的魁首,这南海夜明珠就归谁所有。” 利墨兰一边宣布这次诗会的奖励,一边动手打开了身边侍女捧着的一个锦盒。把锦盒里面婴儿拳头大小的一颗黄色夜明珠亮给参加诗会的所有人看。 “他没有宣布诗词的截止时间。”李睿小声地问身边的姐夫陈寿亭。 “一般情况下,第一题是在午饭的时候呈交上去,为的就是大家一边吃喝,一边看诗词,算是雅士、雅趣吧。”陈寿亭立即给自己小舅子解释。 “呵呵,真的是成了娱乐项目,不过也对,现在哪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歌舞也就是诗词唱和了。”李睿在心里嘀咕,可是不敢说出来,怕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也幸亏李睿没有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陈寿亭不会想其他的,只会想李睿年纪轻轻不学好要去喝花酒呢。 “这诗会可以‘养望’?”李睿悄悄地问陈寿亭。 “是啊,不然,凭什么那么多士子不去背书,跑来给这些权贵写诗。难道就图他们吃饭的时候一乐?还不是为了扬名?”欧阳希也是直言不讳道。 听到欧阳希把事情讲得如此通透,李睿对欧阳希抱拳作揖: “多谢欧阳兄指点迷津,世安差点误了姐夫的前途。” “无妨,我们不见得一定会输。”陈寿亭颇有自信地说。 “呵呵,放心,我们一定赢。”李睿拍胸脯保证。只是陈寿亭和欧阳希也只是把李睿的保证当成了一种心理安慰。 废话,你一个才读书大半年的铁匠,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能在诗会上保证赢。 本来李睿对自己这边和高旭的赌局并不是太在意,总共不过一千两银子的事情,这点银子,在现在的李睿看来,就不叫个事情。 可是,一旦涉及到士子名声之争,那就不是小事。 若是陈寿亭在这里的诗会败给了高旭,那么秋闱放榜之时,大概率就不可能让陈寿亭的成绩排名高过高旭。 李睿终于反应过来,这高旭的心思也是太毒了,完全没安好心啊,这是拿陈寿亭和欧阳希的科考前途在赌啊。相较而言,自己那一千两银子的彩头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关键这高旭有利家的支持,其实已经赢了七成。 只要这高旭的诗词和陈寿亭的差距不是太大,众人怎么都要给利家面子,让高旭赢得诗会魁首。 这文人果然是杀人不见刀,让你被坑死都说不出他的不对来。 此时的李睿,早已不是去年那个只会打铁的小铁匠,而是杀伐决断的土匪头子。 既然看穿了高旭的险恶用心,心中就自然对高旭起了杀心。 相由心生,李睿的杀心既起,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一丝。而这一丝丝杀气,无巧不巧地还被正在和自己讲话的欧阳希给看到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对于长期厮混于自己父兄面前的欧阳希来说就已经够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欧阳希立即就稍微和李睿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欧阳希不由得内心打了一个冷战,这自己同窗的妻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怎么会有,只在自己父兄眼神里才能看到的那种杀气。 要知道,自己父兄可都是杀人盈野的杀神。而眼前的这个小铁匠也才不过十六岁,怎么就有如此杀气? 李睿承诺一定赢,那就是要一定赢。 自己虽然读书时间不长,但自己读书并不是从头到尾地去精读,而是在通读的基础上,只精读学习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世界中所不同的知识。 所以,李睿早就准备了许多以后自己用来装逼打脸的诗词。为了确保这些诗词的唯一性,李睿辛苦读了一个月的书,算是完成了两个世界的诗词对比。 既然涉及到自己姐夫的前途,李睿琢磨着,自己拿出几首诗词,既帮助了姐夫扬名,也帮欧阳希赢得了比赛,其实对自己庞大的诗词存储量来说,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姐夫,你有什么中秋明月的诗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这可是要保证赢不能输的哦。”李睿对自己的姐夫陈寿亭展开了人情攻势。 没办法,现在的人都有骨气,绝对不会为了比赛的胜利而去剽窃他人的作品。 “早年间,还在...其实已经做了很多这中秋、明月有关的诗词,只是那些诗词都没什么教育意义,让我不忍心发布,怕教坏了小孩子。” 陈寿亭马上回复李睿的提问。 “算了,姐夫,第一题,你就把这首诗词交上去吧?”李睿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过三分钟,李睿就写了许多字,仿佛就是诗词一般的东西。 直到写满诗词的纸张递到了自己手里的时候,陈寿亭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读书才大半年的小舅子,居然写诗了。 随着陈寿亭看李睿递过来诗稿的时间越长,陈寿亭的嘴巴也是越张越大,直到手里的诗稿被欧阳希拿走许久后,陈寿亭才从沉浸在李睿诗词境界中拔出来。 “二郎,这是给我的?”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陈寿亭激动得嘴唇都在打颤。 这真不是陈寿亭的定力不行,实在是这首诗词一旦拿出去就是流传千古、名垂青史的级别,他陈寿亭何德何能?就敢生受如此大礼? 第60章 北宁散人 “不给你,难道给那个高旭。我们家也只有你能用得上这个了,我们其他人要来有什么用?”李睿非常平静的说着,仿佛就是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尼玛,这太炸了,别说寿亭兄了,这诗词一出,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怕是连这利家都要沾光。”欧阳希拿着那张纸感慨了一句。 虽然他自己做诗词的水平一般,但是到底也是读书人,这眼光可是毒辣得很。在李睿和陈寿亭交流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李睿给陈寿亭写的诗词了。 也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级别的作品了。 “不行,这种传世之作,我不能要,这是欺世盗名,为我辈文人所不耻。”陈寿亭晕乎了一会后,反应过来的他立即断然拒绝。 “可是,姐夫。你是知道的,我都没有科举的资格,这‘养望’之诗词对我没用,对你,特别是现阶段可是有大用,不可迂腐。” 李睿当然是要助推一把陈寿亭,不然他跑来这宁州城的意义就减少了一半。 “不妥。”陈寿亭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坚持不答应。 “要不这样。”看到两人僵持不下,欧阳希开口转圜。 “寿亭把这诗词拿去应对这次的第一题,只是这署名变通一点就是。要不世安老弟给自己再起一个‘号’?这样就完美了。” “这诗词大会能用其他人的诗词吗?”李睿表示怀疑。 “别的诗词拿出来恐怕还会有人在这方面挑毛病,但是世安老弟这诗词出世后,恐怕大家膜拜都来不及,谁还会、还敢挑毛病?” 欧阳希不无霸气的说着,其实这霸气也是基于李睿写出诗词的优秀而来的。这就和一个学生在学校受到待遇是一样的道理,你若是差生,当然浑身是毛病,但你若是年级第一呢? 那当然就是三好学生了。 人们永远都只会看主流,看你身上最耀眼的那一面,其他的,呵呵,都不重要。 “行,就依欧阳兄的主意。姐夫,就这样定吧,这是不署你名字条件下,利益最大化的处理办法。不可犹豫了。”李睿当即表示同意。 “好吧,今天情况特殊,就这么办吧。但是,欧阳兄作证,以后这诗词的作者一定要正名的。” 陈寿亭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开始只是被这诗词给吓住了,现在,大家都商量好了,自己也不必矫情了。当然,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到位的。 “好,知道姐夫不会贪图这点文名,先把这乡试过了再说。” 李睿本来是准备科举入仕的,但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自己创建了势力不说,也把这大景的文人看了一个七七八八,科举入仕的心也慢慢的淡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时间也在悄悄地溜走,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午膳时间,还是利家四姑娘作为主持人,出来对大家宣布: “各位,请到餐厅用餐,若是已经有了大作,现在就可以交给旁边的侍女。在用餐期间,必然会一一诵读,供大家品鉴。” 李睿三人随着大伙朝着餐厅走去,路上欧阳希对李睿说: “世安兄,这用什么落款,想好了没?” 或许是李睿的这首诗词太震撼欧阳希了,以至于现在无意之中,欧阳希再也没有称呼李睿“老弟”,而是用称呼陈寿亭一样的“兄”来称呼。 文人之间相交,不管年纪大小,甚至不论男女,大家在探讨学问时都是以“兄”互相尊称。 这就说明欧阳希已经不再把李睿仅仅当做自己同窗的小兄弟,而是可以平等论交的同辈中人了。 “就叫‘北宁散人’吧,反正我和姐夫都来自北宁,这还可以有一定程度的混淆视听的效果。”李睿琢磨了一会,也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号”。 由此,李睿的字号都全了。 “嗯,不错。只是‘散人’二字,感觉没什么上进心啊。”欧阳希表扬了半句,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我本就志不在此,何来上进一说?”李睿也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在欧阳希还有点不太明白的时候,陈寿亭接话: “二郎无需多虑,若是明年春闱我能高中,必然为你除籍。”这也算是陈寿亭第一次当着外人对李睿做出的承诺。 陈寿亭能这么公开承诺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还是利益使然。 以前,陈寿亭只是想着,自己要是步入仕途,自己妻子家里还是匠籍,必然为同僚不齿。 当时,他想着的是自己找关系,私下为李家解决这匠籍的问题,这都还是从自己面子为出发点。 可是今天,当李睿不小心露出了这惊世骇俗的诗词才能后,陈寿亭发现,若是自己能为李睿除籍,让李睿也进入文坛。那么,这以后可不是自己提携李睿的问题。 有很大可能,自己的仕途还会仰仗李睿的帮助,甚至是提携。 也就是说,此刻,李睿在陈寿亭眼中的利用价值大大的增加了。那么,陈寿亭当然就愿意当众做出承诺了。 “这点小事算什么,若是世安兄点头,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办了。”欧阳希此时终于明白了李睿还是匠籍,他自然也知道匠籍是不能科举的规矩。 “不用,暂时还是不用了,我确实志不在此,若是以后,我改变了主意,再来麻烦欧阳兄和姐夫,如何?” 李睿立即推辞,他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发展,而不是天下扬名。若是闹得天下皆知,他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关注,他还怎么专心谋划“桃花山”地盘的治理工作? 若是被这些文人应酬纠缠住了,自己势力的发展和赚钱大计必然受到影响,毕竟人的精力可是有限的。 人总不能什么都想要吧? 也就是说,现在的李睿可没有精力去混文人的圈子。 而且,李睿也有一个天真的想法,按自己的发展路径来看,迟早是要和大景朝廷闹翻的,若是有了这个朝廷的功名,万一以后要是成事了,怕是会被后人冠上一个“得位不正”的诟病。 到目前为止,其实还没有遭到社会毒打过的李睿,还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点成绩的。 “行,以后你若有想法了,随时通知我。其实就凭借你刚刚的那首诗词,绝对可以得到朝廷的敕令,全家除籍的。我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欧阳希很实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也不在乎陈寿亭在旁边听得脸都有点发热了。是啊,他要是真心为李睿除籍,只要拜托身边的这位好友就行,何必还要等他自己高中? 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把李睿的人情占完而已。 现在听到了李睿的拒绝,陈寿亭的内心还略略的松了一口气,也不参与欧阳希和李睿的讨论,径直走向旁边的书台,在李睿给自己的那张纸上署名后递交给了收集诗词的侍女。 利家之所以敢于举办诗会,一方面是自己有贵族的身份,另外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因为,利家请来了北地文坛泰斗庄先生在自己家中做客卿。 北地文坛的士子们若是能得到庄先生对自己诗词的点评,立即就是身价百倍的提升。算是在北地文坛有那么一号人物了。 当然,这庄先生也知道自己的点评有多值钱,所以,当利墨兰把这次诗会收集到的诗稿送到庄先生手上后,对庄先生一直默不作声的状态也表示了理解。 “先生,来的学子基本上都有作品,请您过目。”庄先生可以不说话,但是利墨兰却不能装哑巴呀。 庄先生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翻看着面前的诗稿,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其实庄先生是不喜欢利家这个四姑娘的,此女虽是庶出,但仗着其母亲得宠于主君,就在家里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甚至都瞧不起嫡出的利家五姑娘。 关键是此女心眼太多,不值得交流。 若不是利家二公子是个可造之才,让庄先生动了爱才、惜才之念,他才不会接受利家的邀请,成为利家的客卿,并教授利家子女。 看着,看着,利家四姑娘就发现了不对。 庄先生居然拿着一张纸反复的在看,在默默的诵读,甚至连胡子都有点激动的发颤。 “先生,您这是发现好诗词了?” 利墨兰聪明无比,一下就判断出了庄先生这种行为的原因。同时,她也兴奋起来,能让庄先生如此失态,必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乘佳作。 若是,在自己举办的诗会上出现传世之作,自己这个主办人也必然名垂青史啊。 “是啊,这首词一出,怕是今天的诗会,不,甚至以后的中秋辞,再无后来者了啊。好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人大才,有大智慧啊。” 听到庄先生毫不吝啬的赞美之词,利家四姑娘都有点惊了。 庄先生到这伯爵府都有两三年了吧,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推崇过某人的诗词。哪怕是自己二哥,才华横溢,写出来的诗词,庄先生也就是“尚可”二字的评价。 第61章 明月几时有 完全被勾起好奇心的四姑娘也顾不得是不是失礼了,一下走到了庄先生的身侧,探头向庄先生手里拿着舍不得松开的那张纸看了过去。 就这一眼,硬是把一向心高气傲的利墨兰给看了进去。 她是贵族小姐出身,虽然是庶出,但却也是锦衣玉食养大,加上她的生母得宠,从出生到现在硬是一点点的苦都没有吃过。其中,最让怀春少女向往的相思之苦自然也是其中一种。 现在,一看到那“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久在深闺的少女马上就被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一时间不由得潸然泪下。 一直都跟着自己四姐姐的六姑娘利明兰,对自己四姐姐的表现感到奇怪。也把小脑袋凑过来看来一眼这让庄先生称赞,让四姐姐失态的诗句。 或许是性格不同,或许是自身际遇不同,利明兰看到的却是那诗词的上半阕,特别是第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所表达出的大无畏和气魄,更是看得利明兰热血沸腾。 要知道,利明兰的生母可是在生她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本来是活不下来的,还是利家的老祖宗,也就是利家伯爵的老母亲为了拜佛积德,才把她放在自己屋子里养大的。 也就是利明兰从小会来事,把老太太哄得开心,这才在利家慢慢地立下了足。不然,没有母亲呵护的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所以,从小就为了生存而奋斗的利明兰根本就没有那伤春悲秋的闲心,只是被诗词中表露出来的气魄所折服。 “四姑娘啊,这其他的诗词,你也不用看了,你第一题的魁首非他莫属了。”庄先生直接拍板了。 “好的,听庄先生的。”利墨兰温柔地说着。 “不过这‘北宁散人’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应该是新人吧。”庄先生有点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身边的人。 “我觉得是,不然哪有如此气魄?敢去‘问青天’?”庄先生是李家的教书先生,虽然威严但却并不古板,所以利明兰也敢直接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嗯,有道理,四姑娘,你就在新人里面找找就好。” “是,庄先生。”利墨兰自然是答应的。 在诗词评判结果没有出来之前,餐厅里面那可是真热闹,都是年轻人,觥筹交错之间,哪有那么多的顾虑? 在如今这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哪怕是有钱人都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消费,所以,有伯爵府提供的免费饭食、酒肉,那自然是要捞个够本的。 顿时,整个餐厅里面人声鼎沸,掺杂着酒肉和一些老烟鬼的烟味,再加上这酷暑七月的热气一蒸。别说欧阳希了,就是在自己铁匠铺里面长期受到锻炼的李睿都有点受不了这个刺激。 好在他们三个都是早上吃得比较到位的,俗话说,就是肚子不饿。中午也就顺便对付了两口后,被餐厅里面的气味熏得坐不住后,就直接到了花厅中喝茶去了。 为了见那个能写出让自己心动的才子,利家两姐妹都来到了餐厅。才到门口,看着餐厅里面那些往嘴里捞吃食的人的丑态,闻着刺鼻的异味,利家两姐妹都同时皱眉。 能写出如此诗词的人,难道就在这群人之中?这真是不可思议。 强忍心中不适,利墨兰还是大声地宣布: “各位才子,经过庄先生的评判,这第一题的魁首已经出来了,就是这首‘明月几时有’,作者是‘西宁散人’。 现在,我把这首词公布出来,供大家鉴赏。” 说着,利墨兰手一挥,旁边自然有利家的家丁举着大大的白布条幅,上面就写着这首“明月几时有”的全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轰”的一声,餐厅之中的议论之声立即就顶破了楼顶。 “输得不冤,这诗词也是人能写得出来的?” “这是谁啊?这诗词一出,以后我们中秋辞怎么写?” “有气魄,要是我,就不敢写,谁敢‘问青天’?” ...... 等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餐厅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利墨兰才再次说道: “此首词为第一题的魁首,大家有没有意见?”看大家都集体沉默,利墨兰也就知道,这首词一出来,必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第一题也就这么结束了,下面我宣布第二题。为大景做一首战诗。”利墨兰宣布了结果和题目后,利家两姐妹就带着人离开了,她们实在是受不了这餐厅里面的味道。 利明兰留了一个心眼,悄悄离开了大队,往花厅走去。 她心里就觉得能有如此盖世诗文才能的人,怎么能混迹于那一群见了吃食就没命的庸人之中? 但,这伯爵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处乱窜的。不在餐厅,那就大概率在花厅。因为,今天也就开放了这两个地方供诗会使用。 抱着碰运气的态度,利明兰就一个人溜达到了花厅。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啊?”虽然李睿知道这小丫头是利家的六姑娘,但看着这小丫头明媚的眼睛就想逗逗她。 “怎么说话呢?没礼貌,我可是利家的六小姐。而且我今年都十岁了,不是小姑娘了。看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怎么一口一个小姑娘地叫我?”利明兰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傲娇地说着。 “好,六姑娘,不知您来这里有何贵干?”看小姑娘认真的样子,李睿立即就用玩笑的心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是主人,当然要到处看看是不是怠慢了客人啊?再说,你这几个人不在餐厅吃饭,等宣布诗会第一题的结果,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倒是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李睿确实没有把这名次当一回事。有了苏轼老爷子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若是还得不到这第一题的魁首,只怕这棺材板都压不住苏轼老爷子,要跳出来找这评判之人理论理论了。 “那,请教六姑娘,不知是哪首诗词得到了这第一题的魁首?”李睿接着提问。 “是一首《明月几时有》胜出,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庄先生失态,这首词实在是太好了,我就喜欢那种敢‘问青天’的气魄。” 李睿这一问,一下就瘙到了小姑娘的痒处上,利明兰迫不及待地就想表达自己对这诗词的感受。 等表达完了,发现眼前的几人似乎没什么反应。聪明的利明兰用惯性思维就明白了,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这首词,自己讲再多都没用。不由得小嘴一噘,不屑地说: “现在餐厅里面有这首词的展示,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我说再多,你们没有看到整首词,是不会有直观的感受的。” 李睿看着这小丫头实在是可爱,也不愿意让她唱独角戏,想了一下就说: “第一题的魁首已经有着落了,那第二题的题目是什么?” “哦,第二题是写一首战诗,我四姐姐刚刚宣布的。哎,我说,你们几个到底是不是诚心来参加诗会的?怎么对这诗会结果的宣布,和新题目的发布这么不上心?” 果然,李睿的问题成功地把小丫头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了。只是,这转移的方向似乎对他们更加不利了。 这不,小丫头已经开始质疑他们三个的诚信度了。 “小丫头懂什么,我们这里有真正的才子,对这次诗会的题目那是手到擒来,我们又何须如你说的要去‘上心’?”欧阳希也是一个长不大孩子的性子,自然是见不得自己人被低估。 利明兰眼珠子一转,突然发问:“你们谁是北宁散人?” “你不如猜测一番,如何?”李睿并不主动承认,毕竟这是要给自己姐夫扬名的,自己现在冲出来岂不是坏事? “一定就是你。”利明兰当即就指着李睿,笃定的说着。 “为什么不能是我?或者是这位公子呢?”欧阳希不干了,被一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瞧不起,这以后还怎么混? “怎么可能是你们两个呢?一看就不像,那首《明月几时有》内含冲天豪气,绝对不是一个长期混‘养望’圈子,为了仕途而钻营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再看看你们两个。” 利明兰说着,用大大的眼睛翻了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一个大大的白眼。那意思就是,你们两个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这个大大白眼落在李睿的眼里,感觉到的只有利明兰的可爱。而在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的眼里,那就是大大的讽刺意味了。 “我们两个怎么了?难道不是才子吗?凭什么就写不出来那《明月几时有》?”欧阳希不服气的继续争执着。 第62章 见过庄先生 被一个十岁小丫头瞧不起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欧阳希已经完全被憋屈的丧失了平时的从容和贵气。 “我不是说你们两个不是才子,而是你们两个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还经过了这么多次考试,肯定没有这种锐气,自然也做不出来这种气魄的诗词了。” 利明兰自以为安慰了欧阳希,可是她不知道,就她的一个“这么大的年纪”又一次击碎了欧阳希的玻璃心。 “所以我猜你就是北宁散人。” 根本就没有顾忌自己的语言会伤害欧阳希和陈寿亭的心态,利明兰最后一句,就是指着李睿说的。 “真是聪明的小丫头,不过我们还是要请你保密哦,这次可是我姐夫要参加秋闱‘养望’,不然我才懒得去动脑筋写诗词。” 李睿觉得自己真没必要欺瞒眼前的小丫头,只是要想办法封住她的嘴,不让她乱说话就可以了。所以句句话都是实话。 利明兰眼睛一转,对李睿说: “保密没问题,但是第二题,我要先看到你的答案,也就是说,我要看着你写战诗。只要你同意这个条件,我就帮你们保密。” “好,一言为定。”李睿答应了。 因为确实也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爽直的性格,所以李睿也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她。否则,按照现在李睿逐渐养成的土匪习气,在暴露自身的秘密后,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就是:灭口。 只是这小丫头的背景有点深厚,是伯爵家庭出身不说,关键的是其父兄都在朝堂担任重要职位,圣眷正隆。 此时的利家虽然比不上开国的诚意公那么如日中天,但,整个利家转为文职后,相反,官职却也是比武职高了很多。 所以,李睿那些土匪手段在这诚意伯府不好使,既然不能杀,那对这利家小丫头只能采取收买的手段。 李睿不得已之下,答应的也是毫不犹豫。 李睿都明白的事情,陈寿亭和欧阳希自然也是懂的,所以,在李睿答应了利明兰以后,两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这冒认诗词,说好听的是互相帮助,可要是落在有心人口中,那就有可能是沽名钓誉。 要是有了这个标签,李睿是不在乎,可陈寿亭的仕途也就毁了。 “耶,你答应了就好,其实那诗词的作者与我又有何干?我又不喜欢多管闲事。我只是对你的诗词感兴趣而已” 听到李睿同意后,利明兰马上兴奋地表态自己会保密。然后,利明兰话锋一转: “那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就帮你磨墨,你可以现在就写战诗吗?” 利明兰雀跃地说着。 毕竟,她只是一个10岁的小女孩,虽然在利家依附于老太太艰苦求生,但在自己感兴趣或者不知不觉崇拜的人面前,无意识地就放松了警惕,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李睿听到小丫头的要求,心想,不就是一首诗吗?现场写就现场写好了,反正总是搬运而已,没什么难度。 于是对着陈寿亭和欧阳希苦笑一声,说道: “那第二题我们也参照第一题的做法。我来写一个,然后姐夫送上去,就算是姐夫的作品吧。” 而此时,欧阳希和陈寿亭,却并不是最关心作品的署名和递交的问题。在他们看来,署名和递交都是小事。他们两个现在关心的大事是,李睿对第二题的要求如何作答? 那可是战诗。 小丫头才转述的题目,留给李睿的思考时间,不超过短短的三分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写一首战诗,别说他们两个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种能力的人。 要知道,战诗可不是一般的诗词。 除了诗词本身的对仗、平仄要求以外,诗词内容对战士士气的鼓励、对杀伐决断的描绘、对英雄豪气的描写都是有着极高的要求。 所以古往今来就没有一首完整流传下来的战诗,最多只是其中几句核心诗句被流传下来了而已。 “怎么署名?怎么递进去?我们两个来考虑,现在我们也想看看世安兄对第二题是如何作答的?” 欧阳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李睿的大作了,其他的问题他就大包大揽地都结果去了。 既然氛围已经渲染到这里了,李睿没有退缩和犹豫的道理,轻轻闭上了眼睛。 看李睿闭上了眼睛,大家都知道他在构思诗句,谁都不敢此时出声打扰,一时间,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花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装模作样的休息了五分钟,李睿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拿起笔,就着利明兰刚磨好的墨,在几案上的白纸上开始了书写。 此时李睿已经把自己带入了李白那游侠世界中,这近乎一年积累出来的杀伐气势轰然而出。 在众人眼中,现在的李睿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如玉君子,此刻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是一个剑出如雪的江湖侠客。 反正,看上去不像一个文人,像极了一个武夫。 顷刻之间,李睿已经一挥而就。这次李睿写得过瘾,亲自提上了自己的号:北宁散人。 在李睿书写诗词的同时,大家都在静心观摩,只有欧阳希一人在旁边低声地诵读,李睿的一首诗写完,欧阳希也完整地读了一遍。 虽然现场的人,除了李睿以外,没人搞得清楚,这首诗里面描写的那些人或者事是什么意思?但整首诗的韵律和其中包含的杀气已经是呼之欲出。 若要是有人说这不是一首战诗,恐怕天下读书人都不会答应。 “我说,北宁散人,你这个是里面的这几个人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呀?”有着不懂就问好习惯的利明兰,用手指着诗里面的几个地方问李睿。 李睿顺着利明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她手指向的都是“朱亥”、“侯嬴”等几个典故中的人物。在看到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模样,很显然他们也都不知道这些典故。 只是他们没有利明兰敞亮,碍于面子,没有做到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李睿哈哈一笑,对利明兰说: “这是我在古书里看到的几个典故,可能只有知道了这些典故的意思,才能更好地理解,这首诗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李睿不厌其烦地向在场的三人详细的解释了诗词中人名字所表达的典故以及所含的意思。 半小时后,陈寿亭由衷地赞叹: “二郎啊,确实要知道这些典故后才能更好地理解你这首诗所包含的意思。只是这些典故我们都没有听过。恐怕在不知道这些典故的人看这首诗,却也未必知道这诗的高妙之处。” 别看利明兰年纪不大,头脑却是极为灵活,马上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道理的,那我建议一个办法,在这诗后面,把几个典故所表达的意思写下来。就算是阅读这首诗的参考资料。”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小丫头不错,有头脑。”李睿在表扬利明兰,手也无意识地去揉了一下小丫头的头。 “切,装大人。” 利明兰一把打开了李睿的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要是熟悉利明兰的人从后面看过去,就会发现这小丫头却是连耳根后面都红透了。 李睿把十岁的利明兰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一口一个小丫头的叫着,这在上个世界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十岁大,也就是最多小学四年级左右,不是个小孩子是什么? 可是在这个女孩十四、五岁就能嫁人的世界中,各种长辈的教诲和规矩的束缚,反倒是让十岁的女孩已经懂事,知道男女之妨了。 所以,利明兰才对李睿的“摸头杀”有着这么大的反应。 “不如就由庄某代替先生来写这个参考资料如何?” 随着声音,从花厅转角处走出一个中老年人随着花厅中的几人捻须微笑。 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但就凭他说出“参考资料”几个字,想必也是听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只见此人,宽服博袖,一副大儒的装逼样子。 李睿就知道麻烦了,这人估计又是一个杀不得的。 先来一个利明兰杀不得,现在又来一个装逼的老头,估计也动不得,他只是想替姐夫“养望”,从而在乡试中有个好名次,怎么就这么难呢? 果然,利明兰在初见此人的惊奇以后,立即就对着眼前自称庄某的人行礼: “明兰见过庄先生。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呵呵,就准你这个小机灵鬼摸过来看看,就不准我这个老头子也过来碰碰运气?”庄先生一扫刚才在利墨兰面前的装逼模样,非常和蔼地对利明兰说着。 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和李睿想灭口而不得的遗憾不同,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立即兴奋了起来。这庄先生是什么人,那可是北地儒家泰斗,整个大景国有数的儒学大家。 “晚辈陈寿亭(欧阳希),见过庄先生。不知道庄先生在此,我等怠慢了。” 当下,两人立即向庄先生拱手鞠躬行礼,口称晚辈。 第63章 忘年交 庄先生摆摆手,身子一侧,算是接受了两人的半礼,然后对两人虚扶了一下,随意敷衍了一句:“两位不必多礼。” 然后庄先生满目热切地对着李睿就是一个躬身,一边见礼一边说: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庄某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为先生这首诗撰写参考资料?”。 “不敢当‘先生’的称呼,在下北宁李睿,字世安,号北宁散人。庄先生若是有兴趣,这参考资料的誊写就麻烦您了。” 没办法,看陈寿亭和欧阳希都怂了,李睿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自我介绍一次了。陈寿亭也就算了,这目无余子,一向高傲的欧阳希都如此做小伏低,那就说明,这庄先生实在是大有来头之人。 “不麻烦,不麻烦,庄某能有幸为此诗誊写参考资料,严格算起来,是庄某高攀这首诗了。” 庄先生说得有道理,这首诗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他也是因为为这首诗誊写参考资料而名留青史。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好差事,庄先生只会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觉得麻烦? 在大家都觉得客气完了,庄先生写点东西后,就可以各自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的时候,庄先生突然对着李睿就是给一个深深的鞠躬。 说出一番让旁边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先生的两首诗词足以千古流传,庄某不才,想跟随先生学习,不知先生是否收下庄某这个劣徒?” 李睿虽然自诩按照脑中的真才实学,足以当这个庄先生的老师。 但是,在现实中,毕竟自己只有十六岁,而眼前这个老头怕是有四五十岁还有多的吧。 如今的年代,四十多岁的人们,已有白发,男女四十多岁都是可以做爷爷、奶奶级别的人物。 现在一个爷爷奶奶级别的人物,要拜自己为师,跟自己去学习。 虽然,自己并不介意,但是其他人呢? 起码,自己若是就这么认了,就等于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让世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这和自己低调务实的苟道发展之路完全相悖。 所以李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 “嗯,那就麻烦庄先生写这些典故了。 至于说,您要跟在我身旁学习,小子年岁尚浅,怕是担当不起。而且也没什么可以教授庄先生的呀。” 庄先生似乎对李睿的拒绝早有准备,在李睿拒绝的话出口以后,庄先生立即说: “某也知道,先生大才,绝不会轻易收徒。但请先生考虑一下,先不忙着拒绝,或者先观察一下庄某。某多年来,略有薄名,先生可以找人打听,自然知道庄某为人。” 在李睿和庄先生两人纠缠之时,旁边一直静静站立的三人已经是目瞪口呆了。谁都没有料到,庄先生这北地大儒,居然上来就要拜师。 这种画风,谁也看不懂啊。 “哎,不是,庄先生,我才疏学浅,哪里能成为您的先生?”李睿刚刚要严词拒绝,结果看着那庄先生立即就是膝盖一软,就有跪下的趋势,这下可是把李睿给整不会了。 “这事先不说,放一放好不好?”李睿也是被这庄先生的执着给惊着了,只有采取拖字诀了。 “好,就依先生所言,这拜师的事情先不说,那我以后到先生府上求学,总是可以的吧?”庄先生确实是有求学精神,立即就打蛇随棍上了。 “这您是抬举我们家二郎了,您到哪里谁敢拦着您不成,那是我们的荣幸啊。”看两人在那里没完没了,陈寿亭直接就出言帮李睿变相地答应了庄先生的到访要求。 “你是?”庄先生对陈寿亭露出疑惑之色。 敢情刚才陈寿亭和欧阳希的自我介绍,这庄先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庄先生,刚才听到了欧阳希吟诵李睿的诗句,再联系到李睿前一首诗词,已经把庄先生的心神完全打乱。 要不,一个宿儒前辈怎么也不会当面要求拜师。 “学生陈寿亭,见过庄先生。” “我知道你叫陈寿亭,我是问你和李先生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替先生做主?”庄先生板着脸发问,敢情他并不糊涂,只是要明确陈寿亭和李睿的关系。 “世安是我的内弟,亲的那种。”陈寿亭用最简短的话语介绍了自己和李睿的关系。 “哦。”庄先生的脸色马上和缓下来,对陈寿亭说: “你把你的功课送过来我看看,自有评阅。” “多谢庄先生。”陈寿亭立即狂喜,有了这庄先生的只言片语的评价,若是正面积极的文字,那陈寿亭的乡试就稳了。 这乡试的主考和副主考可都是庄先生的学生,哪能不给自己恩师面子? “不过,今天李先生的大作,你就不可以再冒认了,这是先生的旷世之作,用来给你扬名实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庄先生立即对陈寿亭提出了自己思虑了半晌的要求。 他是想帮李睿扬名,作为自己拜师的见面礼,为了安抚陈寿亭的心情,或者说就是为了满足李睿帮自己姐夫的意愿,才不惜用自己的点评来换陈寿亭接受这些诗词物归原主的要求。 “那是自然,我也一直都不愿意这么做,实在是世安顾虑比较多,不愿意在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学。”陈寿亭当然接受这个对大家都好的安排。 自己又能“养望”成功,李睿也能一鸣惊人,以后自己两人在官场仕途上还可以互相照顾,这简直是不要太好。 看他们两人已经谈好的样子,李睿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只是不想让虚名耽误自己势力的发展,顺便给姐夫铺条道,没想到这么难? “这样吧,你们说的我都没意见,只有一条,你们对外说,这个‘北宁散人’已经离开了就好。我实在是不耐烦出名后的那些繁琐之事。如何?” 既然想两全,李睿干脆就认了,但是他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那就是让所有人无法把“北宁散人”和自己联系起来。 看到李睿的最后倔强,庄先生和陈寿亭相视一笑,都痛快的点头同意: “就依先生(二郎)所言,就说这诗词作者答题后就离开了。” 其实他们两个都心里有数,这种事情一旦开头,后面的发展恐怕就由不得李睿自己的意愿了。 “不成,李先生和那个三哥的朋友高旭还有赌约,这彩头都还在我这里呢?若是李先生不认这诗词,怎么赢高旭?” 六姑娘突然出言,指出他们这个计划中的漏洞。其实,就是想李睿多留一会,别真走了。 这也是小孩心性,就是要自己看得顺眼的人赢。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这个大哥哥,但感觉上似乎是老朋友一般,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拘束和警惕性。 “那还不容易,赢了魁首的人都走了,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赢,就说他们打平了,赌注各自退回就是了。”庄先生也听说了高旭打赌的事情,都没怎么过脑子,就想出来了解决方案。 “也不是不行,就怕那高旭不服气,最后还要捣乱啊。”六姑娘利明兰从小也是受过奴仆欺负的人,自然也是洞悉这些小人阴暗的心思,不由的为李睿担心起来。 “不怕,先生又不是真走了,只是隐藏了这两首诗词魁首的身份而已。要是他找麻烦,只能是自取其辱,你要相信,但凡是诗词方面的事情,先生一定能完虐他。” 还不等李睿开口,庄先生就已经把利明兰的担心给打消了。 确实也是,能有这两首诗词打底,在场的所有人对李睿在诗词上的造诣那是完全的认可。 试想,能被庄先生追着拜师的人,会虚一个普通学子?哪怕他是优秀学子呢? “嗯,是小女子多虑了。”利明兰立即就接受了庄先生的观点,马上点头退后,不再说话。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利明兰仗着自己只有十岁,可以不太在意男女大妨,但,毕竟她还是一个女生,总是有点不方便。 能不惹眼,就不惹眼;能不招摇,就不招摇。 李睿看到利明兰那种和自己有这异曲同工之妙苟之道的表现,不由得又是一阵好笑,这小丫头到真是深谙生存之道啊,太合胃口了。 不过,可能利明兰确实是年纪太小,所以,李睿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忘年交,并没有往男女方面去想。 “那,庄先生,我就先把这诗稿给送过去了?”陈寿亭拿着李睿写的那首战诗,征求庄先生的意见。 “还送什么?给我就好。”庄先生起了一个小心思,这可是李先生第一次写这首诗的手稿,关键是有李睿的亲笔落款,这么一来,其纪念意义就非凡了,自己收藏起来不香吗? “那诗会那边如何应对?” “无妨,我誊抄一遍,你拿去上缴诗会,作为成绩依据。”庄先生也是毫不隐晦自己收藏李睿手稿的意图。 第64章 赌约继续 “是。”陈寿亭除了说是,也说不了其他的话了。 于是,庄先生就在旁边誊抄起来了。让人感到有意思的是,陈寿亭也在旁边誊抄。 欧阳希那是多么机灵的人,一看陈寿亭在那里誊抄,立即就知道自己这同窗在打什么主意。 “喂,寿亭兄,莫非你还打着收藏庄先生誊抄稿的主意?” “知我者,欧阳兄也。”陈寿亭自然也是不隐瞒自己的意图,其实这也隐瞒不住,倒不如直说就是。 听到欧阳希和陈寿亭两人的对话,庄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可以要现场除了李睿的其他人去誊抄一份交给诗会就好。 真没必要自己动手誊抄,庄先生可是知道,自己写出来的字帖,在市场上也是蛮值钱的。 只是,自己是想死皮赖脸拜李睿为师的人,想收藏自己老师的作品,自己不出力气去誊抄,反而要其他人代劳,这绝对会影响自己在李睿眼中的形象。 怎么?你写的字就值钱? 既然怕写字,那还做什么学问?既然不想做学问,那还拜哪门子师父啊? 所以,有了这层顾虑后,庄先生就觉得,既然自己要收藏李先生的作品,那一定要自己亲手誊抄,才能算是对李睿和李睿作品的尊重。 不大功夫,两人分别都誊抄好了。对着大气磅礴的诗文发了一会呆以后,庄先生问李睿: “李先生,这诗叫什么名字啊?” “侠客行。”不得不说,李睿说的这短短三个字,就犹如画龙点睛一般,立即就让整首诗活了过来,让现场的人马上就陷入了对诗词意境的迷醉之中。 “多谢先生,庄某受教了。”庄先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似乎是破除了自己心中的迷雾,居然郑重地长揖到地,对李睿表示感谢。 “唉。”李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侧开身子,不受庄先生这一拜,算是不接这个因果。 “那我去交卷了。”陈寿亭接过庄先生誊写的侠客行后,堂而皇之地放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拿着自己的誊抄颁布,向餐厅走去。 “来,大家喝茶。”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子从餐厅走出,向着花厅的方向过来。见此情景,李睿等人也不好再当众交流什么,也就各自找地方坐下喝茶想心事去了。 两个小时后,两个小厮快速地奔走过来,对庄先生就是一阵敦请。原来是已经到了第二道题的答卷截止时间了,两个小厮是来请庄先生到偏厅阅卷来的。 现场人多眼杂,所以,庄先生也没有再和李睿、交卷回来的陈寿亭、欧阳希、利明兰等人打招呼,径直跟着小厮离开了花厅。 庄先生一走,仿佛是搬掉了压在花厅落座众人胸口的大石头,整个花厅的氛围就立即松弛了。没办法,这庄先生名声实在是太盛。 又一个小时后,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到了花厅。 毕竟那餐厅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如不是饿死鬼投胎,或者实在是穷得没饭吃的人,大家在得知了已经快出第二题的评判结果后,陆陆续续也就回来花厅了。 很快,就有为诗会服务的学子,从后堂的方向跑向了花厅,并随手挥舞着一张纸,对在喝茶休息的众人喊道: “诸位,第二题的魁首已经出来了,还是写第一首词的那个‘北宁散人’。只是这‘北宁散人’写完两首大作后,已经翩然离去。这等神仙中人,完全让我辈无法仰望啊。” “啊”的一声,整个花厅立即嘈杂起来,这种议论此起彼伏。 “就这么走了?可惜,我们无缘得见了。” “不是吧?是不是有人来砸场子,赢了都不出来见人的吗?” “走了也好,这人的诗词实在是太吓人了。” ...... 有说这“北宁散人”好的,自然也有说不好的,总之是各种说法褒贬不一。 这些学子一边感慨没办法见到如此神人,但私下未尝没有丝丝窃喜,毕竟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们还怎么出头? 只有这种人走了,他们才有机会让自己的才华让其他人看到。 因此,在场的学子也就是感叹一下而已。 “诸位,第二题的魁首出来后,这第三题也就来了。诸位请看,这是第三题的题面。” 还是那个给诗会帮忙的学子,在大家的议论声稍微小了一点的时候,才继续说。 在他说的时候,旁边的利家下人就举着一个高高的条幅走了过来。 条幅上看就写了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大家看着这五个字也就都明白了,原来第三题是要对联比拼啊。 那帮忙的学子继续说:“庄先生说这第二题的答卷太过于震撼,等第三题的对联有了结果后,再公布出来,免得乱了大家的方寸。” 既然抬出了庄先生的名号,在座众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这是前辈爱护晚辈的一种态度。 反正一会第三题有了结果,第二题的答卷还是可以看到的,文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所以,花厅里面很快就响起了众人的声音: “多谢庄先生的关爱。” 众人整齐地对着后堂作揖,表示对庄先生的尊敬。 “你这厮,怎么对庄先生如此不敬,大家都在表示感谢,你怎的还坐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喝茶?” 一个略显尖锐的高亢指责声很快吸引了花厅中众人的目光。 “感谢出自本心,我无需感谢,自然也就坐在这里喝茶。有什么不对吗?”李睿并不会对无知的人发怒,只是平静地怼了回去。 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到是李睿在怼人,高旭立即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 高旭还没有走到李睿的身前,就被陈寿亭给拦住了。 “呵呵,寿亭兄,刚才两题我们双方都没有获胜,我们这赌约还继续吗?”高旭在众人面前也是保持风度的,说话也是慢条斯理,不温不火的。 “高兄的意见呢?”既然已经拦住了,没有让这高旭接近李睿,陈寿亭也就不介意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之所以陈寿亭这么维护李睿,除了自己妻子的面子以外,现在更多的是基于庄先生对李睿的高度认可,让陈寿亭觉得李睿前途无量,是自己需要好好维护的关系。 否则,单单一个妻弟的关系,还不至于让陈寿亭这么紧张李睿的安危。 高旭也不上前了,眼睛一转,对陈寿亭提出了自己的比试方法: “寿亭兄,你看这样如何?你们那边三人,我们这边也出三人,就以这诗会的第三题为题目,各自对下联,由现场众人评判高下,胜者即可全胜,拿走彩头。如何?” 陈寿亭看向了李睿和欧阳希,现在的他可不敢做李睿的主,至于欧阳希,一直以来也不是陈寿亭能做主的人。 所以,他不得不征求这两位的意见。 “我无所谓。” 欧阳希先开口,他确实是无所谓,毕竟银子不是他出的,后面的对联大战估计他也插不上嘴,所以欧阳希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听姐夫的安排,你说怎样就是怎么样。”李睿也无所谓,只是他这话说出来就好听很多,也算是当众给足了陈寿亭面子。 “好,我们答应了,不过还是要请德高望重之人做中人,我可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你的同窗、好友。” 有李睿撑腰,陈寿亭自己的胆子立即就大了起来。 现在,他可是明白了,自己这内弟就是一个天才,有他在,自己这边是输不了的。不过陈寿亭可不是笨蛋,为了避免对方在裁判上玩花样,立即就提出了更换裁判对象的要求。 他才不想被高旭的人脉所牵制。 “就由庄某和利家两位小姐一起做这个中人吧。” 一个生意适时响起。 学生本来不就是要伺候老师的吗? 有这种传统观念的庄先生应付完第二题的答卷评选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准备伺候李睿。 结果,无巧不巧正好听到了陈寿亭和高旭的对话。 庄先生可是一个老狐狸,这么好的一个讨好李睿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有庄先生和两位利家小姐做中人,自然是最好。”陈寿亭立即同意,这庄先生可是哭着喊着要拜李睿为师的主,不说要他偏袒什么,但至少肯定是不会坑自己这边的。 “好,只是这就辛苦庄先生和两位姑娘了。” 高旭自然也是推脱不得,这自我推荐要做中人的三个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好在,他认为自己怎么也是三少爷的朋友,利家的人总要给点面子的。因此,答应的也是痛快。 听到是庄先生当裁判,欧阳希就知道,今天自己这边怎么都输不了了。 另外,不能总是让陈寿亭一个人去磨嘴皮子吧,那也太不讲义气了。他也是大男人,老缩在后面算是怎么回事? 也就大着胆子出来说话了: “那是写下来让中人宣布还是自己当众说出来?谁先来?” “庄先生定就好。”高旭也是会来事的,要不然怎么巴结的上利家的三少爷?他直接把这决定权给了庄先生。 第65章 烟锁池塘柳 “不必那么麻烦,两方轮流说下联吧。哪一方说不出来就算输吧。”这种对对联的事情,在庄先生看起来就是小儿游戏之作。李睿那么厉害,对出几个下联还不跟好玩一样。 “好,就依庄先生所言。”高旭和陈寿亭异口同声地回答。 “先生,你看看上联。”利明兰拉了一下庄先生的衣袖,提醒他看看题目。 “咦,四姑娘,你怎么把这个对联拿出来了?”仔细看了以后,庄先生也是略有惊诧。 这“烟锁池塘柳”的对联是他在和利家孩子们讨论对联的时候,说出的一个千古绝对,其实到目前为止,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很好的下联。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了。 “我就是看前两题的答卷太优秀,就想提高一点难度,谁知道那‘北宁散人’已经离开了呢?”利墨兰故作委屈地解释了一句。 “哎,算了。” 叹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李睿,现在庄先生都有点底气不足了,他是相信李睿的才华的,只是这时间仓促,恐怕以李睿之能,也很难对出来既工整又有意境的下联吧? “那我先来吧。” 高旭自告奋勇,毕竟这个上联他事先可是听三少爷念叨过,而且当时,他们也讨论出来了几个不太工整的下联。 但此时用出来,想必已经足以秒杀对面那三个不开眼的乡巴佬了吧? 说完高旭立马挺胸抬头,两脚一前一后分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放在胸前。 “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对着自己轻轻扇了两下。 直到把逼格拉满后,才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下联就是:焱淘梗地钩。” 高旭的话音刚落,现场就是一阵掌声响起。 这倒也不是现场的学子乱捧,这对联自从拿进来也不过十来分钟,很多学子还在分析其中的五行和诗句的意境,根本就没有摸到对出下联的门槛。 而此时,高旭已经能比较工整地对出下联,这确实是有真本事啊。 在众人的掌声之中,高旭陶醉了,然后用轻蔑的眼神撇了一下对面的三人,他有把握,在猝不及防之下,再有才学的人,也不能马上工整地对出来这下联。 他的猜想是对的,陈寿亭和欧阳希确实是被卡住了,按道理读书人对对联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时间太仓促,而这又是号称千古绝对的一个上联。 可是高旭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李睿这个穿越而来还带着记忆的异类。 不管是宣布第二题的魁首,还是公布第三题的题面,也不管是和高旭的交流和对庄先生的谈话,一直都是陈寿亭和欧阳希冲在前面。 李睿除了开始站起来和他们一起,算是亮明立场。后面,一直都稳稳的坐在后面喝茶,哪怕是说话也是坐在那里,从来不曾移动一点点。 虽然大家都看不惯李睿的做派,但是庄先生没有发难,其他人也就不好出头。大家也就这么怪异地忍下了李睿的无礼。 “姐夫,欧阳兄,给怼回去呀。”李睿觉得这上一世都被人玩烂的梗,应该是难不住自己这两个兄长的。 可是,看着陈寿亭和欧阳希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李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简单了。 这对联恐怕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一道难题。 当下,李睿也不让陈寿亭和欧阳希承受心理的折磨了,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要沐英递给陈寿亭。 “炮架镇江城”。 看到纸条的陈寿亭根本就没有动脑子去判断,立即就大声地说出了下联。 “咦。”别人不说,但是庄先生都吃了一惊,在座的人都看到了李睿递纸条,他自然也是看到了。 但本来就是高旭和他们三人对决,李睿递纸条也不算违规。 庄先生吃惊的是,李睿除了诗词厉害,对对联居然也这么厉害?转念一想,庄先生也就释然了,自己都要抢着拜师的人,岂会是一个普通人? 嗯,还是自己的眼光好。 庄先生已经陶醉在自己的眼光中了。 而利家六姑娘利明兰此时也是满眼的小星星,果然是庄先生都上赶着要拜师的男人,这简直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男孩。 利明兰再看看也是满眼崇拜的庄先生,回过神来后,拉了一下庄先生的大袖子。 “庄先生,该你评判两人的下联了。” “哦。”经过利明兰的提醒,庄先生也想起来了,自己这边三人可不是干瞧热闹事情的,而是这场赌赛的中人。 “咳咳。” 当下,庄先生轻轻咳嗽一声,把整场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开始评判: “两个下联算是都对出来了,只是‘焱淘梗地钩’仅仅只是对上了五行,在意境上少了一点韵味,只能算是一个‘无情对’,若是没有比较也就算了,但是在两者比较之下,‘炮架镇江城’略胜一筹。” 高旭在陈寿亭对出下联的时候,就知道这下联是自己输了,听了庄先生的评判后,也不反驳。 当然,高旭也没有反驳的底气和勇气。毕竟这下联是他们好几人联系讨论几天才对出来的。 不过,高旭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讨论出来的下联可不止这一个。 于是,高旭摇着折扇开口把对方往陷阱你们引: “庄先生的评判确实中肯,我也承认,若是比较,我这下联意境稍稍逊色了点。但庄先生也说了,这下联也算是对出来了不是?而我们赌约是,谁对不出来算输。呵呵,我这可是还有下联。 你们听好:杈烦汉域钩。” 又说出一个下联后,高旭仿佛就已经赢定了一般,对着陈寿亭一挥手,说: “寿亭兄,请了。若是你们对不出来,可就输了。” 这就有点无赖了,文人对对联,讲究的是就是对不对得上来,若是比赛双方都对上来了,就比拼除了平仄、韵脚以外的意境。 哪有像这样,单纯比较对出来下联数量的? 不过,他们双方开始的赌约也确实是这么约定的,倒是让在场的众人不好说什么。 也就是说,高旭再怎么无赖,也是属于雅痞,并没有出格。 所以,哪怕是现场众多学子中有人不满高旭的做法,也只会是鄙视他的人品,倒也不好为李睿他们这边说话。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哦,不对,在现场一片寂静的时候,唯有李睿的笔在纸上写字的声音发出。 接到李睿纸条的陈寿亭眼睛一亮,大声说: “我们的下联是,炮镇海城楼。既然高兄是在比拼对出来下联的数量,这里我们就干脆再对出一个下联,那就是,灰堆镇海楼。” 说完两个下联,陈寿亭笑呵呵地看着高旭,也学他的样子,手一挥: “高兄请。” 高旭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其实他还有两个下联,只是看对方那一直坐着不动的少年如此轻松的就对出了三个下联,他心理上有点虚了。 他们可是好些人讨论了几天才出来了四个比较好的答案,可是这才几分钟,对面就出来了三个? 那意思是不是说,对方其实想要多少个都行? 对方的文字功底这么深厚的吗? 当下,有存货的高旭故作自然地说: “我当然还有下联,那就是,渔钓秋树堤。” 略微停顿了一下,高旭对陈寿亭说: “寿亭兄,你这后面的两个下联有点不讲究啊,来来去去都离不开那镇海楼三字,这其实并不严谨的,要不下一个下联就别用这几个字了吧?太不讲究了,让人鄙视得很。” 一直坐在那喝茶的李睿本来就是抱着玩笑的态度,看他们在比试对联,心里却一直都在盘算自己新得到的“桃花山”地盘该如何建设、开发? 用土地改革方式,让农户家家有田? 不合适,若是这么做,周围的人都涌进来,地盘太小承托不住,会崩盘。 那用集体农庄的形式,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富裕。 还是不行,朝廷不会允许有这么大的农民组织,会取消桃花山实际上的自治。 一个方案的思考,一个方案的自我否定,让李睿不由得心情烦躁起来了。 本来,对现场的对联情况,他情况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听高旭说自己这边不讲究,让人鄙视,本来就被桃花山的事情搞得烦躁的心情就越发的不好了。 这三个下联可都是自己拿出来的,这高旭不就是明摆着说是自己不讲究、让人鄙视吗? 略微压了一下就要窜起来的火气,李睿站了起来,漫步走到正在和高旭对视的陈寿亭身边,对陈寿亭说: “这里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姐夫,你和欧阳兄留不留随意,我和沐英先走了。” 然后,毫不怯场地对着满花厅的人作了罗圈揖,说: “小子不学无术,实在是有要事,就先离开一步,给各位告罪一声。” 其实,李睿这就是在和庄先生和六姑娘说再见。 “二郎,这对联呢?”欧阳希自然是不愿意认输之人,也就不想这么放过高旭。 第66章 文人没有归属感 而高旭看李睿站出来说要离开,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黔驴技穷,再对不出来下联了,就想一走了之。其实就是变相的认输。 呵呵,高旭心里嘀咕,就想这么一走了之,用打平的数量来糊弄人?你也是太天真了。 于是高旭那冷嘲热讽的口气又出来了: “呵呵,你要走自然也不会有人强留,只是话要说透才好。大家都看到了,前三个下联都是你对出来的,现在你走了,我可是还有下联。那就是你们输了赌约,彩头自然是我的了。” “太麻烦了,你还有几个下联?”看高旭出头说话,李睿直接就问了一句。 “我这里还有三个下联,你还有吗?”其实高旭也就只有一个下联了,但既然对方要走了,要认输了,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吹嘘一番? “好,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李睿回答了一句以后,就没有再理会高旭。 这无意中的轻蔑,让高旭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好没趣。 “诸位,我离开前有一句话说。”李睿大声对花厅里面的所有人说。 大家还以为李睿是要控诉高旭的无耻,正抱着吃瓜的心态准备看人互掐的好戏。 李睿严肃地开口: “大景两百多年的江山,靠的是什么? 虽说文治武功缺一不可,但是,在幽云二州已经失去五年的情况下,还在这里讨论诗词楹联这些小道,岂不可笑?诸位我只问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宁边幽云州?” 大声激情了一番以后,李睿对众人拱手: “楹联小道,对之何难?我再送你们七个下联,若要还有。尔等细听,桃燃锦江堤、灯深村寺钟、灯洒锦绣城、茶烹凿壁泉、秋镶涧壁枫、浪暖锦堤桃、港城铁板烧。” 一边说,李睿一边带着沐英就慢慢的离开了花厅,朝着外面走去。 稍稍发泄了一下心中的郁闷以后,李睿浑身轻快,走得是毫无挂碍。 他是走得毫无挂碍了,这花厅里面的人可就都心塞了。 顿时议论声就起来了。 “好家伙,这是谁啊?” “一口气又对出七个下联,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你识数吗?前面还有三个下联,他一共出来了十个下联。” “还不止,你没听他说,你们要是还想要,他还有下联。” “这是哪里蹦出来的神人。” ...... 听着大家的议论,庄先生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满堂的学子,都是在关心李睿留下的下联,有的学子立即拿笔记录下来,并开始逐字推敲。 就是没有一个人,对李睿那忧国忧民的话语做出评判和议论,仿佛李睿前面那段话根本就没有说过一般。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宁边幽云州”庄先生嘴里轻声嘀咕着:“多好的诗句,多好的大景男儿。” 再看看这满花厅的“才子”,庄先生满目的失望,只对所有人说了一句:“高旭输了。” 然后甩手就走入了内堂,是的,庄先生自己也对大景现在的年轻人感到了失望。 本来还可以自己骗自己一下,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睿过来这么一折腾,让庄先生不得不认清了现在学子们的懦弱和对大景的漠不关心。 反正只要通过科考走入仕途,当上官就行。 至于上面是大景的皇帝,还是什么其他人来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管是谁来当皇帝,都需要官员来管理老百姓,所以,哪怕皇朝易主,对中下层官僚的生活毫无影响。 所以,越是学问越多越是了解历史的学子们,对这些都王朝更换过程的基本情况也是越发的了解。 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保家卫国的情绪。 相反,人数最多的底层老百姓,却是最有爱国情怀的。 因为,不管谁打大景,一旦战火烧到自己头上,或者新的统治者进来,直接面对统治者屠刀的就是老百姓,自然利益损失最大的就是普通老百姓。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老百姓是最好欺负的,也是不掌握话语权的。被欺负以后,只要胜利者在书写历史的时候随便美化一下,老百姓所有受到的苦楚和不公平都会被掩盖掉。 就好比辫子军进入中原后,什么三屠、什么七日的。最后整个国家还不是被人压在身下随意蹂躏了几百年? 而后人还会写出什么康乾盛世这些为屠夫张目的文字。 庄先生走了,六姑娘利明兰也跟着走了,不过四姑娘利墨兰不能走,她还要把这诗会的收尾完成才行。 虽然有两首千古流传的诗词,也让她的诗会自然而然的会名流千古,但利墨兰对李睿和那个“北宁散人”是没有一点点好感。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两个人把她的诗会给搅合了。 诗会的后半段确实平淡,这对联都已经被李睿对烂了,大家也就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要不是后来又挂出来的《侠客行》和那免费的晚餐,让大家又提起了兴趣,这次诗会恐怕就会随着李睿的离开而半路夭折了。 毕竟,这次诗会中最大的亮点是两拨人当庭打擂台,对对联。 虽然出来了两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诗词,可是因为作者没有出现,导致诗词和作者对不上号的状态,最后也就只造成了诗词红了,人却不红的状态。 不过,那“北宁散人”的知名度却也随着《明月几时有》和《侠客行》两首诗词,迅速在大景和周边各国扩散开来。 本来李睿就是对大景的文人有了成见,认为这些人千里当官只为财。第二天听陈寿亭和欧阳希说了他走后,花厅内学子的表现后,李睿就对这些已经没有国家、民族归属感的大景文人们彻底失望了。 现场参加诗会的学子、士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人,结果就没有一人关心国家领土的收复问题。就没有一人谈论,被垣国占领后,幽云两州百姓的悲惨命运。 仿佛这丢失的幽云两州就不是大景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大景未来官吏毫无关系一般。 这就让李睿敏感地意识到: 这些文人士子,在大景两百多年的毒化教育中,已经被阉割掉了知识分子应该有的气节,纯纯地沦为了统治者的走狗。 关键问题是,大景朝廷本意是要这些人永远当大景皇家的狗,可是这种教育一旦开展,就不是大景朝廷能控制得了的了。 两百多年下来,就把大景的文人士子培养成了没有忠诚度的狗,不管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就是谁的狗。 好一顿伤春悲秋之后,李睿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些奴化教育,这些被阉割的儒教文化确实是大景文人的悲哀,也是大景朝廷的悲哀,但这却是自己的机会。 只要自己团结大多数的没有受到这种教育体系摧残的老百姓,以及文化圈子里面那极少数清醒的人,自己是不是有许多机会倒反天罡呢? 有了这次诗会的收获,李睿就认为自己没有白来一趟宁州城。 在北宁城还只是觉察出了大景的第一个短板,就是官员贪财。 或者是没有机会进入到北宁城的文人交流的圈子,也或者是因为北宁城是直接面对垣国的边疆之地,完全没有发现大景的文人是这种德行。 现在,李睿知道了大景的第二个短板,就是,文人对国家没有归属感,也就是说,大景的文人不爱大景国皇室。 大景绍熙二年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场的第一天。 宁州城,“缘来楼”顶层包厢。 早上起了一个大早的李睿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一大早,李睿就把陈寿亭和欧阳希两人送入了考场。 同时李睿也见识到了古代科举时对那些还不是官员的士子们的侮辱。几乎就是脱光衣服的搜身检查,加上连续三天的与世隔离。这防范措施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可是,令李睿感到好笑的是,在开考的前三天,他在这“缘来楼”花一千两银子,就买到了三场考试,其中两场的考题。 陈寿亭不是古板迂腐之人,在得知李睿的银子已经花销出去的事实后,他只是叹息了一声,就拿着考题老老实实地去查资料,打磨文章去了。 李睿相信,有了这三天的准备,再加上陈寿亭本身的文章功底以及庄先生给予的“养望”成就,自己这姐夫中个举人应该毫无难度。 这就是讽刺,哪怕考场外面检查的样子活做得再好,这科考舞弊却是无法根治的毒瘤。 没办法,这里面的利润太高,贪钱的大景官员怎么会不做这门生意? 这也是李睿找到了大景王朝两块短板后,就肯定会发生的事情。 果然,考试前三天,这做考题买卖的人就格外多了起来,当然这也方便了考生就近购买。 下一步,就该要考虑到京城参加会试的问题了。 “首领,黄久求见。”沐英在李睿身边小声的禀告。 沐英的声音虽然不大,也一下就把李睿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啦。 第67章 打仗能赚钱 “让他进来。”李睿懒洋洋地说着。 这三天,陈寿亭去考试了,李睿自然不会闲着,而且没有自己姐夫的碍眼,他做事就更加方便许多。 这不,早上把陈寿亭送进考场后,李睿就没有回那个和陈寿亭共同居住的客栈,而是直接到这“缘来楼”来了。 这“缘来楼”的顶层,在设计之初,就预留了一间特殊方包厢,这个包厢是除了李睿之外,任何人都不得使用的。 这包厢里有卧室、餐厅、茶室、小会客室,虽然总面积不大,但却是办公、生活措施一应俱全。 在李睿的计划中,以后他的生意覆盖整个大景国甚至是其他国家,这些的产业中都必须有他一个落脚点。 至于什么时候,启动哪一个落脚点? 那自然是临机决定,这样也能最大限度保证李睿自己的安全和工作安排的保密性。 “参见首领。”黄久进来,看到李睿后,立即就是一个半跪的军礼。 “老黄,现在心里舒服了,没有离开那两个山寨的牢骚了吧?”李睿并没有离开摇椅,也没有扶黄久起来的意思,而是问了一句。 就这一句,让黄久额头上的汗马上就如瀑布般的流淌而下。 这老黄在李睿强行命令他带着部队,离开“龙虎寨”和“云雀寨”这两个基地,开拔到宁州城附近的时候,也是发了几句牢骚。 可是,黄久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在最亲信的人面前发的牢骚,居然会传到李睿的耳朵里。 老黄知道了,李睿的意思其实就是说,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李睿的掌控之中。 “现在有了更大的基业,也可以看出来我不是败家子了吧?”李睿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 “请首领恕罪,黄久绝无异心,只是好不容易建立的两个基地,就那么突然的要放弃,很多物资来不及运走,都要掩藏和销毁,我实在是舍不得。这才口出怨言,请首领恕罪。” 眼前的小伙子也才十六岁,可是在黄久的眼里,这就是主宰自己生死的神啊,所以,黄久说完后,立即改为双膝跪地,一口磕在地上,就不抬头了。 “知道你不会有异心,不然你也上不了这楼。 只是你作为武装力量的最高执行人员,嗯,现在是旅长。你要管住自己的言行,你要知道,你随口的话,要是被其他有心人听到,在你我之间进行挑拨,你想过结果吗?” 李睿自然是相信黄久的,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一下的。 没办法,胡萝卜和大棒一个都不能少。 前几天刚给黄久升官,成为了旅长,现在自然是要敲打敲打,让他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若是黄久有了异心,对李睿来说损失还是很大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自然是要提前预防了。 黄久终于明白了李睿的苦心,这种怨言,被有心人听到,在李睿面前一挑拨,他黄久那是死定了。 李睿这么提醒他,其实是在救他。 想通了这点,黄久以头杵地,在请求责罚。 “是我考虑不周,说话随意了,请首领责罚。” “行了,起来吧,以后注意一下就好。坐吧,说说‘桃花山’的情况。” 李睿挥手,指了一下摇椅对面的一个凳子,那就是今天李睿为了会见黄久特地布置的。 那个位置距离李睿不远不近,既能让黄久感到自己的重视,也能充分保证李睿自己的安全。 此时,黄久在李睿允许下,才从地上爬起来,斜签着身子坐在了李睿指定的凳子上。 “是,桃花山脉的情况是这样的......” 随着黄久的汇报,李睿的略微皱着的眉头也慢慢的散开了。 “不错,一个不足两万老百姓的桃花山脉,你能练出两千常备军,三千民兵,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一营、二营的情况怎么样?” 李睿对黄久聚兵的能力非常的赞赏。 为了检验他的全局掌控能力,故意问了一下北宁城那边的事情。 “发展得挺好,不但收回了我们原来的‘龙虎寨’和‘云雀寨’,而且趁郭子轩扫荡诸山寨的士兵退走后,趁原来被打散的山贼还没有返回的机会,又占领了‘毒狼寨’并在乌鸦山建立了新寨子。” 看到黄久对答如流,李睿也很开心,对黄久说: “对,整个部队的全局你必须要掌握,出了任何事情,你就是第一个挨板子的。” 明着是对黄久的警告,其实是明确黄久军中第一责任人的身份。 黄久很明显是听懂了这言外之意,立即站起来保证道: “请首领放心,您的意志就是整个部队前进的方向。” “好,既然又添了两个寨子,那就再成立两个营,具体人员你去安排。要求就和原来一样,不能让人看出来这四个寨子是一股力量。要让郭子轩觉得城外山寨都是各自为战的土匪,他随时都能剿灭的那种。” 李睿又给了黄久两个营的编制,山寨中的部队都是加强营的配置,一个营就有六百多作战人员。 加上桃花山的常备军,李睿的作战部队一下扩张到了四千多,接近五千人的规模。 “是,扩军的事情,我们一刻都没有停下过,请首领放心。”带兵打仗的人,手里有兵才有话语权,所以黄久自然知道这征兵才是工作中的重点。 “另外,这是打几个寨子和桃花山九曲连环寨的缴获,我给首领带来了。”说着,黄久给李睿双手奉上了一个小木盒。 “有多少?”李睿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指了一下旁边的茶海,示意黄久放过去。 “大约二十万两左右,这还是留了日常备用后的,不然还要多五成。”黄久老老实实地说着,并如实交代了,他已经留足了部队的花销。 “是啊,皇帝不差饿兵。打仗就是要花钱,当然,若是我们打仗能赚钱就是最好了。”李睿开了一句玩笑。 “我回去好好琢磨,以后打仗尽量能赚钱才好。”看黄久把自己的玩笑当了真,李睿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你要琢磨就去琢磨吧。 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段对话的思想后来被整个李睿系统的军队琢磨明白了。 以后打仗,开战之前李睿的军队就会先行打听清楚,对方的财产和所属势力的财产。只有这些都搞清楚,并制定了详细的保全或掠夺方案后,李睿的军队才会动手。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行了,你去吧。就一句话,把军队给我练好。”既然黄久已经留足了军队发展所需银子,李睿也就不再单独给他银子了。 李睿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要赏罚分明才好服众,自然也就要当众表扬和奖赏,不能再干私下给银子的事情了。 “是,我一定不辜负首领的期望,把兵练好。” 黄久半跪下行了一个军礼后,退出了房间。 等外面的风一吹,黄久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可以想见,只有十六岁的李睿带给了黄久多大的压力。 “咳,咳。”了两声,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老黄才在沐英的引导下离开了顶楼。 看到沐英进来,李睿随口就吩咐了一句: “要朱金炫加快北宁城对斧头帮的侵蚀,最好能有宁州江湖的话语权,宁州城也要尽快站稳脚跟,另外对老黄的物资保障要跟上去。今天还有人要来吗?” “上午没有了,下午汤和会过来汇报暗组的事情。”沐英这个纪要秘书是很合格的。 “那好,你把那茶海上的小盒子收好,我睡一会,到吃饭时间叫我。”早上起太早,李睿真困了。 在李睿休息的时候,他对朱金炫的命令可是没有延误半分钟,通过飞鸽传书,迅速的传递到北宁城和宁州城各个相关节点。 于是,让北宁郡守郭子轩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本来他借周怀仁一家被土匪灭门一案,好不容易把这北宁城内外的各种势力都肃清了一遍,建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 也顺便打压了粮价,虽然还是饿死了许多穷人,但在戒严的威慑下,城内大局并没有乱,从而让他平安地度过了周家造成的这次粮食危机。 城外的山寨都被打散了,就算要恢复,没有个一两年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就别提再对抗自己的城防军了。 江湖帮派中人,除了底层的小喽啰,稍微有点地位的,个个都要表现出快意恩仇、鄙视朝廷的形象,借此来彰显个人的武勇和义气。 所以,城内宵禁中的违禁之人,多数都是这些帮派中人。 于是,城内的帮派势力也被郭子轩用戒严宵禁的理由,对稍稍违禁的帮派都出了重拳,也算是都清扫了一遍。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几天,郭子轩也享受了几天众人仰望的滋味。看大家都服气了,加之南边的粮食也已经运到,要是继续戒严,也影响自己的收入,郭子轩才命令解除戒严,撤销宵禁。 第68章 把红花会逐出北宁城 解除宵禁以后,北宁城内的老百姓才得以恢复以往的生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才撤销戒严不到十天,北宁城内外就又乱了。 不是帮派之间的械斗,就是生意人报案,自己的车队被城外的山寨给劫掠了。 连续十天,天不亮的时候,城防军就要拖一大车无人认领的尸体到西郊乱葬岗去安置。这就让城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心又有点乱了。 总不能再次执行宵禁吧?也不好把军队老是留在城内执行治安任务吧?这些军队虽然是郭子轩的部下,可是军纪确实不好,在城内时间待长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士兵享受多了城内的繁华,哪里还有和敌人拼命的勇气?这就是所谓的骄奢淫逸毁战力吧? 总之,郭子轩是头痛了。 不过他是北宁郡郡守,麾下还是有人才的。这不,烦躁之下的郭子轩一个召唤,就把素有北宁第一智囊之称的郭佳郭安如先生给请到了自己郡守府上。 “安如先生,现状就是这么一个现状,您看有何对策可以教我?”郭子轩在书房里面和郭佳密谈,既然是有求于人,郭子轩自然也就不端架子了。 所以,介绍了前前后后的情况后,郭子轩就急急忙忙地向郭佳讨对策。当然,提到周怀仁一家的问题时,依然是说的土匪加害。 毕竟,这都是定性了的东西。郭子轩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兢兢业业为朝廷分忧,为周家报仇的这么一个角色。 没有理会郭子轩的遮遮掩掩,郭佳面对自己这郡守的求助,略略沉思了一会,没有回答郭子轩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现在是城内乱了,那在宵禁期间,受到损失最大和最小的是哪些帮派?” 郭子轩虽然是高高在上,并不会做到事事亲自过问。 但在郭佳来以前还是研究了一阵子现在的形势,因此回答得也倒是像模像样: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小刀会把精力转向正当的生意,没有受到多大冲击。其他的两个大帮派“斧头帮”和“红花会”在北宁城内的势力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小刀会明显是想洗白,不会和大老爷对着干,那么这次事情就是‘斧头帮’和‘红花会’两家的嫌疑最大了。” 郭佳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下去: “‘红花会’只是一个分舵,不可能有野心想号令整个北宁城的江湖。要是这么做,他们总舵的人都会觉得出这个北宁分舵的威胁。 总之,这就不是一个分舵能做出的事情。” “那会不会是‘红花会’的总舵要号令整个江湖,从北宁城开始呢?”郭子轩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猜测。毕竟这“斧头帮”对自己的孝敬可比“红花会”要多得多,自己只是看在“红花会”是一个大帮,自己不一定能一战而拿下,怕有后遗症,这才容忍至今。 要是“斧头帮”作死,自己损失可就大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这‘红花会’一向不太热衷号令江湖,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不能疏忽。那就麻烦大老爷安排人去其他州郡打听一下,当地红花会的动作。总会有点苗头的。” 郭佳也就顺着郭子轩的话说下去,反正郭子轩是郡守,他自己想打击“红花会”那就打就是。 在郭佳眼里,什么“红花会”、“斧头帮”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威逼利诱的手段,裹胁了一部分老百姓,就敢公然对抗朝廷政策。 他们要是消失了,对老百姓,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喜闻乐见的好事。 所以,郭佳内心深处明明知道这次城内的动乱未必是这两个帮派引起的,但他依然愿意看到这两个江湖帮派被打掉。 他隐隐地有预感,这次的城内混乱一定是那想努力洗白的“小刀会”在搞事,只是郭佳认为,这江湖帮派总是打不完的。 与其让无数江湖势力互相厮杀,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倒还真不如让“小刀会”来做这个江湖帮派的话事人。 至少,按照“小刀会”现在的做派,那就是不搞江湖仇杀那些血腥暴力,让老百姓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只是专心地做生意。打击的对象也有限于那些影响他们做生意的势力或者个人。 整个帮派看上去就更像一个商行,只是比普通商行更加厉害的地方在于,这“小刀会”的安保力量强大一些而已。 有所求才会有所忌惮,这种帮会才是朝廷认为可控的势力。 不然,帮内高层都是充满暴力的亡命徒,帮众都是一言不合拔刀子砍人的角色。那就是北宁城内的一个定时炸弹,你怎么能担保他们不会因为一时的气血涌动而攻击郡守府? 所以,这次讨论的结果出来很快,那就是鼓动“斧头帮”出手,动用城防军协助,不问缘由地把“红花会”逐出北宁城,“红花会”被赶走后,空出来的势力范围由“斧头帮”和“小刀会”平分。 其实,这个时候“斧头帮”早已被“小刀会”渗透了大半,毕竟谁都不会和银子作对。特别是帮会中这些整天提着脑袋的江湖儿女们,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自然是要纵情享乐。 而纵情享乐就需要银子,不然江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劫富济贫? 但是一旦加入了“小刀会”,就相当于有整个城市中的广大中小生意来支撑着你去快意江湖,而不必担心银钱方面的问题。 仅仅这一点,就让“斧头帮”中的大多数人心生向往。 所以,在李睿命令黄久带兵离开北宁郡的同时要求“小刀会”向“斧头帮”渗透以后,这“斧头帮”就迅速开始崩坏。 大批后期加入“斧头帮”的帮众,本来就是找个靠山好混口饭吃,对这帮派就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再被“小刀会”的银弹这么一攻击,基本上没有抵抗就败下阵来了。 本来,若是李睿不急,朱金炫有把握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把“斧头帮”彻底转化拿下。 等这次李睿再次要求统一北宁城江湖势力的命令下达的时候,朱金炫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李睿这么要求一定是有后续的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这一个环节。他可不敢耽误李睿的大事。 就在朱金炫心急如焚寻找机会,准备团灭“斧头帮”的时候。 恰巧“斧头帮”帮主王诚就接到并开始执行郭子轩的命令,对“红花会”展开了全方位无差别进攻。 见到这个机会,朱金炫略施巧计之下,那不想被“小刀会”吞并的少数“斧头帮”死硬忠臣,就被“斧头帮”大多数人排挤去和“红花会”血拼。 你们不是忠臣吗?那现在和“红花会”开兵见仗,你们不冲锋在前,怎么表现对自己帮派的忠心? 最怕从身后射来的暗箭,这些死硬忠臣至死都不知道,是他们平时当兄弟的人把他们送上了死亡列车。 毫无悬念,每场战斗之后,但凡上了战场的这些一心忠于“斧头帮”的忠臣们,就没有一个能活着走下战场。 数次和“红花会”的血腥火拼下来,斧头帮的帮主王诚赫然发现,跟随自己一路打拼而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骨干和亲信居然都损失殆尽了。 身边留下的人,全部都是后期投入帮派的新人。 而且,王诚敏锐地发现,自己在帮中的威信已经严重下降,甚至于自己发布的命令,出了“聚义厅”是不是被执行,执行成什么样子,自己都不能完全知道,那就更谈不上控制了。 都是一手一脚从底层打拼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王诚也知道,虽然对“红花会”这外部敌人的战争,自己是获胜了,可是,这帮会内部却出了问题。 大景绍熙二年八月二十九日,“斧头帮”总堂聚义厅。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高居龙头宝座的王诚,对宝座下坐满了的堂主、坛主等中高层人员喊叫着。 “我帮已经完全把‘红花会’逐出北宁城,完成帮主交代的任务,我建议帮主可以论功行赏赐。”战堂新任堂主拱手对着王诚说。 “好了,我的战堂堂主,你们一个个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你们应该是知道我想要问的是什么?谁来说说?” 王诚并没有理会战堂新任堂主的建议,而是用眼神逼迫大家说出他想知道的事实。 “呵呵,我觉得战堂堂主说得有道理,这次我们虽然取得的胜利,但是却也损失不小,特别是很多老堂主的牺牲,更是我们不能承受之重,帮主还是考虑一下论功行赏,对死者也算是一种抚恤。” 刑堂新任堂主也站起来回答王诚的话,却理都没理王诚那“锐利”的眼神。 其实,刑堂新任堂主心里还在腹诽: 大家都是街头厮杀出来的英雄汉,你那斗鸡眼又能有什么锐利的眼神,还一天天地瞪着人看,真不寒碜。 第69章 北宁城,江湖一统 连续被人无视,王诚在多日积攒的压力下终于爆发了,他从自己的龙头宝座上站起来,用手指着聚义厅内的所有人,大声地呵斥: “你们是要造反吗?我的问题居然没有人回答,都不要命了吗?我是在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会不清楚帮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卫队都调走了?” 其实,这才是王诚失态的最终原因,因为,昨天晚上,他的贴身卫队居然全部都被调走了,连贴身服侍他的几个美女都失踪了。 现在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甚至,今天这全体中高层到齐的大会,也是最后一个通知他的。 王诚其实已经心虚了,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是那虎死不倒架的心态还撑着他发出各种质问。 “没有为什么?以后‘斧头帮’还是‘斧头帮’,你王诚还是帮主。并且这‘斧头帮’的地盘会扩张到整个城南。只是这议事规则要改一改。一切权利收归我‘顾问团’。” 一个声音一边说着,一边从聚义厅外面缓缓走进来。 “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问团’的一个小卒,我叫张龙。” 随着来人步入聚义厅的脚步,两边坐着的所有堂主、坛主纷纷站起来,对着来人就是深深的鞠躬参拜,口里也是大声的说: “我等见过张顾问。” 随着众人的参拜,张龙走到了王诚面前,客气的一拱手,客气的说: “当然,若是王帮主不想继续当这个‘斧头帮’的帮主,也是可以的,在座的堂主谁来当都可以,哪怕是组成团队轮流当帮主也是可以的,我们顾问团没有异议的。” 说完后,张龙就那么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王诚,等他的回答。 没错,这个张龙就是接手张小泉铁匠铺的那个。由于铁匠坊实行了集约化管理,自然有人去管理经营等事务,李睿原来安排在其他铁匠铺的棋子就可以抽出来做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这张龙就是一个例子,通过几次考验后,李睿对他的忠诚和武勇都非常满意,就要他去协助朱金炫建立江湖话语权。 于是,小铁匠张龙就意外死亡,出现在人前的就是神秘势力的张顾问。 经历过考验,见多了生死的张龙此时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点温度,明明是一件关乎人命的大事,可他的眼神却显得那么的平静。 看着张龙平静得毫无波动的眼神,王诚终于崩溃了。他只是一个苦力出身,并没有多少文化。虽然成为帮主后,居移气养移体的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气质和威严。 但是,今天,把他的所有依仗全部打掉以后,已经享受惯了的王诚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提着菜刀就敢当街砍人的狠劲了。 “噗通”一声,王诚居然跪在了张龙脚下,抱着张龙的大腿就开始哭喊: “张顾问啊,我也是早就想找你们顾问团投诚了啊。不然我的名字怎么会叫王诚呢?现在好了,你们终于来了,我当然是要自己弃暗投明,接受‘顾问团’的领导啊。” 这一嗓子哭号,把整个聚义厅的人都惊呆了,此时哪怕那些堂主、坛主心中还有一点点对原主的愧疚也立即烟消云散了。 怎么自己的帮主是一个这种货色? 面对张顾问的逼问,你不好怂得那么快好不好,你好歹是“斧头帮”的帮主,就不能支棱起来,哪怕是硬一会以后在投降也好啊。 哪能毫不抵抗的就投诚了?亏我当时面对是不是投诚的选择时,还犹豫了一秒钟。真是贱批一个。 张龙也是微微一愣,对自己首领的判断却已经是心服口服。 原来在行动之前,朱金炫还是把自己这整个方案向李睿进行了报告。当时朱金炫在预见今天这个场合时是安排了一百精兵,手持弩箭待命进行支援和镇压。 李睿看来朱金炫的报告后,认为此时已经完成了攻心战术,而且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帮主,早已没有当年的血气了,就只批准了十个带弩箭的侍卫负责保护张龙的安全。 这样节约下来的士兵就可以投入到其他的战场,从而不至于造成兵力的浪费。 “好,看来王帮主的选择是继续当这个帮主了。”张龙落实了一句。 “当然,我一定替‘顾问团’守好‘斧头帮’这份产业。”哭闹一场后的王诚立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马上进入“顾问团”走狗的角色。 “好,非常好。”张龙说着就在刚刚王诚坐的龙头宝座上坐了下来,王诚自然是侍立在宝座的右手侧边。 “我等参见张顾问。” 等张龙坐定,王诚带领“斧头帮”的全体中高层对张龙行了跪拜大礼。 “好,诸位请起,这是诸位第一次大礼参拜与我,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你们要敬重和参拜的是我们的首领,而不是我这个马前卒。 所以,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让跪在下面的“斧头帮”中高层心里也是打鼓,他们也看出来了,张顾问在他的首领面前似乎是地位不高的样子。所以不得不有这个态度来避嫌。 “我等记下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巴上答应的可是不慢。 “从今天起,以清水河为界,‘斧头帮’负责城南所有的区域,具体怎么做,一会我会详细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全面肃清‘红花会’在北宁城内的残余。明白没有?” “明白了。”又是一阵整齐的回答。 “冷彪,你有什么要问的?”看着战堂堂主冷彪举了举手,张龙也就点名了。 “张顾问,这城南没问题,可是若是城北的跑过来了怎么办?”冷彪自然就是李睿的人,由于长期打铁,臂力惊人,稍稍点拨后就拥有强悍的武力,只是有时候比较认死理。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不让城南的跑城北去了再说。”张龙怼了冷彪一句,既然是自己人,张龙也没有计较冷彪这提问的态度。 “请教张顾问,这城北是谁负责啊?靠谱吗?”刑堂堂主展雄飞提出自己的问题。 “放心,不会有问题。”张龙总是不好说,这城北都是“小刀会”负责,投入的人力物力比你们“斧头帮”可是要大得多。 大景绍熙二年,八月二十九日。 也就是在李睿要求朱金炫夺取北宁城江湖话语权的第二十天,北宁城内江湖一统。 此时,北宁城虽然还存在着许多小帮派,但能真正影响北宁城江湖格局的也只有已经形成对峙的局面的,南城“斧头帮”和北城“小刀会”这两大帮派。 各种小帮派也只是这两个大帮派的爪牙和走狗而已。 所以,北宁城在外人甚至是在朝廷看来,依然是一团乱麻,甚至还有尖锐的南北两帮的对峙、厮杀。 但是,只有两个帮派的高层才知道,他们这两个帮派只是一股神秘势力的走狗,而这神秘势力的代表就是常驻他们两个帮派之中的“顾问团”。 两个帮派之间平日里该怎么争夺地盘就怎么争夺地盘,该怎么砍人就怎么砍人,“顾问团”一概不管。 只是两个帮派控制的所有生意都必须进行股份制度的改造,而且两个帮派都不许骚扰商业。 但凡北宁城内有骚扰商业的行为,滋事者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城西的乱葬岗。当然,是被城防军用大车拖过去的,而且还免费。 各种手段的使用之下,充分保障了北宁城商人的安全和应得的利益。 这个年代,但凡手中有点点权势的官吏或者贵族,都是想从商人手里攫取利益的,但是却没有一个势力对商业行为提供足够的保护。 北宁城的这种对待商人和商业的友好,迅速地就传遍了周边各郡,甚至垣国。 这就极大地促进了北宁城商业交易的发展,也不过两个月时间,北宁城居然隐隐有形成一个北境贸易中心的趋势。 人多了,商业繁荣了,两个帮派的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 即使收益的大头被“顾问团”拿走了,也比他们往年的收入要高几倍。 所以,“顾问团”在两个帮派高层中的威信如日中天,那是做到了真正的一言九鼎。 这也是古往今来无数江湖大佬追求的最高境界,那就是,我不管你们平时做什么,只要在我制定的规则之下行事就行。 当然,有了这个威信,“顾问团”身后的神秘势力也自然得到了帮派中人的尊重,成为北宁城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在王诚投降的当天下午晚餐的时候,李睿就收到了这个北宁城江湖一统的消息。 那是沐英在李睿和陈寿亭、欧阳希用餐的时候,站在李睿身后,对李睿耳语报告的: “首领,北宁城那边,已经拿下‘斧头帮’,逼走‘红花会’,实现江湖一统。” 说实话,对这个消息,沐英是相当激动的。他一个小人物,跟随李睿的时候还是懵懂的,反正觉得李睿对自己家人不错,自己就当报恩的,为李睿卖命就好。 第70章 星星之火烧遍大景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沐英不知不觉的就被李睿的个人魅力所吸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沐英就把李睿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 这次北宁城江湖一统,也是沐英没有想到的结果,以至于他给李睿汇报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 对这个意料之外的情报,李睿也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朱金炫在管理和夺取江湖势力的方面居然有这等天赋? 开始,李睿只是想占领北宁城三分之二左右的地盘就好,毕竟有个敌人摆在面前,不但可以磨砺自己的队伍,还可以麻痹朝廷。 还好朱金炫特别了解李睿的苟之道,没有搞什么江湖大一统,而是让两个帮派互相争斗,并保留了大量毫无威胁的小帮派。 朱金炫这么做真是深得了李睿的心思。 略微愣了一瞬间后,李睿立即恢复了常态,对沐英挥手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李睿举起酒杯,对陈寿亭和欧阳希祝酒: “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我在这里祝两位兄长高中,我干杯,你们随意。” 说罢,就干了一个满杯。 其实,李睿一方面是祝福两位考生,另一方面是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毕竟能一统北宁城江湖,以后在北宁城的生意就要好做得多。 别的不说,那最赚钱的赌场和妓院两个生意,李睿就可以参一手了。 “好,借世安兄的吉言,来干杯。”欧阳希自然是要干杯的。 “干杯。”对士子来说,这种祝福的酒,哪怕是要喝吐了,这酒也是要干杯的。 不为别的,就是要讨个好彩头。 这个乡试是真的折磨人,一共要考三场,每场又是三天,再加上三天阅卷,中间加上休息,刚刚好明天开榜。 “寿亭兄,你明天去看榜吗?”欧阳希问。 “肯定要去,不管中不中,这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我肯定要直接的去面对的。”或许是在李睿的潜移默化之下,一向性格偏软的陈寿亭倒是有了几分豪气。 “我就不去了,人太多,家里不让去的。”毕竟是大家公子,在人太多且杂的地方厮混是有很大危险因素的。 “好,我明天去看的时候,会看看你的名次的。” 陈寿亭对欧阳希的身份其实也很好奇,是一个什么原因,让这个明显是豪门背景的公子哥跑到北宁郡去默默无闻地读书?但是他秉承绝不打听对方隐私的原则,并不多问。 或许,这才是欧阳希能和陈寿亭长期交往下去最重要的原因。 “好兄弟,我在这里等你看榜回来。”欧阳希有点遗憾的说着。 看到两人惺惺相惜的模样,李睿开玩笑地说: “欧阳兄,这就过了,这可是我的姐夫。” “去你的,没大没小。”陈寿亭对着李睿的肩膀就是一巴掌。 “看看,这就恼羞成怒了。”李睿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陈寿亭的一巴掌,还没有正形地继续开玩笑。 然后,李睿顺势离开酒桌,一步跨出包厢: “算了,我不在这里碍眼了,走了。” “欧阳兄,勿怪,这二郎还是小孩心性。”陈寿亭对欧阳希告罪道。 “没事,都是自己人,玩笑而已。只是,这世安兄确实是有点污了。是不是岁数到了,要找户好人家提亲了。” 欧阳希对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只不过他的报复心也是很重。这不就开始安排李睿的婚事了。 “有道理,我回去就禀告岳父母,让他们张罗此事。只是,这二郎有如此才学,恐怕在北宁郡甚至这宁州城都难得找到合意的娘子。” 陈寿亭还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古人理念都是成家立业,没有家的稳定,何谈男人事业?所以,此时的男人结婚都早。 李睿要是知道就因为自己的几句玩笑,就要面对家里的催婚,估计会有点后悔此时的嘴快了。 看到李睿出了包厢,沐英立即就跟了上来。 走到“缘来楼”的栏杆边,扶栏远眺,李睿仿佛看透了这大景的万里江山,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对身边的沐英说话: “朱金炫在北宁城做得不错,但,一个小小的北宁郡城只是我们的起点,宁州城这边也要抓紧行动。宁州九郡要一一发展,这任务很重,但也要去完成。这是我们的基础之一。” 李睿表扬了一句以后,就立即发布了下一阶段的任务。 大景九州八十一郡,现在只剩下七州六十三郡。既然,以垣国强大的武力都无法迅速的击败大景,那自己就更不能着急了。 所以,李睿不急,他要在各个郡城中慢慢地发展,一点点地蚕食掉大景的基础,让这腐朽的王朝在温水中失去最后的活性。 算这宁州运气好,自然而然地成为李睿人生的第一站。 “是,我这就给朱金炫传达命令。”沐英立即回答。 “等一下,还有。”李睿叫住了就要转身的沐英。 “要程景放开手脚,在北宁郡内所有赚钱的生意我们都要插手,不用忌讳什么了。比如,赌场和妓院。我们需要钱。”最后五个字李睿是咬着牙齿说的。 前几天刚刚到手的二十万两银子,他已经都交给汤和了,毕竟这暗组的发展是自己势力扩张的基础。 没有信息,自己两眼一抹黑,还怎么和别人争斗? 虽然,现在自己争的只是那些大人物看不上眼的商业、江湖和绿林,但李睿相信伟人的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就是要把这星星之火烧遍大景,形成对当朝统治者的包围。如今这个时代又没有核弹这些大杀器,都是用冷兵器、用人命去堆,那自己一旦形成大势,必将势不可当。 不过这前期的水磨功夫可是要费好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布局。 而且,还必须保密状态下完成。否则前期发展的时候,不管是商业版图还是绿林江湖,都是经不起朝廷围剿的。 所以,这暗组必须要发展壮大,甚至以后还要分割为国内和国际两个方面的情报组织。 想到这里,李睿也不为那二十万两银子而心痛了,因为他给汤和想到了一个费银子的活了。 “通知汤和,不停地完善和扩建暗组,以后形成一个规矩,我们的势力扩张到哪里,暗组的内组就必须扩张到哪里,对我们的生意和武力保驾护航。 另外成立暗组的外组,在我们势力没有扩张到的地区发展,目前优先发展京城、宁州和宁州剩下的八郡。” 给汤和安排了活后,李睿摸了摸心口,果然就不心疼了。看来自己还是有做资本家的潜质的。 “啪啪啪”,李睿拍了三下手掌,身边迅速出现了一个精壮的汉子,在李睿身边低头半跪下说:“请首领吩咐。” “明天安排两个人跟着我姐夫,不出事情就不要现身。”明天是放榜日,一定是人山人海,李睿可不想陈寿亭出什么意外。 要知道,这年代可是有一些有钱的商贾,专门在榜文下面抓中了举人的穷书生回去当女婿的。而且还是一个传统风俗叫做“捉婿”。 有了功名的穷书生和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的商贾相结合,确实也是资源的合理化配置。 只是,有时候这“捉婿”也会滋生出那些抛弃糟糠的陈世美出来,所以,为了不想自己姐姐家出现什么家变。 自己还是看着点,这个不省心的姐夫为好。 “是,属下告退。”一转身,这人影就消失在李睿的眼前。 对自身安全,李睿可不敢马虎,自己虽然精神力强于一般人,但又没有不死之身,要是自己谋划许久的事业因为自己被刺杀而半路夭折,那才是笑话。 所以,李睿身边的保护力量可不止是沐英这一层,准确的来说,沐英只是李睿放在明面上的保镖或者叫长随更合适。 暗地里,除了以前金天兄弟率领的三十人的护卫排以外,更是有十个“铜人”时刻近身保护。 在不暴露自己,引来大军围剿的情况下,李睿觉得这种保护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大景绍熙二年,八月三十日。 天色才刚刚露出鱼肚白,陈寿亭就来敲李睿的房门了。 “二郎,二郎,随我一起去看榜吧?” 拉开房门的李睿打着哈欠对陈寿亭说: “姐夫,昨天不是说你一人去就好了吗?” “不成,你得陪我去,有你在,我心里才有底,你是我的福星。” 原来陈寿亭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睡了一夜后,决定改变自己一人去看榜的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李睿一起去看榜。 若是中了,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若是不中,也有人把伤心失望的自己拉回来。 得,昨天白安排“铜人”了。李睿腹诽一句,这是大事,自己也不好拒绝,只有说: “好,那你稍等,我洗漱一下。” 等李睿洗漱完毕,两人吃过早餐,再不紧不慢的走到考试院以后,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而且榜单也已经开始填写了。 第71章 陈寿亭中举 现在已经填写到了倒数第五名。 哦,对了,这榜单是从倒数第一名开始填写,最后才填写解元的名字。 每填一个名字,看榜的人群中就会发生一阵骚动。 这种骚动犹如开水鼎沸,犹如发生了火灾,又犹如乱兵入城或者黄昏时群鸦归巢,其发声的嘈杂让李睿也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好在,名字还在不断地书写出来,所有人都还没有到绝望的程度,目前现场有的只是喜极而泣或者狂喜失态的表演。 随着名字不断地写出来,陈寿亭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严肃,每一个写出来的名字若不是他,他就有微微的失落,同时又有更高名次的期望。在这种得失之间不断地转换心态,确实也是折磨人。 “这尼玛谁想出来的发榜办法?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好手。”李睿心中长叹一声,对这大景朝廷又看轻了一分。 用这种不断刺激得失的办法,让上榜者格外地珍惜到手的功名,实在是没有必要。 现在都已经为这功名,人脑子都要卷出狗脑子了,你还来这一套心理暗示有什么必要?这就是始作俑者,展现自己心理战的一个舞台而已,剩下的也就只是他的炫耀罢了。 炫耀权势的力量。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却又不能自拔。 想到自己上个世界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这蝇营狗苟的众生中的一个,李睿长叹一声: “人生如戏,世事如棋。” “你说什么?”现场的声音太嘈杂,李睿自言自语的声音又小,陈寿亭没有听清楚,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话,于是就扯着嗓子大喊。 扯着嗓子喊叫太费劲,所以,李睿并没有重复,而只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说的话不重要。然后,李睿又一指榜单,示意陈寿亭专心看榜上的名字。 也是恰好,此时榜单上已经写到二榜第七十名,欧阳希的名字赫然出现。忍住为好友雀跃的开心,耐心看着小吏继续书写欧阳希的参考报名籍贯: 宁州北宁郡郡学。 没错了,陈寿亭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为自己好友能得中而开心。 看到二榜已经写完,小吏开始写第一榜,陈寿亭的面色也不由得变得越来越严肃,毕竟巨大的压力,让他心里有点患得患失了。 既担心自己落榜,又期待自己的名字晚点出现,能在这次乡试中,有一个更好的名次。 随着名字不断被写出,随着榜单上可以书写的名字越来越少,陈寿亭也不是那么有把握了。 担心越来越重,期待也是越来越强烈。 科举就是如此,哪怕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哪怕文章锦绣如花,可毕竟是人在操作,人在阅卷,总会有一些不确定因素。 历朝历代以来,多少才子在民间都博得无数名声,可一旦参加科举都名落孙山。 所以,这科举得中,有时又是被认为是命运的安排。 又被煎熬了两个小时,一榜第十二名的名字写完,依然不是陈寿亭。此时的陈寿亭已经是满满的失望了。 毕竟,哪怕陈寿亭有满满的自信,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进入前十名。陈寿亭很清醒,这次乡试前的“养望”,有十人取得的巨大的声誉。 这十人论名望、论文章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陈寿亭虽然觉得自己的文章不会输给他们十人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在“养望”上,陈寿亭比他们十人差的可不止一筹。 现在撑着陈寿亭没有失望后转身就走的那一点念头,就是希望能在这最后的十一个人的名单中有自己一个。 忐忑中,陈寿亭看到小吏写到一榜第十一名的时候,第一个字写的是陈。立即,陈寿亭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虽然表明上还是镇定的模样,但是内心却在狂喊: 第二个字一定要是寿啊! 或许是老天照顾,也或许是陈寿亭的祈祷,第二个字果然就是“寿”。 “亭、亭、亭。”陈寿亭在祈祷第三个字的时候,李睿已经不管不顾地大声喊叫起来。 喊的就是第三个字。 “亭,果然是亭,姐夫你中了。” 李睿在那个“亭”字出来后,就已经兴奋地大叫出声。 毕竟此时的李睿只有十六岁,没有见过“县试”、“府试”和“院试”的残酷,流露一点童真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陈寿亭没有理会李睿,此时的陈寿亭一言不发,两眼死死地盯着写榜文小吏的笔锋。 他还要确认,所以他还在忍着,不为别的,名字虽然一样,但还要看看是不是重名?这就要等到小吏把得中者的报考籍贯写完,才能最后确认。 所以,陈寿亭那快要绷断的神经,此时依然紧紧地绷着。 “一榜第十一名,陈寿亭,籍贯,宁州北宁郡郡学。” 看着小吏写完的报考籍贯,陈寿亭就已经能确认就是自己了,毕竟北宁郡郡学里面,可就他一个叫做陈寿亭的考生。 并没有如同李睿一样高声大叫,陈寿亭只是轻轻说了一声: “我中了,第十一名。” 陈寿亭巨大的心理压力突然被移去,脑子立即就是一晕,整个身体不由得前后晃荡,浑身的力量瞬间就被抽干,两眼一闭,软软的就要往地下出溜。 李睿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了陈寿亭。 一手扶住陈寿亭的身体,另一只手立即就掐到了陈寿亭的人中,嘴里大声呼唤: “姐夫,姐夫,醒来。” 虽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但好歹是年轻人,身体好。陈寿亭在李睿的急救之下,也就是晕呼了五分钟,人就恢复了神志。 “我好了,二郎松手吧。让你见笑了,平时老是说是要平常心对待,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也只是俗人一个啊。” 恢复过来的陈寿亭,有点自嘲地对李睿说着。 “行了,你这已经很好了,别说你了,我都要激动得立即就倒下了。”李睿自然是要安慰一番,虽然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是陈寿亭却是信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哪有人会不激动,不有点懵? 所以,陈寿亭也只是自嘲了一句,就立即开解了心胸。 毕竟,这秋闱高中第十一名,对陈家,甚至是对李家来说,都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所以李睿的激动,陈寿亭也是可以理解的。 乡试过了,陈寿亭就是举人老爷了,大景朝廷就可以给陈寿亭授予官职了。只是,此时授予的官职不会太高,一般也就是在从七品到从九品之间。 至于具体授予什么官职,什么品阶?关键还是要看中举的老爷银子花不花得到位了。银子到位,朝廷大佬自然会给你一个大大的肥缺,若是不肯花银子,说不得先排队等上十年再说。 这整个大景朝,就算是千里挑一的举人,也是车载斗量,多了去了。你若想当官,又不想花银子,那就且等着去吧。 不过,不管能不能实际捞到一个官做,大景朝廷都会给中了举的士子一个特权了,那就是“免税”。 也就是说,只要你中了举人,什么人头税、徭役和田赋都不用交了。从此,你就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脱离了老百姓的行列了。 严格来说,取得秀才功名就有见官不跪的权利,田赋就可以减免,但是秀才毕竟只是在县城这个小圈子里面,只能算是读书人的基础,只有中了举人,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读书人的行列。 只是大部分年轻中举的学子,都不会马上去州府挂号等朝廷委派官职,他们都会踌躇满志地做好准备,去京城参加“春闱”。 若是“春闱”得中,成为“进士”,那才算是成为了国家的高级知识分子。甚至是“殿试”夺魁,入了皇帝的法眼,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进入朝廷中枢的机会。 也只有那些屡次去参加“春闱”而不得高中的举人,在年纪大了,科举前途断绝后,才会踏踏实实地到州府报名挂号,求个一官半职,在乡土间作威作福。 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陈寿亭拉着李睿就往回走。 “我们快回客栈,一会报喜的人就会去客栈,我们要去准备一二。而且,后面还要叩谢座师等一系列的事情,我们都不能马虎。” 陈寿亭不像李睿,只知道高中后的喜悦,却对科举中的细节是两眼一抹黑。 这次“秋闱”陈寿亭得了一个一榜第十一名,这已经是大大的惊喜了,后面叩谢座师、到文庙拜圣人,甚至是这次中举的同窗之间的应酬来往,事情不但多,而且杂。 陈寿亭可是没什么背景,自然也没有什么人能指点他、帮助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自己亲力亲为地去操持。 不过这样的繁杂也有一桩益处,一系列的杂事,硬是把陈寿亭中举后的疯狂喜悦给冲淡了许多,心性很快地就平静了下来。 让他能平静地面对后面一系列事情。 或许,这也是陈寿亭志向高远,目标是“进士”的结果吧? 第72章 缩回北宁城 想想也对,一个立志高中状元的人,中了举人,那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你要是举人都中不了,又何谈进士?以至于状元? 看陈寿亭已经恢复常态后,李睿问: “姐夫,你这高中以后怎么打算的?” “这个我早有打算,只是以前没有中举,说什么都是空话,不但无意义,反而会导致其他人的笑话,影响心情。” 陈寿亭此时已经大步疾行,为的就是疏散一下心中的快乐。此时的他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也愿意和李睿分享一下自己的计划: “刚也和你说了,放榜后杂事很多,这宁州城估计还要在盘桓一个月左右。州牧府、郡学都会对中举的士子有一定的银钱补贴,我身上还有一些余钱,所以,我就不会北宁郡了,直接上京,准备春闱。” 李睿点点头,现在可不是他进入京城的最好时机,而且现在宁州的势力发展正在一个上台阶的节骨眼上,他确实走不开。 于是,李睿找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理由,面含不舍地对陈寿亭说: “我这匠籍身份来这宁州城就已经担了风险,更加不可私自进京。那我就回去和爹妈、大姐报喜罢了。” 果然,李睿这带有遗憾的话语出口,陈寿亭立即说: “现在我也进了一大步,若是再能金榜题名,我一定替李家除籍,让你能踏遍这大景的山河大地,领略这河山的壮丽秀美。” 这已经是陈寿亭第二次正式的说,要帮李家除籍了。不管未来是如何发展,就现在,陈寿亭的这份不忘承诺的心就很让李睿感动。 李睿对陈寿亭上京赶考还是有点担心的,于是说: “只是你单身一人到京城,这孤身行千里实在是不安全啊。而且,到了京城,我不能陪你“养望”,你万事小心啊。” “无妨,欧阳希也中了举人,我会让他和我一起去参加这次的‘春闱’,哪怕他这次‘春闱’得中的几率不高,但去体验一次,下次再考的把握自然也是大了几分。” 果然,读书人都是有思想的,陈寿亭这想法必然不是今天才想好的,当然这也要看今天发榜的结果来实施。 但他能在如此狂喜的情况下,冷静地说出这些计划,想必是在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了。 既然陈寿亭已经什么都想好了,李睿也不好说别的了。暗自琢磨了一下,李睿诚恳地说: “我还是不放心,你身边总要有一个自己人才好。这样吧,我铺子里面有个伙计,脑子灵活,身手也不错,我回去后就要他过来给姐夫当个书童。身边有人照顾,总是好的。” 李睿已经决定了,为了陈寿亭的安全,也为了以后的可控,他要安排一个机灵点的暗组人过来。 “行啊,你有这个心,我当然是笑纳了,只是你知道你姐夫可没什么银子,你招来的人,饭量可不能太大。不然我可养不起。” 或许是心情太好,陈寿亭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而且还难得地和自己的小舅子开起了玩笑。 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开起了玩笑,确实挺让人意外。所以,李睿听到了陈寿亭的话以后,微微一错愕。 “开玩笑的啦,放心,姐夫不是不识好歹的,而且现在你姐夫可是举人老爷,书童吃再多,我也是能供应得起的。” 看李睿脸上有点错愕的表情,陈寿亭心情大好。 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年纪不大,学问却不小,在这宁州府待着的这段时间,可是让陈寿亭吃惊不小。 现在能让这一向比大人还稳重的十六岁的少年流露本性,展现一下“错愕”的表情,陈寿亭非常有成就感。 甚至,这种成就感比科举考中举人还有过之。 “哈哈哈哈。”随着陈寿亭爽朗的笑声,压在他心头二十多天的纠结和惶恐一扫而空。 “走,二郎,回客栈应付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去。” 看着意气风发的陈寿亭,李睿知道,自己该走了。 北宁城才是他的根基,李睿深知,虽然自己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钻了个空子,发展了一点实力。 但是,随着陈寿亭科考顺遂,自己必然会被有心之人关注。就自己现在那一点点实力是遭不住大人物的重视的,所以,李睿提醒自己,千万要苟住。 “祝姐夫鹏程万里,春闱高中。”李睿真诚的祝福。哪怕是有被人关注的可能,但权衡利弊以后,李睿还是决定支持陈寿亭继续科举。 陈寿亭不知道,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科举之路差点就断绝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陈寿亭一愣,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诧异地说: “二郎不随我回客栈?” “不回了,我都出来个把月了,要回去了,也正好把姐夫高中的消息带回去,让大家开心。后面这些应酬的事情,我可是不在行的。” 其实,李睿看到了人山人海的看榜书生后,就有打道回府的想法了。 人多眼杂,不利于自己的隐藏。 况且一旦回到客栈,自己就和陈寿亭的命运产生了捆绑,无数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到自己身上。毫无必要的暴露,实在是太愚蠢了。 别说现在,李睿前几天就在复盘,自己在诗会上的表现也太扎眼了,虽然范围不大,但让庄先生和利家六姑娘看到也是隐患。 关键是,就李睿目前的能力,还不能对这两个隐患采取什么措施。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为自己保密。 这种把命运交托到别人手上的感觉,非常糟糕。 不暴露自己的才学,也就不会被人顺藤摸瓜地找到自己暗中的布局。 就自己那粗浅的手段,怕是逃不过朝廷的有心追查。 现在之所以没有暴露出来被朝廷针对,就是因为朝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自己这股势力的存在。 所以,李睿决定立即缩回北宁城,苟起来。 “你现在就走?” “对,现在就走,能在考前陪姐夫一段时间,我已经收益良多,这趟宁州之行也收获满满,马上就是姐夫风光的时刻,我就不掺和了。” 李睿又客气了几句,探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塞给了陈寿亭。 “这是一千两银子,已经是我们李家的全部家底,今天就都借给姐夫了,至于开始说的书童,回去后我就安排他过来伺候。” “那我送送你。” 陈寿亭也知道后面进入京城,会有大把用银子的地方,也不矫情,接过银子就塞进了胸前贴身的口袋。 那是他的娘子,李睿的大姐给他缝的一个内袋,就是装钱的。 李淑月这也是受到了李睿的提醒才干的这么一件事情,现在的人都是在袖子里面有个夹层,或者用荷包揣起来。 还是李睿对自己姐姐说,为了安全,给姐夫缝一个贴身的小袋子装贵重物品,才是最保险。 陈寿亭就这么陪着李睿走到宁州城的城门口后,想起李睿来了以后,自己“养望”的巨大成就,有点动情地拉着李睿的手说: “二郎,其实我心里有数,以我的才学中个解元什么的毫无问题,都是我‘养望’成绩不好,这次也就最多能上榜就不错了。 可是,我居然中了第十一名,这庄先生指点文章评语的功劳当居首位,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的功劳。 愚兄在这里多谢了。” 看陈寿亭对科考黑幕终于有点反应过来的模样,李睿也暗自开心,这姐夫还是有良心的,情商也不错。 也不枉那日,自己担着暴露势力的风险,帮他扫平诗会的题目,事后,还帮他引荐庄先生多多交流的苦心。 当然,现在李睿也只能客气了,不然施恩图报,让陈寿亭心里埋下了对李家的怨恨那就不好了。 “都是自己人,我这么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好了,大男人怎么眼圈红了。你可是举人老爷,城门口人多哦。你就回去吧,让报喜的人等久了也不好。” 看着李睿开心的笑容,陈寿亭也是把那一丝突然涌起的感动给憋了回去,反正都是一家人,李睿的好处自己知道就好了。 “臭小子,都名动天下了,还这么不着调,行,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我不送了。”陈寿亭侧头对跟着李睿身边当隐形人的沐英说: “好好伺候你们少坊头,未来有你的好处。” 陈寿亭虽然不知道李睿的实力,但就李睿流露出来的文学天赋,就不是这北宁城小小的铁匠坊能束缚得住的。 这才不到一个月,两首诗词已经传遍大景,这“北宁散人”的名号自然也就传扬开来,所以,陈寿亭说李睿已经名动天下那是真实不虚的说辞,绝非虚假吹捧。 十六岁就名动天下的人,假以时日,前途岂可限量? 那,跟着李睿的人自然也就鸟随鸾凤飞腾远了。 “是,多谢姑老爷的指点,小的一定忠心少坊头。”沐英的回答是表忠心,而不是那种简单的伺候好人的承诺。 这里面自然是有巨大的差异,但陈寿亭是听不出来的。 第73章 给老百姓分地 “姐夫放心,这小子办事还不错,不然看我怎么削他?”李睿也玩笑般地应对了一句。 笑了一会,两人都沉默了。 须臾,李睿不再墨迹,掉头就走。 话已经讲完,就不要去感受这离别的伤感了。 这古代,交通和通讯都比较落后,所以更加的伤离别。 但是,李睿不同,他上个世界是科技世界,联络人的方便快捷,只会给人造成困扰。而这个世界,李睿的势力范围还不大,目前都是在一天内可以有效联系的范围。 所以,李睿对离别没有伤感,只有下次再见时的期盼。因此,他离开的脚步是轻快而坚定的。 看着李睿远去再不回头的背影,陈寿亭也是自失的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自己在这里瞎多愁善感干什么?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略一整理思绪,陈寿亭也朝着城内大步走去,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这个新出炉的举人老爷去处理呢。 离开了宁州城,李睿却是犹如蛟龙入海,虎归山林。 在憋屈了一个多月以后,李睿终于又进入了自己势力布置的轨道。 当然这段时间也没有浪费,别的不说“桃花山”的招兵工作就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只是在形成战斗力的阶段。 其实,这个把月,李睿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用什么方式来治理地方? 有了一块地盘,最彻底的解决方式就是效仿前辈搞土地改革,把土地分给农民,让农民自己手里有田。只要农民手里有田,农民的子弟就会为了保护自己家里的田地而拼命。 这是多么好的统治基础,又是多么好忠诚士兵的来源。 可是,李睿却不敢这么做。至少现在实力条件下,他不敢这么做。 要知道,这可是动了千百年来地主阶级的最根本利益,一旦消息外泄,其实这也是绝对瞒不住的,迟早会让朝廷知道,李睿没有自信自己能挡得住地主阶级的反攻倒算。 所以,李睿琢磨了一个月,要保证桃花山脉内老百姓的利益,要保证在“桃花山”征召士兵的忠诚,要保证桃花山脉地盘内老百姓对自己统治的支持,又不能让朝廷发现土地改革的事情。 这多方的利益非常难以平衡。 所以,李睿在离开宁州城后,就立即到了“桃花山”九曲连环寨,他要好好的琢磨一下这事情怎么处理? 毕竟,这是李睿第一块根据地,他不能不重视。 三天后,李睿召集了一次军政会议。 这次会议参加的人就比较多了,基本上李睿势力的高级干部都来了。 军事上参加的人是最多的,有六个人。 分别是旅长兼任二团团长的黄久,刚组建起来的桃花山两千人而提拔的两个营长徐云、陈茂才,以及北宁城周边紧急赶过来的一团团长兼任营长金天,以及一团另外两个营长金地、张友谅。 情报方面的参会人员有汤和这个总负责人,以及新晋的内组负责人康士诚,外组负责人马凉,共三个人。 商业方面的有总负责人程景和宁州商业负责人花达二人。 后勤以及城市帮派方面是朱金炫、张龙二人。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李睿有点成就感,也有点遗憾,原来仅仅师兄弟三人,最多加一个朱金炫四人吧,看看现在足足十三人,还不算自己,自己的队伍可算是兵强马壮。 或许,现在可以打一点硬仗,而不是欺负周家那种没有什么私人武装的家族了。 灵光一闪之后,李睿又有点遗憾。 这十三人中,却是没有一个能管理地方的民政型人才。 或许他们也有这方面的潜力吧?只是,这“桃花山”地盘来得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快。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 在座的每人都独当一面,各自都不能离开现有的岗位。也无法去做试验,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挖掘民政管理这方面的才能了。 所以,也只有李睿这个只看过书的理论性人才,自己出手来做一些民政方面的事情了。好在有自己的军队可以使用,倒是不怕有人阳奉阴违。 “这次请大家来,就是安排一些事情。” 在李睿的目光注视下,大家都安静了,特别是刚提起来的几个新人,更是用极其崇拜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只有十六岁,却已经是一个庞大势力首领的年轻人。 “二团抽出一部分人,不超过一半吧,到桃花山脉我们控制的地盘,甚至稍稍越界一点都没关系,去宣传我们新的土地政策。” 说着,李睿把手中事先写好的方案递给了黄久,示意他给大家分发一下。 “据我这段时间的调研,桃花山脉中的老百姓,手里有自己田地的微乎其微,大量的土地都掌握在九曲连环寨手里。换句话说,也就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现在,我要把这些土地都分给老百姓。” 李睿话音一落,现场虽然人不多,但是却还是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有什么想法,当面说出来。”李睿鼓励大家在会议上说话,那总比心里埋一个疙瘩,做不好事情强得多。 “首领,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九曲连环寨夺过来的,就这么给老百姓给分了?我真有点不甘心。”首先反对的就是朱金炫,他是管后勤的,担心这土地被分了以后,对部队的给养会有问题。 “其他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你们几个呢?”李睿点名了,用手指了指徐云、陈茂才他们几个。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我家就是桃花山的,要是家里有了地,我没参加首领的队伍,心里也要踏实得多了。”徐云胆子最大,也就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们和徐营长想得差不多。”陈茂才他们几个桃花山出身的人说着。 “其实,远不止如此,我要把我们未来占领和掌握的土地都分给老百姓。让老百姓都能有自己的田地。” 李睿知道自己的政策肯定是对的,在得到了几个桃花山出身将领的认同下,李睿自然是更有信心了。 “具体方案,我已经写到这些纸上了,你们下去讨论具体的执行方案就好。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由于现在我们的实力还很弱小,所以,我们虽然要把土地分给老百姓,但还是要稍稍变通一下才好。” 说着,李睿要黄久把手上的资料都分发给大家,然后让大家都静静的看十分钟。 “都明白了吗?”李睿在十分钟后,问大家。 “不是太明白,资料上的方案说这些土地的所有权都还是我们的,只是我们承包给了这些老百姓。可是这样和佃户有什么区别?” 汤和第一个提出自己的疑问。 “还是有区别,第一个,承包时间是一百年,到期后,我们还必须续约;第二个,老百姓交的租金也是固定,比应该交的皇粮多一成就好。这其实就是把土地送给了老百姓耕作。” 程景到底是浸淫生意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并且耐心地给汤和讲解起来: “关键是,这承包的土地可以让自己的子孙来继承,而且承包权居然可以转卖,虽然这承包权转卖,事先要取得我们的同意,我们也是第一优先受让人,可这就不得了,这和私人财产也没什么分别。” “其实,我的初衷是把田地给老百姓分了的,但是现在大景国内还没有这么做的人或者是势力。我们现在还很弱小,可是不能开这个头,成为众矢之的。 那我们就只能走改良或者是中间路线。 要是有一天我们可以不惧周边势力到了,那我就可以大声宣布,直接给老百姓分土地了。” 李睿也适时地补充解释了一句。 没办法,以后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用到这个打擦边球的举措,今天就要和大家把话说透,不要让自己体系里面的人有包租公的懒惰思想。 我们夺取的土地就是要分给老百姓的,而且是无偿、免费分。 李睿的话说完后,现场已经跪下了几个,仔细一看,都是桃花山出身的将领,徐云带头,其他几个都异口同声的说: “感谢首领为桃花山脉老百姓的付出,我等在此发誓:效忠首领,永无二心。” “好,我知道了,好好开会,回去把政策落实好,让老百姓开心,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都起来,坐下吧” 李睿给予了一点点期望后,就要他们起来。 虽然这批桃花山本地人的反应,都是在李睿的意料之中,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让李睿有些感慨: 两百年来,大景朝廷已经把人心都教育得沦丧了,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只有真正的利益攸关方,才能精诚合作。 试想,你家里的土地都是我给的,而这个制度就只有我在推行,若是我被推翻或者是被其他人替代,你家里分到的土地立即就会被其他人收回。 这种情况,你会不对我效忠?会不会玩命地保护我推行的制度? 这都是有着成熟思维模式的经验,所以李睿笃定得很。 第74章 要打巧仗 给这个最重要的民生问题提出了方向和框架以后,剩下的军事、情报和商业活动并没有其他过多的安排,只是把活动范围从北宁城辐射到了整个宁州以及京城这个单点而已。 基本上都是李睿在安排布置,其他人在记录并落实具体行动方案。所以,会议时间并不长,最后,李睿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诸位,以后发展区域重点还是在宁州九郡,京城是次重点,只作为布局。甚至于以后京城的发展都必须基于北宁郡的发展态势。 要是没有北宁郡坚实厚重的基础,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李睿说完后,指了一下程景,说: “只有大师兄可以例外,我们需要钱,大量的金钱,所以我们的商业版图没有限制,由南到北,由东到西,不管大景内外,不管什么行业,只要能赚钱,你都可以做。” 环视了一圈,李睿对其他人说: “黄久的‘铁军’、金炫的江湖势力以及汤和的‘暗组’在保证本职任务不拉下以外,都要无条件地支持商业版图的扩张。 大家听明白没有?” “是,明白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大声地应答。 看着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庞,李睿对自己的选择也更加确信。本来他是可以凭借脑中的理科知识,轻易的做到小富即安的,但是他相信,老天爷让他来走这一遭绝对不是让他来混吃等死的。 能带领大家一起做点事情,甚至给老百姓多一条活路,那就不枉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 “好,会议就到此结束。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一下,今夜黄久安排,咱们就在这九曲连环寨大醉一场。” 李睿做完了所有的规划安排,也算是做完了他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这帮兄弟是不是玩命了。 这次算是李睿手下文武班底的第一次大聚会,大家都知道需要其他人的配合才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分内工作,自然也就对其他人都刻意结交,而且都是年轻人,几杯酒下去,大家的关系也就融洽无比。 这也是李睿乐意见到的情况。 毕竟现在是创业初期,需要的是大家同舟共济,而不是那些所谓的狗屁帝王术。 当然,该有的预防措施,李睿也是要做足的,不然自己费心费力地搞好的一个开局,可不能便宜其他人了。 和自己的团队热闹了三天,看着桃花山开始了土地承包改革后,李睿才安心地起程回北宁城。 有亲卫队和“铜人”保护,又有沿路的“梧桐茶寮”前接后送,沿途自然是无惊无险。 大景绍熙二年,十月三十日。 也就是李睿回到北宁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果然如同李睿所料,这才刚刚秋收完成,垣国铁骑就来寇边抢粮。 还好郭子轩当时处理周家是当机立断,没有让北宁城内的粮荒造成动荡,自然也没有给垣国攻击北宁城的机会,所以这次,垣国寇边还是如同往年一样,部队主要是骚扰作战。 垣国军队都是骑兵,野战无敌,这一骚扰,就让大景的边军都龟缩于坚固的城防之后去了。虽然保障了城池不失,兵马无损,但城外的老百姓可就倒了大霉。 骑兵速度很快,大兵压境之下,边境前方几个村子的村民根本就来不及逃跑,不但村民们辛苦一年的收成没有保住,就连人都被杀得精光。 靠后一点的村子还算幸运,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无法做到保家卫国,只能随身携带着一部分粮食随着边军撤入各个城镇,死撑到垣国退兵,或者有大景的援兵赶到打退垣兵。 由于垣国骑兵来得太快,北宁城北百里的“梧桐茶寮”也受到了损失。 还好垣国骑兵深入不是很深,北宁城外又有诸多城镇拱卫,也就损失了两个“梧桐茶寮”的硬件,至于人员方面嘛? 既然李睿有了这种预判,自然是做出了预案,所有损失的“梧桐茶寮”内的人员竟然无一损失。 鉴于对战争的预判,李睿命令所有城北“梧桐茶寮”人员在战争一旦开始的时候,就全部收缩,就近进入附近山区,绕小道到城南,分别进入“龙虎寨”、“云雀寨”、“毒狼寨”三大寨子隐蔽休息。 此次“梧桐茶寮”的零伤亡,不但让铁军里面的人对李睿的军事指挥佩服无比,就程景手下的所有人也把李睿当成神一样的敬畏。 能预测战争,并能在战争之前就做好人员安全撤离的预案,这在现代不算是太难的问题,可是放在大景这个历史背景下,李睿的本领就逐渐被体系内部的人给神化了。 有了神的领导,李睿整个势力都仿佛有了主心骨,也就是这不算大的诸多事情的累加,就让李睿的整个势力有了“魂”。 军队有了“魂”,那就是有了军魂。 其他组织有了“魂”,那就有了信仰。 也就是在这种国战的巨大压力之下,李睿的这个小小的组织终于有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换句话说,短短一年不到,李睿完成了自己从一个人到成为自己创建的这个势力信仰的转化。 “首领,金天团长有请示。”沐英对躺在李家铁匠铺休息室内摇椅上养神的李睿汇报。 “嗯,念。”李睿懒得看,反正不是保密文件,也就不瞒着沐英了。 “启禀首领,城南百里外有垣国运粮队的行踪,我团建议打一个伏击,一方面补充我部粮草,一方面也算是练兵。” 短短几句话,让李睿沉思良久。 “垣国抢粮队?” 李睿的这支部队里面对垣国有仇的人太多了,打一下倒是能提高部队的凝聚力,可是垣国士兵的战力可不是假的,打他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的意见呢?”李睿随口问了沐英一句。 “狗日的垣狗,要是有机会我都要干一票。”沐英也是带着情绪说。 “好,真金不怕火炼。”李睿拍了一下大腿。 “我口述,你记录。”略微停了一下,李睿等沐英准备好纸笔以后,才继续说: “命令一团,第一,攻击时候打着大景国的旗号;第二,攻击时必须狮子搏兔用全力,攻击后迅速打扫战场,不可以有漏网之鱼;第三,人员比少于二比一的时候不允许强攻。 要金天记住,不能为了打仗而打仗。这仗打下来后,不许亏本,不许暴露。 其他的,让他们自己临机决断,能打胜就行。” 口述完后,李睿对沐英严肃地说: “复述一遍。” 在一团的临时指挥部里面,看到李睿回信后,金天算是真正领略了李睿的军事指挥艺术。 以前金天跟在李睿身边做护卫的时候还不觉得。 只是认为李睿其实也没有怎么去舞枪弄棒,怎么就一个胜利连着一个胜利呢? 今天,看着手上的命令后,金天就知道了李睿的格局之大,真不是自己能比拟的,指挥部队就需要给前线指挥人员相应的权限,不然什么都要请示,那还怎么打仗? 不过,为了确保胜利,李睿还是指定了几个条件。 不光金天,就连所有一团的人都能理解,按照李睿的这几个原则去打仗,必胜是不敢说,但这仗打下来,一定不会吃亏。 “诺,这是首领的手令,你们看看。” 自己看完李睿的命令后,金天把手令递给了身边的两个营长。 “团长,这是首领对你的绝对信任啊。以前我们投军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哪个统帅敢直接授予前线大将这临机专断之权的。”陈茂才看了手令后感慨了一句。 “可是,这信任却是沉甸甸的,咱们得动脑筋了。”金地没有去管所谓的“信任”,而是直接关注这信任代表的意义。 “是啊,金地说得对,看前面几场战斗,攻九曲连环寨的时候,死伤了几百个弟兄后,首领的脸色可都是黑的。要不是后来有桃花山脉的地盘来将功补过,恐怕黄旅长一顿排头是少不了的。” 金天很清醒,也懂李睿的作战要求。 部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但若是只一味地蛮干,导致部队伤亡较大,哪怕是最后取得了战斗的胜利,李睿也是不欢喜的。毕竟,自己手下的兵虽然精锐,但是人数毕竟不多,拿去换一些杂兵的伤亡,是不划算的。 所以,这金地说要动脑筋是句大实话,要打巧仗而不是蛮干。 “说说敌情。”那定要打巧仗的金天,也不再想别的了,马上开始分析敌情。 “据斥候报,每隔两天就有一支大约五百人的骑兵,押运粮食和抢掠来的人口北返。”金地也马上进入角色。 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指向沙盘上的一个点。然后继续说: “每次押运的队伍都会在这个小镇住一晚,然后第二天再继续上路。” 金天看着自己弟弟木棍指着的地方,口中轻声说: “龙门镇。” “对,就是这龙门镇,现在这里是垣国军队的补给站和中转站。”金地确认。 第75章 进攻龙门镇 “我们不能在野外找到攻击机会吗?进攻敌人重兵把手的补给站,恐怕伤亡不小。”陈茂才也是颇有担心,毕竟这垣国的重兵把手可不是开玩笑。 “野外作战,我们这两三千步兵是占不到便宜的。 既然首领给了我们临机专断的机会,那就把事情搞大一点,反正我们打着的是大景边军的旗号,垣国人也只会以为是大景军队的反击,我们不会暴露的。” 金天考虑的是如何打痛垣国人以及自己为什么而打仗? 若是为了大景而打仗那就是扯淡,金天现在是百分百站在李睿的势力发展角度考虑问题,自然也就知道要攻击哪个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补给站,打下来对垣国的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且,要想打仗不亏本,也只有打补给站是最靠谱的。”金地是了解李睿那套军事是经济的延伸、是保障经济手段的理论的。 自然会想着这仗怎么打才不亏本。看还有点迷糊的陈茂才,直接也就挑明了攻击龙门镇的意义。 “关键是,我们的作战半径最多也就只能覆盖到龙门镇了,再远,我们就是劳师远征,后勤补给会出问题。 不过,茂才的顾虑是对的,如何对付垣国的重兵也是要动脑筋的。我有这么一个计划,你们一起提提意见。” 金天很谦虚,其实自己已经大致想好了怎么进攻,但还是说自己只是有一个计划,让金地和陈茂才提意见。 垣国六王子阿米蚩,这段时间的春风得意最近被打断了。 倒不是大景的正规军难以对付,而是有一股小部队经常会骚扰垣国抢掠来的粮食和人口。 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大,但是就那么若即若离地像苍蝇一样在你面前飞来飞去,打又打不着,不打又恶心人。 六王子是主动向自己的父皇请缨,担任这次的南侵统帅,其实也就是捞点军事业绩,回去在争夺皇位的时候加分。 至于能笼络多少军队将领,能获得多少财富,阿米蚩并不太在意。 反正垣国人都知道,这种程度的战争,是伤害不到大景的根本的。垣国之所以经常会在秋季发兵,一方面是抢点粮食和人口回去,充实自己的粮仓和奴隶队伍。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练兵。 反正,每次垣国一进攻,大景的正规军都会龟缩于坚固的城防之后,基本是没胆子出城和垣国军队打仗。 那垣国军队就正好能好整以暇地练习如何攻城,如何肃清城外抵抗。 等抢掠的差不多了,垣国大军在撤回国内也就了事。 反正,大景的军队也不敢越界追击。 所以,这一路打过来,面对基本上没有抵抗的大景军队,阿米蚩的心情非常的愉悦。甚至都在幻想是不是乘机把北宁城打下来,拔掉这个垣国进攻大景必经之路上的“钉子”。 连续五天,基本上是每天,送往龙门镇的物资和人口都会被骚扰。这已经是阿米蚩忍耐的极限了。 所以,在今天再次收到运粮队被袭击的消息后,阿米蚩的耐心用完了。 “命令龙门镇内的一万守军,留一千人防守龙门镇,其他的全部出动,每五百骑为一个队,朝着龙门镇的四面八方给我去搜索。 一定要给我咬住这些不敢正面决战的胆小鬼。” 看到传令官离去的背影,阿米蚩心中隐隐有一点不安,问了自己一句,自己是不是急躁一点?但,多次被骚扰的烦躁和对自己垣国士兵的信心占了上风,让阿米蚩忽视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不安。 “报,团长,截止目前,龙门镇里面共出来了十八拨,每拨五百人马,共九千人马。向着不同的方向搜索去了。”一个斥候进入一团的临时指挥部,行礼后立即报告。 “好,再探。”金天打发走了斥候以后,侧身和身边的两个营长说: “差不多了,我开始还以为这龙门镇内怎么都要留两千兵马,没想到这主帅居然只留了一千人马,这胆子真大。” “呵呵,这还是团长的疑兵之计用得好啊。这几天,我们可是没少骚扰他们的运粮队,虽然咱们没有拿出自己最真实的战斗力,但也足够让垣国人晚上睡不着了。 不过,团长啊,就算是只剩下了一千骑兵,我们的胜算也不大啊。”张友谅连拍马屁带分析,倒也是实话实说。 “呵呵,不用担心,骑兵在镇子里面威力减小了很多,只要不让他们集结冲锋,一千人马不足为虑,我们完全能吃得下去的。 而且,暗组的人早就渗透进去了龙门镇,我们赢定了。” 金天胸有成竹地说着。 “关键是,如何在外出的部队赶回来以前,结束战斗并带着战利品离开。这才是重点。”金地自然也没有停止动脑筋。 “放心,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说不定还可以在回程路上,干掉一两只那派出去搜索的五百人队。” 金天也是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在给自己部下解惑的同时,也在反复检查计划中是不是有纰漏? 直到此时,金天终于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问题,虽然算不上完美,但也能满足李睿的要求。 “报,团长,暗组传来消息。” 一个斥候进入后,双手递过来一个信封。 暗组比较神秘,而且需要活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所以各种传递的消息都是密封送到的。若是有不懂其中关窍的人,随便打开信封,说不定这涂满磷粉的信纸就会自燃。 金天小心的拿出信件,看完后,把信纸放在桌子上的笔洗里面,在倒上一点点水。 那信笺立即燃烧起来。 看着发出白色火焰的信笺,金天长长的舒了一口,对身边人说: “好了,我们想到或者想不到的事情,暗组的兄弟已经帮我们做了。大约半小时后,城内的垣国人,很快就会死亡一批,拉肚子一批。战斗力基本就丧失了。 传令下去,我们立即进攻龙门镇。”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结束的很快。 暗组的兄弟是真的靠谱,不但在垣国人的饮食、水源中都下了药,最重要的是在马的饲料中都下了长效泻药。 现在,哪怕有少数垣国士兵没有中毒,那离开马背的垣国士兵,十成中的战斗力就已经去了七成。 再加上钨钢箭头的锋利,垣国士兵那简陋的皮甲完全无法挡住哪怕一点点的杀伤力。 所以,整个战斗就在这样摧枯拉朽的动作中结束,期间,垣国留守的一千人哪怕是在全军覆没之际,依然是毫无还手能力。 这其实就是李睿战斗精神的实际应用了。 不然,哪怕是强攻,只要进入到手弩的攻击范围,这垣国士兵也是活靶子的命。可是,垣国士兵也不是泥巴捏的,他们也有弓箭的,那势必会造成一团士兵的伤亡。 李睿势力中的所有士兵,打仗都鸡贼得很,自然是不想付出这些有可能伤亡的代价。 能不付出牺牲,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就绝不多冒险。这才有暗组下药,而一团乐见其成的结果。 战斗结束很快,可是运送物资,盘点收获却要用很长时间。 特别是这次,这龙门镇里面有大量被垣国掳掠的大景女人。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为了避免和垣国回援的部队展开战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暴露自己势力的存在。 因此,留给一团能处理这些事情的时间也是非常紧张,万分无奈之下,金天只能把浮财和银票全部带走。 而大量带不走的粮食只能一把火烧掉。 至于,那些落难的女人,金天在征求她们的意见之后,有少部分,自己想回家或者投靠亲友意向的发给路费直接放走。至于她们在路上或者是不是回去后再被抓起来,他就管不着了。 但,更多的女人,其实都是家里被垣国人杀光后的孤家寡人。 金天就毫不犹豫的都带走了。 部队里面的单身狗多的很,而被垣国人抢走的女人都还有几分姿色,互相介绍一下,成个家也算是对大家都好。 短短两个小时,一把冲天大火就在龙门镇熊熊燃起。 “晚了,来不及了。” 看着远处冲天的大火,阿米蚩拉着马缰绳对身边的护卫说了一句,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气没有换过来,一头就栽落马下。 阿米蚩知道,这次自己的祸闯大了,不管龙门镇的死伤大不大,出现这种整个中转站被端掉的情况,那就是折了部队的锐气,回去一定会被父皇责罚。 本来是想着闹点表现,让自己在争储的时候加点分,可是没想到出这种事情,不但不能加分,反而还要减分。 阿米蚩此时后悔的要死,还不如呆在京城,至少是不加分不减分。 龙虎寨,一团团部。 “团长,被我们救回来的女人中,有一个要见你。”一个战士对金天说着。 “她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她只说必须见到我们的首领才说,其他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让她来吧。” 第76章 落难的商秀荨 想着反正是一个弱女子,估计也是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金天也就没有拒绝。 不一会,一个满脸污秽的女人,走了进来。 “拜见大将军。”这女人进来就对着金天跪下了。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金天自然是无需对这女人去解释什么的。 难道去对她说,我不是大将军,只是一个团长,上面还有旅长,还有我们的首领?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对垣国都有刻骨的仇恨,请大将军给我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那女人虽然容貌被污秽给遮掩了,身材也似乎是做了一些装饰,显得有些臃肿,但,语言却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你们想如何报仇?”金天觉得颇有意思,也就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给我们一把刀,我们就能上阵杀敌。”那女人语气坚定地说。 “行了,说说你的身份吧。我可不会把身份有疑点的人派上战场,我们战士的背后要是能相信的人。”金天那可是跟随了李睿好长一段时间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 金天这句话,倒是让商秀荨对眼前将领高看了一眼,当下也不隐瞒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冀州山东郡飞马牧场现任场主商秀荨。这次是随父母回家乡祭祖,进入宁州后正好赶上垣国出兵,我父母和一起的商队、护卫都牺牲了,我也是被贴身侍女用自己的清白保下来的。 所以,我要杀尽垣国人,为他们报仇。” “你的身份会查清楚的,你刚说的‘我们’,指的是谁?”金天非常冷静,情绪并不因为商秀荨的遭遇而有所波动。 “这次和我一同获救的姐妹们,她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也愿意拼死报仇。”商秀荨如实地回复金天。 “你那侍女呢?” “受辱后自尽了。” 金天有点尴尬,然后又问: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同意?” “垣国铁骑来去如风,大景军队可不是对手,也就只能据城而守,根本不敢野战,更不要提会主动进攻了。 但是,大将军你的军队却敢进攻垣国的中转站,并且完胜而退。你们虽然不是大景的军队,但只要是能打垣国人,也就够了。” 商秀荨侃侃而谈,一下就拆穿了金天这支部队并不是如他们举着的旗号那样,是大景的边军。 “你的飞马牧场呢?不回去了吗?” “暂时回不去了,父母不在,侍卫全部陨落,我已经没有能力打败暂时主持家务的叔叔,回去也只能自取其辱。”商秀荨有点失落地说着。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晚点我会答复你。另外,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这里你们都是安全的。” 金天挥挥手,让人把眼前这女人带下去。 这事情,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解救一些被垣国欺压的女人,让她们和自己的战士成个家,一方面算是救苦救难,一方面也算是稳定部队的军心。 他了解李睿的性格,这种事情事后报给李睿,李睿也只是会一笑而过,不当一回事。 可是,要武装这些女人上战场,金天可就不敢做主了。这说是要替这些女人报仇的小事,可是这要是放大了,就是私自招兵了。 当然,要是李睿同意就不是个事情了。 正好这李睿也在北宁城,自己请示一下也不耽误什么。 所以,金天也不逞英雄,打发走商秀荨后,立即就向李睿发去了请示报告。 倒不是金天不想亲自去向李睿当面汇报,而是李睿有命令,为了保证势力发展的隐蔽性,各个单位都相对独立发展,只和自己的独立上线联系,如无必要不允许横向见面联系。 更不可以直接冲到北宁城铁匠坊去找李睿汇报。 也就是说,没有必要黄久、程景、汤和、朱金炫以及他们的手下都不要横向见面联系。 而这个独立的上线就控制在沐英的手里。 简单来说,要是有人根据各个势力的发展顺藤摸瓜,也只能调查到沐英的直接下属那里。最多把沐英牵扯进来,而李睿,那是和这些人或者势力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当然,这种隔离层也只是针对讲道理的人来预设的,碰到那种不讲道理,靠自己的推理,无需证据就直接硬上的,这些做法也没什么用。 不过,李睿觉得,有这些隔离层总比没有好,为此,他特地花了一个月时间,把现在的铁匠坊李家铺子全部改造成为了类似参谋部的定位。 而沐英则是当仁不让的参谋长。 大景绍熙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派去我姐夫那里的书童到位了吧?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李睿每天到自己家铺子上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沐英今天的事务安排。 “到陈姑爷那里做书童的是,从桃花山派过去的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叫做赵仁。为人机灵,对我们忠心耿耿。 另外,这是昨天晚上金天团长发回来的请示,他们从垣国中转站龙门镇解救了一批女人,其中有一个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荨,现在,商姑娘要带着这些姑娘上战场杀垣国人,给自己家人报仇。” 沐英通过这一个月的锻炼,已经适应了参谋长这个角色了。 面对李睿的问题,也是回答的主次分明,重点突出。 “这商秀荨外貌如何,要上战场,是不是有功夫在身?”刚刚放下自己母亲给准备的午餐,李睿顺口问了一句。 “这金天只是说这商秀荨眉目清秀,我估计着这批姑娘长得应该都还不错,不然垣兵也不会抢回去,对不?” 由于长期待在李睿身边,沐英在李睿心情不错的时候,也能凑个趣,说点题外话。不像金天兄弟两人那么的古板。 “要金天落实这批女人的报仇信念是不是执着,若是的话,就些安排这些女人中的头目进城,到‘缘来楼’吃饭,我见一面。那个什么商秀荨也一起来。” 李睿交代完后,沐英立即就听懂了。看这情况,李睿是对这批人有其他的安排。 至于这批人若是对报仇的信念不执着会怎么处理? 李睿没说,沐英也没有问。战场上的炮灰部队还少吗?有多少人都是上战场前信誓旦旦地报仇雪恨,可是真上了战场,不被吓尿裤子就算是好的。 人啊,光有信念没用,还要有人给机会。 两天后,缘来楼顶层包厢。 “商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要见什么人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一个叫做吴乔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问身边的商秀荨。 昨天,救她们出苦海的恩人们要求,在她们百多个人当中选出来了五个让她们可以相信的人。说是今天,要见一个能改变她们命运的人。 整整一天,这百多个女人才折腾出来了她们这五个有较高威望或者是较为聪明的人。 让金天感到欣慰的是,正好商秀荨也在其中。 也就避免了让人觉得搞特殊化的问题。 想想也是自然的事情,凭商秀荨飞马牧场场主的手段和见识,早就是这群女人中的带头人了。 不然,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去求见金天呢? 一大早,她们五个就被金天的卫队叫起了床,按这些从无笑容士兵的要求去洗漱干净,还每人给了一套干净衣裳换上。吃过早饭就被蒙上眼睛,塞在马车里面出了“龙虎寨”。 直到进入到这房间后,才有人给她们解开蒙眼睛的黑布,让她们在房间内老老实实地等着。 “这里是一间酒楼,按我们上楼时候的转折来计算,我们在第四层,能有如此规模的酒楼,这个城应该是个大城,最起码应该是个郡城。这附近的郡城只有一座,所以,我们在北宁郡城。” 不等商秀荨回答,旁边另外一个比吴乔大一点的女人在沉默了一会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语嫣说得对,我凭这一路的情况判断,要见我们的人在山寨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商秀荨已经颇有一点这群人首领的意思了,毫不吝啬的对自己这身边说话的女子表示了赞赏。 一天前,她们无意中知道了自己身处“龙虎寨”后,就都认为,是“龙虎寨”的人救了她们。只是她们却搞不清楚,为什么“龙虎寨”的人有胆子去硬抗垣国的军队? 没有让她们等多久,“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五个女人不由得都转头看了过去。 首先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小郎君,长得唇红齿白,一脸的蛋白质。 爱美确实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这小郎君一进来就把五个女人的眼光给吸引了。 当然,环境的未知和女人的矜持还是让这五个女人没有主动开口的勇气。 这小郎君进入包厢以后,也不说话,也不理会屋子里面的五个女人,只是在屋子内部巡查了一圈。然后,默不作声的站在了屋子的角落。 第二战场 就在五个女人的眼光跟着这俊俏小郎君不断移动的时候,李睿也一步跨入了房间。外面跟着保护的“铜人”顺手把门拉上,跨步站在门口当门神。 门关上的“吱呀”声,把五个女人从花痴状态惊醒过来。 回头看去,屋子内部已经站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这少年郎虽然没有刚进屋子的那小郎君长得好,但确有独特的男性吸引力。 李睿进来后,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也毫无所谓地怯场,找到房间里面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后就直接开口: “我能让你们实现对垣国报仇的愿望,但是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这就是开门见山了,说完后李睿就面无表情的扫视着眼前的五个女人。 足足冷场了五分钟,还是商秀荨最先反应过来。 “若是阁下能满足我们报仇雪恨的愿望,只要阁下不做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们大家誓死追随阁下,为阁下效死。” 其实,商秀荨有自知之明,她们这群女人,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根本就没有让人可以利用的价值。 但是,她还是要给自己这些人努力争取一点尊严,所以加上一句,不做丧尽天良的前提。 “呵呵,你们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我不求你们,也无所谓你们的效死。现在是你们想我给一个让你们报仇的机会,而不是我在这里招贤纳士。” 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这女人的幻想。李睿是要一个能毫无底线为自己效忠的武器,而不是有自己思想的人。 至于是不是丧尽天良?那是李睿判断的事情,绝对不是作为武器的这些女人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一把有了思想的武器,就不是一把好的武器。哪怕这武器再好,李睿宁可不用。 “我们没有要求,能杀垣国人就好。”吴乔理解了李睿的意思,为了避免商秀荨被僵住的局面,她开口给双方找了一个台阶。 “算了,我直说,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会花大力气地去培养你们,让你们成为杀手、死士、探子和间谍。 但前提就是忠诚,没有忠诚你们活不长的。 你们的敌人是垣国人,但却不仅仅是垣国人,只要是我们的敌人那就都是你们的敌人,换句话说,你们从答应的这一天起,直到退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执行命令。 能做到,我就为你们安排,从今天起就是维护我们组织安全的战士。若是不能做到,今天以后你们将成为普通人,为组织的战士生儿育女,只要组织存在一天,就保你们平安一生。” 停顿了一会,李睿再次开口: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想好了告诉你们身后的人。” 说完后,李睿起身,抬腿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同意加入,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被垣国人杀死,只要能有机会保持,我干什么都行。”在李睿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只是略有出入的是,叫住李睿的不是商秀荨而是吴乔。 “好,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李睿自然是装作不知道她们的特点,故意开口询问。 “我叫做吴乔,我身手特别灵活。虽然没有习武,但四五个普通人也打不过我。有武器在手,我可以干掉狼群。” 吴乔知道,自己第一个开口效忠,就是自己的机会,万中无一的机会,自然是毫不吝啬对自己的评价。 “好,你站那边去。”李睿用手指了一下站在屋角的沐英。 既然有人做了第一个,这五个本来就存了拼死报仇信念的女人,自然也就都放弃了那一文不值的坚持,答应无条件加入组织。 “好,很好,我自我介绍一下。”听到她们都宣誓效忠以后,李睿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你们身后的是参谋长。以后就由他负责和你们的联系,若无必要,我们短时间内是不会见面了。 你们第一个训练科目就是组织你们的人平安抵达京城,到京城后,自然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将在京城展开为期一年的特训。若是一年后,你们的训练有效果,我会给你们番号,安排你们执行任务。 当然,若是训练不合格,就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吧。 至于怎么走?用什么方法走?那是你们的问题。需要什么就对金天去提要求。” 李睿拍拍手,对沐英说了一句:“你处理后续的事情。”后,就自己打开门出去了。 随手关上门,离开这第四层楼还不到第三层楼的楼梯转角的地方,李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 “联系云苏烟,告诉她,好好地训练这批人,壮大她的‘蝶组’。挑一些有刺杀天分的人,补充进‘罗刹’。” “是,首领。”身边一个“铜人”立即应承了一句,然后侧身快速离开。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出现一个“铜人”快速弥补了,刚刚离开“铜人”遗漏出来的保护空档。 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所以,李睿的贴身护卫“铜人”系统是不受其他人领导的。 并且,为了组织内部的制衡,李睿在收服“云雀寨”,和云苏烟见面以后,就出钱、出人安排云苏烟到京城开展第二战场。 本来李睿对云苏烟能做到多大程度,也没有报有多大希望,算是一个闲棋冷子吧。 可是,出乎李睿预料的是,这云苏烟也确实是人才,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李睿武力和财力的支持下,她在京城已经站稳了脚跟。 所开的生意都经营的很好。 “范楼”已经是京城最好的酒楼。 “明妃不夜城”也已经是京城花魁最多的青楼。 最近,云苏烟多次来信都说想扩大生意,但是缺少人手,特别是在京城招聘的人马,忠诚度堪忧。所以,李睿就把这些女人送过去,算作是为云苏烟提供可信的班底吧。 虽然目前,云苏烟手上只有一个酒楼和一座青楼,这点实力在贵族眼里就根本不算什么。 或许,正是这种能满足贵族老爷们口腹之欲和人之本性的生意,在规模不大的情况下,才能得到京城各种势力的容忍。 因为,他们眼中,云苏烟只是一个老鸨子,他们随手可以灭掉。只是各种势力在互相摸底,不想打断京城势力的平衡,一开始才没有人贸然对云苏烟动手。 就这样,云苏烟赢得了宝贵的半年发展初创期。 等后面有人想对云苏烟动手的时候,赫然发现,这个女人已经不是想动就能动的了。 不说云苏烟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拉来了无数权贵作为挡箭牌,就那些起了杀心而莫名其妙失踪的人都让后面起了歹念的势力忌惮无比,不敢贸然下手了。 你以为李睿只是单纯的让云苏烟过去做生意,开酒楼和青楼吗? 那你就狭隘了,李睿的目的是以不断扩张青楼和不断连锁的酒楼做掩护,持续发展的情报组织和杀手组织。 有了情报,有了杀手,牛刀小试之下,想对云苏烟动手的人,自然是讨不了好。 相信用不了几年的时间,这两股势力必将成为李睿手上锋利的尖刀。 这一切,都是李睿通过“铜人”直接控制和指挥,并没有动用参谋部来协调。 这就导致了李睿组织内部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组织在京城其实已经拥有了不小的发展潜力。 当然,这也是李睿所期待的,人不能没有底牌的,作为首领更是应该有更多的底牌。否则,被人看透的那一刻,就离组织败亡不远了。 下到三楼的李睿突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再次快速离开。 他有点舍不得五个女人中,那个叫作汪语嫣的女人去京城了。 倒不是李睿起了坏心思,而是通过金天的报告和刚才自己在门口听到的内容,这个汪语嫣有极强的情报分析能力,要是留在参谋部,那对整个组织的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 后来转念一想,这种人才留在云苏烟手上,帮助女杀手组织“罗刹”和女情报组织“蝶组”的建立和发展,也算是人尽其才。 一样也是能为自己组织的扩张做出贡献的,要是她表现出色,到时候再调到身边就是。 现在,作为一个女人,要是安排到那都是糙汉子的参谋部,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太扎眼了。 李睿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所以,脚步才这么一顿。 但身边的人却不知道原因,立即就有一个“铜人”上前一步:“首领,有事请吩咐。” “你们安排人盯着这批女人,路上不要让她们出事。” “是,首领。”身边的“铜人”马上又换了一个。 刚好李睿也想到了这批人中确实是有人才,要是再路上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折损了,就太不划算了,于是也就命令“铜人”出手做好护卫工作了。 反正,现在“铜人”的队伍也壮大了,除了最开始的二十个继续服役以外,在桃花山征兵的过程中,黄久又挑选了三十个有武功基础,且家族在李睿土地政策中获取巨大利益的战士补充进了“铜人”。 第78章 糊弄一下拍卖会 于是,现在的“铜人”组织越发的精密,对李睿的保护也越来越专业。 而且,“铜人”有小股调动“铁军”的权限。 李睿刚刚的命令,只要派出几个“铜人”挑头,征召一些“铁军”士兵参与就能顺利完成,对现在规模的“铜人”来说,完全不会造成保护李睿人手短缺的困扰。 今天,李睿没有在“缘来楼”吃饭。 倒不是李睿矫情或者是担心安全问题,毕竟,现在他的身份隐藏得还很好,暂时还没有人去怀疑他这个小铁匠是一个“山大王”。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今天李睿来去匆匆的原因居然是铁匠铺的生意忙不过来而导致的。 两国开战,北宁城是距离前线最近的郡城,也是各种物资囤积和购买的重镇。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大量的兵器购买。 所以,铁匠坊最近是被朝廷的订单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这种喘不过气来是做给朝廷、给郡守府看的,毕竟现在有经过李睿不断改良后的流水线工艺加持,完成朝廷订单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实际完成轻松是一回事,表面上要做出辛苦加班的样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想,要是在如此巨大的工作压力下,李睿作为铁匠坊的少坊头,却长时间在酒楼盘桓不去,那朝廷知道后会怎么想? 是这李家做坊头不合格,不能带领大家一起工作,只是压榨其他十七个铁匠铺的劳动? 是朝廷给的订单压力不够?不然作为技术最好的少坊头怎么会长时间不在工作岗位上? 不管朝廷、郡守府是怎么想,都不会是去想对铁匠坊,对李家有利的事情,一定是朝不好的方向去想,结果一定是不利于铁匠坊,不利于李睿事业的发展。 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朝廷不知道李睿离开铁匠坊。 现阶段,李睿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完美控制铁匠坊内部十八铺,大范围控制铁匠坊四周的交通出入口周边的房屋和商铺。 却不能完美的控住,外围所有对铁匠坊十八铺的监视眼线。 因此,如果不是关于身家性命这类重大的事情,李睿是不会启动那为数不多的安全撤离路线。这就导致,李睿离开铁匠坊必然会被朝廷的眼线探知。 若是短暂地离开一下,怎么都好说,甚至都不会有人刻意的去了解李睿去了哪里。可是,若是李睿离开时间长了,就必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么李睿后面的行踪就会有人查证落实。 反而给李睿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次到“缘来楼”见这几个女人,李睿还真是从百忙中是抽空出来的一趟。 李睿刚回到自家铁匠铺,脱掉上衣,摆出了一副正在打铁的工作姿态,一个伪装成伙计的“铜人”就给李睿递上了一份请示。 “首领,刚收到的,标注的是特急,参谋长不在,我不敢耽搁,就直接拿过来了。” 李睿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铜人”,夸奖了一句: “做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王朝拜见首领。”那“铜人”非常兴奋,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就得到了首领的重视,并询问了姓名。 王朝的兴奋是有道理的,一般情况下,李睿并不会去问任何一个战士的姓名,他怕问了以后会给部队的管理带来麻烦。 毕竟哪里都有持宠而骄的人,甚至还有那些自以为是被宠而骄的,这些都不利于部队的团结和管理。 而一旦李睿问过姓名的战士,必然就是非常出色,以后一定会有提拔机会的战士。 “哦,王朝,我记住了,你先下去。”李睿接过请示以后,挥手打发了这个比较机灵的“铜人”,就算有心提拔,也不是现在。 现在的重点是要搞清楚,是一个什么请示,居然要用到特急的标志。 三下两下打开请示后,李睿也有点呆滞。 这请示是朱金炫发来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提醒李睿,去年在拍卖会上承诺的今年再拍卖一件宝剑的时间快到了。 朱金炫写得很明白,这不是他多事,而是这北宁城已经又开始聚集大量的江湖中人,他控制的“小刀会”和“斧头帮”已经莫名地被人攻击了几次,就是那些独行客为了探听情报,而为难本地帮派的结果。 而且,朱金炫的叔叔因为曾经拍卖过一次宝剑,这次,没有消息的江湖中人也围堵了他。 李睿之所以有点呆滞,是因为他确实没有什么处理江湖事件的经验。换句话说,李睿的知识体系里面对江湖事件的认知都来源于各种武侠小说和民间传说。 并不像那理工科的知识,早已分门别类成体系地住在李睿脑中。 而且,去年那万两黄金作为启动资金早就花光了,现在李睿的组织有了各种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再需要靠拍卖宝剑来获取行动资金了。 关键是,李睿真没有把这宝剑拍卖的事情放在心上,手头上还真没有这高端的宝剑可以供拍卖使用。 此时,两种声音在李睿的脑中不断做着斗争。 一个声音说,咱们就赖账了,说拍卖取消,反正去年也是那周怀仁说出来的话,现在人都死了,让江湖人自己去忙活找人好了。 而另一个声音说,人无信不立,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就要落实。这说话算数是一个人立足社会的基本,不能丢了。 “自己是带队伍的人,不能给队伍开一个不守信的头。”呆滞了一会以后,李睿硬着头皮给了自己一个决定,那就是继续拍卖会。 好在距离过年还有一阵子,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 这下,李睿也不用摆什么打铁的工作姿态了,十一月的大冷天,脱得只剩下一个短裤,直接走向熔炉,开始亲自动手配比原料,熔炼高强度、高韧性的合金。 吴德收到了他安排的几个街头混混的消息,说铁匠坊的少坊头今天在工作时间离开了大约有一个小时,他在衙门里就坐不住了。 他担心啊。 没办法,这军械加工可是他要盯着的活,要是铁匠坊不卖力气,到时候误了交货期,铁匠坊固然要倒霉,他吴德恐怕也是罪责难逃。 现在可是两国正在交兵打仗,郡守郭子轩在这国战期间行的可是军法。 要是自己现在撞上了枪口,一个军法执行下来,贻误军机的罪名就跑不了,人头落地都是有可能的。 这叫吴德怎么能不担心? 不过让吴德感到欣慰的是,当他急匆匆地赶到铁匠坊李家铁匠铺的时候,看到的是李睿带着整个铺子里面的伙计、帮工正干得热火朝天。 吴德虽然不懂铸造,但他这么长时间和铁匠铺子打交道下来,这铁匠们是不是真干活,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说别的,就李睿身上那绵密的汗珠,那不断翻涌的冷淬桶,吴德就知道李睿是真的在卖力气地干活。 这也是巧了,李睿正在专注的试验着打造要拍卖的宝剑,就正好被吴德看到,从而误会是在为朝廷订单而拼命工作了。 既然整个铁匠坊都在努力干活,吴德也就不去打扰了,转着在外围看来一圈以后,也就欣然地离开了。 吴德离开后,自然有人向李睿汇报了吴德离开的具体时间。 “传下话去,这吴德虽然表面上对大家都客气,可是私下却是对我们大家监视得很严密。这种暗地里使坏的人就如同不叫的狗,咬起人来可是狠得狠,大家还是要防备一二。” 现在去干掉吴德,既没有必要,也会招来朝廷的猜忌,因此他交代所有铁匠坊的下属们要留心吴德这条不叫的狗,而不是要打打杀杀的要人命。 李睿并不想在现在的国战期间去惹事,无故杀人可是有业障的,关键这个时候要是有什么异动,朝廷根本就不会去仔细的调查和找证据,而是会直接出动军队灭掉有嫌疑的势力。 就像郭子轩毫不犹豫就灭掉周家一样,有实力,就有不讲道理的本钱。 只有大局稳定,李睿才能有机会发展。 “首领,这次的宝剑拍卖,您准备选哪个地方来举办?” 十五天后,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宝剑,沐英请示李睿道。 没错,一把所谓的绝世宝剑,李睿不过用了十五天就完全炼制完成。而且,这只是其中的一把中等宝剑。 真正的,可以一剑斩断这些拿出去拍卖宝剑的绝世凶器,此时正在李睿手中吞吐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毫光。 “你随意安排吧,这等中档货色也就是糊弄一下江湖中人罢了。无需太在意到底落到谁的手里,只有一条,还是注意隐蔽我们的身份就好。” 李睿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凶器,毫不在意地吩咐沐英。 “你们先到外面等着,我再做一把剑鞘。”挥动手中的软剑,李睿准备把这把剑拿来自用,那就需要再做一条可以藏剑的剑鞘。 这些东西都是直接和李睿自身的安全挂钩,所以,李睿要自己动手,毕竟这样才能放心。 第79章 仓促撤离北宁城 大景绍熙二年,十二月十九。 看着窗外的飘雪,数着手里的金票,李睿非常舒适地躺在自家铁匠铺的摇椅上享受生活。 宝剑拍卖,昨天在郡守府门外的广场上结束。 这次是郡守郭大人亲自主持,而且加了一个拍卖条件: 购买者必须是大景人。 整个拍卖都没有让李睿操一点点的心,而沐英其实也没有操很多心。因为沐英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直接用万两黄金把这宝剑卖给了郭子轩,至于郭子轩能卖多少钱,那就是郡守大人自己的本事了。 就在李睿以为垣国会因为天寒地冻而休战,自己也可以好好过个年的时候,暗组外组的马凉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下就把李睿从悠闲状态中打了出来,让他明白身处乱世的自己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启禀首领: 我部侦知,垣国六王子阿米蚩为在自己父皇面前挣回面子,在自己母亲垣国年贵妃的暗中支持下,以给龙门镇身亡的垣国战士复仇为由头,发动本部落两万大军、带着十万仆从军队,计划明日出发。 准备绕过边关,突袭北宁郡城。 “尼玛,这该死的阿米蚩,这明显是不让我们过个好年啊。”李睿收到这个情报后,立即就有点炸了。 情报说的是明天出发,但是这情报是昨天发出来的,由于道路较远,今天才到自己手上。 也就是说,垣国大军现在已经朝着北宁城扑了过来。垣国部队都是骑兵,往往一人三马,进攻速度是非常快的。 恐怕也就是今天一天时间了,最迟明天,垣国士兵就要围城了。 “命令,城北部队立即撤退到城南,所有城南‘梧桐茶寮’人员紧急撤离,城内铁匠坊、帮派首领、‘顾问团’全部撤离,所有家属全部撤离,目标宁州城。” 略微停了一下,稳了一下神,李睿发布第二道命令: “命令宁州城那边的黄久准备接待这边撤离的人员。各帮派人员进入宁州城干自己的老本行,‘梧桐茶寮’的人,进入宁州城商业系统继续发展;所有铁匠进入‘桃花山’。” 这北宁城总共就两万多城防军,而边军都被垣国大军逼进了各个边境的城镇,北宁城就没有边军入驻。 也就是说,这北宁城要靠两万多城防军来防守这十二万垣国大军。 这基本上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战争,李睿可不想和这北宁城共存亡。 在垣国大军攻城,而城内守军不足的情况下,城内的男丁和妇孺也会被强行征召去守城。就算这北宁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不被垣国人攻破,那被征召的老百姓必然伤亡惨重。 李睿可不想自己刚刚有点起色的组织,被这场战争又打回原形。于是立即发布了大撤退的命令。 发布命令后,李睿立即朝家里小跑而去。 一边跑一边对身边的王朝说: “带人去我大姐家,带着他们一家立即撤离。” 匆匆进入家门,看到一大家子人一个不缺的在餐桌边吃饭,李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说: “父亲、母亲,有突发情况,赶紧收拾细软,粗重的东西都不要带了,赶紧离开北宁城,往宁州城走。要快。” “二郎,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杨氏并没有听话地去收拾东西,而是对李睿发问,试图了解李睿面对的困境。 这是母亲的天性,想了解孩子遇到的困难,从而想办法提供帮助。 “不要问了,都立即去收拾东西,只带金银、地契等贵重物品,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要带。” 李睿还在头痛没有时间去解释的时候,李重九开口替李睿解了围。 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李睿现在完全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没有逃出李重九的视线。 这可能就是典型的看破不说破吧? “是,回头再解释,现在先撤走。”有自己父亲的支持,李睿也不准备现在解释了,毕竟时间很紧张。 要是不赶早离开,一旦郡守府收到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封闭城门,到时候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太阳落山了,站在城门外,留恋地看了一眼高大的北宁城门,又看了看陆续出城的铁匠坊匠人们,李睿不由得感慨万千。 自己花了一年多时间,殚精竭虑建立的各种势力,在庞大的战争怪兽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而且自己这一主动撤离,再想杀回来可就难了。 若是垣国胜利,这座边城恐怕短时间内自己是回不来了。 若是大景胜利,郭子轩必然会对这些提前离开的人进行反攻倒算,特别是铁匠坊十八铺的这些匠籍的铁匠,怕是都落不了一个好。 但是,这战争迫在眉睫,不走,那肯定是要做炮灰的。 家属都已经全部撤离,李睿是跟着铁匠坊匠人们最后一批撤离的。 “沐英,张龙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李睿离开,自然是要留下一些暗组成员继续潜伏的,但这是高度机密,他是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只是现在帮派人员还没有撤离,这就让李睿有点焦躁了。 “已经催过了,朱金炫统领说一会他带着张龙过来给您解释。” 沐英也是无奈,他充分理解张龙他们撤离的难度,这撤退命令下达和大家离开这中间给大家的准备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家属还好,可是帮派组织可是盘根错节地交织在社会的各国方面,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就在沐英思绪万千的时候,朱金炫带着张龙一路小跑过来,也不避嫌疑地站在了李睿的身侧。并向李睿拱手汇报着自己的想法: “首领,我想让张龙带着帮会中的一批人在城中潜伏下来,不论战斗结果如何,总算是让我们在这北宁城留了一条根。” “留下来可是九死一生,你想好了。” 李睿这句话是对着张龙说的。 朱金炫是个什么材料,李睿清楚得很,他是没有胆子违背自己的命令的,这个留下来潜伏的想法一定是张龙自己提出来的。 果然,李睿的判断没有错,张龙立即一抱拳,恭敬地说: “我等都感谢首领的恩情,只是又反复琢磨后,觉得还是留在北宁城内更能为首领分忧。请首领批准。” 看李睿的脸色不是太好,朱金炫也赶紧接着解释: “宁州城江湖势力的整合,我过去亲自抓。这北宁城的江湖势力好不容易被捏在了手心,丢了太可惜。首领,您放心,我都给他们找好了隐蔽所,一旦开战,躲进去两三个月不成问题,安全有保障的。” 还是朱金炫了解李睿,知道李睿是在担心留下来人员的安全,也就针对性地给李睿吃定心丸。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垣国人破城,金炫,你觉得张龙他们能坚持多久啊?他们又能躲多久? 还是先撤走,到时候看战争情况再行判断是否回来比较安全。” 比起那些辛苦收拢的势力,李睿还是更担心自己人的安全。只要这些人还在,哪怕势力被打散,重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要是人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首领,我和那些帮会中的兄弟生于斯、长于斯。所有的能力和本领有七成和这北宁城血脉相连,若是离开,我们基本上就算是废物,只能吃闲饭啊。 而且,走了就不好回来了,所以我们都不愿意就这么走。” 说到激动处,张龙也不顾周围是不是有闲杂人员,跪下就朝着李睿磕了一个长头。 当然,周围也没有闲杂人员了,就在两人靠近李睿想汇报点什么的时候,李睿四周的“铜人”和卫队就把他们和周围的老百姓给隔开了。老百姓站在远处,或许能看到一些他们三人的动作,但说话是绝对听不见的。 其实,李睿也舍不得就这么把自己的势力撤离北宁城,现在看到有“勇士”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沉默了一会后,李睿也就顺水推舟的点点头说: “好,就依你。” 同意后,李睿转头对身后的沐英说: “要金天调二十个铁军士兵进城,都佩戴双手弩,一定要保证我们潜伏在城内这些‘勇士’的安全。” 然后,又对张龙说: “还有一点时间,铁匠坊里面还有一百把手弩以及配套的弩箭,都留给你,现在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记住,北宁城可以丢,地盘可以不要,但你们几个都要活着。” 李睿是知道的,为了能彻底掌控北宁城的两个帮派,里面渗透进去的暗组和朱金炫的手下可是不少。 这张龙只不过是站在台面上的代表而已。 “请首领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等首领重新回归北宁城。” 时间非常紧迫,张龙并没有多停留,给李睿再一次磕了一个头以后,就拉着朱金炫快速离开,去做准备去了。 “启禀大人,那‘顾问团’的张龙今天傍晚时分,到城门口去见了一个人,我们的人离得太远,看不清对方是谁,只知道张龙朝着对方磕了两个头。” 一个城防军的斥候在向郭子轩禀告着。 第80章 大战将起 郭子轩可是这北宁城明面上的主人,对整个北宁城的监控比李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江湖帮派对郭子轩阳奉阴违以后,他对整个北宁城的把握能力才下降了许多。但毕竟是手中有军队的郡守,想要知道的事情,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 比如现在,他一直安排人盯着的那股神秘的“顾问团”首领张龙就有点反常。 平日里,这张龙要么就是几个帮派到处乱窜,要么就是在坊市大量购买各种物资。一个月也出不了一次城。 而现在,居然发现他在城门外对某人磕头? 那说明了什么?是这“顾问团”的上级来了吗?必然是这样。 这“顾问团”可是郭子轩的心头大患,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通过这近一段时间两个帮派平分北宁城的和睦情况来看,后面必然是有一个大势力在控场的。 所以,郭子轩立即就要安排人去调查、追捕那接受张龙跪拜大礼,却没有看清模样的人。 “报、报、报,”外面传来了这个郭子轩最不喜欢听到的军队探马的声音。 因为这个声音就会代表坏消息。 有人会问,难道就不能是军队打了胜仗的好消息?快别天真了,这都六七年了,大景只有丢城失地的,哪里会有一次大捷? 军中探马是有特权的,当然这也是朝廷赋予这些传递紧急消息军人的特权。 看着被自己管家一路带进自己书房的探马,郭子轩一声不吭。 只是焦躁的看着这明显是快马跑了一天,已经快虚脱的士兵。 “启禀大人,垣国大军十二万,抄小路,绕过我方布防的雪拥关等关隘,侧敌南下,在今天中午时候,已经距离北宁城不足两百里。” 听到这个消息,郭子轩一下都呆傻了。 还是管家机灵,不等郭子轩吩咐,立即带着探马士兵去吃喝休息了。 呆愣了半晌后,郭子轩才勉强打起精神,传令: “擂鼓,聚将。” 大敌当前的时候,他已经无暇去管那些江湖帮派之间的“小事情”了。 倒不是郭子轩没有经历过战争,而是这个节点正是自己兵力虚弱期。北宁城周围的兵马虽然不少,但都被垣国的骑兵给逼迫在各自的城镇中死守,根本就不敢出城来援助北宁城。 “诸位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现在垣国大军距离我们不到一百里了。”在郭子轩的白虎节堂中,坐在上手的郭子轩问自己的文臣武将。 在面面相觑的对视中,还是郭佳出言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尴尬。 “启禀大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肃清北宁城外围所有村镇,不留一粒粮食、一个壮丁给垣国。然后,征召城内的所有壮丁,协助城卫军守城。要快。” 郭佳的话音刚落,旁边站在武将首位的城防营的主官陈秀立即出言驳斥: “郭大人这是书生之见,敌军距离我们不足百里,以垣国骑兵的速度,今天晚间就可以兵围北宁城。此时撤离城外粮食和人员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城卫军还没有打一仗,城内壮丁的征召师出无名。” 郭佳一听陈秀的反驳也是脸一红,但却立即梗起脖子据理力争: “骑兵虽然速度快,但百里赶路后,也没有锐气马上攻城,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还有一夜时间来做这些事情,这怕是陈统领不愿意去做吧?” “郭大人,你这就是诛心之语了,大敌当前,莫非郭大人自己领兵出战?”这就是陈秀的聪明了,现在打仗了,你这个文臣还在这里哔哔,简直是个看不清楚形势的庸人。 郭子轩现在也是头痛,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这帮下属还在内斗。 “说办法,不要互相职责。陈秀,你来说说。” 郭子轩头脑可是清楚的很,现在马上要打仗了,军队的人可不能得罪狠了。不然,部队磨洋工,或者干脆临阵投降,那就坏菜了。 “是,大人。”陈秀洋洋得意的撇了一眼郭佳,这才抱拳对郭子轩行礼,继续说: “末将认为,当务之急是城卫军立即上城,城内的滚木、礌石、滚油、金汤等城防物资赶紧备齐。 同时,立即关闭四门,布告城中百姓,无事不得出门。 另外,派遣多路斥候向周边各郡以及宁州城求援,敌兵势大,北宁城若无援兵,久守必失。” 郭子轩思考了一下,最后做出了决定: “好,城防军按陈秀的安排立即上城防守,后勤物资的调集由郭佳负责,另外,安排五千城防军出城,让城外的老百姓进入城内躲避垣国军队的屠杀。” 略微沉吟了一下,郭子轩继续说了一句话: “城外五里以内的老百姓必须全部入城,他们的存粮也必须全部带回城内。若是拒不执行命令的,可以驱逐,胆敢反抗就地格杀,所有的房屋一律烧掉。” “末将遵命(属下遵命)。” 所有的文臣武将当即就轰然答应。 这个命令就比较狠了,其实也就没有把老百姓当人看了。 其实,这就是这个时代官吏的特点,永远只是把自己官本位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此时,郭子轩以及治下众官员的第一要务就是守好北宁郡城,至于那些百姓的生命或者财产那就是其次再其次的事情了。 或者,郭子轩以及众官员就是这么认为,老百姓付出这些家破人亡的代价,就是守好北宁城的需要。 只要北宁城能守住,这点付出,根本就不在这些当官的考虑范围内。反正也不损害他们的自身利益。 就算他们在城外有田地庄子的,也无所谓,到时候若是能击退垣国军队,随便翻上几倍给郡守府报损失就是,总不会血本无归的。 “术赤,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北宁城?”和战士一样骑在马上奔驰的六王子阿米蚩问身边的大将。 “回禀主子,距离北宁城还有大约一百里。”术赤是阿米蚩部落里面的奴隶勇士,这次突袭的大将。 此时的术赤心里也是激动的,自己部落的主子找到了这次避开大景关隘,直接攻击大景郡城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就他和大景多次战争的经验来看,大景后方的城镇对战争的认识是不足的。哪怕前方关隘杀的血流成河,后面郡城、州城的老百姓照样唱歌跳舞的过太平日子。 所以,对大景的大城市偷袭是最好的作战方式。能够获取最大限度的战利品。 在战争中的功劳越大,战后分得的战利品也就越多。 “你准备如何作战?”阿米蚩有自知之明,他绝对不直接做出部队的指挥决策,而是要征求将军们的意见。 “既然我们这次是偷袭,那就不要休息,长驱直入,强攻北宁城。”术赤非常明白的表示自己的想法。 沉吟一会以后,阿米蚩改变了自己想要部队休整的想法。但为了不让整支部队处于疲惫的状态,他只安排术赤带领两万人抢城。 “大部队强行军,不留余地的进攻,这太冒险。这样,你带两万仆从军不计损失的强行军,抢攻北宁城。若是能占领一座城门,就给我死死的守住,我率领大部队随后跟进。” “是,奴才定不辱命。”术赤大声答应。 什么是垣国铁骑的强行军? 那就是一人三马的换乘,那就是不再体恤马力和人命。百里之地,也不过四个小时不到就遥遥的看到了北宁城的城墙。 而此时,北宁城北门却是大开着迎接城卫军驱赶的周围百姓入城。 师杰是城卫军一营的一个百户,这次出城驱赶百姓入城的美差是他从几个同僚手上抢来的。 当然,也不完全算是抢,他还花费了二十两银子请同为百户的几个同僚大大的吃喝嫖赌了一番,才拿到手上的。 军队出城驱赶百姓,驱赶哪里的百姓?允许百姓带走多少财物?哪里的百姓不服从军令无需迁徙,直接驱逐? 这都是作为百户的他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从抢到这个美差到现在,若不是统领下达了必须按时回城的死命令,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回城。 摸了摸怀里的那些金银珠宝,师杰非常满意这趟的收获。于是冲着自己的兵丁大声喊着: “走了,回城。” 至于眼前已经被点燃,正在冒着冲天火焰的村庄,师杰并不在意。他完成了驱逐百姓的任务就好,至于这些百姓是进入北宁城还是被垣国抓走或者是成为流寇,那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在师杰招呼一声以后,他那个百户的士兵也就吩咐答应一声,个个揣着不菲的收获,开始稀稀拉拉的往北宁城返回。 说是百户,但按照吃空饷的规矩,这个百户也就只有六十人不到的实际兵力。这还是前线的百户,总要打仗的,要是放在后方的屯田兵或者京城卫戍部队那里,这空饷至少能到一半。 这也怪不得这些前线带兵的百户、千户甚至万户们。 第81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军饷本来就不高,朝廷发放的还不及时,军队里面又流行送银子保帽子的规矩。 若是不能吃到这么多空饷,孝敬好上司,被拿掉官职还是轻的;要是被上司嫉恨上了,说不定下一场战争,你就会被当做炮灰牺牲掉。 师杰作为一个百户,能光明正大捞钱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次为了多驱赶点百姓、多捞点好处,师杰这个百户所是前出最远的部队,足足远出了城外十多里。 虽然收获颇丰,但是回程的时间也就变成最晚了。 当时,正在开心返回的师杰走在官道上,突然就看到路上的碎石在有节奏地震动。 颇有战争经验的他立即就趴在地上听了起来。 这一听,师杰的脸色不由得变得煞白,浑身的发财喜悦顿时变成了碰到死神的恐惧。 师杰是老兵出身,也是真正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 在他的判断中,这是有不少于五万的骑兵在快速地逼近,而且距离也不过两里地。 要是就几十、几百或者几千骑兵,他还是有把握钻进草丛树林中,保存一条性命的,可这至少五万骑兵横扫而过,他这小小的六十人的百户所不但抵抗不了,甚至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人上一万,无边无岸。 这可是五万骑兵,连人带马的。哪里还有他们躲藏的空隙? 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师杰的风格,他虽然贪财,但这也是大景军队的通病,并不代表他没有军事素质。特别是已经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他高声招呼了一句: “兄弟们,跟着我,往森林里面跑啊。有大队骑兵过来了,肯定是垣国人杀过来了。快跑啊。”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师杰都要试一试,万一和这骑兵部队完美地错开了呢?那岂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至于组织自己的百户和垣国军队拼命,从而迟滞一下对方前进的速度的事情,师杰想都没想过。不管是给谁卖命,碰上十死无生的局面,主子都不能怪罪他找一条活路。 那些什么国家、民族大义,大景的军人就根本不在乎,大义能当饭吃吗?肯定是不行的。大义要牺牲自己的性命,那就更不行了。 甚至,师杰都有立即投降的想法,只是对这次垣国带队将领的作风还不清楚,不敢贸然投降。 因为,垣国军队里面有很多将领为节约军粮,是不留俘虏的,也就是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投降,他们的处理方式都是一杀了之。 这可能就是李睿信心来源的方向之一了,大景的军队已经逐渐蜕变为一支雇佣军,没有了军魂和军人为之保守的荣耀了。 或者是运气不错,也或者是术赤为了追求行军的速度并没有仔细地肃清道路,师杰这个百户所的六十多人在北宁城北两里地的位置,正正的和飞马来袭的术赤大军擦肩而过。 但正在被驱赶进北宁城的老百姓可就没有师杰这么幸运了。 北宁城的城门很高,所以哪怕是天色已经黑了,远处骑兵大队行军升腾而已的烟雾还是提醒了守城的城防军,垣国铁骑到了。 于是,先是北宁城北门,然后是西门、东门,最后是南门都迅速地关闭。 吊桥被高高地拉起,为了融化护城河的冰面,让垣国骑兵不能马踏冰面过河,护城河的冰面上面早就被抛洒了大量的食盐,现在又紧急地用雷石砸出了一个个的大窟窿。 这一系列的举措也就不过是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 也就是说北宁城此时已经完成了乌龟壳子的准备。 当然,若是没有在北门城门下号哭的那数千百姓,这次的准备工作可堪称完美。 这数千百姓,在寒冬腊月被赶出家门,说是迁往北宁城,可是并没有人来组织大家迁徙。朝廷的军队只是在家门口等着数数,数到三百个数字以后,就点火烧房子。 烧完一户就去烧下一户,烧完一个村子就去烧下一个村子。 至于你们家怎么迁徙去北宁城,朝廷的军士一概不管。 好不容易走到了北宁城门口,结果听说后面的垣国骑兵来了,城门就关闭了。前面有死死关闭的城门,后面有凶神恶煞的垣国铁骑。 这数千百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坐在吊桥那边苦苦哀求城上的守军放大家入城。 眼看后面的烟尘越来越近,而进入北宁城的希望更是一点都没有。百姓们也从绝望中爆发,开始对着城门上的守军破口大骂。 眼见时机成熟,混迹在人群中的几个“梧桐茶寮”的伙计,立即振臂高呼: “郡守大人抛弃了我们,大家跟着我们快跑啊。不跑就被垣国人杀了啊。” 本来就是六神无主的老百姓,在有心人的鼓动下,立即跟着这些领头大声招呼他们的人绕城而走。 似乎他们的道路此时也已经注定,那就是加入李睿的势力范围,为李睿的势力发展而做出贡献。 当然,有没有资格加入,最后还是要看能不能通过暗组的各种测试。 本来按道理垣国骑兵速度快,追杀这些老百姓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但凡跟着那几个人跑的老百姓一个都没有损失。 那些自己满山遍野瞎跑的老百姓要么就是被垣国人抓住当了奴隶或者是炮灰,要么就是丧失了生活物资后,被冻死在无人知道的山林深处。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李睿的功劳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给黄久的小册子里面,教会了自己组织内部的所有战士挖单兵陷马坑,也就是比马蹄面积稍微大一点的深一尺左右的小坑。 而现在,通过“铁军”战士的言传身教,几乎所有有机会参与进来这场战争的组织内的男丁,都会学到这些对付骑兵的基础知识。 奔跑的战马一旦有一只马蹄陷入进来,那就只有一个马腿骨折的下场。现在这种医疗条件下,马腿骨折,就代表这匹马就报废了。 一向爱马如命的垣国战士,在遭受这种无法预知和防备的陷马坑面前,在有更重要的攻城任务没有完成之前,选择放弃追击这数千老百姓,集中全部力量攻城的行为。 此时,坐镇“龙虎寨”一团团部的李睿,正在紧张地判断各方面传回来的消息,从而做出不同的应对布置。 是的,李睿虽然离开了北宁城,但却并未远离。 铁匠坊的工匠和家属都已经向宁州郊外的“桃花山”出发,预计有二十多天就肯定到了。 那边有黄久接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北宁城这边,李睿就大胆地留了下来。他的意图也是很简单,两国交战,自己手里还有那么两千多精锐的特种兵,总是能捡点漏,沾点便宜的。 这不,在他的遥控指挥下,北宁城外还没有来得及进城躲避兵祸的“梧桐茶寮”的伙计就给他带来了数千老百姓。 打仗,打的是什么? 很多人都知道,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钱粮。可是这些钱粮是从哪里来的呢? 若是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根据地,这钱粮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而要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根据地,最重要的就是人口。 因此,打仗,其实就是打的人口。人口才是最终决定战争走向的砝码。 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这些,大景的官员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的眼中,老百姓就是需要自己去管理的刁民,就是要多少有多少的蚁民。 这些官员们是不会把这些可以随意盘剥、欺压的老百姓当回事的。 所以,在李睿第一时间知道郭子轩发布烧村赶人的政策后,就立即命令了“梧桐茶寮”的伙计,就近混进聚集的老百姓之中,伺机把这些人带到城南的山寨中来。 在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以后,有一条活路可以走,相信很多人都会立即选择那条活路吧?哪怕是一条落草为寇,对抗朝廷的活路。 因为,只有这么选择,你才能暂时活下去。 “首领,北宁城四个城门已经完全封闭,垣国人的前锋已经攻击了北门三次,由于是长途奔袭,缺乏攻城器械,北宁城暂时安然无恙。 另外,垣国人大部队已经到的,对北宁城的合围也即将完成。 我们的人救护的大约一万多百姓,现在已经绕到城南,跳出了垣国铁骑的包围圈。” 沐英在李睿的身边及时的汇报北宁城的战况。 “城内情况如何?”李睿担心城内留下人的安全,自然是要多问一句。 “现在还没事,两万城防军,实际人数大约有一万多,守护四门还绰绰有余,暂时还没有全程动员,抓壮丁。” 江湖帮派总是会有自己的传信渠道。 这垣国人远道而来,虽然兵力众多,能围困北宁城。但是,偌大的北宁城还有许多狗洞等地方,是可以供身材矮小的人随意出入的。 有“小刀会”和“斧头帮”的消息来源,再加上暗组的飞鸽传书等手段,李睿对北宁城内的情况掌握是一点也不差的。 「感谢“曹家大官人”的订阅。今日有订阅了,加更一章,感谢各位读者大大。 码字不易,靠码字谋生更难,笔者在这里求订阅,求收藏。」 第82章 围死北宁城 “十二万大军围城,我们这数千兵力暂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时刻关注战局就好。”李睿交代了沐英一句,就去后面睡觉了。 这两天,为了这次大转移,李睿基本上是没有休息好,而且,丢失了北宁城,李睿有一种丧家犬的感觉,他要自我调节一下心态。 尽快地从放弃北宁城的遗憾中走出来。 李睿此时安静下来后,对上个世界的那些伟人,为了胜利可以提出放弃经营已久根据地的政策,佩服的五体投地。 事后,大家看就应该放弃死的土地,使用游击战,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策略。 可是,在当时,能提出这个政策,并贯彻执行,那是需要多么大的智慧和勇气的啊? 毕竟,你的所有供给都是靠根据地的老百姓供应的,现在大敌来了,你却抛弃根据地的老百姓,自己逃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老百姓的行为啊。 执行起来阻力太大了。特别是本地籍贯的士兵,都是这些根据地的子弟,都是想保护自己家人和国人不受欺负,才参军的。现在,要他们离开自己的家乡父老,抵触情绪之大,那是不可想象的。 郭子轩现在头都是疼的,撒出去撤离老百姓的五千城防军只回来了三千,剩下的两千就不知所踪了。 也不知道是被垣国铁骑给干掉了,还是藏了起来,反正垣国铁骑攻城的时候,这两千士兵还是没有回到北宁城。 而昨天垣国铁骑的突然进攻也让北宁城遭受的损失。 虽然垣国铁骑的武勇和悍不畏死把郭子轩给吓着了,但人总不能骑着马跑上城头,所以,垣国铁骑的攻势虽然惨烈吓人,但实际给城防军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两万垣国铁骑攻了三波,除了留下三千尸体以外,并没有取得任何实际的战果。而城防军也仅仅损失了五百多人,还是因为没有躲好,被垣国战士的弓箭射杀的。 这也是郭子轩在头痛自己士兵失踪后能唯一安慰自己的事情。 那就是垣国铁骑是真不善于攻城。 “启禀六王子,现在已经完成了对北宁城的包围,奴才保证他们一个人都跑不出去。”术赤带着戴罪立功的心态,勤勤恳恳地做完工作后,立即向自己的主子汇报。 “你突击了一场,感觉如何?”阿米蚩问经历过正面攻城战的术赤,战斗感受如何。 “该死的大景人,个个都像缩头乌龟,缩进了城墙内,骑兵根本使不上劲。今天二郎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对面城头上却没多少损失,这仗打得憋屈。” 阿米蚩的一句话点中了术赤的痛点,术赤不由得大声地抱怨着。 “意料之中,那我们就学**景的攻城战。我帐中有大景投降过来的几个降将,你带着他们去军营,他们会教你做攻城器械。” 阿米蚩这次是真的有备而来,随身还带来了三个占领幽云二州后获得的大景降将。 虽然是准备突袭,但也必须做好攻坚战的准备,这就是作为垣国六王子的底气。 “可是,主子,这样以来我们攻城的时间就要延长很多了。我们后勤不是能维持很久的。”术赤到底是带过兵的将领,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人还好对付,可这战马却是要吃草料的,劳师远征,这最大的负担就是马匹的草料供应问题。 自己这十二万人马可是绕过大景关隘而来,粮草供应本来就非常困难,若是陷入旷日持久,这十二万人马立即就会因为缺粮而崩溃。 “没关系,你们的战士手里难道没有武器?这大景的繁华你是看到了的,制作攻城器械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你就围死北宁城,从明天开始就要儿郎们撒开了去抢粮就是了。” 阿米蚩仿佛早就想好了这点困难的解决方法,立即就给出来了问题的解决方法。 “高,真是高,到底是主子,这办法随时就来。”术赤立即开启了马屁模式。 虽然术赤的马屁对阿米蚩来说很受用,但阿米蚩心中对术赤有点瞧不起。 这“就食”敌国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国战争中最常见的事情。只要稍微读点书,知道一点历史的将军,恐怕都会知道这种方法。根本不稀奇。 “你说什么?垣国骑兵分散成百人队,在这北宁城周边收集粮草?”李睿对过来送情报的沐英确认道。 “是的,很明显垣国骑兵那北宁城没什么办法,现在正在造攻城器械,估计造好攻城器械最少要一个月。这十几万人马的粮草恐怕就不是那么好接济的。” “所以他们出来抢粮了。”沐英还没有解释完,李睿就打断了他的废话: “无需知道原因,现在我们知道垣国士兵分兵了,我想听到的是,我们有什么便宜好占?” 李睿并不隐藏自己对垣国的敌意。 “我们参谋部建议采取攻击龙门镇的办法,对垣国囤积粮草的中转站予以进攻,让垣国部队永远处于挨饿的状态。让他们永远军心不稳。只是这么一来,我们作战可是没什么好处,是个亏本买卖。” 沐英已经染上了李睿的小家子气,完全在算计着过日子。 “这个买卖不是这么算的,你格局放开,我们这么对垣国进行了游击战,别的不说,就我们这些‘铁军’士兵的士气就是一大收获。更不谈,若是我们在这里打出了威名呢? 各种好处少不了的,明白了吗?” 对自己的参谋,李睿还是会悉心传授自己的理念的。买卖有做小生意的,也有谈大生意的。 这次对垣国铁骑的骚扰就是大生意,就是长远的好生意。 不但能让自己麾下的战士,因为自己勇于对垣国铁骑这种强敌出手,而产生归属感,还能在适当的时候和大景朝廷谈判,获取一些好处。 比如,在北宁城这边取得一块类似“桃花山”的地盘? 总之,李睿的想法现在已经完全发散开。你朝廷不是只会固守孤城吗?那我这些山头就是你朝廷大军在外围最好的接应和支撑。 当然,李睿不会闹得太过分,他倒是不怕朝廷派官兵来围剿,他担心的是,要是自己闹得名声太响,让垣国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先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可就坏菜了。 就凭自己这点地盘,这点兵,哪里会是垣国铁骑的对手。 所以,这个度的把握反而倒是其中最难的关键。 “城外垣军估计是知道我们这北宁城不好打,现在只是在围而不打,而垣国铁骑的粮车运输并不通畅,我估计他们也围不了多久。” 在郭子轩的白虎节堂上,郭佳在对大家分析敌情。 “城外敌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郭子轩听了郭佳的分析,同意地点点头,然后问城防军首领陈秀。 “我们的斥候出不去城,城外的情况不明。”陈秀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郭子轩的提问。 打仗就要知己知彼,可是现在,北宁城内的大景军队就是聋子和瞎子。 没有情报,部队就不敢轻易出击,只能闷在城内死守,主动权已经完全丧失。 “无妨,他们围不了多久就会撤走的。”郭佳非常信服自己的判断,于是洋洋得意地做出了总结。 “死守四门,注意城墙上的日夜防守,小心垣国部队偷城。散了吧。”没什么好的点子,又对敌人情况一无所知,这种毫无营养的会议对大家都是折磨。 特别是看到那郭佳脸上的傲慢之色,大家都有点烦躁,毕竟,谁都不想听郭佳的自吹自擂,无奈的郭子轩最后只有挥手散帐。 半个月后。 “龙虎寨”一团团部,李睿拿着参谋部提供的最新情报汇总在仔细研读。随着他的势力慢慢地扩散到垣国和宁州九郡,他收到的情报范围也越来越广泛。 自然,他的眼光也就不局限于北宁郡和宁州城两个地方了。 根据沐英带领的参谋部的分析,整个宁州已经被垣国的冬季攻势给打了一个乱七八糟。 宁州九郡就有五郡有垣国的部队在骚扰和进攻,只有拱卫宁州城的四个郡目前都还算是太平,但偶尔也有垣国的游骑过去骚扰。 被垣国部队攻击的五个郡也就只有北宁郡最惨,被垣国大军给围了郡城。其他的各个郡的县城还是能扛点事情,好歹把垣国的大军给吸引住了,只有进攻这北宁郡的这支垣国部队很奇怪。 绕过了沿途那些好打的县城和村镇,直接进攻郡城。 根据沐英他们的分析,这源于“铁军”对“龙门镇”奇袭的结果。原因很简单,根据最近战争中抓住垣国仆从部队俘虏的交代,现在这支十二万人部队的元帅就是驻守“龙门镇”的元帅垣国六王子。 当时,“铁军”攻打“龙门镇”的时候,打的旗号可是大景官兵。而李睿部队手里最多、最熟悉的却是北宁城城防军的旗号,所以也就顺手拿来用了。 第83章 打击垣军运粮队,招兵抢地盘 这不,“龙门镇”好歹是一个屯兵的大镇子,虽然事先有下药等化学攻击,但是在这古代的战争中,攻打一个城镇时,难免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回去向六王子一禀告,说是北宁城城防军偷袭的“龙门镇”,于是这阿米蚩和城防军的这仇恨就算结下了。 城防军出战必然是受到了郭子轩的指示,于是,这就成了郭子轩和这六王子结下的私仇。 在垣国人的世界观里,国战之间,生死各凭本事,大家各安天命。 可是你郭子轩不讲武德,根本就距离你北宁城还有百多里距离的“龙门镇”你都派兵来偷袭,关键是偷袭以前还故弄玄虚,安排小股部队袭击运粮队,以至于阿米蚩带兵出击,被城防军给偷了家。 这可就算是在智商上给予阿米蚩沉重的打击。 阿米蚩若不能斩下郭子轩的头颅,挽回丢失的面子,.那阿米蚩这个败军之将在垣国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就更别提争什么王储的位置了。 所以,这阿米蚩才带领十二万大军绕过大景的关隘,不顾退路、不计代价地进攻北宁城。 当然,出于他六王子的煊赫地位,以及他亲身母亲年贵妇的权势压迫,整个北宁郡,或者说整个宁州的战场其他的地方都是在为阿米蚩进攻北宁城打掩护。 都是用铁骑把各地的边军或者是城卫军通通的逼迫在各自的城池里面守城,从而不让一兵一卒增援北宁城。 翻看完了整个情报以后,李睿算是明白了这次垣国部队在春节期间突然攻击大景的前因后果。 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维护六王子的威严,为下一步争取更多权势做好准备。归根结底就是利益二字罢了。 “呵呵,你们算漏了‘铁军’的存在。”李睿自信地一笑。 这半个月,仅仅是半个月,就北宁郡一团两千余人,大大小小就已经打了十四场仗,几乎就是一天要打一场。 可这半个多月打下来,不但没有把一团打没有,反而让一团越打越大,越打越有钱。 垣国人运送粮草都是在宁州各地抢掠而来,纷纷往阿米蚩的军营里面送。而垣国人抢粮草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抢俘虏。 这些俘虏他们带回垣国就当做奴隶来使用,有自己用的,也有在奴隶市场上出售的,所以,人口只垣国就是财富。 于是一团在进攻各路垣国小股部队的时候由于有大量的手弩存在,几波攒射过去管你是马匹还是骑兵,通通变成刺猬。 虽然也有极少数躲过第一波的手弩的垣国士兵给一团带来了牺牲,但这数量却是极少。 本来开始击杀垣国骑兵抢了粮食财帛后,一团战士只是顺手解救了被垣国骑兵抓住的俘虏,有时候还给点盘缠,让这些俘虏回家。 可是,垣国铁骑过处可是寸草不生啊。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俘虏哪里还有家可回? 特别是,看着那些凶神恶煞把大景官兵打得不敢出城迎战的垣国铁骑,被眼前这支神秘部队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短时间内就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些俘虏就起了追随这支部队打垣国人给家人、兄弟报仇的主意。 一支百人队解救出来的人不算多,也就百十来人。 可是架不住“铁军”这高强度的作战啊,慢慢地这被解救出来的俘虏数量可就越来越多。 能被垣国士兵看中带回去的俘虏,不论男女,基本年纪都在十五到二十五之间,女人还稍微小一点。 太小的和太老的,在攻掠村镇的时候,当场就被他们给斩杀了。所以,这些俘虏不但都年轻力壮,而且每个人都对垣国人有着深仇大恨。 于是,俘虏争相加入“铁军”的情况也就顺理成章了。 轻轻放下手里的情报汇总。 李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战争,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收回那一腔多愁善感后,李睿对一直站在身后的沐英说: “以参谋部的名义允许一团扩编,把这次解救回来的男俘虏打散,仔细甄别后分别编入三个营,可别混进来的什么其他势力的探子。简单训练几天后,就要他们去战场上杀垣国骑兵。 现在没有时间去按部就班地练兵了,战场就是最好的练兵场。” 略微沉思了一会,纠结那些解救出来的女俘虏是送到云苏烟那里还是送到汤和那里? “至于那些女的,筛选一下,愿意嫁人过平淡日子的,给各个寨子分分,促成几段姻缘也是好的。 愿意报仇的,一半武力值一般的,给汤和送过去让他充实暗组的情报网;另一半武力值高的、要金天自己训练,我的‘铜人’也需要女人,不然都是些大男人,怎么保护家眷?” “是,我们这就去办。 只是首领,这按照您的编制原则,这一个团就是一千战士。现在这一团就有三千战士,“桃花山”的二团又是接近三千人。这制度编制上和实际人数差得太远,后勤保障也乱套了啊。” 沐英现在是李睿最贴心的人,所以,有什么事情也不怕直说。 这编制上和实际上的人数不匹配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嗯,这就是下面我要说的问题了。 命令: 成立‘铁军’三团,团长金地,驻地南宁郡城外;成立‘铁军’四团,团长张友谅,驻地桂宁郡城外;成立‘铁军’五团,团长徐云,驻地安宁郡城外;成立‘铁军’六团,团长陈茂才,驻地西宁郡。” 李睿略微沉默了一下,还是觉得维护黄久的面子,给他升官: “命令: 黄久任‘铁军’师长,兼任第二旅长和第二团团长,第二旅下辖第二、第五、第六三个团;命令金天任第一旅旅长,兼任第一团团长,第一旅下辖,第一、第三、第四团。 第一团、第二团原有驻地不变。 让各营、团、旅长们自行扩兵,他们有多少兵,就能当多大官。 作战原则就是: 部队可以直接占领山寨、村镇,但不得攻击县城和郡城,占领后,借用‘桃花山’的经验推动土改。对大地主和大乡绅采取收买和打击两种手段,不管是哪种手段,目的就是要真心土改。 表明上还要让朝廷认为各村镇还是各自为政,村镇中的老百姓还是垣国的顺民。但凡有阻止土改进城或意图向朝廷告密者,以叛徒论处,不可姑息。” 沐英刚才其实也是大着胆子提出的想法,可是没想到,李睿似乎是早就深思熟虑过一般,看着似乎是随口就发布了命令。 可是沐英仔细一琢磨,这军职的变化其中的深意颇多。 首先,“铁军”实际上借着这次垣国的进攻,趁大景朝廷的部队龟缩于各个县城的时机,迅速地扩张到了宁州九郡中被垣国士兵严重攻击、骚扰的五个郡和宁州城周边。 这假以时日,不管是大景还是垣国占领了宁州和各个郡城,这城镇之外的广大村镇、绿林山寨等区域就是“铁军”一统的局面啊。 而且,除了这战局上的布控有很大的讲究,李睿在官职任命上也让沐英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错,李睿是让黄久成为师长,统领两个旅。表面上看着军队里面是黄久官职最大了,可是金天担任的却是第一旅和第一团的首领。 古人自然不知道现代战争中,一般情况下部队师首长往下兼任都是兼任第一旅或第一团的惯例。 但沐英的智慧却是很高的,他从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俗语中就可以推断出,李睿这是既要用黄久,又要用金天来制衡军队里面的个人集权。 这金天的职位虽然没有黄久高,但是也只是低了一级,关键是,金天的嫡亲兄弟金地也是掌握一个团的团长,论实际军队控制力绝对不会比黄久弱。 因为,沐英相信黄久对他下面另外两个团的掌控,是绝对比不上金天和金地兄弟联手的力度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那驻地不在北宁城周边的两个团是什么时候移防呢?现在可是在和阿米蚩十二万大军僵持的阶段,需要用兵的。” 参谋长自然要考虑周全一点的。 “即刻移防,趁现在大景朝廷和垣国军队都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好进行部队调动。不然这动不动千多人的部队走到路上,是会被经过城镇的驻军攻打的。” 李睿想都没想,立即就安排部队马上动起来。 实际上,李睿这也是不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面的举措,但凡这六个团能有一两个发展起来,自己这点火种就算是保留了下来。 呵呵,其实李睿现在还对自己被迫撤离北宁城耿耿于怀。别的不说,自己这铁匠的掩护身份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不然,作为匠籍,不经过上官批准,擅自离开坊市就是重罪。更何况这铁匠坊十八铺所有的铁匠还都离开了郡城,这简直就是死罪。 恐怕要想想办法来找补一下了。 “南郊庄子上还有多少存货?运出来了吗?”李睿打断了沐英正在崇拜的思路,开口询问另外一件事情。 第84章 陈秀攀诬,郭佳误国 战争开始后,钱世见这边的走私就停下来了,出货渠道没有了,生产却没有停,自然就积压下了库存。 “都运出来了,囤积在三营的驻地‘毒狼寨’。 目前,有供应外销的普通货色:百锻刀五百把,铁弓三百张,箭矢十万只。有给我们只用的上等货色:陌刀五百把,手弩五百张,钨钢弩箭二十万只。” 好在沐英反应快,立即就拉回了思绪,并且对答如流。 “普通货色的百锻刀和铁胎弓各取一半,在拿上我亲自打造的拍卖级别的宝剑一把,装箱备用。好,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下。” 打发走了沐英后,李睿略沉思了片刻却也并没有休息,而是走向书案前拿起笔墨开始写信。 一边快速写着什么,一边吩咐: “王朝,你马上安排人,飞鸽送往京城,要云苏烟安排陌生人,把信件送到当朝大将军欧阳纵横小儿子欧阳希手里。第三日后,在去取回信,若是没有欧阳家回信,飞鸽告知我,以后就不必理会欧阳家了。” “是,首领。” 王朝从李睿身后的阴影位置走出来,接过了李睿刚刚写好,封好的信封。 自从上次问了王朝的姓名后,李睿就把王朝提拔为“铜人”两个统领中的一个了。 没办法,‘铜人’地位特殊,值班方式也特殊,不得不设立两个统领,一明一暗的安排李睿以及家人的安保工作。 李睿强大的情报系统在欧阳希出现第三天就已经把他的底都摸了一个通透,所以在李睿面前欧阳希几乎就是透明的,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性格喜好,李睿都清清楚楚。 虽然,李睿离开宁州城回北宁城,陈寿亭和欧阳希一路向京城去参加春闱,三人已经分开了几个月,但是李睿凭借在宁州城对欧阳希的了解,他相信欧阳希是会帮这个忙的。 北宁城外五里,原“梧桐茶寮”,现在垣国大军指挥军帐内。 六王子阿米蚩在大发脾气,只见他一把扔掉手中的酒器。冲着带兵大将术赤就吼道: “你是干什么吃的,半个多月了,派出去的打粮队每天只能运回来,供应我部所需一半的粮草,要不是后勤官拼命,我母妃督促,我这军中怕是早就断粮了吧?” “启禀主子,这附近有一股北宁城的城防军,在暗处袭击我们。”看阿米蚩脸色不好看,术赤立即补充: “这股城防军人数并不算太多,奴才估计也就一两千人,可是他们的武器特别锋利,而且有可以射五十步以外的手弩,我们的百人队经不起他们的进攻,每次派出去的打粮队只能回来一半,甚至更少。” 听术赤说那支会放弩箭的城防军,阿米蚩就恨得牙齿痛,但是现在可不是分兵剿灭他们这支一两千人的小部队的时候。 若是不能破宁州城,自己劳师远征、荼蘼粮草,还不能雪耻报仇杀掉郭子轩,回去后,自己这辈子就最多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这粮草问题是重中之重,必须要重视起来啊,所以,阿米蚩下令: “反正我们兵力充足,除了围城的那四万人不要动,我的中军两万人不要动,其他的人都随你安排。 一个百人队被对方轻松吃掉,你就不能安排五个、十个百人队一起行动?我就不信这北宁城外还有那么大规模的军队在城外滞留?” 术赤立即把自己知道的汇报出来: “启禀主子,根据我们抓到的一些俘虏招认,这北宁城防军在我们来以前,安排过五千多人到城外驱逐村庄。由于我们来的太快,城外至少有两三千的城防军滞留,没有能回城。” “这些俘虏呢?”阿米蚩想审问一番,看看是不是偷袭自己那“龙门镇”的同一帮人? “俘虏没留住,被其他活跃的城防军救走了。”术赤如实交代。 “算了,每次安排五个百人队去打粮吧。要是还有损失,就安排千人队去打粮,反正无论如何,粮食不能再有损失。” 阿米蚩突然一下对自己这帐前大将有点失望,自己这堂堂大垣国怎么就出不来几个真正的领兵大将呢?个个都是空有一身蛮力,却不会动脑子的莽夫。 说着,说着,阿米蚩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是怎么安排的?怎么部署的?攻城车现在只有一个架子,说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工。你知道每天,我这十二万大军的消耗是多少吗?你觉得我们还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再坚持一个月吗?” 目光一转,看到了身边的三个幽云二州的降将,脾气又上来了。 “你们三个,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一个月内攻城器械完成,军中无戏言。还有十五天,要是到时看不到足够数量的攻城器械,你们三个就不用回去了。” 降将本来就没有地位,在军中本就受到垣国士兵歧视。要不是有术赤压着那些骄兵悍将听他们三人差遣,这攻城器械,别说再有一个月完成。就算是再来一年,他们三人自己也造不出来。 降将中一个年级较大的站出来一步,抱拳对阿米蚩行礼禀告: “主子,这十五天完成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您安排加倍的人手,并且都要听我们的指挥,这阳奉阴违可是快不起来。” “好,你们要什么,我就安排什么满足你。我可丑话说前面,十五天后,要是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请主子放心,我等必然不负所托。”三人一起抱拳行礼。 “好,就这么说,术赤,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你自己就在现场监工,若是有军士胆敢不执行他们三人在造攻城器械方面的命令,立即斩首。” 现在整个部队的重心都在这攻城器械上,阿米蚩自然是投入手头所有的资源来完成。 不过阿米蚩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这种把军队指挥权交出去的事情,也不由的他不谨慎。 所以,他说的只是在造攻城器械方面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但只要不涉及造攻城器械了,这三个降将的命令也就可以无人执行了。 若不说清楚,这部队里面就是一个规矩森严的地方,若是这三个降将要造反,鼓动部队哗变或是造反,自己这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是,主子,术赤保证寸步不离的在现场监工,十五天要是不能完工,我砍了所有参加建造的军士。” 术赤也是一个实在汉子,既然主子吩咐了,他就会做的尽善尽美。 同一时间,还是在郭子轩的白虎节堂。 “启禀郡守大人,这郭佳判断失误,有误国的嫌疑,请大人斩杀郭佳以定军心。”这次不是郭佳洋洋得意了,而是陈秀在侃侃而谈,逼迫郭子轩斩杀郭佳。 原因很简单,郭佳判断外面的垣国军队不会攻城,只要大家熬上一两个月,等对方粮草不继,自然会撤军。 可是呢?事实恰恰相反。 城外的围城垣军,不但把城围的水泄不通,三天两头安排个万把人冲一冲四个城门,算是给北宁城保持压力。 而且,肉眼可见的造出了许多攻城器械。 就在北宁城墙上远眺,就能看见垣军阵营中,有许多高大的攻城车、藏兵车、弩炮以及无数的云梯在制造。 这才过去十五天,这些攻城器械就已经造的有模有样,再有个一个月,就一定能投入实战。 攻城器械齐备以后,以垣国士兵的数量,这北宁城恐怕就坚持不了几天。 这种状况绝对不是郭佳所说的,敌人会自己因为粮草不足而退去。让城防军从充满希望到现在面临绝望。难道不是郭佳判断失误,给军心带来的打击吗? 所以,陈秀就抓住这个痛脚,逼着郡守大人处理郭佳。 可是,郭佳虽然在战争判断上一塌糊涂,但却是真有学问的,以后不打仗的时候做学政是非常称职的。要是就这么杀了就太可惜了。 但是,现在就是战争时期,这些军人的情绪却要维护和保护的。这就让郭子轩一下陷入两难的境地。 在看到郭子轩目光中的那一丝犹豫后,郭佳是真的担心了,这怕不是要牺牲自己来稳定军心吧? 于是郭佳立即开始为自己辩护起来: “郡守大人,这兵无常势,很难预测未来的发展,我这判断也要随着战局的变化而不断更新呀。这可不是我的过错啊。” 郭佳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话,反倒激起了郭子轩的杀心。这就是上位者的心态,他可以原谅你,但这是我自己做决定,而不是你区区几句辩护能打动我的。 况且,现在是战争时期,陈秀可是能带兵打仗的统领和一个文官学政比较起来,谁重谁轻?郭子轩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至于战后怎么处理陈秀,那就是后话了。现在,是绝对不能寒了陈秀的心。 不过现在不是直接杀人的时候,特别是长期主管考试学政这一职位的郭佳,那是有许多学生的,为了避免学生内乱,或者是哪怕废物利用一下也好。 所以,郭子轩面无表情的说话了: “郭佳是文官,不知兵,情有可原,但这白虎节堂内确不可胡言乱语。现在,城外垣军已经做出了许多攻城器械,假以时日,若器械成功,我北宁城必然不保,不知郭大人有何办法破解之?” 第85章 向城外突围的敢死之士 听着这话似乎是在为自己开脱,郭佳到底是文人习气,见有人请教,自然地把心中所想也就说出来了: “只需要一将领,带敢死之士卒,突击焚烧之,即可暂缓敌军破城之危。” “陈大人意下如何?”郭子轩在问陈秀。 “郭大人的办法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我部愿意选择五百敢死之士出战,只是这还需要一个熟知如何烧毁攻城器械的人带领,不如郭大人亲自走一遭。” 陈秀颇有军事素养,他立即就判断出郭佳提出的是一个好主意,若成功,就能拖延垣军攻城的时间。 时值隆冬,多拖一天,这垣国大军的后勤就多一天的压力,别的不说,十二万大军,配的至少是双马,那就最少要二十四万匹战马,这每天消耗的草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多拖一天,垣军就多一份几率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而解围而去。 不过陈秀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大局出兵是没问题,但他可不想轻易放过郭佳,为此不惜赔上自己五百士兵也在所不惜。 看郭子轩也没有阻止的意思,郭佳就知道,郡守大人是有牺牲自己平息城防军怒火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郭佳哭笑了一声,以前总是在书中看到“曹操借粮官人头平定军心”的典故,没想到今天就轮到自己了。 心中还有文人倔强风骨的郭佳想着,我就别被人逼着去了吧?到时候丢人又丢命,历史上还留一个笑柄。当下郭佳上前对着郭子轩抱拳郑重行礼,语气平缓地说道: “请郡守大人下将令,我愿意走上这么一遭。而且我会尽起家中老幼奴仆,一起出战,为北宁城而死。” “郭大人无需如此,陈秀你怎么能让一文臣出战呢?”郭子轩假意劝阻道。 “白虎节堂之中,岂能有戏言?郡守大人,我意已决,请大人成全。” 既然躲不过,郭佳也是意气之人,口气坚决,绝不反悔。并且,郭佳就事论事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只是,现在垣兵的攻城器械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进度,我建议等到地方完成到最后阶段,我们再出击焚烧。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拖延敌军攻城的时间。” “我赞成郭大人的提议,我们可以在十日之后出击。正好有时间做好完全的攻击准备。若是成功,相信对面的垣国也很难再坚持下一个二十五天了。” 既然达成让郭佳出城送死的目的,陈秀也就从大局开始考虑问题。于是,他立即就同意了郭佳晚几天出击的建议。 看到大帐中再没有异议的声音发出,郭子轩立即就拍板决定: “好,城防军调集五百精兵,十日后由郭佳率领,主动出击,焚毁敌军攻城器械。” 说完后,郭子轩一挥手,旁边的旗牌官立即大声喊了一嗓子: “散帐。” 散帐回到家里的郭佳满是愁眉苦脸,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得舒展。是啊,人都是怕死的,虽然白天在白虎节堂上说得气壮山河,但冷静下来以后,心中都是后悔以及对郭子轩和陈秀的恨。 这一切都被他细心的老妻发现,也确实,结发数十年,两人早就心意相通了。 “老爷,是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怎么如此丧气?”郭佳的妻子卢氏是江南大家的闺秀,最是知书达理。 “夫人啊,我郭家有覆灭之危,为夫百思不得其解法。”郭佳也不瞒着老妻,当下就把今天白虎节堂上,郭子轩和陈秀两人如何合伙逼迫他去战死沙场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既然已经发生了,躲是躲不过去了。我好不容易争取了十天时间,就是在思考如何躲过这一劫,或者至少让瑾儿躲过这一劫,为我郭家留下一条根。”最后郭佳是这么做的小结。 郭瑾是郭佳唯一的孙子,今年只有十岁,倒是长得聪明可爱。 “大事上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老爷的,哪怕我们死在一起,也是没什么遗憾。对于瑾儿,我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可行?”卢氏想了很久说出了一段让郭佳惊喜的话。 “你快说说看。”郭佳不由地催促老妻。 “你可知道,城内有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 “铁匠坊闹鬼啊,那里的人在垣军围城的前一天突然都失踪了。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卢氏慢慢地说着城里流传的谣言。 “不是闹鬼,是逃命去了。”到底是北宁城的高层之一,郭佳是大致知道铁匠坊的去向的。 这也是郭子轩这段时间最为气愤的事情,这铁匠坊明显是提前知道了垣军要围城的消息,居然不报告郡守府,而是自己逃了。 这要不是垣军围城,他腾不出手出城去追杀这铁匠坊的孽障,只怕第一个找这铁匠坊算账的就是郭子轩。 但这笔账,郭子轩是给铁匠坊记下了,以后总有算账的时候。 于是,作为郭子轩曾经的亲信郭佳也知道这件事情。 “我估计也是逃了,那么他们就会有逃出去的路子,要不要找找他们看看?”卢氏出主意道。 “找不到了,连所有的家属都离开了。”郭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不对,或许还有机会。”郭佳立即翻身而起,在屋内踱步起来。 他是知道的,在铁匠坊离开北宁城的同一天,那暗中控制帮派的“张顾问”曾经去城门口跪拜了一个人。 郭佳在假设,若是那“张顾问”跪拜的是铁匠坊的人,那就说明这暗中控制城中帮派的“张顾问”和铁匠坊是一家人。 那自己去找找这“张顾问”是不是就可以解决自己目前的难题呢? 果然,万事都有迹可循,纸是包不住火的。 本来就不是太秘密的事情,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中,李睿的那点小秘密根本就隐藏不住。 郭佳根本就不需要证据,这种自由心证的事情,知道也就是知道了。 于是郭佳也就开始了行动。 由于,郭佳十日后要去阵前送死,所以这段时间郭子轩和陈秀都不会去难为他这个将死之人,他们只要防着郭佳潜逃就好。 再说,这垣军把北宁城围得铁桶一般,也不必担心郭佳逃走。 所以,这十天,郭佳不但行动自由,而且手中的权利也得到了完全的尊重。 于是,郭佳抓住这个机会,走访了城中许多学子的家庭。 毕竟,他是学政,看望自己的学生本就是分内之事,谁又能说出点什么不好的话来? 白虎节堂议事后第三天,李睿在“龙虎山”的一团指挥部里面,哦对了,现在应该是叫做一旅的指挥部。 “首领,收到北宁城内情报,请过目。”沐英双手呈上了一份文件。 “你怎么看?”李睿看完情报后,递回给了沐英,并且询问意见。 “被垣军围困了近二十天,内部起了矛盾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有想到这种矛盾已经上升到了如此高的层面,而且是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沐英有点感慨地说着。 “这郭佳也是走投无路了,为了留下一点血脉,居然去找帮派力量想办法?”李睿感叹了一句。 “首领,我们判断这应该是真实的,不然作为一郡学政,郭佳断然没有和他一向瞧不起的帮派联系的必要。”沐英听李睿的感慨,还以为李睿对这事情本身存疑,怀疑是郭佳使什么奸计来诱捕“铁军”。 这种事情沐英是不知道的,但李睿平时在给他讲故事的时候说了很多例子,比如:有一个大宋国为了讨好敌对的大金国,把自己抗金将领的人头当做和谈的礼物给送了出去。 所以,在李睿存疑的第一时间,沐英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无妨,就算是郭佳和郭子轩联手使诈,也伤害不到我们的根本。只是,我为什么要帮郭佳的这个忙呢?他们狗咬狗的,对我们只有好处,我需要一个说服我们出手帮助郭佳的理由。” 李睿很清醒,同时也很残酷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是啊,都不是烂好人,而且要营救郭佳的孙子必然会暴露一些预先留下的特殊通道。甚至还会牺牲一些“铁军”战士,这值得吗? 李睿可没理由,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官僚家的香火不断而牺牲自己战士的性命。那是对自己部队的不负责。 “这点,郭佳倒是没有明说。不过,若是郭佳七日后带兵出击垣军,不管他是不是能顺利焚毁那些攻城器械,这出城的大景将士也都算是英雄了。” 沐英并没有直接回答李睿的问题,而是绕了一个弯。提醒李睿,或许这要营救的郭瑾会是一个英雄的孙子。 “有道理,不管他们是不是能成功,他们这五百人是回不去了。嗯,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李睿心中一动,对沐英说: “他们出城焚烧攻城器械,固然是九死一生,但是,垣军应该有一个思维的盲点,那就是只会截断这五百人的回程道路。若是这五百人拼命向城外突围,或许真还能活下来几个,甚至更多。祝阅读愉快。 笔者码字不易,求收藏,」 第86章 二十四小时持续攻城 “对啊,若是我们到时候再做点什么,说不定可以救回来不少。”沐英也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批人一定都是被郭子轩和陈秀嫌弃,在军营里面碍他们的眼的,但同时又有为国为民情怀的勇士,能救一个就为这人间保留了一份元气。”李睿给自己找到了救人的理由。 而且,李睿想得更深,更远。 这批人以后将是最忠心于自己的一批人,因为他们既不能见容于大景朝廷,也和垣国有着血海深仇。除了死心塌地地报答自己这救命之恩,他们再无其他选择。 若是能趁机收服郭佳,这将是一个很不错的买卖。 李睿根本不需要郭佳去懂军事,管战争,他需要的就是郭佳去管理民生事宜。毕竟,李睿手中还真没有管理民生的人才。 想着,想着,李睿的目光逐渐坚定。 “你和张龙联系,既然要救人,这次的操作恐怕要复杂点。而且,要郭佳写一封效忠书,文字随他去写,意思只有一个,若他能不死,而他的家人又安然脱身之后,他必须誓死追随‘铁军’。” 交代完后,李睿又把嘴巴凑到沐英的耳边,对他如此这般地详细叮嘱了起来。 别的不说,只看到沐英越张越大的嘴巴和越来越亮的眼神,就知道了李睿说出的这些话,对沐英有多大的刺激。 “明白了没有?” 足足讲了十多分钟,李睿觉得把中间需要注意的细节都讲得非常仔细了,才结束了这次的耳语。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看着沐英离开的背影,李睿呵呵一笑。 这收服一个谋臣还是很麻烦的,费心费力地谋算不说,最后能不能成,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话说回来,把郭佳一家救回来,也是要先搁置一段时间,让他体会到自己这边的好处后,才好使用的,不然,人家一个接受忠君爱国思想教育一辈子的老官僚,怎么都不会轻易加入“山贼”的队伍的。 这点自知之明李睿还是有的,在大景朝野内外的眼里,自己可不就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吗? 时间一转,已经过去了七天,这天正是郭佳要带着五百敢死队冲击垣军,去烧掉攻城器械的日子。 凌晨四点半,全身甲胄的陈秀就在郭佳府外等着了。 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五千举着火把,盔甲明亮,一看就是还没有上过战场的城防军士兵。 在这五千盔甲明亮的城防军中间,有五百穿着残破铠甲的士兵格外显眼。 这五百士兵的铠甲虽然残破,但从他们站着笔直的身姿和那掩盖不住的冲天杀气却能看得出来,这五百人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为了城防的稳固,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郭子轩这次没有小气,而是给这将要出城送死的五百士兵,都配上了战马。 这也是城中为数不多的千多匹战马中的一半数量了,可见郭子轩的决心。 凌晨五点,“吱呀”一声,郭佳府门打开,一身戎装的郭佳骑在马上走出府门,他的身后,跟着十数位身穿皮甲的家人。 这是开始就说好的,郭佳这是赴死去的,自然也是全家子侄齐上阵。 郭佳默默地骑马走到那五百敢死队员面前,突然大声吼叫: “诸君,我郭佳今日出战,乃是必死,目的只为焚毁垣国攻城器械。出城后,诸君尽管努力随我冲杀,我大旗所指就是方向和命令,苟且者,斩,迟疑者,斩,违令者,斩。” 连着三个斩字,把战场上肃杀之气完全激发了起来。 然后,郭佳继续说: “我身后男丁,皆是我族中子弟,今日与我同赴沙场。族中女眷不好上战场,我那老妻和族中女眷,今日就自焚于此。 诸君,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说完后,郭佳带着身后十数人进入了五百敢死队之中。 身后的郭府大门也“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从府中传来一声:“老爷一路走好。”后,再无声息。 等陈秀“押解”着五百一十多敢死队走入下一个街区的时候,郭府内的火光就已经冲天而起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四周的邻居也没有冲过去救火的,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郭府一点一点烧为废墟。 凌晨六点,饱餐战饭的五百多敢死队员已经全部集结在北宁城北门的门楼下。 六点一十五分。 天还是一片黑漆麻乌,在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关闭了整整二十多天的北宁城北门被打开了,然后从里面快速且沉默地冲出了一队骑兵。 一杆鲜艳血红的“郭”字大旗在黑暗中被冬季的寒风刮得猎猎作响。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匹马嘶鸣,这么一支沉默的军队,在黑夜和极寒的天气掩护下,居然奇迹般的,一直快走到垣军修造工程器械的工程营营地边缘的时候,才被执勤的垣军士兵发现。 在垣军士兵发出“敌袭”的警报的时候,郭佳同时发出了“冲锋,有进无退”的命令。 仿佛一颗水珠滴入了滚油中,漆黑的营地突然间就沸腾了起来。 喊杀声,哭号声,叫骂声,马的嘶吼声,一下就撕裂了这黑夜的寂静。 或许是马背上的垣国士兵不善于扎营。 也或许是认为胆小的大景人只敢龟缩在城墙保护的城池里面,不敢出来短兵相接,从而疏忽了防范。 总之,五百敢死队的前半段冲锋非常顺利,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冲到了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身旁。 “快,浇上火油。给我烧。”郭佳的脸色在明灭的火把照射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地下着命令。 十二万人扎营,那营盘连绵十数里,直到工程营的火光升起,和天边的鱼肚白交相辉映的时候,阿米蚩才接到报告,从自己的营帐中跑出来。 远远看到那工程营的火光,只披了一件皮衣的阿米蚩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没有攻城器械,这北宁城打不下来了。” “主子,敌人这是小股部队偷袭工程营,人数不过数百人,烧不光攻城器械的,主子不足为虑。末将这就带人去干掉他们。” 此时,听到军中的混乱声音,作为家奴,术赤也是打听清楚了战场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阿米蚩的身边。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的。”术赤的声音把阿米蚩叫清醒了过来,阿米蚩立即发狠跺脚命令道: “安排两个千人队,对去对付偷袭工程营的敌军。然后,立即整军,从今早开始,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给我持续攻城。” 阿米蚩知道,一时半会肯定是烧不光工程营二十多天的成果,但那些大型攻城器械肯定是留不下来了,最多剩下一些云梯和简单的攻城器械可用。 但是,阿米蚩的耐心已经耗尽,他等不及了。 哎,其实是大军的粮食已经耗尽,他拖不起了。 这北宁城外围那些遗漏下来的城防军游击战相当厉害,打得阿米蚩一点脾气都没有,周围接济的粮草硬是要损失五成才能抵达自己的营地。时间一长,周围各郡的垣军也都不干了。 本来我们都是节衣缩食的支援你,结果我们自己没吃饱的粮食都让你给糟践了。若是不给你送粮食,我们自己的部队还能有口饱饭吃。 如此,以来,各地给阿米蚩的报告中都要求他先肃清粮道后,各地再给阿米蚩的大军供应粮食。 不然,这损失太大,大家都承担不起。 可这二十多天下来,阿米蚩硬是没有抓住城外这些北宁城防军的尾巴,就更不谈搞清楚他们的躲藏地点了。 于是,阿米蚩缺粮了,现在,在攻城器械受到损失后,阿米蚩顿时就崩溃了。 崩溃中的阿米蚩就想用人数来堆这北宁城,下达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攻城的命令。 也就是说,北宁城内文臣武将们想出来的烧毁垣军攻城器械的计策却招致了垣军疯狂的进攻。 其实,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道理,郭佳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被逼着参加敢死队以后,就丧失了对北宁城所有文武官员的兴趣。 这些文臣武将的生死又与他郭佳何干? 作为北宁城第一智囊的郭佳,并没有出言提醒自己的同僚要小心垣军攻城器械被烧毁后,可能会采取的疯狂反扑。 所以,在天大亮以后,郭子轩和陈秀并没有等来垣军撤退的消息,而是等来了垣军不遗余力的大军攻城。 还好城防军还有点战斗力,硬是顶住了这突然发生的疯狂攻城战。 只是, 陈秀看着不断倒下的城防军战士,他也不知道到底能顶多久。 两天?一天? 还是随时都会破城? 陈秀是带兵的,知道这次由于自己攻击对方工程营的举动导致了对方大规模的疯狂报复。 前面虽然打了二十多天,但垣军为了避免重大的人员伤亡,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的攻城,只算是给城防军施加压力,并不算正式攻城。 可是,或者是这次被敢死队给打痛了,也或者是被大景军队居然敢主动进攻给激怒了。 此次攻城,垣军居然四门一起进攻,而且攻势是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郡守大人,如果是这么一个攻击方式,我们城防军守不了三天。不是我们不战斗,而是三天后,就没有可以战斗的士兵了,会死光的。” 坚持了半天以后,下午三点,陈秀找到了郭子轩,如实汇报了战况。 第87章 郭家逃脱大难 “怎么会这样?郭佳不是已经成功烧毁了对方的攻城器械吗?哪怕隔着十几里地,我在城墙上都看到了,垣军工程营火光冲天,几个大家伙都点着了。” 郭子轩并不怀疑陈秀的分析,只是有点想不通。 “是啊,郭佳成功了,但是只是延缓了城破的时间而已。 要是这些攻城器械都在,垣军通过攻城器械,直接就可以登上城楼,城早破了。” 陈秀丧气地继续说: “垣军除了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还造了无数的云梯、攻城梯,这是烧不完的。” “垣军发动如此疯狂的攻击,而且完全不考虑部队伤亡,我看这是在拼命,估计是后勤跟不上了,坚持到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郭子轩虽然不懂具体作战,但却不是完全不懂战争。 对垣军的判断也是十分准确。 “垣军越是全力以赴的攻城,就越说明他们只是在狗急跳墙,关键是看我们撑不撑得住了?” “好,那我就尽力而为了。”陈秀被郭子轩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垣军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这种强度的攻击应该长不了。 敢死队出击第二天晚上,“云雀寨”,一团二营驻地。 “都出来了吧?受伤了吗?”郭佳手拉着老妻卢氏的手询问着。 “都出来了,一个都没少。只有小媳妇有一点点烧伤,没事的,不影响什么。” 卢氏经历了这次劫难,和郭佳重逢后脸上的泪痕就没有干过。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郭佳还是满心疑问,这北宁城被垣军包围的铁桶一般,卢氏这些妇孺是如何能出得来? 若是有这么一条通道,被垣国人知道了,这北宁城破城只在顷刻。 “我也不清楚,开始通过地道爬到隔壁张屠夫家里,这我知道,后来怎么出城我就不清楚了,带路的人七绕八绕的,而且还给我们蒙上了眼睛。不过,虽然不确定怎么出来,但一定是经过了有水的地方。” 人老成精,卢氏还是感受到了水汽的湿润,才有这么一个判断。 “算了,不管了,一家团聚就好,回想一下,世事之奇不过如此了吧?” 郭佳赞叹了一声,若不是被郭子轩和陈秀联手逼迫,若不是听老妻的提醒去找那“张顾问”求助。 作为北宁城地方官的郭佳绝对想不到,在这北宁城居然还有这么一股地下势力? 而且,似乎整个北宁城就这么一股地下势力,所有帮派都在这股势力领导之下讨生活。 关键是,这股地下势力居然大到了可以“偷天换日”的程度。 郭佳的老妻卢氏,在家中举族女眷举火自焚,其实是玩了一个“瞒天过海”,“小刀会”在城中找了若干具女性尸体,套上郭府的衣衫,架上柴堆,就点火烧了。 所以,火堆熄灭后,陈秀的城防军进去点数的时候,烧焦的尸体数量也都能和郭府的人数对上。 反正也都烧焦了,分辨不出了谁是谁了。 数量对上,也就算是验尸完成了。城外还在打仗,垣军还在攻城,士兵们谁也不会有闲心一个尸体一个尸体地去仔细翻查。 而实际上,郭家女眷早就通过一段短短的地道,到达了隔壁邻居的房中。然后乘着大军交战,灯下黑的道理,走特殊通道,从护城河底下悄悄离开了北宁城。 “老爷你也没有受伤吧?”回过神的卢氏也马上开始关心郭佳了。 “我没事,就是那‘张顾问’派过来保护我的两个卫兵伤得很重,怕是好了也再上不了战场了。” “孩子们呢?” “我们郭家人没有伤亡,就是那五百敢死队,跟着我过来的只有不到一半了。” 一起经历了生死搏杀和末路狂奔之后,郭佳对这些敢死队员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五百敢死队,最终在郭佳带领下逃入大山的不足两百三十人,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若不是有张龙事先安排的四个“铁军”战士保护,郭佳是一定活不下来的。 这还是阿米蚩没有认真安排人追击,且有“铁军”在暗中接应的结果,若是阿米蚩认真对付他们这支敢死队,而不是分心要去安排全军攻城,可以说他们这五百敢死队必然全军覆没。 哪怕有“铁军”接应,也必然全军覆没。 郭佳觉得,好像在冥冥之中似乎是真有老天爷在照应,阿米蚩受到攻城器械被烧毁的打击后,没有去找直接造成焚毁结果的敢死队死磕,而是挥军攻城去了。 既然是老天在照应自己,那就说明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或者正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才让照应“铁军”的福泽也顺便照顾了自己一点点? “老爷,那我们郭家要好好感谢一下‘张顾问’,没有他,我们整个郭家就完了。”卢氏小心翼翼地对郭佳说着, 她知道自己丈夫一生耿直,这次虽然是全家活了下来,可是却再也不能在北宁城露面,甚至要放弃大景的一切,包括官位,不然也无法解释,怎么被火烧死的人能复活呢? 这对做了一辈子官的郭佳来说,怕是心理上很难转过来的一个弯。 哪知道郭佳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反而一把抓住老妻的手,拉着老妻在床边坐下,轻声地说着: “不仅仅是‘张顾问’,还有他身后的势力,我开始没有对你详细说,也是怕你走漏风声,现在暂时安全了,我就详细和你说说这‘铁军’和我之间的协议。 以后,我们郭家怕是要换个主子了。” 在郭佳感慨有上天照应和老妻话家常的时候,北宁城的郭子轩却在死亡线上挣扎,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咒骂老天没有开眼,怎么就能让他中了流矢呢? 垣军攻城部队打得太狠了,就靠着简陋的云梯和一部分攻城梯硬是往城墙上攀爬。 城防军实际人数也就一万五千人左右,这二十天又紧急补充了城中的三万多青壮老百姓,做了简单的培训后,就直接拉到了城墙上。 好在郡守府平时囤积的武器还有不少,至少每个上城墙的老百姓能分配到一支铁枪头,后面再套上竹竿、木杆什么的,就是一杆能捅敌人的长枪。 两天攻城战下来,垣军伤亡大约三万左右,而城内的防守人员差不多也伤亡了两万。 守城方和攻城方只有如此小的伤亡差距,不得不说垣军的单兵素质还是非常高的。 眼看城防军的正规军损失的不到七千,城墙上到处都是战死的老百姓尸体,城内战士们的士气已经快降到冰点。 郭子轩作为一郡的最高军政长官,也是不得不在陈秀的陪同下,走到一线去鼓励士气,慰问伤兵。 可能是他出行的排场大了点,也可能是他身上的官服太显眼了一点,在他走上城头慰问伤兵不久,就有数支冷箭攒射而来,非常不幸的是,郭子轩光荣负伤。 虽然冷箭射中了郭子轩胸口要害,但或许是距离太远,弓箭力道不是太够,射穿郭子轩的贴身软甲后,并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 可,哪怕是如此,在这个缺少抗生素的年代,中箭后的郭子轩也迅速陷入了昏迷、发烧之中。 结果就是郭子轩筹划半天,才行动的城墙慰问鼓励之行。因为他的受伤,变成了对守城将士士气的第二次打击。 还好,这城防本来就没有依靠郭子轩来指挥和布置,他的倒下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在陈秀对外宣布郡守大人有上天庇护,只是轻伤以后,将士们也就没把这个受伤前都不经常露面的受伤郡守放在心上了。 至此,整个北宁城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在城防军主将陈秀手中了。 “陈秀在主持北宁城的日常事务?”郭佳对来送消息的人确认了一句。 “是的,郭先生,首领让我来问您一句,对目前北宁城内这个形势,您是如何判断的?”沐英非常恭敬地转述着李睿的问题。 没错,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李睿并没有马上做出自己的判断,而是要沐英带着这个消息,从“龙虎寨”赶到“云雀寨”。 李睿要听听郭佳对这件事情的判断。 郭佳知道,这是新主子对自己的一个考试题。 第88章 被欧阳家的边军吓走 沉思了半晌后,郭佳对沐英也是客客气气地回复道: “请转呈主公,陈秀此人虽贪财好色且好大喜功,但确有对大景的耿耿忠心,他是不会弃城而逃或者临阵降敌的。” “好,我会如实回禀首领。”沐英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立即就要掉头离开。 “等等。”郭佳叫住了沐英。 等沐英转过身后,郭佳躬身对沐英行了一个礼: “郭家满门性命皆是主公所赐,以后郭氏族人永远忠于主公。” 沐英稍稍呆愣了一会,立即反应过来,这郭佳是要自己代为向李睿表达自己的忠心。 此时,此刻,此情景,沐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郑重还礼后,立即快步离开,李睿还在“龙虎寨”等他的回信呢。 “郭佳判断陈秀不会投降,也不会逃离?” “是的,郭先生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在我离开的时候,他还郑重行礼,表示郭氏一族永远忠于主公。”沐英口齿清晰地回答。 “主公?”李睿反问了一句。 “是的,我说得很清楚是首领要向他咨询问题的,可他的回答都是说‘主公’的。”沐英也不清楚这里面具体的差异,但不影响他如实复述当时见面的情况。 “呵呵,文人。”李睿笑着说了一句后,就不多说了。 沐英不懂,李睿却是懂了。 这郭佳一方面是表示出了对自己的效忠之心,另一方面是在表示,自己将以谋臣的身份进入李睿的组织系统。 其实他是有一点瞧不起郭佳这种自诩谋士的文人,但是这却不能说出口,毕竟以后自己还是要依靠他们做事情,伤了人家的心就不好了。 不过,有这么一个年纪大的谋臣存在,沐英这个参谋长恐怕就不好干了。毕竟太年轻,在很多人的眼里就代表着经验不足啊。 所以,暂时就不打算见这个郭佳了,他要让郭佳真正融入自己的组织,对自己的做法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后,再做出自己的贡献。 不然,这大景的老官僚又怎么能够适应自己的新思维呢? 其实,这些人以后会越来越多,李睿也是考虑到了,这是需要逐渐去改造他们的旧思维的。但是,在对付大景朝廷时,这批人是有自己巨大作用的。 毕竟,也只有他们这种官僚体制出来的人,才知道这些体制的弱点在哪里?用他们,对大景传统的官僚而言,也算是一种温和的改良,而不是激烈的改革手段吧。 “要郭佳全族都去桃花山定居,暂时不要给他分配什么工作,但允许他给我写信。我要看看他的悟性如何?” 最后,李睿还是决定暂缓使用这个郭佳,先观察一段吧。 其实这种心性的打磨只是一个方面,先避一下风头比较好,毕竟这郭佳和他们一家都是战死的战死,自焚的自焚,让有心人看见就不太好了。 哪怕是不用郭佳,但李睿对郭佳分析陈秀的评价还是放在心上的。 “命令各地‘铁军’加快攻略地盘的速度,每个营都要有自己的村镇,最好每个连都能有自己的山寨。这场仗打不长了。” “是,首领。”沐英立即下去传令了。 只要陈秀死守,那战争就不会有太大的变数。不管是垣军破城后抢掠一番后撤退,还是久攻不下,损兵折将后撤退。 总之,北宁城的战争也就是在这几天,就要结束了。 一旦北宁城的战事结束,宁州九郡中垣国侵入五郡的垣军就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意义,整个宁州的局势就很快会平静下来。 接下来,大景朝廷就有半年左右进行奖功罚过的时间。 等那些州、郡的大老爷们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一切都分配完毕后,就轮到各地县、乡的小官僚、乡绅,打着清剿残余垣军和趁火打劫盗匪的幌子,再次划分利益分配范围的时候。 这个过程短则三个月,长则一两年,这就是李睿寻找的战略时机。 州、郡、县这三级的大老爷们,不是李睿这一个严格来说都不算是寒门出身的下九流铁匠能够得着的。 李睿非常有自知之明瞄准的就是县以下,各级乡、镇、村的实际管理权利。他要借着这次垣国入侵之战后的各地势力重新划分的机会,实际控制大老爷们都瞧不起的广大乡村。 当然,想要在这自古就是民风彪悍的宁州取得最基础的土地和人口的控制权,那免不了就需要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 不然,那几个团的战士是吃干饭的? 至于北宁城,李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眼旁观。 阿米蚩还是败了。 但他虽败犹荣,因为这次他回去后可以有对自己父皇交代的理由了。不是他能力不行,也不是他部落战斗力不行,而是天意。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天意。 但实际上呢?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按照对大景国内兵力调动的了解,宁州以外的援军想要增援到北宁郡这里,没有三个月以上的筹措粮草和行军,是无法抵达的。 所以,阿米蚩才能在牵制了其他宁州诸郡的兵力后,大举围攻北宁城。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刚好有一支三万人马的大景边军通过北宁郡的地域向川州移动。 本来这支边军从兖州移防到川州,是不一定会经过宁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偏偏经过了宁州,而且还无巧不巧地进入了北宁郡。 大景边军的战斗力是恐怖的,特别是长期在兖州和大奉国作战的欧阳家麾下精兵,打起仗来更是悍不畏死。 好在,大景皇室对欧阳家也是忌惮无比,打死也不肯让欧阳家麾下精兵超过十万人,而且还要驻防好几个州的边境,不能形成大军团作战的规模。 再加上各种贪官污吏的种种克扣,欧阳家的军队哪怕是有当朝大将军做靠山,也就能拿到七成的军饷。 为了避嫌,不然别人抓到欧阳家蓄养军队的痛脚,欧阳家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用自家银子来养兵。而欧阳家的部队又要严格训练,又苦又累的还拿不足军饷,这一来二去,也严重的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 否则,周边各国别说攻击大景了,能自保就不错了。 垣国就是钻了空子,他们进攻的幽云二州,都不是欧阳家负责的边防。 正因为如此,一听说欧阳家的三万边军朝着北宁城方向而来,还不等看到欧阳家的军旗,阿米蚩就不管已经在北宁城下消耗的四万兵马,也不管或许下一刻就要打破城池的战场态势,宣布立即撤军。 这就是战争的目的,决定战争走向的典型案例。 阿米蚩并不需要把自己的部队打光来显示自己的武勇,他只要态势做足就好。 现在,经过这残酷的北宁城攻防战以后,谁还敢说他阿米蚩没胆子? 其实,攻城战的第二天,阿米蚩就想撤退了。只是却一个很好的理由,不然,自己千里来袭,虎头蛇尾的回去惹人笑话。 而,欧阳家的边军过境,有可能攻击垣军,就是一个很好的撤军理由。 虽然自己的部队还有八万人左右,人数上还是占优势,但要维护粮道,照顾伤兵,维持北宁城的包围,等等措施下来,实际能投入战场的也就不过四五万人左右。 而且,这四五万人还都是疲惫之师,士气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高昂了。 此时不撤,万一和欧阳家的边军对上,说不定就没有机会撤走而全军覆没了。 也是,这次垣军出征,本来就不是冲着灭掉大景国来的,大家都只是想抢粮食、抢奴隶,而不付出代价。说白了,垣军战士都是想着沾点便宜就走的。 结果阿米蚩非要去攻打坚固的北宁郡城,让大家好东西没吃到,还碰碎了一口牙,对大多数垣军来说,这是划不来的。 自然,在攻击北宁城两天,伤亡数万依然没有结果后,垣军战士的热情也就没有了。 于是,阿米蚩的撤军命令被执行的非常彻底。 由于垣军是骑兵下马攻城,伤亡四万人后,大量的战马都闲置了出来。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对战马的热爱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一人三马、四马的情况就出现了,快速整理物资,用战马驮着,向着北方狂飙。仅仅也就是半天不到的时间,垣军就已经撤出了北宁城外百里了。 而欧阳家的边军呢? 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只是在宁州划了一个弧度,展现了一个进攻北宁城垣军的态势后,根本就没有接近北宁城,就按原计划去川州换防了。 等阿米蚩带领大军进入垣国国境后,才知道欧阳家边军的这个骚操作,当场气的差点吐血。 只不过此时再去后悔没有一鼓作气的拿下北宁城,也已经晚了。 毕竟,拿下北宁城的功劳肯定是要比血战一场后灰溜溜地离开,是要大得多。 “算了,主子,被欧阳家的边军吓走,不算丢人。反正这路也熟悉了,下次咱们再来就是了。”骑在马上的术赤安慰阿米蚩。 第89章 战后恢复,郭子轩要进京 “也是,咱们有了这次血战的功劳,也足以和老大那几个怂货掰掰手腕了。” 转过弯来的阿米蚩,立即恢复了心情,仿佛打了大胜仗一般跃马而出,纵声大笑: “儿郎们,咱们回家啰。” 阿米蚩兴高采烈地撤兵,北宁城内却是凄凄惨惨。 城防军只剩下两千人左右,大量老百姓中的男丁战死,几乎就是家家哭父兄,户户设灵堂。 “小刀会”和“斧头帮”自然也是不例外。几乎三分之一的帮众伤亡在了这次北宁城的保卫战中。 还好的是张龙和“铁军”安排过来保卫他的卫士都没有什么损失。 这是张龙很好地执行了李睿保存实力命令的结果,要不然,这两帮的兄弟,头脑一热,只怕都要交代在城墙上。当然,借机扫除一些两帮内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张龙应该做的事情。 一切发展都如同李睿开始预料一般发展,一场战争,以牺牲三分之一帮众的代价,让北宁城内的两个帮派彻底改变了自己在老百姓和官府心中的形象。 垣国撤兵后,北宁城立即开始了重建工作,由郡守府牵头,各地百姓自发参加,一场大规模基建工作迅速开始。而在这其中,两个帮派就起到了带头的作用,大量的帮派中人进入了各个行业的重建。 郡守府为了在城防军不足的情况下,为了快速安定北宁城内的民心,防止城内骚乱的发生,在垣军撤走后第一时间就嘉奖了在城防战中表现突出的两个集体,“小刀会”和“斧头帮”。 官府奖励的银子和特权暂时不论,最让张龙开心的是,官府表彰的荣誉很到位。 “小刀会”作为总堂口的“忠义武馆”门口就公然悬挂上了郡守府敲锣打鼓送来的一块红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匡复河山”。 而“斧头帮”总堂口,“富威镖局”门口悬挂的牌匾就更有噱头了,居然是“侠肝义胆”。 有了官府授予的牌匾,只要这两个帮派不作死去干造反的事情,在大景一朝就可以长期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现在的两个帮派还是沿着清水河两岸来划分地界,各自经营自己的地盘,偶尔还会发生下面帮众为了地盘械斗的事情。 但超过二十人以上的械斗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两帮都在战后发出了各自的帮主令:大家都是一起杀过垣军的兄弟,万事以和为贵。 所以,虽然北宁城内江湖上的各种事情并没有减少,甚至随着北宁城的重建,大小帮会、势力,为了各种基建项目的明争暗斗还更多,但却基本上不再死人。 这是一个破而后立的过程,想想,一个郡城总共就那么十来万人,老弱妇孺加起来就占了一多半,而那一小半的男丁中,精壮的又能有多少? 这次城防战,不算战损的一万城防军,光老百姓一下就死了接近三万多壮丁,至于在多次破城又被夺回来的争夺战中无辜而死的老百姓,更是不知有多少? 如此算下来,现今城内又能有多少劳动力? 又有多少势力范围有待重新划分?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香馍馍,但谁又能有时刻关注北宁城战局的李睿反应快,准备充分呢? 在郭佳判断陈秀不会开城逃跑或投降以后,李睿就着手安排了。 一方面要张龙以两大帮派现有经营范围为基础,全力拓展行业控制力。不求全民统治所有的行业,但涉及民生的行业的七成要有绝对的控制力。 也就是说,朝廷控制的盐、铁、茶、粮食这四个板块可以高度渗透以外,其他涉及老百姓的所有行业都要是两个帮派说了算。 李睿给程景和张龙布置任务的时候就说了一段让张龙终身难忘的话: “朝廷要控制什么,我们不去争,而且要帮助朝廷去控制,也就是说我们要做朝廷控制市场的那支手,要朝廷对我们产生路径依赖。 而朝廷不去强制控制的行业,那就是给我们留下的财路,不可不取。” 由此,北宁城内的所有商业逐渐向李睿手中集合而来。本来,垄断一个城市的方方面面是一个非常漫长,且相对会竞争激烈的事情。 但由于阿米蚩这场虎头蛇尾的进攻,打乱了北宁城的正常发展秩序,造成了相对迅速的形成垄断。 距离阿米蚩撤兵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在郭子轩还在养病的时候,整个北宁城民生方面的八成都已经控制在了李睿的组织手中。 而朝廷控制的专卖行业,由于缺失了大量人手,不得不一边补充新人,一边依靠社会力量在维持眼前的运转。 自然,这些新人十有八九都是李睿组织安排进去的,而社会力量大多数也控制在被两个帮派把握的行业协会手中。 大景绍熙三年,三月初六日。 “北宁城如何了?”李睿还在“龙虎寨”待着,没办法,现在还不是他能回到北宁城的时候,他在等一个机会。 “回首领话,新补充的城防军有七成是我们安排过去的人,城内朝廷的买卖都是我们的人在操持,其他的买卖八成都在各种行业协会的控制下运转。可以说,北宁城基本已经控制在我们手里了。” 沐英非常恭敬地回话。随着李睿安排的慢慢浮出,沐英对李睿的敬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演变为了敬畏。 这个今年只有十七岁的男孩,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是在这“龙虎寨”喝喝茶,发号施令,结果就让那个让垣军动用十二万铁骑,围困一个月,狂攻五天都打不下来的北宁城,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别说自己时时刻刻跟着李睿,都不清楚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哪怕,参谋部事后复盘,作为参谋长的沐英也是有点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 不知道哪是李睿见机行事? 哪是李睿预谋已久? “嗯,终于可以收获了吗?再等个把月,估计我们就可以回北宁城铁匠坊了,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到时候不可以惊动官府。当然,官府是肯定会知道的,只是我们低调点,给他们面子罢了。” 听到沐英的汇报后,李睿也放松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毕竟他现在天天早上五公里长跑,也是有点累人的。 没错,李睿已经开始锻炼三个月了,每天跑跑步,做做俯卧撑。李睿准备等身体有了一点基础后,就找个枪棒师傅,练一练武术。 不管组织也好,势力也好,自己的身体好才是根本。 李睿也不图修炼出什么绝世武功,只求个强身健体,身体健康就好。 “首领,我们现在回北宁城似乎不妥吧?铁匠坊十八铺众人擅自离开北宁城,那是重罪。 虽然郡守府因为郭子轩的病情,暂时还没精力顾得上找我们麻烦,可是我们要是回去,整天在郡守府眼皮子底下晃悠,怕是会有麻烦。” 沐英出言劝阻,而且也分析了原因。 “看吧,不出意外,再有个把月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对了,土改的进展情况如何了?”李睿说了一句以后,立即就转移了话题。 “效果也是非常的好,我们进入的五个郡,基本上都把当地的县级官吏都架空了。虽然他们还是如常地收取赋税,但实际上已经和当地的乡村脱节了。 老百姓也是非常拥护我们的土改,要不然,进入北宁城城防军的那一万多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聚集起来的?这都是享受到土改好处的老百姓家庭子弟,自发响应我们的号召,自愿加入的。” “嗯,千百年来,这土改是最好的法宝。我们一定要用好了。告诉大家,土改工作一定要做细,要细到每一个农户家里,每一个老百姓心里。”李睿再次叮嘱了一句。 其实,李睿的心已经在关注京城那边了,按照欧阳家的回信,算算时间,朝廷对北宁城英勇抗击垣军的有功之臣奖励的圣旨,一个月内就应该到了。 而且,春闱要开始了,朝廷也是需要一次胜利来激励朝臣和士子。 没错,这次抵抗垣军,不管是什么原因,北宁城没有丢失,这在大景朝廷看来就是一场大胜。 要知道,这么七八年来,从大景丢失幽云二州开始,整个国家的老百姓都认为垣军不可战胜。 现在,垣军在北宁城撞了一个头破血流,这对大景朝野都是一个巨大的信心鼓舞。 所以,朝廷的奖励是必然不可少的。至于宁州各郡的现状如何,是不是有水下的巨鳄在形成?这都不是朝堂上那衮衮诸公操心的事情。 这就是国家太大,管理太粗放的必然结果。反正要是有人造反,朝廷派兵弹压就是。只要你没有举旗造反,大景天下就是太平无事。 果然,不过二十天后,大景朝廷圣旨到达北宁城。 圣旨很简单,大肆表扬了北宁城军民一顿后,主要就是提拔: 调郭子轩进京,担任兵部侍郎;陈秀官升一级,调任宁州城防军副指挥使。 第90章 战后的北宁城 从这个圣旨就可以看出来,朝廷对武将还是保持打压的态势。 郭子轩从五品郡守,一口气提拔到了从三品的大员。 而后期独立支撑整个战局的陈秀,只是提拔了一级,而且还由一个郡城的城防军一把手,变成了州城城防军的副手。 实际上是用明升暗降的手法拿掉了陈秀的兵权,如无重大战功,可以说陈秀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也是,在北宁城保下来以后,带领军队一直在城头拼命的陈秀,在北宁城老百姓、城防军内的威望一时无两,硬生生地把郭子轩这个郡守给压了下去。 所以,被已经感到威胁的郭子轩参一本“心怀怨望”,从而葬送仕途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负责传旨的太监在高声诵读完圣旨后,顺便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郭子轩。 等到郭子轩接过信封后,那传旨太监才开口说: “郭大人,这是兵部议定的这次有功之人的名单,大将军要我转给郭大人看看。” 说完后,传旨太监也不多话,接受了郭子轩塞过来的红包后,一刻也不停留,立即带队返回京城。 病体初愈,身体还有点不灵活,脑子一时间也没有转过来的郭子轩很奇怪,这传旨的天使给自己一个有功人员名单干什么? 这次战争,他是北宁郡守,有功人员名单都是经过他审核后才递交朝廷的,怎么又递回来一个名单? 但,毕竟是传旨天使给的,还说是大将军交代,这就不得不重视了。 郭子轩送走天使后,回到自己的书房,然后才郑重地打开这名单。打开一看,上面一个个有功人员都是自己呈报上去的呀? 嗯,慢着,怎么多了两行? 多出来的第一行,写的是现驻防川州的边军虎豹营,荣获集体三等功一次。 而多出来的第二行,写的却是前段时间因为无故失踪,被他恨得牙根痒的铁匠坊十八铺,因功全部除去匠籍。 郭子轩看着这两个功劳的名目,特别是看着铁匠坊还立功了,气得刚刚好点的伤口,又有崩裂的迹象。 第一个边军虎豹营的功劳,他郭子轩得认。这是欧阳家族的嫡系部队,虽然人家只是从北宁郡旁边路过了一下,但毕竟是吓走了垣国大军,这功劳可是实打实的,推脱不了。 可是这早就当了逃兵的铁匠坊怎么还因为有功而除去匠籍了呢? 郭子轩赶紧翻看后面的功劳详细说明,这一看,不由得让郭子轩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这铁匠坊十八铺肯定是攀上高枝了。 对铁匠坊的功劳是这么描述的: 北宁城铁匠坊十八铺,向边军虎豹营提供上等百锻刀二百五十把,铁胎弓一百五十张,箭矢五万支;向朝廷进献绝世宝剑一把,已经收存国库。 信中还写着大景皇帝对此事的评奖: 值此国难,北宁城铁匠坊十八铺能如此不计个人利益,向大景边军无偿献上如此厚礼,足见赤诚忠君之心。 所以,皇帝恩赦,除了铁匠坊十八铺所有铁匠的匠籍,赐予平民出身,子女皆可入仕。另外赏赐铁匠坊李重九一家白银五千两,以偿付贡献军械的本钱。 郭子轩明白了,这李重九家十有八九就是攀上的欧阳大将军的高枝。 既然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后台,郭子轩立即就平复了心态。 而且这后面的说明也充分的说明了问题: 这也是朝廷表现自己大气的机会,你们一个小小的铁匠坊都能心里有朝廷,能忠君爱国,那作为朝廷,作为君王就更不能小气。 这皇帝的意思其实就是,快来表扬我啊。看我多大方,不但给予你们平民的身份,还给你们武器生产的本钱。 所以,大家都要忠于大景,忠于大景皇室才有前途。 郭子轩头有点痛了,这铁匠坊一旦除去了匠籍,那么自己以后要购买武器就要真金白银的去购买了。关键,关键是,这铁匠坊除籍后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下了。 这就给了铁匠坊拒绝向自己提供武器的理由。 自己还得罪不起,不说这圣旨,就这大将军要天使带信这种骚操作,他郭子轩就得罪不起铁匠坊。 好在,自己要调走了,以后头痛的是下一任北宁郡郡守了。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的圣旨和大将军的人情都到了,那自己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所以,哪怕铁匠坊现在还空无一人,郭子轩也花大力气把那些在战乱中遭到乱民打砸的铁匠坊房屋给修缮一新。 而且,为了维持修好的铁匠坊不再被损毁,郭子轩特意聘请“小刀会”来维持治安,并安排城防军对这里重点巡逻。 好在现在这两个帮派和城防军经过阿米蚩攻城这一仗后,有了共同御敌的战争友谊,此时在治安管理上也是配合默契。 所以,不单是铁匠坊,整个北宁郡都是两个帮派和城防军在共同维持治安。至于这两个帮派和铁匠坊之间有什么实际上的联系和暗地的交易,就不是郭子轩操心的问题了。 郭子轩自我感觉,自己的人情反正是送出去了,至于这铁匠坊是不是领情那就是后话了。 只是,人生中发生意外才是常态,让郭子轩没有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郭艾这事让他不但名声扫地,而且让他在交接前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想法也付诸东流。 由于自己的父亲在守城战中受伤,已经二十三岁的郭艾就完全没有了约束。战争还在进行的时候还好一点,怕死的他在家人的庇护下,老老实实地躲在家中。 等到战争结束,北宁城重建的时候,这郭子轩的独子郭艾那就立即恢复了自己北宁城第一纨绔的本色。 在家家户户都还在为战争期间失去的亲人悲哀的时候,他就开始再次实现街溜子的大业。 郭子轩虽然重伤昏迷,但毕竟没有死亡,而且随着阿米蚩的撤军,医疗条件的改善,郭子轩的伤势还有好转的趋势。 所以围绕在郭子轩身边的势力并没有散去。这也就给了郭艾如同以往一样的强大保护伞。 这北宁城就是他的游乐场。 今天,和他一帮狗腿子欺负一下谁家的寡妇;明天,看哪家的房舍比较好,就扔几两银子强行买下来。 要不就是在两个帮派开设的赌场中胡混,输了不走,借钱翻本,赢了也不走,还要继续赢。 一时间把个北宁城重建的氛围给闹了一个鸡飞狗跳。 这几天,郭子轩身体好点了,能上衙门理事了,他郭艾也就稍稍收敛了一点。但已经浪荡开了的性子,又岂是一下收得回来的? 也就是在宣旨天使走后当天,郭艾就又有了一个找乐子的地方。 “凤栖楼”是北宁城新开的一家青楼。 这里的女子唱歌、跳舞、猜拳、做诗词那是样样精通,但凡客人有什么要求,这里的女子都能有接得上活的。 你要是想找个女人过夜什么的,这里自然是有。 只是有一样,这里虽然是青楼,但却不能强迫女子陪夜,而且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存在。 按一般人想,我到青楼来花钱,我就是大爷,哪有你不陪夜的道理?可是,这“凤栖楼”就这么一个规矩。 而且,经营一个多月以来,无数想得又不可得的男人也没能砸得了这“凤栖楼”。 于是,这男人本性中的人“贱”人爱爆发出来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被勾魂摄魄的厉害。 这郭艾就是其中一个。 他看上了这“凤栖楼”的一个清倌人,这叫做琉璃的女子手段也是高明,可以陪着郭艾吃喝玩乐,甚至吟诗作对,偶尔也让郭艾沾点手上的便宜。 可是,一旦郭艾被勾搭起了真火,想动点真格的时候,这琉璃却是立即拒绝。 碍于“凤栖楼”不得强迫女子的规矩,这郭艾硬是耗费了无数金银和一个多月的时间,依然无法得手。 本来这郭艾还想显示自己北宁城第一公子的身份,用自己的“魅力”来征服这琉璃姑娘。 可是,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都碰壁后,耐心耗尽的郭艾纨绔之气也就发作了起来。 这天,夜里八点左右,也不管什么“风度”、“魅力”了,直接带着郡守府的卫兵就围了“凤栖楼”。 然后,郭艾带着十五六个卫兵和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凤栖楼”,也不进雅间,也不看歌舞,而是一屁股坐在大堂的中间,就那么把“凤栖楼”的大门从内部给堵上了。 “哎呀,这不是郭公子么,今天怎么不上楼啊?琉璃姑娘还在等着你呢?”这“凤栖楼”的老鸨丽娘,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看到了郭艾后,赶紧迎接了上来。 其实,刚刚郡守府卫兵包围这“凤栖楼”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是郭艾来找麻烦了,只是这丽娘心里有底气,虽然觉得这是一个麻烦,但却并不慌忙。 现在,这郭艾主动进来,把事情挑明了也好。 第91章 坑爹的郭艾 所以,丽娘也就贴上来,对郭艾虚情假意起来了。 “丽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就是来给琉璃姑娘赎身的,你什么章程,说出来,看看我接不接得住?” 毕竟是家学渊源,哪怕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是一定要强行带人走,话却是说得冠冕堂皇,不给别人一点找麻烦的理由。 或许,这就是这些官二代和地痞流氓行事的巨大差别吧? 要是流氓地痞,上来后,要么是用银子砸,要么是用武力抢人。只有这些官二代才会拿势力威慑后,在露面出头,来一个合理合法的赎身的说法。 是啊,不管是哪朝哪代,这青楼女子碰上了愿意给她赎身的嫖客,那就是一个改变的命运的机缘。很多青楼女子都是求而不得呢? “啊呀,郭公子啊,您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啊?这琉璃姑娘,可还是清倌人,都没开脸呢,现在谈赎身是不是太早了点啊?” 丽娘说得也很明白,那就是这琉璃才刚刚培养出来,还没给我这“凤栖楼”赚够钱,怎么能赎身一次性买断呢? “啪”。 郭艾一个巴掌就打到了丽娘的脸上,顿时,一个巴掌印就在丽娘的脸上显现出来。丽娘一张俏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本公子是在要你拿出个给琉璃赎身章程出来,不是和你讨论可以不可以赎身。”既然已经打定了强行抢人的主意,郭艾也就不再装什么温文尔雅了,抬手就打人。 “哎哎,你怎么打人啊。”丽娘扶着半张被打的脸,连连退后,而在丽娘身边的两个汉子,立即上前一步拦在了郭艾和丽娘之间。 “老东西,最后一次问你,有没有章程?” 郭艾身后有郡守府的卫兵做底气,那语气是冲得很,一点都不给这“凤栖楼”面子。 “郭公子,这赎身也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琉璃根本就没有提起过跟你走,我这里又怎么会放人?今天,您心情不好,暂且先回去,明天你和琉璃姑娘商量好了以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丽娘也是一点都不怂,明知外面都被郡守府卫兵给围了,也毫不畏惧,不但不接郭艾的话茬,而且还要赶郭艾走。 “给脸不要是不是?”郭艾差点被气笑了。 他在这北宁城横行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敢开口赶他的人。 “兄弟们,给我搜,找到琉璃姑娘,带走。”郭艾手一挥,就给周围的狐朋狗友和郡守府卫士下达了抢人的命令。 顿时,围绕在郭艾身边的十几个卫士和那帮狐朋狗友轰然答应一声,就朝着琉璃姑娘的闺房直冲而去。 那帮狐朋狗友这个把月几乎是天天跟着郭艾来快活,对琉璃姑娘的住所那是清楚得很。 “看你们谁敢?” 丽娘此时也是一副双手叉腰的模样,挺身挡在了众人面前,指着那一帮人大声呵斥着: “你们想清楚了,这里可是‘小刀会’的地盘,你们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在这里闹事的资格?” 还别说,丽娘这一嗓子硬是让这前冲人群停了下来。 郭艾是郡守的儿子,他不用在乎这“小刀会”,“小刀会”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周围这些狐朋狗友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得罪得起“小刀会”。 特别是郡守府的这些卫士,前段时间都是和两个帮派一起在城墙上共同杀敌的,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纨绔抢妓女的小事,要是为此把曾经的“袍泽”给得罪了,下次垣兵来攻打,“小刀会”不出力不说,要是在背后再使点坏,对整个北宁城的存亡来说那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丽娘这一嗓子喊出,包括郡守府卫士在内,所有的人就都停了下来,齐齐回头看着郭艾,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郭艾此时也有点骑虎难下,怎么就让丽娘这娘们一嗓子喊出来了呢?要是丽娘不喊出来,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这是“小刀会”的买卖,砸了也就砸了,大不了事后,摆两桌和头酒,赔礼道歉也就罢了。 只是,摆酒的时候,那琉璃姑娘早就被抢进了郡守府,生米做成熟饭。说不定,摆酒的时候,这琉璃姑娘就已经是女主人了。 而,自己给“小刀会”一点银子,让他们挽回点面子,这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现在,这丽娘一嗓子喊出来,自己要是硬来,就摆明了是不给“小刀会”面子,在现在,郡守府和两个帮派合作的蜜月期,自己这么做,后面麻烦可是不小。 可是,若现在自己被丽娘这一嗓子给喝退了,那自己这北宁城第一公子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流传出去,自己被一个老鸨给吓唬住了,在以后的公子们的聚会中,岂不是多少年都抬不起头? “妈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有的没的。”郭艾一股轴劲上了头,看大家都看着他,立即就开口呵斥。 “郭前,带着你的人,给我抢人。”气急败坏之下,郭艾也撕下了那点点伪善的面具,命令人直接开抢。 “是,少爷。” 郭前是郭府卫士的首领,也是郭子轩最忠心的走狗。听郭艾的命令后,忠字当头的他也就不想其他的了。立即带着郡守府的卫士,冲向了琉璃的闺房。 眼看是拦不住了,丽娘给身边的一个汉子快速地说了一句: “快,传讯张顾问,说鱼儿咬钩了。” 说完后,丽娘就在那里开始表演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嚎叫: “郡守府抢人了啊。” “郡守府不让人活了啊。” “郡守府仗势欺人啊。” “谁来给弱女子做主啊,郡守府横行霸道啊。” ...... 那哭诉的真是犹如杜鹃啼血猿哀鸣,字字控诉,声声血泪。 不一会,郡守府的卫士就把琉璃姑娘从闺房里面给架了出来,很显然琉璃姑娘是反抗和挣扎过了的,此时是发乱钗横、满脸泪痕,那模样,把一个被强抢的女子凄凉样子表演得入木三分。 丽娘开始看琉璃这个模样还担心她吃了什么亏,直到郡守府卫士架着琉璃姑娘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度,琉璃姑娘给丽娘眨了一下眼睛后,丽娘才知道,这丫头是在表演。 “轻一点,轻一点,伤到了可怎么好?” 郭艾此时对琉璃的感情还是很丰富的,连声阻止卫士的大动作,生怕这些郡守府卫士粗手粗脚的伤到了他的心肝宝贝。 “郭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么走了可是对不起丽妈妈的。”琉璃看到郭艾还是在意他,也就顺势缩进郭艾是怀里开始哭诉。 “没事,一切有我。”郭艾此时已经上头了,根本就听不出好赖话。 此时听琉璃这么一哭诉,只当是这小女子舍不得老鸨,或者是觉得一点银子不给老鸨,对不起老鸨的养育之恩。 当下,郭艾从怀中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往大堂桌子上一拍,抱起琉璃,大跨步地就往外走。 前面有郡守府的卫士开道,身边有郡守府的卫士和自己一帮朋友的保护,手里还抱着日思夜想的美人,郭艾此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顶峰。 只是郭艾在人生顶峰待着的时间不长,或者说只有不到二十步。 因为,当他刚刚志得意满地跨出“凤栖楼”,转头找马准备回府享受美人,却看到了满街老百姓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大人,少爷出事了,在‘凤栖楼’被围了。”一个卫士在已经躺下休息的郭子轩房门口低声汇报。 “什么情况?什么人胆敢围堵艾儿?是垣国的阴谋吗?” 郭子轩大怒,立即起身,他伤并没有完全好,所以晚上休息的很早,刚刚正在和周公下棋,就被人吵醒,本来就是一肚子起床气。 但是,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再有气也不能不管。 关键郭子轩始终认为,虽然平时宠得总是犯点小错,但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优秀的,现在被人围了,那一定是垣国或其他敌对势力耍的阴谋。而且这阴谋十有八九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然,这北宁城内,谁又有胆子拦郡守府的公子? “郭前派人回来传讯,说是公子今天去‘凤栖楼’强行带走一个‘清倌人’才让人围了。这‘凤栖楼’是‘小刀会’的产业。” 随着这卫士的汇报,郭子轩的怒气一下就没有了,刚才急冲冲起床的手脚也放慢了。 不是垣国的阴谋,不是敌对势力的手笔。 只是一件偶发的青楼抢女人的小事,那就不用这么急。难道这“小刀会”的产业还敢伤害到自己儿子的性命不成? 既然不涉及性命之忧,所以,郭子轩的心态立即就稳了下来,郡守的架子也就摆了出来,开始不紧不慢的整理衣服和配饰。 “启禀大人,郭前派人来报,少爷激起了民愤众怒,现在局势有点失控,请大人带兵前往弹压。” 还在郭子轩不紧不慢摆谱的时候,另一个郡守府卫士快速跑过来,在房门外大声汇报最新态势。谢谢。 码字不易,求收藏,」 第92章 当街打孩子 “胡闹,抢一个青楼女子而已,能激起民愤?”郭子轩闻言大怒。 听到激起了民愤众怒,郭子轩也有点奇怪,这贱籍妓女能激起什么民愤?难道是“小刀会”心有怨怼,想借机搞事情? “启禀大人,这少爷抢的人是一个父兄在守城战争中牺牲的义女,自己卖身进青楼就是为了供自己弟弟读书。而且,这女子只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所以,少爷这一抢,就麻烦了。” 那卫士也是一个有心人,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来汇报的。 “麻烦了。”郭子轩心里也开始打鼓。 这战争才结束不久,大家都在舔伤口,而为了保护北宁城而牺牲的人更是被人尊敬并供奉。 此时,对这些人的遗孤出手,不管是什么情况,就必然激起众怒。 而且,这众怒之中必然还包括自己的城防军战士和郡守府卫士。 “这个坑爹的家伙,怎么闯出这么大的祸?走,快去现场。” 郭子轩此时也是知道了一个大概,心里立即就慌了起来。 他可不像郭艾那个草包,郭子轩在官场混了一辈子,也当了十多年郡守这一城的最高长官。 阴谋诡计不知道玩过多少? 他从来不相信世上会有巧合出现,这事情哪有那么巧?刚好自己儿子抢的一妓女就是遗孤? 所以,郭子轩此时虽然没有证据,但已经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父子就好比渔人钓钩上的鱼,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而且,这事情已经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去弹压了。 否则,老百姓骚动起来,他可不能保证这次新征召的,从未接受过郡守府好处的城防军战士,一定会听他的命令,对城内的百姓出手。 而且,这陈秀本就对自己只是官升一级有意见,已经对自己的指挥阳奉阴违,若是在乘机鼓动城防军做点什么小动作。 到那个时候,城防军要是也哗变了,那就是自己要掉脑袋的大事了。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郭子轩忍着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快速穿戴整齐,召集郡守府卫士和驻防郡守府的城卫军,差不多有一千多士兵。 火烧火燎地赶往“凤栖楼”。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按道理,这是普通老百姓猫在家里造人的时间,可是“凤栖楼”门前、门后的大街上却是火把通明、人声鼎沸、人山人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人要造反,所以在这里聚众。 其实,历朝历代朝廷的都怕老百姓聚集起来的力量。你要是几个、哪怕是十几个老百姓找朝廷的麻烦,朝廷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只会遣返或者收押老百姓,最后再按照朝廷自己的节奏来处理事情。 至于,这事情最后是发展成什么样子,其实都和出来闹事找麻烦的那几个、十几个老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因为,这些有胆子出头的老百姓,十有八九已经被折腾得家破人亡了。 但是,这人数一旦多了,规模一旦大了,朝廷也就怂了,甚至对大规模闹事的挑头人也会多数采取收买和分化的策略来各个击破。 按道理,这郭子轩处理这种事情早已是轻车熟路,本不应该太过紧张。也就不过是找出几个领头的,恐吓、拉拢一番,再抓几个跳出蹦跶最凶的,这事情就弹压下去了。 可是,郭子轩知道这次事情不一样。 这事情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在闹事,而是有“小刀会”在背后操作的痕迹;关键的另一点是,自己这宝贝儿子动了为保卫北宁城而牺牲的英雄的遗孤。 别看这种在郭子轩眼里一钱不值的守城英雄,可一旦有“小刀会”在后面推波助澜,事情就必然朝着不可收拾的反向发展。 所以,当郭子轩到达现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派兵去血腥镇压,而是在远处观望。 “大人,‘小刀会’会长展雄飞求见。”一个卫兵挤到郭子轩马前半跪下后禀报道。 “展雄飞?“小刀会”不是潘启浪的会长吗?” 郭子轩马上疑惑地问道。他虽然不太在意这些民间帮派,但这北宁城内两大帮派的帮主是谁,他还是知道的。 “启禀大人,潘启浪在守城大战中已经殉国,现在的会长是这个展雄飞。”身边刚刚赶到,知道内情的谋士秦师爷赶紧给郭子轩汇报。 “这个展雄飞什么背景?”郭子轩也是谨慎的人,在和人见面前,自然是要打听一下这人的底细的。 “启禀大人,这展雄飞是以前‘斧头帮’的刑堂堂主,而且‘斧头帮’也换了帮主,现在‘斧头帮’是原来战堂堂主冷彪在当帮主。” 秦师爷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小刀会’被‘斧头帮’吞并了吗?”郭子轩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从‘小刀会’内部流传出来的消息显示,这展雄飞本来就是‘小刀会’的人,是前任帮主潘启浪派到‘斧头帮’的卧底。 而且从目前的两帮态势来看,两帮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矛盾不断,所以,应该不是两帮合并或者谁吞并谁。” 秦师爷赶紧汇报。 “哦,这倒也是一个狠人,叫他过来吧。”郭子轩点点吩咐。 不一会,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在郡守府卫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一过来,二话不说,立即就是纳头便拜: “小人‘小刀会’展雄飞给郡守大老爷叩头,祝大老爷步步高升。” “今天这事是你们搞出来的?”骑在马上的郭子轩根本就没有让展雄飞起来的意思,直接就坐在马上发问了。 在这郭郡守大人的眼中,一个江湖草莽算个什么东西?自己接见他就是给他面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展雄飞? “启禀大老爷,这次事情是个意外,公子出门的时候,在门口大肆宣扬,说什么北宁城就是郭家的,就是他的游乐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激起民愤,老百姓聚集多了以后,就有人认出公子抢的是遗孤。” 展雄飞也不怂,礼节周到后,自己就站起来汇报。 当然,语言陈述上还是非常卑微的。 看着眼前越聚集越多的人群,听到展雄飞那看似恭敬,其实是逼宫一样的言语。郭子轩知道要不是做做样子,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 马上要去京城当官了,这个时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在京城那个一点点火星就可以点起大火的是非之地,若是有政敌稍稍使点手段,自己一生荣华可能就付诸流水了。 “来人,郭艾酒后失态,去把郭艾拿下,当街打二十大板,把那什么琉璃姑娘好好送回‘凤栖楼’。” 郭子轩到底也是一郡之长,该有的决断是一点都不少的,当即就下令,以酒后失态的罪名,拿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罪名可算是最轻的,都是年轻人,在有姑娘的地方喝多了,闹点事情,大家都可以理解,不算什么大事。这也是郭子轩最大限度地为郭艾前途考虑了。 而且自己还要惩罚郭艾二十大板,算是对现场的老百姓给了一个交代。 要知道这个时代,当街打郡守府唯一公子的板子,这就已经是相当重的惩罚了。 “大老爷,公子身子单薄,怕是经不起这二十大板,请老大人开恩。”秦师爷立即上前求情。 其实,秦师爷和郭子轩都知道,这二十大板就只是做做样子,哪个负责行刑的衙役敢真的把郭艾打伤? 最多也就是流点血,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但,这求情的事情也必须有人做,不然一是显得郭艾平时太纨绔,一旦有点什么事情,都没有人出来说好话;二是谁也不知道郭子轩是不是要真的打郭艾?是不是还有接下来的处置措施? 若没有一个人出来求求情,这郭子轩后面的戏文还怎么唱? 所以,已经配合默契的秦师爷立即就出来充当这个求情的角色了。 秦师爷这么一开口,跟着郭子轩来的许多郡守府卫士也立即半跪下求情。谁都不是傻子,这种给郭子轩台阶下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不管大小,也不管郭子轩认不认,只要求个情,总算是给了郭艾一个人情不是? “不行,绝不能饶。要是其他人,在堂子里找个乐子不算什么,但他是我的儿子,岂可自甘堕落?关键是他居然找上了这守城英雄的遗孤,这只能算他运气不好了。左右,快去执行吧。” 其实,只要郭子轩把这句话说出来,也就完成了今天的表演。 这句老大人的话,自然是有人传到那些聚集起来为琉璃姑娘抱打不平的老百姓的耳中。 而且,当街把郭艾打得鲜血淋漓,也算是给了老百姓一个交代。 今天这事情,要是郭子轩这么处置了以后,老百姓还闹腾,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兵弹压了。 这就是一个度的把握。 我儿子不对,我已经站在地方官的角度惩罚过了。若是老百姓不依不饶地闹事,那就别怪我行使地方官的权威了。 第93章 流言的威力,彻查郭子轩 到时候谁碰到刀口上,那就是谁倒霉了。 或许是“小刀会”在后面使力气,或许是郭子轩的这番当街打孩子的举动见到了效果,老百姓闹腾了一会后,就慢慢的散去了。 今天乱了一晚上,郭子轩的瞌睡也被赶跑了,回到郡守府后一时也睡不着,就叫来了一直跟着郭艾的卫士长郭前,听着郭前的汇报,把整件事情复盘了一下。 最后,郭子轩的结论是,这件事情是一件偶发事件,应该不是有人在算计自己父子。而且今天自己的处理的还算圆满,用郭艾酒后胡闹给遮掩过去,并没有给政敌留下什么可以攻击的借口。 可能唯一受伤的也就只有最后抬着回郡守府的郭艾了。 或许也是受伤后,精力不济,郭子轩复盘后也没有更多的去纠结这件事情其中细节的恐怖和后续发展的问题,就安心的去休息了。 郭子轩是睡着了,李睿和他的参谋部却正在通宵达旦地分析这次郭艾事件的影响以及后续能采取的所有手段。 郭子轩调任以及调任前维修铁匠坊的事情,李睿是知道的。 但郭子轩这些举措却并不能让李睿忘记自己是怎么狼狈离开北宁城的,也不能让北宁城内留守的人员忘记,在郭子轩得知铁匠坊的人都离开后,是如何下令通缉众人和损毁铁匠坊房屋的。 也就是说,郭子轩其实是已经把铁匠坊给得罪死了的。 在李睿看来,已经是敌人的朝廷官员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打下来,不然,这些人一旦有机会是会把铁匠坊众人往死里整治的。 那就更不能让他全身而退地爬到京城去当更大的官。 但,现在郭子轩正是打了守城大捷的最高领导,可以说是正是在老百姓中的威望和在朝廷的名声都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贸然针对郭子轩采取任何措施,都会有较大的后遗症。 所以,参谋部才在获得李睿同意后,用守城遗孤这件事情来下套,试图从郭艾身上打开缺口,一举拿下郭子轩。 最差,也要断送掉郭子轩的仕途。一旦郭子轩不是官员,没有朝廷命官这层护身符,那要再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 而且,就算郭子轩出了什么事情,若他已经不是朝廷官员,朝廷的重视程度也就小得多。到时候,就像郭子轩对付周家一样,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也就收拾了。 “首领,这郭子轩还真是老奸巨猾,这二十板子打下来,直接就把郭艾打得出不来门。后面我们针对郭艾发动的套路,至少要等这郭艾伤好以后再行动,可是那个时候,怕是郭家就已经上京就职了。” 沐英分析整件事情后,也是有点挠头。 “而且,郭子轩用的是郭艾醉酒后行为不端的理由。这在青楼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硬往学子品德上去扣帽子,大家也只会以为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不好造负面舆论。” 参谋于崇龙也有点头痛地说着自己的分析。 “只能着眼于欺负遗孤这一个噱头上了,可这郭子轩二十大板已经惩罚了,后面要是再揪着不放,恐怕还缺点什么?”参谋辛祝同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缺点什么。那是缺点什么呢?” 沐英接着辛祝同的思路往下问了一句。 “缺个理由,缺个很好、很足够的理由。”辛祝同立即反应了过来沿着自己的思路说: “若是那个琉璃姑娘死了,并且由她供养读书的弟弟去告状,这就有点意思了,力度也是足够。” “好,就用这个方案,小辛去执行,沐英督办。 我只提醒一点,琉璃是咱们的人,可不能真死了。但是在事情没有完成以前,要让那琉璃的弟弟真以为自己的姐姐死了,不然,没有真情实感,这戏可就没法演下去的。” 旁边一直在听却不插话的李睿,立即就拍板,赞成了辛祝同的方向性提议,至于具体方案,李睿就不参与细节了。 不然还要参谋部干什么? 直到李睿发话确定了方向后,辛祝同才反应过来,自己只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就成了这件事情未来的发展方向。 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情在辛祝同的胸口堵着,让他激动不已,顿时一个半跪,对李睿表达了忠心: “多谢首领信任,辛祝同必拼死完成此次任务目标。” “行了,好好做事就是了,在我这里无需这些俗礼。” 已经收买了人心,李睿自然要表示自己的更高思维层次。在亲自把辛祝同扶起来的过程中,非常轻描淡写地表达了出来了自己对他的要求:好好做事。 不要小瞧这次任务目标。这要把一个已经宣布的朝廷三品官员羁留在北宁城,还要让他名声扫地,最后被朝廷抛弃,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在执行过程中间,执行人要付出的心力和要调动的人力物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由此看出,李睿这次给了辛祝同多大的权限? 因此,辛祝同对李睿的知遇之恩自然是感激涕零。 “天也快亮了,我去休息,沐英你指导他们,安排好工作进度。”李睿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就出门离开了。 现在,李睿在“龙虎寨”里面,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所以沐英也没有强行要求陪同护卫李睿一起离开。 再说,李睿一出门,就有“铜人”紧紧跟上,安全毫无漏洞。 看看只有“铜人”王朝跟着自己,李睿略略沉思了一下,想着那杀人不见血的舆论战,就随口吩咐: “王朝,通知京城那边,开始带节奏,对郭子轩儿子欺凌守城英雄的遗孤事情大肆宣传。最后这波节奏要带到郭子轩身上,什么是教子无方,什么是洗罪开脱,什么是滥用职权?都给我一样不缺的按上。” “首领,这带节奏是什么意思?” 王朝懵了一瞬间,对自己不是太明白的事情还是要立即搞清楚,不然传达过去京城的命令出现误会那就不好了。 “详细解释太复杂,你就理解成造谣,传谣就好。”李睿在专心思考如何对付郭子轩,无意中就来了一句上个世界的词汇。 现在既然王朝询问,李睿就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并提醒自己,这些词汇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免得自己的来历露馅。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啊。 “是,我这就去传信。”王朝理解了后,立即挥手安排其他“铜人”顶班,自己亲自跑去飞鸽传令了。这也是李睿规定的,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目前和京城的联系人,也就只有王朝这一个经手人。 两天后,京城的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起了“北宁郡守纵子行凶,强抢民女,逼死人命,激起民变。”等等流言。 这流言里面有真有假,往往十句话里面就有一两句是假的。但是,这些流言被郭子轩的政敌收集后,就是攻击他的武器,又有谁会去关心哪句真?哪句假呢? 不过半月,流言传入了皇城,并堂而皇之的被那有权闻风而奏的御史写成了奏章,放在了大景皇帝赵钝的案头。 皇宫勤政殿,赵钝拿起御史参奏郭子轩的奏章问自己的丞相曹孟: “曹爱卿,你对这事情如何看?” “启禀陛下,这事暂时还只能当做是流言,毕竟无凭无据,朝廷也不好随意处罚一个三品官员。” 丞相曹孟回答的中规中矩,完成恪守了丞相的本职,并且在回答中还留了偌大的余地,进可攻,退亦可守。 “传旨,那郭子轩暂时不要来京城上任了,让吏部会同大理寺去北宁城彻查。若是流言,严办传谣者,若是属实,大理寺拿出对郭子轩的处理意见。” “是,奴才这就传旨。” 赵钝的贴身太监秦高立即尖声细气地回答了一句。 赵钝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皇帝,为了搞清楚自己官员的底细,立即就下旨彻查。 好在他还知道这是正常的朝廷公务,只是安排大理寺查办。并没有派出自己的鹰犬“锦衣卫”。 其实,到了这一步,李睿对郭子轩第一步的进攻已经完成。 利用谣言,让皇帝对郭子轩起了疑心,至少已经让郭子轩滞留在了北宁城。以后,哪怕什么计划都没有成功,一个让皇帝起了疑心的官员,其实已经距离倒台不远了。 而李睿的第二步措施是什么呢? 其实已经布置了下去,就是用琉璃的死亡来扣死郭艾的荒唐,从而影响到郭子轩的仕途。 只是,这需要一点点发酵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节点,李睿选择的是京城派来查证郭子轩的联合调查组到北宁城的前三天。 提前太多,郭子轩凭借着自己在北宁城一手遮天的手段,所有的证据怕是都会被消弭。提前太少,又没有时间发酵老百姓的反郭情绪,更没有时间让郭子轩采取不合法的手段来为自己儿子开脱。 提前三天,刚刚好。 第94章 郭家落幕王家来,世上哪有白乌鸦 于是在两个月后,吏部侍郎袁刚和大理寺少卿周正到达北宁城,安排各自下属官吏去民间采风的时候,正好就都听到了满城的百姓都在暗地里替琉璃姑娘鸣不平。 “启禀两位大人,这就是属下们在城中打听得到了情况。” 当袁刚和周正各自的下属向自己汇报后,统一用这句话做的结尾。 “袁大人怎么看?”周正先向袁刚发问。 “郭子轩枉为一郡之守,特别是这次守城战役中他也是受伤后在家养伤,其实整个胜利是陈秀一己之力获取的。这和朝廷收到的战报完全不同。”袁刚摸着胡子慢慢的说着。 这次调查郭子轩其实也不过是调查他操守的问题,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丢官回家种田读书而已。但现在发现了郭子轩谎报军情这件事情,那可就是要抄家灭族的“欺君之罪”。 “除了郭子轩这‘欺君之罪’,这枉顾民心,冤死民女的郭艾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正并不想放过郭艾。 “那我二人联名上奏,如何?”袁刚立即明白了周正的意思,这是要把郭家一锅端掉,于是提出联手。 “那是自然。”周正拱拱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其实,他们两个来到这北宁城以前就打算踏着这郭子轩上位了。结果没想到,这郭子轩露出了这么一个偌大的破绽出来,让他们两个有一战成名的机会。 周正和袁刚之所以能在民间查探得这么顺利,除了“小刀会”和“斧头帮”的刻意引导之外。 更重要的是因为,新的北宁郡守和新的北宁城城防军统领已经在这两个月内陆续到位了。 陈秀非常干脆,新的统领来了以后,立即就配合对方办理交接,到宁州城去上任了。而新的北宁郡守却没有这么幸运,硬是拖着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全部交接。 郭子轩其实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这可是有圣旨的皇命,交接是不能不办的。 只是郭子轩被郭艾的事情搞得非常被动,为了能继续把控北宁城的大局,只有想办法拖延了。 于是,今天交接一点账目,明天交接一点部门业务,一点点地磨蹭着,不知不觉中两个郡守的交接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在吏部和大理寺的联合调查组到来以前两天郭子轩才不得不完成交接。 此时,新的北宁城郡守王守仁才获得郡守大印和调兵虎符。 也正因为郭子轩被剥夺了手上的权利,周正和袁刚才没有受到太多的掣肘,能在三天内就及时调查到他们需要了解的内容。 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新任郡守王守仁的推波助澜。 在这种全民皆敌的状态,郭子轩不倒霉才是不正常。 有了眉目以后,剩下收集证据的事情就简单了,短短七天,联合调查组在王守仁的配合下,就把曾经不可一世的北宁郡守全家下了监狱。 然后再联名上奏朝廷,用“欺君、滥用职权、包庇亲属、临阵脱逃”这四大罪名给郭子轩给告了。 凑表到朝廷后,皇帝的反馈也很快,看在郭子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大景守卫了北宁郡这么久,皇帝还是留了一丝面子给其他官僚们看,只是批复“押解回京待勘”。 这其实就是给了郭子轩到京城后翻盘的最后希望。 可是,郭子轩有机会回到京城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越是做大事的人,越是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这些联手把郭子轩打下云端,送下监狱的人怎么会给他回到京城找关系翻身的机会? 不说暗中安排这一切的李睿,就是联合调查组的吏部、大理寺以及新任北宁郡守这些势力也都是不希望他回到京城的。 那结果也就注定了。 大景绍熙三年,八月初九日。 郭子轩由于在押运途中旧伤复发,抢救无效,在距离京城不足八百里的荆州天门郡内病逝。同日,一起押解回京的郭艾畏罪自杀。 由于郭艾长期荒唐纵欲,年纪轻轻却并没有落下一儿半女,于是郭子轩这一脉就此灭绝。 同日,北宁城新任郡守大人王守仁在铁匠坊主持了重开仪式。 由王大人亲自向铁匠坊十八铺的坊头李重九授予象征着铁匠坊重开的铁钥匙。 因为铁匠坊十八铺在保卫北宁城期间,向欧阳家的边军虎豹营贡献了大量的军械,才让虎豹营远程给北宁城解除了危机。 更因为,朝廷认可了铁匠坊的功劳,给铁匠坊十八铺的所有人都除去了匠籍,成为了平民。 所以,新任郡守大人以后要从铁匠坊拿军械就只有用市场价采买的方式了。 这就把郡守府和铁匠坊从原来的隶属关系变成了平等的合作关系。 虽然在这个家天下的大景王朝来说,官府、朝廷就是这些平民的天,但是王守仁可是也通过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这里铁匠坊李坊头和当朝大将军有点什么关系。 那么自然是不好用朝廷威势来压铁匠坊了。最后,王守仁给铁匠坊的定位是:只能结交而不能结仇。 所以,才有这次震动整个北宁城,郡守王守仁亲自主持为铁匠坊重开而举行的盛大仪式。 王守仁为了这次和铁匠坊搞好关系,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他通过关系找到城内两个帮派,在请两个帮派联系躲在城外不敢回来的铁匠坊众人。 这种联系确定工作一直做了半个月,才算是完全搞定。 其实,也就是李睿早就派出了暗组渗透了王守仁新郡守府的各个角落后,主动配合王守仁行事的结果。 不然,李重九一家还远在宁州城外的“桃花山”享受皇帝的待遇,哪里能那么快地回到北宁城,给新任郡守老爷捧这个场? 并且,为了更进一步示好李家,王守仁亲自在仪式上宣布铁匠坊十八铺众人,从今天起就都是平民,而非下九流的贱民。 换句话说,直到今天得到官府的正式认可后,李睿才能自称自己是寒门出身,而不是贱籍出身了。 仪式很热闹,很庄重,也很简短。 为了回报王守仁刻意示好的举措,铁匠坊十八铺在集资在铁匠坊内,连开三天流水席,款待城内所有来贺礼的宾客。在这三天的流水席上,把新任郡守对铁匠坊的善意传播得满城皆知。 “嗯,李重九是个懂事的。” 在得知铁匠坊宣传自己的善意后,王守仁在书房中,不由地对身边的秦师爷流露出了对李重九的赞赏之意。 没错,所有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李睿都没有出门,而是安排自己的老父亲出门顶着。从而,在王守仁的眼里,也就只能看到铁匠坊李重九坊头的所有作为,刚刚好对了他的胃口。 “是,李家在北宁城已经有百年了,历代都是忠心为了大景,都是懂事的老实人。而且,现在衙门里和铁匠坊的联络人吴德,也总是在说他们的好话。” 虽然郭子轩倒台了,但秦师爷这郡守府第一师爷的地位却毫无动摇。 现在依然是郡守大人的智囊和左右手。 “那就不仅是懂事了,似乎还很不简单。”秦师爷不提这还好,一提到联络人也在给铁匠坊说好话,反倒提醒了王守仁,这铁匠坊的坊头似乎不仅仅是个聪明懂事的人这么简单。 “你明天安排哪个吴德的联络人给铁匠坊下一个订单。”王守仁决定,既然不简单,那么我就出手给你钱赚,试试你有什么不简单? 听到要去购买武器,秦师爷的精神头立即就起来了,没想到这战争暂时结束了,自己还能通过武器赚钱。 于是秦师爷,马上开口明确细节问题: “不知大老爷要购买什么品种的武器?数量是多少?用什么价格去购买?” “用市场价格的一倍去购买,就一百把百锻刀吧,工期随他们。” “是,我一会就下去安排。”秦师爷立即满口答应。 王守仁确实是在给铁匠坊送钱,但何尝又不是在给铁匠坊下套? 就算是你情我愿,但铁匠坊要是真敢用市场价的一倍卖给郡守府,呵呵,后果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铁匠坊是因为给边境无偿贡献了军械而立功除了贱籍成为了平民,若是一成为平民后,就马上贪财,而且还是贪得朝廷的财,你想想后果会是什么? 皇帝能除去你的贱籍,难道就不能再给你加上吗? 要知道,在大景或者在任何一个家天下的帝国,皇帝是可以一言而决百姓生死的,何况是一个身份的问题。 所以,王守仁是用了一个阳谋,给铁匠坊挖了一个大坑。至于铁匠坊上当后,他是不是马上就把这件事情曝光出来,这就是他自己灵活运用的事情了,反正到时候主动权在王守仁手中。 这倒不是王守仁对铁匠坊十八铺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作为一郡之守,若不能把郡内最大的军械制造场所掌握在手中,为自己所用,他也是寝食难安。 第95章 不贪不占,无懈可击 试想,这铁匠坊是可以合法制造军械的。若是有人在城内谋反,直接在铁匠坊下订单,提货的时候,马上聚兵造反,怎么提防? 要知道,以前铁匠坊是匠籍,朝廷可以派人随时驻点监督,甚至可以随时关闭。可是现在,这北宁城的铁匠坊是受到皇帝圣旨嘉奖的,明面上谁敢去再派人监督? 更不谈安排衙役、皂吏驻场监督了。 所以,王守仁在配合京城来人搞掉郭子轩以后,其中一个工作重心就是如何再次把铁匠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个计谋不可谓不毒辣。 换成任何一个铁匠坊的东家都会中计,可是却唯独碰到了李重九。 此时,整个李睿系统的势力在宁州境内已经蓬勃发展,宁州五个郡的基本税收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李睿土改后的各级“铁军”手里。 而经过到宁州“桃花山”避难这一趟行程以后,李重九也大致知道自己儿子在干些什么事情了。 为了不给儿子添麻烦,李重九做事比以前那是更加谨慎许多。 所以,当吴德代表郡守府给铁匠坊下单,而且提出比市场价格高一倍的提货价的时候,李重九立即就当面予以了拒绝。 可是吴德也是领了秦师爷的命令的,最后用郡守大人的命令来压铁匠坊接受这个高价。李重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接受了这个高价,但是李重九立即就把这件事情告知了李睿。 李睿根本就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而是直接要李重九把提供给郡守府的武器数量翻了一倍,也就是说,王守仁要铁匠坊提供一百把百锻刀,铁匠坊主动给了两百把。 倒不是李睿有一眼看穿这王守仁阳谋的独特思维,而是此时李睿的眼光早已不局限这北宁城小小格局,自然也就不在意这点生意的收入。 在李睿看来,这北宁城铁匠坊十八铺是自己的根基,只要不出事情就好,无所谓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而一个生意要想不出事,最大的依仗就是本分经营,不贪图暴利。只要你不贪不该你赚的钱,你就不会有破绽被其他人抓住。 就可以百年经营。 不然,你贪图郡守府这点暴利,以后其他和你做生意的人还怎么找你?要是按照郡守府给的那超过市场价一倍价格,别人的利润降低,是不会再来和你做生意的。 而铁匠坊由于吃到了郡守府给的暴利,享受到了甜头,也就不愿意去做便宜的订单。那么,久而久之,这铁匠坊就成了郡守府的附庸,只有依靠郡守府的订单生活了。 这又和在匠籍有什么区别? 所以,李睿思考后,就把自己的分析和李重九仔仔细细的交流了一番,让自己的老父亲绝对不要沾这种包着糖衣的毒药。 这也就在无意中破解了王守仁的阳谋。 现在的李重九非常明白自己的定位,自己就是儿子推到前台吸引众人眼光的一个靶子,同时也让李睿摆脱了铁匠坊业务的束缚。 而李睿已经获得平民身份,不用受制于匠籍不能离开工作的铁匠坊的法令后,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这就是相当于是给骏马松开了笼头,让他有足够的驰骋空间。 大景绍熙三年,九月十六日。 陈寿亭的家书到了。 四月的时候,陈寿亭高中进士并且取得殿试第二十名的喜报就传回了北宁城。 只是,当时北宁城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而铁匠坊和陈寿亭家里都空无一人,所以这朝廷快马传来的喜报也就无从落脚,被寄放在北宁郡学。 现在,铁匠坊十八铺恢复营业,当时和铁匠坊一同避难的陈寿亭家小也就自然地回到了原来的住所。 于是,现在已经是陈家当家主母的李淑月就收到了自己夫君的来信。 来信并不复杂,说的就是陈寿亭高中后,得到皇帝的欣赏,被留在了翰林院担任编修。 虽然这个编修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职,俸禄不多,但却是文官清流中最为根正苗红的那一支。 现在来信就是想要接李淑月到京城,夫妻团聚,顺便想接李睿到京城去读书。 所以,李淑月今天一大早就回了娘家,在家里的家族会议上,把书信递给了李睿,让他自己拿主意。 李家的人现在都知道,在外面是李重九在撑着铁匠坊坊头的架子,其实整个家做主的却是李睿这个今年已经十七岁的小伙子。 “二郎怎么看这事?去不去吧?要是去就和我一起走,路上还能互相照应着。”李淑月问李睿,其实李淑月还是想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陪自己一起去京城。 不说路上的一路同行,可以互相照顾。就单论见见世面,京城也比这小小的郡城不知道强多少? 从李睿的前途着想,李淑月也是希望李睿到京城去发展的。 “爹娘的意思呢?”李睿没有直接回答姐姐的问题,而是非常孝顺地请示二老的意见。 “各有各的好,若是去了以后能安心读书,恐怕还是能有前途的。”杨氏先开口了,她倒是想带李睿出去闯一闯的,毕竟那京城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想去而无法落脚的地方。 现在有陈寿亭先在那里扎住了根,李睿此去也无需吃颠沛流离的苦。 特别是京城是文人汇聚的地方,若是李睿才华绽放,也是会有贵人赏识并能迅速名扬天下的。 “现在去不合适,咱们才刚刚成为平民,此时恐怕还是会受到许多歧视,倒不如先在州、郡或者江湖上有了名气后,再进京比较好。”李重九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就让二郎在这北宁城待着,以后接你们老李家铁匠的班?”杨氏难得当着孩子的面,反驳了自己的夫君。 “你知道什么,二郎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用瞎操心。”李重九倒是非常清楚李睿的想法,也就把李睿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嗯,二哥,二哥,你自己是什么想法?”两个妹妹也插嘴提问。 这李家倒是真民主,这个家庭会议是全员参加的。 而且李丽质也已经十五岁,随着年纪渐长,也逐渐了解了一些外面世界的事情。关键是随着家人走了一趟宁州“桃花山”也算是开了眼界,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有了一些小想法。 所以,李丽质对李淑月说:“大姐,二哥去不去京城再说,不然你带着我一起去京城呗?” 没错,视野已经打开的李丽质觉得外面的世界广阔,她小小的心里已经有了无限的向往和憧憬。 “胡闹,哪有小姨子和姐夫一起住的?好说不好听的,这不合适。”杨氏立即出言反对。 “可是,母亲,让妹妹们去京城,对她们未来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李淑月倒是对李丽质的提议很感兴趣。 “不管北宁城还是京城,到哪里都是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家里这个情况,到京城就能受到贵人青睐?”杨氏非常清醒。 “那倒是不一定。”听到这里李睿那不服输的劲头倒是上来了。 “就是,我们家还是匠籍的时候,大姐就能嫁给姐夫,现在我们家已经脱离了匠籍,我和小妹自然要有更好的前程。” 李丽质当然也是不服输,不认命。在她明白女人最大的前程就是嫁给一个好人家的时候,她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好在,不知为什么自己家族脱离了匠籍,现在,在自己家族的命运已经被改写的时候,那自己的前程就一定不会比大姐差。 而且,一旦去了京城,起点就比北宁城要高得多。所以,李丽质也就在为自己的前程争取。 “要不,我们在京城找一个营生,算是我们李家在京城落脚的基础。那样,大姐有了娘家撑腰,两个妹妹以后也有个出处。” 李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则上是对李丽质的提议表示了赞同,但他并不是单纯地赞同李丽质跟着李淑月去京城,而是一次性解决两个妹妹以后出身的问题。 因为他仔细地想了一下,让妹妹依附姐夫不是办法。 那样姐姐在陈家说话的腰杆也不硬,而去京城确实能提高自己两个妹妹的眼界和交际圈子,目前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只有在京城建立一个据点,让妹妹们先过去。 从战略层面来看,这也算是狡兔三窟中的一个了吧? 只是,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两个妹妹以后出嫁不至于委屈自己呢? 要知道,商业或者说是商人,在这个大景朝也是没什么社会地位的。 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排在最后的。所以,在京城做生意也不是最佳选项。 “二郎这个思路应该是对头的,要不这样,在京城附近置办一个农庄,我先安排几个小伙计过去打理。有眉目以后,再让你母亲带着两个妹妹过去,这也算是李家向上够一够,从平民到地主了。” 李重九的思维也被李睿打开了,想着自己还有点积蓄,也想着给李家留点家底,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第96章 忙碌的季节 因为,在李重九这些祖祖辈辈都是匠人的心里,是极度羡慕那些有田有地的农民和地主的。 匠人靠手艺活着,但是却无立锥之地。这是匠籍匠人祖祖辈辈的遗憾。现在李家借着李睿的谋划脱离了匠籍,那就有资格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 此时,李重九那大景传统思想就开始冒头了,土地,这就是大景人的命根子,所以,他第一选择就是到京城去买地做地主。 “目前这是最为可行的办法,那方向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事情我去操办吧,你们就不用管了,有了眉目后,我通知大家就好。” 李睿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老父亲的建议,并且把这个事情大包大揽了下来。 其实,对李睿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把事情安排下去就是了,并不麻烦。而且,李睿的计划可不仅仅只是买块土地当地主,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占领京城的女性商品市场。 比如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上好的成衣、皮货等等方面。还要利用这些生意在京城城防军的眼皮子底下藏下一支军队。 当然,这些生意和势力发展上的事情,都和眼前的家人说不上。 反正,大家知道李睿出手张罗这事情就行了,其实,若是他不管,让李重九去操作,那还不知道李重九会把事情搞到什么程度? 至于费用,李家人谁都没有提。 小孩子们自然是不会去操这个心的,而杨氏是知道自己家里的底子的,做了几辈子铁匠,李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隐形的富豪,但自家的积蓄买点土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杨氏也没有去管银钱够不够买地的问题。 至于李睿和李重九父子两人,就真不得不说人是英雄钱是胆了。他们父子两个,就更不在意银钱这些细节了。一个现在手握宁州五郡税收,一个有着数辈积蓄,自然都毫不在意。 “二哥,我们去了京城,你呢?和父亲一起在北宁城待着吗?”李明珠是最关心这个二哥的,也就为李睿的去向在操心。 “是啊,二哥我还要在北宁城帮父亲,你们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再说京城有姐夫照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睿的战略布局重点在宁州九郡,现在确实不是他离开宁州的时候。至于众女到京城的安全,李睿也不是太担心。 虽然,陈寿亭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那欧阳大将军家可不是摆设,不求欧阳家给李家什么照顾,就凭着欧阳希知道李睿是“北宁散人”的情分,让欧阳家护着李家的女眷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是九月,我谋划一下,两个月内选定庄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赶一赶,春节前就应该可以住进去。现在主要就是看父亲和母亲是想在京城过年还是想在北宁城过年?” 既然决定了,李睿就马上开始着手落实。 李重九和杨氏还没有说话,李家大姐李淑月倒是先开口了: “若是能在京城过年那是最好的,不然寿亭一个人在京城也有些孤苦可怜。” 李睿呵呵一笑,看来自己这大姐是想夫君了。 “父亲和母亲的想法呢?” “这铁匠坊十八铺反正也请了专们的总办和协办来打理,我只是起了一个招牌的作用,在不在的都不重要。要不我就和大家一起到京城去过年,过年后我再回北宁城来?” 李重九这是准备享受晚年了。 其实人啊最难得的就是一个“让”字。世界上的人“争”是常态,什么都要争,甚至为了皇位父子之间都要争个你死我活。 而李重九却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懂得“让”。 你说李睿做的事情,他会完全不知道吗?那怎么可能?要知道,汤和和程景可都是他李重九的徒弟,他们最开始,也不过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才甘心听从李睿的调遣。 李重九从他们两人嘴里,什么打听不出来? 但面对如此权势,李重九采取的措施是什么?就是一个“让”字。 他让李睿自由驰骋,他绝对不干涉李睿的指挥和决策,以至于现在,在李睿想专心发展自己的实力时,李重九就想到京城去居住。 把手中所有的资源全部让给李睿去自由发挥。 这是父爱,但更是智慧。 “也好,这新任郡守大人是个什么脾气,我们还真搞不清楚,你们先到京城去待一段时间也好。” 李睿也表示赞成。 反正,这铁匠坊十八铺重开的各种仪式和流程早就完成了,自己父亲去京城享福养老也是好的,不然留在北宁城继续出苦力打铁不成? 而且这新郡守王守仁的脾气秉性还摸不透,自己一个人留下来,若是出现要和朝廷硬杠起来的极端情况,自己有众多卫士的保护,安全没有问题。 倒是真不如让家人到京城去,算是天子脚下,又有欧阳家庇护,想必王守仁的胳膊也伸不了那么长。 看来李睿一眼,李重九对李淑月说: “你给寿亭回信吧,说我们家除了二郎都会到搬到京城,你也随我们一起进京。大约一个月后起程,不用他张罗什么,让他自己保重就好。” “好的,父亲。” 李淑月很开心地回答。 能和家人一起进京,而且家里都搬到了京城,以后自己也像在北宁城一样,随时都能回娘家,得到娘家人的支持而不至于被婆家人欺负。 “行了,二郎,你事情多,先去忙吧,我们再聊会。”看着李睿已经有点坐不住的样子,母亲杨氏也就放了李睿离开。 “是,儿子告辞。”说完李睿对着父母作揖、对着姐姐和妹妹们点点头后,急忙忙地转身离开。 “现在又没有什么急活,二郎怎么还是这么忙?” 李重九嘀咕了一句,确实,铁匠世家出身的李重九无法体会到这段时间李睿的忙碌。 可是,隐约知道自己儿子暗中似乎是在忙着什么大事的杨氏,却是一个知晓农时的人。 本来这段时间就是秋收农忙的时节,宁州九郡的农民那是忙得一塌糊涂。自然,作为宁州五郡实际上的地下统治者,李睿也轻松不了。 不说别的,就他现在已经拥有的上万常备军、数万民兵的治安维持和下乡帮助农民抢收枪播的义务劳作,就让李睿压力颇大。 土改后,大量得到实惠的农民都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铁军”来参军,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好不容易分到手的土地,不会再次被人夺走。 可是,毕竟地盘太小,参军的人太多,这些壮劳力一抽走,田里的活可就没人干了。 而秋收必须速度快,快收、快打、快入仓。 不然,碰到下雨天,要减产;碰到垣国人过来抢粮食,要受损失;碰到郡、县里面的衙役下乡检查,会被他们知道确切的产量,会加税。 所以,从八月开始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保卫措施以外,大量的“铁军”以及民兵都成建制地帮助李睿控制下的五郡农民在秋收。 快步从家里赶回铁匠坊李家铺子的李睿迅速通过“铜人”向京城下达了收购田庄和发展女性消费市场的命令。 发布完命令后,李睿就坐下来,做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思考。 现在,整个宁州由于垣国六王子一次不成功的奇袭,让自己钻了空子,短期内就形成了五个郡的实际管控地盘。 可是,随着局势的平稳发展,垣国和大景两国的交战处于一种诡异的胶着状态。 都不主动进攻,也不提出议和。就那么把大军在那里摆着。 根据暗组传回来的情报,李睿知道,垣国很积极,吸取了攻城无能的教训,在幽云两州寻找大景的降将,苦练攻城本领。 势必会在准备充分后,再次南下。 而大景则是,只要你不来打我,就是烧了高香,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至于议和? 大营丢了两个州,皇帝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议和。 李睿可不敢小看已经有了两百多年成熟管理经验的大景朝廷,这战局虽然看着很凶险,垣军随时可以南下,但边境却出现了诡异的平静。 虽然不知道这平静会持续多久,可若是让大景的官吏腾出了手,那自己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就必然会被大景官吏侦知。 一旦大景的州牧和郡守稍稍认真一点地方行政管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不是李睿杞人忧天,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教训的。 在今年五月的时候,黄久安排了自己麾下的二团,主动跨过宁州和川州的边境,进入川州的达郡,准备在达郡城附近占领山寨,顺便复制“桃花山”的土改经验,为“铁军”拓展生存空间。 可是,事与愿违。 第一步在达郡城周边占领山寨的行动还是颇为顺利,毕竟“铁军”武器先进,训练科学,后勤保障充分。战斗力可不是哪些山寨土匪能抵挡的。 可是占领数个山寨后,再推动土改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第97章 攻略云州 达郡没有遭受垣军的攻击,各个乡镇的乡绅势力非常强大,都不用郡守府出面,各个县城的乡绅在县官的组织下,就把“铁军”暗自派出去的土改工作队给拦了回来。 当然,在这被当地乡绅阻拦的过程中,因为摊子铺的太大,人员过于分散,没有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导致黄久的二团损失不小。 哪怕是最后,黄久发现了这个问题,集中兵力重点突击,到八月份,二团除了在达郡城外占领了几个山寨外,土改工作却只攻略下来了达郡七个县中的一个,成为当地实际的主人。 整个过程耗时耗力不说,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整个二团数千精锐的战士,完全就被陷入到了达郡这个泥潭中。 最后,要不是李睿决定壮士断腕,命令二团不再扩大在达郡的土改范围,只保留和巩固现有的攻击和土改成果。黄久只怕要让二团,这个精锐的野战团改编为民团了。 而且,会有大概率因为态势已经超过普通的山寨土匪的烈度,而和达郡的城防军对上。毕竟,这个时候的土匪可都只是抢了就跑的,谁见过土匪会深入乡村去搞“土改”? 这不是要刨掉大景王朝的根吗? 当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起冲突的时候,“铁军”就在达郡偃旗息鼓了,给达郡郡守的感受,就是一股不成气候的土匪,想长期压榨当地老百姓而采取的不成熟方法而已。 眼见这方法无效,也就灰溜溜的跑掉了。反正是土匪,跑了就跑了,反正这大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匪。 经过黄久铩羽达郡这件事情以后,李睿就察觉到,现在自己发展势力还是只能用见缝插针的形式,在被垣国或者第三方势力,把当地旧有势力打散后,才能获得发展的机会。 不然,县、乡原有既得利益群体的保守派乡绅的反击,土改根本就推进不了。而土改推进不了,自己单纯靠武力,短期内根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所以,在外组传回来,垣国把占领区的大景老百姓划分为最下层的劣等人,并在大规模学习攻城术以后,李睿就决定把土改执行的区域放在被垣军征战过的区域,以及被垣军占领的区域上。 他不但要钻大景的空子,还要钻垣国的空子。 他相信,在垣国那长期游牧征战的国度中,针对农耕文明的政策一定是有漏洞可以钻的。 而且,幽云二州才被垣军占领八九年,在垣国把原来大景老百姓当成劣等人以后,老百姓心中必然还是心向故国的。 关键的是,垣国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治理被他们占领的大景幽云二州,而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如何继续对大景作战的方向上。 足足思考了半个小时,李睿对一直站在门外护卫的沐英吩咐道: “沐英,去把金天召回来,晚上到缘来楼,我要见他。” 金天驻地就在北宁城外的“龙虎寨”,李睿一直都把他当做禁卫军在使用,算是自己的卫戍部队吧。 到了晚饭时间,李睿就已经和金天坐在“缘来楼”顶层的包厢里面了。 “你这边部队发展的如何了?把你叫过来就是要听实话的,别耍花腔。” 一顿胡吃海喝以后,看着金天已经吃饱,李睿也就开始进入今天会谈的正题了。 李睿是知道自己下面这些军官的尿性的,都怕把部队说多了,让自己抽调到其他地方去安排了。 “呵呵,现在一旅也没多少人,还不是只有三个团。这您是知道的啊。”金天对李睿了解得很,知道有时候是不用太顺着李睿的话头来的。 “少扯淡,分兵到各个郡都八个月左右了,你们的部队要是没有点变化,那才是见鬼了。”李睿可不是腐朽的官僚,他其实对各地的军队情况是了如指掌,今天只是想从这个地方切入话头而已。 “是,是,是有点增加,只是不太多而已。”金天继续打马虎眼。 “有对垣国的战斗任务,怕你兵力不足完成不了,要不我去要老黄和你一起完成?” 李睿可是知道这些带兵将领心思的,他们就是渴望战争,特别是从幽云二州而来,对垣国有深深仇恨的这些老兵,都在期盼对垣国的复仇之战。 一听李睿要对垣国动手,金天的眼睛立即就亮了,他可是早就盼望大景人反攻垣国这一天了,只是他也知道,大景军队不是垣国军队的对手,只能防守而已。 却没有想到,李睿这才练兵不过两年多,就能、就敢出兵打垣军? “怎么打,首领您吩咐,兵源问题好解决的。”金天也不装了,立即表示军队数量不是问题。 “我的想法是,你的一旅分兵,在保障北宁郡、南宁郡、桂宁郡三个地方的同时,向云州渗透。”李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知了自己的军事意图。 “渗透到什么程度?”金天立即感兴趣地提问。 要知道渗透可不是单纯的战争,更多的是综合力量的体现,绝对不是单单体现在军事力量上。 所以,李睿对渗透的回答也是综合性的考量: “渗透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现在能抽调出的军队数量了。云州和我们宁州接壤,你的第一步计划就是三个郡的渗透。 占领郡城附近的山寨,对各个郡县下面的广大农村进行土改,完全架空垣国的统治。” “我明白了,就是在云州搞我们现在搞的这一套,掏空垣国的统治基础。”金天表示明白。 “不错啊,还知道统治基础这种提法?”李睿表扬金天的勤奋学习。 因为这些词汇,都是李睿在给这些大大小小军官们上课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 “那是不是只限于三郡的地盘呢?” “自然是不受限,但我计算了一下,一个郡的土改推进至少要有一个团的兵力做后盾,才能做到最好。你兵力充足的话,云州九郡就都给你去发展了,如何?”李睿也是毫不避讳的说着。 “好,给我一年的时间,云州必定拿下。” 金天的求战心理非常强烈。 “一言为定,暗组的外组情报应该收集得非常多,一会要沐英拿给你,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不打无准备的仗。另外,你站稳脚跟后,我们的商业也必须要进入云州。” 李睿安排事情一定是全方位的,而不是仅仅为了占领地盘而去占领。他的商业帝国也必须插入这云州的发展中。 到时候,只要程景的商队能在大景和垣国之间互通有无,那李睿想不发财都不可能。 其实,根据李睿收到的情报,金天现在其实实际控制的大约只有八个团的野战部队,剩下的都是不可以离开故乡的民兵。整个兵力,想一口气吃下云州九郡还是有点兵力不足,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部队总是在战斗中不断壮大的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金天非常严肃地给李睿行了一个军礼,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好,你去吧,秋收完后就立即展开攻势,但切记,在没有成长起来以前,不可以惊动垣国的官方,不可以和垣军正面直接冲突。 另外,‘龙虎寨’里面的驻军随时要保持一个团。明白?” “明白。”金天是真明白,这“龙虎寨”里面的一个团就是李睿在要紧关头保命的底牌,是整个“铁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御林军。 看着金天离开的背影,李睿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沐英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黄久,要他的二旅,三个月内把宁州剩下的四个郡的实际控制权拿下。一年以内,实际控制幽州九郡六十三县,需要多少兵,他自己去征召。” “传令程景,加大生意拓展力度,三个月内垄断宁州九郡七成以上的非官方生意。以后‘铁军’兵锋所至,他的生意就要立即跟进。下一年我需要大量的军费,就靠他了。” “传令汤和,暗组继续扩大,半年内外组要覆盖幽、云二州所有郡城,内组要覆盖京城和宁州所有郡城。一年以内,幽、云、宁三州所有县城都要有暗组的探子。” “传令朱金炫,江湖势力多拿出几个招牌来,不要局限于‘小刀会’和‘斧头帮’,给我在幽、云、宁三州所有的郡城去抢地盘,不要怕打烂了,这个世道就是要不破不立。” “是,首领。”沐英答应一声就去传令去了。 李睿在黄久攻击达郡没有效果后,就和黄久讨论过下一步军队的发展方向问题,只是当时还没有想好。 今天,和金天的交流和命令的过程,其实也是李睿梳理自己思路的一个过程。既然思路已经梳理清楚,那就不再犹豫。 这被垣军打烂了的幽、云、宁三州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建立势力的基础。只是在两国的夹缝中,求存不易罢了。 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毕竟,就算是后期暴露出一部分实力,两国谁想攻伐自己,都会因为两国敌对的形式,而投鼠忌器,不会投入全部精力来围剿自己这个打着土匪招牌,实际却是能颠覆这个世界的小人物。 第98章 不好好过春节 李睿默默计算了良久,只要一年之内,这大景和垣国不握手言和,那“铁军”就能成气候。 至于大景和垣国那些不在边境上的州郡,李睿也想通了。 方法也很简单: 军事上,在一些战略要地假扮土匪,占山为王,既能通过游击战来控制两国的军队和后勤的补给速度,也能成为遍布两国情报组织的重要节点。 经济上,李睿通过这两三年的观察,已经充分相信,银弹攻势将会无往而不利。大量贿赂两国的朝臣,让程景的生意做遍两国每一个州郡,让两国的经济来养“铁军”的士兵。 而在民生问题上,却是比较棘手,只有打烂原有的既得利益团体,才能真正推动土改的进行。这需要等待时机。 换句话说,若是垣国加大对大景的攻击,那么垣国攻击之后留下来的烂摊子就是李睿实行土改最好的土壤。 “首领,您家大姑奶奶来到铁匠坊了,刚进坊门,直接朝着我们这里来了,估计是找你的。” 李睿刚刚回到铁匠坊李家铺子的休息室,已经安排完李睿命令的沐英,就探头进来通报消息。 “大姐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李睿自言自语。 但身体还是很快做出反应,立即从自己躺着的躺椅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李家铺子去迎接自己的大姐。 这铁匠坊基本上都是男人,干活的时候也多是光着膀子,所以,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来的。 就算是一定要来,也是成亲了的妇人过来,小姑娘是不会进来的。 李家大姐李淑月虽然是已婚妇人,但是却是丈夫长期不在家那种,所以,为了避嫌,李睿还是决定出去迎接一下,能不进入这铁匠铺还是不进来的好。 “大姐,这上午不才见过面吗?怎么晚上又寻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李睿看着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就直冲铁匠坊的李淑月,远远的就大声打着招呼说。 “早上还有事情没说完,你就被母亲打发走了,这里有你姐夫转过来的书信,早上忘记给你了。刚好晚上我回去经过这里,就给你送了过来。”看到了李睿,李淑月也停下脚步,不往里面冲了。 虽然这铁匠坊是她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但毕竟现在自己也已经嫁人了,还是要有点顾忌才好。 “就这事,明天给我不一样吗?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李睿一听是书信也就释然了。 这个时代把书信的地位看得极高,不像李睿穿越来的那个世界,基本都没有人写书信了。 果然,李淑月嘴巴一撇,说: “这可不敢在我手上耽误,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姐夫回头非要责怪我不可。你们读书人的事情最麻烦。喏,你拿着,我回去了。” 李淑月把一个信封塞给李睿后,也不在这铁匠坊停留,带着小丫头就回自己家了。 “多谢大姐,大姐慢走。”李淑月雄赳赳地走了,李睿可不能失礼,只有对着自己大姐背影微微一揖,算是礼貌到位了。 “安排人保护了没有?”李睿随口问了一句。 “随时都有‘铜人’在大姑奶奶身边保护,请首领放心。”旁边阴影里面立即传出了贴身保护李睿的“铜人”回答声。 听到有人保护后,李睿也不说什么,缓步回到李家铺子的休息室,他要看看这是什么信件,值得陈寿亭千里转寄。 半个小时后,躺在摇椅上的李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信件。 此时李睿虽然表面很平静,但内心却又有点小激动。 陈寿亭来信是转告了庄先生和欧阳家对李睿示好的态度,这都在李睿的意料之中。让李睿有点小激动的是这封信里面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大景要对垣国展开大规模反攻。 这是陈寿亭在书信中提到的关于欧阳家的一句话暗示的。陈寿亭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欧阳大将军希望二郎能继续在北宁城保持影响力,一旦来年边境有事,需要武器数量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甚至都点明白了具体开战时间是在明年的某一个时间节点。 李睿感到小激动的就是自己对幽、云、宁三州的策略得到了印证,证明自己这次在夹缝中求存的举措是成功的。 想想也是,若是此时大景和垣国退出战争状态去议和了,自己这条还在潜水的小龙就只有继续隐忍,最多占几个山头当当土匪就了不得了。 至于那庄先生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拜师的事情,李睿也只是一笑而过。虽然这老夫子的心态很好,但却不是和自己现在的规划能匹配的上的。 倒是,在以后,若自己能走到前台,这老夫子倒是有利于自己团结儒家学派的士子。 现在嘛?真用不上。当然,李睿也不会明确拒绝庄先生的热情,毕竟这是一条非常好的人脉。 感叹完、小激动完了以后,李睿也就走到书桌旁,开始给陈寿亭写回信。当然,同时给庄先生和欧阳希写回信。毕竟,人家那么赏识李睿,李睿可不是不识好歹的,自然要有回信答谢。 况且,李家要移居京城还是需要欧阳家照拂,这该有的交际还是必要的。而且在回信后,李睿还分别给庄先生和欧阳希带了一些礼物。 当然,为了维持长久的交往,李睿这次送礼的目的,只是简单的礼尚往来,所以,礼品也只是北宁城的一些土产,并不是什么诗词名句和铠甲兵刃这些稀缺品种。 话说回来,这些稀缺品种要是经常送,也不稀罕了不是? 不过以此时此刻李睿的财力和能调动的资源,他送出的土特产也是北宁城最好的特色产品。 时间,就在无数繁琐的杂事中匆匆溜走。 转眼就到了春节,随着两国都在做战争准备,两国边境还就真安静了下来。两国边境的老百姓还真是难得的过了一个安稳年。 李家在京城西郊购置了一个拥有三百亩土地的“五云庄”,虽然略显仓促,但是有“铜人”的操持,加上云苏烟和欧阳家的各种帮衬,也算是在京城落下了脚。 而且,陈寿亭夫妻两人也是在“五云庄”过年。 虽然陈寿亭官不大,但却是新科进士,是清流文官,是官场上的荣耀主流,不像武将勋贵那些不读书的人,让朝臣看不起。 这有了清流文官的加持,短期内,李家在京城也算是没有人敢来上门欺负。 同时,也不用担心有垣国铁骑来攻城,除了李睿不在这点遗憾以外,一家人和和乐乐,算是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春节。 李睿也不是不想到京城过年,只是前有自己的势力布局,后有欧阳家要他待在北宁城的嘱咐,让他不得不留在北宁城统筹大局。 而李睿留在北宁城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就是对所有李睿势力系统人员的一次鞭策。 于是在两国老百姓躲在家里和和美美过春节的时候,整个李睿系统的战争机器却在加速运转。 大景绍熙四年,正月初三。 云州流云郡,陈留县王岗寨,“铁军”一旅三团驻地。 金地带着三团悄悄绕过边境诸关口,进入云州境内已经三个多月了。由于执行了李睿的亲民政策,整个流云郡的老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支能为大家做主的部队。 只是由于需要避开垣国基层官员的监督,暂时还没有采取大规模给老百姓分田地的举措。 “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正围在一起烤火吃肉的金地等三团军官们给惊动了。 今天是正月初三,按大景的规矩,大家都在过年。一般来说,就算有事情也是要等到三天年过完才会去处理。 所以,金地在留足的安保措施后,就叫着团、营级别的干部和他一起喝酒,就算是犒劳大家,聊以安慰大家,过年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的遗憾了吧。 但这急促的敲门声,却预示着有急事发生。 “进。” 随着金地的话语声,一个浑身水渍,几乎被冻成“冰棍”的男人,被两个“铁军”士兵搀扶了进来。 “启禀金团长,暗字外组密探报告......快去救人。” 那似乎已经冻成冰棍的男人,进入室内,被温暖的炉火热气一逼,立即缓了一口气,强行提起精神对金地行了一个半跪的军礼。 “都这模样了,别行礼了,来先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金地一听这自保家门,就知道是有急事,但他被李睿教导过,每逢大事必须要有静气,于是也不管时要救什么人,也不管什么事情,先拿着自己的酒碗,就对着“冰棍”的口,灌了一口热酒下去。 足足五分钟后,这自称暗字外组的男人才真正缓过劲来。 拿出身份牌证明身份后,这男人才对金地开始汇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金团长,这陈留县县令带着垣军下乡屠村,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县城,朝着大王村去了。快去救她们。” 第99章 围歼陈留县垣军 听完后,金地就知道事情的紧急程度了,他们好不容易在这流云郡老百姓心目中树立了好的口碑,可不想就这么被垣国县令给镇压下去了。 于是,金地立即下令: “全军集结,做好战斗准备。” 然后才拉着这暗组的探子说:“先走着,一边走一边聊。” 出了寨子,金地也就搞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根源还是自己“铁军”这段时间亲民活动给闹出来的幺蛾子。 “铁军”是大景过来的军队,所以原有幽云二州老百姓都觉得自己又有了主心骨,也敢对抗垣国的基层官员了。 甚至于在春节前部分地区发生了老百姓大规模的抗税活动。这下也就惊动了县令。 垣国官员对付这幽云二州原来大景老百姓的方法特别简单,也特别残酷,那就是一个字:杀。 垣国官员的认知里面就是觉得,这大景人命就不值钱,特别是投降的大景人连基本的骨气都没有了。这在垣国官员和贵族眼里就更是一钱不值了。 所以,陈留县令听说有劣等人抗税,也就立即安排出兵,既然你们不交税,那我就杀光你们这些劣等人。 只是这垣军占领幽云两州已经八九年,每个当年能征善战的垣军士兵,在这近十年大爷一般的享受中,早已被磨灭成老爷兵。 所以,这群老爷兵要出征打仗,那准备时间就要长一点了。这磨磨蹭蹭的从年前一直准备到大年初三才算是准备完成。 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自然就被暗组给侦知了。 “陈留县兵力情况如何?数量、战斗力?”金地是军人,问完基本情况后,立即就开始打听兵力的详情。 “县城里面垣军就两个百人队,另外更多的是县城的衙役和大景投降过来的降兵,大约有一千多人。这批降兵为了在新主子面前表现,打仗反而更拼命。” 暗探自然是对基本情况都了解的,不然也不会过来报信。 “是啊,历来如此,这二狗子咬人比主人更狠的。”金地不由的想起李睿在他们出征前,用讲故事的方式和自己兄弟两人分析幽云两州军队时谈到的所谓h奸的宿命。 此时,金地回想起来,这李睿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对幽云二州降兵的情况居然预测的如此之准? “没事,这垣国部队战斗力应该已经是十不存一,而投降的二狗子虽然更拼命,但他们得不到垣军的信任,想拼命恐怕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适的机会。”金地给自己身边的军官分析了一下敌情。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金地这可是得到了李睿的真传的。 分析完后,金地立即就做出了军事部署: “斥候前出,二十分钟一探。 一营急行军,迂回到垣兵和县城中间,截断垣军的退路;二营分成两部,左右包抄;三营正面顶上。记住,我们打的是歼灭战,不可以放纵敌人,也不可以留俘虏。” “得令。”众军官立即轰然答应。 “大人,前面五里就是大王村。”一个垣兵探子向县令大人汇报。 垣国县令骑着大马带着卫兵和两个百夫长,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这其实也不过五十多里路,他们硬是走了大半天,这要不是天寒地冻的,那就是一场游山玩水的出行。 “老四,一会到了大王村,先抢东西再杀人啊!别像以前那样,东西没抢到多少,就把人杀光了。这大王村可是我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里面可是有好东西的。”县令大人和其中一个百夫长说着。 “就是,四哥就是个急性子,这人都杀光了,还不知道有多少藏起来的东西没搜出来。可惜了。”另一个百夫长也抱怨了一句。 “好,听你们的,反正这几年我也没怎么杀人了,性子也好了不少,能多捞点东西也是不错的。倒是老七,你还是管好自己裤腰带,别忘记老五是怎么死的。” 那个老四也是一脸横肉的呵呵冷笑。 “切,听二哥的就好,这些没骨头的大景人现在哪里还敢动我们?”那老七非常不屑的说。 三个结拜兄弟一边说一边骑着马向大王村缓缓而行。三人身后,两百垣国铁骑和一千多二狗子排成长长的队列,紧紧跟随。 不一会,探马疾驰而来: “报,大人,前方三里有敌情。” “扯淡,这是我垣国的地盘,哪里来的敌情?”老七脾气暴躁,立即对着探子就是一马鞭抽过去。 “启禀七老爷,前方虽然没有什么旗帜,但是却有兵器映照日光,定是有伏兵。”虽然享受了很久的太平日子,但探子的基本功却没丢。 只是哨探的距离比以前几十里要近了很多,也算是手艺不精了。 “行了,备战。”到底是县令,也到底是他们的二哥,还是立即下达了正确的命令。 “老四,带一百骑突进。”县令下达命令。 “是,二哥。” 老四立即大手一挥,对着后面大叫一嗓子: “儿郎们,跟着老子冲。” 不过几里地,哪怕垣军这几年再拉胯,这个冲锋也是毫无问题。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被锰钢手弩武装起来的“铁军”三团。 这可是最早跟随李睿起家的金家兄弟带领的部队,你说在装备上,李睿会亏待他吗? 所以,老四带着他的百人队冲了两里地以后,突然就如同黄油撞到了烧的通红的铁板,就那么消融了。 对,就是一阵人仰马翻以后,整个百人队就那么“消融”了。 两里地,在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的云州,简直就如同在眼前发生一样。这一幕百人队的“消融”把县令二哥和老七看的眼皮狂跳。 “老七,快,让降兵顶上,我们带着百人队撤退。”县令立即决定撤退,这明显不是自己这点人马可以匹敌的。 而且,这八九年的享受,确实已经把县令当年的血性全部磨灭。现在县令就想着赶紧撤回县城,然后派兵出城到邻县告急,而他自己则死守待援。 老七马上就行动起来,命令降兵和县城衙役向着大王村反向猛攻,而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一支百人队,护着县令掉头就向县城方向疾驰。 那逃跑的速度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或许此时,才把当年垣军铁骑骑马奔驰的功夫重新拿了出来吧? 他们这一逃,立即就被降兵给观察到了。 “参将大人,垣军逃了,我们是战还是降?”降军也是有组织的,由一个原云州参将带领。 现在,这参将的护卫在向主子报告。 “他们可以逃,我们没有退路。不战而退,逃回去是一个死,对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投降更是不可能。所以,要兄弟们认命,冲吧。” 参将头脑非常清醒,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且,他也知道垣军县令知道他没有退路,所以,县令才会不管不顾降兵的死活,毫不犹豫的带着垣国士兵撤退。 战场不相信眼泪和阴谋,只承认实力。 “参将大人,攻不动对方,完全都无法近身。” 所以,在降兵第一个冲锋也被手弩射杀了一片以后,参将就立即改变硬冲的打法: “命令兄弟们,一营正面佯攻,二三营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命令发出去不久,整个降兵就开始变阵,可是还不等降兵变阵完成,探马就向参将报告: “参将大人,你看,县令大人和七大人带着的百人队全部倒下了,根本就没有冲出去。” 参将自己也看到了,后方,自己这些队伍刚刚走过的不足两里的距离,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头。 一阵箭雨过后,县令大人和老七带着的百人队也“消融”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箭矢?”参将大人完全被打蒙了。前进不得,退后不了,这情形,可不就是要全歼自己这一千多人的态势吗? 参将其实都没有等到分兵攻击的结果出现,就预感到了左右两侧一定有伏兵。 果然,在前队后逃离的后队“消融”后,左右两翼也出现了穿着参将大人以前从未见过样式盔甲的部队。 看着这些部队的进攻态势,参将大人眼皮狂跳,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他们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长枪、手弩或者长刀,一声不吭地往前冲。没错,就是一声不吭,仿佛是沉默的怪兽一般,最多受伤的时候哼一声,然后就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这些黑甲兵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埋头杀人。 先是一阵密集的箭矢飞过,然后手弩被挂回腰上,黑甲兵拿起手中的长枪,摇身一变就成为长枪兵,出击后,后面又紧跟手持长刀的第三个攻击梯队。 前两波攻击后,战场上的敌人要么受伤,要么就死亡,而第三波的攻击就是让参将最胆寒的,因为,第三波手持长刀的黑甲兵是打扫战场的。 战场上的敌人,不管是受伤还是已经死亡,这第三波长刀兵都会上去补一刀,这一刀绝不是补在胸口什么地方,而是直接斩首。 第100章 政令不出州郡城 所以,三波黑甲兵过后,地上再无敌人的全尸。 “撤退,大家朝县城方向撤退。”心胆俱裂之下,参将下达了让部队崩溃的命令。 本来,这降军还是处于攻击状态,部队还是有队列,有攻击阵型,也就是说还是有点战斗力的。要是整合队伍朝着一个方向突击,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逃出去几个降军。 结果,参将大人的撤退命令一下,战场上铜锣一响起。整个降军立即崩溃,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来的方向撤退。 一旦形成了溃军,所有的军队纪律就毫无作用。 军队之所以有战斗力就是因为有组织、有纪律,能够令行禁止。而一旦形成溃军,那就是一千多只待宰的羔羊。 站在远处山坡上看着战场的金地,见到敌人的阵型崩溃后,不由的暗自感叹: “垣军是铁骑无敌,云州的降军也是有战斗力的。结果碰到我们‘铁军’三两下就成了溃军,真是不经打啊。” 既然战场上大局已定,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收尾。 这个收尾的工作非常繁琐,并不是金地所擅长和喜欢的,但是没有关系,早有准备的李睿给潜入幽云二州战斗的各个团都配备了充足的民政人才,就是来做收尾工作的。 由于垣国现在的整个重心都是放在演练攻城战阵,对占领幽云二州的管理和统治都是浮于表面,垣国各个贵族和任命的官员只要能搜刮到足够的钱财就算是完成了目标。 针对这么一种态势,李睿和参谋部针对性的做出了许多预案。 现在,其中一个预案在这陈留县正好用得上了。 打扫战场时,通过士兵的搜检,金地已经发现了这陈留县县令的尸体,并在这尸体上搜出了县令的大印,有了这大印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若是在大景王朝,必然是还有其他信印检查的官吏,可是在这一向以粗放管理出名的垣国,这县令大印就代表了一县最高权利。 而且,根据暗组的通报,这陈留县也就两百垣军铁骑驻防,现在这两百铁骑为了能捞到屠村的好处都已经被三团覆灭。 那,这陈留县岂不就是“铁军”的囊中之物? 伪装成垣军和降军进入陈留县城后,随军的民政人才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找到了衙门里面办事的师爷并搜出来了历年陈留县的往来公文。 这下事情就好办了。 首先,“铁军”用县令大印通报周边各县,有土匪作乱,但不成气候,为了县城的安全,两个月内陈留县要全力剿匪,暂时就不和其他县城交流了。 这就杜绝了在和其他县城交流过程中暴露出其实是“铁军”实际控制县城的现状。 然后,直接用垣国县令的名义召集各个村镇的乡绅到县城来“过年”,自然,这些已经是垣国走狗的乡绅来到县城后,就不会再有回去的机会。 在这些乡绅被骗到县城后,“铁军”三团立即分散开来,用班、排的规模下乡土改,把乡绅、土豪的田地无偿地分配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 整个时间并不长,也就一个多月,陈留县上上下下的面貌就焕然一新。 在封闭期两个月到期后,陈留县令因为剿匪误入陷阱而身亡,临终前推荐这次剿匪有功的某人接替县令职位。 同时,和县令推荐信送到郡守府的还有千多个经过处理的土匪首级,以此来表彰某人的功绩。 完全不关心县城状况,只看军功的垣国郡守老爷们,看在随着推荐信一起送来的人头和白银的面子上,自然是爽快地批准了新任县令的人选。 于是,陈留县在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铁军”的手中。 陈留县的事情并不是一个个案,而是带有普遍性质。 在幽、云两州开展工作的“铁军”,有了军队撑腰,有了各种手段后更是利用各种聚集的机会,对县乡镇各级既得利益官绅给予了严厉打击。 对被打成劣等人而压迫的幽云两州原大景老百姓给予极大的救助。 救助老百姓,给老百姓分发土地,这种大景和垣国统治者看不懂,不敢碰,也认为是没什么作用的举措,为“铁军”在幽云两州的老百姓心中赢得的巨大的威望。 而对既得利益的乡绅的打击,又相当于是为老百姓撑腰。让这两个州投降垣国的官吏、乡绅个个提心吊胆,生怕被清算。做起事情来,也不敢再和垣国统治者完全一条心。 这样一来,又给“铁军”做土改工作形成了极大的便利。 良性循环之下,幽云两州的土改工作进度反而要快于宁州新加入的四个郡。 也不过短短半年,有的县是直接换县令;有的县是县令被“铁军”俘虏后不得不归降,然后一起欺瞒郡守;有的干脆就是用江湖手段把原有县令给替换了,让“铁军”假冒。 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不一而足,结果都是一样。 整个被垣国占领的幽云二州,县级以下,包括大多数县城都成为了“铁军”的地盘。而管理粗陋的垣国高官和贵族却对此一无所知。 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和权益,各种热情被充分激发。特别是在被垣国占领的区域,老百姓受够了“劣等人”的待遇,早就忍无可忍了。 半年时间后,“铁军”稳固了基层发展后,就开始大规模征兵。 在李睿稍稍引导一下老百姓的热情以后,幽云二州出现了青壮农民踊跃“参加“铁军”、保卫家园”的热潮。 想想,一个州就是九郡六十三县,能征召多少士兵? 哪怕一个县只招收一千士兵,那就是六万三千人。 而此时,“铁军”占据的可是幽云二个州,所以到李睿需要用兵的时候,饱经磨难的幽云二州就是李睿兵源的有力支撑。 整个绍熙四年,垣国和大景的国战,因为双方都觉得没有准备充分而没有来的及展开。 而幽云二州除了两个州城和十八个郡城外,其他广袤土地的主人都逐渐改姓李,垣国政令已经出不了郡城和州城。 当然,垣国在州城和郡城周边还是囤积有大量的军队。 其实,若不是有这些囤积在州城和郡城附近的垣国铁骑存在,“铁军”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实力,过早的和垣军的铁骑硬怼上,早就通过各种手段拿下郡城了。 到了这个程度,垣国的贵族和官僚们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州牧大老爷以上的贵族官僚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可各个郡的郡守大老爷们的感受就不好了。 虽然,每个县都在按垣国制定的规矩,按时上缴税收和粮草,其他各种朝贡也都在严格输送,可是,郡守老爷们就是感觉现在有点什么不对。 其中,郡守老大人们感受最深的不对就是,没有县令来拍自己的马屁了。或许,这才是人性中最敏感的地方。 也只有这点才能让郡守老爷们发觉事情不对劲。 大家当官可不都是为了求财吗? 为了有一个稳定发财的位置,贿赂上官就是必须要做的常规动作。而“铁军”所属人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按照垣国制定的规矩完成既定动作,缺少了逢迎和溜须拍马。 短时间,以马背上得天下的垣国糙汉子习气还可以圆的过去,但你都在县令的位置上都干了一年了,还不会这一套,不来孝敬上官,那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幽云二州的郡守老爷们不由自主的在新的一年到来后,发起了巡视县城的行动。 他们要看看这些不会拍马屁,不给自己送礼的头铁县令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得,还会有杀鸡儆猴的动作出现。 不得不说这些郡守老爷们的巡查行动在某种程度上打乱了李睿的长期发展计划。 好在,暗组给力,这郡守大老爷巡查行为早就被汇报回了李睿的耳中,自然,参谋部就会有相对应的措施。 大景绍熙五年,三月初三,宁州北宁城“缘来楼”顶层包厢。 李睿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此时的北宁城,李睿就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经过两年的渗透和发展,北宁城城防军中有八成都是“铁军”士兵充当;郡守府中的差役也是有八成是“小刀会”和“斧头帮”两个帮派的成员。 换句话说,若是李睿此时心情不好,一声令下,北宁郡城就会换主人。而这种情况在宁州九郡中已经是一种普遍的情况。 宁州城还好一点,毕竟有州牧在,李睿还是给了这个封疆大吏一点面子,并没有完全控制宁州城的军政。 至于那九个郡城,基本上就和宁州城差不多,城防军被“铁军”实控,衙门的差役被当地帮派实控。 而当地帮派的上面就是朱金炫派出去的各种“顾问”在实际控制。 所以,就造成一种局面,实际上在整个宁州,李睿就没有哪里不能去,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安全的。 第101章 日月长照河山 也正因为安全能有保障,所以,李睿才在北宁城这个自己的老巢召开这次军事会议。 这次,李睿集团所有的高层,除了京城不方便露面的云苏烟那一个系统的人外,长期活跃在幽云宁三州的都到齐了,这要是安全没有保障,被人一网打尽,李睿这五年的心血可就损失大半了。 “好了,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下面正式开会了。”汤和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在简单开了一句玩笑后,立即进入了正题。 昨天,从三州各地回来北宁城的众人,在汤和的招待下,就在这“缘来楼”狂吃海喝了一宿。 都是大老爷们,酒坛子一举感情自然就建立了,又都是在李睿手下讨生活,都知道要和同僚搞好关系,所以基本上都是大醉而归。 “第一个议题,确定组织的名称和目标。” 汤和扫视了大家一眼,提出了这个以前大家只是在脑子里面想过,但从不敢明确的问题。 略停顿了一下,汤和也知道下面这帮人没什么好想法,也就不卖关子,直接拿出李睿同意过的意见: “参谋部提议,并经过首领同意的意见是,我们组织的名称为‘明’,意思就是日月长照河山。组织的目标就是让天下百姓从此能吃饱饭,做到耕者有其田。” “有没有不同意的?”又停顿了一下,汤和开始征求意见。 下面坐着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了。 其实,李睿也不想这么早就提出自己的组织名称和组织目标,那样不符合苟之道,在大景和垣国两边,若是被发现了也非常扎眼。 但是,现在势力膨胀太快,已经实际控制了三州的土地,若是不能给跟随自己的军政人员一个明确的目标,那整个组织的凝聚力也就没有了。 到时候反倒是成了一盘散沙,都不用别人刻意针对,或许组织自己就垮掉了。 所以,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明确这个目标,统一大家的认识,让跟随李睿的所有人,大家有个盼头。 至于,造反,现在还不主动提出为好。 “我提一点,这里说了耕者有其田,是对农民说的。我负责的商业板块,知道这商业的繁荣也是很重要的一点,那些生意人怎么说?要不要有个什么目标?” 程景犹豫了一会,还是站在自己商业领袖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提得好,大家不用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并不是最后的定稿,有意见,有想法尽管提。”李睿立即站起来,对程景的提议表示了赞赏。 随着地盘的日益扩大,李睿在组织中的威信也日渐提高,早先大家见到李睿还敢说几句玩笑话。 可是现在,哪怕是如汤和、程景这般最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也都恪守他们自认为的臣子之道,绝对不敢和李睿玩笑。 其实,大家早就把李睿当成了开国之主了,只是不能明说。 要不然,这种确定组织名称和未来目标的事情,李睿怎么会主动拿出来作为会议议题? 依着李睿的性格,恨不得攻占京城的时候,再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在这以前,都是暗中发大财才好。 可是,队伍大,人多了,大家一挤兑,沐英就在参谋会议上提出了这个组织发展必须要目标的问题,这才引起了李睿的重视。 “那我也提一句,城里的那些帮派和码头的苦力们,他们又不是生意人,也没有田地,他们是不是也要有个说法?”看李睿鼓励了程景,朱金炫也趁机提了一句他负责的帮派发展问题。 他现在在幽云宁三州的州城和郡城中把帮派发展得如火如荼,基本都控制了衙门里面的差役。而且,在帮派力量的支持下,程景的生意才能做得顺风顺水,不怕有人上面捣乱而影响生意。 “那读书人怎么说?他们可一直都是要做官的,我们给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 “还有那些到作坊里面做事的工人呢?他们也没有土地啊。” ...... 既然都展开了讨论,大家也就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所欲言了。 一直让大家讨论了半个小时,直到再没有新的方向被提出来以后,李睿也不等主持人汤和发话,自己主动走向了前台,他要给大家解释一下了: “大家提得非常好,可是我提醒大家一点,现在我们活动的区域是在哪里?我们主要面对的对象是什么人?什么人才是我们军队的主力?” 李睿上台后敲了敲桌子,然后就是一连三问提出。 “看来大家对组织的名字‘明’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来说一下这个目标的意义。刚才我连续提出的三个问题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农村、农民就是我们重点要解决的问题。” “就眼前情况来说,幽云宁三州,城市里面才有多少人口?而广大的乡村又有多少人口?当然,程景和金炫提出的都有道理,但是生意人赚钱了是不是要去买地?帮会中人的家人是不是要去买地? 所以,土地才是大景老百姓的根本。这点是不能放松的。” “我们可以集思广益,在‘耕者有其田’的前后面加点什么,但是这让大家吃饱饭、有田地的目标是不能变的。” 李睿讲完自己想讲的以后,就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好,首领说得很清楚了,大家可以动动脑筋想想,今天明天想好后,告诉参谋部都可以。下面进行第二项议题,由参谋部宣布军队的整编结果。”汤和继续主持的职责。 沐英听到后,就接着汤和的话站起来,走上前台。 沐英此时也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今天他是故意换了“铁军”的新式军礼服,一身黑色的军装在缎带的装饰下,显得小伙子格外的精神焕发。 “参谋部命令,”沐英根本就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上来就直接宣布命令,这么几年下来,参谋部也在“铁军”中建立了威信,对军人自然是无需废话。 “‘铁军’称号保留,但只限于原有两个旅,后面整个军队体系称为‘明军’。现有条件下,所有军政权利统一由明军调派。具体部门设置如下: 明军总司令由首领李睿担任。 下设陆军部、参谋部、情报部、城市特种作战部、商业后勤部、海军部、民政部、研究院这八大部门。” 沐英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宣布大家最重视的人员和职位的匹配任命: “陆军部,部长黄久,负责全部陆军作战和训练。陆军部辖制两个集团军,平时分别驻屯于各自军区。有战斗任务时机动作战,军区保卫工作交由地方民兵负责。 幽云两州为北军区,建立幽云集团军,编制十五万,金天任集团军兼任军区司令;宁州以及后续拓展一个州为南军区,建立宁边集团军,编制为十五万,黄久任集团军兼任军区司令。 以后地域扩大后,再随时新设集团军以及驻屯军区。” 李睿在职务任命上,直接就把金天和黄久两人给换了一个边,让金天去指挥黄久在幽云二州的那三个团;而让黄久去指挥金天在宁州的那三个团。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带兵的人形成自己的山头。 金地就成了黄久的直属手下。 只是金地情况特殊,已经进入云州作战,虽然划到黄久的编制下,但驻地还是在云州,并不会移防。 黄久编制下差的部队,就靠他自己招兵补充了。 毕竟,宁州的地盘比较小,而拓展其他地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 听着沐英在上面宣布,李睿其实心中还是有点慌。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现在自己的地盘满打满算的也就三个州,还要应付大景和垣国的税收,而为了让大家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这次会议上,就明确要养活三十万陆军和那么多情报部门的精英。 这负担是真的大。 所以,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感觉到前途光明,未来有了盼头的时候,李睿却在担心自己负不负担得起这笔巨大的开销。这笔巨额的资金来源在哪里? “暗组改组为情报部,部长汤和,下辖国内情报部和国外情报部。副部长康士诚负责国内情报部。 商业后勤部,部长程景,对原有商业和部队后勤进行统筹管理。副部长花达负责国内商业板块。 城市特种作战部,部长朱金炫,对负责所有城市内帮派、江湖动态的监控和管理。副部长张龙负责国内帮派的管理。” ...... 台上,沐英还在继续宣布人员和职位匹配的命令。 这些部门基本上都是配备了一个副手,为的就是让国内和国外的业务有一个区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管理总是会有打盹的时候,有个副手帮帮总是好的。 其实,这何尝不是李睿的一种制衡手段? 这些副手都是后来提拔起来的人才,都是在实际战争中经受过考验的自己人,忠心方面自然是有保障的。而这些副手的存在,对第一批跟着李睿的老人也是一种促进和鞭策。 第102章 幽州牧的突击检查 你要是摆资格,呵呵,取代你的人可就在你身边,看你敢不敢懈怠? 等沐英宣布的差不多了,李睿再次登上前台。 看着众人有失落,有得意,有激昂的种种表情,李睿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现在还是创业初期,民政部就暂时由我代管一下,具体工作由参谋部和陆军部安排人去做,你们几个要配合好,没有民政的支持,你们的军饷可是没地方去找的。” 台下众人善意地发出了一阵哄笑,算是对李睿的发言表示捧场。 “这次不是大封赏,也不是给官做,是在给大家明确责任和肩上的压力。我们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组织,还没有能力去抗衡大景和垣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 别的不说,就陆军部前段时间对川州的渗透,就不是太成功。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太弱,只能去找找对方的弱点。若是对方的弱点不明确,那我们就不能去硬碰,那样划不来。 因此,我在这里告诫大家,我们虽然明确了组织的名称为‘明’,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亮出自己旗号的时机。” 看着那些军人有点黯淡的目光,李睿想着也不能老是泼冷水,还是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才好,那就先给大家设定一个目标吧: “我想,以我们的发展速度,五年,或许多一点,或许更短一点,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亮出自己的旗帜。 五年,这个时间并不长,在座诸位到时候最大的,到时候也就三十多一点,也是正建功立业的年纪。” “当年,大景太祖打下这花花江山,可是用了二十七年。我想,我们是用不了这么久的,就算是再来十五年,我们也年轻。 所以,在这之前,大家都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司令部也会对大家的安全提供安保措施的。 若是想缩短这个时间,就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让我们携手前进吧,明天更美好。” 讲到最后,李睿不自觉地就和大景太祖进行了类比,这就让自己的雄图伟略完全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他虽然没有说一句“造反”的话,但却句句话的意思都在说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其实这就用上了一点点从传销当中学习到的套路,开始给大家洗脑了。 其实,跟随李睿的人都不怕造反,他们早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他们反而怕李睿没有这个雄心,若是作为首领的李睿没有这个雄心,他们注定是走不下去会被其他势力吞并的。 所以,李睿流露出这个意思后,大家眼里流露出的只有激动和对未来的憧憬,而没有一丝犹豫和害怕。 看到大家眼里的光,李睿知道自己已经达到目的。既然达到目的,李睿就不再多说什么画蛇添足的言语,而是立即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有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人都是看实际的举措的。 既然有了这些任命,自然是要享受相应的待遇,李睿旗下所有部长都是配有安保人员的,自然,陆军部各级军官有自己的警卫部队就不用再单独配备安保部队,而是只配以少数安保军官。 这些安保军官会对各级军官的卫士、侍卫、警卫进行专门的训练,让他们能更专业地给自己需要保卫的人员,提供安保措施。 要知道,一个战场上厮杀勇猛的士兵,可不一定能做好安全防卫的工作。一个是战斗,一个是安保。 严格来说,这就是两个不同的专业了。 当然,安保人员既是对部长们的保护,同时也是对这些部长们的监视,这项措施对各级将领和明军官员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当然,只要对李睿没有异心,这就只有保护的作用了。 李睿在这里理顺了内部的管理流程并统一了所有高层人员的思想,就准备在幽云宁三州好好的蛰伏一段时间,加强土改的落地来凝聚人心。 李睿的计划非常好,发展好三个州以后,再慢慢蚕食垣国和大景,可是仿佛李睿的好运气到了头一般,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场突发事件直接引爆了早就累积的矛盾,让“明军”不得不提前浮出了水面。 大景绍熙五年,四月初二,在李睿第一次全体军事会议结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幽州州牧,垣国丞相耶律鸿基的大儿子耶律齐,带着五千垣军,对幽州涿郡下属七个县进行了突击检查。 “刘洪,你这个涿郡郡守对开源县有什么感觉?” 在去下一个昌图县检查的路上,大队人马吃完开源县令准备的丰盛践行午餐后,大家都有点精神不太好。骑在马上的耶律齐似乎是闲聊的语气,对一直在身边陪同他检查的涿郡郡守刘洪发问。 听到上官发问,刘洪赶紧支棱起被践行酒泡的有点发胀的脑袋,振作一下精神,抱拳行礼后回答: “回禀大人,下官觉得这开源县令是个人才,把开源县治理得非常不错,不但每年税收能按时收齐,而且,县内百姓没有外流,应该是个称职的县令。” 听到刘洪的回答,耶律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垣国虽然是一个马背上的国家,但建国也有五十多年,国内的贵族精英学习大景和其他国家的文化也是颇有成效。 耶律齐是垣国丞相的儿子,家学渊源,对大景文化也有很深的造诣,此时看到了开源县内,以前从未见过的“盛世景象”,心中产生的不是自己治理地方成功的骄傲,而是浓厚的危机。 因为,耶律齐知道在垣国的高压政策下,这幽州以前是什么样子,也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不说民生凋敝吧,就是民不聊生。 因为,耶律齐是知道垣国统治者对幽云二州的政策,就是让这两州所有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最后为了活命抛弃大景人的尊严,成为垣国贵族的奴才。 从而使得幽云两州的土地,要么成为垣国新的牧场,要么成为垣国贵族的私有财产。 哪里会出现开源县这种只有在政治稳定,吏治清明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状态。 这是违背垣国对幽云两州的国策的。 特别是,一个县没有流民外逃,这在丰年,朝廷努努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涿郡是垣国占领不过八九年的地盘,而且垣国贵族对原来大景的老百姓是一个什么态度,耶律齐可是心知肚明。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县居然没有一户平民因为垣国残酷的政策而外逃?这就很不正常。 这说明,在开原县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对抗垣国的奴役政策,并把这些农民死死的吸引到自己家里。 但是,这是一个什么东西,有如此魔力呢? 耶律齐想不通,所以一路上都是眉头紧锁。 看耶律齐紧紧皱着眉头不说话,刘洪作为下属,自然是不会没话找话地去搭腔,万一这要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那岂不是找死? 所以,整个大队就沉默了下来,一直到队伍进入了昌图县的地域以后耶律齐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刘洪,你和我带十几个人乔装一下,快马先走一段,让大队随后缓缓行进。” 对刘洪交代一声以后,耶律齐就自己转入中军,去换衣服去了。 二十分钟后,十八匹快马托着耶律齐、刘洪和他们的护卫,沿着官道急速前进,而大队的行军速度就越发的缓慢了。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这大景农人确实是一年四季不得闲啊。”脱离大队以后,耶律齐的心情也随着一望无际田野中的景色好了起来。 “是啊,其实我们垣国老百姓放牧倒是相对简单,只要逐水草而居就好,靠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刘洪自然是不会让上官的话掉在地上的,肯定是要接下话茬的。 刘洪的祖辈是在垣国建国时就加入的少数大景人,传到刘洪这一辈,早就是以垣国人之居的。 “大景的人口可是比我们垣国多十几倍。这以后的垣国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怕是也要有农耕才好,不然养不活那么多人的。” 耶律齐非常清醒,这也是他对垣国到现在还是重视放牧而轻视农耕政策不满意的原因。 垣国总是要发展的,畜牧总不是长久之道。 可是垣国的老派贵族却认为若是重视农耕,会让垣国人丧失进取精神,忘掉自己是马背上民族的历史,从而糜烂到和大景人一样,只会吟诗弄月,毫无战斗力。 其实,耶律齐从不认为大景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要是大景军队真没有战斗力,就不可能占据最为肥沃的土地,就不可能把垣国和大奉的祖先赶走到苦寒和草原之地上去。 但掌握垣国的贵族们却不认同耶律齐的观点,毕竟,八九年前,垣国一战就夺取了大景两个州的土地和人口。 要知道,大景总共也就才九个州,这就算是伤筋动骨了。 第103章 敢于反抗的幽州人 可即便是这样,大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还是只知道固守。这都快十年了,大景不但没有什么进取夺回失地的举措,而且还差点把宁州也丢了。 看到大景如此孱弱的战斗力,这就让垣国的老派贵族更看不起大景了,也就更坚定了畜牧立国的思想。 其实,耶律齐从私人角度也安排人去大景调研过,他听到了一种说法,其实大景是有厉害的军队的,只是这些厉害的军队被调过去防守大奉边境了,这样他们垣国才能钻到这个空子。 只是,这种说法垣国贵族不信,耶律齐也报有怀疑态度。 那个国家能损失了近乎四分之一的地盘还不把最能打的部队用上来的?这太不合情理了。 其实,垣国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大景皇室对欧阳家的忌惮。大景皇室宁可损失两个州,也不敢让欧阳家扩军备战。 被垣国占领两个州,大景以后还有机会拿回来,若是让欧阳家扩军备战,一旦成功收复幽云二州,欧阳家挟大胜之势,威逼大景皇室让位怎么办? 所以,才出现大景有兵,有将,有帅就是不往大景和垣国边境安排的现象。 耶律齐一边欣赏沿途春光,一边思考困扰自己一路的问题。 一不小心,十八匹快马在耶律齐的带领下,就偏离了官道,向着官道外的田间小路而去了。 脱离的官道,没有了官道两边高大的树木遮蔽视线,田野里面的景象更是清楚地呈现到了耶律齐的眼前。 耶律齐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怎么一出官道就是田地?按道理这官道两边数百名不都应该是树林吗? 难道,这昌图县在私自开荒? 若是开荒不上报,这积攒下来的粮食都去哪里了? 呵呵,难怪沿途都没有看到流民,感情都是这私下开荒给养活了。 按垣国律法,土地抛荒或者无主林地,都是要用来养牛羊马的,老百姓若是私下开荒种地,那可是死罪。 一念及此,耶律齐立即命令身后的一个随从: “你回去和大队汇合,带人去开源县看看,不要惊动地方,查探一下,开源县这两年是不是开垦了大量荒地?查明后速速回报。” “是,大人。” 听到耶律齐似乎是对这个消息要求的比较着急,身后随从立即快马加鞭离去。 刘洪一直跟在耶律齐身边,自然是听到了耶律齐对自己随从的命令。 也是很惊奇的说: “这开源县胆子这么大,敢无令开荒?” 耶律齐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句: “恐怕还不止是开源县,这幽州九郡怕是都有这种情况,不然,在我朝如此重税的举措下,这些农民却依然安心在家耕种,不肯卖身为我大垣国贵族的奴隶。 以此看来,咱们的恐怕麻烦不小。” “那我们赶紧回去和大队汇合,您可是千金之躯,不可以冒险的。”听到会有麻烦,刘洪立即就胆怯了,马上谏言耶律齐回去和五千人的大队汇合。免得就自己这十几个人,被县里给谋害了。 刘洪别的不说,对阴谋诡计却是谙熟。 这些县里面既然胆敢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而且还是长期行为,那就说明整个县都在上下齐心的欺瞒朝廷。 从小处说,这是当地县令为了搞点猫腻,偷漏朝廷的税款。 可是,若是从大处说,这就类似于造反了。 既然县里敢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保密措施,也就一定是有武装力量来维护这些“秘密”。 这是刘洪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要耶律齐赶紧跑,不然被县里的武装力量给逮着了,是一定会被灭口的。 “不急,一个县这么大,哪有那么巧,就被县里给发觉了?”耶律齐是非常熟悉政务的,自然也是知道这垣国基层官吏的办事效率。 自己只要不是太作死,快速的了解一下当地的开荒情况还是危险不大的。 可是,耶律齐低估了农民经过土改后迸发出来的热情。 在耶律齐带着他的十八骑进入到田野的第一时间,他们的行踪就被在田地中耕种的农民发现,并及时上报到当地村子里面的土改工作队了。 所以,耶律齐想深入了解当地土地开荒情况的想法注定只是一厢情愿。 这不,在他派出了随从回去安排对开原县来个“回马枪”的时候,田间地头就出现了三个农民打扮,却浑身透出精悍的小伙子。 在他和刘洪交流的时候,这三个扛着锄头的小伙子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马队面前。 所以,耶律齐刚刚和刘洪说完不会被县里发觉,就看到了迎面拦住马队的三个人。 于是苦笑地对刘洪说:“看来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急着走了,看看,这不是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各位老爷,这田里都是种的庄稼,老爷们的马可是不敢踏坏了呀。” 三个年轻人中稍微老成一点的先对着耶律齐和刘洪行了一个跪拜礼节,才非常卑微地开口说话。 只是,这貌似卑微到泥里的农人,说出来的话头却是一点都不卑微,张口就是指责耶律齐的马队踏坏了庄稼。 也确实,马队从官道拐入乡野村道的时候,一向嚣张的州牧卫兵,哪里会去循规蹈矩地在这乡野间找道路,肯定是怎么近怎么走,马踏庄稼的事情也就正常发生了。 但,这也不是一个乡下农人可以指责的。要知道,这护卫耶律齐的贴身护卫可都是垣国贵族出身,哪怕不是大贵族,也不是这幽州降地一个小小农人可以出言论是非的。 “大胆,找死,你这劣等人,居然敢这么和高贵的垣国贵族说话。”还不等耶律齐说什么,他身边的护卫统领就已经暴喝一声抽出了随身的腰刀,准备上前一刀结果这个敢直接对耶律大人说话的劣等人。 在他们的思维中,哪有什么道理好讲,你这点粮食被高贵的垣国贵族的马踏一下就是你的荣幸,你居然敢出来叽叽歪歪? 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虽然耶律齐是一个开明的垣国贵族,有发展农业的想法。但刻在骨子里面对大景人的瞧不起并不比他的护卫少多少。 所以,当他的护卫统领挥舞着大刀砍向那年轻农人的时候,耶律齐并没有出言喝止。在他的观念中,这农人确实是在找死。 虽然,这和他乔装进入昌图县了解土地开荒的初衷相悖,但对耶律齐来说,杀几个幽州的劣等人根本就是小事,对自己要了解的土地情况一定也是无伤大雅的。 就这种根深蒂固的瞧不起,让耶律齐这一行十七人,顿时陷入了绝地。 护卫统领的大刀是真的劈了下来,只是让他们习以为常的刀落人头飞,鲜血喷溅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因为,这胆大的农人居然用手里的锄头架住了护卫统领的大刀。 这一下,不但侍卫统领有点愣神,就是耶律齐和刘洪也呆住了。 因为,他们在幽州已经有近乎十年没有碰到敢于反抗的大景降人了。 以前的大景降人,从来都是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一旦垣国士兵拔出刀子,总是伸着脖子等着垣国士兵的大刀砍下来。 从来没有过反抗和逃跑。 因为,垣国律法规定,一旦大景降人反抗或逃跑就立即整个村庄或者整个镇子全部屠灭,一个不留。 基于此,大景降人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面对垣国的屠杀时从不反抗。这也就给垣国士兵造成了一种习惯,这大景降人不会反抗。 今天,这护卫统领也习惯性地认为,自己这一刀下去,眼前的农人肯定会引颈就戮。所以,当他的大刀被这农人的锄头拦下来的时候,他就那么呆住了。 但随着他清醒过来以后,立即就是满腔的暴怒,这农人居然敢拦住他的大刀,这明摆着就是瞧不起他。 暴怒状态中,人的理智就会不翼而飞,此时的护卫统领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一种被大景降人鄙视的愤怒让他完全忽略了,眼前这农人为什么敢拦着他的大刀,脸上却毫无惧色。 当护卫统领第二刀高高举起,准备用全力劈斩下来,用这个农人的人头来洗刷第一刀无功而返的耻辱的时候。 农人的反击却是后发而先至,顺着抵挡护卫统领第一刀的力量,农人顺势翻动了锄头,锄头把的顶端,一下怼到了护卫统领的胸腹之间。这一顶的强大力量,顿时就把护卫统领给顶背了气。 一声闷哼之后,护卫统领的身体顿时软软的倒了下去。 “仓朗朗”刀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剩下的十四个护卫都纷纷抽出了长刀,拉马后退。 他们不是要逃跑,而是要给马儿留足蓄力的空间,只有奔跑起来的骑兵,威力才是最大的。 他们也不怕对方三人逃跑,若是三人逃跑,他们是骑兵啊,在背后追击,这三人别说能逃掉,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要是安静地坐在马上厮杀,骑兵也就是那么回事,反而因为重心高的原因,对拿着锄头这种长兵器的人也没多大的优势。 第104章 田野中的战斗 耶律齐自然也是不会阻止自己护卫的行动的,在他心中也给眼前这三个胆敢对自己护卫动手的农人判了死刑。 而且,作为也曾经带过兵的州牧,耶律齐也是有血性的,自己的护卫怎么能吃亏? 十四个打三个,这是稳赢的局面,为什么不打?有什么问题,打完后再说。 可是,事情发展出乎了耶律齐的意料。 那三个农人看到十四个护卫勒马后退,在五十米外列成了冲锋的阵势,不但没有惊慌,似乎是怕骑兵的冲锋距离不够一样,反而又退出了十米。 上过战场的护卫们,都深得战阵的精髓,知道狮子搏兔也用全力,绝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现在,这十四个护卫不但退出了骑兵能跑出威力的五十米距离,而且已经排好了冲锋阵型,四个护卫正面冲锋,另外左右各有五骑,分别包抄冲锋。 也就十四人,这一冲锋起来倒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看着这一点,远远和刘洪一起躲在一边的耶律齐,也是暗自点头,自己这些护卫倒是没有把战场上的东西丢下,还是有战斗力的。 不过十分钟,护卫们开始冲锋,这三个农人才一下抛下手中的锄头,飞快地从田埂里面掏出来了数只手弩和三把长刀。 然后,三人半跪在地上,不慌不忙的给手弩上弦,给簧片加力。 三人并不慌忙,但这一切却完成的飞快,等十四骑距离只有二十米的时候,三人已经半跪开始瞄准了。 “第一波,射中路马,放。”三人中年级较大那个发出了口令。 “嗡嗡嗡嗡。”的声音响起,中间正在冲锋的四匹马立即倒下三匹。 “第二波,射左路马,放。” “第三波,射右路马,放。” “第四波,射左路残留,放。” “第五波,射右路残留,放。” 口令的不断响起,场中的“嗡嗡”声络绎不绝。 随着让人眼无法捕捉的支支流光闪烁,十四个骑兵胯下的战马全部被射杀。没错,所有参与进攻的战马无一受伤,全部死亡。 “上弦,补充箭矢。”口令还在继续。 随着马匹的倒地,十四个护卫都在地上摔了一个七晕八素。看到战场的空隙出现,发出口令的那位继续在推动战斗。 “一波,所有残余马匹。”这口令发出后,倒下的那个护卫统领的马和耶律齐、刘洪坐下的马立即受到了攻击。 “等等,我们是大垣国官吏,你们杀我们如同造反。”自己的马受到攻击后,刘洪立即大声地表明自己官吏的身份,希望以此震慑眼前的三人,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别叫了,没用的,他们是军人,赶紧下马,躲在马后面,先躲过箭矢再说。”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耶律齐立即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耶律齐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看着那把马匹都射穿的强弩,他也对躲在马匹的尸体后面是不是能躲开这种箭矢,没有什么信心。 “二波,自由射击。”看到所有的战马都死亡后,口令就变成了自由射击。 发布口令的战士,对刘洪的大声叫喊完全置若罔闻,一旦开战,对敌人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这可是“铁军”的规矩。 没错,这三个农人就是驻防当地的“铁军”二旅五团,团长徐云麾下的战士。 当然,现在的“铁军”改名为“明军”,这徐云也水涨船高从团长升任军长了。 只是,这种改编还在持续进行之中,原来的“铁军”战士在扩编后,基本上都能升官,也是,一个团的部队从数千人一下扩编为五、六万,现在的“铁军”战士最差也能当个班长吧。 所以,现在的战士们都在使劲表现,求战的积极性格外的高。 为的就是确立自己在未来扩大规模后的新编“明军”中的地位能得到提升。 有了积极性的战士,再加上“明军”的攻击承继了“铁军”的霸道思路,一旦开始,不把对方斩尽杀绝是绝对不会收兵的。 所以,耶律齐和刘洪毫无意外地受到了箭矢的攻击。 本来,这三个明军战士是想先摸一下对方这些人的底细,没想到这垣国人霸道习惯了,还是先磕头行礼才说话,结果还是让这些垣国人提刀就砍。 明军士兵自然是不会束手待毙的,立即抛开打探底细的计划,动手反击。 由于是过来摸底,并不方便带武器,所以,明军战士把一身的精良装备都藏在了田埂之下,只是拿了一把锄头做掩护,并用作防身武器。 这就导致,起冲突的时候,明军战士是处于劣势的。 要是此时,护卫们一拥而上,十四人对三人,明军战士是必死无疑。 可是这垣军护卫们养成了骑马冲锋的习惯,而骑马冲锋是需要奔跑距离的,所以这护卫们往后一撤退,就给了三个明军战士准备战斗的时间。 有了这个准备时间,三人用领先这个时代的连弩很轻松地就灭了整个骑兵队。至于对付那些没有马的护卫,用李睿发明的特种手弩,那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护卫身上的皮甲、铁甲等护具,在装配了钨钢弩箭,用锰钢片做簧片的手弩面前犹如薄纸,毫无抵抗能力, 不过二十分钟,所有护卫被全部射杀,并被补刀确认。 耶律齐和刘洪也算是见机得快,在战马被射到后,立即躲在马匹的尸体后面。看到对方三人凶猛的攻击力,刘洪在征求耶律齐的同意后,撕下自己白色内衣,用腰刀高高挑起,这就算是投降了。 此时,远远又快速奔跑过来十几个农人。 等走近后,仔细看过去,才能发现这些披着农民外衣的人手中都是拿着“家伙”的。 “排长,这有十五个士兵,还有两个似乎是当官的,躲在马匹尸体后面举着白旗。”三个战士中发号施令的那个战士,对奔跑来的人当中的一个敬礼后汇报道。 “喂,那两个举着白旗的,死了没?没死就走过来,不杀你们。”排长立即对着耶律齐、刘洪藏身的地方大声叫喊着。 “快出来,不出来就放箭了。”看躲在马匹尸体后面的两人没有动静,排长立即大声喊了一嗓子,然后对着马匹射了一手弩。 “哎呦,哎呦,别射了,出来了出来了。”随着刘洪的大叫,两人互相搀扶地爬出了马匹堆砌的掩体。 此时,耶律齐和刘洪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披头散发的不说,两人都是一脸土灰,而且身上都带伤。好在箭矢都是透过马匹的尸体穿过来的,威力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 就这种箭矢,两人手臂上和腿上都有中箭,特别是耶律齐肚子上还中了一箭,好在并不深入,不能当场要了耶律齐的命。 但毕竟受了伤,此时已经流了不少血,浑身无力,气息也有点杂乱。 看着两个互相搀扶的伤员,排长直接问: “你们两个自己说,什么职务?来干什么的?” “我是临县开源县的县令,这是我的师爷。我们两个是来看看这昌图县的耕地开荒情况。”耶律齐的谎话开口就来。 这也不怪他,他要是说自己是幽州州牧,不说被俘虏后,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就说,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必然会认为奇货可居,恐怕会给后续的大队救自己出去带来麻烦。 “你是开源县令?”排长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 “是,本官就是开源县令。”耶律齐还在硬撑。 “好,你是。”排长围着两人转了两圈,在第二次转到两人背后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拔出腰中佩刀,对着耶律齐的后脖梗就是一刀。 “刷”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人头滚落,满腔的热血冲天而起,过了一会以后,耶律齐的无头尸体才轰然倒下。 而此时的刘洪已经吓得接近呆滞,自然就没有去用力气扶耶律齐的尸体,也就任由耶律齐的尸体倒下。 “你说说,你们是什么人。”排长冷静地对着刘洪继续审问。 开玩笑,开源县令可是他们团的一个连长在担任,这连长就是他原来的直接上级,现在这人冒充谁不好,居然冒充开源县令,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杀了幽州州牧,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杀了幽州州牧?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这五千垣国大军就在不远,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或许是被排长毒辣的手段吓傻了,刘洪把自己知道的用另外一种口气招供了出来。 “尼玛,这货是州牧?”排长立即一拍脑袋,这是一条大鱼啊,就这么浪费了,有点可惜。 只不过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个了。 “二狗,立即上报,说有大队敌袭,预计有五千人。胜子,带着你的二班前出开源县方向,侦查细致一点。马德,这州牧不在幽州城待着,跑这穷乡僻壤干什么?找死来了?” 回头看着眼前这畏缩又猥琐的男人,开口问: 第105章 涿郡郡守降明 “你又是个什么官?可别说你是开源县令啊。” “下官,涿郡郡守刘洪。”刘洪知道,自己就算是回去了垣国的势力中,也是一个死。 不为别的,就他和耶律齐在一起,耶律齐死了,而他却活着,这在大贵族眼中,刘洪就是死罪。 开玩笑,上官死了,你作为下属还活着,你不是护主不利是什么?所以,按照垣国的军法,要是千夫长死了,你这个千户里面的所有士兵都是死罪。 以此类推,耶律齐死了后,这刘洪就是死罪难逃。 因此,对垣国战士的战斗力有着盲目信心的刘洪知道自己完了。 眼前这些人最多只是一些乌合之众,怎么能抵抗的了垣国大军的进攻? 完全丧失回到垣国希望的刘洪在强大的求生意志驱动下,已经把“明军”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因此,“明军”战士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甚至主动积极的把“明军”战士没有询问到的五千垣国士兵的配置都一一交代得清清楚楚,那配合的叫一个积极顺从。 二十分钟后,已经审问得差不多了以后,看到眼前的郡守大人对自己的审问如此配合,排长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刘洪,你是垣国一郡之守,怎么对我们这么积极?” “哎,你们不知道,眼前这州牧大人死了,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看贵军三个人就能抵挡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州牧府护卫,我就是押宝你们能打赢那五千人,而且能看在我提供了情报的份上,不杀我而已。” 二十分钟,已经足够刘洪完全冷静下来。 本来就是郡守的刘洪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不然也轮不到他这个祖上其实也是大景人的家伙担任郡守一职。 冷静下来后,对排长的询问就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凭着本心去回答。因为刘洪发现,周围出现的士兵纪律性特别强,而且那种能远距离射杀奔马的手弩,这个部队里面的士兵几乎是人手一台。 这就让刘洪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点点希望。 既然有了希望,他自然也是尽自己的全力,试图抓住。以他多年的为官经验,不难看出,眼前这批士兵级别并不高,但他们却格外的淳朴,自然也格外的讨厌被人欺骗。 由此,就可以理解,那叫做排长的家伙,一言不合就砍了耶律齐的脑袋这件事情了。他们对敌人的欺骗是零容忍。 所以,当排长问刘洪为什么有问必答,而且还主动配合的时候,刘洪就老老实实地说,自己是看中了对方的实力,希望他们可以对抗垣军的进攻,不让垣军把自己抢回去,意图保住自己的性命。 “好,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我们必然不会让你失望。”排长立即接受了刘洪的好意。 不开玩笑地说,这是明军有史以来抓到的级别最高的俘虏,也是有意投靠明军的级别最高的垣国官员。 排长自然是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 审讯的这二十分钟,再加上前面战斗的四十多分钟,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战争的走向就发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排长,连部命令。”一个战士走过来,递给了排长一个纸条。 “兄弟们,前面情况已经探明,确实有五千垣兵,其中垣国铁骑一千,幽州降兵中的步兵四千。连部命令我们用游击战的形式拖住敌人三个小时,我们分散在周围各乡镇的部队就能集结起来一个营。 总之,我们拖的时间越长,我们能集结起来的人就越多。” 对自己的士兵做完任务传达和简单的动员以后,排长对着刘洪说: “你既然想让我们不杀你,你就要体现价值,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住垣军几个小时?” 刘洪此时也毫无违和感地转换了一个身份,从垣国官吏变成对付垣国战士的智囊。 琢磨了一下措辞后,刘洪客气地说: “这位排长大人,我倒是有个建议,供您参考一下。” 刘洪也不知道这排长是个什么官职,反正看这排长管着好些士兵,想必一定是一个官职,所以他就这么“排长大人”地称呼起来。 “不用叫排长大人,你不是我的兵,叫我杨排长就好。” “是,杨排长,你的士兵要是只有眼前的这十几人,我建议还是不要正面作战。 建议你们避开正面,绕道这支五千人军队的后方,烧掉他们的粮草。他们行军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也就达到迟滞的作用了。” “这不是你们州牧的军队吗?难道不用各地郡县提供粮草吗?”杨排长觉得这是不是有点不靠谱?这可是州牧在自己地盘内行动,会出现粮草补给方面的问题? “杨排长,你是有所不知,这耶律齐,也就是这死了的州牧大人,最是喜欢用管理军队那一套来治理地方,为了行动自由,不被地方官吏掣肘,他的军队都是自行携带军粮作战行军的。” “呵呵,还有这种好事?好,那现在就出发,你是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到我们的安全屋去躲避一下?” 杨排长选择相信刘洪的话。 因为,哪怕是个陷阱,最多也就是让自己一个排陷入危险;但若是真的,自己这一个排,起到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刘洪是真不想和杨排长他们一起去打仗,可是自己若是不去,万一这杨排长认为自己是在忽悠他,自己可就惨了。 而且,脱离了杨排长这个团队,谁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为眼前这支军队参谋过重大战役。要是大战以后,这杨排长和他所有的士兵都战死了,自己可真说不清楚了。 那就凭着自己垣国郡守的身份,只怕是会被“明军”给干掉。 所以,刘洪咬着牙齿说: “为表示我的最大诚意,我就跟着杨排长一起出发,若是我情报有误,就死在两军阵前好了。对了,有一个护卫回去和大队汇合,敦促人去调查开源县的开荒问题,报信后,这护卫就会立即返回。” “好,是条汉子,若这次成功,你的命我老杨保下了。那漏网的护卫不用太在意,自然有人收拾他。” 杨排长也是开心地说着。有刘洪这个内线在,自己完成任务恐怕是要容易得多。至于那报信返回的护卫,杨排长并不是太在意。 就一个护卫而已,随便一个“明军”战士,只要手持手弩,随时都能了结这州牧府的护卫,绝不会含糊。 只要能少死一个排里的兄弟,杨排长别说保刘洪的性命,就是给刘洪申请奖励都会去做。谁叫“明军”的传统就是爱兵如子呢? “好,那就赶紧出发,这运粮队可是一刻都不会停止的。” 运粮队沿路不停车,不下船,不采买。这是运粮队和众多绿林豪杰都遵守的规矩。 所以,你要是想在朝廷身上啃下一块肉,是有很大风险的。 在耶律齐派回去的护卫和大队汇合后,大队立即就安排数十骑到开源县去调查开荒的事情去了,而同时,五千人的大队干脆就停止了前进,原地扎起了营帐,开始了休息。 大军这一休息,就不是轻易能再次动的了的。所以,带兵的一个千夫长干脆就命令,埋锅造饭。 这命令一下,就是直接就奔着晚餐去了。至于这晚餐后是继续扎营,还是连夜行军?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明白,这幽州境内又不是战争最前线,大伙真不必有太过分的警惕性。 只是这种“明白”,暂时不方便明确说出来罢了。 耶律齐的护卫在传递完消息后,果然快马返程,力图在昌图县境内找到耶律齐的队伍并与之会合。 只是这护卫深入到昌图县内后,就那么消失了。 哪怕是明军后来整理的档案中都没有记载这一个信使最后是怎么失踪的,算是给后代子孙又留下一个千古悬案了吧? 事实证明,明军高估了对手。 论起军事素养,这早已被近十年的太上皇般优渥生活养废了的一千垣军,远远不如时刻紧绷战争这根弦的明军。 哪怕那四千幽州降军,平时还有点被人瞧不起后的强度训练,但已经崩塌的脊梁是支持不了一个部队的军魂的。 而一个没有军魂的部队就是行尸走肉。 在垣国主子没有命令下来的时候,这四千幽州降军也就如同丧失灵魂的躯壳,乖乖地在自己的地方待着,甚至都不敢对垣国主子提出一点点自己对战场形势的判断。 于是等天色擦黑,刘洪带着一个排的明军战士绕到五千州牧府的军队后面,找到囤积粮草和辎重的运输队营地的时候,护卫营地的降军都没有任何察觉。 “这简直就是一个游乐场,这就是夺取幽云两州垣军的战斗力?” 杨排长看着远处堆满粮草辎重,完全不设防的运输队营地,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刚夺取幽云二州的时候,垣军的战斗力是很强的,而且警惕性也很高,但是近乎十年无人反抗的现实,让他们也懈怠了下来。” 第106章 杀垣军的人,吃垣军的饭 刘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此时的刘洪非常自然地融入到了明军的角色了,对垣国士兵已经开始用“他们”这个词了。 “排长,打不打,这么松懈的辎重营地,一打准散。”一个下属的班长凑近了杨排长,有点摩拳擦掌想请战的意思。 看到眼前的情况,再结合自己带着部队绕过那五千垣军见到的实际情况,杨排长犹豫了不到十秒钟,就立即下令: “不打,一班散开,到那五千人附近去监视,二班、三班跟着我在这里监视。我们的目的是要拖住敌人,让我们的部队有时间集结,若是我们的进攻,惊动了敌人,让敌人逃了,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杨排长下令后,稍稍等了一会,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敌人确实是没有一点点战争的准备,完全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架势后,下令: “二狗子,先飞鸽传书,然后,你亲自带两个人去营部汇报现在的实际情况。 我的判断是,这股敌人已经安营扎寨,预计今夜不会有什么行动。他们人数虽然众多,但毫无战斗意志,建议师部聚集大部队围歼之。” “是。” 随着应答声响起,刘洪看到杨排长旁边,一个似乎是班长模样的人,行了一个军礼后马上跑着离开了。 刘洪此时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自己原来效忠的垣国士兵怎么如此拉胯?自己在这些部队里面的时候,怎么没有察觉自己的部队如此差劲?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以为天下无敌的垣国铁骑在眼前这支叫做“明军”的队伍面前,似乎完全不堪一击。 就连一向保持训练,在多次比武中获得前三名的州牧府护卫,十四个打三个都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而且还没有给明军带来任何伤亡。 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你要是说,明军只是凭借着武器厉害,刘洪也是不完全认可的。哪怕你有再好的武器,三个人面对十四个骑兵的冲锋,能毫不慌乱,有条不紊地射出手中的弩箭,这要有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而这种心理素质绝对不是天生的,而是靠着平时艰苦的训练和对自己武器熟练的掌握,让这些士兵拥有了对战友、对武器强烈的信心,才能培养出来的。 刘洪在这些战士的眼里看到了丝丝杀气后,还在奇怪:如今虽然两国在打仗,但是两国交战的士兵是不可能流落到民间的。这些明显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难道是大景搞的什么秘密? 不然,一个刚刚当兵的普通人,别说面对十四骑的冲锋,就是面对一个骑兵的攻击,怕都吓得手脚瘫软,不知道反抗了。 “来,老刘,吃点干粮,这个毯子你盖上。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监视这些垣军了,天虽然不是太冷,但你是文官,盖着点免得着凉。” 就在刘洪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排长递过来了一张烙饼和一条毛毯。 虽然东西不贵重,但此时此刻却把刘洪给感动了。 这明显是没有把自己当俘虏,而是当成了明军自己人来对待啊。 吸吸鼻子,刘洪忍住了要漫出眼眶的眼泪,接过杨排长递过来的东西后,只是低声说了声:“谢谢”。 一夜无话。 到了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那个被杨排长称呼为“二狗子”的班长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排长,看我把谁带来了。”二狗子找到杨排长后,立即表功。 “报告连长,一排长杨鼎康报到。”看到了来人,杨排长立即站起身来对着来人敬礼。 原来是自己连队的连长来了。 “鼎康啊,你们做得很好,现在营部命令我们在清晨六点发动对那运输队营地的攻击,随着我过来的整整有两个连的部队,都在外围待命。你赶紧去做好攻击准备。” 然后,连长一回头,就看到了躺在杨排长身边,刚刚被他们说话惊醒的刘洪。 “这位刘洪郡守大人,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马上安排人,带你去营部。” 路上,二狗子已经把整件事情经过都和连长汇报过了,连长看到队伍中那唯一一个穿着锦缎袍子的人,自然知道这个稀罕货就是涿郡郡守刘洪。 “是,听凭大人吩咐。但我能不能远远看着战场,毕竟这杨排长待我不薄,我也想看看贵军的战斗力。”刘洪自然是不敢不从命的,但毕竟是郡守出身,还是有自己的诉求的。 “好,那你就跟着连部一起行动,战斗结束后再去营部。” 连长犹豫了一瞬间,也就答应了。虽然郡守是奇货可居,以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但一个见识过明军战斗力的郡守才是最能保证忠诚度的,毕竟,实力决定了一切。 清晨六点,运输队营地中的火头军已经起床,在准备大家的早饭了。毕竟是州牧府直属的部队,哪怕是作为运输辎重给养的运输队,这吃食却也是不差的。 而这不差的吃食,就需要火头军早起给军士们做熟才行。至于这伙食里面被那胖胖的火头军贪污了多少,就不是普通士兵能了解的。 明军两个满编的连队,总共不过两百人,要是正面对阵,恐怕是干不过运输队的八百降军的。 但,现在可是偷袭,而且是在黎明前的偷袭。那明军的优势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大了。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一个准备充足,计划完善,一个毫无防备;如无重大意外,胜利肯定是站在明军这边。问题只是,明军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在刘洪的眼里,此时的明军如同幽灵一般向着运输队的营地渗透而进。 在如此大的偷袭优势面前,明军并没有像其他军队那样,呐喊一声,大家一起往对方营地里冲,期盼敌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因为受到攻击而炸营。 一旦炸营,所有人就都会毫无目的,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整个部队就会发生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的情况。 部队就立即成为一盘散沙,战斗力马上就丧失殆尽。 反观眼前的明军却是完全不一样,借着天亮前最后一丝黑暗的掩护,两个连的明军战士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缓慢而又坚决地漫过了整个运输队的营地。 能摸到垣军身侧近处的就是匕首抹脖子,稍稍远一点,由于视野开阔等原因无法靠近的目标,明军就用手弩瞄准数个目标,在班长的指挥下同时发射手弩。 而手弩全部击中垣军岗哨的咽喉,被击中的垣军最多也就只能发出一声闷哼,却根本无法大叫示警。 就这么,有心算无心之下,整个运输队营地,在几乎连成一片的闷哼之后,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营地彻底陷入死寂。 只有火头军的营帐只是被围了起来而没有强攻。 很简单,明军士兵打完仗以后也是要吃饭的呀。夜里都已经潜伏到预定攻击战位明军战士,都只是胡乱吃了一些干粮。 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对现在饥肠辘辘的明军战士,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所以,攻击部队非常有默契地避开了伙房。 早上七点,伙房外面的长条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牛羊肉和白面馒头。 伙夫赵括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他就知道,吃饭的队伍马上就会到来。 果然,伙房门口立即就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是让赵括感到有点奇怪的是,今天这脚步声的人数是不是有点少? 自己可是为整个营地八百人准备的早饭,这要是来人少了,岂不是浪费许多?虽说可以留到中午再吃,但这些当官的可不会吃剩菜。 难道是有部队连夜开拔走了?赵括在那里猜想。 很快,赵括的猜想被现实击破了。 来的人确实不多,但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而且来人身上穿的黑色军装也不同于州牧府士兵的灰色制服。 要不是这群人中间有赵括认识的郡守刘大人,赵括甚至都以为这是敌人攻占了大营。 只是,哪有那么厉害的敌人可以在悄无声息之中就攻占大营的? “刘大人,这是来吃早饭?您回来后派个人来说一声,我给您送过去就好,哪里值得劳动您大驾亲自过来一趟。” 赵括非常机灵,也知道谁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物。 简单来说,整个队伍里面就耶律齐和刘洪这两个人赵括不能也不敢得罪,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赵啊,给大家开饭,不该问的别问。” 刘洪立即低声对赵括吩咐了一句。 既然这火头军给自己打招呼,而自己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立场,于是刘洪干脆不谈其他,只要这赵括为大家开饭。 既然是郡守大人吩咐,赵括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招呼几个伙夫一起把早餐的汤水搬出来,摆在院子里面。 毕竟,两百人吃饭,也是一个不小的场面,是需要一个大点的场地的。 第107章 一幕落,一幕起 看着大家都在狼吞虎咽地吃饭,赵括怀着手艺被人认可的心情,也就闲了下来。 他做了五百人的早餐,光是尝试味道就已经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自然是不会再和这些大头兵一起抢饭吃。 闲下来的赵括,信步就从伙房的后门走出来,向着附近的一条河流走去,每次做完饭后,他都会在附近找个地方疏散一下做饭的辛苦。 有时是找个小山坡去躺着晒会太阳,有时是找个小河边,在河边的柳树下小憩一会。由于他的饭食确实做得好,所以他的这点爱好大家也就都随他去了。 否则,擅自出营,论军法是要斩首的。 今天,赵括沿着扎营时就选好的小路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的时候,突然发觉了有点不对劲。 整个军营实在是太安静了。 除了伙房那边,时不时发出的咀嚼食物的声音,整个运输队营地安静的如同一座鬼城。 想到这里,赵括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在联想到早上去吃饭的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血腥气,赵括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他怀着好奇而又忐忑的心情,悄悄走到了营地的几个岗哨执勤点附近。 果然如他所料,现在站在执勤岗位上的都是穿着黑色盔甲的那些人,而自己熟悉的州牧府盔甲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再看看洒落在各个地方大小不一的血渍,哪怕赵括再迟钝,他也明白了军营发生了什么? 自己这运输队的营地应该是被敌人给悄悄的拿下了。 赵括此时也有点佩服这些敌人了,不仅仅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拿下八百人防守的辎重营地,而且能堂而皇之的去自己的伙房吃原本是给运输队兄弟们准备的早餐。 这些敌人的心是该有多大,心理素质是该有多好? 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刘洪大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被敌人俘虏后,不得不假意归降吗?可是,看刘洪那殷切服务的态度,又不像是虚情假意。 草草看了一眼后,一向奉行绝对不惹事的赵括就收回了去继续查明原因的脚步,怀着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绪,朝着河边继续走了过去。 赵括记得,转过前面一个小山坡后,就能到达河边,他要好好地睡一觉,平复一下自己受到刺激的心情。 转过小山坡后,赵括第一时间就趴在了地上,没办法,他是被映入眼前的景象给吓着了,腿一软就那么趴下了。 好半晌后,惊呆了的赵括慢慢地回过了神,却没有去看自己昨天就找好的河边小树林,而是朝着那河边山坡上层层叠叠的尸体看来过去。 眼前全部都是尸体,严格来说全部都是穿着灰色内衣的州牧府士兵的尸体,甚至有几个距离近的尸体面孔还是赵括熟悉的模样。 虽然赵括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看着昨天还在自己伙房吃饭的小伙子,现在就那么躺在那里,他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尸体身上的灰色甲胄已经被人剥掉,只有灰色内衣保留着。 有几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家伙在朝着尸体上浇着什么,虽然隔着很远,但火油的刺鼻味道还是传到了赵括的鼻子里。 他知道,这是黑色甲胄的部队准备焚烧尸体了。 赵括知道,现在可是春夏之季,尸体不处理是会导致瘟疫的。黑色甲胄的部队这么做无可厚非,甚至还是非常正确的措施。 只是,这些人也都是爹娘生养一场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毫不起眼,甚至都没有地名的小山坡下。 哪怕是久经战场,看惯死亡的赵括也有点想哭。 “哎,我这是怎么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看来是这么些年的安逸生活腐蚀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十分钟后,让自己负面情绪完全散发出来以后,赵括也就能冷静的思考今天的情况了。 他意识到,接下来自己恐怕需要面对的选择了。 投降还是死亡? 赵括是跟着自己幽州主将一起投降垣国的降兵,投降一次就能投降两次,所以选择投降是非常容易的。 只是,他也在担心,这攻击运输队营地的士兵看起来就是大景人的模样,自己这些已经投降过一次的降兵,人家是不是会接受? 毕竟,自己这些人的忠诚度是有问题的。 而且,投降垣国后,这八九年来,为了取得垣国新主子的欢心,对原来大景老百姓,可是干了不少坏事,甚至比垣国士兵还要残忍得多。 这些明显是大景人组成的部队能不能原谅自己这些人呢? 事实证明,这个爱动脑筋的伙夫想的都是对的。 现在明军执行的政策就是,只要是对幽云二州原来大景老百姓有血债的,斩立决。 若是被迫顺从垣国人,又没有血债的,明军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为明军所用。 所有的人都知道,幽云两州降军是一个什么德行,为了献媚新主子,对老百姓的镇压是无比的血腥。 所以,但凡幽云二州的降军,那真是有杀错无放过的。 要不,这突击运输对营地也不会做的如此干净利落。就是因为,明军战士都知道他们杀死的敌人都是该杀之人,下手自然毫不容情。 赵括想的是对的,但是他也是想多了。 就在他趴在山坡上看着黑色甲胄士兵处理尸体,心里想自己出路的时候,“嗖”的一声,身后一只箭矢飞了过来,准确命中了赵括的后脑,把他死死的定在了山坡上。 在脑后一凉,眼前一黑的瞬间,赵括明白自己是中箭了,弥留之际他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跑出营地来干什么?留在伙房,凭自己的手艺,说不定还能活下去,下辈子再也不搞特殊化了。 “谁在那边?口令?”强力手弩划破空气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给垣军尸体浇火油的明军战士,顿时有三个战士,组成了战斗小组,向着赵括被射死的方向摸了过来。 “光复。”不等三个明军战士走进,远处就传来一声口令的声音。 三个战士一听,也立即停止了攻击阵型,在大声回答一句“山河”,对出了口令后,又问到:“什么情况,怎么放手弩?” “我们是外围巡查的侦察兵,看到有一个身穿敌人军服的人在窥探你们的行动,就顺手灭了。好了我们还要继续巡逻,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隐藏在暗处的侦察兵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身形,只是有一人快速走到赵括身边,确认了敌人死亡后,顺手收回发射出去的钨钢弩箭。 然后,言语交代一下现场的战士,就毫不犹豫地迅速离开现场,继续在外围保持警戒去了。 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击杀所有的漏网之鱼,为确保不会有人逃出去走漏消息,除了主攻的两个连以外,这运输队营地外围,可是还有两个连在进行封锁。 呵呵,现实就是这样,哪有什么无负担地吃早餐的部队,有的只是其他的战友,在你吃早餐的时候,为你负重前行而已。 “好,交给我们善后就好。”本来就是在处理尸体,现在多一个也不算麻烦。 三个士兵快速走到已经彻底没有声息的赵括面前,三下两下就把他身上的灰色甲胄扒了下来,再检查了一下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浮财,最后登记一下特征,也就算是流程到位了。 不多时,等待焚烧的尸堆中,又多了一具肥胖的躯壳。 至于一直在吃早餐的两个攻击连队,对敌人的伙夫失踪这件事情根本就毫不上心。又不是自己的战友,敌人罢了,死走逃亡自有天命。 现在,这是在战争时期,所有明军战士吃饭都很快。 这不? 连长刚刚放下筷子,营部的命令就到了。 “全体都有,紧急集合。”随着连长的口令,刚刚还是闲散状态的士兵,立即就冲到了连长的面前,也就不过一分钟,两百人的队列就已经站得整整齐齐。 “杨鼎康排长,你安排人护送刘洪郡守去军部,徐云军长要见他。其他人,跟着我加入对敌人的进攻。” 战斗并没有结束,这边对运输队营地的攻击是提前打响,而且也非常顺利。但大部队围歼那五千垣军的战斗,可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说是军部,其实就是原来“铁军”五团的底子,然后把这一年多加入的幽州子弟兵进行了高强度的训练后的新军。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还是现在已经走上各级士、官岗位的五团老人。新军的战斗力还有待实战的检验。 这次就是在扩军中新招进来的新兵,在潜入垣军营地的时候,由于心情紧张,导致动作变形。 一个新兵蛋子对垣军岗哨割喉的时候,力道不足,让对方大声叫了出来;另一个新兵蛋子,在宰杀关在马厩中的战马的时候,没有操作好,让整个马厩的战马给惊了。 虽然,战马四散奔逃,没有让垣国铁骑形成战斗力,但是这动静也是闹得太大,让还有点残存警惕心的垣军各部都警觉了起来。 第108章 特一号箭 虽然丧失了耶律齐这个总指挥,但垣军里面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可都是上过战场和幽州军血战过的。 虽然长时间的养尊处优,让他们髀肉重生,不复往年英勇,但面对生死之际,还是爆发出来了极强的组织能力和战斗意志。 以至于,在拼掉损失了一半的人马后,垣军逐渐稳住了阵脚。有大约两千五百垣军形成了有组织的抵抗,并利用营地内各种物资组成了一个临时但却颇有效果的防御工事。 把进攻的明军给阻拦在了工事的外面。 战斗打到下午一点的时候,第五军军长徐云也亲自赶了过来,在匆匆和刘洪见了一面后,就立即到第一线去查看敌情。 现在,整个涿州郡或者说是幽云二州也就只有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其他地方都是十几人规模的小型战争,明军总是能保证完全歼灭敌人,让明军存在的消息不至于泄露出去。 可是,今天这次战斗,由于明军新兵众多,而且这一坨垣军的质量比较高,数量也相当的大,导致没有第一时间完全彻底的消灭掉这股垣军,这就必然导致一个结果。 那就是明军的存在会暴露在垣国朝廷面前。 开玩笑,在幽州出现了一股能一口吃掉五千垣军的势力。这足以让垣国朝廷调集大军来进行围剿了。 不要小看国家的力量,开始李睿能平稳发展,就是垣国和大景两国根本就没有重视他的实力。 可是一旦明军和垣军正面开战,幽州明军的土改工作进程会被打断不说,明军的战力和一些基本情况,也将彻底暴露在垣国甚至大景朝廷的面前。 两国都不会希望争霸天下的棋盘上出现一个新的棋手,必将非常重视明军的崛起,都会不遗余力的把明军扼杀在摇篮中,如此以来,李睿将再也没有捡漏和在夹缝中发展的机会。 现在的明军,硬刚垣军铁骑还是非常吃力的。哪怕是局部战争胜利了,也是惨胜,一旦消耗了明军的实力,补充起来就非常缓慢,明军会越打越少,毕竟明军其实也就只有三个州的地盘。 相对明军来说,垣国可就是地大人多的庞然大物,对战争的补给能力是明军的无数倍,战争稍微一持久,明军必然面临失败的风险。 就是基于这些顾虑,李睿才在军事会议上定下悄悄发展的策略。 现在,徐云亲临第一线就是想看看这事情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也就是说,是不是还能封锁住明军出现的消息? 当徐云来到前线,看到那似乎是不堪一击,却实实在在的挡住了明军进攻步伐的简易工事后,只能长叹一声,对自己身后的卫兵说: “传令兵,给参谋部、金司令和黄部长传信,第五军在幽州涿郡遭遇幽州牧耶律齐的大军巡检,击毙耶律齐,俘虏涿州郡守刘洪。现将州牧府五千大军合围在开源县与昌图县边境,不日即可全歼该敌。 但,此次作战未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完成,势必导致明军的存在暴露。并大概率会引来垣国朝廷的大军围剿,面对即将到来的围剿,我军是战、是散入民间保留实力,请指示。” 说完请示后,徐云报有一点点侥幸心理问在现场指挥的第五军第三师的师长常胜: “老常,这有没有可能,这坨家伙没有把自己遭遇敌袭的消息传送出去?” 三师长常胜苦着脸说: “没可能的,要是刚开始我们突击的时候,他们被打懵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出现这种顾不上求援和示警的情况。 可是,现在战局处于胶着,他们必然已经醒悟过来,这求援的消息肯定是已经发出了。而且,这是州牧府的直属部队,一定是有一份消息是发回了州牧府,我们拦不住的。” “拦截他们的通讯兵呢?” “他们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派出通讯兵。您是知道的,垣军最厉害的通讯手段可不是靠人。这是州牧府的军队,这种手段不会没有。”常胜苦笑着解释了一句。 “是啊,他们有鹞鹰,飞得太高,我们拦不住的,这是草原上民族的特点。” 徐云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子,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也就不纠结是不是会暴露明军存在这回事了,干脆地给常胜下令: “行了,反正也瞒不住了,让兄弟们动真格的吧。扫平眼前之敌,我们好应对接下来的苦战。” “是,只是那玩意,参谋部配送给我们的数量也不多,有点舍不得。”常胜有点抠搜。 “用吧,快速结束战斗,用完了,回头我去找金司令要去。”徐云也是下血本了。 “行啊,有您这句话,我就有主心骨了。”常胜皮了一句后,立即下去安排进攻的事宜了。 不一会,对垣国残余的二千五百人进行包围的部队就开始有了轻微的骚动。 垣军现在指挥战斗是耶律齐手下的一个叫做哈迪的千夫长,也是参加过当年垣国攻占幽云二州战役的老人,作战经验丰富。 当他看到明军的队伍中开始有动静的时候,就知道,敌人是准备再次进攻了。 面对对面的敌人,哈迪也是非常的头痛。 敌人不但是发动了偷袭,让垣国铁骑因为缺少战马而成了步兵,而且弩箭太过犀利,不但射程远,威力也特别强大。 不管是什么皮甲、铁甲在面对对方的弩箭时都如同薄纸一般,一撕就碎,根本就起不到保护士兵的作用。 于是在双方刚刚接触的时候,垣军就出现重大伤亡。 要不是哈迪在遇到袭击时当机立断,安排三千降兵用命去堵住敌人进攻的路线,给他构筑工事赢得了时间,自己这五千人怕是当时就都要交代在这里。 虽然,哈迪早已把手上三只鹞鹰都放出去,分别到州牧府、郡守府、和距离自己最近的开源县求救。 但是,哈迪现在却只能期待对方的手段只有展现出来的这些,否则他带领的这点残兵恐怕是支持不到援兵到来的时候了。 其实,哈迪有所不知,他的三只求救鹞鹰,最多也就起到了告知垣国朝廷,自己的五千大军在这里全军覆没。至于援军,呵呵,那就是哈迪想多了。 州牧府太远,调兵再加上行军,没有个十五天是不可能派出援军的。关键是州牧大人已经殉国,没有人主持军事,谁敢擅自调兵? 郡守府也是这个情况,刘洪不回去,谁调兵,谁就是谋反。 而开原县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派出的援军,也是驰援明军,绝对不会给哈迪解围的。 所以,哈迪所期盼的援军只能存在于理论中,现实中是来不了的。 当然,哈迪不知道这些。他现在知道的只有,对面的敌人已经骚动起来,很明显,自己很快就要面临敌人下一次的进攻了。 “军长,准备完成了,可以开始进攻了。”半小时后,常胜回到了徐云身边,大声的向徐云汇报。 其实,常胜大可不必向徐云汇报就可以展开进攻,最后把进攻成果展示出来就好。 但,部队里面自有自己的规矩。 现场有更高级的长官在,行动的最后决策权利就自动归现场的最高级别的长官所有。 徐云自然也是知道部队中的这条规矩,也不矫情,立即命令: “开始进攻。” “是,开始进攻。”常胜一个立正敬礼,然后,马上转身跑到自己的指挥岗位上,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开始进攻。” 然后,传令兵用旗语把这一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三分钟后,明军总攻开始。 在哈迪眼里,随着对方军号的吹响,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盖顶一般呼啸而来。 看着这比第一次对面部队进攻时要稀疏很多的漫天箭雨,哈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对方的战术没有变,还是先射箭,后步兵强攻。 哈迪有自信,只要对方的战术没有变,他就能带领剩下的人,至少坚持两天。至于两天后,是不是有援兵到来,那就是看天意如何了? 可是,随着箭雨的落地,刚刚在哈迪嘴角露出来的微笑立即凝固在脸上,眼中透露出一股毫无生气的死灰。 哈迪知道,自己和这剩下的两千多人完了。 因为,这次箭雨落地后,并不是深深的插入工事的掩体中,而是箭头发生轻微的爆炸而爆裂出一连串的火星,这些火星最后点燃藏在箭杆中的火油。 这就是李睿新研究出来的第一种特种箭矢,起名为: “特一号”箭。 其实也是很简单,这种特一号的箭头是一层薄薄的铝箔,里面用棉纸藏了一点点镁粉,而箭杆里面充满了高浓度火油。 这种箭矢哪怕不是用手弩射出,只要一个成年人使劲把它往地上砸,就会导致箭头上的铝箔和内部的棉纸同时破裂,从而产生微小的火苗,火苗虽然小,但是点燃箭杆中的高浓度火油却已经足够。 第109章 幽灵行动 李睿也是心学来潮研究出来这种小玩意,再交给“研究院”的一些老铁匠去完善和提升威力,并克服一些安全上的难题。 比如,如此敏感的设计,怎么避免在运输过程中造成自燃? 这“特一号”箭矢,也是最近才达到实战要求,大规模列装各地的明军,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派上了关键性的用场。 一支“特一号”箭落地,就是一片火海。 哈迪看到的景象就是,这虽然是比对方第一次进攻的箭雨稀疏很多,可是数量上依然是铺天盖地。 落在营地内,立即就引燃了营地内的帐篷和粮食,落在抢修而成的简易工事上,就在简易工事上燃起火苗。 这些火苗,对构筑简易工事的木材和干草就是致命的威胁。 而垣军战士却对这在工事上燃烧的、越来越大的火焰毫无办法。他们要是敢探头救火,立即就会成为明军手弩的活靶子。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漫天大火就把垣军的营地给完全吞噬。 此时摆在哈迪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 区别只是在于,是要部队突围,在战斗中让对方的弩箭射死;或者是在军营中待着,让漫天的大火烧死、让滚滚的浓烟熏死。 这两条路都很痛苦,但是死于冲锋中是军人的荣誉,躲在老鼠洞里面被敌人用火烧死,那就是军人一辈子的耻辱。 所以,哈迪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家冲出去。 为了能多点存活的几率,哈迪命令部队:分散突围。 这意思就是,能跑出一个算一个吧。 可是,就是这分散突围的命令让这残余的两千五百垣军走上了绝路。 要是两千多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两千多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倒还真说不定能冲出去一些人。 毕竟,明军的手弩射速也是有极限的。 现在,这犹如炸营一般,两千五百人四面八方的冲出去,虽然看起来气势很足,能突出去的机会很多。 可是,每一个方向上突围的人却少了很多。 于是,明军用不了多少手弩就能完成防守,让垣军一个都跑不出去。 哈迪是给自己安排在最后一波突围的,就是想让大伙冲出一条血路后,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逃出生天。 可是,当哈迪看到一片片垣军士兵在突围过程中,毫无价值的倒在对方的弩箭之下,那尸山血海的惨状,那中箭后的惨叫,让近乎十年没有上战场的哈迪崩溃了。 哈迪胆怯了,他不敢冲锋了,因为对方的包围圈太严密了,一点缝隙都没有,不论从哪个方向冲出去都是一个死。 看着营地外那近乎呈现一个圆形的尸体堆,哈迪知道自己冲不出去了,这可是战友们用生命验证过的真理。 可是营地内大火冲天,也不能留,留下来也是一个死。 左右无计之下,哈迪派出自己的几个亲兵找到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把自己铺床的白色床单拿过来,快速地穿在竹竿上,高高的举着,猫着腰走出营地,朝着对面舞动起来。 “怎么个意思?怎么出来白旗了?” 常胜也是有点懵,以前在幽云宁三州,不管碰到多少人的垣军,基本上就没有碰到投降的垣军士兵。 不过常胜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垣国人也是人,虽然民风彪悍,但面临绝境的时候,哪还有那么多悍不畏死的英雄? 这就很有意思了,垣军不但能被击败,也是能投降的,这别的影响和作用暂时不谈,至少是对明军战士士气的极大鼓舞。 “命令,收紧口袋,对垣军喊话,投降不杀。”常胜立即下达了对应的命令。这些垣军若是能归降,还是有用处的。 不说别的,常胜此时已经想到了,让他们这些投降过来的垣军与刘洪之间互相牵制,倒是一个好的用人之道。 常胜的命令执行的很快、很坚决,不过五分钟,战场上就响彻了明军“投降不杀”的喊叫声。 随着明军的喊叫声,垣军士兵看到了自己后面千夫长竖起来的白旗,顿时就是士气全无。 再看看前面,用堆积几尺高袍泽尸体来证明的,那犹如天堑一般不可逾越的敌军防线。 “当啷”一声,很快,第一个因为崩溃而扔掉了手中长刀的垣军出现了。投降这种事情就是传染的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战场上的垣军都扔掉了兵器,抱头蹲下。 看着眼前这一切,常胜不由得撇撇嘴,呵呵,这号称无敌的垣军也就那样,在明军面前还不是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一打就崩溃? “小心收拢降兵,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常胜下令后,就去找徐云了,他要把自己脑中刚刚蹦出来的想法,和自己的上级汇报一下。 至于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其实也很简单。 降兵中肯定有很多是迫于形势而投降,一旦他们脱离了那种必死的状态,立即就会想到逃跑或者是再次拿起武器反抗,所以在收拢降兵的时候是非常危险,而需要万分小心的。 不然,贸然解除了对垣军的包围,让垣军反咬一口就划不来了。 “你的主意倒是可行,就是风险也很大。”徐云听完常胜的汇报后,对他提出的办法表示了肯定,只是提出了风险所在。 “比如,那刘洪降而又叛,真心回到垣国去当官怎么办?或者是那些降兵中有人走漏了口风,又如何善后。” “其实,若是为了保险,替换掉那些降兵,留一些军官可以和他们上级沟通就好。”常胜也在完善自己的想法。 “要不让刘洪来‘剿匪’?这样看能不能把这次的事件遮掩过去。”徐云突然想起李睿那个隐蔽发展,不要让垣国过早关注明军动态的指示,灵机一动,对常胜的建议进行了升级。 “咦,军长大才,这倒是真能试一下,反正若是失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总是能给我们争取多一点发展的时间。”常胜对徐云的想法那是拍案叫绝。 “你也觉得可行?” “必须试一试,要是成了,这幽州可就真正归咱们明军了。” “好,马上安排拟出报告,上报司令部。”徐云最后拍板。 虽然只是一个比较粗略的意见,但他们两个一点都不为细节担心,参谋部那么多人才可不是吃素的,自然会把细节推敲得完美无缺。 在北宁城铁匠坊李家铁匠铺休息室内,李睿正在思考明军提早暴露后,如何面对垣国大军围剿的战略。 是全面暴露三州的力量,还是只暴露幽州的力量? 若是只暴露幽州的力量,怕是不能很好的面对垣军铁骑。必须要有外援才行,那么云州的实力就不得不暴露。 此时,宁州是一定不能暴露出来的。 不然,就不是单纯的面对垣国的围剿,而是要面对大景和垣国同时围剿的局面,那就是最坏的局面。 若是,只暴露幽云二州的力量,说不定还能和大景联系,与大景结盟,用大景来牵制垣国的部分军力,让垣国不能全心全意的围剿自己的明军。 当然,和大景谈判的时候,只能说明军为大景牵制垣军,让大景的边境承受较轻的军事压力。若是让垣国轻易的就扑灭或者绞杀了明军,那垣国岂不是可以心无旁骛的从容攻击大景? 相信大景的有识之士也会同意让大景和明军结盟,双方共同来牵制垣军。 李睿甚至都想好了该派谁去和大景谈判,谈判的说辞是什么? 这时候,沐英在外面敲门: “报告司令,参谋部有关幽州的事情要汇报。” “让他进来慢慢说。” 李睿在房间里面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守候在门旁边的“铜人”警卫就马上给沐英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现在,“铜人”的规模再次扩大,李睿的内圈安全基本上都是“铜人”在负责,沐英也逐渐把精力都放在了参谋部的工作上,对李睿的警卫工作也不再掺和了。 所以,哪怕是亲近如沐英这种李睿的死党,见李睿也要守规矩,先通报,得到允许后再进入。 不等沐英行礼,李睿就先说话了:“咱们天天见面,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用虚礼浪费时间。” “是,司令。”沐英好歹还是坚持行了一个军礼后,才继续说: “徐云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我们参谋部给予了一定的完善,起名“幽灵”行动。这是行动方案,请司令过目。” 说着,沐英递过来了一个方案,请李睿过目。 “他们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李睿对他们暴露明军的存在还是有点怨言,接过方案,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李睿的神情也慢慢的认真起来,眼睛也越来越亮。 仔细看了两遍,保证没有遗漏的地方以后,李睿问一直站在身边的沐英:“参谋部认为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参谋部对这早有预估,所以沐英毫不犹豫的就回到道: 第110章 新任幽州牧 “目前大景和垣国对峙的背景下,有六成以上的成功几率。若是,若是大景此时对垣国展开一两次攻击,这计划的成功几率可以到八成。” “八成的把握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大胆的去执行吧。” 李睿根本就没有去管那六成的几率。 毕竟,要大景对垣国出兵那是最简单的事情。 实在不行,找北宁城的城防军“借”点盔甲、旗帜什么的,要驻防“龙虎寨”的明军去跑一趟,给边境上的垣军制造点压力。 这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所以,李睿根本就只考虑那八成的成功几率。 于是,十天后,垣国京城中书省就收到了“幽州民变”的战报奏章,奏章的大致意思是这么描述幽州民变的: 由于垣国高压政策,幽州百姓本就食不果腹,对朝廷多有不满。而幽州牧耶律齐在巡查涿郡期间,主动脱离大队,仅仅带领十六护卫前行微服私访。 当耶律齐等十七人,行进到开源县和昌图县边境区域时候,又毫无危险意识的暴露出了自己垣国官吏的身份。 于是被心中怀有怨恨的老百姓群起而攻,耶律齐指挥若定,毫不惊慌,只是一时不慎,导致头部重伤,回到营地后抢救无效死亡。 参与围殴的老百姓,已经被随后赶来的涿郡郡守刘洪,带兵全部捉拿归案,并以暴民论处,立即斩首。 并且,为给耶律齐报仇,同时也是为震慑幽州百姓,涿郡郡守刘洪带兵屠灭了事发地周围百里内所有的原大景老百姓。 现在,整个幽州涿郡已经平息,特报请朝廷重新任命幽州牧,以安定军心、民心。 当垣国丞相耶律鸿基看到中书省转来的这份奏章的时候,心中就是勃然大怒,一方面是认为地方部队保护不利,让他经历老年丧子的痛楚,另一方面是觉得这奏章写的不尽不实,地方官吏有欺君之嫌疑。 但耶律鸿基却没有时间来仔细思考这件事情里面的猫腻。因为在这份涿州战报奏章来以前,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就已经到了京城,放在了他这个丞相的案头。 在耶律鸿基看来,这件事情中最严重也就是,自己儿子在幽州的各级下属,互相推诿保护自己儿子不利的罪责,以期能逃过自己对他们的惩罚。 应该也不会有再严重的事情了。 自己虽然悲痛,但是和国事比较起来,自己的家事就不好再过多的追究了。不然垣国皇帝就会认为,你对国家的忠诚度不够,比不上对自己小家的忠诚度。 虽说,人对自己小家的忠诚度是最高的。 但是,垣国多受到大景儒家文化的影响,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舆论是支持对国家的忠大于对自己家人的孝。 这就是说,对皇帝的国家大事要比对自己的私事更上心,才能表示出自己对国家,对皇室的忠心,否则就是心有怨望。 所以,稍稍冷静下来耶律鸿基只有暂时放下追究幽州各级官员责任的心思,而是一心解决大景军队第一次主动犯边的问题。 这次大景军队的进攻,可是自从垣国和大景有交战记录以来,寥寥无几的几次大景部队主动发起的进攻。 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耶律鸿基作为丞相不由得想的很多,想得很深。 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他就只指示了中书省一句:“按朝廷规矩办。”就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了。没办法,他要避嫌并集中精力处理眼前的大景入侵。 这次大景进攻垣国的战争打得非常巧妙,和以前大景的打法完全不一样,可是通过所有的暗桩和密探去打听,都无法打听到这次大景军队的主帅是谁。 虽然通过大景军队打出的旗帜可以判断出,这是宁州北宁城的城防军。可是让耶律鸿基奇怪的就在这里,这北宁城的城防军怎么会主动攻击垣军? 这完全不是城防军该做的事情。 在边境上打仗,应该是边军的事情,这城防军跑出来讨什么野火? 你说你这管闲事的城防军来边境打仗就打仗吧,结果还因为北宁城的城防军打法机动灵活,让垣军不断的损兵折将,还找不到可以决战的对象。 垣国边军统领一层层的禀报上来,结果就该耶律鸿基头痛了。 中书省发现自己的丞相确实没有精力去太在意自己儿子的事情,也就回去按照平时的惯例处理。 只是有一个难题,这幽州牧出缺,该谁来补上呢? 这一个州的州牧可是封疆大吏,要是平时,该多少人来争夺这个位置。可是现在这垣国朝廷里面的贵族都不大愿意去幽州这个危险的地方。 因为在垣国京城逐渐流传出来了一些流言。 比如,开国这几十年里面,若不是大规模的战役,就没有一州的州牧在平时不明不白的死亡的。 虽然,在涿郡郡守刘洪的奏章里面已经讲清楚这耶律齐是死在乱民手中,但垣国贵族们却是知道,这一定只是借口。 要知道,在垣国的高压政策下,这幽州的老百姓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说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基本上都是半饥半饱的吊着一口气活着。 就这种艰难求活的老百姓,哪里打的过久经训练、营养充足的州牧府的精英护卫。而且还能越过护卫的保护,对州牧进行攻击。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幽州的事情一定是垣国贵族之间内斗的结果,是垣国内部耶律家的敌人在对耶律家族动手。 这种家族之间的斗争,在垣国是最常见的形式,其他家族也不好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贸然插手,去趟这浑水。 所以,在流言越传越真的情况下,这幽州州牧原本应该是香馍馍的职位成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麻烦。 至于垣国贵族为什么不会认为是大景或者是第三方势力搞得鬼,那就要归功于大景朝廷这近乎十年软弱无能的表现。 哪怕是丢了两个州,大景朝堂上下还只是希望垣国不继续进攻大景就好,至于夺回幽云二州。呵呵,那只是极少部分激进的武将才有的想法。 控制整个大景朝堂的文官集团,是只求苟安而坚决不愿意打仗的。为此,大景朝堂的文官自然会着力打压有请战收复失地心思的武将。 根本就无需垣国操心,大景的内耗就让两国的边境安全无比。 至于是不是有第三方势力插手,垣国也不是太担心。 周边有能力进攻大景和垣国的只有大奉帝国,可是大奉帝国犹如碰到克星一般,被大景的欧阳家克制得死死的,绝对没有精力进攻大景或者垣国。 而垣国内部,本来就是内斗的行家,现在的垣国皇帝年纪渐渐老去,膝下的几个皇子个个精明强干,都有争夺大位的能力和野心。 这次耶律齐的事件,垣国朝廷上下都是认为是几个皇子争夺皇位的手笔,不然,一向强势的耶律鸿基怎么会对自己最得意儿子的死亡,保持沉默? 所以,经过垣国朝廷内部长时间的博弈,这幽州牧的位置居然落在了原涿郡郡守刘洪的身上。 其实,垣国的大贵族们想的只是把刘洪推出来,看看这幽州的水到底有多深? 结果呢?就是李睿想要的结果。 若是有人说这是李睿的运气又来了,在明军即将浮出水面的前一刻,又深深地潜入了水底。 那你就错了。 其实,这次倒真不是完全靠运气,而是李睿在私下在用了大功夫。 为了达到这最后的效果,李睿花了不下五万两白银。发动了好不容易隐藏在垣国京城的诸多暗探,收买了众多江湖豪客。 让民间流言,军营内的只可意会,官员家里的奴仆传言,甚至到宫廷内部各个太监、宫女传的小话,这都是经过明军参谋部精心设计好的。 都是往皇子内斗的方向进行引导。 只有让耶律鸿基等朝堂大佬腾不出手来关注这事情,再加上朝堂内外流言的操作,配合上涿郡内部刘洪和那近千降军的对内镇压,在这三方面的共同推动下,事情才有成功的机会。 不然,哪里轮得到一个根基不稳,朝中没有后台的刘洪上位州牧? 大景绍熙五年,六月初二,大垣国皇帝圣旨明发天下: 任命原涿郡郡守刘洪,接任幽州州牧的职位,统领幽州军政。 其实,圣旨到幽州城的时候,刘洪已经代理州牧有一两个月了。现在有了朝廷的认可,他行事起来就更加名正言顺。 于是,随着幽州新州牧刘洪的上任,整个幽州的各级官吏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清洗。 而这次清洗也得到了垣国朝廷的默许和理解。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是新州牧上任,为了更好地指挥下属,为垣国的国策服务,动一动人事,调整一下各地驻防的军队,这本就是州牧职权范围内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刘洪就是在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套把戏。 第111章 背锅侠王守仁 只是,在刘洪的背后有明军这头隐藏在暗中的巨兽支持,让他的举措执行的更彻底,而造成的影响却是最小。 于是在这种频繁而又平静的人事、军队调动中,对垣国忠心耿耿的那些郡守、城防军统领,都被纷纷委以“重任”,官升一级,调到幽州城内来当各部门的副职。 看着是都加官进爵了,其实是都被架空或者边缘化。 特别是军队中的的各级郡县城防军统领,那是被换了一个遍,稍有怨言的就会被调到和大景开战的前线去“立战功”。 当然,这些被明军重点照顾的垣军统领,是不可能活着离开战场,再次进入到垣国幽州军队系统了。 新提拔起来的幽州九郡郡守,全部都是明军或者前期就已经投靠明军的人。 至于每个郡下面的县城,本来就被明军渗透的差不多了,现在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刘洪向参谋部提交的计划是一年内,整个幽州九郡六十三县全部成为明军的根据地。 再无任何垣国统治存在的痕迹。 大景绍熙五年的六月,垣国是用起用刘洪为州牧的方法,暂时而安定了幽州的局面。从而让垣国朝廷能全力应对边境上那北宁城城防军的攻击。 果然,认真起来的垣国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至少垣国朝堂上的贵族和大臣将军们是这么认为的。 一旦垣国认真起来,一直肆虐在垣国边境上,甚至都有深入垣国内地趋势的北宁城城防军,在大景绍熙五年的九月,就被垣国铁骑重创,从而退回大景边境以内,再没有力量北进了。 当然,这只是表象。 实际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刘洪已经用三个月的时间,在明军不遗余力的帮助下,完全坐稳了幽州牧的位置。 大景绍熙五年九月的幽州,州城和各郡城的人事和军队调整、调动都大致完成,明军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袭扰垣国边境,让垣国朝廷无暇分心他顾。 也就是说,此时要是垣国胆敢撤换刘洪,整个幽州九郡立即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造反了。 打着北宁城城防军旗号的明军撤兵了,这次城防军主动垣军的奇葩事件也就算告一段落。 虽然大家最后都认可了这北宁城城防军是为了前北宁郡守郭子轩报仇的说法,但大景的城防军敢于和垣军铁骑拼命这一非典型案例,还是让大景和垣国的许多军事专家大呼: “看不懂”。 因为事后,两国的军人复盘,发现了交战双方谁都没有占到对方什么便宜的事实,这实在是违背现在两国交战的各种规律。 糊里糊涂的打了几个月,又糊里糊涂的不打了,难道真得仅仅只是为了报私仇? 这在战争目的中是完全不会存在的理由。 而且,原北宁郡守郭子轩已经死了,连他的独子都死了。谁会为了一个毫无效忠意义的对象去打仗、流血、拼命? 可是,若不是这个报仇的原因,又实在是无法解释这场不明不白的战争。 当然,知道内情的明军参谋部的人,是不会跳出来给这些军事专家答疑解惑的。 于是,经过大景和垣国军事专家的研判,都不约而同的把这次城防军攻击垣国的战争列为: 战争史上最有争议,最莫名其妙的一场战争。 当然,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在明军参谋部的绝密资料中是有着详尽的阐述的,后人想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就需要等到参谋部这批资料解密的那一天了。 明军撤兵了,两国的边境也再次回到相对安定的对峙状态。 两国的边军统帅其实也明白,这种安定其实就是两国各自继续积蓄力量,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特别是大景的边军,由于在明军主动求战的时候,承担了一部分支援和威胁垣军的责任,从而对明军的战法了解的多一些。 由此,明军撤退后,大景边军统帅通过研究明军的战法,对战争艺术的领悟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边军统帅隐隐能感受的到一丝威胁。 因为,这来自大景打着北宁城城防军旗号的大军似乎和大景的任何一支军队的打法都不一样,是一种全新的战法。 那么,若是有一天,大景的军队碰到了这支城防军,结果会是怎样? 边军统帅仔细琢磨后,惊恐的发现: 这种全新的战法,大景已知的任何将领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战而胜之。 这种发现很让人丧气,但却是事实。 为此,边军统帅立即提笔给自己的老将军写信: 欧阳大将军钧见:属下...... 大景绍熙五年,十月。 宁州北宁郡郡守王守仁收到了大景朝廷斥责的圣旨。 大景皇帝圣旨的措辞很严厉,对王守仁擅自调兵攻击垣国边境这一事情,给予了重重的批评。 只是大景皇帝并不算太昏庸,为避免激怒民间那一浪比一浪高收服幽云二州的意愿,对敢于主动进攻垣国且没有失败的官员并没有撤职罢官。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王守仁是文官,而不是武将。 大景多年重文抑武的政策执行下来,要是武将没有将令,擅自出兵攻击垣国,朝廷那就要行军令,斩大将了。 所以,大景朝堂内部,武将被紧紧绑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也只有文官,有时候倒是有一点点自由攻击的可能。 当然,文官打仗那就是书生意气,多数都是纸上谈兵那一种,难得能有一两回胜利。 长此以来,文官也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打仗的料,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自己作为文官,管理好地方,有空吟诗作赋不好吗? 何必去干主动出击垣国、挑起战争,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这回王守仁擅自调兵伐垣,也确实是勇气可嘉,也算是文官集团能拿出来做标杆的,争夺民心的工具。 因此,大景皇帝发来的圣旨上只是对王守仁擅自调兵的狠狠斥责,而没有一点点的实际处罚,也就更谈不上丢官罢爵了。 而王守仁呢? 接到圣旨后却也只有抬眼望苍天,欲哭无泪。 这道圣旨里面提到的城防军出击垣国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了解。 可他还无法去申述。 因为,王守仁在京城的朋友和靠山也纷纷给他写信,这些信件所表达出来的意思,让王守仁了解到: 他虽然被皇帝斥责,但却因为他的北宁城城防军在垣国境内连战连捷,在朝堂官员、士子和百姓心中赢得了巨大的名声。 算是一战而天下扬名。 一个能臣儒将的大帽子,也不管王守仁自己是否愿意,就已经被众人给他戴上了。 了解了这一切以后的王守仁,第一时间就在自己办公的大堂和幕僚们探讨对策,当然为了彰显郡守的威严,旁边用来伺候的奴仆、侍女和护卫也是一应俱全。 当然,必要的表态王守仁是必须要先说出来的,不然岂不是让人以为他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至于这个表态能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是做作,那就只有王守仁自己知道了。 “这不行,我要马上公告天下,这是有人在算计我,我们北宁郡根本就没有派出城防军进攻垣国。” 王守仁声情并茂的说完后,他麾下第一谋臣,从郭子轩那里继承而来的秦师爷立即开口,表示反对: “大人,不可对外公告啊。” “为什么?”王守仁义愤填膺的大声询问。 “这本就不是我们干的事情,我凭什么要背这个黑锅,让皇帝陛下呵斥?”王守仁语气中很自然的带上了委屈的语调。 秦师爷看着自己这新主子的表演,也是没有办法。你要是想公告天下,在京城的天使传圣旨时,就应该说出来。 现在天使走了,你倒是支棱起来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过作为下属和智囊,秦师爷只能这么想想就好,可不能这么说。 于是从秦师爷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语,就都是道理,而不是赌气: “一是朝廷的面子问题,朝廷都认定这兵马出自我们北宁郡,您这要是去一通告,岂不是打朝廷的脸?皇帝陛下要是面子没有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二是您自己的面子,您在这北宁城也有快两年时间了,天下扬名的机会可是不多。这抗垣英雄的名声也是不错的。” 擅于揣摩人心的秦师爷立即就提出来了两条规劝王守仁不可以和圣旨对着干的理由。 看着王守仁的眉头并没有完全舒展开,秦师爷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两条似乎还没有完全打动王守仁,于是秦师爷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王守仁使了一个眼色。 看到秦师爷的眼色,王守仁立即就明白,这秦师爷是有私房话对自己说。 于是,王守仁大手一挥,说了一句:“你们先下去。” 周围伺候的丫鬟、军士以及其他的谋士都知道这是郡守大人和秦师爷有私房话要谈。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习惯了,就算有的谋士眼里闪烁着对秦师爷的妒忌和不满,但谁要自己没这个本事呢? 第112章 捏着鼻子认了 还是只有跟着奴仆和侍卫们一起,老老实实地行礼退下。 顿时整个议事的大堂只剩下了三个人,除了王守仁和秦师爷以外,就只有随时都站在王守仁后面的贴身侍卫了。 哪怕是王守仁再相信秦师爷,他也不会单独的面对秦师爷,这是一个上位者必须具有的危机意识和安全保障。 “行了,都是自己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众人退下后,王守仁就主动开口,要秦师爷继续说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是,大人。”秦师爷是个灵光的人,也知道只留一个贴身侍卫这种行为,已经是王守仁能给他的最高信任了。 “请大人琢磨一下这件事情,仔细琢磨。 朝廷是真不知道这事情与大人无关吗?城防军统领是有密折专奏之权的,也就是说朝廷要想搞清楚这件事情是非常简单的。 那朝廷为什么还要下圣旨斥责大人您呢? 而且只是斥责却既不罢官又不降级罚俸?” 王守仁也是官场老油条,不然怎么能做到郡守这个位置上呢? 当下也是脸色微微一变,也是小声的说: “你的意思,我只是朝廷推出来的一个替罪羊?” 秦师爷微微点头,语气颇有感慨的说: “八九不离十,学生判断,这朝廷其实也知道是谁的兵,甚至就是朝中某位大佬的兵在垣国边境打仗,比如欧阳家? 但是朝廷却不能把这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一说破,无旨意擅自出兵,而朝廷却不能治对方的罪,那么朝廷的威严就没有了。 至于这中间有没有平息垣国怒火的意思,现在还不好说,毕竟大景朝堂还没有流露出和垣国和谈的意思。” 王守仁听了以后,微微点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问: “那有没有可能朝廷就是不知道真相,真的就是以为是我们北宁郡城防军越境攻击垣国呢?” 秦师爷在王守仁提出问题后,沉默了几分钟,脸色也越来越严峻,然后有点颤声的对王守仁说: “最好不是这样,若是如大人这般猜想,连大景朝堂都不知道这次出兵攻击垣国势力背后的主人是谁。 那这背后的人就太恐怖了,不论是布局能力和对整个大景朝堂的把控,都远远不是大人你所能抗衡的,你就更不能擅自行动去对外公告真实情况了。 否则,大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完秦师爷的分析后,王守仁倒吸一口冷气。 是啊,要瞒过自己这个郡守,还要让城防军统领保持沉默。还要调动大军攻击垣国,而且还是对垣国作战的胜利者。这其中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是多么的庞大?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有这种势力的存在,自己在睡梦中丢了脑袋的可能性都很大。 想到此处,王守仁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于是,王守仁也非常知情识趣地选择了对朝廷呵斥保持沉默的态度。 空有满腔的疑惑也不敢去找包括城防军统领在内的任何人求证,就算是王守仁明知道自己的城防军根本就没有进攻过垣国,他也不敢对外说明实际情况。 不然,被其他人再次曝光出去,这次对垣军的战争其实没王守仁什么事情,那王守仁好不容易取得的好名声立即就会因为“偷窃”他人战果而变得臭大街了。 关键就是秦师爷屏退众人后说的理由,王守仁不知道自己会得罪什么势力? 是朝中大佬?是皇帝?还是不知名的第三方? 未知的就是恐惧。 自然,这一切的背后推手就是李睿。准确点说,这都是明军参谋部拟定“幽灵”行动大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这一次“幽灵”行动的成功,让李睿真正地尝试做了一次下棋的棋手。 他带领自己的参谋部下了一盘好大的棋,把大景和垣国朝堂官员、贵族勋贵、儒生学子、百姓民心都当做了棋子,用贿赂、谣言等手段,把各方面各种的应对都给算尽了。 也就是这次成功的棋局,让李睿尝到了劳心者治人的甜头。 这是李睿集团在谋略方面,能力趋于成熟的最具体的体现。 大景绍熙五年,十一月初三,上午十点。 云州流云郡边境,就在蜿蜒延伸的官道边的“梧桐茶寮”旁,一群百余人的骑兵在那里静静地肃立。 而在这百余骑兵前后,在一般人目力不及之处,还有数以千计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呈现护卫状态阵列,安静地趴伏在草丛中。 “梧桐茶寮”里面也已经完全清空,所有的伙计和掌柜也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静静地等待。 所有参与其中的士兵和军官其实都 “老崔,今天这来的是什么人?”骑在马上的新兵小周,小声的询问自己的队长。 “不知道。”那个被称作老崔的冷冷的回答着。 “不会吧?你可是军长的侍卫长,连你都不知道?”这下轮到小周有点惊讶了。要知道,这侍卫长可算是军长最贴心的人了,连他都不知道,这来人的身份也太神秘了吧? “虽然不知道今天要迎接的具体是什么人,但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和不一般的贵客。要不然,连集团军司令陆军部部长黄久过来视察工作时,都没有下山迎接的金地军长,今天也不会如此紧张。” 老崔语气虽然冷,但是性格却是极好,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小周这个新兵解释了一下。 看着那骑着马,排在迎接队伍的前列,穿着一身簇新的明军黑色军装,显得格外兴奋的第三军的军长金地。 小周由衷地表示出了同意: “确实,军长今天很紧张,不过,我看还是开心多过于紧张。看他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不是军长的媳妇要来吧?” “胡扯,军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迎接自己的媳妇怎么会让一师全员出动保证安全?这可是犯纪律的事情,别瞎猜,一会就知道了。” 老崔小声的严肃批评小周的胡思乱想。 小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传过来一个呵斥的声音: “时间快到了,全员肃静,不许交头接耳。” 看着骑着马在周围维持秩序的,那些一年到头都看不到笑容的安保军官,老崔和小周都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聊天。 这些安保军官都是他们这些侍卫的教官,手把手地教会他们这些只知道提刀子杀人的糙汉子,怎么去保护一个人。 开始教他们这些侍卫的时候,侍卫们还不服气,但经过几次模拟刺杀训练,侍卫们都没有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的目标,让这些教官顺利得手以后,侍卫们都服气了。 这就是军队,只靠实力说话,你的本事比我大,我就服气。 所以,在这次迎接活动的安排中,这些安保军官就被金地委任为秩序维持官。也确实只有他们的呵斥,能让这些目高于顶的军长侍卫们乖乖听话、闭嘴。 要不然,你换一个人来呵斥两声试试? 不打断你的腿,就算是这些侍卫们没种。 在这冬日的暖阳下,虽然有些西北风,但有阳光的温暖,又有厚重的棉衣保暖,大家这么静静地等待也不算是难熬。 就在大家都静下心,安静地等待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 不错,就是整齐的马蹄声。 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人不知道这整齐的马蹄声意味着什么?但在这里等待的可都是战阵里面厮杀出来的百战余生之人。 自然知道这整齐的马蹄声意味着什么? 整个迎接队伍的战士都脸色一变,所有人的手都就不自觉摸向了腰中的手弩和佩剑。 若是几骑,要能走出整齐的马蹄声,经过个把月的时间训练就能做到;若是十几骑,有三个月的时间训练也能做到; 若是几十骑,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训练也能勉强做到; 但是,这都是在马匹小步行进的前提下能训练出的成果。 可是,这来的马队明显是超过了百人,这百人的马队在奔驰行军中还能保持住整齐的马蹄声,这就不单单是训练能达到的效果了。 这要骑手具有超强的控马能力和整个队伍之间默契的配合,若是有一个人做不到,整个马队的马蹄声就必然会乱。 所以,这队伍还没有到,如山的气势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这种铁血的气势把迎接队伍中的马匹都激得躁动不安,在原地不停地打鼻息,用蹄子刨地。 “安静,不得骚动,骑手控住自己的马匹。” 维持秩序的安保军官立即大声呼喝。 他们若是再不出声,恐怕有的战士就要不自觉的展开攻击的姿态,若是有什么人的手弩走火了,那就是大笑话了。 而且,拿着刀剑对着来人,本身就是大不敬。 很快,迎接的人马就看到了远处升腾起的烟尘,明明只是百来骑人马,给人的感觉就是千军万马迎面而来。 “报...”斥候拖着长音的禀告打破了眼前的人心躁动。 “军长,贵客马队距离不足一里了。”斥候下马半跪禀报。 第113章 巡狩幽云二州 “好,知会沿路部队,做好安保工作,不可张扬暴露。你去吧。” 金地交代完斥候以后又立即大声喊了一嗓子: “全体都有,下马,列队。” 然后自己率先下马,走到官道边,单手按剑,恭敬地静静站立。 看到自己的军长做出了表率,身后的百来人自然是有样学样的下马,然后走到金地的身后两侧,按照职位的高低顺序排列。 此时,他们也隐隐感受到了,来人应该是谁了。 不一会,两匹快马当先来到,看到金地这一群人后,并没有停留,一匹快马继续向着前面跑去,另外一匹马上的骑士到了金地面前,也不下马,只是对着金地抱拳行礼: “金地军长,总司令就在后面不远,立刻就到。” 行礼后,这骑士也不停留,继续向前而去。 不一会,又是两个骑兵疾驰而来。 经过金地这群人的时候,更是话都不说,只是拱拱手就继续前进了。 不一会,就是五队十人的快马经过,同时周围树林中也有快马疾驰而过的马蹄声传来。 大约十分钟后,李睿骑着一匹黄骠马当头领先,身后百来骑兵跟随,随着烟尘滚滚而来。 在王守仁当鸵鸟,老老实实窝在北宁城,享受大景皇帝的怒火和老百姓赞扬的冰火两重天时,李睿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歇,已经带着一百零八“铜人”悄悄地离开了北宁城,一路北上。 没错,李睿要巡狩幽云二州。 现在的李睿是自由的平民,要到哪里去根本就无需获得当地官府的批准。而且,现在的王守仁正是疑神疑鬼之际,根本就没有精力再监控铁匠坊。 再说,现今的北宁城,李睿早就是实际上的掌控者,不管是官面上还是江湖上的势力,哪个不是明军的下属? 因此李睿离开北宁城这件事情能做到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势力。 虽然,李睿觉得自己的身份保密还是不错,也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但是也保不齐,有像吴德那样的有心人会持续跟踪和监视自己,能减少一点自己将要面对的风险,让自己的行程不为人所知,那就尽量去做到这一点。 毕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无谓的风险没有必要去冒。 “参见总司令。” 等到李睿的马队到金地面前的时候,金地带头,整个迎接队伍都半跪在地,对着李睿行礼。 直到金地带着人跪地行礼的时候,李睿才翻身下马,上来亲手把金地拉了起来,然后拍了拍金地的肩膀,用着鼓励的语气说着: “辛苦了,这两年好样的。” 话语不多,但却让金地顿时就觉得这两年远出敌国后遭受的所有委屈和困难都不值一提。 “为总司令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属下不辛苦。” 金地悄悄的在模仿李睿读书的习惯,在打仗的间隙还是读了很多的书,所以,现在说起话来也是条理分明的很。 “最近怎么样?压力大不大?”李睿也懒得多客气,毕竟是跟随自己当过贴身侍卫的,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也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这附近两郡已经完全控制,这点压力我还是顶得住的。而且我有信心继续扩大战果。” 金地也毫不含糊地回答李睿的问题。 自从幽州被明军实际一统以后,对云州明军的压力可想而知。 都是明军系统的,怎么幽州就能找到机会,把垣国的势力基本上都驱逐出去呢? 这是云州明军将领不行吗? 云州的将领们自然是不服气的,所以就牟足劲对自己的防区进行反复梳理。为的就是找机会实际统一云州。 很快,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幽云两州驱逐垣国势力,展示明军实际控制能力的竞赛。 部队之间的良性竞争,李睿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由于刘洪的存在,直接动用了垣国体制的力量,而云州还是要顾及各郡以及州城的垣国驻军,只能隐蔽进行偷天换日。 因此幽州的优势是巨大的、碾压式的,自然也就给云州众将领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他和金地见面,问得压力问题,就是指的这内部竞争的问题。 “好,有信心就好。你身后的人不介绍一下?”李睿转移了话题。直到此时,李睿才对身后依然半跪着的军人们说: “都起来吧,这是初次见面,以后见面行举手军礼就好,不用跪礼了。” “瞧我这脑子,见到总司令一激动就给忘记了。”金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开始介绍自己身后的主要将领。 “这是呼延怀德,我的第一师师长,别看满脸胡子,其实才二十三岁。”金地首先指着身侧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年轻人介绍道。 “总司令好。”呼延怀德立即向李睿行了一个军礼。 “嗯。”李睿点点头,回了一个军礼。 “这是二师高彬师长、三师曹赞师长。” 后面两个师长,金地是一次性介绍的,这就说明在他的心目中,这一师师长的分量比后面两个师长要重得多。 “总司令好。”高彬和曹赞赶紧给李睿敬礼。 “嗯,你们好。”李睿回了一个军礼,而且还比对一师师长呼延怀德多说了三个字。 然后,李睿就拉着金地的手,说: “好了,大家上马,去你的军部看看。有话到那里再说。” 这就是李睿现在的小心机了,要是放大了说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了。 金地喜欢的仰赖下属,他自然不会假以辞色。而金地稍稍慢待一点的师长李睿自然会稍稍笼络一下。 李睿相信,他多说的这三个字必将带来他需要的结果。 金地自然是没有那么多心思的,在李睿招呼一声后,也就顺着李睿的意思,招呼自己的侍卫和将领跟着一起走。 于是,两方人马合兵一处,自然是“铜人”护卫在内,第三军的将领和金地的护卫在外,大家一起启程。 云州比不得幽州,有朝廷的大旗可以借用,所以,明军的驻地还都不能选在郡城或者县城,那样太扎眼,被垣国发现而暴露明军存在的可能性太高。 所以,明军各部的驻地都选在城外的山寨或者乡村祠堂。 流云郡陈留县王岗寨,就是明军幽云集团军第三军军部驻地。 李睿坐在第三军军部议事厅的上座,金地带着第三军的所有文官武将排成两排,对着坐在上位的李睿大礼参拜。 “属下拜见总司令,祝总司令福寿安康。” 众人喊出的声音振聋发聩。 刚才是在路上,也就是简单的见礼。 现在在军部,自然是要正式拜见李睿这个“总司令”。 “众位请起吧。”李睿两手一抬,虚扶了一下,就算是意思到了。 “谢谢总司令。” 众文官武将再次叩谢后才起身,各自找位置站好。 看着板板正正站成两行众人眼中的炽热,坐在上位的李睿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可能想得最多的就是所谓的从龙之功。 这让李睿深刻地意识到,这种类似叩拜帝王一样形式上的仪式感真是有必要的。 大景虽然只有两百多年,但这个大陆的文明却传承了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君王统治的封建王朝。 所以,虽然形式不同,生存方式不同,生产力水平不同,但大景也好,垣国也好,大奉也好,铭刻在所有老百姓基因里面的都是救世主文化。 简单一点,就是要有一个效忠的对象,期望这个对象英明无比地带着大家走向幸福的生活。 自己的努力目标,就是做好这个效忠对象的臣子。 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再从主子那里拿到属于自己的封赏,就是人生目的的实现,人生意义的圆满。 在大家叩拜后,一种类似效忠帝王的信仰就在明军第三军中逐渐形成。假以时日,这种信仰必然发展成为整个明军的军魂。 有了这种军魂的明军,就是李睿最坚强的后盾,最坚不可摧的长城。 这也是李睿为什么要到幽云二州走一趟,让这两个州所有新招募的明军战士都能亲眼看到自己效忠的对象的目的。 一个信仰建立之初,能看到自己信仰和为之奉献的对象和完全看不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文盲,就不可能通过文字学习来给这些明军战士洗脑。 虽然李睿准备了很多类似说书先生的角色到各级部队去给战士扫盲,顺便通过讲故事的方式,给战士灌输只有李睿可以搞土改、分田地、救众人的思想。 因此树立李睿的个人崇拜。 但是,毕竟时日尚短,成效还不显着。 所以,李睿亲自到明军各个部队去走一遭就很有必要了。 “我今天来,就是来看望大家,顺便对大家这一年的艰苦战斗给予当面嘉奖。 你们的战斗经验和首创的夺取县城控制权的方法,已经在整个云州推广,这是你们的功绩,谁都不能抹杀。司令部自然是有嘉奖的。” 第114章 图谋云州 既然李睿来了,就是要用真金白银来给明军将士鼓劲和加油。 不然大家提着脑袋玩命为的什么? 虽然,明军战士的组成和大景其他军队不同,他们中的大多并不是单纯为了吃粮当差而参军,他们最开始参加明军的初衷就是: 保护自己家里土改分到的那几亩田地,不再被人夺走。 但是,明军战士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实际需求,单纯为爱发电的人并不多,而且也不会持久。所以,李睿这种实惠的犒赏是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而且,李睿这次巡查就是来当散财童子,对第三军大加犒赏的。 听到有犒赏可拿,排成两行的文官武将们的脸色可见的开心起来。 要不是担心在李睿面前失态,有几个旅长、团长都要高声欢呼了。毕竟,不管是在大景还是垣国,也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加入的明军,有了钱就可以改善生活这一点,总是一致的。 李睿这一犒赏,就是在固定的军饷以外又有了一笔收入,那自然是要改善生活的,甚至,还可以讨个老婆。 要知道,经过土改和对县城实际控制成功以后,明军威信日益增强,随之而来的就是明军战士在各地乡村都是香馍馍,有的是大姑娘想嫁给明军战士。 想必,等李睿这一趟幽云二州走下来,明军中的光棍会少一半吧? 在李睿犒赏三军的刺激下,整个山寨在狂欢中度过了一天。 本来想着第二天就离开,结果天还没有亮,李睿在山寨的房间里面都听到外面传来了喊杀声。 “外面怎么回事?” 李睿自然是被吵醒了,当下也不着急起床,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声。 马上,一个“铜人”过来敲了两下李睿的房门,低声禀报: “报告总司令,山下垣军攻城,第三军猝不及防之下已经让垣军攻到山腰,一师的一个营在垣军突袭之下基本上全军覆没。好在发出了敌袭信号,现在一师已经和垣军纠缠上了。” “现在战况如何?” 李睿也不奇怪,自己带着这百多号人招摇过市,想完全保密,不引起垣国军队的关注也是不可能。 让垣军盯上,有跟着追剿的也是正常。 听到李睿询问具体战况,这就不是“铜人”所得清楚得了,于是今天在外面值班的参谋部参谋辛祝同马上回复: “报告总司令,参谋部的人刚去看过,这山寨有一师驻防,防守人数足够。而且,垣军攻山,他们的铁骑快速进攻的威力发挥不出来,现在垣军已经丧失了攻击的突然性,攻到半山腰,应该也就是极限了。” “明军是谁在指挥战斗?”李睿接着问。 “报告总司令,是一师长呼延怀德,一直在一线指挥。金地军长也刚赶过去。”辛祝同立即回答。 “去告诉金地,调兵,尽量把来攻击的垣军全部留下来,去搞清楚是谁带兵来的。”李睿的声音继续在门内响起。 他确实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跟着他屁股后面追杀? 而且,幽州的案例摆在前面,就是基本上把幽州州牧府的军队打光了,才能更好地接收幽州的政权。 若是能照着幽州的例子再来一次,云州的问题岂不是就彻底解决了?那自己这趟云州之行也算是有了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战斗会很快结束,但让李睿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仗一直打了三天,明军才在熟悉地形优势和兵器优势的加持下,艰难地拿下来犯的垣军。 战后清点时才发现垣军中人数只有三千人,而为剿灭这三千垣军,占据地形之便利的明军却整整付出了伤亡近乎千人的代价。 当然,明军这近千人的战损中,主要还是在垣军发动突袭的第一个小时内损失的一师那个营,就有三百多人。 其他七百多人是后来持续三天战斗的总伤亡,这倒是让李睿不难接受。 由此可见,这支垣军部队的强悍战斗力真是非同小可。 李睿正躺在第三军给他腾出来的院子里面书房中的摇椅上看书。 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参谋辛祝同,进入书房后似乎有话要说,但看见李睿在看书又不好打扰的模样,顺便问了一句。 “搞清楚是哪里的部队,带头的是谁了没有?” 这三天李睿就没有走,他也没法子走,倒不是垣军攻击让他走不了。 因为要是这个时候离开,会给所有的明军士兵留下一个总司令畏战而逃的印象,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所以,李睿的行程就被耽误在这流云郡。 “报告司令,来的是云州牧史弘范麾下第一猛将张文炳。”辛祝同赶紧汇报自己刚刚从审讯室那边得到的情报。 也不等李睿继续发问,辛祝同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们从宁州边境刚刚进入云州不久,就被州牧府的探子给盯上了。当时我们正要去边境上的第六军军部,也就没有掩藏行踪,所以就暴露了。 当时,州牧府以为我们是土匪,就派张文炳率军追击。意图就是找到合适的时机歼灭我们。 由于我们不断的去各级部队的驻地视察,让这张文炳经常跟丢,所以他一路上也没有找到机会对我们进行歼灭的机会。 在我们进入这流云郡后,他们才又跟上了我们,眼看过了这流云郡以后,就要进入幽州地界,他要是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这才不得已率众攻击防守严密的山寨。” 辛祝同说完后,李睿摸了摸下巴上已经长出来一些的胡须,颇有感慨地说: “这也说明这张文炳对自己和属下战斗力的自信,不过他们确实也打得不错,也就三千人,硬是让金地磨了三天才拿下。是个带兵的好手。他降了吗?” “总司令神机妙算,这张文炳真降了。” 辛祝同摸了摸后脑,似乎颇有点不理解地继续说: “按理说,这张文炳是州牧史弘范麾下第一猛将,待遇也很好,怎么我们把他的部队打垮后,他就立即降了呢?这不合理,但看着张文炳的态度和所交代出来的东西,又不像是诈降。” 看着眼前年轻参谋的憨态,李睿也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其实不怪辛祝同不理解,明军的情报收集工作毕竟才起步不到五年,主要是针对军队布防等情报来重点安排人手。 而对垣国各级将领的个人资料却掌握得不多。 但是大景朝廷不一样,虽然并不一定要打仗,但是对情报收集这一块却丝毫没有拉下。 因此,大景锦衣卫的密档室里面几乎堆满了,记载了垣国和大奉帝国所有将领和官员的档案。 由于大景并不想主动挑起战争,所以这些资料基本就是用不到,只会堆在密档室内吃灰。 这件事情被云苏烟侦知以后,立即就优先把幽云二州的文武官员的密档给抄录了一份,交给了李睿。至于后续其他州官员的密档,云苏烟自然也是会继续抄录的。 所以,别的州还不好说,就这幽云二州垣国文官武将的资料,李睿还是真下过功夫了解过。 因此,李睿对这张文炳会投降是一点都不惊奇。 为了给眼前的小参谋解惑,李睿破例透露了点实情: “张文炳此人至孝,他的母亲是大景人,本来他就对大景老百姓有感情,而他和云州牧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效忠的对象。 一旦到了部队打光,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必然会要留着性命孝顺他老娘的。特别是投降给大景人,他是毫无心理障碍的,相信他老娘也不会责怪他。” 李睿这一席话听得辛祝同如同顿悟一般,眼睛睁得老大,半晌后才回过神: “总司令英明,这情报部也是真厉害,这些情报都能收集到。” 不知道云苏烟存在的辛祝同,自然把这功劳归功于暗组出身的情报部。 听到辛祝同这么说,李睿自然是不好多做解释的,只能笑笑,然后对辛祝同下令说: “你去要这张文炳戴罪立功,和你们参谋部合计一下,好好拿一个计划出来,看能不能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云州牧的位置给拿下? 若是不好换人,收降史弘范也是可以的。” “是,属下遵命。”辛祝同立即双眼发亮,若是能收复云州,他立即就可以在明军内部扬名,以后前途无量。 若是明军有以后,那辛祝同必然可以名留青史。 其实,辛祝同不知道,他们这些参谋部的参谋以后注定是要名留青史的。 不过出于习惯的谨慎,辛祝同还是多问了一句: “总司令,要不要见见这张文炳?” “不用,他要是能完成任务,把云州送到我的手上,到时候我再好好的表彰他。现在么?他一个刚刚和我们战斗过的降将,还没有资格。” 李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五年多的艰辛创业,已经让他成熟了许多,也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也就对这个时代的人性有了更深层次的把握。 第115章 实训基地 礼贤下士固然是好的,但是过于急切,对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来说,就是他们以后居功自傲的资本。 所以,李睿现在是不会去见张文炳的,也算是敲打一下这个降将吧,让他知道暗地吞并云州,这个任务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他正好适逢其会,给他一个机会而已。 “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安排人做计划。” 辛祝同举手行礼后也就退下去了。 这是一个完全能媲美收复幽州的系统性计划,必须要把垣国朝廷和地方、大景朝廷甚至大奉帝国的反应全部算计进去,工作量不小,辛祝同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好在有收复幽州的案例在那里摆着,还是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差距只是,这次的云州州牧没有战死,所以计划必须有针对性的改变。 计划自然有参谋部的人去忙活,辛祝同只不过是一个牵头的,而且还要和留守北宁城的沐英等参谋部人员互相沟通才能出一个大差不差的方案。 最后,还要李睿过目才能确定执行。 所以,这也不是一日之功。 自然,李睿的行程也不会再耽搁下去,当天夜里,交代清楚了有关降将的相关事宜后,李睿就带着自己的侍卫“铜人”离开了流云郡。 毕竟,李睿这次是要巡狩幽云二州,总不能在云州耽误太多时间。 离开云州流云郡就进入了幽州涿郡的地界。 这涿郡是现任幽州牧刘洪发迹的地方,也是明军在幽州执行土改政策最为彻底的一个郡。 同时,也是明军最为彻底控制的一个州,从州牧府到郡、县、镇、村每一级的官员都是明军自己安排的官员和驻军,若论控制力度,比宁州本身都要强得多。 所以李睿哪怕是夜间进入幽州,也不用过多地担心安全问题。 看着薄薄的夜色,李睿思考的却是更深层的问题: “祝同,你传令参谋部,要各地行政官员到幽州轮训。” “属下没有明白什么是“轮训”,请总司令解惑。” 由于长期和李睿近身接触,知道李睿是一个喜欢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下属有疑问就马上问清楚的。 若是下属有疑问,却没有立即问清楚而让任务执行走样,李睿是一定要责罚的。 所以辛祝同立即就针对自己不明白什么是“轮训”提出了问题。 想一想,这确实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词汇,李睿双眼看着远方黑暗中的官道,思绪一下放飞了很远。 想想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五年了,也只是暗中占据了三个州。 虽然吃喝不愁了,但却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浮出水面,但通过几次化险为夷的战争,李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势力随时有可能曝光在世人面前。 所以,李睿认为自己的步伐必须要加加速了。 收回思绪后,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李睿对辛祝同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轮训’就是轮流训练的意思。你们参谋部,要把幽州打造成为一个我军行政官员的实训基地,一个以后补充地方行政官员的摇篮。明白没有?” 能被选到参谋部去的就没有智商低的,李睿稍稍一解释,辛祝同立即就明白了李睿的想法,于是稍稍诠释了一下: “谢谢总司令解惑,属下明白了,以后我们控制的地盘会越来越大,就需要很多的地方行政官员。现在把幽州当作实训基地,经过训练的行政官员,以后就可以直接上岗履职。” 李睿满意地点点头,说: “对,就这个意思。军队是用来打仗的,治理地方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行政官员就好。若是长期实行军事管制,地方经济怕是很快就会凋零。 但若是一个不合格的地方行政官员上任,不但不会给地方上造福,反而会给地方上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流毒数十年。所以,要你们参谋部牵头去组织的这幽州实训还是非常重要的。” “是,属下懂了。”辛祝同确实懂了。 交代了这件事情以后,李睿也不做声了。倒不是他不想说什么,而是远远地在整个队伍的前方突然亮起了一片火把,转移了李睿的注意力。 “戒备。” 随侍在侧的王朝立即命令自己的队伍进入了戒备状态。 “无需紧张,安排快马去打探就好。” 李睿倒是淡定得很,他的行踪或许在云州会暴露,但是在幽州李睿相信自己是绝对安全的。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安排人前去打探一下比较稳妥。 果然,不到半小时,前去探路的“铜人”回报,来的是自己人。 “报告总司令,前面是金天司令带着第五军在前面迎接。” “哦,金天来了,好。”李睿并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但内心还是开心的,毕竟他和金天、金地兄弟两人的感情要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不一会,还没有见面,金天的大嗓门就传来过来: “报告总司令,幽云集团军司令金天报到。” “都不要下马行礼,到驻地再说。”李睿也是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马队没有丝毫的停滞,就那么保持原有速度继续前进。 “是,金天遵命。” 金天大喊了一声,等李睿的马队过来以后,他就赶紧贴了上去,在李睿马后面半个马身紧紧跟随。 “报告总司令,要不是您命令我们不可以越境,我就带兵到对面流云郡去接应您了。不过我相信,总司令洪福齐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就一直在这边境等着您了。” 李睿听了金天的话,还是有点感动,当下属真心为你安全考虑的时候,那就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了。 “哦,你们在这等了几天?” “三天,只等了三天,您就来了。”金天并不打算靠这打感情牌。 毕竟他们感情不一样,用不着靠这点手段去拉近和李睿的心灵距离。 金天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继续说: “我已经在涿郡城设下了接风宴,给总司令和侍卫兄弟改善一下伙食,缓解疲劳。” “好,你有心了。走,大家进城享受一把。”李睿也不会客气,自然的大手一挥,让身后的“铜人”跟上。 “好了,谢谢金天司令招待。” 在战争中都默不作声杀人的“铜人”们,此时倒是放松得很,已经开始和金天客气起来了。 毕竟,这金天也是李睿侍卫出身,和“铜人”中的很多人也是熟悉,所以大家都对金天没有陌生感,也相信金天不会对李睿不利。 那么,大家的警惕性自然就放松了一些,心情放松了以后,自然也就话多了一些。毕竟都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从宁州出发以来,一路都是在风餐露宿,好一点就是在山寨和乡村居住,现在居然可以进城休整,大家自然是开心不已的。 于是,整个马队的速度又加快了一点。 一套繁杂,类似君臣大礼节的见礼流程以后,李睿高坐郡守府大堂的主位,对身前两旁的文臣武将满意地点点头。 “各位,坐吧。” 郡守府的条件很好,自然有凳子给这些人坐,倒不至于像山寨那样都站在两侧听李睿说话。 由于刘洪被垣国皇帝召到京城去述职,文臣就以明军提拔起来的,幽州本地书生出身背景的涿郡郡守徐瑞为主,武将自然以金天为主。 “今天,虽然你们的州牧刘洪因为去了垣国的京城而没有来。但看到你们文武团结的局面,这非常不错,幽州的局面让我很欣慰。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短时间内这幽州就是我们明军的实训基地,各地的行政官员都要过来“轮训”,你们这些现在岗位上的官员们,就把他们作为副手,好好训练。” “是,我等谨遵总司令命令。”众文臣以徐瑞为首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对李睿拱手行礼,表示都会遵令而行。 “好,免礼。”李睿挥手,示意让大家坐回去。 等大家坐好后,李睿就用轻缓的口气给大家出了一个题: “幽州基本上是让我放心了,但是我们的事业可不能止步于此,或者说幽州只是我们的一个起点。下一步你们想过没有,咱们幽州的力量壮大后,往哪里发展?” 一时间,整个郡守府大堂鸦雀无声。 虽然李睿没有正式的称王称帝,但是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只是时机不到,李睿在隐忍不发,若是时机成熟,李睿哪有不想改天换日的? 别的不说,就李睿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做的哪一件不是造反掉脑袋的事情? 只是这李睿只做不说而已。 这看着像是李睿随口而问,但是,无论李睿是用什么口气说话,这可都是军国大事。谁敢胡乱发言? 可是若没有人发言,让李睿的话掉到了地上,也是一种罪过。 于是,只有和李睿最亲近的金天先站出来说话: “报告司令,幽州和大景之间隔着云州,对大景的渗透有难度。现在幽州属于垣国,也就是幽州和垣国之间没有交流阻碍,我建议下一步的渗透和进攻方向就是对着垣国才好。” 第116章 大将军府义女 李睿听到金天的话,点点头,这个方向是不错,但李睿想听到的不仅仅是方向,而是稍微具体一点的行动方案。 不过,李睿也知道,自己对这些人有些强求了。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指导战争方向,让他们都把脑子养懒了。缺乏一定的战略思考能力。 看李睿只是点头,微笑不语,对金天的说法没什么评价。徐瑞就知道李睿这是不满意了,于是徐瑞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说两句,来挽回一下幽州文武的面子,想到这里,他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对李睿行礼: “启禀总司令,属下也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讲?” “嗯,你说说看。”李睿来了兴趣,这毕竟是文官的想法,听听也能有个借鉴。 “垣国地域广袤并不小于大景,只是从事游牧的生产,让他们在培养出一支天下无双的铁骑的时候,又让他们的人口数量总是增长很慢。 所以,导致垣国境内除了京畿附近的几个郡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地广人稀的状态。” “嗯,分析得不错,你接着说。”看徐瑞不停地看自己的脸色,李睿也就顺便鼓励了他一下,两人毕竟不熟,李睿本着保护官员的原则,还是以鼓励为主。 听到李睿的表扬,徐瑞立即兴奋起来,更加激情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谢谢总司令夸奖,我觉得要双管齐下才好。幽州同垣国梁州接壤,而梁州又是垣国为数不多的三个粮食生产基地之一。所以,我想着一方面用土改渗透到梁州,一方面用商业和梁州做生意。” 徐瑞还没有说完,李睿就开心地说: “非常好,这个方向不错,我们要是把垣国三个粮食基地都掌握在手里,这垣国的麻烦可就大了去了,哈哈哈。” 一边说着,李睿一边开心地大笑。 “总司令睿智,属下这才刚开一个头,您就知道后面整个的战略意图,属下佩服不已。”徐瑞才不是书呆子,只要有机会,这对李睿的马屁拍得那叫一个顺其自然。 “嗯,你接着说。”李睿似乎也觉得打断下属的说话不太好,笑了一会后,也就收敛住了,让徐瑞接着说。 “是,那属下放肆了。”徐瑞接着说道: “垣国粮仓不过三州,除了梁州还有辽州和吉州。而这三州本就相互毗邻,我们若是能顺利拿下梁州,其他两州也就不在话下了。如总司令所言,若是我们拿下这梁、辽、吉三州,垣国其实也就尽在囊中。” 李睿听到这里,也不由地为徐瑞的思路鼓掌,不过他还有一问: “若是垣国恼羞成怒,那垣国铁骑可不是吃素的,那时,你当如何?” “属下闲暇之时也想过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请总司令指教。”徐瑞也是谦逊地先打个招呼。 “但说无妨。”李睿鼓励道。 “是,”徐瑞躬身一礼后,大胆地说: “明军就是我的底气,总司令的明军有精锐的士卒,有先进的兵器,可以说武力无敌,这不是我盲目自信,这是幽州五千垣军用生命诠释出来的道理。再加上土改后老百姓对明军的归心,垣军不足为虑。” “虽说有书生之见,但也不无道理。”谁都爱听拍马屁,李睿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这徐瑞说了一大堆,其实也就指出了一个幽州明军的攻击方向,具体措施一点都没有涉及到。 但人家就是会说话,硬是说得李睿开心不已。 好在,李睿还是清醒的,不会被这几句马屁给拍晕,再说了,就明军现在这个状况,也只有他李睿能整体调动资源,其他的文武官员恐怕都搞不清楚明军到底有什么底蕴? 更谈不上如何运筹帷幄了。 所以,李睿开心了一会后,知道对这些幽州文武的考较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当下也不继续提问了,只是严肃地开始布置任务了: “幽州所属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暗杀也好、对朝廷上官行贿也好,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年为期,必须要渗透梁州军队和地方官吏的八成官职。第二年,梁州的土改必须要开始。 我想,用一个州去渗透另外一个对你们没有防备的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我等保证完成任务。”文武官员立即跪地行礼,宣誓完成李睿布置任务的决心。 “好,那就拜托大家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各自散了吧。”李睿挥手示意大家各忙各的去。 毕竟时辰是真的不早,都快晚上十点了,这个时代,这就是相当于是熬夜了。 应付完了幽州文武的叩拜后,李睿终于回到了郡守府内专门为他安排的房间内。 到底是有政权支持的幽州,房间内的各种黄金饰品确实让起居变得豪华,甚至都可以谈得上是奢靡。但李睿也理解,这是要招待垣国使者使用的。 垣国虽然立国时间不长,但垣国人酷爱黄金,所以郡守府也有许多黄金饰品来装扮房间。 这次真让李睿享受到了垣国贵族的待遇。 大景绍熙五年,十二月二十九。 结束了幽云二州的巡狩以后,李睿从幽州绕了一圈,经过冀州到达了大景京城西郊“五云庄”。 没错,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李睿紧赶慢赶的终于在腊月二十九回家了。 由于自认为学问不高,李重九根本就没有想着去给“五云庄”改名,所以这“五云庄”换了主人一年多,也依然叫着“五云庄”。 李睿有一年多都没有见到家人,自然有一番母亲的哭哭啼啼,父亲的严肃教训以及姐妹们的亲切问候。 李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五云庄”居住,其中自然也包括嫁出去的大姐李淑月一家。 按道理李淑月不应该住娘家,可是陈寿亭一个小小的京官,也没有能力另外买房,于是陈寿亭象征性地给了李重九几两银子,就在这“五云庄”单独开辟了一个院子,也算是自己买来单独居住的家。 “大姐,怎么没看到姐夫?” 李睿来到了大姐和姐夫居住的小院,给大姐刚得的大胖小子一个红包后,一边逗这怀抱里面的孩子,一边没话找话地问自己家的大姐。 李淑月一边哄着自己的大胖小子,一边回答李睿的问题: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会,没那么早回来的。你回来得正好,明天大年三十,你姐夫过年也有七天休沐,初二以后,倒是可以让你姐夫带你到京城游玩一番。” “是要去放松一下,父亲来信说大妹妹许了人家。你和母亲都去相看过没有?”李睿倒是对这个大姐的眼光相信得很,这一来就要问自己大姐对未来妹夫的看法。 “母亲和我都相看过了,对方是勇毅伯的嫡二子,叫顾蒙亭,人品还算是端方,读书习武都还算是不错,这门亲事,算是我们家高攀了。” 李淑月知道李睿对自己两个妹妹有多重视,也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复李睿的问话。 “一个伯爵的嫡子,怎么会看上我们家?这门第差得太多,似乎是不对啊?”李睿自然是有疑问的,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怕是麻烦不断啊。 李淑月有点咬着牙齿说: “也是两个妹妹的机缘,那日,欧阳希和你姐夫论诗词,巧合之下,见到了你两个妹妹,一番交谈之下,就认下了丽质和明珠为义妹。 后来回去还给补了一张让欧阳将军签字的结拜帖子,算是认可了这事情,如今,这两个丫头的身份算是将军义女,可是比我高。” “哟,还有这番机缘,你也不写信告知我?”李睿抱怨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写信说的,你回来了不就都知道了?”李淑月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这幼年留下来的血脉压制的阴影之下,李睿也只有对自己的大姐认怂。 不过,谨慎的习惯又让他还是问出了一个疑问: “欧阳希为什么要认两个妹妹做义妹?” 确实,这由不得李睿不多想,毕竟欧阳希的举动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这欧阳希虽然和陈寿亭关系要好,但却没有必要如此抬举陈寿亭的妻妹。 这有点太过分了,似乎有讨好陈寿亭的嫌疑。 而讨好陈寿亭的方法有很多,这种方法,似乎又有直接对李家示好的嫌疑,所以暗地做下偌大事业的李睿自然是要警惕地问清楚一点。 “那天也是巧了,他们两个论诗词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两个妹妹,似乎是欧阳听到了明珠小妹说了一句什么‘人面桃花何处去’,就惊为天人,硬是要认两个妹妹。 再说他本来就和你姐夫论兄弟,我没怎么在意,当时就半开玩笑地同意了。没想到这欧阳希回去就送来了他父亲签名的结拜帖子,把这事给做实了。” 原来是这样,小妹拿自己平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居然就镇住了欧阳希?这真是一桩笑谈。 第117章 自荐为侍女 只是她们两姐妹居然闯进自己姐夫和朋友的聚会,这实在是不太有规矩的作风。 李睿赶紧撇清,小妹们不守规矩和自己无关: “哦,是这样啊。小妹就喜欢显摆,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把家里人随口说的诗句让别人听去,她就是不听。” 李淑月听到李睿的撇清,嘴巴一撇,说: “少装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大妹还好一点,小妹完全就是你带坏的,还好欧阳希机灵,给认了妹妹来遮掩过去,从而让两个妹妹因祸得福,要是让其他人看到,还不笑话我们李家的姑娘没规矩? 那她们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 “是,大姐思虑得周全,这么一分析,整个事情就明明白白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我今天是来提前给小外甥补满月礼物的,至于压岁钱,初二再给哈。 我还有事,先走了啦。” 李睿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即就和自己大姐告辞,毕竟明天就要过年了,今天他还有一个地方是非去不可的。 没错,他要去看望已经在京城辛苦打拼几年的云苏烟。 去往和云苏烟越好的会面地点的路上,李睿还是好好地复盘了一下欧阳家认自己妹妹为干亲的事情。 现在,李睿觉得这事情似乎是有明确的思考方向了。 似乎并不是自己暗地做下的大事暴露了的原因。想想也是,若是欧阳家知道自己是已经占据三个州的“山贼”,派兵剿灭还来不及,断然是不会和自己家沾边的。 更不会下诺大血本,让欧阳大将军认下两个义女。 如今的世界,这义女一旦认下,就把李家和欧阳家给绑定在了一起,有点福祸相依,荣辱与共的意思了。 或许,单纯只是自己在欧阳家的眼里有较高的利用价值吧? 一是自己能提供大量精良的武器给欧阳家;二是自己的表露出来的才华也让欧阳家惊艳;示好李家,就是笼络自己的意思。 甚至于,顺便就笼络了陈寿亭这个前途无量的清流文官。 欧阳家的算盘可谓是打的太精了。 而且,这种笼络的手段,还让自己拒绝不了。 毕竟关系到自己两个妹妹的前途,成为欧阳大将军的义女,自然就是身价百倍,够资格匹配京城豪门贵族的子弟了。 欧阳家如此大的恩德,李睿也只有感谢,哪有反对的余地。 若是反对,两个妹妹第一个就饶不了李睿。 这不,如此重大的事情,家里写给李睿的家书中居然只字未提,这就是担心李睿的坏脾气发作,从而坏了两个妹妹的前程。 只是让李睿纠结不已的并不是自己受不受欧阳家的笼络?自己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做一个大家族的走狗,欧阳家这么做固然是能赢得自己的好感,但是要自己放弃诺大的事业,简直就是妄想。 或许,正是欧阳家不知道李睿真正的底细,这才出了这么一个“妙招”来拉拢李睿。 李睿现在有点头痛的是,以后自己若是与这大景兵戎相见,自己与欧阳家和这些妹夫们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而自己嫁过去的妹妹和他们的夫家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 和这大景王朝的牵扯越多,以后做事就顾忌越多。 真是有点头痛。 现在李睿有点后悔,李家在大景京城来发展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这要是被大景皇家把李家人搞成了人质,岂不是让自己被动? 只是,现在再搬家似乎是有点晚了,毕竟大妹妹已经定亲了,这京城算是有了李睿的一个牵绊了。 好在,李睿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不是现在就会爆发的矛盾,那就暂时搁置,先好好地过个年再说。 马车摇摇摆摆之际,已经进入了大景作为国都的京城,并且毫无停留地直接到了京城最高档的酒楼“范楼”门口。 看着马车上挂着的一个白色玉佩,一直蹲守在“范楼”门口,懒洋洋喝酒吃花生的一个年轻人,立即放下手里的酒杯,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就是一个躬身行礼。 手里摆出了一个特殊的手势后,然后嘴里就开始打招呼: “车上坐的可是东家?小人云飞扬,奉云掌柜的令,在这里恭候东家多时了。” “铜人”王朝此时的工作是赶车小厮。 见到有人主动过来搭话,本来是警惕满满的,后来看到了这自称云飞扬的年轻人手中摆出的手势后,才微微放松了一点。 转头对车厢里面说: “主子,地方到了,有人来迎接。” 出门在外,王朝自然是不会称呼李睿为总司令的。 马车帘子掀开,李睿一探身就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迎接的云飞扬。 云飞扬本来只是按照云苏烟的命令才来恭敬迎接,但确实对李睿这个总司令没有什么概念,因此,眼里并无多少真正的敬畏。 可是,当云飞扬和李睿的目光接触以后,云飞扬仿佛就在李睿的眼里看到了尸山血海,又仿佛被李睿一眼给看穿。 顿时不由自主的两腿一软,“啪嗒”一声就对着李睿双膝跪了下来。 “起身吧,闹市之中,不必行如此大礼。” 李睿微微抬手,示意云飞扬起身。 这段时间以来,对李睿跪拜的人太多了,他也没当一回事。 而且这大景京城遍地贵人,一个看门的小厮跪拜车内的贵人讨赏赐的事情也是多得很,因此这云飞扬的举动也不算太惹眼。 听到李睿的话,云飞扬似乎是被李睿控制了心神一般,不由自主的也就起身了。 起身后,云飞扬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这么听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哪怕这是云掌柜要自己迎接的贵客,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胆寒。 但不管云飞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李睿在他心中的阴影算是留下了。 “请,请东家这边走。”云飞扬立即行使起了带路的职责。 “主子,请。”王朝立即跳下马车,伸手扶着李睿下车。 一边走,一边看着“范楼”那金碧辉煌和那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李睿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都腊月二十九了,这‘范楼’的生意,还是如此好?” “启禀东家,在这云掌柜苦心经营之下,‘范楼’生意平时一直都好,这快过年了,生意还差了一点。”云飞扬没有过脑子一般,立即回复李睿的问话。 “嗯,不错。”李睿又看了一眼云飞扬。 也不知道李睿是在说云苏烟不错,还是在说云飞扬不错。 “走,进去尝尝这名满京城的‘范楼’美食。”李睿对着王朝说了一声,这神情和第一次来“范楼”吃饭的食客并无二致。 踏入“范楼”后,云飞扬立即按照云苏烟的交代,把李睿和王朝引到了顶层天子第一号包厢。 “范楼”顶层,这一间自从“范楼”建成后,就从没有打开过的天字第一号包厢,今天为李睿而打开。 或者说,这间顶层的天字第一号包厢就是为李睿而保留的,李睿不来,这间包厢就不会打开。 此时,包厢里面早已酒菜齐备,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桌子旁边,早已坐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那里等着了。 云飞扬带着李睿上楼,进入包厢后,立即就对着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抱拳行礼,开口说: “启禀掌柜的,小的带着东家来了。” “好,你先下去。”云苏烟让云飞扬先出去。 “是,小的告退。” 等云飞扬离开,云苏烟立即把包厢门关好,然后一拉身边的女人,两个二十四五,正青春美貌的女人,一起双膝跪下行礼,口中说: “属下云苏烟(商秀荨)拜见总司令。” “起来吧,我可是肚子饿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聊。”李睿毫无架子,如同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反倒招呼起两女了。 “是,谢总司令。”两女还是完成了礼数,这才起身。起身后,两女并没有在桌子上李睿的对面就座,而是一左一右贴着李睿坐下,然后拿起筷子伺候起李睿用膳来了。 “其实不用这样,你们可是我的属下,又不是我的侍女,不用如此。”李睿吃了一口云苏烟夹的菜,喝了一口商秀荨喂的酒后,才得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们愿意当总司令的侍女,请总司令收留就好。”云苏烟娇声在李睿的耳边小声说话。 “行啊,你们愿意就好,你们吃了没,不一起吃点?” “我们可是早就吃过了,现在就是伺候好主人就好。” 李睿这一松口,云苏烟也是识趣得很,马上就改口叫“主人”。 这么多年的京城孤身闯荡,云苏烟是真的好累,好在前两年李睿把商秀荨那几个给送了过来,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才缓过来一口气。 不然,也无法完成李睿交代的越来越繁重的情报收集任务。 若是李睿能收了她,她还真想不干这京城这摊子活了。 李睿虽然只有二十岁,但上一世可也是活了三十多年,这心性早就成熟无比。 第118章 蝶组和罗刹 虽然这一世是没有亲近过女色,可是在上一世那李睿可是陆沉樱花国的狠人,自然是接受过那许多岛国小电影的熏陶,怎么说也是一个理论专家。 所以,面对云苏烟这种小儿科的挑逗,李睿毫不在意。 一面享受两女的投喂,一边不动声色地和两女聊天。当然他的两只手可是规规矩矩的放在了酒桌上,并没有趁机占便宜。 一顿饭吃的是香艳无比,只不过这里面,恐怕是两女占李睿的便宜更多一些。毕竟,两女都是在对李睿上下其手,反而李睿是老老实实的吃菜喝酒。 这倒不是李睿假道学,而是这两个女人严格来说属于李睿的员工。 李睿可没有搞潜规则的习惯,关键是,这云苏烟在京城的差使办得很不错,若是李睿收了她做自己的女人,这京城一摊子怕是很难找人替代。 一直期待能靠上李睿傍身的云苏烟怎么也不会想到,阻碍她成为李睿女人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太能干了而已。 逐一品尝了大景的美食巅峰之作后,李睿擦了擦嘴巴,对两女一笑,说: “好了,你们两个试探也试探够了,自己的决心我也看到了,总是看到你们的报告,可是没有机会听你们的当面汇报,今天你们可以好好说说。” 足足一顿饭的功夫,还加上一壶高度不弱于“烧刀子”的烈酒,都没有让李睿乱性,云苏烟和商秀荨也知道,眼前这男人恐怕真不是她们这点手段能拿下的。 于是,两人也整理好了因为“伺候”李睿吃饭而弄乱的钗裙,云苏烟正儿八经的坐在了李睿的对面。 而商秀荨却在忙进忙出地把桌面上的残羹撤去,换上一套泡茶的茶具,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专心地泡起功夫茶来了。 看到这个做派,李睿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两个女人怕是对自己也设置了所谓的考验程序吧? 若是刚才自己把持不住,对她们有所不轨,估计以后自己就很难获得她们的真心效忠了吧? 到底是长期不来,让她们自由发展埋下的祸根,这两个女人居然有反客为主的架势。看来,自己在她们中留下的一些手段倒是可以展露出一点点了。 一念及此,李睿刚刚被挑逗得都有点悸动的春心立即静如止水。 其实,这是李睿想差了,云苏烟是真的对李睿到了相思成疾的程度,刚才李睿理解的所谓试探,其实倒是出于云苏烟的真心。 当时,若是李睿有所表示,云苏烟图的就是李睿这个人,他就想成为李睿的女人,哪怕只是做个妾室,也是她能够接受的。或者说,是云苏烟所期盼的。 要知道云苏烟手里可是有情报组织“蝶组”的,李睿几年前在陈寿亭乡试时的文采飞扬,别人不知道,她云苏烟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一首《侠客行》现在还挂在云苏烟的闺房内,作为她一人在京城打拼的精神动力和源泉。 在商秀荨泡好第一杯茶,并等李睿开始品茶的时候,云苏烟开始了她的正式汇报: “报告总司令,这几年我们在京城发展逐渐走向正轨,特别是在总司令不断输送一些女子到来以后,更是发展迅速。 目前‘蝶组’由汪语嫣统领,这孩子的情报分析能力堪称一绝。在她的主持下,‘蝶组’情报网完全渗透到京城的所有青楼和朝廷官宦的内宅,并经由京官外放的途径逐渐向整个大景铺开。 ‘罗刹’由吴乔统领,这丫头是个天生的杀手,不但武力值强大,性子也是外冷内热,既能震慑敌人,也能让自己人臣服。在她的主持下‘罗刹’已经快速发展成江湖上一流的杀手组织。” “嗯,不错,两个组织的人数是如同你报上来的数字吗?”这个问题李睿自然是要多问一句的。这两个女人,居然有考较自己的心思,说她们两个手里没有私藏一些力量,鬼都不信。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云苏烟立即就离开座位,以半跪军礼的姿势向李睿见礼,然后才说话: “我就知道瞒不过总司令,其实现在这两个组织的总人数已经是年中呈报上去数字的一倍还要多。 一方面是最近随着大景朝廷的一些变动,机会较多,另一方面组织的江湖地位也在提高,再就是,我们也打了一点点数字上的埋伏。请总司令责罚。” “说说数字打埋伏理由,说得好就没有责罚,只有奖励。” 毕竟是面对美女,李睿还是比较宽容的,特别是这云苏烟被自己扔到京城后,基本就是不闻不问的状态,任其野蛮生长。 对李睿来说,这在京城摆上云苏烟这颗棋子,就是一颗闲棋冷子。 若是她生长不起来,中途夭折,李睿也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大不了再换一个人来开拓京城的地盘就好。 但是,现在人家成长起来了,而且还接住了李睿不断安排过来的人手,还真对李睿的事业起到了帮助,那李睿就真不能薄待了她们。 所以,李睿一开始就配合她们的胡闹,现在即使云苏烟有犯错误,李睿也是温柔以待,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一个女人打天下确实不容易。 云苏烟就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继续说: “开始的顾虑就是泄密的问题。这京城到北宁郡千里迢迢,若万一路上有失误,暴露了两个组织是小,耽误了总司令的大局,暴露了总司令的宏图大志那就是小女子百死莫赎了。 后来,就是一点点小心思,想等到总司令到了京城后,我们能给总司令一个惊喜,所以在对“铜人”的日常报告中就缩小了点数字。” 李睿一边听,一边上手虚扶了一下云苏烟: “起来吧,坐下喝茶说话。” “谢谢总司令不罪之恩。”云苏烟道谢一声也就顺着李睿虚扶的方向站了起来。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膝盖软了一下,身体向旁边一歪,这一歪,柔软的腰肢就主动的碰到了李睿的手掌,让李睿的虚扶,变成了真的扶持了。 “咳咳。”李睿不由自主地使了一点力气把云苏烟扶正,然后才撒开手。虽然撒开了手,但传入手掌中的那腰肢上的柔韧,却让李睿不由得假以咳嗽了两声,来舒缓一下自己的尴尬。 “可能起来得急了一点,没站稳,谢谢总司令援手之恩。”云苏烟倒是没有什么害羞的表现,落落大方的对李睿表示感谢,只是发红的耳朵根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继续说。”李睿坐下喝了一口茶后,让云苏烟继续说话。 “现在,‘蝶组’人数已经突破万人,其中并不单纯都是情报人员,还有很多为情报人员服务的外围人员,比如,联络点的工作人员以及豢养信鸽和各级安保人员。 ‘罗刹’的人少一些,其中精锐杀手不到一千人,但是围绕他们服务和用于隐藏身份的外围人员也不下五千人。 这两个组织已经各自形成了一个庞大且繁杂的网络。” “你这边的收支情况如何?”谈完人数再谈谈薪酬和收入,这是一个好商人必须要做到的,李睿自然不会忘记。 “从第一年就基本持平,没想到做杀手的利润这么高,第一年‘罗刹’的收入,就能平衡整个京城的支出。 后来,有了这‘范楼’和‘明妃不夜城’的收入支撑,更是有了许多结余,只是由于‘蝶组’的发展太快,最后没存下银子罢了。 不过近半年来,由于‘蝶组’的发展进入了平稳期,花销没那么大了,而‘蝶组’本身也开始创造财富,反哺组织了。 所以,我们这有点余钱了。” “很好。”李睿点点头,然后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 “哪里有什么平稳期可以期待?那只是你们没有找到发展方向罢了。过完年后,你自己安排人手,去垣国京城大都发展,当然,这大景的发展也要加速,京城没有空间了,就朝着其他郡城发展渗透。” 一听李睿给组织的发展定下了目标,云苏烟自然是会去照办的。只是,她还是有点小怨言: “总司令现在占据三个州的资源,自然有大量的人员调动,怎么老让我们这些女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去垣国做事的人选全凭自愿,你可不要勉强她们这些女人才好。” 李睿接着云苏烟的话说,那说得叫一个冠冕堂皇。 只是云苏烟和商秀荨都知道,自己这些下属姐妹中,至少有一半和垣国有仇,现在能有到垣国国都去折腾一番,哪怕是要杀她们的头,她们恐怕也还是会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 “你也应该通过‘铜人’给你发的情况通报知道了,现在我们叫做‘明军’,而你们目前是独立于明军系统之外的。 ‘铜人’只是我给你们传递消息的纽带和桥梁,对你们并无一丝一毫的领导权。你们的效忠对象只是我个人,这就是说,你们是我的私兵。” 第119章 商秀荨回山东 “我明白了,我们只对你个人负责就是了。” 云苏烟确实是理解了。 虽然整个‘明军’都是李睿的私人武装,但毕竟涉及到了很多跟着李睿一起打拼的元老。 比如汤和和程景,所以,李睿对‘明军’的调动和指挥都要想着照顾一下相关人员的情绪,以示对老兄弟的尊重。 但这云苏烟的势力就不一样了,这是李睿一人建立的女儿国。关键是云苏烟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的俘虏,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属于个人私有财产,他有绝对的操控权。 只是为了调动这些女人的积极性,李睿没有去强调他们俘虏或者说是奴隶的本质,而是把她们一视同仁地当做下属在使用而已。 但这不代表云苏烟她们内心中,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刚刚两女伺候李睿吃饭喝酒、叫主人,是那么的自然。 当然,不管是“明军”还是云苏烟发展出来京城势力的忠诚,前提都是李睿一直保持长盛不衰。 否则,别说那些手握重兵的“明军”将领,就算云苏烟和她的那些关键岗位上的姐妹们也难免不造反搞事。 这可能就是上位者的无奈了吧。 李睿现在已经对历代帝王统治的所谓帝王术有了深深的认知,其实,这也是人性使然,或许也是帝王的悲哀吧? “好了,今天我就是来吃个饭,顺便看看你们,对你们未来的发展提出一点规划方向。”说着李睿起身,拍拍手,说: “吃饱了,走了,你们也不用送,免得惹人注意。” “是,我等恭送主人。”云苏烟又改口叫主人,而不称呼李睿为总司令,这说明这女人现在又脱离了工作状态。 “你呀,这称呼变来变去,算了,随你吧。”李睿对这个已经大踏步向着狐狸精状态发展的云苏烟有点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也就只有随她了。 其实,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缠着你叫“主人”,李睿还是蛮享受的。 看着李睿离开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商秀荨才对云苏烟说:“姐姐,其实我们今天可以把总司令留下来的。” 商秀荨这句话的意义就多了,既是可以用美色诱惑李睿,让李睿成为她们两人的入幕之宾,以后方便控制。 也可以理解为杀死李睿,让她们手上的势力再不受任何人约束,从而成为她们两个人的私人势力。 “嘘。”云苏烟立即制止了商秀荨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然后,云苏烟拉起商秀荨的手,走到包厢内特地为李睿准备的休息间内,然后才对她耳语: “秀荨啊,你还是不了解总司令。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拿下‘龙虎寨’起兵造反,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五年,就拥有三个州的地盘,关键是他这么迅猛的发展,居然没有引起大景和垣国的注意。 你觉得这么一个人,会是一个简单、好对付的人吗? 你也看到了,今天任凭我们使尽浑身解数,他动了一下手吗?这种胸怀大志的人会被我们两个留下来吗? 我根本就不用去看,就可以想见一些东西,不信,你去看看窗外。” 商秀荨立即走到窗边,拨开厚厚的窗帘,看着李睿的马车孤零零地逐渐远去。 “这和其他来吃饭的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呀。” 商秀荨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头看向云苏烟,就在她回头的时候,无意中撇了一眼道路两边林立商铺的屋顶。 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看到了道路两边商铺屋顶上,有数不清的黑影在奔跑。而这些黑影都是和李睿的马车保持了一个相对不动的距离。 很明显,这是有无数人在暗中护卫李睿。 云苏烟虽然自己没有走到窗边,但也猜到了商秀荨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然脸色不会突然变得煞白。 “你是站在这‘范楼’的楼顶,这可是周边最高的制高点,所以你才能看到一些端倪。若是换个角度,你是一点都不会有察觉的。所以啊,秀荨,千万不要小看咱们这个总司令。 你现在可是知道,这‘范楼’为什么修建得这么高了吧?”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这个天字第一号包厢的门。 能敲这个门的,应该都是自己人,不然云苏烟放在旁边的护卫是绝对不可能放人上来的。 所以,商秀荨也没有什么太多戒心地打开了门。 开门后,出现在商秀荨面前的是一个生面孔的年轻人,还不等商秀荨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抬手就是一掌拍在商秀荨的右胸。 顿时就把商秀荨打得“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口一张,一口鲜血就那么喷了出来,一时间脸色变得煞白,瘫软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年轻人,行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从容地进入了室内,关上了门,然后对着呆呆看着对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事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云苏烟出示了一个上面有个“铁”字的令牌,然后抱拳行礼。 “见过云掌柜,东家要我带个话,着这商秀荨即刻起程返回冀州山东郡飞马牧场,接管牧场后,作为‘罗刹’在大景东部的基地。” 说完后,这年轻人再次抱拳,说: “刚刚这一掌是惩罚她搞不清自己的身份,胡言乱语。若有下次,立斩。告辞。” 年轻人说完,转身开门就走。 直到这个时候云苏烟和商秀荨都反应过来了,这年轻人是刚刚离开的李睿派来的特使。 一下子,极大的恐惧感笼罩了两个女人的内心,此时她们才略微的体会到了一直在她们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李睿的恐怖。 “云苏烟(商秀荨)遵令。” 虽然已经看到特使离开,但两女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特使离开的方向半跪着行礼。 特别是商秀荨,虽然被打得吐血,但依然强行撑着身体,下跪行礼。 她也怕了。 这京城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几年来,她们经营偌大的产业,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强横的人,但是像李睿这样见面如沐春风,听到负面语言立即就有人负责处理的能力,让商秀荨从内心感到恐惧。 两人稳住了神以后,商秀荨立即对云苏烟说: “烟姐,我立即收拾行李,带着一部分‘罗刹’马上回飞马牧场,一定从我那些亲戚手中把牧场的控制权拿过来。” “好,既然主人有命令,你就立即出发,再带上郎中,路上一边赶路,一边治疗伤势吧。但是,切记,主人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云苏烟还是心痛自己的助手,把她受伤的问题也考虑到了。 其实,她们这还真是误会李睿了,李睿并没有这么疑神疑鬼监视属下的习惯。只是他离开后,突然想起,这商秀荨是天马牧场的场主,老是放在京城,这怕是会耽误了。 于是,李睿就要贴身的“铜人”来传个话而已。 只是“铜人”对李睿那是最忠心耿耿的,听到商秀荨居然敢背后议论李睿,拥有先斩后奏权利的“铜人”自然要出手教训一下。 或许这就是李睿的气运吧? 一个简单的误会,就让两女对李睿的忠心之上又增加了一层恐惧。 也只有拥有恐惧的忠心,才是完美的忠心。 若是没有惧怕,单纯只有感激或者个人之间的感情,那忠心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不说两女在这里又爱又怕,单是李睿回到了家里就面对了自己完全没有料到的一个局面。 家里居然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局。 李睿没有想到,自己两世为人,手下能人无数,而且还刚刚拒绝了两个美女,这一回家,居然碰到了相亲局。 可是,面对自己母亲那期盼的眼神,李睿硬是一句推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这相亲局安排得很自然和巧妙,绝对不着痕迹。 李睿回来的时候,客厅里面已经有了来客,而且等李睿走到厅堂上的时候,双方的见礼已经完成,就在那里互相聊天说闲话。 这架势,似乎就是在等他回来。 “来,二郎,过来见一下,这是欧阳大将军。” 果然,李睿一冒头,就被早有准备的陈寿亭给引荐到了欧阳大将军面前。 “草民李睿,见过欧阳大将军。”李睿自然是不怂,对着那稳坐在客位的中年人拱手作揖。 “总是听犬子念叨贤侄的一表人才,今日得见,也算是得偿所愿。”欧阳大将军一点架子也没有,对李睿也是和蔼得很。 在李睿给欧阳大将军见礼的时候,旁边就有一个本来和李丽质聊天聊得好好的美丽的女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李睿,那眼神差点就要粘在李睿身上了。 “欧阳大将军太抬举犬子了,这么高的评价他怎么当得起?”李重九在旁边立即替李睿谦虚了起来。 然后对李睿说: “二郎啊,欧阳大将军也不是外人,以后,你就要称呼伯父了,明白吗?” 第120章 诗词戏美人 “是,二郎明白了。” 李睿答应一声,然后再次向欧阳大将军长揖见礼: “二郎见过伯父,祝伯父宏图大展,战无不胜。” “好,好,希望承你吉言,来,第一次见面,伯父的这见面礼你还是要收下的。这可是长辈给你的,不可以拒绝。”欧阳大将军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金牌交给了李睿。 显而易见,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不然怎么想都不想就拿了出来? 而且,为了把李睿拒绝的言辞给堵住,欧阳大将军硬是用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来硬压。 如此以来,李睿就不可能拒绝。 等李睿拿过来一看,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见面礼这么简单。 李家的其他人不认识,但是作为研究过大景各支军队情报的“明军”总司令,又哪里会不认识,这金牌居然是欧阳家的调兵令牌。 “伯父,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李睿有点疑问,这欧阳大将军是什么意思?这调兵令牌都能随便送的? “无妨,你拿着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欧阳大将军语气随意的说着。 其实欧阳大将军心里有数,这金牌目前最多也就能起到给李家当护身符的效果,想用这金牌调兵?那李睿就是想多了。 不过,欧阳大将军感到惊奇的是,这李睿居然能认识这金牌? 是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小子欧阳希在李睿面前显摆过? 或者只是单纯地认为这金子做的牌子很贵重? 或者只是一句客气话?认定,反正从大将军手上拿出来的东西一定很贵重就对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此得体的应对,都能看得出来这李家二郎是真不简单。 不管欧阳大将军如何误会,打死他也想不到,李睿居然会真的认识这令牌。 不然,也实在没有道理可以解释,一个北宁城的小铁匠能认识欧阳家的调兵令牌。 自从认了两个干女儿后,欧阳家和李家也就成了亲戚,来往比较频繁,李家虽然门第比较低,但是多来往几次以后,面对欧阳大将军也都能平常心对待。 而这一难得的平常心,又特别让欧阳大将军感到舒服,也愿意多来几次,这么一来二去,两家也就熟悉了。 所以,李重九也就没有那么惧怕欧阳家的权势,也就敢于和欧阳大将军平辈论交情了。 今天下了大朝会,听陈寿亭无意中说起内弟李睿今天会回来,欧阳大将军马上就回去带着儿子欧阳希和小女儿欧阳楚楚,一起过府拜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睿虽然不在京城,但他在诗会上的表现早就被欧阳希在自己家吹嘘了无数次。 经过欧阳希一年多对李睿那天在诗会上表现不遗余力的宣传,李睿的才华早就被欧阳家所认可,而且,一不小心让今年已经有十五岁的欧阳楚楚对李睿产生了好奇。 女孩子的好奇很容易就会变质,特别是在自己哥哥是偶像的粉丝的时候,那就更没准了。 于是,及笄之年的欧阳楚楚一颗心就不知不觉地放在了从未见过面的李睿身上,而李睿在欧阳家也就成了一个隐形的成员。 这不,一听说欧阳大将军要到“五云庄”见李睿,欧阳楚楚就一定要跟着来,亲眼看看自己的偶像李睿长什么样?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李睿侧头就看到了欧阳楚楚。 看到了李睿的目光看向了欧阳楚楚,欧阳大将军立即亲自介绍: “来,二郎,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欧阳希的妹妹,欧阳楚楚,今天开始也是你的妹妹。” 听到自己父亲的介绍,欧阳楚楚也大大方方地走到李睿面前,行了一个贵族的淑女礼: “给睿哥哥见礼。” “嘿,我又多了一个妹妹,楚楚妹妹好。这是睿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可别嫌弃哈。”李睿说着,想起欧阳大将军给自己的见面礼,顺手就给欧阳楚楚一块玉佩当做见面礼。 这玉佩可不简单,这是“明军”内部李睿亲卫“铜人”的身份标识牌。 当然,现场的人都不知道这玉佩的作用,但就看着玉佩的材质,就知道这玉佩不便宜。 “多谢睿哥哥。”欧阳楚楚毫不犹豫的接过来,既不给其他人看,也不避嫌的直接收入了胸前的衣襟内。 欧阳楚楚自然也是不认识这玉佩的作用,但她依然很开心,她父亲给了李睿一个金牌,李睿还给了她一个玉佩。 别的不说,就这“金玉良缘”四个字就让欧阳楚楚浮想联翩了。想着想着,本来落落大方的欧阳楚楚就开始害羞了。 回到座位上后,就不再敢抬头看李睿了。 而这欧阳楚楚的种种形态落在了自己父亲的眼里,欧阳大将军也是微微点头,自己这闺女怕是动了凡心了。 自己作为父亲,总要成全一番才好。不过这李睿的才学都是听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说的,自己还是要再亲眼看看才好。 当下,欧阳大将军就选择性地失明,完全忽略了李睿刚刚送出的玉佩,而是主动为欧阳楚楚讨要见面礼: “二郎啊,听说那宁州庄学究对你的才学都非常仰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你有了楚楚这个妹妹,你就做首诗词送给她,作为见面礼吧?” 看着欧阳楚楚那含羞带怯的如花容貌,李睿脑子一抽,也没有多想,把脑子里面浮现的诗词搜罗了一遍以后,对欧阳大将军抱拳拱手说: “伯父有命,二郎自当遵从,刚好有那么一首清平调能配得上楚楚妹妹的花容月貌,无边风采。这就送给楚楚妹妹了。” 略沉吟两分钟后,李睿就开始了吟诵: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重九没什么文化,但是他是匠人,有眼色,他虽然听不出这首诗的好坏,但是看到现场已经惊呆了的陈寿亭和欧阳家的几人,他就知道自己这儿子的诗一定是好的。 欧阳楚楚听到李睿的这诗以后,本来害羞的下的脑袋立即抬了起来,双目灼灼的看着李睿。 此时,是个傻瓜都能看出,这小妮子对李睿是动了心了。 “谢谢睿哥哥的诗,我哪有那么好?”欧阳楚楚红着脸还谦虚了一句。 “傻丫头,你有福气了,就你睿哥哥这首诗,你就能名垂青史。不,我们都能名垂青史。以后,大家说起这首诗的来处,我们都能沾光,让人提起。只是你这丫头就是主角了。” 欧阳大将军可不是开国将军那种粗人,他也是精通文墨的儒将,自然能品味出李睿这首诗的厉害之处。 所以才能有如此高的评价。 “啊,这么厉害?”欧阳楚楚一手捂嘴,两眼因为惊喜而睁大。 然后也不知道欧阳楚楚是怎么想的,也不避嫌,也不害羞了,上去就挽住了李睿的胳膊,在那里摇晃撒娇起来: “这么好的诗,那一首不够,睿哥哥再来一首,别人不是说好事成双吗?我还要,你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让女人说不行,你睿哥哥肯定行的,是不是啊?” 欧阳希也在旁边用激将法。还是那年诗会看李睿展现了一次诗词才华,这一下又过了两三年,他也想李睿露一手,免得自己家里人总说自己吹牛,不相信世上哪有如此才华之人。 看着欧阳楚楚的娇憨,李睿也是开心。 想着马上过年,今天就开心一下也无法,当下也略失态地拍了拍欧阳楚楚的头说: “好,你既喜欢,那就再送你一首清平调,就凑成好事成双。” 略一停顿,李睿吟诵道: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这首诗吟诵完后,欧阳楚楚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整个身体已经软在了李睿身上,要不是李睿用手托着,只怕要瘫倒在地上了。 看到欧阳楚楚的样子,李睿在一沉思这诗中的一些歧义用词,心里一惊,坏了,自己只顾着搬运李诗仙的诗句,忘记了这些虎狼之词的另外一种意思了。 虽然是个隐藏的相亲局,但自己这么唐突,会不会引起误会,让欧阳家觉得自己是个登徒浪子? 事实证明,李睿是想多了。 原来,真正的才华代表的就是正义。 谁也不会相信,有李睿如此才华的人会是一个品行败坏之人。 就连欧阳大将军对此时欧阳楚楚的娇憨姿态也视如未见,只是和李九重在那里不停地讨论这诗的精妙之处。 言下之意,对李睿是满意之极,就差当面认女婿了。 不过,这欧阳楚楚的样子,也确实再经不起李睿诗词的轰炸了。所以,稍稍容自己女儿缓了一阵之后,欧阳大将军就提出告辞了。 当然,主要是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回去,免得在李家丢丑。 至于欧阳希回不回去,欧阳大将军根本不在意,反正明天才是大年三十吃团圆饭的时候,今天欧阳希回不回去无所谓。 第121章 若隐若现的婚约 看着自己父亲带着满目恋恋不舍的妹子离开,仿佛就忘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一般,欧阳希也是一阵气苦。 家里就是宠女儿,这也没办法。 “寿亭兄,晚上到你那里喝酒如何?”欧阳希对自己的知己说。 “好,我也被二郎给打击到了,他如此才华,若入仕途,我辈都只有黯然失色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内弟根本就志不在朝堂。走,去你家。” 两人聊着天,就互相挽着手离开了。 一下子,这客厅里面就剩下李家的众人了。 “二郎,你看这欧阳家的闺女如何?”母亲杨氏先开口了。 “哦,还行,长得挺漂亮的,只是人家是锦衣玉食出身,我们这苦日子怕是她习惯不来吧?”李睿其实是有点忌讳朝廷官员的女儿,担心自己介入大景朝堂太深。 “以后我们李家也不会有苦日子吧?”大姐李淑月对未来充满信心,毕竟她的夫婿是清流文官,以后的前途还是有保障的。 “我看那闺女今天对你可是很对眼了,恐怕也不会太在乎李家的家境吧?”杨氏还是想尽力促成这段姻缘。 “我不会长期留在京城,她愿意千山万水地随我回北宁城吗?还有一点,我可是白身,人家将军府未必同意嫁闺女的。”李睿又提出两个严肃的问题。 其实,李睿也对这欧阳楚楚比较满意,想着这个时代女人都是出嫁从夫的规矩,或许自己能把这欧阳楚楚改造成合格的“明军”总司令夫人。 只是这要花的时间和精力确实是太多了,不过和当朝大将军成为一家人,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无所谓,人家自然会有计较,年后要你姐夫去探探口风,若是对方同意,我们就去下聘,把这门亲事做实在。若是将军府没这个意思,我们也就不多想了。” 李重九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精神,直接做出了安排。 “应该问题不大,不然今天这丫头也不会来的。” 杨氏比较有把握的说着,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今天两人相见的这一幕,也坚定了她的信心。 “行了,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二郎就不用管了,我们来操心就好。”李重九一锤定音。 “好,就父母大人做主就好。”李睿想了一会以后,也觉得娶个官宦家族的女子也无所谓,反正以后自己娶的妻子大概率也会是这种背景。 若是不能和自己一条心,不能适应自己的身份,那离婚就是了。哦,对了,这个时代叫做“和离”。 当然,这是“明军”整个系统暴露之前可以采取的措施,若是“明军”系统暴露,怕是和离后,也不会见容于大景朝廷。 不过,欧阳楚楚应该好一点,她有大将军府做后盾,倒也不用担心会害了性命。只是后半生或许会凄苦一些,只要“明军”一天不倒,就不会有人敢再娶她的。 哎,想多了,李睿答应了父母的催婚后,就回到了给自己留的房间内。大家都过年,“明军”也是要过年,只不过因为有了前两年李睿要求大家在过年期间行动的先例,大部分战斗部队都没有休假。 而是在不断寻找大景和垣国的管理漏洞,不断地渗透大景和垣国的各个州郡。特别是程景领导的商业后勤部,过年就是过关,在他们的部门体现得尤其明显。 因此,回到自己房间中的李睿,立即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明军”虽然只有三个州的地盘,但万事开头难,这中间需要李睿决策和操心的事情可是多了去了。 整个“五云庄”都是李睿安排的人在打理,自然,李睿和“明军”之间的沟通就是无障碍的交流。 “王朝,参谋部今天谁值班?” “沐英是总值班,今天应该是于崇龙值班。” 随时跟着李睿的王朝立即就回答了上来。 自从成为“铜人”统领后,王朝对自身业务的熟练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强,现在基本上不会碰到李睿把他问住的情况了。 “你确实是用心了,年后想不想到部队上去独当一面呀?”李睿没有继续参谋的话题,倒是关心起王朝的去留问题。 “确实有点想去部队上,但只要总司令这里需要,我是可以不想的。”王朝老老实实地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用,我身边是需要人,但我更希望能多培养出来一些人,让你们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去发展。 好,那你安排一下接班人,让他熟悉一下岗位,年后你就去黄久那里报到,前期先拿一个师的番号,后面发展起来,你有多少兵,我就给你多少番号。” 李睿非常欣赏王朝的直率和忠诚,也就不再继续留他在身边了,而是直接就给了一个师长。因为,有一个岗位非常需要他去,要胜任这个岗位的职责,少于一个师的编制估计玩不转。 于是李睿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 “京城云苏烟这摊子一直都是你在联系,所以你是最清楚的知道他们存在的。下一步,你需要在大景京城和垣国大都的周边建立稳固的基地,说是照顾她们也好,监控她们也好。” 略微顿了一下后,李睿说:“你可明白?” 王朝一脸憨厚地点头,说: “是,总司令放心,王朝明白的。 若是她们一心为主,我就是他们的后援和支撑; 若是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就是总司令放在他们身边的屠刀,随时能要她们的命。” 李睿满意的拍了拍王朝的肩膀,欣慰的连连点头: “好,看来你是真的明白了,你在过年期间就熟悉一下各种建立基地的案例,联系参谋部共同拿出一个在两朝国都周边建立基地的方案。年后就立即启动执行。 注意安全,这女人手里可是有刺客组织的。” “请总司令放心,京城的那些情报组织也好,刺客组织也好,一直都是‘明军’的组织,从来没有被除您之外的人所掌控。”王朝颇为自得地说。 “哦,我要你做的预防措施,你都做了?”李睿说。 王朝点点头,说: “是的,那两个组织的统领都是早就被我们洗脑后,主动加入‘明军’的女人,而且他们都是‘明军’从垣兵手里解救出来的,也只会效忠‘明军’的总司令。 现在之所以听命云姑娘,只是在服从总司令的命令而已。” 李睿这次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 “这样最好,只是实力威慑一定也不能少,你这活还是要干好,等到时机成熟,你就是一支奇兵。老规矩,你以后通过‘铜人’和我单线联系。 另外,你传令云苏烟,要他安排‘罗刹’配合金天夺取垣国梁、辽、吉三州的行动,他们的协调工作交给你去做。不可以出现‘幽云集团军’和‘罗刹’误伤的情况,也不可以出现相互推诿的情况。” “是,属下明白。”为表示慎重,王朝立即就行了一个半跪的军礼。 “行了,你安排人和你办交接,过年期间正好带一下。”李睿和王朝交代完了以后就又埋头于案头工作,处理大量的公文去了。 陈寿亭去试探欧阳家对于欧阳楚楚和李睿婚事的态度。结果,人家欧阳家两天没有回话。 在对这事最有信心的李重九,都觉得是不是这门亲事要黄了的时候,初一晚上,欧阳家就派欧阳希来给陈寿亭送信,想邀请李睿在大年初二到欧阳家吃饭。 李重九听陈寿亭的转述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对着杨氏说: “孩他妈,这事成了。” 杨氏也点点头,对被他们叫过来的李睿说: “二郎,第一次去你媳妇家,你可不能空手去,多置办点礼品。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你姐夫。” 李睿还是有点茫然,人家将军府并没有同意啊,怎么自己家人都这么一副笃定的模样?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顺着父母的心意回答: “是,母亲,我这就去置办。散碎银子我还是有一些的,你们放心,丢不了我们李家的脸。” 李重九站起身走到李睿身边,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笑着骂: “混账话,你去自己媳妇娘家,那是给你自己长脸,我们李家谁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匠出身,有什么脸面好在将军府面前去争的?” 陈寿亭此时也轻轻拉了一下李睿的衣角,小声说: “你呀,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弯没有转过来呢?这初二上门,是女婿给岳父拜年的规矩,欧阳家要你初二去吃饭,就是变相地认可了你是他们家女婿的身份。” “哦,原来如此。” 李睿恍然大悟。活了两辈子,李睿可都是未婚人士,所以,对这种女婿拜年的习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正理。 “我这就去采买,姐夫你说说有什么是必须要买的吗?” 第122章 大将军府门不好进 明白过来的李睿立即就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并虚心向陈寿亭请教各种礼数。 陈寿亭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现在情况特殊,并没有成婚。礼物不用太多,能表达心意就好,所以,这礼物就可以不拘一格,反正只要是讨你未来媳妇的家人开心就好。 另外,我提醒一点,这欧阳家嫡出的就是二男一女这三个,可是庶出的儿子女儿可是有好几个,其中儿子有两个,女儿有三个。 明天,恐怕只有那欧阳家那嫡出老大因为掌兵不在家里,其他几个可都会在家,你这一关怕是要费点力气了。” 说完,陈寿亭还对李睿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对明天李睿将要面对的考验非常的幸灾乐祸。 也是,这欧阳楚楚要家事有家事,要样貌有样貌,不论学问才情都是顶尖的,不管谁娶她,其他男人总会有点不舒服,陈寿亭自然也不能免俗。 想娶这等女人,不受点罪,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的。 更何况家中兄长,还要加上一种老父亲的心态,所以,明天李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好,那我大致有数了。”李睿仿佛没有听懂陈寿亭话中的意思,非常干脆答应了一声后就出去忙活去了。 不管这婚事是不是李睿主动提出,但现在李家提出要求,而将军府也默认了,这事情其实也就算是敲定了。 既然李睿对娶官家小姐的抵触和种种顾虑也得到了排遣。那么,不管是为了双方家族的面子,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教养,李睿自然是要做好这女婿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况且,若是那欧阳家掌军的长子回啦,或许李睿还会有点顾忌,其他的欧阳家族人,说句不怕骄傲的话,李睿还真没放在眼里。 按照规矩,女婿陪着出嫁的女儿是要初二一早就回娘家的。在娘家家里吃完中饭后稍稍休息一下,下午就要回婆家。 但这娘家要是欧阳大将军家,那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出嫁的姑娘回来后,可以吃完晚饭再走。 这就相当于又能在娘家多待那么几个小时,和自己的父母多说几句话。 当然,这也是指嫁给在京城有家的,若是远嫁外地的女子,十年都未必能回娘家一次。 所以,古人一般都不愿意女儿远嫁。 因为,这一分别或许就是半生不见,你说哪家的爹娘心里能受得了? 要不是陈寿亭把李睿要回北宁城安家的消息传递到欧阳家,让欧阳大将军和他的夫人犹豫了一天,他们早就直接同意了这门婚事。 其实,直到现在,欧阳夫人还是心里有疙瘩,不愿意她这个宝贝嫡幼女远嫁北宁城。他们倒不是担心女儿吃苦,只是单纯的舍不得。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谁都想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欧阳夫人有点犹豫,那作为欧阳家的儿女自然就动了讨好的心思,想着若是能让李睿在今天出点丑,说不定欧阳大将军和欧阳楚楚本人就会改变心意,从而断了和李睿这门亲事。 反正双方只是一个默契,并没有下聘、到官府过明路,一切都可以改变。 于是欧阳家庶出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姑爷就在得到消息的当夜就形成了默契,明天一定要让李睿知难而退,羞愧而去,再不敢高攀欧阳家。 初二上午九点,对这将要面对的危机一无所知的李睿带着礼物和随从,坐着马车,来到了大将军府的门口。 李睿这次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了两个随身的“铜人”,一个是统领王朝,另外一个是准备接王朝统领位置的马汉。 只是三人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都微微呆滞了一下。 只见将军府门口立了一个牌子,上面红底的纸上面写着五个字大字:往来无白丁。 看着那尚未干透的墨迹,李睿脚步微微一滞,眉头轻皱,心中的警惕性立即就被提了起来。 此时他也就有了思想准备,看来今天自己要面对的困难不小。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李睿心中就对这些要给自己为难的人打了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若要是自己在操作,一定是先对自己客客气气,把自己捧得高高的,然后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样才有最大的几率一棍子把自己打死。 可是今天这要作妖的这批人,居然从自己下马车就开始发难,这不是看不起自己吗? 恐怕这批人完全没有调查过自己,对欧阳家都知道的自己在宁州的风采也完全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就开始为难自己了。 这还没进门就开始发难,看起来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但是却给了自己充分的思想准备,若是两军交战,这种明显不致命的攻击,就是给对方泄露军机,让敌方提高警惕了。 怀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李睿只是撇了一眼门口的牌子,脚步微微一滞后,根本就没有停留,还是径直朝着将军府大门而去。 按常理,将军府的大门若非是有贵客或者是圣旨到,一般是不开的。平时人员的进出都是走的两边侧门。 今天是将军府女婿回门的日子,女婿算是娇客,所以,今天将军府的大门也是极为罕见的打开着。 只是,大门两边有数名军士全副武装的照看着,一般人还真不敢凑过去,更别说想从正门走进去了。 因此,当李睿带着随从,大摇大摆的走向大门的时候,将军府的军士也是非常礼貌的上前拦住了他们。 “这位公子,这是将军府,请说明来意。”军士很客气,但语气很坚决。那意思很简单,你来干什么的? “我家主人是‘五云庄’李家的二公子,应大将军邀约而至,可别说你们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李睿并没有开口,而是由马汉上前一步主动交涉。 这也是“明军”的规矩,三人中级别最低的那个负责对外的交流。 “请公子出示请柬或其他身份证明。” 那拦路的军士也不含糊,理都不理马汉的交涉话语,意思是,我是受到过类似命令,但是请你们证明自己是你说的身份。 “先稍等一下,若是没有人来接我,那我就出示身份证明。”在马汉生气想发飙之前,李睿点头回应了一句。 “好,那请你们稍稍后退一点,别堵住了大门。”看门军士面无表情地对他们三个指了一下地下的警戒范围线。 敢拦着李睿,马上要作为李睿“铜人”统领的马汉,立即就如同自己受到了歧视一样,想和那看门的军士搏命。 但今天是总司令的好日子,马汉又不能有所行动,不然影响到了总司令的终身幸福就罪过大了,于是,一时间,马汉这个硬汉子差点憋出内伤。 但是,李睿的心胸那是不一样的,看眼前这个状态,李睿并没有感到被针对的愤怒,而是对军队的严谨有了更深的理解。 难怪欧阳家的边军战斗力很强,连这看门的军士都有这么明显训练过的迹象。特别是这有理有节的态度,很是有杀伤力,还让你一时半会挑不出什么毛病。 别人并没有说不放你进去啊,只是面对自己不认识的人,需要你证明一下你自己的身份而已,这本来就是看门人必须干的事情。 所以,李睿不会和这些看门的军士起冲突,身份不对等,生气就显得自己没有风度了。 在李睿于将军府门前等人迎接的同时,欧阳希在府内却被自己的兄弟给缠住了。 这两个兄弟虽然是庶出,但平时和欧阳希的关系也不错,现在拿着诗词非要请教欧阳希,欧阳希也不好驳了他们的求学之心,只好耐着性子给他们讲解一番。 只是内心却是非常焦急,因为时辰不早了,他还有出门迎接李睿的事情要去做,这一下耽误了,李睿进不进得来门不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的小妹子不恨死自己才怪? 但,看着眼前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甩下他们不顾,扬长而去的事情欧阳希又做不出来。所以,只有耐着性子,在那里快速给两个兄弟讲解诗词精要。 只是欧阳希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两个兄弟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狡黠。 十分钟后,还没有看到欧阳希到大门前来迎接自己。李睿也不等了,他上前拿出自己的路引交给看门的军士,客气地说: “这位军爷,这是我的身份凭证,请查验。” 是的,李睿并没有拿出欧阳大将军给的调兵金令,虽然他知道,若是拿出这调兵金令,这些军士是一定会放自己从大门进入的,但这么一来,岂不是没有好戏可看了吗? 这十分钟,李睿虽然是在静静的等待,但他的大脑可是没有片刻的休息。 他已经把今天这事前后反复推演了数十遍,虽然已经掌握的信息不是太全面,但“蝶组”提供的情报,却也已经足够李睿推演出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第123章 过第二关 现在,若是自己进不去这将军府的大门,看上去是自己没了面子,可是仔细往深处想一想呢? 自己是谁邀请来将军府做客的呢? 真正丢面子的是谁? 那是大将军,是欧阳楚楚,是整个将军府。反正绝对不会是李睿自己。 因为,李睿有最后一招,只要他金令在手,这事情传出去,无论如何,也是将军府仗势欺人。绝对不会是李睿趋炎附势却惨遭拒绝。 所以,李睿并不着急。 看着李睿递过来的平民“路引”,那个一直开口和李睿说话的军士傻眼了。 虽然府中的公子们都交代他要为难一下眼前这人,但他是端的将军府的碗,受的是大将军的节制,万万不敢违背大将军让这人进去的命令。 刚刚故意要看一下这年轻人的身份证明,其实就已经是刁难了。 按规矩,他是应该马上进去通报一声的。 这么多年,还没有出现过胆敢有人冒名到大将军府来行骗的人。 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本来想着眼前这一身华贵穿戴,还带着仆人的年轻公子会勃然大怒地指责自己,自己再拿出门卫的职责来搪塞一番,年轻人十有八九就会负气而走。 那样,自己既满足了府中公子的交代,也不违反大将军的将令。 可是,这世间真的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眼前这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被自己挡了一下,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连他下人都忍不住了,他还呵斥下人,而且也不怕人笑话地稳稳站在府门前足足十分钟,就那么不骄不躁地等人来接。 甚至,在没有人来接的情况下,还主动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 这是放还是不放呢? “不知道欧阳大将军是否有交代,让你们放我等进去呢?若是没有交代,那就麻烦军爷帮我通报一声。如何?”李睿非常客气地说,他并不着急进去,但他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走的。 若是被一个看门的军士给赶走了,那自己还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军士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拦了。 手中的路引可是大景朝廷发放给平民可自由流动的身份证明,这做不得假,而眼前的青年不骄不躁到这个份上,他也只有放行。 眼神朝着大门里面看来一眼,当下也不装大爷了,态度变得谦和地双手抱拳,对着李睿说: “李公子请进,职责所在,刚刚得罪了。” “呵呵,你不错,虽有贪念,但胜在知进退,懂分寸,若这将军府容不下你了,你可以来找我,定然有你一口饭吃。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李睿到不急着进去了,而是和眼前这军士聊了起来。 “在下将军府一等护卫史文恭,谢谢李公子赞赏,李公子请进。我安排人给您带路。” 史文恭虽然对李睿的招揽不以为意,但也知道眼前这人能得到大将军的青睐,必然不凡。 既然对方表示出来了友好,自己也没有必要不识好歹地拒绝对方的好意,从而无端得罪眼前之人。于是,史文恭也就如实告知了李睿自己的姓名和职位。 并主动安排人给李睿带路。 这也是充分表达出来了自己愿意与李睿结交的善意。 李睿对着史文恭点点头,带着王朝和马汉跨步就进入了将军府的大门。 李睿刚刚跨入大门,还没来得及往里面走,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将军府内进?你站住。” 听到这声音后,李睿并不生气,而是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清楚以后,淡然一笑,说道: “是啊,是什么阿猫阿狗在和本少爷说话?” “大胆,我乃江南文家嫡子,绍熙三年两榜进士,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侮辱本公子?”大将军府的大姑爷文演初大声地呼喝。 “文演初,江南文家?”李睿表面上在重复这人的来历,其实心里却在急速回想自己得到的情报中对这个文演初底细的描述。 很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李睿,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粮商出身的江南文家,很了不起吗?当年可是被一个周家给压得死死的,到底是底蕴浅薄了一些,粮商其实也是商,士农工商四个行业排名,你这可是排在我这工匠出身的后面呀。” 李睿是笑着说的,也毫不讳言自己是工匠出身,他既然已经自黑,你再拿李睿是工匠出身的话题来攻击他,就是你自己没品了。 况且,李睿一句话就把文演初想拿出身问题做文章的路给堵死了。你要是拿我是工匠家庭说事,可就别怪我拿你是商人出身反击了。 文演初既然自告奋勇地守这一关,自然就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不然他这个两榜进士也太假了。 只听文演初大声说: “呵呵,李少坊头倒是牙尖嘴利。你看到了将军府门口的牌子了吗?你一个刚刚脱离贱籍成为平民的白丁,怎么好意思从大门直入大将军府?要是有点羞耻心,就应该从后门或者是狗洞钻进来啊。” 这就是拿李睿没有功名在身说事了。 既然出身上不好多做计较,那就那功名说事。况且,文演初是进士,这就是他的优势,是他打击李睿的武器,他是不会弃之不用的。 “哟,文进士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道你父母可有功名?你祖父母可有功名?想必他们取得功名之前,进出府邸都是走后门或者钻狗洞吧? 况且,文进士是不是忘记了,在你未获得功名前,进出这大将军府时,大将军府中之人,可没要你走后门或者钻狗洞哦。莫非,如今这大将军府的规矩改了?” 李睿的回答可谓之歹毒至极,上半段直接针对文演初的父母甚至是祖父母发出问候;下半段,就差直接点明,文演初败坏大将军府的门风,歧视没有功名在身的人。 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功名的人可是大多数,包括这满府执勤的军士,那可都是苦哈哈的平民出身,有几人有功名? 所以,文演初找的这个切入点实在是大错而特错,李睿简单几句话,就让文演初把大将军府上下所有没有功名的军士、侍女、丫鬟婆子、小厮长工基本上得罪了个干净。 这些人虽然不至于谋害文演初这个将军府姑爷,但送菜的时候吐点口水什么的,是肯定做得出来的。 想必,以后文演初在这大将军府总会有点小不顺心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在说你,和将军府何干?”文演初也不是蠢蛋,要是蠢蛋也中不了进士不是? 当即也是立即出言撇清干系。 “你既然与这将军府无关,你拦住我的去路是为什么?我今日可是将军府的客人,你文进士又是什么身份?” 李睿当然知道眼前这人是将军府庶出大姑娘的夫婿,但既然没有人介绍,这文演初自报家门的时候也没有说,那李睿自然是装糊涂。 “我乃大将军府的大姑爷,自然有身份拦住你问话。”文演初也不得不自报家门,意图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来拿捏李睿。 可是,文演初算错了一着,李睿这几年为了补充自己知识体系中有关江湖治理的短板,非常关心各种在混迹市井的人物。 无意中,也让李睿想要用的时候,能表现出一种混不吝的性格。 “刚刚文进士自我介绍的时候,可是只说了自己是江南文家和两榜进士出身,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自己是大将军府大姑爷这回事,莫非文进士是觉得这大将军府姑爷这个身份卑微到拿不出手还是说不出口?”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硬是把文演初给震得头脑嗡嗡的。 周围可是有军士和下人的,刚才他第一句话的自我介绍中还真没有交代自己是将军府大姑爷这回事。 所以,这李睿说出来他自我介绍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己是将军府大姑爷的话是有根据,无法反驳和不认账的。 可是,这话要是传达欧阳大将军耳朵里面,文演初可以想象,自己未来的仕途一定会有波折发生。 关键是这周围可不是只有他和李睿两人,这李睿的话迟早会传到大将军的耳朵里面的。 这欧阳大将军最是要面子,哪怕他自己不相信文演初会这么想,但既然李睿把猜测说出了口,那大将军府不有个态度,岂不是在自己女婿面前掉了面子? 想着,想着,文演初害怕了起来。 人一旦害怕,思维逻辑立即脱离了常态的敏感,马上感觉到拦截李睿的事情也就根本不重要了。 立即大声斥责了李睿一句:“胡说八道。” 同时手中把定制的袍袖一挥,又说了一句:“竖子无礼,不可与之交流。”后,立即落荒而逃。 很显然,这大姑爷拦路这一关就算是通过了。 通过文演初这一关,李睿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甚至都没有做什么人身攻击,这文演初就抵挡不了。 “李公子,这边请。” 第三场是赛马 随着文演初的败走,一直静静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那个给李睿带路的军士也就主动为李睿引路 将军府很大,足足走了五分钟,才走到二门前。 那带路的军士简单和二门的值班军士说了几句话后,对着李睿一抱拳,说: “李公子,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后面自然有人会给你带路,告辞。” 史文恭安排的带路军士,给李睿行礼后就仿佛后面有鬼踢自己屁股一般,立即离开了。 二门的值班军士对李睿说:“请稍等,我已经安排人去通报了,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们的。” 这军士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 “李公子,奴婢是小姐身边伺候的杜鹃,请随奴婢这边走。” “哪个小姐?”出于谨慎,李睿还是要把话问清楚。 “自然是楚楚小姐了。其他欧阳府的小姐都已经出嫁,回来后就只是回门的姑奶奶了。”杜鹃立即解释。 “哦,请前面带路,麻烦杜鹃姑娘了。”李睿也想起这大景的风俗确实就是这样,也就信了眼前的杜鹃七八分,愿意跟着她走。 等进来二门后,在拐角无人的地方,杜鹃小声的对李睿说: “我们小姐要我提醒李公子一下,这府里的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夫都会为难你,小姐为了化解他们的怨气,就答应了他们比赛的要求。” “比什么?”李睿好奇地问。 看来这欧阳楚楚倒是真心向着自己。 “比骑马和做诗。”杜鹃回答道。 “这是你家小姐选择的题目?” 也不怪李睿会这么问,因为在欧阳楚楚和欧阳希兄妹两人概念中,凭借李睿已经暴露出来的大才,做诗那是一定会赢;至于骑马,从陈寿亭口中得知李睿总是外出游历,想必也是不会差到哪里的。 挑选李睿的必胜项目来做考题,这就是欧阳楚楚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是的,李公子真厉害,这都能猜中。” “呵呵,小意思。”李睿毫无身份包袱的开心笑容,温暖了很多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杜鹃姑娘。 “您可别大意,这二姑爷和三姑爷都是武将勋贵家庭出身,据说马背上的功夫是很不错的。”被温暖了的杜鹃立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贡献出来。 “多谢杜鹃姑娘,我心里有数的。”李睿客气的谢谢杜鹃。 这倒真不是李睿自我膨胀,为了不在“明军”那些自己的下属面前丢脸,李睿可是请“铜人”好好的教过自己各种功夫。 其他的什么武功一类的玩意,李睿受制于年纪大,经脉已经固定成型的条件限制,也就练习到了比强身健体稍稍高一点的程度。 唯有骑术,不需要什么从小练习的苛刻条件,是用功夫就能磨出来的技能,所以,李睿在这上面下的苦功夫就有了丰厚的回报。 不然,一个多月时间,李睿哪里就能从幽州赶回京城“五云庄”?这一路可都是在马背上颠簸的,就是再差的骑术也都练出来了。 何况,还是有高人贴身不断指点的李睿? 很快,杜鹃就把李睿带到了将军府内部的一个演武场旁边。 欧阳希此时也摆脱了两个庶出兄弟的纠缠,快步向外走,也就在演武场外面迎头撞上了李睿。 不由得尴尬地摸摸鼻子,对李睿歉意的说: “世安老弟,这怪哥哥招呼不周,应该早点去门口接你,也就不至于有这么多麻烦了。” 很显然,李睿在大门外的遭遇,他已经听说了。 “无妨,无妨,刚才杜鹃姑娘都和我说了,还有什么比赛对吧?” “是啊,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母亲大人也准许了。”欧阳希心地纯良,上面有父兄呵护,良好的出身让他不会去想太多人心的险恶。 “那挺有意思的,大过年的,就当给长辈们图个乐子,算是我们晚辈的一番拜年的心意了。” 李睿自然是看破不说破,还帮欧阳家找了一个理由,表面还是开心的样子。 “好好,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其实就是过年大家一起热闹玩耍一番。”欧阳希听李睿这么说立即就开心了,把刚刚的一点歉意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欧阳希还是把问题看简单了,李睿心里想着。 这表明上看是欧阳家几个姑爷在捣蛋,但是却得到了欧阳夫人的首肯,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明摆着这就是欧阳家要再称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要是往好的方向去看,那就是要自己在欧阳府中的所有人面前立威,拿出自己的本事,以后好和那些眼高于顶的亲戚打交道。 往坏的方向去看,或者就是反悔了前两天的决定,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知难而退。 但不管是怎么一个情况,欧阳家已经成功激发出了李睿的一丝怒气,现在李睿的想法很简单,你们出的题目我都会接下来,但你们欧阳家的女儿,我恐怕不一定会娶回去。 你们欧阳家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站在天上用鼻孔看我李睿。那我还不伺候了,若是哪天得志,你们欧阳家能高攀得起? 不得不说,欧阳家的做派让李睿慢慢改变的择偶观又开始了摇摆。 “奴婢告退。”既然李睿已经有欧阳希陪伴带领,杜鹃通风报信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也就顺势告退。 她要回去把李睿的一言一行都说给自己的小姐听。 “好,劳烦杜鹃姑娘了。”李睿对杜鹃抱拳行礼。 这就是李睿与所有权贵子弟不一样的地方,他不认为奴仆就是低人一等,因此李睿对所有人都平等对待。 “不敢,不敢说劳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虽然得到了尊重心里很开心,但是该说的话却不能不说,不然被欧阳希传出去,自己在这欧阳府里面也就混不下去了。 所以,杜鹃姑娘立即回礼,然后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逃也似的跑开了。 “欧阳兄,我很吓人吗?”李睿摸着脸,看着跑开的杜鹃,问了一句欧阳希。 “你啊,她是受不起你的礼。走吧,到校场去吧。”欧阳希和李睿打过交道,知道李睿的观点是平等待人,但欧阳希认为,这人生来就不平等,李睿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但都是朋友,自己也没必要去过多的解释和纠正,以后李睿自然就明白了。 转过一个小花园,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校场就闯入了李睿的眼中。 看到这个大校场,李睿心里就是一阵感叹: 这大将军府是真大,家里面居然有足球场一般大的广场。果然是权贵之家,自有一番气象。 沿路走来,李睿一直都觉得这大将军府其实也并不算奢华,装饰也没有什么穷奢极欲的物品,本来还想着这大将军到底还是亲民一点。 看到这足球场大的校场后,李睿终于明白,这欧阳大将军不是没有权贵气象,而是对一般的物件不感兴趣而已。 在他感兴趣的方面,也是极为奢侈的。 “父亲平时兴趣来了会在校场上指挥亲兵对阵。我家子弟也都要学会骑马射箭,所以皇上御赐的大将军府就有一个大校场。 还有几个小点的校场,在另一边,今天说是要比赛骑术,所以就到了这个大校场来的。” 看李睿对着大校场发呆,欧阳希立即出言解释了一句。 “好吧,我也算是见识到了大将军府的气象,不白跑这一趟。”回过神来的李睿,也毫不掩饰地感慨了一句。 此时,校场中的跑道都已经清空,跑道上隔着百来米就有几个军士在那里站岗,以防有人误入跑道,数匹骏马也已经在一旁待命。 一群人在校场旁边棚子里面喝茶聊天。 慢慢走近那群马匹旁边,李睿并不动手,而是对欧阳希说: “欧阳兄,这比赛骑马的规矩是什么?” “没什么复杂的规矩,围着校场跑三圈,谁先完成算赢。”欧阳希介绍道。 “不知有什么彩头没有?”李睿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母亲拿了一个五十两银子的银锭做彩头,谁赢就是谁的。” “哟,还真有彩头。那我可不可以和上场的人对赌?”李睿来了兴趣。 “我去问问。”欧阳希也是知道李睿喜欢打赌的毛病,当年在诗会上也是毫不犹豫的拿出千两白银来打赌,这么几年过去,恐怕胃口也更大了吧? 看着欧阳希过去后,那边一群人立即就喧嚣起来。 李睿自然不会在意那群人的喧闹,抬手把身上带着的那块欧阳家调兵的金牌丢给马汉,说: “去把我的‘夜照狮子王’牵过来。” “是,主子。”马汉接过金牌后,立即行礼离开。 李睿今天虽然是乘坐马车来的,但是他的坐骑却是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的。李睿倒不是预计到有赛马的故事发生,而是在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做好多种准备而已。 随时带着自己的坐骑,若有不测,立即就可以骑马跑路。 不一会,欧阳希哭笑着走过来李睿这里,对李睿说: 第125章 赢了比赛,但不想娶了 “那些人,也都是一些不怕把事情搞大的主,你这么一说还真对了他们的脾气。就这么一会,他们提出的赌注已经到了十万两了。世安兄,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没事,楚楚来了吗?”李睿根本没有把那十万两白银放在眼里,而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在,她和我母亲等一干女眷在那‘跃马楼’上看着这里,虽然听不见我们说话,但是,一会谁的马获得胜利,她们是能看得见的。”说着欧阳希指了一下校场东侧的一个三层小楼。 李睿沉默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欧阳希说: “多谢欧阳兄,对面的赌注我接下了。我这里有十万两银票,麻烦你和对面的赌注一起交给楚楚。若是我输了自然一切不说,若是我侥幸得胜,这二十万两银子算是我给楚楚出嫁的添妆。” “你这个滑头,到时候还不都回到你手上?”欧阳希没有听明白李睿话中的内涵,还天真的开了一句玩笑。 李睿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跃马楼”。 欧阳希立即又跑过去和那一帮庶出的公子、姑爷交涉。 对方自然也是没有异议,他们也不怕李睿或者是欧阳楚楚赖账,于是也凑了十万两银子,痛快的给了欧阳希,让他交给欧阳楚楚。 由于涉及到巨额赌资,本来只是两个姑爷和李睿比赛的赛马,变成了两个庶子、三个姑爷同时上阵要对战李睿一人。 欧阳希要自己的贴身小厮把而是万两银票送到欧阳楚楚手中,然后回到李睿身边。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五个人对战一个人,这就是赢了也脸上无光。 哪知道李睿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对欧阳希说: “无妨,他们想上场多少人都可以,只不过我肯定是要骑我自己的马,这里的马虽然神骏,但毕竟没有和我一起配合过,不合适今天的比赛。” “那是自然,我这就安排人去帮世安兄牵马来。”本来就觉得自己家人在欺负李睿的欧阳希立即答应下来了。 “不用,一会就来了,让他们稍安勿躁。”李睿干净的回答,让欧阳希一愣,这可是大将军府,你派人去牵马也要能牵得进来呀? 李睿这边在等马,那边五个人已经在伸胳膊踢腿地做热身运动了。 本来他们只是想给这个铁匠的儿子一个下马威而已,所以只安排了两个武将家族出身的姑爷来教李睿做人。 但是,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平均到每家都是有两万两的数目,这可是他们一家几个庄子一年的出息。 这一把赌下来,要是输了,回去跪搓衣板、挨媳妇打都是轻的,绝对会被母亲禁足几个月不让出门。 因此,他们都不敢大意,五个人全部上场,就想在比赛过程中,哪怕骑术再烂,用自己的马拦一下李睿的马,给其他人创造获胜的机会也是好的。 自己已经起了不好的念头,所以听到欧阳希转告说,李睿要骑自己的马这种绝对正常的要求,他们也无法拒绝。 反正他们想着,自己这边人多力量大,已经胜了十成十,也就不用在意李睿如何垂死挣扎了。 果然,不过十几分钟,马汉就牵着李睿的坐骑“夜照狮子王”来到了校场。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牵马来的马汉和那匹浑身雪白,只有四只马蹄是漆黑如墨,马鬃毛犹如雄师的高大马匹身上。 马汉的到来,李睿觉得是很正常的行为,可是在旁边热身,准备一会赛马比赛上拦路的文演初却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舒服。 这李睿的随从连一匹马都能牵进大将军府,刚才在门口还故意墨迹了半天才勉勉强强的进来?这不是在耍自己这些人吗? 文演初是读书人,所以想的比较多,这李睿为什么刚刚明明可以轻易进来,却非要在大将军府门口表演一套后,才“老老实实”地进入大将军府? 又为什么在这赛马前暴露出来自己有这份能力? 他是凭什么能让自己的随从牵一匹马进大将军府? 在一切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文演初保持了沉默。 摸着“夜照狮子王”的鬃毛,李睿对自己的爱马小声地说: “伙计,我们一会敞开了跑一场,吓唬一下那些小王八蛋。” 那“夜照狮子王”仿佛真听懂了李睿的话,打了一个响鼻,抬头仰天长嘶了一声。 “这场比赛,李睿这小子赢定了。”刚刚也到了“跃马楼”的欧阳大将军听到了李睿的马叫后,立即对这次比赛做出了判断。 “父亲大人,如何有此判断?”一听自己的父亲判断李睿能赢,欧阳楚楚立即站起来,上前挽住了欧阳大将军的胳膊,撒娇问道。 “你看他不骄不躁的,而且那匹马也不是一般的马,那可是垣国那边的龙驹宝马。”别人看不懂,但在军队里面摸爬滚打一辈子的欧阳大将军怎么会看不出来李睿那马的不凡。 得到了自己父亲的认可,欧阳楚楚看着李睿,眼里的情谊都快浓得滴出水来了。 此时,出去接待李睿的杜鹃也回来了,欧阳楚楚赶紧把杜鹃拉到一边去讲悄悄话,其实就是去听杜鹃转达李睿的言行去了。 只是,随着杜鹃那绘声绘色的描绘,聪慧如欧阳楚楚,面色却也慢慢地变得有些苍白,笑容也越来越勉强。 直到,欧阳希的下人,捧着二十万两银票过来,请欧阳楚楚做中间人,并转达了李睿那句为楚楚添妆的话语后,欧阳楚楚已经面无血色,瘫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女儿,女儿,爹的宝贝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李睿那小子有心让你赚钱置办嫁妆,你怎么还是如此模样?”欧阳大将军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立即询问。 “现在不好说,若女儿猜得没错,恐怕这李睿是对我们今天的安排生气了。”欧阳楚楚强打精神还是回答了自己父亲的问题。 “他这其实也是拐弯抹角地给自己捞了银子呀?你的嫁妆,到时候还不是要便宜他老李家,这小子贼精贼精的。”欧阳大将军还在打趣自己的女儿。 已经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欧阳楚楚,顿时泪如雨下,一边抽泣,一边对着自己的父亲说:“母亲这是要做什么呀?难得一个好郎君,她就是硬要拆散我们才肯安心吗?” “乖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粗枝大叶如欧阳大将军此时也觉得事情不对了。 对着周围的下人说:“你们都下去。” 看到周围伺候的下人都走了,现场只有欧阳家自己家里的儿女后,欧阳大将军才再次对欧阳楚楚问道: “乖女儿,你最是聪慧,是不是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了?” “你看不出来,难得还听不出来吗?李睿不要我了,这世上哪有夫婿给自己妻子添妆的道理?只有哥哥给妹子添妆的呀。他这是顾全两家的面子,不好闹翻,变相的表面只把我当他的妹妹看待了。” 欧阳楚楚说完放声大哭,一路哭着跑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看着自己女儿痛哭的模样,一向疼爱她的欧阳大将军也是满脸无奈,看着自己的夫人,恨声说: “看看你做的好事。” 欧阳夫人虽然心中有点对女儿的歉意,但想起李睿的那白丁之身,也毫无后悔的意思,对着自己的丈夫也怼了回去: “楚楚不懂事,过几天想通了就好了,你一个堂堂大将军,把女儿嫁给一个铁匠的儿子也就算了,可这铁匠的儿子还是一个毫无功名的白身。你图他什么?你不怕被满朝文武耻笑?”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你知不知道这李睿才华横溢,为人又是谦逊有礼,以后绝非池中之物。你如今这么折腾,心高气傲的他一定是厌弃了我们欧阳家。” “那又如何?莫不成我欧阳家还要指望这一介白身来拉拔?”欧阳夫人非常倔强的怼着自己的夫婿。 没办法,欧阳夫人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娘家也是硬得很,所以根本就不会惧怕欧阳大将军的官威。一旦觉得自己有道理,就敢和自己的夫婿拍着桌子争论。 “夫人啊,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功名不感兴趣,但这李睿若是要取功名实在是易如反掌。 你两个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知道,老大一介武夫,老二心性纯良,两人都不是能守住欧阳家的人,一旦我老去,欧阳家立即就是败落之势。 她们几个的夫婿能指望得上?”欧阳大将军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几个庶出的女儿、媳妇。 “平时关起家门来自觉很不错,今天,一个李睿就把他们五个给比下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李睿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吗?” 欧阳大将军一番话,说得老妻哑口无言。 “莫非我做得不对?”欧阳夫人主动怀疑了自己一次。 “岂止是不对,是大错而特错。” 第126章 留了一个念想 欧阳大将军继续说: “若是李睿真把这次比试当做一场玩笑,其实问题也不大,但,你是不知道啊,这李睿在当时我去主动结亲的时候,本就看在父母之命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现在他自然是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欧阳夫人也是清醒了过来,对欧阳家来说,人才才是最要紧的呀,功名算什么,要是需要的话,还不是唾手可得? “或许还有机会,但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被你这么一折腾,变得复杂而前途未定,你这不是帮倒忙吗?”欧阳大将军沉思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着。 一时间,整个“跃马楼”内陷入了寂静。 “父亲,母亲,李睿胜了,那银子都归楚楚了。”楼下边跑边上楼的欧阳希对着楼上的喊话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哎,可惜了。”欧阳大将军摇摇头。 他是真喜欢这李睿,能文能武的,要是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就太可惜了。 不大一会,欧阳希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楼,对着欧阳大将军和自己的大嫂恭敬行礼后说: “你们看到了吧? 李睿那马太神了,第一圈还没有怎么发力,第二圈的时候,那马似乎是越跑越有精神,仰天长嘶了一声,把其他的马都吓得腿软得差点趴下,后来就一骑绝尘,领先大家快大半圈赢得了第一。” “李睿的人呢?”欧阳夫人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他先走了,让我向父亲母亲告个罪,说天太冷,他那马跑了一身汗水,要回去洗洗免得生病。至于下一场比试诗文,他直接就认输了,这样,两场比试下来,两家算是打一个平手,都有面子。” 欧阳希没心没肺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还自顾自地坐下来,自己倒了一碗热茶喝了。 “我楚楚妹子呢?她这平白得了二十万两银子,得请客。”欧阳希还在搞不清状况的说着。 “行了,你下去把你那些兄弟招呼好,让大家去吃午饭,饭后就各自回家,不要在这大将军府盘桓了。”欧阳大将军是真的生气,但也不好怎么发作,只有把这帮碍眼的东西赶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呃,是,我这就去安排。”欧阳希答应一声,掉头就跑下去了。 在为人处世上木讷如欧阳希,此时也发觉这里的气氛不对了,楚楚妹子不在不说,大家的脸色还都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总是不错的。 看着欧阳希的离开,欧阳大将军再次感慨: “你看这李睿多懂事,哪怕是拒绝也抛下了十万两银子,我们虽然不在乎这点银子,但这怕也是他全部的身家了吧? 哎,儿女都是债啊。李睿这孩子,事情做得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今天初二,等到初六我再去一趟‘五云庄’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会可以挽回的。” 说完,欧阳大将军也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跃马楼”,一时间,那从来都是挺拔的身躯,也显得有点佝偻。 “今天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许传出去,包括你们的夫婿都不能说,若是有半个字外传,军法伺候。”欧阳大将军离开后,欧阳夫人第一句话就是要自己这些女儿、媳妇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或许是受到欧阳大将军影响太深了,欧阳夫人最后的威胁居然是“军法伺候”,而家中的女儿、媳妇也立即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母亲。”女儿媳妇们都恭敬地行礼答应。 其实,欧阳夫人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今天这里讨论的事情,必然很快在欧阳家族中传开。 但是,该说的话,她是一定要说的,毕竟涉及到自己的面子不是? 不说大将军府这边的鸡飞狗跳,就说李睿这边。 毫无悬念的赢得赛马比赛,李睿洒脱地离开了将军府后,突然觉得心胸一畅。 原来,自己心中还是对娶一个朝廷权贵的女儿有着抵触情绪。 一旦自己做出了符合自己内心最深处想法的决策,原来是如此畅快。 是啊,重活一世,何必太委屈自己。 回家后,李睿也没有瞒着自己的父母,直言不讳地说了今天自己的遭遇,并如实地交流了自己的决定。 然后,让自己的父母,以后不用再为自己的婚事操心。 理由也很简单,这朝廷大将军的女儿,你儿子都不敢高攀,其他的朝廷官员恐怕也不敢过来提亲了。所以,这欧阳楚楚嫁出去之前,李睿的婚事恐怕暂时都不能在朝廷官员中去考虑了。 面对李睿的各种决定,李重九就两个字:“支持。” 母亲杨氏的回答也是清晰明白:“我儿还小,婚事并不着急。” 有了家人的理解,李睿也就没有什么思想负担了。 在交代了“五云庄”的防守后,初四一大早就带着“铜人”们,策马西行,他要回宁州。 王朝已经把自己在“铜人”里面的工作移交给了马汉,自己去京城周边开拓地盘去了,所以现在侍卫在李睿身侧的是马汉。 李睿一边骑在马上一边向马汉布置任务: “这年也过完了,马上和盯住商秀荨的暗组取得联系,看看这女人的动静。另外,这次实在被欧阳家搞得太被动,虽然给欧阳家了点银子,但,我估计怕还是会有其他变故,要“五云庄”的兄弟盯紧一点。” “主子,刚刚出发的时候接到‘蝶组’那边的情报,欧阳家会在初六再次登门,估计是要继续联姻的事情。” 自从一起去了一趟欧阳大将军府,马汉就没有改口,一直都称呼李睿为“主子”。 李睿说了他几次,要他改口叫总司令,但马汉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说:“我这总是要随侍在您身边,叫主子反而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毕竟这整个大景也就只有‘明军’才有总司令这一说。” 所以,深知马汉说得有道理的李睿,后来也懒得纠正这种称呼了,以至于,“铜人”们都学着他们的新统领,改口称呼李睿为“主子”。 听到欧阳家初六要再次到“五云庄”,李睿还是纠结了一会,这才吩咐马汉: “云苏烟的那些胭脂香粉一类的女人生意做得还不错,你要她给我家几个女眷都送点过去。 顺便以我的名义,给那欧阳楚楚也送点高档货过去。毕竟,我就算是拒婚,两家还是要来往,与她面子上要做足才好。” “主子,您既然拒婚了,那最好就不要再去招惹那欧阳家的小姐,不然这婚怎么拒得干净?”马汉是个直肠子,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马汉看来,自己这主子应该是“渣男”本性暴露。又不想和欧阳楚楚深入发展,但还是用点小伎俩把这女孩挂着。 李睿拍了一下马汉的脑袋,笑骂一声: “你这杀才,胡思乱想什么,你家主子是这么滥情的人吗?你不懂,这欧阳家现在还不能得罪,好歹还是我妹妹的义父家。先就这么办吧,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是,我这就去传令。”被打了一下的马汉乐呵呵的跑去传令了。 虽然李睿现在是平民,在大景国内是有自由流动的权利,但是,若是李睿带着数百骑大张旗鼓的穿州过府,那是一定会被当地州郡的城防军拦截下来盘查的。 要知道,依照大景律法,超过一百人以上的部队调动都是要请圣旨的。 所以为了一路上的行军方便,李睿这支队伍就不得不伪装成了一支大型的商队。 当然,说是伪装,其实所有的商队手续都是齐全的。 凭李睿对北宁郡的控制力,拿一份商队的路引那还不是简单的很? 现在,就在马汉的夹袋里就有数十张空白的各种商队路引,就是方便李睿需要的时候随时拿来使用。 “妹子,这是李睿那小子送来的,都是好东西,看看喜欢不?”欧阳希拿着几个礼盒亲自给自己的妹子送过来。 一听是李睿送来的东西,欧阳楚楚就从恍惚中突然回了神。 “睿哥哥送的东西?给我的?是什么?”欧阳楚楚立即就是一个三连问。 “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整个欧阳家就你有,其他的妹妹和弟媳都没有。”欧阳希也是如实说自己知道的消息。 正在欧阳楚楚开心的时候,欧阳希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李家的大姐和两个妹妹都是有的。”欧阳楚楚刚刚幸福的心情立即又低落了下来。 不过少女心思也是让人猜不到,不一会欧阳楚楚的心情又好了,因为她觉得,李睿能把她当自己家人一样对待,这就是心里有她。 于是,自从李睿离开后就一直情绪低落的欧阳楚楚终于恢复过来了。 “那么,初六父亲去李府,我也要去,总是要给李睿的父母拜年的。”心情好了,欧阳楚楚现在也就开始以李睿媳妇自居了。 “女生外向。”欧阳希宠溺地伸手点了一下自己妹子的头。 第127章 山东郡大旱 不同于欧阳楚楚的开心,此时的欧阳大将军却是对李睿颇有怨念了。 就如同马汉担心的那样,欧阳大将军也觉得李睿是“渣男”。 虽然自己很欣赏李睿,可是李睿这次明明已经在行动上拒绝了两家的联姻,结果这隔了一天就又来骚扰自己女儿的举动,实在是让他看不起。 若是不想联姻,把话讲清楚,趁着自己女儿还没有深深陷进去的时候,当机立断,这样双方家族或许会伤点面子,但也不会太伤自己女儿的心。 可是,这李睿居然在初五又送礼品过来,让自己女儿本就已经逐渐冷下去的心,又热乎起来,这明天再去李家,若是更陷深一层,那可怎么好? 不过,马上传来的消息又让欧阳大将军的怨念缓解了点,消息是: 李睿已经随着商队离开京城,返回北宁郡。 “真搞不懂如今的年轻人在想什么?”最后,实在琢磨不透李睿想法的欧阳大将军也只有放弃深入的思考,算是随儿女们去胡闹了。 反正,欧阳大将军有绝对的自信,不管儿女闯什么祸事,只要不是造反的罪过,他欧阳家都能担得起来。 “启禀主子,黄部长军报。”在回程北宁郡的路上,马汉从马上探出身子,用手敲了敲马车的窗子,给躺在马车上小憩的李睿递上了刚刚收到的军报。 李睿打开窗子,接过军报,检查了一下上面的火漆封印后,才打开军报看起来。 须臾,李睿开心一笑,对着一直等候在马车窗外的马汉说: “给黄久传书就四个字,再接再厉。” “是,我这就去办。”马汉一听就知道,这是“明军”打了胜仗,黄部长诶李睿报喜来了。 确实,这算是李睿新年收到的最好礼物。 大景绍熙六年,正月初三,“明军”顺利拿下了川州九郡中的达郡。 拿下这个达郡真是来之不易,第一次黄久的部队进入达郡搞土改,就被当地的土豪劣绅给齐心协力的赶了出来。整整一个郡七个县,最后只保留了一个县做落脚点,其他的都没能站稳脚跟。 黄久不死心,改变策略,借鉴幽云二州的经验,除了在基层积极推进土改收拢民心之外,也主要走起了上层路线。 经过数年的积极活动,终于策反了达郡郡守杨阳。又通过郡守的行政命令,逐渐地把郡城的城防军全部替换成了明军,终于在绍熙六年的正月初三,完成了达郡全部七个县的官吏和城防军的替换。 黄久的报告中明确了下一步的任务,就是上下结合,完全消灭掉达郡的那些土豪劣绅,彻底在达郡推行土改政策。 不过李睿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郡,他要的是地盘不断的扩大,所以才会回信给黄久那四个字:再接再厉。 当然,李睿也知道在大景甚至垣国国内没有遭受战火摧残的地方夺取权力是非常困难的。 不像幽云二州,由于有大量受到欺负的大景遗民在,且垣国派出的官员享受太上皇的待遇太久,毫无战斗力可言,“明军”才可以整个州地去拿下。 所以,李睿结合参谋部制定的策略,对大景、垣国国内的土改政策的推动要求是先到郡县这个级别,不强求整个州的拿下。 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睿的势力范围犹如细菌侵蚀大景和垣国这两个巨人的身体一般,大景是从宁州九郡开始,慢慢地感染了和宁州九郡接壤的川州、晋州、荆州等州中的一些郡县。 垣国是从幽云二州十八郡开始,向着特定的三个产粮食的梁州、辽州、吉州的郡县方向去感染。 达郡拿下后,这些被“明军”实际控制的郡县就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五个郡,也就是,李睿的势力范围在大景和垣国官府不知不觉间,就形成了一个占地不下于五个州,且连成一片的控制区。 “等等。”李睿叫住就要去传令的马汉,继续下命令: “命令陆军部,一是拿下荆州的一个拥有大湖、有港口、大江能联通出海口的郡;二是在我们没有实际控制的区域进行不间断的起义,用以轮训士兵,练习各种游击战和阵地战,并消耗两国的有生力量。” “是,主子。”马汉略等了一会,看李睿没有其他的命令后,才策马到商队后面,去安排放飞信鸽传令的事宜去了。 没错,李睿也是思考了很久,感觉到现在时机成熟了以后,才发出的这个命令。现在李睿的地盘其实已经不小,比历史上很多国家的面积都不小了,但是,李睿对自己的军队实际作战能力还是不托底。 毕竟,都是用不太“阳谋”的方式取得的地盘。 所以,李睿本着练兵的目的,要求陆军部主动发起局部战争。 当然,若是这些局部战争中有成功的,那就更好,若是不成功被镇压下去了,也必然让大景和垣国的朝廷焦头烂额,顾此失彼。 任何一个封建帝国都经不起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而拥有五个州托底的“明军”是有资本发起这种让两大帝国不断失血的战争的。 哪怕这大景和垣国再强大,不断失血之下,总有轰然倒下的一天。 这就是从战争从去取得政权,名正言顺的“阳谋”。 天下如棋局,有的人是下棋的,有的人是棋子。李睿通过数年的布局,现在就从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成长为了勉强可以走上棋盘的棋手。 随着李睿命令的发出,整个大景和垣国的内部突然就乱了。 只是,大景帝国的内乱来的更加的猛烈。 本来,大景帝国虽然整个朝堂之上都是文恬武嬉,贪污盛行,可以说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勉强能过的下去的,也就是说,老百姓配上点树皮野菜,杂粮糠皮,在没有灾年发生的时候,虽然吃不饱饭,但还是饿不死的。 可是,大景帝国九州八十一郡,地盘实在是太大了,南北、东西之间地理差异也是无比巨大,所以,大景帝国每年总会有一些地方发生天灾,不是旱灾就是水灾,不是虫灾就是风灾。 于是,大景皇帝就有一个日常任务,那就是赈灾。 哪怕这赈灾过程之中有大量的钱财和粮食被那些官员中饱私囊,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点落到灾民的头上,就这点点赈灾粮食,也就勉强能把灾民的肚子糊弄过去。 大景帝国的老百姓都很纯良,只要有口吃的,只要饿不死,就会是天下最乖巧温顺的绵羊,绝对不会造反的。 当然,若是没有饭吃,面对只有饿死这一条路的时候,那大景帝国老百姓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就是巨大而恐怖的。 大景绍熙六年,五月初三,大景冀州山东郡突发大旱,整个春耕期间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雨,农人无法播种。 春天不能播种,秋季当然就是颗粒无收,面对已经绝收的定局,大量的山东郡老百姓开始逃荒。 其实,山东郡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往年,山东郡只要有灾荒,老百姓就会出去逃荒。 当然,这些老百姓逃荒就犹如无头苍蝇,漫无目的逃到其他州或者到本州其他郡,只要能挺过一年,第二年春季,这些出去逃荒的老百姓就会回到家乡。 但凡老天爷给点面子,春天能够风调雨顺,这些逃荒的老百姓,就立即变成乖乖种地的顺民。 朝廷也就会在灾情发生的时候发放点稀粥,在第二年春天,给回到家乡的灾民发放一点口粮和种子,用以让这些农人吃个半饱,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而不至于造反。 久历灾荒的山东郡众官员对这种情况的处理也是驾轻就熟。 只是,今年的逃荒似乎出现了点问题。 所有发生旱灾郡县的老百姓并没有如同往年一样,像炸锅的死水一样四散而逃,而是从各县汇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这一异象,立即就引起了山东郡郡守梁师道的警惕。 梁师道是大景帝国山东郡守,但同时也是当朝太师高丘的女婿,所以对这灾民的动向非常敏感,于是派人进行了调查。 这一调查可不得了,居然有人在刻意引导灾民的流向。只是这些人藏在灾民之中,只能隐隐预约的感受到有人引导,却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挖出来。 于是梁师道紧张了,他非常明白,这灾民变成流民,流民只要稍加引导,立即就是流寇。而这数万流寇,却是自己山东郡出去的,自己这个郡守必定是难辞其咎。 若是朝中的政敌以此攻击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岳父恐怕也对此无能为力。到时候,自己一定是被当成弃子而抛弃。 想着自己的背景,梁师道慢慢地下定了决心,自己若是为了平叛而率军杀了数万贼寇,那就只有功劳而没有过错。 相反,若是自己不理会灾民,让灾民变成了流寇,那自己这个山东郡郡守也就当到头了。 第128章 八百打五千 为了不被抛弃,梁师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来人,集结城防军,随本郡守出城剿匪。”做好心理建设后,终于下定决心的梁师道发出了命令,命令发出也就没有回头箭了。 这也是梁师道坚定自己杀心的办法。 确实,要对数万手无寸铁的灾民发动屠杀,他也亏心,但为了自己的仕途,他自认为自己这是被逼无奈之举。 梁师道把一万城防军带出来了五千,他认为虽然灾民有数万,但那些长期营养不良的饥民还有多少力气? 手无寸铁的灾民又有多少战斗力? 一盘散沙的流民又能坚持多久? 五千久经训练的城防军足够了。 确实,按以前的经验,确实是够了,可是,梁师道忽略了今年灾民中的那些引导的人。 本来,梁师道下定决心后,就不准备费心思去找那些混在灾民中的那些有心人了。因为,梁师道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对这数万灾民进行五差别的大屠杀,自然就把混在里面的有心人干掉了。 可是,梁师道想得太美了。 师杰在北宁城外被垣军俘虏,然后被“铁军”解救后,就顺势加入了“铁军”,由于受到过大景军队的正规训练,加之师杰也确实是喜欢“明军”的体制,能真正地卖命去打仗。 所以,混到现在,他已经是“明军”的一个团长了。 这次,师杰被上级委派,到山东郡引导饥民西行,用以补充“明军”地盘里面的人口基数。 只是,这师杰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稍稍引导一下,这山东郡的老百姓就如果见到救星一样,赶都赶不走的跟着师杰的脚步行军。 后来,和灾民朝夕相处下来,师杰终于明白,“明军”的影响力早就渗透到了这山东郡,老百姓早就听说了有一个“好地方”,能给老百姓分土地。 现在,听说是那个“好地方”的人来引导他们,他们本来就走投无路了,自然愿意跟着师杰去讨一个活命,说不定活命后,还有土地可以分,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就在师杰体验民情和众多灾民打成一片的时候,一个“明军”战士飞奔来到: “团长,情报部传来消息,山东郡郡守梁师道率领五千城防军追剿而来,距离我们还有三十里。” 师杰听到战士的报告,立即和正在聊天的老百姓告辞,边走边对身边的卫士吩咐: “哎,看来和平离开的第一套方案行不通了,就执行第二套方案吧。拿地图来,看看附近有什么可以聚兵的地方吧?” “是,团长。” 随行的卫士,立即就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山东郡地图。 师杰趴在地图上看了半晌,用手指着地图,抬头对身边的卫士说: “整个队伍拐个弯,朝梁山县出发,你们去找几个熟悉梁山县情况的老人家聊一聊,探听一下这个大湖的情况。命令一营和二营迎面阻击梁师道的城防军,给大部队行军留足时间。” 师杰非常清醒,若是不能把梁师道的五千兵马阻拦在饥民队伍的外面,整个饥民的队伍,让这五千军部一冲,整个几万人的队伍就立即会崩溃。 到时候,自己的这个团倒是能从容脱离,但自己引导老百姓充实“明军”根据地的任务可就泡汤了。 师杰明白,虽然,这是遇到敌袭,回去后上级也不一定会处分自己,但完不成任务,而且是被腐朽的大景城防军给逼退了,以后自己再想升迁那就难了。 所以,这次任务必须完成,而且还必须漂亮地完成。 “团长,这几个老人家都是居住在梁山县的,他们说在梁山县那个大湖有八百里水面,足以容下我们这数万饥民,只是这八百里水泊中已经有一个山寨占据,虽然打着‘劫富济贫’的招牌,但坏事也没少做。” 卫士的回报很快。 “有山有水的地方有强盗,这很正常,命令三营抽调一个连做先锋,探明那个山寨的情况,暂时不要动手打。你们随我先去把后面的追兵堵回去再说。”师杰立即做出决策。 两小时后,师杰就已经趴在了山坡上,用团级以上军官才能配发的高度望远镜观看远处的大景军队动向。 远处,五千大景城防军,打着旗帜,兴高采烈而来。也不怪这些城防军士兵兴致高昂,打垣国人他们是不行,可是打一下手无寸铁的饥民,他们觉得自己还是胜任有余的。 况且,就算是饥民,多多少少还是能搜刮点钱财的。最不济,一个人头几吊钱还是能换来的,不然,梁师道为什么说是剿匪呢? 原因很简单,士兵剿匪是有赏钱可以领的。他梁师道拿着人头也是可以到京师去邀功的。 至于是不是杀良冒功,那就看这个冒功的人后台硬不硬了?刚刚好,这梁师道的后台是太师高丘,硬得不能再硬了。 “启禀郡守大人,前方有一个山谷,建议派出斥候向山谷两侧进行侦查后,大部队再通过,会比较安全。”山东郡城防军统领呼延豹,策马来到梁师道身侧,小声地提醒。 没办法,呼延豹也是被教训多次后,才算是学聪明了点。 若是呼延豹提醒的声音大了,让其他的士兵听到了,那这梁师道就会以为呼延豹在欺负他不懂军事。就这梁师道的小心眼,以后有的是小鞋给呼延豹穿。 但是,梁师道的回答却是: “山东郡内有哪股强盗胆敢袭击我的城防军?不用那么麻烦,斥候向两边山坡上射箭侦查,与此同时,全军快速通过。” 这是在山东郡内部作战,所以梁师道完全没有一点点戒备的心理。 其实,梁师道的自信也是有道理的,山东郡内虽然民风彪悍,强盗,土匪众多,但是,哪怕是所谓劫富济贫的山寨,最多也就是强抢一些地主和土豪。 自己,这可是五千城防军,要是那个山寨敢明目张胆的进攻城防军,那就是造反者中的出头者,必然会被朝廷全力围剿。 别的不知道,就山东郡内部这些山寨,没有一个经得起朝廷的全力围剿的。而其他州郡的土匪想要跨境作案,还没等你跨境,官府之间的情报共享就已经送过来了。 别看大景官场已经腐朽到了根子,但这种能赚钱的剿匪情况通报机制还是很完善的,负责这些事情的大人们也还是乐得去完成的。 因为,跨境土匪被剿灭后,提供情报的州郡也是有奖励可以拿。但凡有好处,有银子拿的事情,自然是有积极性的。 梁师道一直就没有收到其他州郡发过来的匪徒越境通报,所以,梁师道不认为有什么危险存在。 “他们碰到山谷,居然不安排侦查,就那么一窝蜂地通过?”师杰对如此奇葩的将领也是无语。 “那我就不客气了。” 放下望远镜,师杰看着这山东郡城防军的先头部队都已经进入山谷后,立即下令: “一营全体,二营一连共四个连自由攻击,不必留手。二营二连绕到敌人后面去,二营三连正面堵住山谷出口。” 看了一眼对面敌人的行军速度,在估计了一下自己部队到预定攻击位置的时间,师杰补充了一句: “一个小时后发起攻击。交代部队,先用弩箭进攻,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保全自己。” 本来只是想用这个山谷打个阻击战,万万没想到,居然打成了一个伏击战。 既然碰到了一群绵羊,师杰就想一口把这支城防军给全部留下,所以,师杰立即调整了作战部署,把阻击战的阵型,变成了伏击战的阵型,就是按照全歼敌军来布置的。 师杰率领的是正规的明军野战军,一个满编营就是四百人,作战人员三百多人。 现在两个营满打满算就是八百人,却敢于向五千人的大景城防军发起正面进攻,不得不说这就是明军的勇气。 当然,坚固的甲胄,精良的武器,高质量的训练,以及居高临下的伏击,也都是明军敢这么主动进攻的保证。 “呼延统领,看看都一个多小时过去,部队也都进入山谷,这前锋部队就快出山谷了吧?我就说没什么问题,这山东郡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在这里打仗还要小心翼翼的,那你可是有点剿匪不力的嫌疑啊?” 梁师道拿呼延豹开心。 “是,郡守大人算无遗策,是下官见识短浅了。”呼延豹赶紧拍马屁地认怂。要是他认怂得慢一点,梁师道就会犯小心眼的。 确实,这没有敌人出现,虽然呼延豹判断失误,但是,梁师道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处罚的,因为,梁师道判断对了啊。 一旦梁师道获取了这种比带兵主官还要精于作战的口碑,立即就能传遍整个大景的大军,梁师道自然是赚足了面子。 赚足了面子的梁师道自然心情就好,那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一个见识浅薄的呼延豹了。 第129章 开战 相反,若是呼延豹判断准确,这山谷确实有伏兵,哪怕最后呼延豹逃出去了,梁师道也要随便寻找一个理由,斩杀这呼延豹。 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我没有采纳,事实证明你的建议居然是对的。那么岂不是说一个堂堂郡守大人,居然不如一个城防军统领? 那么,事后梁师道对付呼延豹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没办法的呼延豹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多拍自己上官的马屁了。 不过,呼延豹这种焦灼的马屁也没有机会再拍下去了。 也就是呼延豹话说完毕不久,那五千城卫军的最后一人也踏入了山谷。 随着最后一人踏入山谷,一支响箭就从山谷入口响起,随后,山谷两侧和山谷后方都同时响起了响箭鸣笛的声音。 “不好,郡守大人,这是有埋伏,我们快撤退。” 呼延豹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当先就要以保护自己郡守老爷的安全为重,带领梁师道撤退。 “什么埋伏?就那么几个人?你呼延统领是不是太胆小了?”梁师道本来脸色都被呼延豹的一声“有埋伏”给吓白了,但他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强行镇定下来后,准备装逼两句再走。 结果,梁师道一看来袭的人,他不由得“哈哈”一笑。 自己五千大军,这两边山谷上出现的也不过四百人左右,加上前后出现的伏兵,也不过七八百人。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草寇,打仗前都不侦查一下的吗?就这区区几百人,就敢朝着我五千大军进攻,真是活腻味了。”梁师道在这里哈哈大笑。 可是呼延豹却不是这么想的。 在呼延豹那专业的眼光里,来袭击的敌人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是却个个步履沉稳,满眼杀气,和自己那毫无斗志的城防军完全不同。 特别是,这敌人此时冲出,明显是早有准备,绝对不可能没有侦查到城卫军其实是有五千大军的。 那么,就这还敢用这几百人对城防军五千人发动主动攻击。 这个可不是敌人的愚蠢或者冒失,而是对方有着绝对的把握,才会如此大胆。 所以,呼延豹还是坚持说:“大人,这敌人来势汹汹,大人是千金之体,无需冒这个风险,我们不如暂避一时,先撤出去再说。” “就这么几个敌人,我们五个打一个也能打赢了,不急着走。你安排军阵,把他们全部拿下。”梁师道不是军人,自然不知道太多军阵中的玄虚。 就他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五个打一个,怎么也赢了。 可是呼延豹却不敢冒风险,还是坚持劝说: “大人,我军在行军之中,对方却是早有埋伏,这地理之上我们就吃亏不小。对方士气如虹,又是有心算无心,我们在士气之上又吃亏不小,如此算来,我们双方最多打个平手,大人在此还是有风险的。” 可是,梁师道的思维逻辑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呼延豹想把自己支开,独贪这份剿匪的功劳。 这敢于向自己五千人进攻的匪徒,不用想也是悍匪,等剿平悍匪后再去审问俘虏,就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来路,这功劳一定小不了。 想到这些后,梁师道脖梗子一硬,给呼延豹唱起了高调: “不行,我是山东郡的最高官员,现在面对敌人的进攻,却不战而逃,兄弟们会怎么看我?回去后,朝廷会怎么看我?所以,我不能走。 而且,你说我们士气不如对方,我这要是走了,士气岂不是更低?” 一席话,说得呼延豹无言以对。 呼延豹还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这仗不管怎么打,哪怕是打败了,只要他梁师道没事,自己回去也不会有大事。 可是,若是梁师道出事了,哪怕自己这仗打得再漂亮,回去也是一个死。不然,你当那当朝太师高丘的威势是假的? 高丘要弄死自己这个小小的郡城城防军统领,还不就是动动嘴巴的事情。 但是,梁师道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那就是下定决心不走了。 所以呼延豹也就只有采取自认为最安全的办法,直接调动后军一千人把梁师道团团围住,用以保卫梁师道的安全。 当然,战斗在他们的简单交谈过程中已经开始。 “明军”攻击部队并没有打出自己的“明军”军旗,而是用的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一个山寨的旗号。 以至于误导了梁师道和呼延豹的判断,认为自己五千大军面对数百匪徒,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结果,刚一交手,城防军就吃了一个大亏。 城防军士兵也是看不起土匪的,看着这些打着各种五花八门土匪旗号冲过来的土匪,行军途中被惊吓了的城防军战士也就迅速冷静了下来,并象征性的摆出了防御阵型。 因为,在所有城防军战士的印象中,土匪作战,靠的就是人海战术,单兵能力极弱,兵器盔甲极差,更没有什么战术素养。 不然,就自己这些并不经常训练的城防军还能经常出城剿匪? 可是,这次土匪的攻击,让呼延豹下属的城防军们开了眼。 土匪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一拥而上,而是攻击到距离城防军二十米的距离后,突然停止了冲击,而是迅速排成了三个横列,在城防军战士目瞪口呆之中,掏出了手弩。 随着“发射”、“左三”、“右边七”...等一声声口令的声音,接着就是这些土匪手中弩箭发出了一支支,肉眼几乎都不能捕捉到轨迹的弩箭迎面而来。 别看四面围过来的只有七八百“土匪”,可这第一轮箭雨,却射死、射伤了城防军不下六百人。 这是一种吓死人的配合和准头。 要知道,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两支弩箭射中同一个人的概率是相当大的,不然战场上怎么会经常出现身上插满箭矢的士兵? 可是,对面冲过来的土匪,箭矢不但射的准,而且很少有两支箭矢射中同一人的情况。 另外,若是普通的箭矢,身穿皮甲的城防军挨一下,若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并不会丧失战斗力。 不然,怎么会有那些古代将军经常身中数箭还能照样冲杀的? 那就是因为箭矢的力度不大,射中人体后,再被铁甲和将军们特有的内衬锁子甲阻拦力量后,基本就射不进身体内部,只能造成一些皮外伤的原因。 这城防军虽然没有将军们铁甲加内衬的锁子甲那么多的防御,但也不至于在一波箭雨下就倒下这么多人啊? 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这些土匪射出来的箭矢,只要挨上那么一下,城防军的士兵立即就爬不起来。 呼延豹趴在地上,冒着箭雨,从受伤的士兵身上拔下了一支箭矢查看,才发现,这箭矢不但贯穿力量大,射中人身体会深入躯体内部,而且上面是有很深的三棱血槽,一旦刺破肌肉,那血就止不住。 再有力气的人也抵不过大量失血,人的失血量一大,在这个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输血的年代,你就只有一个死字。 手弩,城防军战士都见过,可是如此大威力的手弩却是第一次见。于是剩下的城防军们也就立即惊醒了过来,纷纷让大盾兵上前,意图阻止对方的弩箭威力。 可是,双方已经距离如此近,临时换上盾阵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外围防守的一千城防军士兵立即就被舍弃了,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往前冲,不得后退,哪怕是迎着箭雨也要往前冲。 同时,在呼延豹指挥下,用这一千城防军士兵生命争取来的极短时间内,完成了环形盾阵的构建。 但由于是在山谷中的狭窄道路上,这盾阵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圆形,而是顺着蜿蜒的山路成为一个带壳子的长虫。 这并不夸张,因为城防军是被困在了山谷中的小路上,两边山坡上的明军就可以居高临下地射击。于是,就必须有大盾覆盖在众城防军的头顶上,用以抵挡箭矢的攻击。 于是,这个硬壳子长虫就形成了。 “保持队形,向谷口冲锋。”损失了两千人后,呼延豹终于开始指挥残存的三千部队突围。 而随着城防军的大量减员,梁师道也开始后悔了。 早在开战的第一时间,梁师道就被自己的护卫拉下了马,在崎岖的山路上靠自己的双腿跑路。 梁师道并不怨恨自己的护卫拉自己下马,因为他也看到了那非常恐怖的箭矢攻击,特别是他的一个贴身护卫为了掩护他,被箭矢射中后,流血不止而死的时候。 他就再也不敢露头,就更不说骑在那高头大马上成为活靶子了。 梁师道后悔的是,自己怎么就不听呼延豹的建议,先安排人侦查山谷两侧的山谷;更后悔的是,自己在看到对方战士的时候,就应该听呼延豹的建议,立即撤出山谷。 第130章 投降 搞得现在,自己跑又跑不掉,打又没法打。 确实,现在这个硬壳子的长虫抵抗箭矢的能力确实很强,但是却让城防军处于单方面挨打的局面,因为,这个时候,城防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冲出硬壳子。 只要冲出去的,立即就被弩箭射杀。 开战不过一个多小时,战场上就诡异的形成了八百多人包围三千人的局面。 “郡守大人,冲不出去了。”呼延豹浑身是血的冲到梁师道身边,气喘吁吁的汇报着。 他冲击了两次,每次都组织了五百来人,结果每次都攻击不到三十步就被迫止步。 铁皮蒙的大木盾,在五十步内就出现了被对方弩箭击穿的状态。 再前进十几步,整个盾阵就如同虚设,对方的弩箭穿透大盾后,还有余力穿透军士穿的皮甲,虽然没有直接射在人身上伤害大,但大量失血的作用还是有,这就让所有的城防军战士再也不敢往前冲。 哪怕,第二次冲击,在呼延豹的强力弹压下,在督战队的大刀威胁下,五百城防军终于有两百多冲着靠近了对方的阵型。 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在靠近对方的时候,那弩箭的威力就不是铁皮木盾能阻止的了的,伤亡骤然增加。 特别是好不容易有那么几个幸运儿冲进了对方阵型,结果呢? 被对方用一种约一米五的大长刀,把城防军战士,连人带盾一起给劈得粉碎。 五百人,无一幸免,而给对方造成的损失,最多也就用大盾震伤了那么一两个人,至于杀伤,那根本就没有一个。 所以,这五百人的进攻,给对方带来的损失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 白白损失了一千人,结果毫无效果,呼延豹这才知道,今天自己这支队伍恐怕是都要交代到这里了。 只不过呼延豹还有一点点想头,那就是利用梁师道的身份,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允许自己这边投降?毕竟了,利用梁师道的身份,对方能获取更多的赎金。 这就更加符合土匪捞钱的本质。 否则,若是自己这边身份不够,对方恐怕都不会接受自己这边的人投降。 “呼延将军,完全没有冲出去的希望吗?”梁师道此时也是对呼延豹客气得很。 呼延豹立即抱拳行礼后,才恭敬地说: “末将已经尽力,牺牲了千把兄弟,冲了两次,都没有冲动对方的阵脚,若是再组织冲锋,一是兄弟们都不愿意去送死,二是再减员,咱们这大盾阵型就会有漏洞,会被对方一冲而散的。” 城防军战士都是世代混军营的兵户、兵油子,顺风仗还可以打一下,现在这已经达到六成的伤亡后,再想让他们去冲锋,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呼延豹再强行要求士兵进攻,这城防军立即哗变都是有可能的。 之所以现在还不溃散,只是因为梁师道的身份太高,这些兵丁都知道,若是梁师道有个闪失,他们就只能亡命天涯,家里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否则,上官身亡,你们许多小兵却完好无损,锦衣卫是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临阵脱逃的案例表率的。 梁师道听到这里,脸色都白了,一把抓住呼延豹的手臂,颤抖地说: “呼延将军,那还有什么办法?若是本官能出去,一定向太师报上你的功劳。” 听到梁师道的问话,感受他身上的颤抖,呼延豹就觉得现在应该是时候提出让梁师道投降的建议了: “大人,末将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现在还有什么该讲不该讲的?快说吧。”梁师道也是真慌了,他可是太师的女婿,前途无量,他可不想毫无意义的交代到这不知名的山沟里。 “大人,对方的包围圈已经完成,咱们冲不出去了,不如咱们降了吧?”呼延豹立即跪在地上劝谏。 “笑话,咱们可是堂堂大景官军,去降土匪?哪有这种道理?”梁师道本来是弯着腰被护卫用大盾护着,听到呼延豹的说辞后,也是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是一郡郡守,若是今天投降了土匪,哪怕以后能逃得性命,那回去后仕途上也很难再有前途。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能降。 “大人,请尽快决断,这还剩下的不到两千城防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对方再逼近一点,恐怕士兵们会先投降了。” 战场上的情况很明确,对方为了减少自己的战损,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战法,是整个战阵缓缓推进。 要不是对方推进如此缓慢,城防军只怕早就崩溃了。 看到梁师道脸上犹豫纠结的表情,呼延豹继续劝说: “大人,咱们降了以后,再找人把咱们赎出去,到时候只把大人的心腹赎出去,那以后想必对大人的声誉也无甚大的影响。” 呼延豹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梁师道听懂了,这意思就是牺牲掉这里所有的城防军战士,到时候自己让家里悄无声息地赎出来,然后就说是战败。 自古以来,胜败就是兵家常事,战败并不算是大罪过,到时候自己还是可以继续为官,也并不影响自己未来的仕途。 梁师道目光一闪,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呼延豹可是知情人,一定也是不能留的,要么想办法弄死,要么就要这呼延豹滞留土匪那边再也回不来才好。 呼延豹此时也是心中一突,他一直在观察梁师道的表情,自然也是看到了梁师道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毕竟若是连今天这一关都过不去,哪里还有以后可以谈?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请速决断。”呼延豹只当没有看到梁师道的表情,还在做出苦劝的姿态。 “行吧,那就麻烦呼延将军去联系了。”梁师道似乎是有点不愿意的说着。 “是,末将遵命。”呼延豹这声回答的声音倒是很大。这意思很明确,我这安排的投降,可都是按照你郡守大人的命令执行的。 看着步步紧逼的“土匪”,城防军士兵们双股战栗,仿佛只要对方再前进一步,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军令突然传下来: “所有兵器指着地,城防军展开投降谈判。” 在这军令传达到普通城防军士兵耳朵里面的时候,城防军重重保护的壳子突然打开,一个大大的白旗被树立了起来。 “所有部队保持攻击态势,原地待命。”站在山坡上观察敌情的师杰看到了那高高竖起的白旗,立即下令: “一营一连,安排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十分钟后,明军阵型也是裂开了一个口子,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城防军的硬壳子阵型。 于此同时,城防军的硬壳子阵型也打开了一道口子,呼延豹带着自己的护卫也是恭恭敬敬的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后,呼延豹立即抱拳行礼,然后客气地询问: “末将山东郡城防军统领呼延豹,不知道贵军如何称呼,在哪处山头扎寨?为什么攻击我们?您又是何人?” 也不怪呼延豹如此多的疑问,自己可是山东郡的城防军,在自己山东郡地盘内行军,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无端被人攻击,一顿胖揍下来,打得自己晕头转向的,却是根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挨揍? “我们是什么部队,你们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至于我本人,你可以叫我石排长。你们竖起白旗是不是投降?” 石排长可没有惯着呼延豹,去给他来个什么答疑解惑。 而是直指问题核心。 不然呢? 整个部队都知道,自己这里打完了还要赶着去那梁山县,不然,就一个三营,攻打情况不明的梁山山寨,确实是让大伙不放心的。 所以,整个一营、二营可没有时间和这些城防军在这里磨蹭。要不是想着接受投降能省点时间,明军上下估计是不会考虑接受对方投降的。 “我们是准备投降的,只是要和你们谈谈条件。”呼延豹看着眼前似乎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口气开始有点强硬起来了。 这倒并不是呼延豹想逞威风或者诈降,只是一些谈判技巧,想争取多一点利益而已。 听到呼延豹的说法,石排长脖子一梗,更加强硬地说: “我们有规定,投降就是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和私人财产安全,没有可以谈判的余地。你们能降就降,不能降就接着干。” “降,我们降。能保证人身和财产安全就好。”听到安全有保障,呼延豹也就不纠结了。其实,大家就是为了求一个活命,只要能先活下来,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那好,我回去后,就会有人过来,让你的人在指定地方放下武器,排好队走出山谷,听候命令。”石排长也是立即宣布了针对城防军的措施。 看着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石排长”身上那种勃勃生机,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杀气。 第131章 奇货可居 呼延豹也是在奇怪,这是哪家的山寨?怎么能练出这么好的兵?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毕竟对方的箭矢可是一直都指着自己这边的阵型。要是这里有什么异动,迎接而来的必然是一阵箭雨。 “城防军列队,原地待命。”呼延豹也立即下达了命令。 在明晃晃的箭矢面前撤去大盾,站好队列,这就如同在一个心爱的男生面前脱光衣服的大姑娘,就是毫不设防的表示了。 看到呼延豹立即就宣布了命令,石排长满意的点点头,就带着人走出了这城防军的硬壳子,他要回去报告,让团长安排人员受降。 “什么,你说这堆降兵里面有山东郡的郡守梁师道?”师杰对身边来汇报的士兵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师杰确实是有点失态,在他的固有思维中,一郡的最高长官,总会有点骨气和操守的吧?那个北宁郡的郭子轩虽然为人不咋的,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投降敌军吧? 这山东郡的郡守据说还是当朝太师的女婿,怎么会这么软骨头? “团长,确实是,饥民队伍中有个老先生,以前曾经见过这个梁师道,刚刚悄悄对我们战士举报的。”明军战士回答得有理有据。 “这样啊,那我们过去看看。”这可是一条大鱼,师杰可是看过幽云二州的军事简报的人,对擒获一个郡守的价值有着充分的认识。 师杰也是没有办法,这批大景降兵,杀吧?又违反明军纪律,放吧?又怕招来更多的大景官兵的围追堵截,让自己完不成任务。 所以,暂时就要这批不到两千人的降军跟在饥民后面行军。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漏可以捡。 不多时,师杰就来到了梁师道面前。 此时的梁师道已经脱去了自己的郡守官服,剃掉了引以为傲的三缕长髯,穿着城防军的破皮甲,伪装成普通士兵,跟着降军队伍麻木地行军。 看着眼前这满脸灰土,却又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军的中年人,师杰就是噗嗤一笑: “梁大人,这是扮演的什么角色啊?” 梁师道并不搭茬,而是自顾自地继续低头走路。他担心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诈他,要是他一搭茬,反而是自己暴露了行藏。 “嘿嘿,梁大人的警惕心还是蛮强的嘛,行了,别装了,有人认得你,来吧,我们聊聊。”师杰自然是不会惯着梁师道,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伪装。 直到发觉再也躲不过去了的时候,梁师道才腰脊一挺,恢复了自己一郡之守的姿态,对师杰说: “我乃山东郡守梁师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我配合你做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投降是一回事,要是给这些土匪做事情却又是一回事了。 投降后,自己回去还能有办法可想,但要是给土匪做事情,被土匪抓住了把柄,那这辈子恐怕就翻不了身了。 若是失去了官位、权势,失去了向上爬的机会,梁师道觉得,自己还不如立即就去死。 “梁大人自然无需担心,我们是不会要你去做反对大景朝廷的事情,当然中间有许多操作细节,梁大人还是要先熟悉一下。”师杰笑呵呵的说着。 梁师道的态度坚决,但师杰也不恼怒,这种嘴巴硬挺的大景官员,他这两年可是见多了。 一旦明军要动真格的时候,立即就会又乖又怂地听明军命令行动。 “走吧,梁大人。”师杰笑呵呵的说着。 当下师杰的两个护卫就一左一右地包夹上了梁师道。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是不是那个呼延豹供出了本大人?呼延豹,你个软骨头。”梁师道失控地大声喊叫起来了。 “行了,梁师道,呼延豹没有出卖你,是你的大肚子出卖了你。”师杰自然也是不怕为呼延豹解释一下的。 明军上下有一条心照不宣的约定。 因为,梁师道的这个怀疑和误解是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解释而释怀,那么走投无路的呼延豹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加入“明军”。 这是无数战例所证明过的事实。 大景朝野、军队无数能人,明军要想快速发展壮大,就要吸收这些人才为自己所用。而要吸收这些人才,就必须让他们走投无路,这就是典型的要把这些人才逼上梁山。 很显然,在明军绝对实力围剿下的五千山东郡城防军能剩下两千,其实也都是靠呼延豹指挥的得力。 要不是在战争一开始,呼延豹拼着牺牲一千人也要形成硬壳子阵型,那五千毫无准备的城防军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就被八百明军屠戮一空了。 而且,从俘虏口中也明白,整个城防军后面投降也是呼延豹的主意。 那也就是说,呼延豹其实是对眼前这支军队心存畏惧的。 一个军人对敌人产生了畏惧,那么收服起来就容易得多。 而且,这师杰本身也是北宁城城防军出身,所以对城防军将领和战士的心态都很明白,这也就起了收服眼前这些山东郡城防军残部进入明军的心思。 师杰挥挥手,刚刚贴上梁师道的两个护卫立即一左一右的架着梁师道就走,很快就离开了整个俘虏大队。 这个郡守大人的处置可不是他这个团长能做主的,所以师杰必须要通过安全通道把梁师道送回宁州,让参谋部的那些会动脑子的参谋们去想办法,怎么来最大限度的利用好这个山东郡郡守的存在。 至于这两千城防军,早就被明军给吓破了胆,此刻个个都如同鹌鹑一样的老实。明军交代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乖得很。 所以,师杰也就把这两千城防军给带上了。 其实,师杰也知道,按照明军必须打散安置降兵的规矩,他是不能独吞这些俘虏兵的。说到底他也吞不下来,他不过一千二百战士,要是让这两千降兵加入,整个团恐怕就会变质。 于是,师杰就动了一点小心思,他给各个营下达了命令,要求每个营都去俘虏兵里面挑选一百人作为人员的补充。 这就让师杰属下的三个营,每个营有五百人的编制,其实这就是不声不响的扩军了一个营。 “呼延统领,听说你是山东郡城防军的统领,怎么样?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由于呼延豹的地位比较高,师杰亲自出面谈话。 “败军之将,若将军不弃,呼延自当效死。而且,我还可以说服剩下的兄弟都加入贵军。”呼延豹立即跪下表示了效忠。 刚梁师道发飙的喊话呼延豹可是都听到了,也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当师杰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 并且,初来乍到,迫切想立功的心态,让他要拉着众多城防军兄弟一起上贼船。 同时,为了探一下自己将要加入的这个势力的底细,呼延豹还顺便给师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只是,我和众位兄弟的家小还都在山东郡的郡城济南城内,这个问题不解决,恐怕兄弟们的心态也不好安稳。” “城防军还有多少人?你有把握的能有多少人?”师杰直接指向问题的核心。 “济南城内还有五千城防军,我拉过来三千以上毫无问题。”呼延豹非常有自信的说着,他是济南城内的望族,平时仗义疏财,倒是在城防军中积攒下了巨大的威望和人脉。 “好,非常好。”不置可否地表扬了一句后,师杰话锋一转,对呼延豹问: “你们这次大规模出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师道是担心饥民外流形成流寇后,自己会承担责任,就想把这数万饥民全部拦在山东郡内。至于是杀还是什么其他方法,梁师道并没有和我详谈。”呼延豹自然是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你们出兵应该每天都有向城里报平安吧?”熟悉城防军流程的师杰问道。 “是的,不过今天的平安还没有报,现在再不安排人回报,城内就会向州牧府汇报,并启动城内的紧急状态。” 呼延豹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种城防军内部绝对的机密,眼前的将领居然如此了解? 这让呼延豹不由得对眼前将领所在的势力又加深了一层敬畏。 “那这样,你安排人给济南城继续报平安,然后,我们一起去给这数万流民找一个落脚点,这个阶段后面该怎么做也就明确了。” 师杰的意思是他们安置了饥民后,参谋部的有关命令也就下来了。 可是听到呼延豹的耳中,意思就不一样了。 呼延豹认为,这就是眼前的将领在考验自己和降军的忠心,自己这些降军后续的表现好和表现不好,就决定了后面的不同处置方式。 “是,我等必将竭尽全力完成将军的所有命令。”呼延豹立即庄重承诺。 看呼延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师杰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一笑。补充了一句: 第132章 梁山松江,志大才疏 “济南城内的家眷你可以放心,若是最后我们要撤离山东郡,这些家眷一定会平安离开。当然,若是以后扎根山东郡或者济南城,那就无需劳民伤财地撤离了。” 虽然师杰的军职并不高,只是明军内部一个团长,但是却也多少涉及了一些明军的机密布置。 早在一年前,他们这些团级将领就在接受总部培训的时候被告知,若是他们在大景九州八十一郡的所有郡城内执行任务时,碰到紧急情况,都可以向当地的“小刀会”或者“斧头帮”求助。 虽然,这些来自总部的参谋们在给他们培训的时候并没有详细说这些江湖帮派和“明军”的关系,但他们都在猜想,其实这些帮派也是“明军”的一部分才对。 因此,师杰对济南城中的那些城防军的家小安全毫不担心,想当年,垣军围困北宁城那么严密,帮会力量都可以做到城内外消息互通,何况这些大景的郡城? 或者对官府来说是严密的封锁,但是对那些龙蛇混杂的江湖帮派来说却是漏洞百出。 “末将这就安排向济南府保平安,只是下一步到哪里去安置这数万饥民呢?”呼延豹颇有想法地询问下一步的动向,并非常自觉地以下属自居。连称呼都自称“末将”了。 “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拥有八百里水泊的梁山县。”师杰也不瞒着呼延豹,毕竟目的地很快就会明确的,此时瞒着也毫无意义。 “梁山县,那里可是有山东郡内最大的草寇盘踞。首领叫做松江的,手下有一百多头领,大小土匪共有两万多人,山东郡已经无力剿灭他了,好在他也不经常扰民,梁师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果然,到底是山东郡的坐地虎,师杰一说这梁山县,呼延豹立即就把梁山内最大山寨的底细给秃噜了出来。 “有两万多喽啰?”这个情报师杰并不掌握,所以诧异了一下。 “是,这两万多人都是亡命之徒,您这军队若是数量差不多,是可以略有胜算,我们原来的城防军是打不动他们的。”呼延豹也是毫不讳言自己带领的城防军战斗力差劲。 同时,又在变相地探听师杰带领军队的底细。 看来一眼呼延豹,师杰也懒得瞒他,直接告知了他自己的基本情况: “你不用试探我们的底细,我们并不是什么山寨土匪,而是‘明军’,具体什么是“明军”,慢慢的你就知道了,我是团长师杰,你可以叫我师团长或者团长。” “是,团长。感谢团长的信任,这梁山上的草寇打着‘劫富济贫’和‘替天行道’的口号,倒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迫害老百姓,饥民去他们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久在官场历练的呼延豹当然知道这称呼“师团长”和“团长”之间的区别。 称呼“团长”,就表示自己是这个团的一部分,是自己人。 而称呼“师团长”,只是一个官方或者说是大面上的称呼,距离感很重。 所以,呼延豹毫不犹豫地就称呼师杰为“团长”了。 “你觉得我们‘明军’会千里迢迢地给山寨中的土匪送去数万饥民?要知道,这数万饥民稍稍调养一下,组建出数千人的乡勇部队可是毫无难度的。” “那团长的意思是我们要夺了这八百里水泊梁山?”呼延豹不由得为眼前这师杰团长的胆识感到佩服。 看到师杰缓缓点头,呼延豹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刚刚通过和明军战士的一些交流,呼延豹也知道这明军的一个团也就一千多人,真正拥有超强战斗力的战士也就九百多,不到一千人。 现在,这算上自己这些降兵也不过三千多点人,居然就要去攻打拥有两万喽啰,百来位大头领的土匪山寨? “团长,虽然我已经见识到了明军强悍的战斗力,但是咱们这人数实在是太少,攻击梁山是没问题,但是完整的拿下来,怕是有难度。”呼延豹只有劝谏一二了。 他刚投降,不好表现得太怕死,不然新主子该嫌弃自己这些降兵了。 “无妨,我们去看看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了。”师杰背后有强大的明军做后盾,是真的并不在乎松江那些草寇。自然是很轻松的说道。 “是,我等自当为明军效死。”呼延豹虽然嘴巴上说得很是硬气决绝,但是心里却怎么都觉得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明军”的势力。自然就把师杰所说的明军当成了一股或许是势力稍微大点的山寨土匪。 他呼延豹只是在对方强力武器的逼迫下不得不投降保命,至于对明军的忠诚度?他连对明军最基本的认知都没有,哪里会有忠诚度? 其实双方都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但双方都非常默契地对这个事情都表示了沉默。 师杰代表的明军士兵是相信,一旦呼延豹这些降军看到了明军的真正强大,自然就会归心,所以他不在乎这时候呼延豹是不是真心归降。 而呼延豹代表的这些降军,则是保持观望的态度,有着随时跑路的心理预期。 就在这种莫名的氛围中,师杰他们追上了饥民大队,随着大队进入了山东郡梁山县。 队伍刚进入梁山县,远远一个士兵就跑了过来。 到了师杰面前,一个简单的举手军礼后,立即汇报: “报告团长,三营一连通讯员陈兵报告。” 本来就要说出口的话,陈兵却打了一个突,停了下来。因为,陈兵看见了周围这些穿着大景朝廷军服的军人。基于安全和保密的本能,他停止了汇报,并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师杰。 很显然,师杰已经理解了陈兵的意图,大度的一挥手,说: “没事,有什么说什么,这是刚刚加入我们的兄弟,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而已。” 师杰是给这些降军留了面子,并没有一口一个降军的称呼他们,而是用刚加入的兄弟来称呼,这或许只是师杰随口一句话。但这句话,却极大地收获了这些降军的好感。 “是,三营一连和那水泊梁山的好汉们接触后,他们都称赞我们是为国为民的义士,现在梁山泊众人在头领松江的带领下,已经在前面等候团长,他们愿意接手这数万饥民,并准备了酒肉慰劳我们。” 陈兵听到自己的团长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如实汇报着。 这倒不是陈兵放弃了原则,而是在明军系统里面,目前还真没有出现过叛徒,就更不谈已经是团长这个级别的军官了,战败身死是有可能的,而屈身投敌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师杰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呼延豹首先开口了: “团长,这其中有诈,松江是一个投机分子,虽然扯旗造反,但心中却一直盼望着朝廷去对他进行招安。他是不会对除了朝廷以外的军队假以辞色的。 恐怕这松江是起了对付我们,向朝廷邀功的心思了。” “哦,有这回事?”师杰可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善于听取其他人的建议和意见。 略一沉吟,师杰对自己身后的护卫说: “马上传书师部,请他们代为询问上级,这水泊梁山上的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是。”身后的护卫答应一声,立即跑下去安排飞鸽传书去了。 没办法,明军发展太快,而且是呈现多面开花的格局。 所以,师杰需要明确一下这股水泊梁山上的势力是不是明军自己的友军或者干脆就是明军。 若对方是自己人,来劳军慰问就很正常,若对方不是自己人,自己带兵打过去也就不会闹笑话。 至于松江劳军的事情,师杰压根就不会相信。 自己又不是官军,按照大景朝廷对身份上的分类来说,自己这明军和松江其实差不多,都是造反的山贼。 只不过明军现在已经成了气候而已。 想到这里,师杰突然一下意识到了自己明军的缔造者李睿的伟大。 这松江聚集了两万人马后,就把所有的人马集中起来占据一个山头称王称霸的。看起来非常嚣张,甚至官府都一时半会拿他无可奈何。 但这种上山落草,死守山寨的做法却是最为愚蠢的,因为这种做法就等于是画地为牢,把自己束缚在了一个山寨的发展上,从长远来看,一定是没有前途的死路。 再看看明军,根本就不会去公开亮明招牌,而是悄然的发展。 想想明军有两万战士的阶段,基本上就已经控制了整个宁州。不比不知道,这稍微一比较,研究过明军发展史的师杰对这松江的评价就只有四个字: “志大才疏。” 命令自己的护卫联系上级后,师杰继续下令: “通知所有人扎寨休息,把从大景城防军那里缴获的粮食分一些给老百姓,让他们吃饭。明军分成两班,轮流休息和做好战斗准备,在外围保护老百姓。” 第133章 拒不投降 说完,用手一指陈兵,继续说: “你去三营通知,整个三营立即归建。 对松江回话,他的劳军宴席我们就暂时不去了,这里有数万老百姓要安置,搞不好就会出大篓子的,请他们理解,后天,事情理顺后,我们请好汉们过来喝酒。去吧。” “是。”陈兵一句废话都没有,立即转身跑走了。他天生一副飞毛腿,要不三营一连也不会让他当通讯员了,就是跑得快。 明军效率极高,这种重大事情的落实,根本就无需两天,第二天上午,师部的回答就到了。 师杰拿着自己护卫递过来的,拇指大小封着火漆的小小竹筒,仔细检查了一遍封口的火漆后,才打开。 从里面取出一份折叠无数次的一张薄纸,看到是一张薄纸,师杰轻轻松了一口气,要是情报复杂,里面就不是薄纸而是能写更多字的薄娟了。 展开薄纸,上面就是简单几行字: 经查实,梁山众头领中仅有极少数人是情报部特工,不影响我军作战安排。 有了这个情报,师杰就清楚该怎么打了,剩下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先招降,再打。 拿出火折子,烧掉情报后,师杰命令: “传令兵,给梁山众头领去送信,就两个字:劝降。” “大哥,看看这些鸟厮给我们写的什么玩意?就两个字。”梁山大头领松江的心腹李奎从外面走进了聚义厅,递给了松江一封信。 接过李奎递过来的信件,略微扫了一眼后,松江命令: “通知众位头领聚义厅议事,涉及山寨前途,请大家都不要缺席。” 由于松江说的事情很严重,半个小时后,整个聚义厅就已经坐满了人,也不能不满,整整一百零八个头领,让本来宽敞的聚义厅显得拥挤。 “大哥,是什么大事?你说涉及山寨前途,莫非是朝廷来招安了?” 山寨二头领,原本是大地主出身的陆军义,看大家都到齐了,就第一个出声提问。 陆军义也是愿意随同松江一起被招安的,那样他就可以摆脱朝廷通缉犯的身份,重新成为快乐的大地主。 “想什么好事呢?是有人上门来砸场子了。”松江撇了一眼陆军义,对聚义厅里面的众人说: “前两天不是有一个人来联系,说有数万饥民想到梁山县来吃饭吗?我当时想着,我们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帮助点饥民也是能力所及。也就答应了,而且还带着几个兄弟主动上门去见他们当家的。” “是啊,这事我们知道啊,不是他们当家的不在家,说是过两天还要来上门答谢咱们的吗?”李奎立即就接上话,不让松江的话掉地上。 “我们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结果今天对方倒是写信来了,信上面就两个字,要我们投降。”松江立即就把话挑明了。 这里大部分都是粗豪的汉子,要是废话太多,反而显得自己不爽利。 “混账东西,他们是个什么玩意,居然要让我们归降?”脾气火爆的卢大立即就跳了出来,开口就骂。 “不是,大哥,对方是个什么背景啊?就敢劝降我们?”山寨的三当家,号称小诸葛的武用倒是很冷静的出声询问。 武用想的比较多,他们梁山的实力已经颇为强悍了,就连山东郡都没有把握能剿灭,派兵试探了几次后,就再也不敢来了。 这是一个什么背景的势力,上来就敢要自己这两万多人投降? 所以,武用稳了一把。 “不清楚,刚刚收到对方的劝降信,我就召集各位兄弟来议事了。前两天我带人过去,也没有见到正主。”松江是一问三不知。 “前几天,梁山境内倒是出现了几百人,都是统一制式的黑色盔甲和武器,看起来倒是久经训练的样子,模样倒是彪悍。因为不摸底,我就约束了兄弟们,没有起冲突。” 负责梁山情报和外围防务的林聪似乎是想起点什么,开口信息共享。 似乎又想到了一点什么,林聪补充道: “不管是哪方面的势力,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大景朝廷的兵。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大景朝廷兵的颓废,个个显得非常有精神。” “林大哥的意思是这些兵不好惹?”武用开口求证。 “是不好惹,虽然只有三四百人,但进退有度,行军布阵也颇有章法,要不是不好惹,我就直接上去盘问了。现在看起来,恐怕就是来给我们劝降的那些人了。” 林聪心直口快,也不管是不是会打击到梁山众人的士气,正面的回答了武用的问题。 要知道林聪落草为寇以前可是大景京城禁军的总教头,是有一身好枪棒功夫在身上的。在水泊梁山山寨中的武力值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这么一说,就让很多武力值不高的头领们起了小心思。 眼看还没有做过一场,自己的兄弟就有了怯战的苗头,松江不干了,但他是个老滑头,自然是不肯自己出来做要开战的决策的,于是,松江给靠着自己最近,也是最想接受招安的陆军义使了一个眼色。 “不好惹又怎么样?难道我们是好惹的?”果然收到了松江的眼色,陆军义立即跳了出来给梁山众人鼓劲了。 很明显,这帮人不是朝廷的军士,那自己这些人投降后,还是没有一个好的下场,不过是从山贼被土匪或者反贼而已。 并不符合陆军义和松江所期盼的接受朝廷招安,混个一官半职,还可以洗清自己山贼的底子,成为社会主流的目标。 因此,陆军义自然是和松江站在同一阵营的,这梁山一定是不能投降这个未知势力的,不然,以后他们拿什么和朝廷谈判? 要知道,只有朝廷剿灭不了的匪患,才会招安。要是没有梁山众好汉和两万喽啰,他们拿什么做本钱和朝廷周旋? 无奈之下,陆军义也只有自己亲自下场搅局了,只听陆军义说: “松大哥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完全符合江湖规矩,这对方的人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居然想吞并我们,这就是置江湖道义于不顾。这种势力,我们怎么能去投降?” 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所以,陆军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对方的攻击点,但也不得不佩服陆军义的老辣。 既然找不到你的其他攻击点,那就先从江湖道义角度展开了攻击,反正在场的人说白了都算是江湖人,这个点也是大家的敏感点。 果然,陆军义这么一说,成功的挑动了大部分头领心中的魔障。 梁山上有一部分头领,原本就是大景的朝廷命官,有的甚至就是如同林聪那样的超级高手,被种种原因逼迫,无可奈何之下才落草为寇。 但他们的心中确实都有一个朝廷情节,那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回归朝廷麾下。 而这批人就是松江等待招安的班底。 这批人能在朝廷之中担任官职,都不是蠢人,在陆军义这么一带节奏之后,立即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确实,没有江湖道义的势力,我们怎么敢打交道?而且,对方连自己是什么势力都不明确告知,完全没有诚意,这就是对我们的看不起。” 马上就有另一个松江的死党,惯于察言观色的朝廷小吏出身的代宗,出言来捧臭脚。 被带了节奏以后,很多原本就是混绿林出身的那些头领也不好再跳出来说自己同意投降的意见。 关键,这些绿林出身的头领本身也不知道改不改投降。 虽然,他们相信林聪的判断,自己的小喽啰不是对方士兵的对手,但是,毕竟自己有两万小喽啰,对方那种久经训练的士兵才有多少人? 这要不正面打一仗,做过一场,他们也是不可能心服口服地去投降。 而且,整个梁山上下都有一种侥幸,对方人这么少,万一自己这边打赢了呢? 就算那个势力后面再调集大军来围剿,哪怕顶不住了最后投降,梁山是不是可以提高投降的价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打发了。 看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讲,松江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后,马上就提起了精神,对大厅里面的人说: “既然众位兄弟意见一致,那我们就准备迎战了。我这就给对方回信,回信也就两个字:来战。” 立即就有李奎和代宗挥手跟着大叫:“来战、来战、来战。” 一时间,整个聚义厅里面响彻了众位头领的呼喝:来战、来战、来战。 真不愧是玩弄人心的老手,看着大厅内众位头领的众志成城,松江对自己这次的处置也是非常满意,不但完成了对这不知名势力的拒绝,而且还让自己的威信再次提高了一小点。 想到这里,松江满意地扫视着陆军义、李奎、代宗等这些自己在众头领中的心腹,和大家交换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 然后,松江自己也举着拳头高喊:“来战、来战、来战...” 第134章 释放俘虏 很快,师杰就收到了梁山的回信,回信也只有两个字:来战。 在收到回信的同时,明军侦察兵也在汇报梁山的军事态势: “报告团长,这梁山众人都已经开始收缩防守,上山的唯一陆路交通也建立了城寨,至少有三千喽啰兵入住。水面上也有巡逻小艇在游弋,算是防守严密了。 城寨后面是什么样子,现在暂时不知道。” “我们没有水军,就只有从陆路进攻这一条路了。”师杰思量了片刻后只有这么安排了。 呼延豹听到了师杰的安排,立即主动请缨: “请团长允许末将带领原来的兄弟当前锋,为明军蹚出一条血路。” 本来呼延豹对打仗还是有点担心的,担心师杰拿他们当炮灰,可是打仗本来就是军人的天职,推是根本推脱不掉的。 好在这次是打真正的土匪,这打土匪呼延豹还是有点心理优势的,反正躲不过,所以,他干脆就主动请战。 哪知道,师杰却挥挥手,说了一句让呼延豹不理解的话: “不急,还不到时候。” “嗯。”呼延豹一句想说的话就被噎在了嗓子眼里。 “命令部队先安排防守,等命令。”师杰没有理会呼延豹,而是对自己的护卫发布了防守的命令。 这可不是在山谷伏击五千城防军的时候了。 伏击城防军,那是占据了地理,而且是伏击战,不然,师杰才不会干出让八百士兵出击五千城防军的英勇事迹。 师杰才不蠢,要他用三千多人,其中还有刚刚投降过来,随时有可能背后给自己一刀的降兵,去进攻拥有完整防守工事的两万山贼,除非他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去蛮干。 要知道,明军士兵可是金贵得很,要他用明军战士的命去换那些山贼的喽啰命,哪怕是一个换两个、三个,师杰都认为是亏本的。 而且,明军将士都知道明军总司令李睿是个什么德行?你作为军官,要是敢不拿士兵的命当回事,那你的命也就到头了。 于是,梁山山脚下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大量的饥民队伍拐了一个弯,向着西方持续行进。而梁山山脚下却是有三千多身穿两种军装的人和梁山两万喽啰对峙上了。 数万饥民离开后,这三千人就突兀地显现出来了,而且两种制式军装也非常醒目,特别是朝廷城防军还占据大多数。 很快这一情报就被梁山大头领松江得到了。 而本来准备好,用许多武力强悍的头领带队,用优势兵力冲击这仅仅三千人马的松江却犹豫了。 双方现在已经是敌对状态,松江本不应该有所犹豫。 可是当他收到情报,对方阵营里面居然有两千多山东郡城防军的时候,他就有点下不去手了。 毕竟,他以后是要指望朝廷招安的,可不敢得罪山东郡的郡守梁师道。 原因很简单,这山东郡郡守是当朝太师的女婿。 要是得罪了这梁师道就等于得罪了当朝太师,若有当朝太师为难自己,那自己这招安的美梦是再也做不成了。 于是纠结了一番以后,松江决定,自己不主动进攻了。而是用严密的防守让对方知难而退。 师杰因为人数少,不想无谓地牺牲自己的战士,而按兵不动。 松江因为想着招安,不敢主动进攻拥有城防军的明军,所以梁山的山贼也不主动进攻。 “大哥,这被人堵在大门口也不是办法啊。大伙都觉得没面子。”双方僵持了三天后,代宗终于代表大家向松江提出了意见。 这也是众位头领的心声,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被人堵门可是最没有面子的事情,何况还是被连续堵门了三天。 关键是拥有两万大军的山寨被三千人给堵了,这不是没面子,简直就是打脸。 这要是没有一个说法,以后梁山头领们出去碰到同行,哪里还能抬得起头说话? 所以,这不打也不谈的耗着也不是办法。 其实,不但是梁山的众人坐不住了,明军也坐不住了。 毕竟这山东郡远离明军的根据地,而明军军纪严明,又不允许军队抢劫老百姓,所以,这三天下来部队的给养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本来是还好的,可是不要忘记了,还有两千多投降的城防军要吃饭,而城防军们原来的粮食被分了一半给饥民,这样才能让饥民的粮食能坚持到去明军根据地。 所以,师杰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妈的,不等了,命令全团集结,从三个方向进攻前方城寨。” 看着三天过去了,自己的存粮都不够两天使用量的时候,师杰也不管师部怎么想的了。反正师部也没有命令自己不许进攻,自己进攻总是不错的。 诡异的对峙,就这么突兀地被打断。 在松江下达的进攻命令还没有传递到前方的时候,明军已经开始进攻城寨了。 明军攻城也是有讲究,首先就是大量的“特一号”箭矢从一千多明军手中射出,在城寨上毫无悬念的燃起冲天大火的时候,两千城防军降军开始了冲锋。 在两千城防军降军冲锋的时候,已经更换了破甲箭后的一千明军再次用手弩进行掩护。 于是,正在率领自己原来部下冲锋的呼延豹发现,自己居然在打一场这辈子从未如此轻松,抵抗微乎其微的战争。 这简直就不是战争,说是来逛街也不为过。 在漫天火焰中,防守城寨的梁山喽啰要不被烧死烧伤,要不就远远地跑开躲在无人的角落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有那么几个举起弓箭准备防守或者反击,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弩箭射死。 时间稍稍一长,梁山喽啰慢慢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反正,只要你不动兵刃,不反抗,就不会有箭矢降临。但凡你有反抗的行动,立即就会有弩箭光临。 带队冲锋的呼延豹就更轻松了,也就是从大队冲锋开始,带着投降的城防军跑了一次步而已。 发现了这不抵抗就不会被弩箭射的梁山喽啰,马上就开启了投降狂潮。 于是,这有近乎五千梁山喽啰守护的城寨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攻破了。 剩下的就是整理俘虏分开关押的事情了。 呼延豹此时带着一身杀气回到了师杰身边,他对师杰拱手鞠躬: “多谢团长在进攻我们城防军的时候,没有使用这种箭矢。” 呼延豹的感谢是真心的,在山谷里面,要是师杰使用这种能燃起大火的特种箭矢,自己和五千城防军估计一个都活不了。 “无妨,你现在这不是在和我一起战斗吗?这就是缘分啊。”师杰双手扶着呼延豹,也客气地说着。 师杰也只能这么说,不然,难道对呼延豹说: “这‘特种一号’很稀有,你们城防军的战斗力,根本就无需使用这么好的特种箭矢,就会投降,何必浪费资源。” 这已经投降的城防军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前锋炮灰部队,就没有必要再去刺激他们那已经剩余不多的自尊心。 “什么,五千兄弟就回来了两千?就这才只守了半个小时。”听到前方消息报告的松江,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那头把交椅上。 “是的,兄弟们是没有防备,不知道对方那射过来的箭矢落地后就会燃烧一片,这火用水都扑不灭,沾在身上一烧就是全身,兄弟们是被这突然来的打击给打蒙了。” 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李奎,一脸哭丧地对松江汇报着。 李奎现在还在后怕,他当时就在城寨上驻守,要不是运气好,明军箭矢攻城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面躲着喝酒,从而躲过了第一波的“特种一号”。 而且,后来看到大火的他就不敢再冲出去,从后门悄悄地开溜。 就这还是让流矢伤了胳膊。 当然,逃回来的李奎是绝对不会说自己是不战而逃的,毕竟身上还挂了彩,回来自然是被松江当成英雄一样的对待。 师杰没有乘胜攻击,一方面是“特种一号”快消耗完了,后面要是还有攻坚,缺乏必要的手段。但更关键的是,又有一千多,接近两千的梁山喽啰投降,这些人需要妥善处理。 好在明军加上投降过来的城防军有三千多,不然还不好安置这一千多梁山喽啰。 否则,会给师杰的团带来隐患。 自然,师杰还没有愚蠢到,要梁山的降兵去进攻梁山。但在梁山的地界上,又不能杀俘虏。 一旦师杰要杀俘虏,就是逼着梁山上下所有人和他拼命。想想也是,放下所有的尊严去投降,都不能换一条活路,那不拼命还能怎么办? 而这个冷兵器时代,一旦人进入绝境,拼命起来,那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可怕的。 虽然拥有众多的优势,但是能让自己的士兵不面对这种垂死挣扎的部队是每一个将领的责任。 关了两天后,在呼延豹不可思议的眼光中,师杰把抓到的一千多梁山俘虏放了。 没错,就是放了。 第135章 突现五百铜人 当然,放以前,师杰还是按照流程给这些俘虏上了两天思想教育课。其实就是把那些教员交给明军的洗脑说辞,对这些土匪说一遍。 让他们知道,明军是替老百姓打天下的部队,是会分田地给老百姓的部队,是会优待俘虏的部队。 虽说这些梁山小喽啰都是山贼草寇,但他们又不是犯贱,天生要去当山贼草寇,其中的大多数还不是被这个世道所逼迫,才落草为寇。 其实,他们内心深处也是想过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 所以,被师杰这么一宣传,倒是有数百人对明军的根据地产生了向往。别说他们了,就是在一边旁听的城防军将士们也都是一样的心思。 原来他们加入的势力是这么的牛逼,是这么的为老百姓着想的。 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为这个势力卖命? 通过两天的教育洗脑,山东郡投降过来的城防军对明军的忠诚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师杰释放的一千多人中,有大约一半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向着师杰给他们指出的明军根据地的方向前进。 另外一半,要么是对梁山有牵挂,要么是习惯了土匪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还是选择回去了水泊梁山内,准备继续当山贼。 可是这些被放后回到山寨的梁山小喽啰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回去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热情的慰问和大块的酒肉,而是无休止的审问。 松江是大景小官吏出身,为人甚是多疑,这批被俘虏的人,硬是在对方营寨中待了两天才被释放回来,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有人已经背叛回来做卧底? 可是,这么一审问,就会牵扯到这些被释放俘虏后面的亲戚朋友。若是这些俘虏没有牵挂,他们是肯定不会再回山寨当土匪的。 就是因为他们有牵挂,他们一旦受到过度的审查,他们牵挂的人立即就不干了。 自己的父兄为山寨作战,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山寨还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功臣? 岂能不让众山寨之人寒心? 要是师杰杀了俘虏,梁山众人立即就是同仇敌忾,可是,师杰这么一释放俘虏,就等于把这烫手的山芋一下子给梁山送了回去。 让整个梁山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种互相猜忌的氛围。 甚至连那一百多个头领之间,也因为自己麾下有人认识被放回的俘虏而受到了审查。 总之,师杰这一招向参谋部学习来的释放俘虏,极大地动摇了梁山的军心。 “这招毒啊。”武用在和松江讨论师杰释放俘虏这个事情的时候,做出了总结。 “为今之计,只有把这回来的几百人好好安置,不要让他们接触山寨中的其他人,或许能缓解一下这个问题。”武用绞尽脑汁后,也只有这个建议了。 “就这么办吧,就麻烦军师亲自关注一下此事,若有变故及时扼杀。”松江给了武用一个“你懂的”眼神。 武用确实懂,松江这是在告诉他,若是释放回来的人有异动,立即就是格杀勿论。 “好,我会安排好的。只是这外寨已经被攻破,现在对方又处理完了俘虏,恐怕立即就会来攻击前寨,按他们攻击外寨的手段,我们怕是拦不住。” 武用觉得这些隔离俘虏的事情都是小事,摆在面前的是对方的进攻怎么抵挡?这才是大事。 “暂时应该没事,那能落地成火海的箭矢,不是凡物,对方肯定也是数量不多。在对方从根据地运过来之前,我们应该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松江也是有点戚戚的判断着。 通过释放回来的小喽啰,让他们知道了,这进攻自己山寨的军队是一个叫做“明军”的势力的。而且“明军”势力庞大,现在已经占领了差不多五个多州的地盘在做自己的根据地。 “关键是,要去了解一下明军这个势力的底细。若是不可以抗拒的话...”松江提出了关键问题。 虽然松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武用已经听懂了,自己这个大哥是在犹豫是不是该投降了。 “好,我就要代宗去跑一趟,打听情报,代宗是一把好手。”军师武用也是有这个想法,并且连人选都物色好了。 “尽快,不然对方的武器运到,我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坐船跑到没有明军势力的地方去重启炉灶了。”松江也变相的提出了自己的逃跑思路。 “应对措施,我也会准备一些的,退路总是要有的。”武用会心的回答。 “去吧。” 在梁山众人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师杰也做在自己的大营里面发愁。 虽然一仗打散了梁山五千兵马,但是却并未伤及梁山的筋骨,自己这三千多人却又变少了几百。 “特种一号”地消耗殆尽,下面的仗打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没人,没武器,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可是,这个时候撤军又让明军的面子丢了一个精光。 所以师杰愁啊。 “团长,师长来了。”就在师杰发愁的时候,护卫调开营帐门帘,进来汇报。原来是,他盼望已久的援兵终于到了。 “太好了,终于来了,我们快去迎接。”师杰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就向外走。 “团长,不着急,师长还在十里地以外,刚传信来要我们准备迎接。”护卫立即解释。 “嗯,不对啊,师长从来不摆谱的,怎么会要我们准备迎接?”师杰稍微呆滞了一下,这不对啊。 突然,师杰眼睛一亮,师长是不摆谱,但那是对自己这些下级表现出来的。这次又为什么会这么吩咐呢? 一定是有更高级的领导要来,莫不是军长?师杰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要做的就是赶紧准备。 不是准备别的,而是在安全方面一定要有完全的准备。 于是,师杰立即安排对梁山方向展开了警戒,并且立即派出呼延豹带领他的两千下属,对梁山方向摆开了攻击阵型。 当然,只是摆开了阵型,却并不会真的进攻。 不然,这上级军官来了,自己却正在打仗,一旦进入战争状况,那是有许多发生意外的可能性的,万一有个不慎,自己可就麻烦了。 交代完毕后,再看着呼延豹把所有归降的城防军都拉出去以后,师杰才对自己的护卫说: “全团集合,三营监视呼延豹的阵型,其他两个营摆开防守态势,随我迎接贵宾。”师杰也不知道是谁要来,只好用贵宾两个字来替代。 十里路,要是骑兵奔袭,不过顿饭功夫就能抵达。 只是这十里路却让师杰整整等待了一个小时。 在师杰团部的侦察兵第五次回报以后,师杰终于看到了过来的队伍。其实也并没有看到大队人马,只是看到了快马而来的一个五人骑兵小队。 五人骑兵小队到了师杰这边的时候,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边疾驰,一边拿出了令牌出示给师杰等人看。 这五人小队迅速绕道师杰团的后面,在师杰团和呼延豹的城防军之间停下来,静立不动。 接下来又是五骑纵马而来。 一连来了一百波,在师杰团和呼延豹城防军之间形成了一个看着非常单薄的人墙,把两拨势力给区隔开了。 “呼延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是要对我们下手了吗?”一个城防军降卒在问呼延豹。 “别瞎说,注意盯着梁山方向,这是有明军的大人物来了,在建立安全区间。” 呼延豹不愧是郡城的城防军统领,应该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明军采取这种隔离措施的原因。 “是,将军。” 那降卒缩了缩脖子,是不是大人物的与他无关,只要不是敌人来挑衅,准备打仗,他能保住性命就好。 “团长,这来五百骑兵身上装束不像是我们师的,是不是有诈?”护卫在师杰耳边轻轻地说着。 “放屁,你仔细看看这些骑兵身上的标识再说。管住嘴巴,事情搞清楚后再说话。”从师杰看到哪些其实手中的令牌开始,他就有点魂不守舍。 护卫的话把师杰从呆滞中解救了出来,他不但没有感谢,而是赶紧骂了护卫一句。 这些护卫都是跟着师杰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是不会介意师杰几句无心的呼喝。 等他们看清那五百人身上盔甲后,这些护卫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铜人卫?不可能吧?这是总司令来了?” “肯定是,不然哪里会出现这么多‘铜人’?你也进入明军有一年多了,你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么多铜人聚集?命令大家,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掉了链子,我就干掉谁。” 师杰坚信自己的判断。 当然,师杰不会真的杀死自己的士兵,但既然这么说了,士兵们谁要是掉了链子,让师杰失了面子,那必然会被师杰给予严重的处分。 五百“铜人”之后,就是宁边集团军的直属警卫师的旗帜,然后又是近两千人进入了师杰控制的区域,把整个接待区域防守得水泄不通。 第136章 扈三娘 “将军,这是什么人来了?” “最少也是一个集团军司令。”这段时间抓紧学习明军各种制度的呼延豹看到了警卫师的旗帜后,对自己身边的心腹回答道。 开玩笑,拥有一个师的警卫部队,不是集团军司令是什么? 想想,就师杰一个团的兵力就把自己五千人的城防军和梁山五千依靠坚固城寨防守的山贼给打的全军覆没。 那一个师的战斗力该有多强? 想必,硬抗大景三倍以上的军队应该是毫无问题的。呼延豹在自己内心计算和权衡着。 于此同时,梁山聚义厅内部的会议也在如火如荼的召开。 本来只是召集众头领,商量如何应付师杰即将展开的进攻的。结果正好赶上师杰派出呼延豹摆开了攻击阵型,于是梁山的讨论会,就变成了战争动员会。 而在松江费力好大的力气和心思,把大家的士气鼓动了起来,落实由林聪带队正面迎战呼延豹的时候,探子又来禀报,对面情况有变,来了大量的援军。 本来面对对方的三千人,梁山众头领还有点信心去硬碰硬一下,可是这探马汇报的情况是,对面敌军的数量,已经探明的就有一万人。 关键是后面还有一眼看不到边的无数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暂时无法计算具体的士兵数量。 本来这单兵战力就不对等,现在梁山唯一可以作为依靠的战士数量优势又已经失去,这仗还怎么打? 结果,这么一吓唬,这动员会又变成了讨论会。 大家在讨论对面的明军到底是要干什么? 有半个小时后,师杰终于见到了自己集团军的司令黄久。 “报告司令,师杰报到,请指示。”师杰立即快步小跑迎上黄久的战马,在战马边对黄久敬礼报告。 “好,师团长,辛苦了。我这大军刚到,营地不全,咱么先到你的大帐再说话。”黄久说完后,手一挥,对自己身后的护卫说: “传令大家,就地扎营,养精蓄锐,明天进攻梁山泊。” “是。”师杰当然只有答应的份了,只是他的眼光还在四处乱看。他是不会相信自己判断错误的,“铜人”都到场了五百,总司令怎么会不到场? 换句话说,黄久哪里有胆子,有资格使用如此规模的“铜人”? “别乱看了,走。”黄久并未下马,但他也猜到了师杰的想法,于是提醒了一句后,当先打马而去。 进入师杰团部后,师杰才发现,这里的防务早就被“铜人”接管了。 等进入团部会议室,让其他人都退下后,黄久身边穿一身明军制式军装的小伙子几步就走到了中间的主位上坐下。 “属下师杰,参见总司令。祝总司令早日一统山河。”师杰看到这小伙子后立即双膝跪下行礼,口中也大声参拜。 “你倒是机灵,我就说这瞒不住有心人,老黄还说要试试,毕竟这是为了我的安全操心,我也就同意试试看了。” 李睿说着,转头对黄久说: “看看,是不是一下就被戳穿了?我们明军体系内部,但凡长点心眼的,看到我的‘铜人’后,谁还不知道我来了?” “那就恳请总司令重新安排‘铜人’的装束,便于他们保护好自己,只有他们保护好了自己,才有机会保护好总司令啊。”黄久乘机就对李睿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行了,我会注意的,以后‘铜人’的打扮就按照当地明军的普通军服来制造。不搞特殊化。” 李睿这从善如流的好习惯还是没有变化。 没错,本来李睿就在宁州各个郡转悠,做一些土改工作之后的民意调查,对土改工作中的一些急躁和疏漏的地方,进行查漏补缺。 结果正在这个时候,马汉报告山东郡内有部队要围剿梁山泊。 上个世界的李睿是梁山迷,听到有这回事,立即就决定赶赴山东,来当面看看这梁山上的山贼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梁山好汉”。 李睿这一动,那可不得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在明军控制区内活动,而是深入到大景统治区的腹地。危险系数非常的高。 所以,在参谋部的调动下,整个宁边军区的机动部队都随着这次行动而调整。不管是部队的分布状态还是军队战斗人员的实际数量,全部要做到最好。 要不然,师杰一向师部求援,师部立即就可以支援的。结果这么一拖,硬是差不多耽误了十多天,李睿这才能和相关部队一起过来。 李睿和黄久简单聊了两句后,视线又回到了师杰的身上。 “师团长不错,先打山东郡的城防军,后打梁山草寇,这部队的战斗力倒是让你给调教了出来。” 听到了李睿的表扬,师杰自然是不敢居功的,当下也是诚恳的说: “属下也是尽本分而已,这是咱们‘明军’士兵的战斗力高造成的战果,属下不敢居功。” 李睿自然是不会和师杰去争论是不是有功的问题,那这个话题自然就被黄久接了过去,黄久说: “你还是有功的,其中最大的功劳是你活捉了山东郡守梁师道。这可是为我们拿下山东郡,甚至是整个冀州做出了杰出贡献。 你不知道吧,就在你攻击梁山这几天,我们已经顺利拿下了整个山东郡的七个县,包括这梁山县也都是我们明军的了。下一步就是整个冀州了。” “属下愚钝,只会阵前厮杀,这谋略方面确非强项。”其实师杰一听就明白了,不然幽云二州那么多案例教学岂不是白学了? 只是,他不想在李睿面前表现的太优异,毕竟出头的椽子可是会先烂掉的,相对保守点多好。 “行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我们准备对冀州下手了,冀州城防军统领的位置,你有没有兴趣?这可是朝廷从四品大官,可别小瞧了。” 李睿可没有时间和他们玩什么语言游戏,直接就奔着主题而来。 “属下遵命。”师杰毫不犹豫的立即答应。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总司令在奖励自己。既然是总司令给的脸,那自然要兜着。 “老黄,你布置任务吧,我去休息一会。师杰,找个对梁山熟悉的人,来后堂给我讲讲梁山的情况。” 看师杰答应了,李睿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就想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梁山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怎么利用梁师道的投诚来达到最大化的战果,参谋部早就制定好了作战方案,交给各个相关人员去执行就好。 只是在出现纰漏时,才会需要自己出面。 在后堂,李睿对马汉说: “启动商秀荨这个棋子,要他们天马牧场给明军联络山东郡的豪强,劝降他们。你要黄久他们调动一些地方部队配合一下。” 有明军的背书支持,商秀荨回来山东郡后,非常轻松的就掌控了飞马牧场。既然已经站稳了脚跟,那么现在就是你商秀荨该有作为的时候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马汉立即答应一声。 “主子,黄部长派了一个对梁山有了解的人过来。”一个铜人进来禀报。 “叫他进来。”李睿随意的答复了一句。 不一会,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对着李睿单膝跪下: “罗刹山东郡大队长扈三娘拜见主子。” 自从这女人进来,李睿就有点吃惊:怎么进来一个女人? 再听这女人自我介绍后,不由的为云苏烟暗暗喝彩,这女人要是真用了心思后,做起事情来还真是无孔不入。 这梁山上面不多的女性头领中,居然就有一个自己人。 “扈三娘,起来,你怎么称呼我主子?你是罗刹的,怎么和黄久联系上了?” 李睿也是奇怪,上次见到云苏烟,这女人还是称呼自己总司令,虽然开玩笑说是想当自己的侍女,但自己并没有当真,难道现在已经都改了称呼? “启禀主子,自从罗刹建立之初,就是主子的私人武装,自然是要称呼主人。我是一直潜伏在梁山的,最近才收到命令配合明军作战,所以就和情报部联系上了。” 扈三娘恭恭敬敬的回答,心里却还在奇怪,这不是主子自己安排的吗? “哦,行了,起来吧,今天叫你来就是给我说说这梁山上的情况。”想到自己似乎是被云苏烟摆了一道,虽然是比较幸福的捉弄,但李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云苏烟真是妖精,相比之下,这欧阳楚楚简直就像一朵纯洁的小白花,可是自己所处的复杂环境,确实是不适合小白花的生存。 在李睿胡思乱想的时候,扈三娘已经开始了对梁山的介绍。 ...... 李睿越听越觉得这梁山和自己记忆中的梁山有极大的重合,但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却又完全不同。 “你现在在梁山是个什么情况?”琢磨了一会以后,李睿开口问扈三娘。 “我是步军的一个统领。” “你在梁山成家了吗?” 第一个侍女 “没有,我是随着父兄进入的梁山,倒是有些头领来提亲,只是我想着自己是罗刹的人,就都婉拒了。” 随着两人的对话,李睿也是陷入的思考。 这个梁山虽然也是和自己印象中的梁山一样,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招牌,占据了八百里水泊。但,只是空有其表,内里却是一群实实在在的山贼、土匪。 不但组成的头领,没几个是真绿林好汉,而且整个山寨都是一股土匪习气,完全比不了自己记忆中那可以和朝廷正规军打个不相上下的水泊梁山。 哎,自己还亲自跑这一趟。 难掩自己心中的失望,李睿最后对扈三娘说: “明天,会对梁山有所行动,你联系好自己的兄弟姐妹,最好是今天晚上就撤出来,免得明天发生误伤。黄部长会安排人接应的。” 本想来看看书中描写好汉情况的李睿,也懒得对这似乎是盗版梁山多用心思了。李睿挥手就要打发走扈三娘,反正明天要黄久直接拿下这里,做成明军的训练基地就好。 没必要操太多的心。 现在,在梁师道的配合下,山东郡算是没什么问题的拿下,李睿操心的问题是,自己这山东郡算是一块飞地,要和自己的根据地连接起来,就非要把整个冀州拿下才行。 而把冀州拿下后,明军根据地就处于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那就是明军发展的根据地把大景和垣国给隔开了,这就是一种腹背受敌的态势,但是已经送上门的山东郡难道不取吗? 若是,明军再拿下兖州,那就是把大景和大奉也隔开了。 简单来说,明军就成了大景的一道屏障,反而对大景起到了保护作用。 当然,此时的大景也就只剩下晋州、荆州、琼州这三个州的地盘,对了,还有川州的一部分。 所以,现在李睿思考的不是一口气拿下大景,而是怎么才能让明军不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 要让大景和垣军、大奉去斗,而不是自己的明军冲在前面。 所以,李睿考虑的并不是此时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到底是不是应该把整个冀州给拿下来。 思考再三之后,李睿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军要慢慢走到台前来了。 倒不是李睿突发奇想,而是随着明军根据地的不断扩大,事实上明军已经无法再暗地发展了。 大景和垣国的密探又不是傻子,就算有情报部门的大力维持,但现在这个规模,确实是瞒不住了。 思想转了一个弯的李睿知道,通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现在自己的力量已经足以自保。 那为什么不把明军的招牌挂出去? 一方面让跟随自己的人有个盼头,一方面也算是对任何势力用兵都能名正言顺。 让自己控制的五个州完全连成一片,然后在大景和垣国的其他州郡发展地下势力,同时要大景和垣国的战争持续下去。 那样,自己就有鲸吞大景和垣国的机会。 当然,明军可以由暗转明,可是自己却不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认识自己。再说,这个时代又没有报纸和电视,谁又能知道自己这个铁匠铺的小子就是明军的老大呢? 李睿在暗自琢磨事情,身边的扈三娘却一直都没有离开。 等李睿反应过来,看着扈三娘还在身边侍立,不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扈三娘满脸通红,对李睿说:“主子安排的撤离工作,我们已经做了,我来之前,大姐说主子身边都是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不方便,要我跟在主子身边伺候。” “云苏烟交代的?” “是。我自己也是愿意的。”扈三娘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一句简直就快把头埋进了自己那高耸之中。 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这伺候是个什么意思。 本来李睿是一直在把持着自己,毕竟这个乱世,若是自己立不住,还会牵连自己的女人。所以,李睿一直都控住自己欲望,不去招惹女人。 李睿现在已经是二十一岁的成年男人,男欢女爱之心,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以女婿的身份大年初二去大将军府拜年? 加上,刚刚李睿已经决定让明军走向前台,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脑子里面对自己的要求还是让他明确地问了一句: “你是说侍寝?” 到底是江湖儿女的底子,扈三娘虽然害羞,还是非常明确的点了点头。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抛下顾虑的李睿看着眼前这千娇百媚的梁山女好汉,内心也是有些燥热,再想到这么一个大美人,以后要被一个三寸丁的矮脚虎欺负,内心就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情绪在滋生。 “好,你就留下来吧。”李睿不是冲动的人,自然也不会就在这议事的地方去侵犯人家大姑娘。 所以,这句话就等于变相地答应了,要这扈三娘成为自己的女人了。 “是,主子。”扈三娘还是红着脸应了一声,然后轻移莲步,走到李睿的身后侍立,做好一个侍卫的本分。 虽然扈三娘有着一身不弱的功夫,但在思想上,她却非常的保守和不思进取。扈三娘可没有想太多自己的以后,反正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江湖草莽出身,又有罗刹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李睿的正妻的。 既然命运已经把自己推向了李睿,让李睿成为了自己的男人,那扈三娘也就认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世为人,今天终于开窍了李睿,现在也有点小期待晚上的到来。 不过,现在的李睿还有事情要操心。 “主子,黄部长求见。”马汉来通报,只是看了一眼侍立在李睿身后的扈三娘,并没有多说、多问一句。 “老黄来了,来,进来坐,三娘给老黄倒茶。”李睿立即对着外面的黄久吆喝了一声,然后要扈三娘给黄久倒茶。 这就是向所有人表明了,扈三娘从今天开始就是他李睿的侍女。 李睿身边以前都是糙汉子做护卫,这扈三娘可是李睿身边第一个侍女,所以黄久进来后,也多看了一眼扈三娘。 并且,在扈三娘给他上茶的时候,黄久还微微抬起了屁股,欠了欠身体,双手从扈三娘手上接过了茶碗。 这黄久的态度就不是对侍女的态度,反而像是对待李睿的女人。 黄久这样的做派,李睿看在眼里,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保持了沉默。 而这种沉默却也变相地承认了扈三娘在这里的地位。 精明如黄久,自然也就对眼前的侍女更客气了。 “老黄,攻击梁山的准备都做好了吧?” “启禀总司令,都准备好了,其实今天晚上就可以发动攻击,不必非要等到明天白天。”黄久恭敬地汇报。 “你们的人撤出来了没有?”李睿转头问了已经站回自己身后的扈三娘一句。 “请主子放心,我们的人今天下午都撤出来了,包括情报部和特种作战部的兄弟都撤出来了。” 扈三娘俯身在李睿耳边轻声回复了一句。 那随着说话而吹到李睿耳朵上是热气,更是让李睿一阵心猿意马。 “行,就听你的,那就明天零点开始攻击。老规矩。”李睿吞咽了一口口水,过了一下脑子,然后也就同意了黄久的建议。 黄久微微愣了一下,这老规矩的说法他是懂的,那就是不留俘虏的意思。只是,黄久本来是没有准备打这么狠的。 毕竟这只是打山贼,而不是国战,不留俘虏是不是太狠了? 再看了一眼侍立在李睿身后的扈三娘,黄久把想求情的话立即给咽了回去。有这个出身梁山的侍女汇报,李睿难道不知道这梁山的情况? 肯定只会比他黄久知道的更多,那李睿这么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是,我这就安排。”黄久立即遵令而去。 “主子,这老规矩是什么?看黄部长似乎脸色不太好。”扈三娘可是聪明姑娘,判断出,既然李睿当着她的面下达命令,就是不想瞒着她,那自己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可以立即提问。 “不留俘虏。”李睿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斜眼看了扈三娘一眼。 “啊。”扈三娘立即掩口轻呼。 她不是没杀过人,但这种还没有打仗之前,就规定不留俘虏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这梁山上的人都是自己朝夕相处几年的人,虽然自己潜伏期间对他们都怀有敌意,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还是有点感情。 明天过后,这些人就再也看不到了,扈三娘心中还是有点失落。 “怎么,舍不得?”李睿看着眼前的大姑娘,不由得揶揄了一声。 “你还是要和以前的生活划清界限才好。”听到李睿这句话,扈三娘的内心就是一个哆嗦。随即脸色就有点发白。 难道,李睿只是为了让知道自己混过山寨的人都消失,才下令不留俘虏的? 看着扈三娘的脸色,李睿就知道这傻丫头没往好的方向去想,于是李睿笑笑说: 第138章 逃了一半 “傻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梁山都是土匪习气重的人,留着会是部队祸患的根源。而且,这八百里水泊梁山,我还有重要部署,这熟悉梁山的山贼不能留。不然,他们以后的捣乱,我可受不了。” “是,是我想岔,对不起。”扈三娘立即诚恳道歉。 “哈哈,没事,走,先去吃饭,晚上估计也是要消耗体力得很。”李睿也懒得避嫌,拉着扈三娘的手,走向餐厅。 已经知道晚上会面对什么的扈三娘,马上就把明军攻击梁山不留俘虏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满脸红晕地任由李睿牵着她的小手。 午夜零点,在明军三个师狂攻梁山大寨的时候,李睿第一次享受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女人温柔。 第二天刚刚天亮,李睿从床上醒来,拍了一下赖在自己怀里的扈三娘,温柔地说: “起来了,今天还有事。” “浑身没力气,再睡一会。”被李睿憋了二十多年的强悍折腾了大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扈三娘,娇憨的说着。 “呵呵,好,你睡吧。”李睿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大男子主义,而且经过昨天的折腾,两世为人的他倒是神清气爽。 于是,浑身是力气的李睿自己爬起床,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走出了房间。 等李睿走出房间以后,迷糊中的扈三娘突然一下惊醒,自己虽然是第一次,但是这面对的可是自己伺候的主子。 哪有主子起床了,自己还在睡懒觉的说法? 当下,扈三娘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起来洗漱,然后匆匆忙忙出门,去找李睿,做好一个称职的侍女。 等扈三娘赶到餐厅的时候,正遇到李睿在发脾气: “如此突然的袭击,居然让大部分贼寇逃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个满编师,就打散了一些喽啰,一百多梁山头领,居然跑了一大半,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黄久满脸尴尬的站在一边,负责指挥这次攻击的新一军军长李遇春则是半跪在李睿面前,埋头不说话。 随着明军根据地的范围不断扩大,李睿岁数的增长,李睿的威严也越来越重。毕竟这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决人生死的权利,已经让李睿越来越有让人仰望和不可侵犯的气势。 黄久这种在李睿刚开始招兵就跟着的老人还好一点,那些后面提拔起来的明军将领,见到李睿后心里就直打哆嗦,不知为什么,就心里恐惧得很。 今天,李睿本来是第一次和女人结合后心情舒畅地来吃早餐,结果这新一军来报告的战果却不尽如人意。 于是,李睿难得发了一次脾气。 结果,这黄久还好一点,那新一军军长李遇春一看李睿发火,立即就吓的跪下请罪。 看着气氛尴尬,扈三娘觉得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就准备转身离开。 “走什么走?走了去哪里吃饭?坐下吃饭。行了,李军长起来吧,老跪着像什么样子?”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被李睿给叫住了。 同时李睿也知道要顾及一下自己手下将领的面子,顺势就要李遇春站起来。 “是。”李遇春立即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而扈三娘也是收回了将要离开的脚步,默默的走到餐桌旁边在李睿指定的地方坐下,开始别扭地在许多人的服侍注视之下吃早餐。 看到扈三娘来了,李睿也收起了怒火,随手拿了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又夹了一口小菜,接着咽下嘴里食物的机会,平复了心情。 “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看着李遇春嘴唇哆嗦,连话都讲不利索,黄久叹了一口气,只有自己出头禀报了: “启禀总司令,这梁山贼寇在我们攻山之前早有准备,在那水路之上预留了退路。而这八百里水泊的西南边联通东莱郡,东莱郡我们还没有渗透过去,而在山东郡内岸边的各种布局自然也完全落了空。”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这山东郡你可是要给我拿住了。” “是。”黄久知道李睿肯定还有话说,也就答应了一声后,站立在一侧不说话了。 李睿也是大气之人,这些贼寇既然没有抓住,跑了也就跑了,对大局不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按照以前的计划,要拿下整个冀州,那么东莱郡自然是要拿下,但是现在李睿的思想改变了,也就不着急对冀州其他郡下手,而是要好好地经略山东郡。 最让李睿动心的就是拥有了山东郡,就拥有了出海口。 海外贸易可是一个大大的金山。 有如此巨额利益所在,这山东郡李睿是怎么都不会让出去的。 只是,现在这山东郡对明军的根据地来说是一块飞地,不好掌控。 所以,李睿现在谋划的就是如何打通并保障明军根据地和山东郡之间的交通? 于是,李睿在又吃了几口馒头,喝了半碗稀粥后,对依然侍立一旁的黄久说: “你去找一些船工、渔民,当然以根据地里面的为主,但是根据地里面熟悉水性的人不多,所以也要在大景沿海琼州等地广招人手。” 黄久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在战争之余也读了几年书,这智慧也是大涨,听到李睿的吩咐后,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开口猜测: “总司令这是要做海运生意?” 李睿用赞赏的眼光看了黄久一眼,表扬道: “老黄不错,知道动脑筋了。呵呵,我们可不止是做海运生意。咱们做海运生意,难道不需要有海上的军队保护商队?所以,我们不但要有海上的商队,还要有海上的军队。”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遇春听到李睿的说辞后,击掌一叹,大声赞扬: “总司令所言甚妙,若是有了这个海上的水军,别的不说,若是我们明军想攻击荆州、琼州,水陆并进之下,拿下这两个州,那难度会小许多。总司令睿智。” 李睿听到这李遇春的说法,眼前倒是一亮: “李军长有没有来水军领军的想法?” 李遇春确实对这水军非常感兴趣,毕竟他从小就是在江淮一带长大,骨子里面还是有亲水的情节。 “末将愿意领军,末将家里时代都是在水边讨生活,愿意为总司令效死,谢谢总司令。” 李遇春说着居然再次跪下了。 让李遇春跪了半晌,李睿才淡淡的开口: “好,你这个新一军军长也别当了,就去当一个水军司令吧。 不过你这水军司令目前可是就你一个光杆。 我给你一个发展方向,组建针对江河湖泊的内陆水军和海军两个部门,规模慢慢发展,多积累海军人才。” 李睿这话说出口,就是定论。 也就是说,现在明军有了水军了,虽然只有一个人。 “是,末将定不负总司令所托,一定鞠躬尽瘁,以期早日让明军的水军和海军能纵横四海。”李遇春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接下了海军这个摊子。 李睿笑了一笑,对李遇春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才站起来亲手扶起了李遇春,开口说: “好,有这个心就好,这八百里梁山水泊就交给你来练第一支水军了。马汉,传令参谋部,拟定建立海军部的章程,由黄久兼任部长,下面要有造船厂和各种舰队编制。” 对李遇春说完后,李睿立即对身后的马汉吩咐,要他传令参谋部,从源头上来解决水军的编制问题。 “我们回宁州。”李睿说了一句以后,黄久就立即答应了一声,下去安排去了。 虽然已经决定让明军走向台面,但是这中间的许多细节,李睿还要好好的想明白,所以,他没有贸然的下达让明军冒头的命令。 毕竟,这要是不盘算好,由暗转明的时候,明军会遭到重大的损失。 所以,李睿决定在回去的这一路上好好的想想这其中的操作细节。 大景绍熙六年,九月初七,北宁城郡守府,书房。 “不知道王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书房中只有明军的张龙和北宁郡守王守仁二人。所以,张龙毫不见外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边喝边聊天,真是一副悠闲的模样。 见到张龙这副悠闲的模样,谁都以为他们在谈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可是,自由王守仁知道,这张龙是来干什么的。 没错,张龙是来劝降的。 而且,整个郡守府的卫兵、下人、奴婢都不是被王守仁支开,而是接受张龙的号令,都避开书房二十米以外。 王守仁还记得,今天晚饭后,张龙进入郡守府的时候,他大声呼唤卫士和奴仆,结果近在眼前的郡守府卫士,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没有一个稍微有点动作。 那个时候,王守仁就知道,这北宁郡的郡守府已经不姓王了。 而张龙从郡守府大门一直走到王守仁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郡守大人,我叫张龙,奉命来请您归降,我们书房谈。” 这句话后,张龙就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当先向王守仁的书房走去。 第139章 全功北宁郡 王守仁也只有跟随张龙去书房了,他也想看看这张龙在搞什么鬼? 同时,他也想搞清楚,自己这郡守府怎么就被对方完全渗透?偌大的郡守府,自己甚至连一个心腹都没有了。 进了书房,让王守仁吃惊的是,这张龙对自己书房的格局居然也如同自己一般熟悉。 见到这一点,王守仁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张龙肯定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到自己家来过。不然怎么会对自己书房如此熟悉? “不知张龙先生是哪方势力?代表谁来劝降王某?”王守仁对着张龙就是微微躬身,恭敬地询问。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王大人放心,我家主人不是垣国人也不是大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大景人,所以你不会有什么对不起家国的想法。”张龙也开始给王守仁聊天了。 “可是,我本是朝廷命官,又何谈归降你们?”听说不是敌国势力,王守仁猜想这恐怕就是大景国内的造反势力了。 王守仁知道,自己一旦投降,在这大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不投降,按现在这个架势,自己或者自己一家的性命恐怕就没了。 “我家主人说了,若是王大人愿意归降,这北宁郡郡守的位置还是你的,三年内不变。若是你表现好,自然会有升迁。” 张龙深知这些当官的心态,命可以不要,但这官却一定不能丢。 说完这话以后,张龙就不再多说,只是安静地喝茶。 直到自己倒了这最后一杯茶的时候,张龙才催促了那一句: “不知道王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被从张龙进入郡守府的景象震惊的无与伦比的王守仁,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心中有无数疑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不为别的,就眼前这自称是张龙的人,就没打算给他答疑解惑。回答了几个原则性的问题后,再不论王守仁问什么,张龙都是一个回答: “王大人归降后自然都知道了。” 现在张龙一催,王守仁就知道,自己这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我若不降呢?”王守仁抱着万一的希望询问了最后一句。 “郡守大人若是不降,那就是张某人打扰了,这就告辞。”张龙并不纠结,愿意做郡守的人多的是,你王守仁不做,自然有其他人做。 这两条腿的人还不多的是。 所以,张龙毫不犹豫地就要告辞。 “别,别,我归降,归降。”王守仁知道,一旦这张龙离开,自己一家老小必然都没命。 此时,可不是自己拿乔的时候,保命要紧。 “好,签了这个。”张龙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绢帛。 王守仁接过这绢帛,只看见抬头就是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投诚书”。 就在王守仁想仔细看的时候,张龙已经递过来了一支毛笔,并轻声说道: “签吧,王大人,这是统一格式,别说郡守大人你了,就算是州牧都是签这个,不委屈你。” 接过张龙递过来的毛笔,已经想通了的王守仁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也已经这样了,王守仁也放弃了抵抗,毕竟,对方已经把什么都计算好了,自己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全家死,要么归降。 除此以外,他王守仁,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 看着王守仁签字完毕后,张龙知道王守仁已经经历了一次艰难的心路历程,于是从桌子上抽出那绢帛,小心地折叠好放进了怀里,对王守仁说: “今天,天色已晚,就不打扰王大人了,请王大人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手已经触及书房门的张龙,回头对王守仁交代了一句: “对了,王大人,这郡守府的人员就不要有什么变动了,不然,我怕下次我进来后会迷路。” “是,在下保持现状,绝不改变。”王守仁非常客气的说着,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了,这些细枝末节就不再去纠结了。 自己现在就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对方在宰割了,不然,对方拿着那自己签署的那“投诚书”给大景朝廷,朝廷马上就能要自己的命。 王守仁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 所以,在回到卧室,王守仁的妻子问他怎么郡守府今天的氛围奇奇怪怪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要他做什么,何必要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妻子一起担惊受怕呢? 一夜煎熬。 天不亮,王守仁就爬起来,也没有要侍女伺候,自己动手穿戴好官服,然后坐在自己的大堂上静静的等待。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是,若不是坐在这等,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毕竟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交代,若是自己做了点什么干扰了对方的利益,就会让对方误会。 若是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假的归降,做出点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王守仁一大早就坐在自己的大堂上,宁可放松思维,什么都不做,也不敢轻易去作为。 上午九点,到了衙门里的正常上班时间。 “大人,现在边境平安,时值秋收,正好大力发展生产,是不是要铁匠坊打造一批农具,抢一下农时?”秦师爷建议道。 秦师爷每天上班都会先来和自己的上司打个招呼,有什么想法,或者是郡守大老爷有什么交代,两人就会在早上先沟通好。 然后,秦师爷就会把王守仁交代的工作安排下去。这也算是他们两人的早例会了。 秦师爷的建议倒是打动了王守仁,这可是有利民生的好事,应该不至于会触动那张龙势力的利益。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是一道钧令下去,要北宁城的铁匠坊无偿捐赠一些农具出来。反正价值也不会很高,铁匠坊也应该承担的起的。 只是在这个敏感时期,王守仁还是决定稍稍谨慎一点。 所以,他对秦师爷说: “此事可行,只是,现在的铁匠坊已经不是匠籍了,你还是要拨给给铁匠坊一些补贴,不要让他们亏本。都是长期合作伙伴,毕竟以后还要他们出力的。” 为了给秦师爷一个说法,也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王守仁还是找了一个给钱的理由。不然,郡守府自己出钱给农人打造农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大人仁义,这铁匠坊的人还不感恩戴德?我这就去安排。”秦师爷看王守仁似乎是真心不想让铁匠坊亏欠,他也就立即拍马屁,表示大人英明了。 “行了,去安排吧。”王守仁挥挥手,打发了秦师爷。他确实没什么心思去处理政务,毕竟他还在等人安排前途。 上午十点,吴德来到了铁匠坊。 此时的铁匠坊已经改造成了一个接近现代钢业基地的大厂区。由于铁匠坊现在不是匠籍,郡守府也无权强行命令铁匠坊,所以,吴德现在去铁匠坊也只能对接铁匠坊的主办或者协办。 并不一定能见到铁匠坊的坊头或者少坊头。 今天,凑巧,李睿也在铁匠坊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明军的若干杂事。 听铜人汇报说吴德来了铁匠坊,李睿也是有了兴趣。昨天张龙去收服王守仁的事情,李睿当然是知道的。 开玩笑,要是没有李睿的批准,张龙哪里会有胆子去闯郡守府? 而且,那郡守府里里外外的人可不是张龙这一个副部长能全部调动的了的。 而且,要压伏所有的郡守府内部人员在张龙到场的时候不作出任何反应,给王守仁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这可不是张龙能想到的办法。 “吴大人,真是好久不见,这次大驾光临铁匠坊,是有什么生意照顾吗?” 既然有了兴趣,李睿当然就会出面,毕竟这北宁郡现在可没有能让李睿忌讳的人或者事情了。 做事,自然随性而为。 “啊呀,是少坊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你这是越长越俊俏了。”吴德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小男生说这话确实是毫无违和感。 在吴德看来,自己是朝廷中的小吏,而李睿只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就算现在李睿脱离了匠籍成为了平民,两人的身份也是不对等的。 毕竟,在官本位的大景王朝,和官沾边就是高人一等。 只是,吴德可不知道,他调侃开玩笑的可是明军的主人,一个占地超过五个州超级大势力的主人。 听到吴德的说法,跟在李睿身后的马汉就不干了,自己效忠的主子被被人调侃,是个忠心的护卫就不会答应。 看着马汉似乎有冲上去的趋势,李睿抬手就把马汉拦了一下,对吴德笑着说:“确实,好歹是又长大了一点,自然是长开了一点。倒是让吴大人见笑了。” “好了,不开玩笑,郡守府有个单,是指令性的,必须完成的事情。所以,我才过来一趟。”吴德说着递过来一个单子,说: “这是订单和价格表,请少坊头过目。” 第140章 北宁内政 李睿一边接过来这单子,一边随口问:“指令性的订单?这么厉害?” 看着单子以后,李睿又接着说: “哦,是给农人提供农具,这倒是一个好事。既然是郡守府的指令,我们作为郡守老大人辖下,自然是没问题的。 请吴大人放心,这单子我们接了,一定按时完成。” “有少坊头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铁匠坊的信用我是知道的,你们接单后,怎么都不会违约的。”吴德立即开心地说。 刚才他去铁匠坊的主办办公室,结果被那个主办来了一个软钉子,让他都不知道铁匠坊到底是不是会接这个订单了。 毕竟,说是郡守府的指令,可万一铁匠坊硬顶,吴德要是强压,还是会有许多麻烦的。毕竟现在这铁匠坊里面可都是平民,朝廷也是要顾及面子,不能对平民打压得太过分的。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送送吴大人。”看吴德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李睿也就不想在他身上耽误时间了。 “你说什么?你安排人去铁匠坊下订单了?” 上午十点钟,张龙到了郡守府大堂,听王守仁说安排人去了铁匠坊下订单,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张先生,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又不是不给钱,这没什么吧?”看到张龙紧张,王守仁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毕竟,这王守仁今天早上来就给他交了底,他们这个势力其实已经有五个州的地盘,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组织,组织的名字叫做: “明”。 而且刚接到明军总司令的命令,不久就会在幽云二州让“明”浮出水面。所以,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王朝的大势力。 张龙这么一说,王守仁倒是真有点归属感了,毕竟他也没有其他的路好走了不是。 所以,张龙这么一紧张,王守仁自然也是提心吊胆。 “哦,没事,既然是付钱,而不是强买强卖,那就没事。”张龙自然是不会透露出有关李睿的情报,而是打了一个马虎眼。 李睿的存在可是明军的最高机密,谁敢多嘴? 不过,王守仁到底也是一郡之首,敏感得很。观察到张龙的异常反应后,自然而然对铁匠坊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能够在郡守府来去自然,视郡守府那满府的卫兵如无物的人,会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铁匠坊牵动情绪?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王守仁断定,这铁匠坊非常的不简单,或许就是明军在北宁城内的一个据点。 王守仁就是这么聪明,这么瞎猜着,也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当然,他现在无法求证。但也不妨碍他对铁匠坊的想法改变了许多。 那种纯粹想压榨铁匠坊的想法那是再也不敢有了。 “王大人,这次我就是来给你交个底,并不需要你有什么压力,你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我们会慢慢地安排一些人过来协助你。这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似乎是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张龙也在做结尾的述说。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这是应该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为‘明军’效力。”王守仁立即答应下来。 “嗯”张龙点点头,看王守仁如此上道,也就好心地多提点了一句: “好,明天总部参谋部就会安排人过来,来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从参谋部派下来的,那就说明此人在整个明军系统内部的地位不低,你要想好放在什么位置上才好。” “多谢张先生提点,王某一定安置好。”王守仁自然是要领张龙这个情的。 大景绍熙六年,九月初九,北宁城郡守府首席师爷秦师爷突然请辞,而接替他位置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名字叫做于崇龙。 至于这秦师爷,郡守王大老爷顾念双方主仆一场的恩义,也就赐金还乡了。 “参谋长,就让这秦师爷这么走了?” “铜人”统领马汉在和沐英聊天,毕竟这秦师爷以前是怎么敛财,甚至是怎么纵容管理铁匠坊的小吏赵缺逼迫铁匠坊众人的事情,大家可是都心知肚明的。 “怎么可能?这秦师爷可以说是中饱私囊的典范,欺上瞒下的魁首,主子怎么会放过这等蛀虫?放心,他出不了根据地的地界。” 沐英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李睿和赵缺以及秦师爷之间的各种联系,毕竟他加入李睿集团还是比较晚的。 所以,他是按照秦师爷是老百姓的敌人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的。 不能说沐英是错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睿也曾经手中染血,亲自杀过人。 “可是,主子并没有交给我们‘铜人’来办这事情啊。”马汉是“铜人”统领,李睿是不是安排“铜人”来执行对付秦师爷的任务,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主子另外有安排吧?” 其实李睿也没有对参谋部下达有关秦师爷的任何指令,沐英只是凭借对李睿的了解做出的推断。 没错,李睿不需要亲自下达任何命令,因为操作整个事情的虽然是参谋部,但具体执行的可是情报部和城市特种作战部,这两个部门的头头可是汤和和朱金炫。 所以,他们两个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秦师爷。特别是有汤和在,李睿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当年打自己父亲一耳光并侮辱整个铁匠坊的幕后人会有好结果。 九月十二,一直都搞不清楚状况的秦师爷,在交割了手上的公务后被北宁郡城的城防军礼礼貌貌地下达了明日离境的最后通知。 九月十三,清晨,天还没有亮,城门刚刚开启,一辆马车,拉着秦师爷和他在北宁城搜刮到的细软和一个小妾,在城防军的礼送下,快速地离开了北宁城,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秦师爷早在郭子轩倒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家小全部迁徙到了京城,反正他贪污的银子够多,哪怕京城房价高,买个院子安家,对他来说也毫无难度。 夫人、孩子都已经在京城落脚,这北宁城也就留下一个小妾伺候他的起居而已,所以说,秦师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郡守大人抛弃? 但他也没有去做力图翻盘的努力,而是借这个机会,就要功成身退。 中午十二点,通过一路狂飙,一早离开北宁城的秦师爷已经带着小妾在距离北宁城南八十里地的“梧桐茶寮”吃午饭了。 “老爷,咱们有必要走得这么急吗?还有好多债务没有收回来。”小妾一边伺候秦师爷吃饭喝酒,一边小心地询问自己的丈夫。这小妾可是心痛得不得了,她放出去的高利贷还有一大部分没有收回呢? 这高利贷虽然说都是秦师爷的银子,但她是经手人,这中间自然是有极大的油水的。 现在,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好些到期的高利贷都没有去收,这损失大了去了。 秦师爷的银子亏了,她是无所谓的,可她看到这北宁城内没有人敢得罪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存在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问题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把自己的私房钱给投了进去,变成高利贷借出去了。 现在这么一走,她在秦家就是一个小妾,以后恐怕就很难再回到北宁城,那自己借出去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可秦师爷要立即离开,她作为一个依附男人的小妾肯定是要紧紧跟随的。反正只要抱住了秦师爷的大腿,以后总有弥补亏损的机会。 只是,损失了银子,心里面总忍不住的痛。 嘴里也就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你懂个什么?真是妇人之见,要不是走得快,咱们估计小命都难保。” 秦师爷是聪明人,自己在北宁城,先是依靠郭子轩,后是依靠王守仁,不说坏事做尽吧,却也是树敌无数。 现在,失去了郡守府这首席幕僚的身份,没有这郡守大人亲信的光环加身,以前争抢过利益的人,有意无意中得罪的人,甚至是伪装成朋友的敌人,都会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咬死自己。 不赶紧跑,还等着有人杀上门不曾? 但是这话,还不好对自己的小妾说透,不然自己这一向用崇拜目光看自己的女人,就会瞧不起自己。 所以,秦师爷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后,也就没有多的废话了。 小妾是惧怕秦师爷的,在被秦师爷训斥了一句后,立即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善,秦师爷马上缓和了一句: “没事,现在已经出城八十里,城里的追兵应该是赶不上了,估计应该已经安全了。” 秦师爷一直都是担心后面有追兵赶上来杀自己,毕竟自己一直都是郡守大人的亲信,知道的事情会比较多。 郡守表明上是赐金还乡,但实际上是不是有暗中派人来杀自己这个知道很多隐私的人呢? 谁都说不准,不过秦师爷凭借经验判断,这都离开城池八十里远了,城内的那些仇家,应该是不会追上来找自己麻烦了。 第141章 垣国战备,郭佳出使 在小妾一脸后怕的样子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和佩服秦师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冒出: “秦大师爷果然睿智,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那城里之所以没有人追上来找你麻烦,是因为我们的主子下令给你拦了。不然,呵呵,你恐怕都出不来北宁城二十里就没命了。” “多谢贵主子,不知道秦某人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秦师爷看了来人一眼,就知道自己还是跑不掉,他是人精,自然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别人替自己挡了刺客,那自己自然是要感谢一下的。 “也没有什么,只是请秦师爷移步,和咱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一下。”来人说完示意秦师爷跟上,自己就转身离开。 秦师爷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带着小妾和车夫,也不管饭吃没吃完,套上马车就跟着对方离开。 只是这一离开,以后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三人了。 没错,就这么永远的消失了。 只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李睿到清水河边散步的时候,无意对着清水河撒了一杯酒水,嘴里还轻轻念叨: “赵缺,秦师爷,你们几个在这清水河边也算是团聚,一路走好。” 九月十五,北宁城城防军开始整编,从大景朝廷的常备军规制改编为明军编制。 十月十五日,整个北宁城城防军整编为一个师,对大景朝廷还是用城防军的称呼,但在明军内部大家都用暂编一师来称呼这个刚改编完成的北宁城城防军。 十一月十日,垣国幽云二州突然宣布独立建国,立国号:大明,建都幽州城。 至此,在大景和垣国争锋的宁州边境就成了大景和大明的边境。 大景和垣国对大明国成立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大景朝廷上下,从君王到臣子个个都松了一口大气,一直提心吊胆悬着的心也突然放松了下来。 在没有丝毫进取心的大景朝野众人看来,这幽云二州已经被垣国占领多年,反正自己想夺也是夺不回来了。 现在,这幽云两州自己独立了,也就是削弱了垣国的力量,这也是大景乐见其成的状况。 而且,这幽云两州,本来就是大景的地盘,这在幽云二州建立的大明,从血脉和感情来说,都应该会对大景更加亲近一些。 那么,大景和大明的边境也就能安定下来,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也就能再多苟安一些日子。 在大景朝廷的逻辑来看,这大明就是幽云二州的大景遗民建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大明就会并入大景帝国,成为大景的属国。 毕竟,大景虽然没落了,但这种天朝大国的迷之自信却丝毫没有减弱。 所以,大明刚刚宣布建国,大景就派遣使者来到幽州,明确表示承认大明的存在,并愿意和大明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开启互相的贸易和各方面的交流。 事实也表明了大景朝廷的判断是对的。 在大景朝廷对大明示好的同时,大明立即就把这好意给接受了下来。双方立即就正式建交,成为友邦。 大景为表示友好,在大景和大明的边境仅仅留守了小股城防军在维持治安,原来戍守边境的所有边军都迁移到了冀州和垣国的边境。 这么一来,大明和大景的边境就基本呈现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但是垣国的态度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垣国朝廷也没有对外发布任何废话,而是直接动员的大军朝着幽云二州而来。因为,这在垣国朝廷看来,这就是叛乱,自己国内镇压叛乱,哪里还需要对外发布废话? 当年,北宁城战役失败,阿米蚩铩羽而归,虽然没有被垣国皇帝怪罪,但也被皇帝放到一边,闲置了起来。 而这么几年过去,垣国各个领兵大将或者王子对宁州的各种进攻也都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垣国皇帝不知道,没有幽云二州这后方基地的配合,又有明军在各地游击垣军,垣军在宁州能取胜才是有鬼。 只不过这些大将和其他王子的败绩,倒是让垣国皇帝清醒了过来,知道阿米蚩的失败并不是他的无能,只是垣国现在的部队太能打仗。 比自己征服幽云二州的时候,整个军政环境完全不一样了。 因此,这次幽云二州叛乱,垣国皇帝就再次启用阿米蚩,给了阿米蚩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阿米蚩也是比较有追求的王子,在被自己父王闲置做闲散王爷的时候,也没有颓废,而是不断研究垣国对上大景军队的失败案例。 希望等自己有机会上了和大景的战场,能吸取到各种教训和经验,一战功成。 所以,这次镇压大景遗民的叛乱,阿米蚩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在阿米蚩看来,毕竟只是一个新生的割据势力而已,至于国号什么的,呵呵,任何一个草头王都会对外宣传的,没什么稀奇的。 当然,阿米蚩也是动了一下心思的,他在兵马调集期间,并没有闲着等,而是派出使者,出使大景,他要和大景议和。 当然,作为一向对大景有心理优势的大垣国皇子,对大景议和的前提要求也是很简单: 就是要求把陈秀和王守仁处死或者把这两个人交给他们垣国处置,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北宁城城卫军攻击垣国边境,已经当年攻击不下北宁城的仇。 只要大景帝国满足他这个要求,他就代表垣国和大景议和,结束两国持续多年的敌对战争状态。 还别说,要不是大明的使者也同时到达大景的京城,大景帝国的皇帝说不定还真同意了阿米蚩的议和条件。 其实,作为大明使者的不是别人,而是通过不断学习和实地体验后,已经对大明帝国死心塌地的郭佳。 看到郭佳以后,大景皇帝本来就想立即下令处死郭佳,可是经过众人的劝阻,本着不得罪大明和两国之间不斩来使的原则,这才原谅了郭佳的诈死。 不过,后来郭佳把自己的诈死都推到已经殒命的郭子轩头上,算是给了大景朝堂众人一个台阶,于是双方也就都笑哈哈了。 在知道阿米蚩的使者进入大景京城提交了议和要求后,郭佳立即以大明使者的身份,觐见大景皇帝,并对大景皇帝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垣国,狼子野心已久,他怎么会和大景真心议和?而且,垣国占领大景两州数年,双方早已结下死仇,老百姓会真心接受两国议和?若是接受垣国议和,交出大景的抗垣英雄,以后谁来保卫大景?” 郭佳的三连问,一下比一下更能冲击大景皇帝赵钝的内心。 “是啊,若是交出了抗击垣军的城防军统领和守护地方有功的郡守,以后还会有谁会给皇家卖命?而且,赵钝也知道,一旦和垣国议和,得罪大明,后面一旦大明缓过一口气,自己这大景就又多一个敌人。” 赵钝不停的在内心反复纠结,他要权衡这其中的利益得失和大小。 “可是,若不答应垣国的求和,垣国起兵来功,我们大景也是损失不小啊。”赵钝对郭佳说着。 郭佳早就是官场老狐狸,他一听就知道,这大景皇帝是在要好处。 想了一下大明的实际控制地盘,权衡了一下明军的实力,郭佳故作艰难的沉吟了十分钟,才缓慢但坚定地说: “皇帝陛下,我这里有一个建议,若皇帝陛下同意,我立即回复我大明帝国的皇帝,双方敲定一下协议。如何?” “你说说看?”赵钝倒是想听听这大明使者的建议是什么? “大景边防,宁州和大明接壤,我大明接受大景的要求,双方在边境都不设置边军,开放市场。”郭佳先用经济利益来引诱。 “不错,这互相开放市场是好事,朕也同意。但是,这还不够。”赵钝有点贪心,这点经济收获还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 “那我有一个建议,以后大景和垣国的边境,大景只用守护冀州就好,其他的边境我们大明来守,如何?若大景同意,我立即禀报我大明皇帝。请陛下决策。”郭佳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可是深深地打动了赵钝的内心,若是有大明帮着守护边境,自己只对付冀州一地的垣军,那军事压力会少许多。这是非常好的事情,而大明所换取的其实只是自己现在的两不相帮而已。 稍作思考后,赵钝也就回答了: “好,朕准了。等你们大明皇帝回复吧。”赵钝也下定了决心,毕竟垣国狼子野心,不可信任。 李睿并不在幽州城,他还是在北宁城坐镇,而且整个大明主要行政机构都在北宁城。幽州城里面的大明皇宫里面只有一个替身在那里做幌子。 这也算是李睿做出的一个保护措施吧。 本来幽云二州就是明军预设的战场,怎么会把自己的都城建立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 而把真正的大明都城设立在大景的北宁城就是最为隐蔽、最为稳妥的。 第142章 十五万大军,进攻幽州 这北宁城从郡守一直到看门的小兵,从江湖门派到商业经营者都是明军的人,大景的政令在这北宁城就是一个摆设。 甚至,在整个宁州,明军都已经完成了渗透和控制。 虽然已经非常安全,但是,在北宁城外,李睿还是布置了足足有两个军的部队,他们分别驻守在北宁城四周的各个山寨,一旦北宁城有事,城内一个师的部队只要抵抗两个小时,增援就会赶到。 因此,北宁城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明军参谋部早就拟定了作战计划,幽州城也早就设置好了口袋阵,以大明名义上的都城幽州为诱饵,就单等垣军深入幽州,明军节节抵抗让垣军骄傲自大后,在幽州城下把来攻击的垣军聚而歼之。 也就是说,在阿米蚩等自己的兵力粮草聚集、在花心思去让大景朝廷站在垣国这边的时候,明军早就准备好了钢刀绳索,就单等垣军上面了。 甚至,连大明建都幽州,这都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个环节。要不然为什么要建都幽州,这就是为了方便明军的作战方便。 大明就是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向世界昭示,武功赫赫的大明来了。 现在,在幽州城内指挥作战的就是黄久。 而幽州境内集结了整整一个集团军整整十五万的野战部队,以及正规军两倍以上的民兵,整个参战兵力不下于五十万。 一旦有任何需要,从云州和宁州都能再随时支援过去三到四个军的正规部队和二十万民兵。 明军可谓是举全部能调动兵力的一半以上都参与了进来,算是尽力了。 而垣军这边呢? 在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并让所有的士卒将领过完年后,在绍熙七年二月阿米蚩终于率领十五万平叛大军向幽州出发。 只是,阿米蚩的大军已经不是垣国全胜时期的全骑兵配置,而是大量的仆从部落步兵,只有不到一万垣军铁骑,作为阿米蚩的亲军护卫存在。 这还是看在他是垣国皇室的皇子面子上,才有这个待遇。 随着垣国立国时间越来越长,贪图享受的垣国族人也越来越多,这两年,能够保持精锐战力的铁骑也越来越少,因此,这为数不多的数十万精锐铁骑多数都是留在国都,保卫皇室。 当然,阿米蚩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在阿米蚩心中,这十五万可都是垣国的正规军,打一些自立山头的草寇还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阿米蚩一直就认为,幽州建国的大明就是一些大景遗民搞得事情。这些遗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渗透了两个州,并且仓促建国。 这些只会躲在暗处的老鼠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所以,阿米蚩从来都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剿匪成功。他只会担心,会花费较多的时间,从而让皇帝老子看不起自己。 于是进入幽州后遇到明军都是一触即溃的情况后,阿米蚩也没有提高警惕,只是自信的认为自己是大垣国皇子,自己亲自带兵,在如此高昂的士气之下,明军败退就是应该的。 所以,当术赤向阿米蚩进言这明军败退得太快,似乎有阴谋的时候,阿米蚩只是不屑地笑笑并不当一回事,而是豪气干云的对自己的部队宣布: 两个月内剿灭伪明。 只是打脸来得太快,当阿米蚩带领大军到达幽州城下,看到那如同刺猬一般的城防布置后,他知道,这幽州城就不是一时半刻能拿下的。 而让阿米蚩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不仅仅是那一个难以啃下的幽州城,而是现在正在从幽州各地秘密包围过来的三个军的明军部队。 这就是明军的策略,先用幽州城坚固的城防从正面顶住垣军的进攻,吸引垣军的注意力,然后明军的合围部队从四面八方隐蔽接近,然后在幽州城下对来攻垣军一战而歼之。 “这都多少天了,幽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身在北宁城铁匠坊,当然现在这里已经被改造出来一个明军总指挥部的李睿问身边侍立的沐英。 “您放心,已经围住了,一个都没跑,只是对方虽然被打懵了,多次突围都被打了回去,可是我们要歼灭一个十五万的重兵集团,又要避免强攻的损失,所以时间要花费的长一点。”沐英如实的回报。 “一个皇子被围住了,垣国皇帝不派援军的吗?”李睿想了一想,然后灵机一动的问了一句,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应该派遣援军的,只是情报部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详细情况还不清楚。”沐英回答。 就在沐英话音落地,回音还在的时候,马汉走了进来,双手递给李睿一个密封完好的信封。 看到信封上那栩栩如生的一只凤凰,李睿就知道,这是云苏烟送过来的情报。 于是,李睿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封的密封以后才打开这信封。 一目十行的看完以后,李睿对沐英说: “幽州城那边的打法改变一下,用民兵和少量正规军围困幽州城下的垣军,主力部队腾出手来,给我打来援的垣军。” 沐英听了以后,稍稍呆滞了一会以后,立即鼓掌: “妙啊,这是一个高招,只是我们现在对垣军来援的人数和线路完全不摸底,这仗怕是不好打。要是垣军的援军没打上,又让幽州城下的垣军逃了,就有点得不偿失。 要是,被这两坨垣军来一个前后夹攻,我们的部队就危险了。” “援军十万,有五万铁骑,都从垣国国都而来,从西边进入幽州。你们参谋部就这么制定作战计划吧。”李睿并没有把手中的情报给沐英看。 而是直接布置了作战方略。 “陛下,这情报可靠吗?” 大明帝国成立后,相关的大明部属就都改口称呼李睿为陛下了,这里面当然就包括沐英。 “没问题,情报来源绝对没问题,你们参谋部按照这援军的情况制定方案就好。”李睿为这一情报的准确性做出了背书。 “是,陛下,臣这就去安排。”沐英立即不纠结情报的准确性问题,马上去执行。 其实,沐英也知道李睿一定是有另外一套情报系统。只是到目前为止,沐英还真没搞清楚这套情报系统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又不好问。 对,他只是不好问,并不是不能问。 他已经是参谋长了,要是问多了,岂不是让人以为他贪权?若是引起了李睿的反感那他就更没有必要了。 所以在确认情报无误后,沐英就不再多打听,他的任务就是去执行李睿的命令就好。 于是身处幽州城下,援军大帐内的阿米蚩突然就感觉,这四周明军的压力似乎是减少了。 “术赤,现在是不是出现了转机?这两天明军攻势的烈度明显降低,是不是他们后继乏力了?”阿米蚩问术赤。 术赤想了一下,谨慎地回答: “是的,殿下。末将到前线去看过,似乎对方的部队在进行轮换,新近轮换上来的部队,虽然战斗意志和前面的部队一样高昂,但战斗力确实是差了许多。末将觉得这是一个突围的机会。 若是让那一万铁骑冲一下,说不定就能给我们杀出来一条活路。” “你说的有道理,让我想一下。” 阿米蚩说完后站起来走出大帐,他要思考一下。 由于前几次突围的失败,让阿米蚩的信心备受打击。在阿米蚩看来,固守待援还有一丝机会,若是主动突围,怕是要全军覆没在这幽州城下,所以,他决策起来非常犹豫。 “报,大帅,京师来信。”在阿米蚩散步的时候,垣军探马来到了他的面前,跪下禀报,并双手呈上一份书信道。 接过书信,阿米蚩看完后,立即返回了大帐,对依然站在那里的术赤说: “不要突围,我们收缩防御,京城已经派来十万援军,其中就有五万铁骑,踏破外围的包围圈,打通营救我们的道路毫无问题,所以,我们现在不用冒险,固守待援就好。” 阿米蚩这是被明军那铺天盖地的箭矢给打怕了,能有一丝借口不主动出击,他就会缩在自己的营地。 术赤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来援的垣军取得联系,两路夹攻明军。这样即使不能全歼明军,也能夺回战场上的主动权。 可是,术赤又觉得阿米蚩的决定也是稳妥和理智的。 能在固守中等待援军到来,就可以保留这幽州城下垣军的一些元气。不至于让这十万残兵损失殆尽。 没错,十五万垣军攻击幽州,在幽州城攻击战中,不过三日的功夫就损失三万精锐。 攻城的第三天发现自己被包围后,术赤立即组织了突围作战,结果,突围两天,又损失两万精锐。 现在,十万垣军被不知多少的明军团团包围,每天都会有垣军战士受伤死亡,特别,现在虽然是已经进入春季,但晚上的气温还是能冻死人的。 在这种情况下,战士一旦受伤,若没有很好的照顾,那就基本上等于宣判了死亡。 第143章 两家私话,猜前程 所以,被围在幽州城下的垣军士气早已归零。 要这已经没有任何士气的十万残兵主动出击,术赤也知道,这是一种冒险,说不定,一次冲锋以后,这里的十万残兵就会作鸟兽散,或许也会被明军毫不费力气的俘虏。 因此,阿米蚩的固守待援虽然保守,但也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 所以,术赤非常忠实地执行了阿米蚩的命令,让所有垣军战士固守营地,等待援军。 这就正好符合李睿的算计,能让明军放心大胆地去打击援军,而不用有后顾之忧。 绍熙七年五月。 李睿收到了自家父母的来信,来信意思很简单,就一个意思: 询问李睿到底娶不娶欧阳大将军家的小女儿。 今天春节,李睿没有回京城过节,可是人家欧阳家的大小姐硬是在李家的“五云庄”赖着不走,一副李家儿媳妇的做派。 这让李睿父母真是既开心又忧虑。 开心的是这和欧阳家的联姻,能大力提高自己家族在大景的地位,忧虑的是,这李睿并没有明确答应和这欧阳家的联姻。 若是最后李睿没有同意,这欧阳楚楚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两家别说联姻成一家人,最后势必成仇人。 在没有办法继续装糊涂拖延的情况下,李重九夫妇只有写信给李睿,让他自己尽快拿主意了。 于此同时,李睿也收到了庄先生的来信,也提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利家的六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六姑娘自己却对多年前的李睿一见倾心,于是拜托庄先生来探一下李睿的口风。 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让李睿一时间有点不好抉择。 “三娘,你说我该怎么选择?”晚上,在一番运动后,李睿搂着扈三娘那充满活力的躯体讲述了这个事情,并厚颜无耻地询问扈三娘的意见。 当然,这厚颜无耻是李睿在心中对自己的评价。 在扈三娘眼里看来,这李睿的做法就是对自己的尊重。毕竟,她扈三娘是草莽出身,不可能成为李睿的大夫人。 而且,现在李睿成为大明皇帝,扈三娘自觉自己也不是做皇后的命,当然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单纯地为李睿考虑筹谋: “夫君,其实没必要纠结,两个一起娶了就是。反正现在是李家儿郎娶媳妇,又不是大明皇帝选后、妃。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至于,以后谁做这个皇后,到时候再说,看她们两个,谁有那个命就是了。万一,以后还有人呢?对吧?” 扈三娘跟李睿的时候,李睿并不是大明的皇帝,所以,扈三娘并没有什么帝王嫔妃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命运早已被李睿改变。 她还是心直口快地按自己的性格而活。 “对,你说得对。你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们嫁的只是李家的儿郎,想多了没用。这两个我都要了就是了。” 李睿赞赏地亲了怀里的美人一口,柔声地说。 “不过,夫君,陛下,您这算不算是骗婚啊?”扈三娘开玩笑地说着。 “算,但也不算。我是李睿没错啊,我是大明皇帝虽然也没错,但这层身份在这大景可不好曝光的啊。 所以,最后我觉得,这应该是不算骗婚。” 李睿因为解决了问题,非常开心地抱着扈三娘继续他们的快乐之旅。 绍熙七年六月。 京城欧阳大将军府收到了“五云庄”的回复,那意思就是询问李家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向欧阳家提亲? 这就是说李家同意了欧阳家的婚姻邀约。 不过“五云庄”传来的消息中还有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李睿并不是只会娶欧阳楚楚一人,同时还会有其他的新娘。 与此同时,利家也收到了李睿的婚姻邀约,也就是提亲,但李睿也是说明,会有其他的新娘。 开始,欧阳家和利家一样,都是感觉受到了不尊敬。但架不住自家女儿的决心和无数上门来为李家说话的权贵和宿儒,无奈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李睿这门女婿。 “你说这李家是有什么背景吗?怎么那么多人给他们家说好话?” 诚意伯利宏在和同为朝廷命官的大儿子利长柏讨论自己六女儿的婚事。 虽然利长柏是儿子,但论学问,论心胸都是远胜作为父亲的利宏。 所以,碰到这种比较奇葩而且涉及家中隐私的事情,利宏也只有和自己这头脑清醒的大儿子商量。 “这李家应该是没什么背景,还是这几年前因为军功,才脱离的匠籍成为平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利长柏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这李睿还要娶的其他女人是谁?”利宏继续询问。 “只是听说也是朝中大佬的女儿,具体是哪家的也没有宣传出来。但就凭李家的做派,对方肯定也是知道李家和我们家有婚约。”利长柏也是冷静地分析。 “李家和当朝太师没有交集吗?为什么太师会送来贺礼?”利宏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似乎也只有战栗的自言自语。 当朝太师并没有发话对利家施加任何压力,但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因为,当朝太师专门派自己的女婿山东郡郡守梁师道送来了贺礼,而且还是指名道姓的恭贺李睿和利家六姑娘喜结良缘。 这就是一种态度,而且是非常明确的态度。 朝中文官都以太师马首是瞻,或者说这太师就是朝中文官之首。一旦这太师认可,他父子两个也只有认命的份。 “一个铁匠,怎么会和太师家里攀上关系?真是让人想不通。只不过,父亲,我听庄先生说过,这李睿颇有才学,别的不说,就诗词一道足以震烁古今。或许,六妹妹并不吃亏。” 利长柏安慰自己的老父亲,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引导。 果然,利宏在自己儿子的引导下,也向积极的方向去思考: “哎,就这样吧,我们虽然有个伯爵的爵位护身,但是我们这一代都是转为了文官,虽然是清贵了许多,但也没了立身根本,这朝中文武眼中,我们的地位比较尴尬。或许,这是我们利家的机会。” “确实,应该是福不是祸,只是这李家的背景实在是太模糊,特别是这个李睿,既不当官又不经商,只是专心于铁匠手艺。又喜欢带几个伴当到处游历,有点神秘的感觉。” 利长柏毕竟心思敏锐,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了一些李家的与众不同。 利宏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在儿子的提醒下,口中念叨: “不仕不商,到处游历,身边还有伴当,莫非,所图甚大?”在利宏无意说出那“所图甚大”四个字以后,父子两人都突然反应了过来。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地呆滞了。 半晌后,利长柏才哑着嗓子艰难地说: “父亲,这都不是我们操心的,既然李睿和六妹妹两情相悦,我们成人之美就好,其他的,以后的,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 利宏明白了自己大儿子的意思,这李睿就是一个要干大事的人。 若是他的大事办成了,利家因为利明兰的关系,整个家族必然飞黄腾达。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李睿的大事办不成,利明兰只是利家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是有什么祸事,也只是利明兰一人倒霉,根本牵连不到整个利家。 “好,就依你的意思,我们给六丫头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就是。”利宏最后拍板,算是彻底认可了李家的求亲。 所以说,这天下聪明人何其之多? 李睿自以为隐秘的发展轨迹,在两个文人抛开名利后也就不到顿饭的功夫,就分析出来了一个七七八八。 “混账玩意,我们欧阳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要和其他的女人共事一夫了?”欧阳大将军拍着桌子大声的发飙。 欧阳大将军发火,整个家里的男女都低头闷声不说话,只有欧阳楚楚一人在旁边高高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坐着。 他们今天接到了“五云庄”的回复,欧阳楚楚本来是开心不已的,但是听到成亲当天还有其他的新娘,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其实,欧阳楚楚也就是有点点不舒服,谈不上对李睿有多少抵触和怨恨。 毕竟,在这个时代,哪个有点本事的男人没有三五个女人 别的不说,就欧阳大将军本人,就有好几个小妾,不然也没有那么多庶出的儿女。所以,欧阳楚楚对李睿有其他的女人并不敏感。 反正,李家说得很清楚,自己过去就是正妻,其他的女人只是平妻,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欧阳楚楚觉得自己父亲也就是在自己面前,为了面子装模作样的发泄一下而已,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李睿做到? 等欧阳大将军发泄了一番以后,欧阳希才慢悠悠地说: “父亲,李家来信中也说了,这李家数代单传,本来若是匠籍,李家也没什么念想,断了香火就断了,免得子女受苦。 可是现在不一样,到李睿这一代,脱离匠籍不说,家境也殷实了许多,自然要追求子孙繁茂了。” 第144章 聪明伶俐欧阳楚楚 “我也不是不通清理之人,就算李家要娶其他人,也不能一起办啊?哪有娶妻纳妾一起办的?”欧阳夫人也插了一句话。 “看李家的意思,这次似乎不是纳妾,而是同时娶两个妻子。”欧阳希也不瞒着,而是有话直说。 这个家庭会议,其实就只有欧阳大将军夫妇和自己的几个子女,至于女婿,是一个都没让参加进来。 从这一点来看,欧阳家内部非常团结,女婿只是外人而已。 只不过,这个时候,各个出嫁后的女儿都不好说话,毕竟涉及欧阳楚楚的终身大事,她们都非常谨慎。只有欧阳希作为家中的男丁,自然是没什么好忌讳的。 “算了,楚楚,最后还是看你的意思。” 发泄了内心的不满后,欧阳大将军也冷静了下来,最后还是要看自己这宝贝女儿的态度了。 至于,另外的新娘是谁欧阳大将军根本就不在意。 在他看来,自己女儿有自己撑腰,别人是什么背景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公主,都不会有自己女儿的背景大。 何况,根本就不可能是公主。要是公主招驸马,早就闹得满城皆知,况且,按照大景皇室的规矩,驸马可是不能娶平妻或者纳妾的,不然,你这个驸马把公主放在什么位置? 当然,很多大景的驸马,在家里养两个通房丫头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的事情也是很普遍。但,这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上不得台面。毕竟,这可是关乎大景皇室的面子,马虎不得。 既然不是皇室公主,欧阳大将军也就不在乎是谁家的闺女了。 听懂了自己父亲的问题,一向聪明绝顶,又过了花痴期,早已变得冷静睿智的欧阳楚楚淡然地说: “上次李睿到我们家里就闹得不愉快,我可以肯定,当时李睿一定是起了弃了我们欧阳家这门亲事的想法。虽然后来又送来一些礼物,但却再也没有上过门。 虽然我不顾世俗的目光,主动上门找李家,但这并不能成为李睿接纳我的理由。 可是现在,李家又答应了亲事,父亲,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怕错过了攀附我欧阳家的机会。或者说是随着李睿年岁渐长,终于对权势弯腰了?”欧阳大将军自信地说。 欧阳大将军说完,还不等欧阳楚楚说什么,欧阳希就在旁边说: “这怎么可能?李睿可是写出那‘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人,怎么可能对权势弯腰?” “对,二哥说得对,那么是什么原因呢?”欧阳楚楚继续问。 “不是被权势折服,那就是被楚楚妹妹的痴情所感动了。”旁边欧阳家的一个出嫁了的姑娘非常感性地说。 欧阳楚楚并不激动,还是冷静地在思考述说: “可能性是有,但不会太大。或者说,就算是有点感动,也不至于到认可这门婚姻的程度,李睿就不是一个拿自己婚姻做筹码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到二十二岁还不定亲,现在上来就要两个新娘同时娶。”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自己说说,这李睿为什么同意了这门婚事?” 几个圈子绕下来,欧阳大将军已经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也对这猜李睿心思的事情没有多少耐心了,也不想再费神去猜测,直接就要欧阳楚楚自己揭晓谜底。 看到自己父亲的不耐烦,欧阳楚楚知道,家中的女儿虽然受到宠爱,但毕竟是要嫁人成为别人家媳妇的,自己父亲能操心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后,欧阳楚楚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欧阳大将军夫妇面前,对着他们一一跪拜,眼中含着泪水说道: “父亲、母亲,多谢你们为楚楚多方筹谋。女儿不孝,早已心有所属,刚才父亲问我的意思,我其实早已决定,此生非李睿不嫁,请父母成全。” 说完,欧阳楚楚站起来对着欧阳大将军夫妇又是一个叩首。 “起来,起来,搞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你就说你愿意嫁李睿那小子就好,不用这么大礼,只要你愿意,不怕受委屈,我们没意见,只是便宜了李睿那小子。” 欧阳大将军就是一个女儿奴,看不得自己女儿的眼泪,这欧阳楚楚一跪拜加上一流泪,他就什么都好说了。 他是一家之主,他这么一松口,也就是定下了和李睿的这门亲事了。 当然,心中有怨气的欧阳大将军,说着说着就对李睿满腔怨言了。 “多谢父亲成全。”欧阳楚楚立即又是一个叩首。 欧阳楚楚这一跪拜答谢,就算是把这件婚事给敲定了。 “傻孩子,你这是何苦,我们家难道欠那李睿的?你何苦委屈自己?”欧阳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就在旁边开始抹眼泪了,她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小女儿去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搞那些内宅争斗。 但,欧阳夫人也知道,但凡大景的殷实人家,这种内宅之事都是难免的,只是她也对这种事情无能为力,只有抹眼泪的份了。 看女人都开始抹眼泪,欧阳大将军就浑身不自在,为了转换话题,缓解这种悲苦的气氛,欧阳大将军亲自把自己的宝贝小女儿给扶了起来,并接着上一个问题继续问: “好了既然定下了,剩下的就是办喜事,大家不要哭了。乖女儿,你还没说李睿同意亲事的原因,这哑谜不打破,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啊。” 欧阳楚楚听到父亲的问题后,面有难色地看了一眼父亲,眼神左右看了一下。 这种神情,欧阳大将军熟悉得很,自己要单独和皇帝汇报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么给皇帝递眼色。 于是欧阳大将军对所有人说了一句话:“既然楚楚的亲事定下来了,这次家庭会议就完成了任务,大家都回去,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希儿留下来。” 既然作为一家之主的欧阳大将军发话了,欧阳夫人和那些子女们自然也就都陆续散去,该去给欧阳楚楚准备嫁妆了。 看着众人离开,现场只有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欧阳希在场,欧阳楚楚才平静的说道: “我倒是有个猜测方向,父兄帮我参考一下,看方向是不是对的?” “嗯,你大胆地说。”欧阳大将军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于是,欧阳楚楚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李睿在前年,明明已经过关了都不愿意同意我们大将军府这门亲事,可见心气之高,并不想攀附大将军府的权势。 现在,居然就答应了,那说明了什么问题? 我猜测,现在李睿的内心并不认为接受这门亲事是攀附,所以才会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而同意这门亲事。” “切,他有什么底气,敢说自己不是攀附权贵?”欧阳大将军有点不屑地说。 “对,我就在想,他到底有什么底气,能让他从内心忽略大将军府的富贵,只是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娶妻问题?”欧阳楚楚提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若是从诗词造诣来看,李睿有笑傲天下的资本,无需迎合任何人。”欧阳希及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欧阳楚楚点点头说: “这算是一个原因,但一定不单纯是这样。李睿这种做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似乎他娶两个、三个甚至更多都是应该的。他凭什么?” “这说明他有更加强大的背景,至少是不弱于大将军府的实力。”欧阳希顺着自己妹子的思路分析,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不可能啊,这两年出现的新势力中,哪里能有不弱于我们甚至比我们更强大的势力?大景和垣国朝堂也都没有大换血,更没有新贵朝臣出现啊。”欧阳大将军仔细盘算了一下,满心疑惑地说。 经过自己父兄的分析,欧阳楚楚的思路也越发的清晰,于是她用只有面前父兄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对,这两年还是有一个大的势力出现,那就是‘大明’。” 欧阳楚楚的声音虽然小,但听到欧阳家两个男人的耳朵里面却不啻于一声炸雷。 欧阳希先沉不住气,诺诺的小声说: “妹子,你说李睿是大明的人?这也不错啊,大明可是对抗垣国的大景遗民组成的国家,而且大明和大景现在是友邦。若是李睿加入了大明,成为重臣,那他的确不算是攀附咱们家。” “希儿说的有道理,若李睿是大明的重臣,凭现在大明把垣国打的屁滚尿流的赫赫武功,他确实有资格不算攀附咱们家。只是,这涉及两国邦交,还是要李睿交代清楚才好。” 欧阳大将军也是赞同自己儿子的思路,但他想的更多、更深一点。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李睿若是大明的人,自然是需要给大景交代清楚,可是,我说是万一,万一这大明是李睿的,那李睿怎么给大景一个交代?”欧阳楚楚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猜测。 第145章 垣国认栽,割地求和 仿佛又是一个炸雷在欧阳父子二人的耳边炸响。 “楚楚,你有证据?这可不能瞎猜。”欧阳大将军首先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对自己这一向冰雪聪明的女儿小声询问。 “女儿没有证据,这李睿也不可能给我留下证据,女儿只是凭借直觉判读猜测而已。您想,这李睿一直都是一个小心谨慎做事周到的人,是什么让他完全忽略了我家的权势? 敢在我的婚礼上当面娶平妻?一个新生势力的臣子是不够这个分量的。除此以外,女儿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欧阳楚楚终于把自己的猜测完全说了出来。 “那你还非他不嫁?”欧阳希反问了一句。 “对啊,为什么不嫁?说不定有一天,你妹子会飞上枝头成凤凰?”欧阳楚楚说得很隐晦,但欧阳大将军父子两人都听懂了。欧阳楚楚的意思是,若是机缘到了,她说不定有做皇后的机会。 “楚楚啊,若是如你猜测,这里面风险还是有的,而且很高。” 欧阳大将军此时也是苦着脸说: “国家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大明和大景现在是友邦,但,若是有一天,大明击败甚至灭了垣国后,第一个就是要拿大景开刀,到时候,整个大将军府、整个欧阳家族必然因为你的位置而受到牵连。 当然,这一定是在垣国灭国之后才会出现的状况,或许会很久。” “无妨,大明的皇帝一直如同被迷雾笼罩,外人根本就无从探知,若哪天真到如此局面,欧阳家一定会先撤离和隐蔽起来。” 欧阳楚楚似乎是在这些问题上想过很久,各种结局都思考过应对方法。 当然,此时在北宁城遥控指挥幽州战役的李睿,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在两个媳妇的家族面前基本上都被揭开。 幽州阻击战打成了幽州歼灭战,后来又变成了围点打援的大兵团作战。 一座幽州城,一个大明国都,从绍熙七年二月打到现在,在阿米蚩无意中的配合下,垣国已经被李睿的各种战法消耗了二十多万正规军。而且垣国还在用添油战术不断增兵,从而造成了垣国的不断失血。 而战场也从幽州城下慢慢推进到幽州边境,现在,战线已经进入到了垣国控制的梁州地盘内。 当然,战场一进入垣国控制的地盘内,明军的仗就打得有点艰难了。 好在,垣军的主帅依然是阿米蚩这个假军神真草包,这就导致,整个战局的发展是按照明军的预设在推进,垣军完全是被明军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地把战场发展到了垣国粮食产地之一的梁州。 李睿已经把这场幽州保卫战,发展成了大明的自卫反击战。 在战场上不断胜利的鼓舞下,给垣国的压力就是,战无不胜的大明铁军势不可挡。 于是,在阿米蚩母妃的暗中推动下,大明和垣国的议和就被垣国主动提了出来。 这种国战的谈判,谁先提出来,谁就被动。 当然,也只有在战场上失利的一方才会提出议和。 其实,这场战争也只有垣军有资格提出议和,毕竟要是大明失败,那就是被垣军给剿灭了,根本就轮不到大明提出议和。 只有垣国,地盘颇大,在不想和大明死磕的情况下,还有资格提出议和。而且,正是因为垣国的占地范围太大,不是明军一口能吞的下去的,所以,大明也同意了议和。 议和双方都知道,这次议和只不过是一次双方再次积蓄力量的缓冲期,毕竟,从大明帝国出现的那一刻,双方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格局。 在战场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占有主动的大明派出了使者辛祝同已经到达了垣国的国都。 大明并没有太多的要求,辛祝同代表大明提出来的要求只有一个,因为是垣国主动挑起战争,为熄灭大明皇帝的怒火,垣国必须割让梁州。 否则大明的大军就要向着垣国国都进军了。 在谈判的时候,早就攻入梁州的明军前进脚步却从未停下。 用大明使者的话来说就是: 我大明若是占领了梁州,那么议和条件就是要垣国割让辽州,若是垣国还犹豫不决,等大明攻占辽州后,对垣国的条件就是割让吉州了。 反正,被大明占领的地盘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你垣国皇室拖延时间越长,损失就越大。 垣国皇室真是从未受到过如此委屈,但战场上是真的打不过,那密集且射程远、穿透性强的手弩就是垣国铁骑的克星。 丧失了自己最犀利优势的垣军,也只有认栽。 所以,为了减少损失,非常光棍的垣国皇室,立即就承认大明帝国的存在,在和大明帝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同时,承认了幽云二州独立,并割让梁州加上了辽州的一部分。 幽云二州本来就是占领大景的土地,所以独立出去,垣国皇室并不心疼。 至于割让梁州,那是没办法,而且因为梁州已经被大明占领了一部分,按大明帝国那咬住就不松口的性格,是不可能把军队已经占领的地盘退出来的。 要满足大明得到一个州的停战条件,垣国只有加上了辽州的一部分作为补偿,才能满足大明的胃口。 谈判在大明武力的压制下,完成得很快,但一直到绍熙七年十一月,大明和垣国的谈判代表最后才在敲定了的停战协议上签字盖章。 这都是大明在故意拖延,因为有辛祝同在垣国大都这段时间,大明情报部顺便就把早就建立起来的谍报网重新梳理、壮大了一遍。 经过这一次的战役,大明明面上的地盘已经有幽、云、梁三个州的全部和辽州的四个郡,拓宽了战略纵深。 特别是拥有梁州九郡和辽州四郡这十三个郡的产粮基地后,大明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当然,在情报部汤和看不到的地方,云苏烟的“蝶组”和“罗刹”发展壮大得更为迅速。因为,奢靡之风在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的垣国贵族中更为流行。 这种奢靡风气一旦形成,并不会因为垣国对大明用兵失败而有所改变。于是,以女子为主要成员的“蝶组”和“罗刹”自然就发展得如鱼得水。 正是因为有这种种享受的刺激,垣国的武将们都不愿意再去战场上搏命厮杀,而文臣们就更不愿意因为打仗而消耗掉可以用来享受的金银。 如此以来,垣国牺牲掉一些国土来维持表面和平的举措就可以理解了。总的来说,垣国强盛不再,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也就是说,经过议和后的积蓄力量期,大明帝国将会彻底消化新占领的土地,将会有继续北伐的力量,而腐朽的垣国,在文恬武嬉之下,已经没有了再次攻击大明的意图和能力了。 当然,在如此腐朽的垣国面前,大景却依然是如临大敌。因为大景的部队打不过垣军,而同样是大景的老百姓,进入明军后,哪怕是刚刚投降大明的大景城防军,就可以把垣军打的屁滚尿流。 这说明什么?是大景人不中用吗?是老百姓孱弱吗? 不。 只能说明,大景官员的腐朽已经严重到极限的程度。 或许,只需要一只手指头,就能推倒大景帝国这个沙滩上的城堡。 绍熙七年八月,李睿和欧阳家、利家的婚期在一系列繁琐的礼仪流程后终于敲定在十二月八日。 婚礼的地点就在宁州北宁城。 利家还好,毕竟就在宁州,所以准备起来比较轻松。苦的是欧阳家,要从京城出嫁,那就太麻烦了。 于是,经过协商,两个女人的出嫁地点就都选在了北宁城的郡守府,这样两家对两家的女儿都公平,不存在谁更辛苦。 也直到这个时候,利家才知道,李睿的另一个新娘居然是大景大将军欧阳家的嫡出小女儿。 于是,利家父子在商量一番以后,彻底认怂,同意自己的女儿作为平妻。没办法,首先是权势上,利家不如欧阳家;其次,欧阳楚楚是欧阳家嫡出,而利明兰只是利家的庶出。 各种资格排下来,三家商量后一致决定,欧阳楚楚为李睿正妻,利明兰为李睿平妻,两人在同一天拜堂成亲。 绍熙七年十一月,在大明和垣国和平协议的签字仪式上,大景帝国被邀请做为观察员而到场观礼。 在这个时候,三国之间,大明虽然国家版图最小,但武力最强。大景则是立国历史最长,而且是为大明提供了大量人口的基地。 所以,大景认为自己和大明是天然的盟友。 为了维持这一盟友关系,大景帝国皇帝不但欣然派出了使节观礼这次签字仪式,而且在仪式之后,大景帝国的观礼使者代表大景皇帝当众向大明提出了和亲的请求。 一国当众提出和亲,愿意远嫁自己的公主,作为受益方的大明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此时若是反对,那明显就是下了大景的面子,若是逼得大景和垣国联合对付大明,那才是得不偿失。 第146章 暂缓封赏 而且在这议和的关键时刻,两国和亲能给垣国极大的压力,于是特命全权大使辛祝同代表大明皇帝欣然同意了大景的和亲请求。 既然大景是当众提出的和亲请求,那么自然也就没有瞒着垣国的意思。 垣国皇帝刚刚听到这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这大景帝国皇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一个只有两个州版图的大明,你大景就第一时间承认了对方国家的存在,并快速建立友好关系。 现在,看到大明打败了垣国,并且让版图又扩大了十三个郡,你大景帝国就赶紧巴结上去嫁公主,这种舔狗的做法,实在是让垣国皇帝看不起。 不过,冷静下来的垣国皇帝在深入思考后,又不得不佩服大景皇帝的无耻,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招数,就在三国博弈中获取了主动。 大景本来就人口众多,若是大明得到大景人口的支持,再加上大明军队的煊赫武力,对垣国还真实心腹之患。 权衡再三的垣国皇帝,也不甘人后的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你大景有公主,难道我垣国没有? 于是,在和平协议签订的过程中,垣国也当众对大明提出了和亲的请求。也是当众提出,也就是那种不容大明拒绝的坚持。 垣国和大景的要求一样,也是要把自己国内的长公主嫁给大明的皇帝。 当然,辛祝同既然已经答应了大景,也就不会去拒绝垣国的请求。 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干脆一锅烩了。反正这种和亲来的公主最多也就是当个妃子,就是国家之间友好的一个象征,摆设而已,李睿完全不去理会都是可以的。 经过磋商,大景和垣国需要在绍熙八年五月前把两位公主送到大明国都幽州城,大明皇帝将在绍熙八年六月同时迎娶两位长公主。 并册封相应的大明妃位。 至于李睿娶了这两个公主后,大明是不是就停止武力扩张? 辛祝同是绝对不相信的。他们参谋部里面后续的作战计划都拟定好了,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种老套的和亲而受到丁点的影响。 当然,消化和完全建立大明的体制还需要时间,这一次的幽州反击战就把大明需要的这个宝贵的时间给打出来了。 绍熙七年十二月五日,北宁城。 北宁城里面的老百姓在这段时间,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微笑。 在送亲的大将军府和诚意伯利家人看来,或许是大景帝国大将军的权威,也或许是久驻宁州诚意伯利家的面子,反正从进入十二月开始,整个北宁城家家户户就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这北宁城其实已经是大明的天下,特别是李睿大婚这段时间,大明的各个核心人员都纷纷往这北宁城赶来,为了保障这些大明骨干的安全,城外的驻军都陆续进入了城内。 如今的北宁城,十几万人中,真正的老百姓可能也就只有几万人,大量的人员都是明军的战士和各地来贺喜的大明官员。 此时的大明国都幽州城,基本就是一个空壳子。除了大量的驻军依然坚守岗位以外,高层官员都集体失踪。 当然,这是大明的最高军事机密,底层的官员也无从知晓究竟,只是会觉得,原本效率很高的办公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原本,基于自己和幽州分割两地的现实,李睿是大量放权,除非一些重大决策,他都安排下面各部门各司其职的处理。 结果,这段时间,各部门老大和副手都跑北宁城来参加婚礼,就导致了这什么事情都要到北宁城转一圈再发回幽州城,效率能高才是有鬼。 “说了要你们都别来,你们不听,好在现在没什么战事,不然让敌人钻了空子,造成了损失,岂不是我结婚的过错。”在“缘来楼”的顶楼,李睿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美酒,对眼前的亲信们发着牢骚。 “我的陛下啊,你大婚,我们这些老臣子怎么能不来呢?当年抢夺‘龙虎寨’的时候,我们可没想到会有立国大明的这个时候啊。”别人不好说什么,可是作为师兄的汤和却是无所谓顶撞不顶撞。 “就是,明年那两个公主的婚礼我们去不去都是可以的,可是这场婚礼可是给李睿,给李二郎办的,我们怎么能不来?”程景自然也是有发言权的。 “大师兄说得好,今天就别叫什么陛下了,这里没外人,就叫二郎,我听得舒服。”对两个师兄,李睿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尊敬。 “陛下,其实除了我们还有一批江湖上的朋友,这些年得到了我们的支持,发展得也很好,这两天也陆陆续续得到了。只是怕他们野性难驯,这才没有给您引荐。” 朱金炫可不敢叫李睿二郎,只是恭恭敬敬地称呼陛下。 “嗯,这几年打理江湖上的事情,金炫也是辛苦,来大家一起喝一杯,为我们实际上的武林盟主朱金炫贺。”其实李睿什么不知道? 你当那情报部和“蝶组”都是假的。 甚至这朱金炫目前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了情报部的支持,有了明军武力的威吓,经过这么些年的梳理和运营,那些一盘散沙状态的江湖门派哪里是朱金炫的对手,这不,在一年前,这货就是这大景甚至垣国江湖势力的总瓢把子了。 “呵呵,这都是陛下的运筹帷幄,金炫只是陛下的一条忠狗而已,陛下指到哪里,金炫就咬到哪里。”朱金炫是这批老人中最怕李睿的,也是最能豁得出去讨好李睿的,不然也不会要李睿给他赐名了。 “对,你是狗,我是犬,你是陛下放在江湖上的狗,我是陛下征战天下的犬,我们两个一样。”一直在外面铁骨铮铮的黄久,此时也喝得有点多,说话也开始表忠心了。 黄久算是早一批跟随李睿的,但论资历比朱金炫还略差一点,所以,在这种场合,他非常有眼色地等朱金炫说完话后,才发言。 随着书阅读越多,黄久在李睿面前就越来越恭敬,越来越小心翼翼。 因为读书,让他知道了,自古以来,造反初期掌握兵马的将军在建国后有好下场的不多。他黄久可不想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果。 所以,黄久的言行更加的谨慎。 “老黄说得不对,你不是犬,你是虎,我可就靠你威吓四方。”李睿拍了拍老黄的肩膀,算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就是,我大明铁军威吓四方,就是为陛下开拓江山的猛虎。”金天立即把李睿的话接上,不让它调到地上。 “陛下,新娘子漂亮不?”最没心没肺的金地在旁边说着玩笑话。 他们两兄弟做过李睿的贴身侍卫,论亲近程度,还在黄久之上,自然是敢于在李睿心情好的时候,说一两句不着调的玩笑话。 “胡闹,这话也是你该问的?”金天立即出声呵斥自己的弟弟。然后一摸自己的头发,挤眉弄眼的对站立一边伺候李睿吃喝的沐英问: “参谋长,你倒是可以问问的。” “去你的,少拿我开涮,我只是伺候陛下就好。”沐英可是不敢和他们两个同样的放肆,只说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些人里面,虽然沐英跟随李睿比较晚,但是他也是贴身伺候李睿时间最长的,也是对李睿心思了解的最透的。 不然,沐英怎么就是参谋长了呢?他就是能用集体的智慧,完美的执行李睿的思想意图。 所以,沐英这一沉默,其他人也就陆续的安静下来了。 果然,李睿是有话要说: “参谋部拟定了一个封赏的方案,有爵位,有官职,还有什么丹书铁券。说是我们既然已经立国,你们这些重臣们都需要有一个封赏。” 说着,李睿用毫无醉意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 就这明明毫无杀伤力的一眼,硬是把杀人如麻的黄久、金天、金地和早已在江湖上一手遮天,权势无双的朱金炫给吓了一个激灵。 “我把那封赏方案驳回了。为什么呢?因为还不到时候。”李睿拿起面前装着水的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 “现在的大明,刚刚诞生,明面上只有三个州另四郡的版图。这么点地盘,我们怎么能想到去大封赏呢?我们还有那么多地盘需要去占领,还有那么多土地需要去土改,还有那么多仗要去打。 垣国的大景都在旁边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对我们动手。 我们的这个劲头不能松了,不然,大明建立得快,灭亡得更快。 而且,一旦松了劲头,你们看看垣国,建国不过数十年,现在哪里还有当年马踏天下的气势和武力? 所以我驳回了封赏,只保留了相应的职位,我们任重而道远,现在还不是大封赏时候。” 在座的众人,其实心中都有点小小的想法,辛苦了这么些年,好容易建立了大明,而且和垣国、大景打出来了一个和平条约,那么,大家似乎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第147章 婚礼逾制 可是,今天听到了李睿的说辞,才意识到其实在大明四周依然危机重重。而且,现在这点成就,在李睿的心中,现在连阶段性的胜利都不算,大家还要继续努力前行。 也没有给大家表态和表忠心的时间,李睿继续说: “明天参谋部会给大家下发各自的作战命令,婚礼后,大家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对自己的下属也要更加严格的要求,部队的训练不能放松,只能加强。 大明需要你们,老百姓需要你们,不可懈怠。” 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后退一步,对李睿行了半跪的军礼,口中说道: “我等谨遵圣旨。” “起来吧,沐英替我招呼大家,我快要结婚了,事情多,就先不陪大家了。” 招呼一声后,李睿立即离开了这“缘来楼”的顶层,在李睿出去的时候,隐蔽在各个角落的铜人也纷纷现身,保护李睿离开。 其实,李睿并不喜欢当皇帝后没有朋友可以聊天的感觉。只是他想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没有皇帝的身份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不得已,有了权势,才有改变世界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李睿要尽心尽力的保证大明的健康发展。 如今的人们,事业追求的终点就是封侯拜相,若是现在就满足了大明初创者的这些内心诉求,那他们的动力也就没有了。 没有前进的动力,没有了危机感,那么享受和腐化也就随之而来。 李睿可不想学上个世界的那个李闯王,攻入敌人京城后立即就从事业的巅峰急转直下,走向败亡。 那么,给自己这些虽然忠心但没什么文化的粗豪汉子们敲敲警钟,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按照大景的传统,婚礼前,男方和女方本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现在去看望和陪伴欧阳楚楚和利明兰的是李睿的两个妹子。 随着李家和欧阳家逐渐加深的关系捆绑,李明珠和李丽质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随着大妹妹李丽质和勇毅伯的嫡二子顾蒙亭在去年完婚后,小妹李明珠也已订婚,并且婚事也已经确定在明年举办。 但是小妹的夫婿却不是权贵出身,而是陈寿亭介绍,并经过小妹自己相看后选择的一个新科进士藤子敬。 这滕子敬的出身和陈寿亭差不多,都是寒门子弟,进士及第后也在翰林院担任编修一职,算是陈寿亭的同事。 李明珠这一婚约传出去以后,就让李家在京城的口碑立即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五云庄”李家的三个女儿,居然有两个都是嫁给寒门出身的穷书生,虽然现在都是朝廷官员,但这就足以说明李家人的品性高洁,绝对不是只会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小人。 李明珠是受到李睿思想和诗词才华影响最深的一个妹妹,这就造成李明珠的思维独立而现实,谈吐优雅而大方。 绝对没有小门小户女孩的那种局促和狭隘,于是,这滕子敬见过李明珠几次,并时常做出一些交流以后,那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思维女子的滕子敬,一下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时间不长,滕子敬就对李明珠爱的死去活来,非她不娶了。 而李明珠也对一表人才、谈吐风趣,毫无呆板书生习气的滕子敬颇有好感,慢慢的,他们两人就成为一种这个时代非常稀缺的双向奔赴。 绍熙七年十二月八日,北宁城。 一大早,李睿先到北宁城郡守府,一套接亲流程走完,先迎娶欧阳楚楚,绕街一圈把欧阳楚楚送回李府后,再抓紧时间又跑了一趟郡守府迎娶利明兰。 也就是说,李睿虽然是两个新娘同事迎娶,但却是分开迎亲。这对两个新娘也是一种公平。 大将军和诚意伯都没有亲自到北宁郡,数月前,他们在送自己闺女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送亲仪式。 当然,数月前在大将军府和诚意伯府完成送亲仪式的时候,李家也是分别在两个府邸完成了接亲仪式。 要是正常的接亲,今天李睿接亲的时候,就会被娘家人一拦、一闹,新娘家里的父母再一嘱咐、女眷再一哭,一早上就过去了,哪里还有时间接两次? 所以,这次在从北宁郡守府迎亲的时候,流程也就比较简单,这才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李睿接两个新娘,而且还都能有时间让两对新人游街以昭告天下。 “欧阳兄,这婚礼的规制是不是有点逾制?”作为朝廷三品官员的利长柏看着迎娶自己妹子的迎亲队伍对欧阳希小声说着。 一边说一边还在数那迎亲队伍中的仪仗数量,有: 红杖二,清道旗二,绛引幡二,戈氅、戟氅、仪锽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各二,响节四,青方伞四,红绣圆伞一,绣方扇四,红花圆扇四,青绣圆扇四,交椅一,脚踏一,拂子二,水盆一,水罐一,香炉一,香合一,唾盂一,唾壶一,红纱灯笼四 数了一遍以后,利长柏硬是吓得心惊胆战,这可是大景皇妃的出门仪仗规制,这李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还好吧,我家可是公爵,你家也是伯爵,虽然这李家没什么爵位,但既然是娶我们两家的女儿,这婚礼排场大一点也算是不委屈我们两家的姑娘,算正常吧?” 欧阳希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人群,笑的见眉不见眼的。 他是太开心了,李睿能用如此大的排场来办这场婚礼,就是对欧阳楚楚的重视。自己妹妹有这个牌面,他当然开心了。 “不对,这规模,这排场,还有这些仪仗器物,早就超过了公爵的规制,甚至是直逼帝王,这要是被人参一本,说李家逾制办婚事,这李家就麻烦了,我那妹子也会倒霉。” 利长柏混迹官场多年,自认为自己的眼光和思路绝对不是欧阳希这个草包纨绔所能比拟的。 “不行,我要去阻止,这花轿居然是凤撵。”利长柏说着就要冲着那长长的接亲队伍走去。 “长柏兄,”欧阳希一把薅住了利长柏的衣袖,把他拉倒了一边,小声的说: “刚刚接我妹子的时候,这仪仗班子就是这样,你这还都各少了一对,现在你去这么说一句,那置我妹子于何地?置我欧阳家于何地?” 欧阳希虽是纨绔,但却并不草包。 来以前,欧阳家早就有过猜测,这李睿怕是和大明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看着李睿摆出来的排场,欧阳希越发的认定了这个事实。 反正,李睿又不是笨蛋,他都能拿出这个排场,难道还怕人参他? 换句话说,这些仪仗物品等一应东西,哪怕是你有钱,在民间,你也没地方卖去。有能力制造的匠人和商家,也不敢卖给私人。 在这个年代,逾制,那就是杀头的罪过,不管是买和卖都是同罪。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欧阳家的胆量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可以媲美的。经过上次欧阳楚楚深入的猜测分析后,欧阳家就把自己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宝,押在了李睿身上。 毕竟在大景王朝,欧阳家虽然地位很高,但是皇室并不信任欧阳家,其实根本就谈不上信任二字,简直就是猜忌到了骨子里,防备到了骨子里。 否则,欧阳家嫡系军队哪怕再有战斗力,也怎么都超不过十万人去?还要分开数个地方驻守不同的关隘。 而且,还要把家中长子派遣到边关,常年替皇室守卫大景与大奉的边关,不能返回家中于家人团聚。 这一切都在欧阳家人的心中埋下了对大景不满的种子。没有什么契机的时候还好,现在欧阳家通过李睿看到了一丝光明未来的影子,他们当然不想放过。 所以,不论李睿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他们欧阳家都会鼎力支持。 利长柏急切之间硬是挣不脱欧阳希的拉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皇朝贵妃仪仗远远离去。 “哎,算了,就算去阻止也晚了,队伍已经出发了。”随着一声叹息,利长柏也停止了挣脱的举动,这街道两边人山人海的,有心要找事的人自然也就早看到了,此时已经没有阻止的意义了。 放松了对利长柏的羁绊,欧阳希安慰利长柏: “就这样吧,要是出什么事情,你我两家都是一样跑不掉,不如都不去想太多了。 再说了,这次主要责任是李家,我们是嫁女儿的家里顶多挨皇上几句骂,出不了大事的。可要是李睿搞不定相关的事情,他们李家可是娶媳妇的人,抄家杀头都有可能。” 听到可以祸不及利家,利长柏总算是压力小了一点,对着欧阳希说: “你说的对,只是我可不想妹子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我赶紧回去翻查一些资料,看看有没有能把债结婚仪式上逾制给圆回来的案例什么的。” 第148章 一夜鱼龙舞 到底是自己的妹子自己痛,最后,利长柏还是决定,等婚礼结束后去想点办法来化解这次的逾制麻烦。 等利长柏到李睿家里,看到李睿家里的规制以后,他就打消了去为自己妹子找什么脱罪理由的想法了。 因为,这婚礼仪式什么的还可以扯一下“新婚三天无大小”来强行辩解,可是这李家用来办婚礼的府邸却让利长柏再也无力想办法了。 因为,这府邸的规制已经让利长柏辨无可辨了。 此时的李家已经不是当年李重九居住时的样子。 其实,在整个铁匠坊被李睿改造成明军总指挥部的时候,明军参谋部就把李睿的居所顺势进行了改造。 在大明建国的时候又改造拓宽了一次,这次李睿大婚又重新修缮了一次,其内部的规格和体制早已堪比帝王行宫。 因为,这里既不是幽州这个名义上的都城,也不是以后李睿理想的建都地点,所以并没有做成皇宫的规制,只是按照帝王行宫的规制进行了修缮。 这诺大的庭院,房子的数量和房梁的建造风格,这些可是无法搬走和在短时间内迁徙走的,更是无法欺瞒所有人的眼睛的。 这种铁证放在面前,利长柏当然也就无力去再去为自己妹夫家里申辩些什么了。 可是利长柏依然担心不已,毕竟,这次婚礼规模搞得这么大,别说是北宁城的官员了,就是宁州城甚至是京城都来了不少凑热闹的官员,这肯定是瞒不住的了。 不过,让利长柏感到意外的是,现场却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责李睿的婚礼和居所逾制的。 这就让利长柏感到吃惊了,这些官员不但不跳出来指责,而且还非常开心的参加了婚礼,甚至还在婚礼后参加了大宴。 这就很诡异了,要知道,看到逾制不制止,不报告,而且还积极的参与其中,以后李睿的这场逾制婚礼和居所一旦曝光,这些官员也是有罪责的,而且罪责还不轻。 其实,这些来参加婚礼的中低级官员,自己心里也有些纠结。 由于李睿并没有对外真正的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那些名义上是大景官员,实际是大明中低级官员的人,并不知道李睿真正的身份。 这些人也就只有猜测的份。 虽然,他们看到基本上所有的大明掌权者,都跑过来恭贺和参加这铁匠坊少坊头的婚礼,但既然没有人明确认定这少坊头的身份,那么他们这些游离在大明权力中心之外的人就只能是猜测。 但无论怎么猜测,也都只是以为李睿是得到了大明皇帝的认可或者是帮助,倒还真没有人敢猜测李睿就是大明皇帝。 因为,在大家的固有认知中,一国的皇帝肯定是要呆在自己的都城里面的,怎么会到处跑?而且,这李睿可是土生土长的北宁郡人氏,很多街坊邻居都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 说他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北宁城内的老百姓是没有人相信的。 或许,正是这种认知的误区,才能让李睿踏踏实实的在北宁城住下去,甚至是举办诺大的一场婚礼。 无论如何,李睿的婚礼总算是在各方的努力下如期完成。 晚上,喝的微醺的李睿走到了欧阳楚楚的门外,他今天可是新郎官,自然是要洞房花烛的。 本来李睿是想要欧阳楚楚和利明兰两人一起来个大被同眠的。后来想想,这实在是有点邪恶了,两个姑娘不一定能接受。 毕竟这两个现在都是未经人事的大姑娘,自己一上来就上猛药,吓坏了人家就不好了。 所以,李睿也就老老实实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走了。 这欧阳楚楚是正妻,自然是要先到她这里的。 揭盖头,合卺酒,一堆流程走完。李睿并没有急着洞房,而是和欧阳楚楚说了一声,离开新房去了利明兰的房中,也把流程走完。 虽然是重复工作,但是两个女孩各自不同的风采,让李睿并不觉得枯燥和乏味,相反,他还有点乐在其中的享受。 安慰了利明兰一会以后,李睿又回到了欧阳楚楚的房间。 本来按着正常的风俗操作,李睿今天是要一直待在欧阳楚楚的房间内,明天才是去宠幸利明兰。可是,李睿不想以后欧阳楚楚持宠而娇,也不想自己两个夫人真的分大小。 所以,当夜,李睿很忙。 也亏李睿一直在锻炼身体,给身体打下了良好和深厚的根基,一夜穿梭于两个女人的房间,居然也高质量的完成了,让了两个女孩转变为少妇的新郎任务。 当然,第二天早上,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废。 一大早,欧阳楚楚和利明兰就起床,先祭拜了李家宗祠以后,就到正厅给李重九夫妇敬茶。 “请父亲大人喝茶,请婆母大人喝茶。”随着两人分别给李重九夫妇敬茶,并听李重九夫妇训话后,就轮到平妻给正妻敬茶了。 没办法,就算李睿已经表现出两人平等的态度,但该有的礼节却不可以废弃。 好在,昨天晚上李睿的表现不错,也做过提前沟通,利明兰对这个敬茶倒是没有太多的屈辱感。 毕竟出嫁前,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妻。 依着利明兰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给人做平妻的,她想着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已经分析出来,自己若是跟着李睿,未来会有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前程,所以,未来是可以赌一把的。 也就是说,未来可期,那自然是可以对男方的要求降低一点点的。 看着利明兰安之若素的恭敬行礼,一点点抵触的表现都没有,李睿也是对这个女孩的乖巧和识时务心痛不已。 利明兰和欧阳楚楚不一样,利明兰在家中是庶出,又没有亲母的照顾,全凭藉自己的聪慧,压抑了自己争强好胜的天性,才从利家老太太那里获得了若干庇护。 这才顺利长大。 欧阳楚楚则是集家中万千宠爱于一身,娇生惯养的长大的,虽然聪慧,可是,若论心智和手段,比利明兰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欧阳楚楚在利明兰那一句:“姐姐喝茶。”的敬茶声中被重复满足了自己的虚荣。 既然这个利家的庶女能懂得进退,那我就更不能显得小气了。 在欧阳楚楚自我安慰中,两个女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看着似乎是没有什么心机的利明兰如此快的就和欧阳楚楚建立了友谊,李睿也送了一口气。 他就是担心这俩个女人搞什么宫斗,让自己后院不安宁,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到底都是官宦之家出生。 哪怕心里再怎么有意见,表面的关系总是要维持的。 其实,李睿是高兴的太早了,现在两个女人都还没有吃准自己夫婿和整个李家的底细,若是时间一长,让两个聪明的女人立住了脚跟,呵呵,后宫哪有不争斗的? 第二天下午,欧阳希和利长柏似乎是约好了的一般,同时来到李睿府上,找他这个妹夫喝茶。 “妹夫啊,你这也成亲了,也正式成为我欧阳家的女婿了,是不是考虑出来做个官什么的?总是要有个仕途的出身才好啊,至少出去游离的时候,也不会被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欺辱啊。” 欧阳希和李睿算是非常熟悉了,所以就没有什么虚伪客套的想法,直接就表达出来了欧阳大将军的意思。 “是啊,妹夫,如今这个世道虽然看着还太平,但却也危机四伏,现在已经有明确的意向,不久后,就会进入到三国乱战的阶段。还是要有朝廷的力量来傍身,比较安全一些。” 利长柏也从时局来给李睿分析厉害关系。 “那不知道两位岳父是怎么安排的呢?” 李睿自然不好当面拒绝,于是就故作请教的把问题又给他们抛回去了。 欧阳希没有那么多想法,当然,可能也是无所谓什么想法,还是当先对李睿说出来大将军府的意思: “若是你愿意,大将军府愿意给你作保,让你担任某一郡城的城防军统领。或者,我们稍稍走动一下,拿出一些利益来交换,让太师那边给你谋一个五品的文官。看你的意思。” 听欧阳希说我,李睿并没有回答,而是用目光看着另一个大舅哥利长柏。看到了李睿的目光,利长柏也不好再拿捏什么,也开口道: “我们利家没有大将军府的底蕴,但是我们可以在宁州给你安排一个六品的官职,只不过,这职位不一定是肥缺罢了。” 听到两位大舅哥的说辞,李睿知道,这是代表欧阳和利家两家点态度。就是希望自己能做个官,给他们的女儿们一个前程。 此时,摆在李睿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拒绝两家的好意,以后自然有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大明之主的那一天;另外一条路就是接受两家的安排,去做个大景的官。 只是,自己本来就不想落一个得位不正的名声,若是做了大景的官,以后史官的笔下,自己一定是个谋朝篡位的大奸臣。 第149章 垣国大景,再起风云 现在,大明已经建立,马上就是统一天下的战争,自己身份的保密时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担着这个名声。 拿定主意的李睿,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体面的拒绝两家抛出来的橄榄枝,同时还要保住他们的面子。 不至于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不识抬举的无用之人。 “古人有言,成家立业。现在我刚刚成家,确实要想着立业的事情了,只是我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两位大舅哥不妨听我说说看。” 李睿脑子一转,立即想到了一个说辞,虽然不一定是最完美,但是却也是正当理由,足以暂时阻止两家要他入仕的想法。 “你说说看。”利长柏导师想听听自己这便宜妹夫是个什么想法。 李睿自然是要说话的,不然,他也不用铺垫那么多废话了: “利家大哥刚才可是说了,马上就是要进入三国乱战的时代。那么我请问一下,在这个乱世,我是加入一方势力好,还是做一个让所有势力都要争取的人好? 很显然,做一个身上没有标签,能让各方势力争取的人要好的多。” 李睿并不需要利长柏或者是欧阳希的答复,他自己设问,自己就回到了。 “关键是乱世之中掌握了什么东西,才能成为各方争取的对象?这点很重要。”欧阳希也在顺着李睿的思路讲话。 “很多啊,比如粮食和绸缎,这就是硬通货。”利长柏似乎是明白了李睿的想法。与其投奔一家来保命,不如成为三家争抢的人才。 “利家哥哥说得好,只是这硬通货中一定有铁匠手艺这一门,而我恰好又是李家冶铁技术的继承者。不管哪个国家交兵,这兵器、铁甲都是少不了的,只要都有求与我,那我就足以应付所有突发情况。” 李睿也就抛出来一个利益至上的国家关系,请对方理解。 “这是在走独木桥,若是有一方觉得完全得不到你的支持,就会出手毁掉你的。”利长柏对人性非常了解,也是很快想到了这其中的风险所在。 “是的,这风险太大,若是大景觉得你会资敌,他们也是会对你不利的。”欧阳希也反应过来,在李睿说法中的弊端。 看两人不好忽悠,李睿也是无语,怎么今天连欧阳希都思维清晰了?这完全不好忽悠了。 无奈之下,李睿想到了从垣国大都传回来的情报,于是启动拖子决,对两位大舅哥说: “那我好好考虑一下,过个三五个月,再回复两位如何?毕竟这可是大事,我还要和家人商量后才能决定,马虎不得的。” 利长柏和欧阳希相视一笑,目前也只有如此了,毕竟李睿这才成家,或许过一段时间,等他有了立业的想法或者被自己的妹子给教育得想有一番事业的时候,自然也就想出来做官了。 在他们的眼中,李睿虽然有才华,毕竟只是一个年轻人,或许还是一个不知柴米油盐贵,不知道成家后的艰辛的年轻人。 时间,就是让一个少年转变为油腻中年男人的最好良药。 “行,那我们等你决策。”两人回复一声以后,就离开了。 这新婚第二天,新娘是不应该见娘家人的,不然对婚姻不吉利,所以两人也没有去见自己的妹子,更不可能去知道李睿事实上是没有分大小,而是在同一天和两位夫人洞房。 李睿为自己争取到了三五个月的时间,其实这就够了,因为在其他人还是懵懂的时候,李睿就根据种种情报判断出,也就是三五个月以内,垣国必然会发起新一轮的战争。 时间,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很多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得不再是麻烦。 比如,这欧阳家和李家催李睿出来做官的事情,就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变得不再那么急迫。 为什么呢? 其实原因也简单,垣国因为在大明这里战败,丢失了帝国的面子也丢失了大量的领土,以至于像垣国这样的部族联合体的皇室地位都受到了其他部落的质疑。 若是,垣国皇室不能有点作为,那么威信下降的他们就会被其他部落联合其他针对,虽然不至于很快就被推翻,但这种潜移默化是会让垣国皇室快速衰弱的。 面对如此情况,垣国皇室就急于取得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来稳定国内的政局,提振大家对皇室的信心。 而能给垣国提供这种对外战争胜利的目标是谁呢? 环顾四周列国,垣国皇室一致认为,只有那孱弱不堪的大景了。 所以,在绍熙八年三月,也就是刚刚春耕大忙结束以后,垣国就发动了对大景的战争。 这个时候,李睿和两位夫人正是新婚四个多月,五个月不到的样子,完全符合李睿对垣国情报的判断。 按照大明和大景的约定,除了冀州是大景自己守卫国土以外,其他的大景边境由大明帮大景守卫。 垣国自然也是明白这个情况,或许这在大景皇室眼里是一个好事,但在垣国皇室眼里却也不是一个坏事。 因为垣国可以集中兵力攻击大景的冀州,而且由于大明刚和垣国签订了和平协议,垣国根本就不担心大明会对自己用兵。 当然,出于对战争的谨慎态度,垣国在出兵大景以前十天还是向大明进行了通报,很简单,垣国是担心引起大明的误会,到时候大明以为会损害自己的利益而下场参战,那垣国两线作战,会非常被动。 此时的大明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自然是理解了垣国的知会,并告知了垣国大明防守的区域范围,要求垣国进攻的部队,只要不主动对大明军队出手,大明帝国就保持中立。 仔细商量和研判情势以后,在垣国出兵前三天,大明也本着友好国家的义务通知了大景一声,那意思就是: 我大明刚刚和垣国打过了一场,虽然胜利了,但目前元气还没有恢复,所以,我们对垣国的攻击表示无能为力。但,本着友好的原则,大明答应为大景守护的边界是一定会继续守卫,不让垣军进入一步的。 当然,大景要付出一些守护的费用,毕竟,部队在战时的消耗会比较大,大明的国力还很弱,应付起来有难度。而且,大明是帮大景守护国土,要是不给大明将士一点好处,他们凭什么为大景拼命? 也就是说,大明在做好人通知大景的同时,在敲诈大景。 当然,大景朝堂之上不乏明眼人,这不,在接收到大明的传信后,朝堂上就出现了例行的争吵。 大景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 皇帝对官员是非常宽容的,哪怕你在朝堂上吵翻天,只要不威胁皇室的地位,皇帝都是可以容忍的,毕竟,这些争吵还都是顶着为国为民的大帽子,从根本上来说是有利于皇帝统治的。 “臣请陛下允许欧阳家的军队顶到和垣国的前线,为陛下分忧。”欧阳大将军立即率先发言,这可是自己家族私兵发展壮大的机会。他就不信皇帝任由垣军肆掠而放着他们家族如此厉害的军队不用。 “欧阳家的部队在我国和大奉的边境驻屯,是我们对大奉的威慑,不可以擅动,臣建议从南方诸郡调兵。”还不等皇帝发话,太师高丘就立即跳出来对欧阳大将军的话提出了异议。 “嗯,太师言之有理,欧阳家的军队是我国对大奉的定海神针,不可擅动,还是召集其他几个郡的军队迅速北上增援比较好。冀州的部队能坚持多久?” 皇帝赵钝对欧阳家的提防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所以自然是不会给欧阳家这个发展壮大的机会的。土地丢了可以再去打回来,自己的皇位不会有问题。 可是,若是让欧阳家的军队壮大,土地是不是守得住先不说,自己赵家的皇位可就危险了。 这个账历代大景皇帝都是算得清楚的,甚至成为了祖训,若不是到了大景帝国有灭国之危到时候,大景皇家是绝对不会给欧阳家壮大部队的机会的,哪怕欧阳家表现得再忠心,这个原则是不会变的。 大景皇帝赵钝的后半句话是在问欧阳大将军。 所以,欧阳大将军立即收摄心神,恭敬地对赵钝说: “启禀陛下,冀州也有大量边军,只是久未经历战争,战斗力比较差,若是欧阳家的部队不能上去,臣建议从宁州调一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过去,不然冀州边军的士兵恐怕支持不了三个月的。” 毕竟自己的职责是这大景的大将军,对整个大景军队的实力情况还是有着比较清晰的认识。 “宁州和大明接壤,目前我们和大明的关系还不错,倒是可以抽调一些军队支援冀州。”高丘也表示的同意。 赵钝对这个太师是非常对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垣军是要灭国大景,在他的判断,垣军最多也就是想捞点好处,弥补一下对大明战争的损失,然后就会撤军,大景自己倒不至于动员全国的力量来对战垣国。 第150章 南迁吗? 所以赵钝在听太师表示了同意后,也立即也表态: “催促长公主加快行程,提前到幽州,稳住大明,然后抽调宁州九郡中和垣军开过仗的老兵支援冀州。欧阳爱卿,你抓紧去办吧。” “陛下,这大明朝找我们要守卫边境的军饷,我们如何应对?”欧阳大将军自然是只有领命,同时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没办法,别的还好说,一提到要钱,这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陛下那都是善财难舍之辈。所以,欧阳大将军也不得不由此一问,不然要军方单独出这个费用,那就是动了欧阳家的利益,他欧阳家才不干。 “众爱卿以为如何?”一谈到钱,赵钝也开始民主了。 “还是要给大明一些甜头才好,总比我们自己出兵要划算很多的。”高丘一句话说到了大景群臣的心坎上了。 是啊,大家都知道,这是大明的敲诈,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比大景自己安排兵马防守边境要划算得多。 “臣等附议。”整个朝堂都是聪明人,既然是划算的买卖,那么自然是都愿意去做的。 “好,那户部安排相应的款项,就按我们自己出兵的一半来拨付给大明,说是给军饷不好听,就算是给长公主的嫁妆吧。”赵钝立即就做出在他看来是最有面子和里子的布置。 “皇上圣明。”朝臣纷纷对赵钝的决议表示了同意和尊重。 于是,大明在没有额外多花费一分钱军费的情况下,获取了三百万两白银的军费。 收入了一笔横财的李睿开心得不得了,当天就把自己的三个女人给大被同眠了。 扈三娘知道自己出身不好,而且是知道李睿明军总司令以及后来大明皇帝这一身份的。所以这对李睿的各种要求从不拒绝。 欧阳楚楚和利明兰虽然不知道李睿大明皇帝的身份,但从成婚时候的各种逾制,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居然都没有人来找麻烦,就可以看出李睿的不简单。 欧阳家和利家两家的人都通过自己的内线带消息给她们,要她们在大景朝廷找李睿麻烦的时候见机行事。 可是,出现在两女眼前的是什么? 李睿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却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大景的朝臣来李家说过半个不字。 至少现在,她两人就觉得,这李睿的背景一定极其深厚,让大景朝廷不敢来找茬。 特别是欧阳楚楚,内心更是不能平静,连他们手中握有兵权的欧阳家都不敢僭越,多少年也就只能龟缩隐忍。 这李睿却不声不响就搞了这么大一个事情,大景朝堂居然保持沉默?难不成李睿是皇帝的兄弟? 但这不可能啊。 可要不是这个愿意,谁敢在婚礼上僭越地用帝王成亲的礼仪? 要知道,可这是礼制,是一个王朝帝国立国的根本,连这都能视而不见,若不是皇帝的兄弟,那就只能说明大景真的是腐朽了。 都能对危机统治根本的事情视而不见。 其实,让两女不知道的是,北宁城婚礼当天的所有细节,就没有一个能流传出去的。利家和欧阳家涉及自家小姐的夫婿,自然是要包容一二的。 而其他的呢? 老百姓见识不够,只知道李睿娶了大官贵族的女儿,礼仪什么的和普通小老百姓的不一样也很正常。 而那些知道底细的大明臣子,谁会在意自己的皇帝婚礼是不是逾了大景的制度? 本来大明天子办婚事,用的是民间的习俗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只是李睿这个开国君王权威太盛,不然,其他的臣子们怎么都要劝谏他们的大明君王按照国礼娶亲 她们两个虽然是新婚,不好意思到处去打探和瞎晃荡,但是,李睿也没有限制她们两人的行动,更没有要求她们只困于内宅,做些妇人争宠的事情。 这北宁城,她们两个还是可以随便逛的,当然,会带上丫鬟和护卫。 慢慢的两女就发现了许多北宁城不同于大景帝国其他城市的地方。 欧阳楚楚从京城而来,比利明兰从宁州而来更是见识了更多,加之自己父兄是军人,对欧阳楚楚的管教就更加宠溺一些。 这就让欧阳楚楚的见识比一般的女人,甚至是比很多天之娇女的公主都要见识更广博。不然,她也不会有胆子自己选夫婿,甚至是主动追求李睿了。 现在,在欧阳楚楚的眼里,这北宁城充满活力,这种蓬勃向上的活力是大景的京城和她一路过来北宁城都不曾见过的。 整座郡城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这里的老百姓似乎天天都很快乐,这里的城防军似乎对老百姓都非常客气,这里的江湖帮派似乎成了民间的自治团体,不但不捣乱,而且还主动帮助郡守府衙门维持社会秩序。 这里的商人,待人很热情,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而不是那种为了业绩和成交的职业微笑。 这北宁城的一切,让欧阳楚楚和利明兰都新奇不已,再加上出嫁从夫的传统思想,两女不知不觉地就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归属感。 李睿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铁匠坊做什么幌子了。虽然铁匠坊还在正常地营业,吴德也时不时给铁匠坊来送一些订单,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去刻意的打听铁匠坊的少坊头在哪里了。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一下娶了两位朝廷官员的女儿,特别是还娶了当朝大将军的嫡女,这李睿就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了。 而对知道李睿底线的大明官员来说,没有事情,谁会去打扰自己的皇帝陛下?反正,各个部门都有分工,都有各自的分管部长来操持,哪里有太多的机会能觐见到大明的最高权利者? 就在北宁城一片花团锦簇的时候,大景的冀州却正在遭受从来没有过的灾难。 自古以来,但凡是两国交兵,受苦受难的都是交战区的老百姓。 大景作为被动防守的一方,战争总是在大景的国土上肆掠,所以,遭受苦难最多的也是大景冀州的老百姓。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冀州山东郡。 在这战争之中的山东郡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又仿佛是茫茫沙漠中的一块绿洲。 不管是垣国铁骑还是大景官军,都绕着山东郡的外围而走,绝不进入山东郡一步。 原因很简单,山东郡边境上插着无数大明的战旗。 大明在接受大景朝廷的军饷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当然在大景朝堂众臣看来,那就是做的太多了。 现在,大景国内大明实际控制的州郡的边界,只要对着垣军攻击方向都有大明的战旗。 这虽然免去了大景兵力不足的麻烦,但是却让大景和垣国发生冲突的地域更加集中,相对而言,战争的烈度就更加的强。 目前为止,也不过刚刚开战一个多月,冀州九郡,除去山东郡外的其他八郡已经沦陷了五郡。 要不是,大明暗中让被垣军突袭打蒙了的大景边军在山东郡内整编,从而缓过来一口气。整个冀州在垣军的突袭下,一个月内保准全部沦陷。 大明的政策很明白,对大景是用恩惠,对垣国是用武力威慑,反正不管是用什么办法,目前对大明是中立的。 只是,大景朝廷上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慢慢的明了,这些被明军保护的州郡,怕是在战后,大景也很难恢复在那里的治理了。 但是,大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 现在冀州就是一个瓶颈,大景集中全国的力量,在大明的帮助下,还能遏制垣国的进攻。 要是让垣国打通冀州的各个关卡,大景后面的麻烦就大了,整个大江以北就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可以拒守大天险了。 绍熙八年五月,大景京城皇宫。 “陛下,臣建议先安排一部分人到临安,打个前站,若冀州有失,陛下以大江天险为屏障,足以应对不测,甚至可以重头再来。” 太师高丘在御书房对已经屏退左右的大景皇帝赵钝献策。 “太师是要朕南顾?”这大景天下可是赵家的老祖宗一刀一枪打下来到,就这么要自己放弃一半以上的江山,赵钝总是舍不得的。 而且,赵钝也熟读历史,在历史上就没有南方王朝能够统一北方王朝的存在,大景南逃后,最多也就是让大景的气运苟延残喘几年罢了。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在,大景皇族在,以后总有反攻回来的那一天。”高丘尽心尽力地劝谏着。 至于高丘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就在昨天晚上,自己的女婿派来了一个信使带来了大明皇帝的书信。虽然,高丘知道自己的女婿和大明有点不清不楚,但只有一个女儿的高丘还是会全力支持自己这唯一的后人的。 大明皇帝的书信中提到,希望高丘能见机行事,找到或者创造出合适的机会,劝谏大景皇帝迁都到临安。 第151章 两个州,只换大明出兵 大明给出的理由是,大江以北太过凶险,万一垣国攻破冀州防线,垣军南下到铁骑必然势如破竹,若是大景皇室不早做筹谋,恐怕会措手不及。 一旦有了大江天险存在,根本就没有水军的垣国是攻不破有着数百年传承大景水军的防守地,大景朝廷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若是大景不向南迁都,垣军大胜之下,大明虽然是大景的友邦,到时候,为了国家的利益恐怕也会下场痛打大景这个落水狗,和垣国一起共同瓜分大景的地盘。 当然,大明皇帝也很敞亮,直接就在书信中附上了十万两银票,作为对太师说服大景皇帝的酬劳。 恩威并用之下,高丘自然就不得不为大明实际效力了。 其实,高丘心里很明白,大明皇帝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却不是全部的理由。 大景立国数百年,遭到数不清的外敌侵扰,但始终屹立不倒的秘诀就是,一旦发生战争的时候,整个大景,人不分男女,地不分南北,统统都会和来敌血战到底。 就是凭借着这种众志成城的决心,大景才从来没有在外敌入侵之下崩塌。 大明皇帝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让大景人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被代表大景的皇室抛弃的大江以北的北方人,另外一部分是大江以南的大景人。 这其实就是让大景分裂,一旦大景分裂,虽然南方有着丰厚的财税收入,但是却没有彪悍的兵源和厉害的战马。以后对北方的战争就只能是依托大江天险用水军来防守了。 想进攻北方,那就是妄想。而一旦北方具有了水军优势,苟延残喘的南方大景就只有灭国一条路可以走了。 高丘什么都看的明白,但是他也不知道,一直虽然弊端丛生,但依然实力尚存的大景,何至于就到了只能保有半壁江山的程度? 回到御书房,完全不知道自己太师小心思的赵钝在那里纠结不已。 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自己安排人到临安去打前站,必定影响冀州甚至于整个北方军队抗击垣军的军心。 可是,若不早做安排,一旦冀州守不住,垣军铁骑南下,他恐怕还真没有时间从容逃离,到时候狼狈的还是自己,而且,一旦离开京城就要早做准备,该布置的军队要事先带到临安。 否则,这大景天下还是不是他赵钝当皇帝就真不一定了。 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抱着一点侥幸,赵钝迟疑的询问自己的太师: “太师,这南方诸州调集的士兵,什么时候可以接济的上去?冀州现在的战场还比较稳定,还不至于到这最后一步吧?” 高丘非常有礼貌的说: “陛下忘了?您并没有发布总动员令,也就是说,南方诸州的军队的动员需要更长的时间,而现在冀州已经只有三个郡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没有援兵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实在不好说。” “那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祖宗留下的家业,我实在是没脸丢弃。”赵钝也说了句心里话,是啊,能挽救一下,谁忍心就这么舍弃了呢? 高丘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对赵钝行礼如仪后,才说: “请陛下先赦免老臣的罪过,老臣才好说,倒是还有两个办法,但后遗症都颇大。” 赵钝以手附额,这君臣之礼虽然奠定了皇权的统治基础,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爱: “都这个时候了,太师还有甚么不能说的?好,朕赦你无罪,说吧。” 听到赵钝赦免自己的罪过后,高丘才说: “两个办法,一是动用欧阳家的士兵,他们有两万人镇守川州,立即下旨,调到冀州参战。 以欧阳家的实力,半月内,最多一个月一定可以感到冀州。有这两万人,不敢说打退垣军,守住剩下的三个郡还是没问题的,至少,可以争取到南方援军赶到到时间。 麻烦就是,这欧阳家的军队,一向听调不听宣,要是投入到这战场,不管战场发展如何,他们都会越打越强,后面必然尾大不掉。” 赵钝明显是动心了,只是有不到亡国不得动用欧阳家军队的祖训在那里横着,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于是赵钝再次问: “那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高丘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 “借兵,或者说是买兵。” 不等赵钝提出疑问,高丘就自己打破迷面,说: “找大明借兵,我们用银子或者土地支付费用,这样,我们或许只是需要牺牲一两个州的土地,不会完全丧失大江以北的土地。” “这倒是一个办法,从目前看来,大明朝还是愿意帮助我们的,那我们用一两个州为代价,挑动大明和垣国的敌对,让他们去打生打死,我们自然就安全了。 太师,这个方法不错。” “只是,我们不知道大明的胃口有多大?是不是又一个贪婪的垣国啊。”高丘还是有点担心大明的诚信,毕竟从大明皇帝的来信中,高丘就可以了解到,这大明皇帝就是一个国家利益至上的家伙。 哪知道赵钝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说: “无妨,现在宁州川州都可以给他们,反正朕估计,这两州他们也渗透得差不多了,想必大明早就想拿下了。 那就给他们,不给野狗一点饵料,他们怎么会去咬垣国。 呵呵,大明还当我大景是傻子,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朕只是懒得去理会而已。 太师放心,朕自有办法对付那个大明。” 一下拿出两个州,那么大明的疆土就有五个州另四个郡,论地盘已经不小于大景了。 赵钝很自信,大明皇帝是绝对不会放弃这种和平而且是在法理上站得住脚的扩张机会的。 而且,这两个州大景已经统治数百年,老百姓心中肯定是向往大景的,所以赵钝割让起来一点都不犹豫。 因为,赵钝相信,只要不久的将来,垣军退去以后,大景安排一员上将军,振臂一呼,这两个州必然会回归大景。 到那个时候,不但是宁州和川州要回归,就连以前被垣国占领的幽云二州都有可能收回大景。 到时候,最多给大明皇帝封赏一个有名无实的并肩王也就足够了。 赵钝的情报网给他的消息,这大明帝国其实就是大景遗民所建立,而且对大景还向往不已。所以,赵钝自信得很。 看赵钝似乎是拿定了主意,高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等下次有机会再劝赵钝南迁了。 见到自己的皇帝,宁可割让两个州给别国,都不愿意启动欧阳家的军队,可见皇帝陛下对欧阳家的忌惮到了何种的程度?想到这里,当下高丘立即拱手拜服: “陛下英明。” “这联络大明并商讨请他们出兵的事情,就交给太师你了,放心去谈,多给几个郡也无妨,垣军退去后,拥有我大景文化的大明不足为虑。” 赵钝给高丘稍稍地交了底。 “是,老臣必定全力以赴,请陛下放心。”高丘行礼后立即离开。 这要大明出兵,并且给两个州的酬劳,怎么着也是天大的事情,他要赶紧回去给自己的女婿写信,问问他的看法,并要他把实际情况转交大明皇帝,请大明皇帝定夺。 第二天,高丘等这私信写完发出后,才施施然带着自己的全套礼仪排场公然到驿馆,去求见大明常驻大景的大使郭佳。 三天后,从北宁城起程去幽州路上的李睿就接到了从参谋部传来的梁师道的信件和从民政部传来的郭佳的报告这两份情报。 “看看,这大景皇帝还真是体贴,看我要大婚了,赶忙过来送礼,送了几百万两银子还不够,现在又送土地,真是太客气了。”李睿随手把情报递给了随身跟随的沐英。 沐英是随身跟随李睿,所以这两份情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沐英笑道: “这赵钝还真是异想天开,想我们为他去打仗?” “嗯,不能这么说,人家够下本钱的,给的是两个州啊。” “这两个州还用得着他给?早就是我们大明的囊中之物了。他倒是会慷他人之慨。”沐英不屑地说。 李睿想的可不止是这一层,李睿说: “看来这大景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在宁州和川州的行动必然已经引起了大景的注意,着赵钝才这么大方的拿出两州之地给我作为出兵费用的。 传令给汤和,彻查情报部,并且要朱金炫的特种作战部配合,把我们所有实际控制区域内的大景和垣国的密探再梳理三遍。 特别是北宁城和幽州城,若在我幽州大婚后,还有探子存在,就自罚一百军棍。” “是,我马上传令,只是这大景皇帝的要求怎么回复?” “呵呵,这大景帝国的皇帝恐怕是没有听说过雇佣兵和自愿兵这些概念,想让我们和垣国死掐,他的大景在中间捡便宜,真是想得美。” 第152章 大明雇佣军 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李睿口中说的雇佣军和自愿兵是什么具体意思,但从这两个名称上,一向聪明的沐英也就明白了一个七七八八。 当然,适当的藏拙是优秀的臣子最好的生存之道,所以沐英一脸的迷茫,开口问: “请陛下解惑,这雇佣兵和自愿兵该如何操作?” “简单,你回复大景皇帝,就说我大明答应了他的要求,只要他割让了宁州和川州,以及冀州的山东郡,那么就会有军队出击垣军,只是,这出击的部队都是大景花钱去雇请的,和大明官方无关。 而且,在战争过程当中,总还会有一些曾今是大景人,现在是大明人会自愿回去对垣军作战,我们自然是拦不住的。 并且,你要把这个情况通报给垣军,就说大景花钱从我们的地盘请人作战,我们刚刚建国不久,不好得罪老百姓,所以不好管,让他们小心。 具体的操作,你们参谋部拿方案,给我过目后执行。” “高,陛下这招实在是高明。既能拿到大景给的好处,也不致于和垣国彻底闹翻,我们还可以在这两国之间找其他的好处。” 沐英终于也是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而且可以让我们的几十万部队上去轮训,长期不打仗,不见血的部队哪有什么战斗力?军队就是要在实战中锻炼成长的。” 绍熙八年七月六日,大明皇都幽州城。 今天,大明皇帝册封垣国公主和大景公主为妃子的仪式在幽州城大明皇宫内举行。 整个仪式端庄肃穆,但是却也极其简单。 其中的精髓就是大明皇帝向两国公主赐下代表妃子的金印和宝册,并安排住在皇宫的一处宫殿的圣旨。 并没有民间婚礼的那套接亲拜堂的结婚流程。 大景长公主,大景皇帝赵钝的妹妹赵灵儿获封灵妃,赐住风华殿;垣国长公主,垣国老皇帝最小的一个妹妹敏敏博尔赤获封敏妃,赐住来仪殿。 册封仪式之后,就是两位妃子到大明皇帝的正殿乾清宫去谢恩。 李睿从北宁城赶往幽州的主要原因,就是接受这两个女人的谢恩。别的都可以找人替代,这媳妇还是要自己看看才放心。 关键的是,要自己的媳妇认识自己这个君王夫婿才好。 虽说李睿早有心理准备,着经过多少代的基因优选,有皇室血统的女人都不会长的丑,甚至可以说是一国之中最美丽的那一类都不为过。 但,在见到真人后,李睿还是被两个长公主的美丽和仪态给震惊了一下。 两世为人,李睿哪里真多见过有皇家血统的女人? 上一辈子,封建社会都被打倒了多少年,血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一辈子,一直都混迹于社会底层,眼光确实有限,不然也不会被欧阳楚楚和利明兰的美丽所吸引。 今天,见识到了真正的皇家血脉,李睿才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是有血统这一说法的。 大景数百年承继这就不说了,就连这垣国,建国明明也不足百年,派出来的公主居然也美丽端庄。 “敏敏博尔赤,见过皇帝陛下。” 到底是垣国公主,不但胆子大,性格活泼,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在心理上都自觉压了大景公主一头,甚至,要不是嫁给李睿,她对这大明皇帝也都无所谓的,所以先开口对李睿跪拜见礼。 而且见礼的时候,并没有低头,而是双目直视李睿。 只是在和李睿眼中的锐利碰撞后,才低头叩拜。 随后,如同被提醒了一般,赵灵儿才盈盈下拜,虽然晚了一步,但礼仪和谈吐却也更有大国仪态: “大景长公主赵灵儿见过大明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在行礼的过程中,赵灵儿也偷眼观察李睿的相貌,但这经过大景宫廷礼仪培训过的公主就是不一样,哪怕是偷眼观察也能做到不露痕迹,并且不影响自己的仪态。 李睿并没有去深究敏敏博尔赤的失礼,毕竟这女人想看看自己丈夫长什么样子,这是人之常情,确实也不必太罪咎这件事情。 “抬起头来。”李睿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她们站起来,而是要先看看这两个女人的长相。 其实在两个女人进来的时候,李睿就已经基本看清了两女的长相,不然也不至于被两女的仪态所惊艳。 这要两女抬头,其实就是要给两个女人一个正当理由可以直面自己,看清楚她们的夫君长什么模样。 这也算是李睿对两个女人的体贴了吧。 看两个女人都抬起头,并和自己都对视了一眼后,李睿才挥手: “两位爱妃平身。” 李睿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 两女虽然都已经接受的册封,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次见到李睿自报家门的时候,都是按照原来身份自称的。 这就是在自持身份。 说到底,就是大明立国时间太短,李睿这个大明皇帝威严不足,不能从心理上完全让两女臣服。 所以,两女在不自觉中就拿出了自己是一国长公主的身份来参拜李睿。 而李睿却一眼看穿了她们的虚荣,在言辞中非常明确的提醒了她们,她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一国的长公主了,而只是他大明皇帝李睿的妃子而已。 看到了李睿的年轻英武,两个长公主内心也就自然平静了很多。因为前期两国敲定和亲的时候,大明是占据着绝对主动,加之李睿并没有在幽州皇宫常驻。 所以,两国来求婚的使者并不知道这大明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使者不知道,那回国后对自己国家皇帝描述的时候也就只能语焉不详了,再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面,这大明皇帝的长相就成了不可言说的模样。 既然不可言说了,那自然是丑陋无比的。 结果今天一见李睿,两人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顿时出现了女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夫君该有的情绪:害羞。 好在李睿给了她们缓冲的时间,先让她们抬头,然后才要她们起身。 只是,李睿的称呼非常明确的提醒了她们两个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大景现在的处境最为艰难,所以作为大景长公主的赵灵儿自然是压力极大,因此她也对李睿的说辞最先反应过来,再次跪拜道: “臣妾,大明灵妃拜见陛下。” “臣妾,大明敏妃拜见陛下。” 敏敏博尔赤也是聪明人,一旦认清了眼前的局势,立即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骄傲使然,让她的跪拜和行礼还是落后了赵灵儿一步。 李睿看这两个女人都还不是死板之人,也就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好了,都平身吧,朕也不是苛责之人。 以后,你们两人都循规蹈矩就好,今日既然已经入我大明,就要以大明人的心理来看待天下事情,大景也好,垣国也好,其实从让你们和亲那一天开始,就放弃了你们。” 其实两女也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她们只是一个工具,能嫁到大明,让大明和她们的祖国扯上一点联系,其实就已经完成了工具的作用。 至于,以后她们在大明能帮到她们故国什么,那就不是两国国君能指望的了的。 虽然是今天才进行册封,但是她们两人已经在这大明皇宫居住了一个多月了。特别是赵灵儿,由于大景对大明的军事援助的需求,她来到幽州的时间更长。 也征收因为如此,她们深深的感受到,嫁入大明皇宫,其实就是斩断了自己和故国的所有联系,只能一心为大明皇帝生儿育女了。 毕竟,虽然两国公主陪嫁的侍女丫鬟很多,但是真正能进入皇宫贴身伺候她们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其他的都会被打散,重新进行安置,这是不是会留在皇宫里面都不一定,而这大明皇宫有数千人,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职司,固定的活动范围和线路,谁都不能逾越自己的工作范围。 所以,这些大景和垣国公主们的陪嫁,这辈子是不是能再见她们的公主一面都很难说,就不谈平日里可以帮助公主传递消息了。 而,大明皇宫的管理非常严格,就算是妃子们,无事的时候,也就只能在自己的宫殿和皇宫内部的御花园走走路,晒晒太阳,至于说出宫,那是想都不要去想的。 这么一来,两国在幽州留下的密探根本就接触不到自己的长公主,就更不谈能把国内的指示带进皇宫,把皇宫内部的消息传递出来了。 “臣妾明白,请陛下放心。” 这次,两个长公主再没有斗心眼,而是非常服帖的对李睿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既然大景和垣国的皇帝都把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妹妹给大明送了过来,李睿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 接下来的一周,李睿在幽州大明皇宫享尽了闺房快乐。只是两个长公主心中还是有攀比和敌对仇视,李睿暂时还无法做到三人的大被同眠。 第153章 定皇后人选 也就在李睿一心为大明造继承人的时候,让垣国皇帝气愤而又无可奈何,让大景皇帝兴奋却又心疼代价的大明雇佣军进入了冀州战场。 让大景皇帝感到气愤的是,他付出了两个州的代价请来的大明雇佣军并不是像幽州战场上那种神勇。 似乎是有什么束缚住了大明的部队,让他们只是堪堪顶住了垣军的进攻,而根本就没有去收复冀州哪些已经被垣军占领的土地。 关键是,垣军似乎和大明雇佣军形成了某种默契,但凡有大明雇佣军出现的地方,垣军的攻势立即放缓,甚至就停止攻击了。 这就造成战场上的一种有趣的现象,冀州九郡,山东郡是大明的地盘,垣国和大景都不去染指,另外被垣国占领的五个郡,大明的部队也不去攻击,只是守护好大景剩下三个郡的郡城,至于野外的战场,大明的部队根本就不参与。 这样,最艰难的野战和收复失地的战斗还是落在了大景军队头上。 大景付出两个州的土地,就让大明为大景保留了三个郡城而已。 对大景而言,这次和大明做的生意算是亏了老本,而且还是一个哑巴亏,若是大景有怨言,大明撤出军队,垣军立即就能打破冀州剩下的三个郡城,从而毫无后顾之忧地挥军南下。 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候,赵钝就再也坐不住了,一连数封书信劝自己的妹夫,赶紧用真功夫,把垣军赶出冀州,而不是派出部队在战场上磨洋工。 其实,赵钝的内心还是满意的,毕竟有大明在那里维持,自己就不用南迁了啊。但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不然大明还以为自己这两个州的地盘是那么好拿的。 而且,这完全没有达到挑拨大明和垣国之间关系的目的,所以赵钝还是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自己给的好处,大明是一点不剩的全吐下,结果说好的打仗却就打成这种鬼样子? 在赵钝气愤与懊悔交加的时候,垣国皇帝对大明皇帝的行为却是非常的理解,虽然他不赞成甚至是讨厌大明的投机取巧,但作为一国之君,这种利益最大化的事情才是最应该去做的。 因此,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敏妃更温柔体贴,而灵妃却常常告病不伺候李睿的情况。 面对两人的如此局面,李睿并不放在心上,本来,这两个女人就是政治的牺牲品,自己根本就没有当真。 况且,李睿是对欧阳楚楚和利明兰说有事情需要外出几个月去处理,既然幽州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自然是要回到自己真正的老巢宁州的北宁城了。 而且,现在宁州已经划入了大明的版图,李睿在宁州的行事就更加的光明正大了。 李睿在幽州的这几个月内,北宁城的李家又一次开始了修缮。 这次修缮,直接就是按照皇帝的规制在建设,在李睿不断要求精简的情况下,也硬是修缮了五个多月才完工。 绍熙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李睿回到北宁城。 随行的还是原班人马,那两个和亲的妃子,李睿就把她们留在了幽州,算是好好的供养了起来。 这也不怪李睿,从两人的态度和明军在战场上的行为连贯起来看,她们是一定有获取消息的通道,为了表面的和平,李睿也无意去究根问底地把人家最后一点隐私挖出来。 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李睿还是决定以后尽量远离这两个代表其他国家利益的女人。 毕竟,按照李睿的行动计划,这大景和垣国迟早都是会被他给灭掉的,到时候若是让这两个女人来个报仇的戏码,那自己才是冤枉到家了。 所以,李睿是不可能带两个定时炸弹回到自己真正的老巢的。 当然,李睿离开后,幽州城就恢复了替身上朝的情形,只是李睿管的严,这替身可是半步都不敢跨入后宫。 李睿只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还不想戴绿帽子的。 小半年没见面,利明兰和欧阳楚楚自然是对自己的夫君有求必应,这闺房之乐就不细数了。 只是,现在摆在欧阳楚楚面前有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这宁州被割让给大明,北宁城自然也就归属大明了,那李睿自然也是大明人了,可欧阳楚楚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总是没有这个概念。 直到,准备回京城去省亲,行礼都收拾好了以后,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和欧阳大将军府已经分属两个国家了。 也就是,在李睿回来第二天,欧阳楚楚就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利明兰是幸运的,她的家族都在宁州城,这次也就都成了大明的子民,没什么好过多去纠结的。 “好了,楚楚,你是想多了,现在你要回去探亲,我敢保证一路畅通,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面对怀抱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李睿还是松口让她回去探亲了。毕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这么久的女孩,现在一下成为人家的妻子,肯定是有很多私房话要同家人讲的。 而由于是远嫁,更是没有三天回门这一说法,李睿倒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媳妇,于是对着旁边的利明兰说: “明兰过年也可以回去看看父母。” 利明兰是七窍玲珑心,听李睿这么说,立即就打蛇随棍爬,对李睿说: “夫君,这回门都是要夫婿陪着的,楚楚姐姐因为有两个国家的问题横在中间,只能算是探亲。我要是回宁州城,这可都是在大明的地界内,夫君是不是也一起?” “到时候再说吧。”李睿迟疑了片刻还是变相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欧阳楚楚还在怀中哭泣,他要是答应的太干脆,就仿佛是偏袒利明兰一样,这样不利于她们两个人的团结。 虽然,她们两人天生就不可能团结,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才好。 “多谢夫君。”利明兰当然知道这一点,给了一个谢谢后就离开了,毕竟这欧阳楚楚要回娘家,这一走又是几个月,自己还是不耽误两人的告别才好。 “现在走,怕是赶不上春节,还是节后再走。”李睿对欧阳楚楚说。 “没问题,我可是大将军府的女儿,惯会骑马的,嫁过来后,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也没有丢下马上的功夫。这里到京城,只要路上没有麻烦,快马十几天也就到了。” 很显然,欧阳楚楚都计划好了。 “早知道这样,我晚几天回来,等你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啊。”李睿有点吃不准欧阳楚楚为什么急着回去,试探了一句。 “你呀,真是糊涂,今年是我们新婚,我怎么也要去拜见一下公婆,不在节前赶回去,礼数不周啊。” 李睿没想到欧阳楚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想起还在五云庄的父母,顿时为自己的不孝,和欧阳楚楚的大妇风范所折服。 略感动了一会以后,李睿对外面喊了一声: “马汉,进来。” 看着进入厅堂的外人,欧阳楚楚立即从李睿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满脸通红的站在李睿的身侧。 “请主子吩咐。”李睿并没有在北宁城宣示身份,所以马汉还是以主人相称。 李睿毫不犹豫地吩咐: “安排五个铜人带一个中队,护送夫人回京城,事先拿着大将军府的信物和沿途州郡打好招呼,不要耽误夫人的行程。另外,大家注意安全。” 要知道,现在的铜人就是大明天子亲兵,别说五个了,随便拿出来一个,在大明都是横着走的主。 一下拉出去五个,就足以保证欧阳楚楚在大明境内的安全了。 而且还有一个中队随身保护,哪怕是在大景境内也有一战之力。当然,能动用关系走通关卡,就无需动用武力闯关。 还是低调点才好。所以,李睿才最后交代了一句要大家注意安全。 那意思就是尽量不要动武力。 “是,属下明白了。”马汉行礼后立即下去安排了。 李睿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这可是大明皇帝的圣旨,谁敢耽误。 看着马汉离开,欧阳楚楚对李睿说:“那夫君,我就去准备一下了,今天就出发,如何?” “好吧,去吧,一会再准备点礼物给你我父母带去,这就要三娘去安排吧。”李睿一边说,一边对伺候在旁边的扈三娘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扈三娘虽然也是李睿的枕边人,但却一直以侍卫自居,李睿说了她两次以后,她没有什么变化,李睿也懒得多管了,反正到自己整个暴露出来以后,给个妃嫔的名分就是交代。 总不至于让这傻丫头没个下场就是。 “夫君啊,你以后对三娘好一点,她很不容易的。”隐忍的扈三娘居然都赢得了欧阳楚楚的怜惜。 “你啊,就是太善良,太为他人着想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啊?”李睿感慨了一句,这欧阳楚楚虽然大将军府出生,能文能武,但被父兄保护得太好,心性纯良,以后要镇住后宫,恐怕会很受罪的。 第154章 初识李睿权势 “待人以诚,真心换真心总是不错的。”欧阳楚楚又蜷缩进了李睿的怀中,感受一下自己夫君的温暖,毕竟马上又是一段时间的分别。 “随你吧。”李睿此时也不想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想着,自己一定要护着这些善良女人一辈子,让她们能永远这么善良可爱。 和李睿这里的温馨不同,大景皇宫里面就是一片低气压。 原因很简单,就是大景皇帝赵钝的心情不好。 “太师,南方动员的部队投入战场后效果如何?”赵钝在御书房和高丘商议国事。 “基本上是用人命来堆,虽然有大明雇佣兵的帮助,但是目前还有三个郡没有收回来,冀州的局势依然不稳定。但,似乎在向着有利于大景的方向发展。” 高丘实话实说。 听到战场上有了点收获,赵钝那已经僵化快一年的面容终于放松了一丝。 想了一下,赵钝说: “此时,若是和大明翻脸合适吗?朕想着割让的两个州就心痛。” 高丘听到赵钝的话,立即吓了一跳,赶紧阻止这个发疯自杀的举动: “陛下,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虽然南边的兵顶上去了,但是战斗力还不行,一定需要一段时间,通过战场的磨练才能有比美垣军的战斗力。 现阶段要是和大明翻脸,丢失的两个州要不回来不说,冀州也危险了。” 赵钝消化了一阵高丘的话以后,不情不愿的说: “确实,那朕就再容忍一阵子。你盯住前线,什么时候我们的军队有足够的战斗力了,就让大明的雇佣军回去,我们再顺势收回宁川二州。” 高丘心中满是无奈,但此时也只能说: “陛下英明。” 其实,赵钝心里也明白的很,这被自己割让出去的两个州,怕是回不来了。锦衣卫传回来道报告上写的很清楚,大明有一种分田到户的政策,在大明范围内的老百姓,个个都愿意为大明效死。 虽然,才割让宁川二州不久,但老百姓却已经不再向往故国。 现在,在宁川二州,对大景最留恋的只有那些已经靠边站的老官僚和土豪劣绅了。这些人以前倒是可以忽悠乡里的老百姓,但是大明开办了扫盲班,让普通老百姓都能识字明礼。 已经开化的老百姓那里是那么好忽悠的,在大明能吃饱肚子,还能有一些政治地位,鬼才愿意回到大景当傀儡和麻木的木偶。 锦衣卫这些情报传回来以后,赵钝就知道大景大势已去,若不能和大明隔离开,恐怕这大明就会如同瘟疫一般慢慢侵蚀整个大景。 想起那句“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话以后,赵钝敏感的意识到,不仅仅是大景,最后恐怕垣国也逃不过大明的侵蚀,这片土地上最终就只会剩下大明这一个帝国。 “我不甘心,太师,你说我们现在联合垣国,一起先把这新崛起的大明灭了怎么样?他们的危害太大了,若是任由他们存在和壮大,大景和垣国都必然覆灭。” 不等高丘离开,赵钝又给他抛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陛下,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如调集欧阳家军队顶上去?”高丘再次建议。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我就是把这天下亡在大明手中,也不会便宜欧阳家。”赵钝最后的话,斩断了高丘心中最后的一点念想。 若是皇帝宁可亡国也不用启动欧阳家,那大景真没什么希望了。 虽然,大景现在还有五州的土地,甚至还有财税重地荆州等地,但若是帝王已经如此,就算有再多的钱财又能如何? 高丘到底是三朝老臣,本着对大景最后的忠诚,还是建议道: “陛下,要不还是考虑迁都临安,大景南顾后,就会有大江和大明以及垣国隔开,只要我们苦练水军,大景还是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的。” “容朕考虑一下。”赵钝没有想到,自己花费偌大的代价守住了冀州后,还是要面临南迁的问题。 只是这次不是被敌人的军队赶走,而是被大明的土地政策给逼着逃离,以期和大明远远的间隔开。 大景京城,欧阳大将军府,书房。 “父亲,你把我叫到书房又不说话,这是什么道理?”欧阳希被自己的父亲叫到书房,却一站十分钟,什么话都不说,忍不住开始吐槽。 “你回来的时候,提过一嘴,说你小妹妹婚礼上有逾制的地方。” 欧阳大将军突然开口发问。 看看书房中再无其他人在,欧阳希才小声的说: “是啊,接亲和婚礼仪式都是用的帝王礼节,关键是李睿的府邸不管从材料的使用和结构的组成,也都是帝王规制,回来后我一直都提心吊胆,怕有人去找妹夫的麻烦。 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宁州都割让给大明了,李睿的逾制,我们大景也管不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 欧阳大将军对自己这管没脑子的二儿子也是无力吐槽,说: “大景是管不了,那大明难道没有人管吗?就我所知,这大明的礼制承袭大景一脉,李睿在大明就没人去找麻烦吗?” 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欧阳希才猜测地说: “应该是没有,小妹也来信提到过这种担心,但,哪怕宁州割让给大明后,也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或许,是大明初建,没有人去关心这些礼教上的事情?” 欧阳大将军忍不住敲了一下欧阳希的脑袋,对他说: “你看那郭佳的存在就知道,这大明绝对不简单,而且一个王朝初建的时候才是最重视上下尊卑的时候,这绝对不是某一个失误可以解释的。” “那您说这是什么意思?”欧阳希不解地询问自己的父亲。 哪知道,欧阳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思维跳跃了一下: “圣上宁可割让两个州的土地给大明,也不愿意我欧阳家的军队进入冀州防守。特别是为父听圣上身边的人传出来了一句话,宁给友邦不予家奴。” 欧阳希似乎开窍了,说了一句: “也就是说,大景皇帝陛下宁可亡国也不会用我欧阳家的部队,为的就是担心我们欧阳家有所不臣?” “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猜的。另外,你妹子过年前会回来省亲,你们好好聊聊,看看李睿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或许,那是我们欧阳家一个退路也说不定。” 也不怪赵钝如此提防欧阳家,这欧阳家确实一切以自己家族利益为中心,对大景的忠心完全不值一提。 若是大景这个大厦注定倒塌,他们欧阳家是绝对不会赔葬的。 “这只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小妹赶得及回来过年吗?”欧阳希没仔细听欧阳大将军后面的话,只是被小妹要回来的消息惊喜了。 “你以为小妹像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这点路程,楚楚快马日夜兼程,还有几天可以休息的。只是前提就是路程中间不要有人耽误她的行程。 大景境内有我大将军府的令牌肯定没问题,我担心的是大明境内是不是会有人阻拦,毕竟是一个新生王朝,不一定有如此开放的心胸,让人快马直入大景。” “我安排人,外出迎接小妹回家。”欧阳希和这一母同胞的妹子关系非常好,自然是想做点什么的。 “还用得着你?大景境内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一路畅通。呵呵,赵钝看不上我欧阳家,却不知道我欧阳家早就渗透到军队中的方方面面了,这可由不得他赵钝的意志所转移。” 私下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欧阳希却也毫无所觉,这就说明,他们欧阳家是经常这么称呼大景皇帝的。 这欧阳家的不臣之心,早就深入了骨髓。 这也就是一种恶性的循环,皇帝不相信欧阳家,欧阳家为了自保又必须或明或暗地发展自己的私人势力。 而欧阳家的私下势力被锦衣卫探知后,大景皇帝对欧阳家的忌惮又会加深一层。 如此数代下来,大景皇室和欧阳家之间再无基本的信任可言。 “主母,前方就是大景的国境了。我们是不是要停下来交涉一下?”一个铜人对骑在马上飞驰的欧阳楚楚请示道。 其实早就进入了大景的国境,只是一直都在大明的实际控制区以内,大明王旗还能起到作用,也就没有惊动欧阳楚楚。 现在已经距离大景京城不足一千里,为不让大景提高警惕,这里在李睿的刻意操作下,还保留了大景的势力,所以铜人才会禀告欧阳楚楚一声,询问一下应对策略。 这一路,欧阳楚楚也是见识到了李睿在大明的权势。没错,虽然欧阳楚楚不知道李睿在大明是个什么具体的官职,但是她已经可以肯定,李睿在大明一定权势滔天。 平时,他们闲居北宁城还不觉得,这次她带着近乎百人的骑兵飞驰就非常明显的体现出了李睿的权势,就欧阳楚楚而言,绝对不下于自己父亲在大景的地位。 第155章 悬挂军旗的讲究 因为,这百来人一人三马,就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部队。 若是没有权势,谁会,谁敢放纵这规模并不小的骑兵部队横穿整个大明宁州? 这一路上,五个李睿口中的铜人骑在马上当先开路,高举一杆大旗,旗子上一个大大的“李”字却是金线绣成。 一路上,别说有人或者驻军上来拦路盘问了,就是偶尔碰到有明军部队调动碰到了。 铜人们都是高举大旗,蛮横地直接冲过去。 而不管对方是什么部队,见到这大旗后,不但没有怒色,反而都恭恭敬敬地给这只百人骑队让路。 而且,最让欧阳楚楚感到奇异的是,这些部队在自己的骑队经过时,都纷纷下马,在路两边跪下送行。 这就非常过分了。 若是李睿权势滔天,这些人抱着惹不起只有躲的原则,大不了让欧阳楚楚的骑队先行,绝对不至于跪下送行这么夸张。 但欧阳楚楚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不眠不休的骑马奔驰,让欧阳楚楚的大脑思维也被累得放慢了,沿途虽然看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都没有来得及去思考,只是记在了心里。 反正到了京城自然有自己的父亲来为自己解惑。 “哦,到大景了,那让部队稍微休息一下,你换上这个旗帜,边军自然会让路。”说着,欧阳楚楚给铜人递上了自己欧阳家的旗帜。 欧阳楚楚其实不知道,他二哥安排的接待人员一直都在边关等着她们,可是由于大明实控地盘早就深入大景,所以这里早就不是大明和大景的边关,而是距离大景京城不足千里的地方了。 “主母,我们将要面对的不是边军,而是各个州郡的城防军,您这欧阳家的军旗是否依然有用?若是不成,我们大明军旗也是有效的。” 负责陪护的铜人实话实说。 在大景境内,虽然有自己的城防军执勤,但或许是由于两国现在处于蜜月期的原因,打着大明军旗的队伍,大景军方也是不会拦着的。 当然,这支队伍人数不能太多。就目前,这百来人的探亲队伍而言,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铜人的禀报,加上并没有人家里人主动来迎接,让欧阳楚楚心里也没底,为了不耽误行程,她干脆下令: “别纠结什么了,既挂上欧阳家的军旗,也挂上大明的军旗,反正就是告知沿途地方,我欧阳楚楚回家探亲,看谁敢拦着。” “是,属下遵命。”主母有命令,铜人自然是遵行不误的。 不得不说,这官二代的脑子就是容易冲动,根本就不想其他的后果。这两个军旗一旦挂起,那欧阳家和大明算是牵扯不清了。 要知道,现在最多就是欧阳家有个姑娘嫁给大明的一个铁匠,而且还是嫁过去后,宁州才割让给大明。 这不管从什么角度而言,都不是欧阳家不忠于大景。 可是现在,两面军旗同时竖起。欧阳家除了跟着大明一条道走到黑以外,再无第二条路好走了。 此时的欧阳楚楚不知道,她已经做了一次坑爹的宝贝女儿。 但不得不说,至少目前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沿途过去,不管是大景的城防军还是大明布下的山寨土匪等棋子,就没有一个冲出来为难这支百来人的探亲队伍的。 十天,仅仅十天,到十二月二十七日,欧阳楚楚就已经在京城五云庄拜见公婆了。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欧阳大将军府才接到了有关欧阳楚楚行踪的报告。这也吓了欧阳大将军一跳。 沿途没有自己的人陪同安排,自己的女儿就能率领百来人从大明长驱直入到大景京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壮举? 若是大明举兵突袭,大景岂不是如同不设防一样,轻易就能被大明突破,甚至是灭国? 想到这里,欧阳大将军不由得浑身冷汗直流。 这要不是自己家的女儿,欧阳大将军一定要抓过来严刑拷打,逼问沿途所见,挖出自己大景境内的所有蛀虫,还大景军方一个清白。 当然,迫不及待的欧阳大将军也不等欧阳楚楚第二天回娘家的安排,直接在欧阳楚楚到达的当天夜里,就把她接回了娘家。 李重九夫妇也理解欧阳家思女心切的想法,在喝了欧阳楚楚敬的媳妇茶以后,也就大方的打发欧阳楚楚回娘家小住几天了。 反正,这儿媳妇在这京城总是要住一段时间的,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楚楚,你是怎么一路到京城的?边关是怎么过的?怎么我们安排去边关的人完全不知道你们过关了?”刚到欧阳家的书房落坐,欧阳希就忍不住一个三连问提出来。 现在书房内,就只有欧阳大将军和欧阳希欧阳楚楚这父子三人,就连伺候茶水的心腹下人都没有留下。 可见,欧阳大将军是有多么大的疑问想询问自己的宝贝女儿。 昨天在五云庄休息了一夜的欧阳楚楚精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整体状态还不是非常好,听到自己二哥的问题后,略思索了一会以后,有点不确定地说: “边关怎么通过的,我确实是没什么印象。 我几乎就是骑着马一路狂奔,吃睡都在马上解决的,确实,我也没有搞清楚大明和大景的边关在哪里?是不是太不显眼了?反正等我需要挂欧阳家军旗的时候,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一千里了。” “那,换个角度来说,这大明和大景的边关其实有和没有一个样子?”欧阳希忍不住总结了一句。 “是啊,反正没什么感觉,走入内地后才挂的我们家的军旗,我们家什么时候影响力这么强了?”欧阳楚楚回答了,并且提出了新问题。 “你是单纯的只挂了我们家的军旗吗?”欧阳大将军当然知道,自己家的影响力没那么大,敏感地发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于是多问了一句。 “不是啊,为了双保险,我还要她们挂了大明的军旗,反正沿路通行无碍。”欧阳楚楚也不瞒着自己的老父亲,有什么就说什么。 “扑哧。”欧阳大将军一口茶水喷出老远,然后确认了一句: “你同时悬挂大明大军旗和欧阳家的军旗?” “是啊,怎么了?”欧阳楚楚天真地反问。 “还怎么了?你这是把欧阳家整个送给了大明,虽然女婿在大明位高权重,但就这么浪费了欧燕家在大景上百年的积累,简直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啊?”欧阳大将军痛心疾首地说着。 “那怎么办?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欧阳楚楚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做的不妥之处了,也不想自己父亲一生心血浪费,于是也急急忙忙询问补救的办法。 “算了,不管有什么办法,现在都不能用,大景的皇室对我们家本来就忌惮无比,你这么一折腾,我若是做出任何举措,那都是要被怀疑的,算了,听天由命吧。” 听到赵钝那句宁与友邦不予家奴的话语后,欧阳大将军也是对大景皇室死了心,反正欧阳家的势力根深蒂固,皇室也不会轻易对欧阳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自己也不用太小心翼翼。 “只是不知道李睿在大明是个什么角色?若是太差劲,妹子这个坑可就真害苦了欧阳家了。”欧阳希的意思很明白,若是李睿是大明的权贵,欧阳家投靠大明还有另外一番天地。 可,若是李睿实力不足,那作为依附李睿的欧阳家,那就更加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也就是说,欧阳楚楚是不是害苦了欧阳家,就要看欧阳家以后的发展,若是能借助李睿在大明的势力蓬勃发展欧阳家自身,那欧阳楚楚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一听自己二哥的话,欧阳楚楚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也回想起沿路的所见,立即就对自己父兄说: “别的我不敢说,就李睿的权势,我可以担保,在大明绝对不会弱于欧阳家在大景的地位,甚至还要更强大许多。” 一听这话,欧阳希立即双眼一亮,他邀请过李睿入仕大景,但李睿一副没兴趣的模样。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大明就给了李睿更好的前途,不然李睿也不会拒绝的那么毫不犹豫。 “何以见得?你好好详细说说。”欧阳希想到这一点,立即对自己妹妹提出的要求。 于是,欧阳楚楚就把一路上,一杆金色李字大旗穿行大明,沿路无数军民跪拜让路的场面说了一遍。 欧阳希一边听一边感慨李睿在大明混得风生水起,却也还没什么太深入的想法,旁边坐着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她们兄妹聊天的欧阳大将军却是越听眼睛越亮。 欧阳希和欧阳楚楚兄妹年纪小,没有经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那金色李字旗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可是,戎马一生的欧阳大将军却是知道的。 那哪里是像欧阳楚楚说的是李家的战旗啊。能让大明所有军民让路,而且拜服的只有一面旗帜,哪怕是军中的元帅旗都做不到这一点,军中元帅旗最多就是让军队让路,让军人行半跪军礼。 第156章 大明皇后 能不分军民,一概让路,而且跪拜的,只有那大明的王旗。那代表大明天子,大明皇帝的王旗才能有如此效果。 只是,欧阳大将军心里还有疑问,就算李睿宠爱自己女儿,可这大明王旗岂是轻易能动的东西?李睿若是大明皇帝,昏聩如此,这大明估计没几天也就要亡国了吧? 于是,欧阳大将军打断那正在互嗨的兄妹两人,对欧阳楚楚说: “那李睿给你的旗帜在你这里吗?给我看看如何?”连欧阳大将军也不由得用上了商量的口气,实在是这旗帜关碍太大,连他都有点压力山大。 “在女儿这里,李睿出门交代过,进入大景以后就不要使用了,女儿就把它收起来了。” 欧阳楚楚说着,对书房外大声叫了一声: “铜一,把我们李家的旗帜拿来。” 不一会,书房就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传来: “主母,旗帜拿到,请开门。” 看见欧阳楚楚毫无机心去开门,然后顺利的拿回旗帜。欧阳家父子都惊呆了。 他们父子为了这次交流的保密,早已把这书房周围二十米都已经清空,并派遣心腹侍卫在四周值守,就是防范有闲杂人等接近。 可这欧阳楚楚大声呼唤一声,不过两三分钟就有人及时响应,这就把欧阳大将军府上的所有防范给彻底碾压了啊。 关键是,欧阳楚楚这当事人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仿佛大喊一声就一定会有人应答一般的自然。这说明什么? 别的不说,至少说明,在欧阳楚楚看来,这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小事,或许就是天天发生,根本不需要差异的平常事。 果然,拿到旗帜打发走铜一的欧阳楚楚回过身,看到呆若木鸡的父兄不由的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们这是怎么了?呆呆的样子。” 欧阳希木木的用手指点着铜一离开的地方,口里不由自主的问: “这是什么人?” “这是李睿是侍卫,这次看我走的急,他特意调派了五个给我,说是沿路上能帮我处理一些杂事。说真的,这五个大叔挺负责的,一路上我基本上都不操心,只管骑马奔驰就好。” 欧阳楚楚挠挠头,很幸福的说着。能被丈夫宠爱,那个女人不幸福? “只派遣给你五个?那李睿身边岂不是少了五个,会不会影响李睿的安保力量?” 欧阳大将军可是能感受到刚刚那人的强大,不说自己,就算是这京城中的第一高手玄慈和尚,估计都不一定能胜的过刚刚那中年人。 这种人物李睿一下就给自己女儿派遣了五个,足以可见李睿对自己女儿的重视。 要知道,有这么五个人在,这大景京城是留不住欧阳楚楚的,哪怕有再大的危险,只要牺牲一两个这种高手,千军万马都可以走的掉的。 听自己父亲担心李睿的安全,欧阳楚楚也没想什么,顺口就说: “才不会,这种侍卫李睿那里有八百多,除了几个统领外,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是称呼为铜人,然后用数字编号。” 无意中套出了李睿一部分实力的欧阳大将军心中骇然,不说别的力量,只要这八百铜人个个都有这刚才那个铜人一半的修为,就足以拿下京城了。 知道自己等人的谈话都在铜人监控下的欧阳大将军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立即转移话题: “来,楚楚,给为父看看你们李家的战旗。” 看着在眼前徐徐展开的大旗,欧阳家父子都默默的不做声了。 只见,这面大旗,金色李字居中,背景如天幕,仔细看过去,这天幕形成了一个凤凰飞天的图案,在天幕的左右两角分别有一轮明月和一轮烈阳,分别镶嵌在凤和凰的头顶。 而且,不知道用的什么针法,这面大旗的正反两面居然一模一样。 至于材质,欧阳家的人不专业,也看不出来,但是就这面大旗铺面而来的贵气和肃杀,让第一次仔细看这旗帜的欧阳家父子久久无语。 “这是大明凤凰王旗,是大明皇后的象征,丫头,你飞上枝头了。” 欧阳大将军如此说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久久发呆去了。 “我是大明皇后?可是李睿没有跟他我说过啊。”欧阳楚楚也是有点懵逼,虽然她猜到李睿在大明权势熏天,可也不敢去想李睿居然是大明皇帝,这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李睿把大明凤凰王旗给了她,是不是就认可她是大明的皇后了?这又是一份惊喜。 “圣上吩咐,欧阳家诸人若猜测到事情真相,需要对此事在大景暂时保密,包括对五云庄众人都不可泄露,请皇后娘娘和欧阳大将军,欧阳少将军勿要违旨。” 突然,铜一对声音在房间内部响起,显然,李睿在事先是有所交代的。 “我等遵旨领命。”欧阳父子赶紧表态,不就是保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吗?简单。 “好吧,不说就不说,连公公婆婆都瞒着,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欧阳楚楚虽然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及时表态。 关键是铜一那句皇后愉悦到她了。 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要千里迢迢来给婆婆公公敬茶才让那个心中有孝心却分身乏术的家伙认定了她是皇后吧? 不然,婚后这么长时间,怎么就只有这次出行给了她这面大明凤凰王旗? 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书房中的三人安静的思考了很久,什么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要对身份保密? 为什么李睿对当大景的官员那么反感? 甚至欧阳家族最后的去向是哪里? 一不小心,落实了欧阳楚楚的身份后,欧阳大将军的选择就非常简单了。其实也只有一个选择:举家投靠大明。 若是大景皇帝知道,欧阳家出了一个大明皇后,估计立即就会对欧阳家下手,别说兵权了,能保住阖族人的性命就是大明皇帝的面子了。 而这还需要大明皇帝付出不知道多少的代价,才能买欧阳家一个平安?况且,李家人还居住在京城的五云庄,这秘密要是外泄,五云庄众人立即就是大景甚至是垣国眼中的可居奇货。 所以,这秘密一定要保守,至少在大景对大明有敌意的情况下,必须要保守。 本来,欧阳大将军是要写一封类似效忠书一类的东西给李睿的,但是这毕竟千里迢迢,而且欧阳楚楚的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目,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就麻烦了。 所以,经过思考再三,欧阳大将军还是决定只对欧阳楚楚口头表达整个欧阳家以后都会以大明的利益为重。毕竟自己女儿是大明的皇后,那这大明怎么说,都算是自己女婿家的产业。 这可是典型的自己人啊。 相比较起来,这大景就什么都不是了。 沉吟半晌后,欧阳大将军终于想好了措辞: “咱们欧阳家一向帮亲不帮理,楚楚明天就回五云庄去住,年后就回去北宁城,然后转告李睿,欧阳家百年经营,就当作你的嫁妆了。说了他就明白了。” 欧阳楚楚听自己父亲这么一说,也是吓了一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父亲把全家族的未来都压在自己身上? 于是,欧阳楚楚马上出言表示自己的态度: “那父亲的意思是咱们欧阳家要背弃大景,加入大明?父亲断然不可因为女儿一人做出如此重大决定啊。” 有些话作为父亲的欧阳大将军不好亲自说出来,于是在接受到自己父亲眼神后,欧阳希也就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说出现在欧阳家在大景的尴尬处境: “唉,妹子,你沿路疾驰而回,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我们家族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了......” 欧阳希如此这般述说一番以后,欧阳楚楚终于明白自己那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夫君到底摆下了一盘多大的局。 到底是在北宁城住过一段时间,欧阳楚楚知道大明的老百姓对大明的向心力有多强?而对造就这大明强盛的皇帝更是无比崇拜。 也就是说把土地分给老百姓的李睿在大明百姓心中具有无上权威。 其实,大明完全可以雄兵四出,直接扫平天下。现在,这大景出和垣国之间出现这么多的事情,恐怕就是李睿为减少大明战士的损失而用的阳谋。 “原来如此,那我知道回去该如何和夫君交代了。”欧阳楚楚搞清楚状况后,想到的和欧阳家父子所期盼的并不完全一样。 毕竟女生外向,特别是现在早已经成为人家媳妇的女人,更何况,今天又发现李睿居然是具有无上权势的大明皇帝,而他居然让自己成为那唯一的大明皇后。 在这种种情况加持之下,欧阳楚楚自然对李睿更加死心塌地。 听到自己女儿似乎是比较模糊的回复,欧阳大将军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更不好逼问欧阳楚楚具体想和李睿怎么说。 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第157章 后宫不得干政 到底现在欧阳楚楚是大明皇后,即便是父兄以后也是臣子。说话也要开始注意分寸和余地了。 当然,一旦事情明朗后,欧阳楚楚也敏锐的感受到自己父兄态度上微妙的不同,似乎都在惧怕和讨好自己。 突然发现没有意思的欧阳楚楚对两人恭敬行礼后,说: “既然身份已经在这欧阳家不是秘密了,我也不能在家里住了,一会,我就赶回五云庄,彻底杜绝所有流言的可能。大年初二,我再来给爹娘拜年。” 是的,现在李睿身份还没有曝光,似乎没有什么。但,有一天李睿身份天下皆知的时候,欧阳楚楚在娘家过夜却无李睿陪同的事情曝光,那就是欧阳楚楚私德有亏的证据。 对她皇后的地位都会产生动摇,这就是得不偿失了。 “对,楚楚顾虑的对,一会你就回去。”第一个表示赞成的,居然是欧阳大将军。 三天后,绍熙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北宁城,大明皇帝李睿行宫。 “陛下,皇后已经回到大景的京城,并且欧阳家已经知道了皇后的身份,愿意整个家族都投靠过来。”掌握情报部的汤和向李睿汇报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消息得到验证了吗?” 李睿现在对消息的甄别那是非常严格的,总是要有两条以上互不干扰独立渠道过来一致的消息后,才会最后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所以,在汤和汇报后,李睿转身对旁边的沐英问了一句。 “已经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沐英赶紧对这消息做出了背书。 现在不同于往日,大明既然已经开国,那各个部门的首脑多数都会集中在北宁城办公,然后安排各自的下属对外展开工作。 虽然比自己亲自下基层督促某一个节点的效率会慢上一些,但统筹大局后,整体效率反而会提升很多。 换句话说,以前李睿的老班底,现在也都是大明的京官,李睿随时都能召见的。当然,这些人也会偶尔随时随地的岀差,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北宁城陪伴君王。 自然,云苏烟不在这些人的范围内,毕竟她的工作性质特殊,或者说,大景没能完全并入大明以前,她是不要指望回归了。 “既然已经确认消息的可靠性,那参谋部拿出一个相对应的方案出来,看来我们统一大景的脚步可以大大的提前了。”李睿立即做出了指示。 现在的李睿也深知自己在全局作战指挥上的不足,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斤两,搞点地下工作,让势力在前期向瘟疫一样发展还是可以的,但若是面对正规作战,或者是涉及国运的行动,还是要集思广益才好。 自然,他对自己的战略眼光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毕竟自己是两世为人,总比受到这个时代制约的人的眼光要看得长远一些。 “现在我们大明的土改工作进行到哪了一步?”想到发展的根本还是要靠老百姓的支持,李睿不由得更加重视自己的农村政策的落实。 “启禀陛下,本来这幽云宁川几个州就是在大明立国前渗透的比较彻底的四个州,在正式划入大明版图后,更是做起来名正言顺,所以,现在大明境内土改工作基本已经完成。” 沐英回答了李睿的提问后,看了一眼李睿的脸色,见看不出什么喜怒后,还是清了一下嗓子,继续汇报: “根据以前的经验,在大明四周的区域,我们继续在向垣国和大景渗透,目前各自有一个州的战果。” 考虑到未来的战局发展,李睿对沐英说: “向垣国渗透的动作,在渗透完它的粮食产区后就可以放缓一点,但对大景的渗透要加速,特别是针对大江以北的诸州,一定要加快速度。” “是,臣领旨。” 交代完沐英以后,李睿对黄久说: “海军部也要快速发展,至少在两年内要有能力带着陆军,登陆大景沿海区域。至于陆军的日常工作还是先掩护对大景和垣国土改工作的渗透,但要做好准备,随时攻取大景大江以北的全部州郡。” “是,臣遵旨。”黄久也是低头领旨。 想着今天是过年,李睿也不想留大家太晚,毕竟大家都把自己的家小搬到了北宁城,今天可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于是,李睿也不想多交代什么,开口说: “行了,今天是年三十,大家散了以后,回家好好的过个年,但是要告诫边关的将士,不可以松懈斗志,从初二开始,你们要到各地去慰问那些坚守在岗位上的将士们。 明年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在这里祝福大家新年快乐了。” 李睿说完,对排列在自己身前的文武众人拱拱手,自己当先离去了。 李睿并不是说的客套话,因为从明天开始,按照参谋部综合大明文武官员的意见并报请李睿批准后,大明就不再沿用大景的纪年方式,而改为大明自己的纪年方式。 明年就是大明洪武元年。 在这里,李睿非常不要脸地复制了脑中那记忆深刻的大明年号。 也就是说,李睿现在对外就是,大明洪武皇帝。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大明洪武皇帝是李睿。最多知道大明皇帝姓李而已。 大景绍熙九年,也就是大明洪武元年四月。 经过半年多的战斗,大景冀州的防线终于垮了。 两万垣军铁骑,从冀州长驱直入,直奔大景京城而来。 大景顿时朝野震动,有责问军方,为什么数十万大军抵挡不住垣军十万大军的?也有要求大景皇帝严惩大明雇佣军这些拿了好处不卖命打仗的。 就是没有一个朝中大臣对这直扑而来的两万垣军铁骑提出什么解决办法的。 在大景众臣眼里,两万垣国铁骑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对老大的大景一定是起不到什么大的危害的。 而且,垣国人善于骑射,对攻城实在是不擅长的很。关键是大景京城那是墙高城厚,守军人数充足,哪里是两万骑兵能攻的下来的? 朝臣们由于信息不对等,还停留在十年前垣军表现的基础上,才拿这两万垣军铁骑不当一回事,可是,在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中已经深知垣军厉害的大景皇帝赵钝却不敢不把这两万垣军当一回事啊。 垣国这两年苦练攻城本领,已经不是当年拿北宁城都无可奈何的垣军了。 而且,一旦垣军兵临城下,大景只能关闭城门防守,富庶的大景京畿地区就只能任由垣军铁骑蹂躏和掠夺了。 若是垣军要攻城,只要围住大景京城后,让大景官兵只能守城不出,那垣军在城外,多少攻城器械做不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赵钝只有再次求助大明,祈求大明皇帝直接出兵援助大景,抗击垣国。 由于事态紧急,赵钝来不及走外交通道了,而是不得不动用为数不多的紧急联系方式,直接以情报的方式,飞鸽传书到明朝名义上的国都幽州城内的灵妃手上。 接到自己就要成亡国公主的情报后,赵灵儿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求见大明皇帝。 只是,真正的大明皇帝在北宁城,她又如何能见得到,最后只有把手中赵钝亲笔写的求救信递给看守乾清宫的卫士,要求他们必须第一时间转交李睿。 “陛下,您是怎么看待大景求助消息的?”在北宁城李睿的寝宫里面,欧阳楚楚在询问李睿的意思。 已经回来李睿身边的欧阳楚楚是第一个接到灵妃递过来的书信的。 毕竟是内宫的事情,所以,虽然幽州皇宫的人帮助灵妃传递了消息,但却不敢直接送到李睿手上,而是转交到已经领受了大明皇后金册信印的欧阳楚楚手中。 而知晓了自己身份地位的欧阳楚楚自然也就接受了李睿的所有举措和女人。 并且在和李睿相处的时候,称呼李睿也从夫君改为了“陛下”。 其实,李睿早已通过云苏烟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大景皇帝的举动,现在又加上了灵妃传来的求救书信,他就更加笃定了大景皇帝的无能和慌乱。 “你觉得要如何处理?救还是不救?”李睿心中自然是早有成算,于是就顺便逗一逗这个大将军府的嫡女,现在的大明皇后。 “历朝历代以来的规矩就是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只是因为这事情是从后宫传过来,才多问了一句,这救还是不救,如何处理自然是陛下拿主意,臣妾只是想着如何给灵妃一个回信比较好。” 果然,家学渊源的欧阳楚楚根本就不上当。 要知道这后宫干政可是被历朝历代皇帝所忌讳的事情,特别是她欧阳楚楚,娘家可是大景的欧阳大将军,就算是到了大明,一切从头开始,那军队中的老底子也不是一般权贵可以比美的。 那么,欧阳楚楚在这方面就更加要注意,万一让李睿给想岔了,夫妻情分可就没了,剩下的可就只有权势斗争和蝇营狗苟了。 所以,欧阳楚楚坚决不接李睿的话。 第158章 南景立朝 看着自己的玩笑被小妻子毫不犹豫地打了回来,李睿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也是讪笑了一声,然后也是诚恳的对欧阳楚楚说: “你不要想多了,我确实早有谋算,只是想再听听你的想法,对照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有所助益,绝无其他想法。” 李睿其实并没有太多作为皇帝的自觉,对自己身边人的时候,确实很少自称为朕,更多的时候,都是以你我相互称呼的。 听李睿讲得这么诚恳,欧阳楚楚依然不上当,而是保持了自己的角色定位,硬气地说: “还是有规矩比较好,臣妾告退,若是陛下想好了,通知臣妾一句,我就好回复灵妃一句就好。” “好,你就回复灵妃,大景在这次的战争中肯定是亡不了。” 欧阳楚楚等了半晌,看李睿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想法,就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就这一句话?” “就这一句,算是我对她的答复。”李睿摸着嘴巴上刚刚长出来的一些胡子碴说着。 其实,在印证过云苏烟从大景京城传来的消息后,李睿就立即交代大明驻京城的代表郭佳给了大景皇帝赵钝一个回复了。 只是,这个回复比较残忍一点,让赵钝一时间无法决策而已。 当然,李睿很有信心,很快赵钝表示同意的消息就会传递回来。 毕竟只要他大景的半壁江山,总比让大景灭亡来得好吧? 其实,在写信给大景赵钝以前,李睿就试探过垣国的心理预期,发现这垣国根本就没有灭亡大景的想法。 在垣国人眼里,大景人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却胜在人口众多。垣国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总人口还不到大景的十分之一。 若是打败大景,让大景出出血那是最好的,若是要硬吞大景,垣国的贵族们都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所以,垣国这次战争的目的就不是灭亡大景,而是为了发泄自己和大明作战不利的怒火,顺便补充一点人口牲畜,回复一点被明军打掉的元气。 李睿正是抓住了垣国不想灭国大景,大景自己却怕得要死的机会,在赵钝寻找大明求助的时候,来了一次狮子大开口,硬要大景一半的江山。 “得寸进尺,得寸进尺,虎狼之心,虎狼之心啊。”得到大明要大景大江以北所有土地的回复后,赵钝忍不住在自己的御书房大发脾气,摔碎了无数珍宝古玩。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周围无数太监宫女被吓到跪了一地。 被满耳朵到劝慰烦扰到的赵钝,大手一挥:“都给我滚出去,把太师请过来议事。” 于是,等太师高丘到来的时候,大景皇帝的御书房里面安静无比,只有赵钝一人在强自镇静地看书,周围连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找不到了。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这么晚了,召唤老臣来此是有何大事告知?” 高丘可是老狐狸,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哪怕是只有皇帝一人,他依然是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才主动发言询问。 而且,高丘提问也很有技巧,他不问你赵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不定要我帮忙,而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要我去办? “说来话长,老太师请坐。”似乎是被高丘的镇定心性做感染,皇帝赵钝也不是那么心慌了,说话也通顺了不少。 如此这般以来的一说,赵钝最后对高丘说:“太师你看,这大明皇帝是不是欺人太甚?朕哪怕是不去找他,难道这垣国两万铁骑就能灭我苗裔?” 高丘此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中不停地在判断,终于高丘大致明白了赵钝的想法,若是不想答应大明的条件,赵钝作为天子,直接拒绝就好。 现在叫自己来,恐怕就是既想答应大明的条件,又不想背上一个丢弃祖宗江山的骂名。 这赵钝一番做作之下,那意思很明显,这个骂名恐怕就只有自己这个太师来背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既然食了你的俸禄,自然是要为你解忧的。 还有点打工人职业素养的高丘,此时也是尽职尽责的说道: “陛下请息怒,恐怕我们还真不能大意,若是这垣军只有两万人南下,我们还真不太当回事,可是现在这两万垣军才出冀州几天啊,就裹胁了数万降军,其规模已经越来越大,渐有势不可当之势。 由此以来,这大明的条件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啊?反正到时候给大明留下的也只是一个被垣军打得稀烂的江北,我们占据富庶的江南,也不算亏本。” 这也不是高丘危言耸听,垣军虽然只有两万,可是在大景的政权体制下,为了保留自己实力继续当人上人的各地官僚军阀的投降加持下,整个向大景京城扑过来的军队数量,已经上升到六万人。 这要是让垣军一路杀下来,部队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越来越多,那么大景最后就只有被灭亡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赵钝难做不知道这些,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无能狂怒。在他看来,大景一直待这些门阀世家贵族不错,真到有危难之时,这些受到优待,甚至都不怎么纳税的贵族总要帮帮大景吧? 可是,事实恰恰相反,那些赵钝平日里根本不在意的泥腿子老百姓倒是英勇的在抗击垣军的入侵。反而那些时代深受国恩的贵族们带头投降垣军。 其原因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垣军改变了政策,许诺对投降的贵族保持其原有所有待遇不变。 就这么一条,加上垣军铁骑的威压之下,冀州以南的大景州郡,居然就纷纷望风而降。 果然,赵钝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提出让自己答应的话头,让他这个大景皇帝有个台阶下就好,于是他说: “那依照太师的意思,我们就答应那大明的条件?” 已经被逼到绝路的高丘此时怎么也要把这口大黑锅背好,只有咬着牙齿说: “是的,陛下,老臣认为,大明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到时候,让大明和垣国去狗咬狗,我们在江南坐收渔利岂不快哉? 等他们两败俱伤以后,我们挥兵北上,自然能收复故土,甚至还能顺势灭掉垣国和大明。” 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语以后,赵钝点点头: “太师言之有理,那这事情就你去办了吧。” “老臣遵旨。”高丘只有磕头领旨,然后退出这御书房。一边走,心中一边凄苦,自己这大一把年纪了,不就是图一个身后虚名吗? 结果,赵钝这么一手,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大景卖国贼的台子上,一旦自己和大明签署了相关协定,整个大景大江以北就都是大明的地盘了。以后历史上,怎么会不把自己骂一个遗臭万年。 想到伤心处,高丘不由得老泪纵横。 要说人啊,真不能逼,高丘被赵钝这么一逼迫,让他再也期盼不到未来的身后之名之后,高丘突然明悟了。 若是自己在大景的历史上遗臭万年,那是不是可以在大明的历史上名垂青史。 这一思维的转变,仿佛在高丘面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既然这大景帝国的主人都不觉得割让半壁江山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他一个打工人,有什么必要在这里纠结? 心思电转之下,高丘并没有马上回到中书省去处理赵钝交代的公务,而是催促马车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在给自己的女婿再次写了一封密信后,高丘才磨磨唧唧地坐车前往自己的办公地点中书省。 至于发出命令召集相关臣子商议如何迁都,如何和大明谈判的事情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展开着。 官僚做事,若是存心不想担负责任,那拖沓起来可就不是一天或者一周的事情了。 一直到三个月后,已经膨胀到十五万人众的垣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大景朝堂诸公还在讨论临安是不是适合成为新大景的国都。 当然,此时,赵钝早已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一溜烟的跑到了荆州,之所以还没有过江,就是在给自己一个最后的念想,万一垣军被赶走了呢? 若是此时赵钝过江,以后在历史上就会有逃跑皇帝的骂名。 但,显然,事实没有给赵钝任何幻想,在南方诸州出工不出力,全部都是应付朝廷送来的新兵,在欧阳家基本已经放弃对垣军做出抵抗而保留实力的背景下。 垣军两万铁骑经过数月战争,不但没能被大景军队给打没,反而越打人越多,最后形成了十五万大军兵临京城城下。 看到京城已经被围困,认为已经毫无挽救余地的赵钝,立即果断地渡江南下,在临安宣布大景帝国迁都到此。 并且,快速地重新建立了三省六部,搭建起来了完整的一个朝堂构架。 至于大景原来的地盘,甚至于京城,赵钝宣布全部托管与大明。并自当年起臣服大明,自称为大明的儿朝廷,年年给大明纳贡表示忠心。 世人皆称南景的朝廷自此出现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第159章 战争背后的推手 也就不过短短的一年,在垣国的攻击下,大景半壁江山全部丧失。 说到底,这就是赵钝怕了,被吓破了胆,不敢奋起而战。在赵钝的思维里,反正有大明去抵抗垣国,我大景就在这江南半壁苟着,一旦有了战机,就可以收复山河了。 可是赵钝没有想过,一旦他退了这一步,以后就没有再次前进的机会了。 不说别的,大明现在已经拥有原来大景九州中的七州地盘,再加上土地改革等惠民措施,整个大明已经是上下一条心,之后,只有蓬勃发展的,哪里还会有什么机会留给已经南迁的大景? 而且,跟着赵钝南迁的基本上都是文官,最多有一部分大景刚刚恢复起来的水军。 而以欧阳家为首的,一直为大景作战的武官,大部分都被赵钝下令留在京城死守了。 当然,这也是赵钝想出来的金蝉脱壳之计。只是,这面一来,南景朝廷就缺乏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 至于是不是有机会让新一代的南景军人成长为将帅,那就要看大明是不是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大景京城被攻破了吗? 其实并没有。 十五万垣军攻击到大景京城墙下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加上京城在欧阳大将军的率领下,更是防守的滴水不漏。 一直攻城了两个月,垣军硬是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就在垣军想孤注一掷的攻进京城的时候,赵钝在临安建立南景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前线,让垣军突然一下丧失了攻城的动力。 若是不惜一切代价攻击下了大景的都城,甚至是俘虏了大景的皇帝,不说能找大景敲诈多少赎金,就是这北方半壁江山也能让垣军赚个盆满钵满。 可是,大景赵钝的一句,北方诸州郡皆由大明托管的消息,让垣军个个都开始提心吊胆了。 垣军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之辈,打一打基本没有还手能力的大景还行,可要是碰上拥有克制垣军铁骑能力的大明军队,那垣军就只有送死一条路好走了。 于是,在大明接收部队距离大景京城还有三十里的时候,垣军撤退了。 对,就是撤退了。 垣军裹胁着大景的降军,拉着这次纵横大景腹地所缴获的无数金银财宝人口辎重撤退了。 在垣军看来,这次能深入大景劫掠一番就已经是侥幸了。 若是大景抵抗再顽强一点,若是大景各地的守军不是急着投降,而是能抵抗一下,若是大明的雇佣军稍稍多出一点力气,垣军都不可能攻进大景腹地。 所以,已经赚到了的垣军撤退的毫不犹豫。 等黄久率领的明军兵临大景京城之下之时,京城附近已经再也看不到垣军的一兵一卒了。 再等到黄久拿出大景皇帝赵钝公布的托管圣旨的时候,欧阳大将军立即就打开城门率领大景留守的众多武官以及部分文臣归降了大明。 此时,欧阳大将军对自己那个远在北宁城的女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这些对大景其实还是保留一份忠心的武将,此时可都是奉旨投降大明。 大家是没有一点点的心理障碍,而且在以后历史书上的记载,一定是会写上他们是正面迎敌数月不屈,最后由于赵钝的圣旨才不得不投降大明的忠臣。 既有名,最后也保留了一身的荣华富贵。试问天下间的改朝换代中,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可他李睿就做到了。 这怎么能不让欧阳大将军佩服不已? 知道自己家皇后就是欧阳家嫡女的黄久,可不敢真把欧阳家族当成降将来对待。 不说皇后那层关系,就赫赫军功来看,黄久都心里佩服。毕竟,凭借一个孤城能硬抗垣军十五万大军两个月的围攻,这可不是随便哪一个将军都能做到的。 再说,黄久以前可只是大景边军的一个小小百户,和这些掌握大景军权数十年的军中贵族比起来,底蕴上还是有点心虚。 所以,别的将军不说,就欧阳家族这一系的所有将领和家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黄久又不傻,怎么会去得罪皇后的家人? 而且,明显李睿是要准备重用欧阳家来收大景北方的军权,这现在搞好关系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欧阳大将军,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今日的见真是三生有幸。”这是黄久对带领群臣出城投降的欧阳大将军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又不等欧阳大将军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双手扶着他,不让他有任何跪下的举措。毕竟,降将跪下乞降可是战阵上的传统。 “欧阳大将军这是奉旨开城,和战败投降是完全不同的,千万不可以有什么心理负担。” 黄久的好话真实一句接着一句,不但让欧阳大将军心里舒服,也让在欧阳大将军身后跟着一起投降的原大景文臣武将们心里放下了一个大石头。 是啊,我们是奉旨投降,不是战败投降,这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欧阳大将军心里自然是清楚,这一方面是真的奉旨投降,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怕是自己女儿的面子了。 所以,整个京城的投降仪式,欧阳大将军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句话: “大景京城文武听凭大明将军吩咐。” 然后,就一直看着黄久带领大明军队表演了。 直到屏退左右,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黄久才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欧阳大将军,说: “这是大明皇帝给老将军的亲笔信,请老将军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及时解答。” 欧阳大将军此时也知道,自己这些人其实都不过是李睿棋盘中的棋子而已,既然注定是棋子,就要有棋子的本份。 快速的看完李睿的亲笔信后,欧阳大将军果然就开始提问: “我那女婿说,这后面的军事行动分成两个步骤,一个是我带领原来大景的官员收拢大江以北的所有势力,归心大明。一个是你带领大明水陆两军攻略大景南方。垣国怎么办?” 黄久没想到这欧阳大将军根本就不问具体的行动步骤,而是关心大明和大景正面刚起来后被垣国捡便宜。 到底是视野开阔的老将军,关注的就不是眼前的得失。而是想的整个中原人的出路,要是在大明和大景战乱期间,让垣国趁机而起,从而失去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这大明也是罪人。 自然,能放话解答大将军的疑惑,黄久自然是各方面准备充分了的: “请大将军放心,这点,大明皇帝陛下早有安排。 大明边关早就锁死了各地垣国的边军,他们过不来边境的关隘。 更为关键的是,垣国粮食产地已经尽在我大明掌握之中,经过这次的南侵,垣国虽然捞足了财富,但在粮食供给上却是短缺的,两年内根本就无力屯兵南下。” 欧阳大将军两眼一下睁大,小声的说: “也就是说,这次垣国南侵的程度其实都掌握在大明的手里?” 黄久也是微微一笑: “大将军睿智,这次垣国南侵虽然是垣国发起的战争,但是能打到什么程度都是大明说了算。若是大明不想战争继续,只要断了垣国大军的军粮,这战争也就自然结束了。 所以,垣军就是大明的提线木偶。这赵钝是真的乱了心智。”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久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把自己这个位置能知道的消息都拿出来和李睿的老岳父共享。 这也是能迅速拉近两人关系的交流方法,就是说,我不藏私,你老人家也不要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就好。 “不知道当问还是不当问,但老夫就是好奇不已,这大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啊?怎么一下就做大到如此程度?特别是宁川两州,怎么能如此快地对大明归心?” 这也是欧阳大将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大景的锦衣卫算是无孔不入,怎么就能让大明坐大到如此地步? 欧阳大将军才不相信,这宁川两州刚被割让给大明,大明就能把两个州十八郡的地盘给迅速消化,并且还能集结数量巨大的部队出来。 按一般情况,这种被割让的州郡,没有个十年以上,是不会对新的统治者产生什么效益的。 就好比幽云二州,被垣国占领了那么久,不但不能为垣国贡献多少税收,还需要垣国财政不断往里面投入,而且还要大量驻军,这才能维持两个州的基本稳定。 可这割让给大明的两个州,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大明的版图,似乎早就是大明的版图,只是地图画错了被划入了大景的地图而已。 “呵呵,到现在我也不瞒着大将军了,其实这大景九州,大江以北的七个州,在两年前就基本完成了土改。目前,也就是江南的两个州,大明的土改政策还没有完全落地。 您能理解吗?” 黄久还真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大明完成这些布局用了多少年?”欧阳大将军虽然没有完全理解这土改和自己提出的问题之间的关系,但他听出来了这话中的含义,就是说大明图谋大景的江山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16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陛下最开始的觉醒,到现在,不过九年。”黄久回答道。 “这不可能,大景数百年基业,怎么就会在这短短九年内丧失殆尽?”欧阳大将军完全不能想象。 他知道,一旦自己和黄久按照李睿亲笔信的交代去攻略,大景最多撑不过一年,必定会亡国。 一个数百年的老大帝国,不过十年就走向灭亡,这让他难以理解。 看着一脸懵的欧阳大将军,黄久的内心其实何尝不是一直都在持续震惊中,但这似乎不是他能回答的问题,于是,他也实话实说: “欧阳大将军,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了,冥冥之中似乎陛下早有谋算。从八年前我跟着陛下的那一刻起,我眼见着大明的诞生和崛起,说实话,我现在都仿佛是在做梦。” 看着欧阳大将军那似乎是完全不相信的眼光,黄久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好了,欧阳大将军,我们就按照陛下的安排去做事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反正也看不懂,想不透。” 最后,还是黄久结束了这次简单而又意义非凡的沟通。 欧阳大将军也只有听命令执行了,虽然他是大明皇帝的老岳父,但是现在他可是代表着大景的降将。所以,怎么都要以黄久为尊的。 大明洪武二年十月。 在欧阳大将军带领的大景降将的努力下,在大明军力和土改政策的影响下,原大景九州中继幽、云、宁、川之后,冀、兖、晋三州已经尽入大明之手。 到此时,南景朝廷仅仅只剩下了荆州、琼州这两个似乎不攻破大江天险就非常安全的地盘。 而大明拥有了原大景的七个州,再加上垣国粮食产地梁州九郡和辽州四郡,论版图已经是大景、垣国、大明三国之中最大的国家了。 于是,蒙在大明皇帝头上的神秘面纱也逐渐被掀开。 李睿也就在各国密探的不断打探下,在大明军事和政治节节胜利的情况下,正式走上了台面。 由于李睿常驻北宁城,那大明幽州都城的地位也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不过,幽州到底是大明对外的国都,所有的来访使节和官员,虽然明知道大明皇帝实际常驻在北宁城,但也就只有去幽州才是正理。 虽然会有一些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但作为国家之间的交往,这些臣子也必须得这么做。 所以,现在,幽州城内有垣国的使者也有南景的使者,甚至大奉和其他国家的使者。 为此,李睿还仿照心中的记忆,没有建这个时代的什么驿馆,而是在幽州专门建立了一个使馆区,让这些常驻大明的官员基本都聚集在一个区居住。 这些常驻大明的外臣们,由于知道大明皇帝并不在幽州城,也就对自己的约束松了许多,慢慢的,就有把自己家人接过来一起居住的。 反正大明对这种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逐渐,整个使馆区的生活氛围就越发的浓厚。 可是,在这种浓厚的生活氛围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比如慢慢就出现了鸡鸣狗盗之徒,比如在使馆区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密探。这种来自不同国家的密探,收买大明的老百姓,手段无所不用至极,倒是胁迫或者收买了不少眼线。 这些事情,李睿通过情报部那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但本着让这些敌国探子为大明筛一遍不忠之人的作用,李睿还是交代了情报部,容忍这些探子的行为。 反正都是在幽州折腾并不会影响身处北宁城的李睿,自然也就不太会影响大明的根本。 但,就是有人把李睿的宽容当成了自己猖狂的资本,认为天下间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 这里面的佼佼者就是李睿的两位妃子,灵妃和敏妃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两位弱女子,而是现在大明强势,垣国和偏安南方一隅的南景也都回过味来了,他们两国打生打死的,结果硬是打出了一个比他们都强大的大明。 这大明还如此神秘,那情报工作自然就要跟上。 前段时间,在大明皇帝的身份还没有正式浮出水面的时候,幽州的反特务工作硬是让两国安插在幽州的探子损失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大明皇帝的身份浮出水面,而且大明皇帝的常驻地也被众人所知,大明情报部门对幽州的管控自然也就松弛了一些。 于是,大明名义上的国都幽州城就成了间谍的乐园、冒险家的天堂。 赵灵儿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好好的一个和亲,就算得不到作为皇帝丈夫的爱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一个政治婚姻,两人没感情,也就更谈不上爱情了。 然后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以后万一有个一儿半女,也算是老有所靠。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赵灵儿早就认命。 可是,在大明皇帝李睿的身份曝光后,也就是在南景成立后,赵钝那个没用的就想到了要利用赵灵儿这个最小的妹子。 赵钝首先就是写亲笔信,在赵灵儿面前哭惨;然后就要赵灵儿把整个南景在幽州的间谍团队管理起来,利用他大明皇妃的身份,来为南景提供源源不绝的情报。 赵灵儿开始还是拒绝和推辞的,但是架不住赵钝多次晓之以情的恳切书信,念及亲情之下,还是同意做了南景在幽州密探的头头。 这赵灵儿还好,毕竟这赵钝没什么胆量,就算是有什么情报送回去,其实赵钝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只是求一个心安。 所以,赵灵儿送回去一些无足轻重的情报也能应付的过去。 但,敏敏博尔赤,也就是敏妃那边却不能用一些无足轻重的情报来搪塞自己的父皇。 很显然,敏妃也承受了和赵灵儿一样的压力。 只是这垣国还有勃勃雄心,对大明还有领土的企图。也就是说南景刺探情报是要自保或者安心,那垣国刺探情报就是纯粹要找进攻大明的机会了。 如此以来,敏妃就必须提供更多更重要的情报,不然就会被垣国皇帝责备,甚至威胁。 这么个情况下,敏妃想做贤妻良母的想法也就如同黄粱一梦。 所以,这敏妃的压力比赵灵儿要大的多。 “所有的情况都搞清楚了?”北宁城行宫内的李睿问汤和。 “都搞清楚了,两位皇妃确实是被动的,但是确实也是目前两国在大明的密探头目。”汤和非常谨慎的回复。 “你们的处理意见是什么?”李睿还是问汤和,看看他们搞情报人员的专业意见是什么? “我们的意见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利用对方的情报网提供一些反向的情报,或许会对大明有帮助。” 汤和立即把情报部的意见说了出来。 “好。”李睿点头,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那,微臣告退。”看着汤和对自己行礼后离开,汤和那行礼的样子有些笨拙,但却依然把礼节做的十足。 “去吧,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李睿还是不得不安慰了一下自己这个忠诚的师兄。 其实,李睿答应得也是很遗憾。 不管敏妃还是灵妃,李睿其实都还是蛮喜欢的,毕竟都是自己的女人,李睿的独占性还是蛮强的,自己的女人总是不想有什么差池的。 可是,此时一旦牵扯到国家的利益,这两个女人就必须离心了。 以后就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可谈了。所以,李睿还是有点伤心和伤情,那可是两个公主啊,有皇家风范的公主啊。 遗憾充满心中。 但此时,作为大明皇帝,李睿自然是不能有私情的。 或许,这就是皇帝本身的悲哀吧?孤家寡人,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只有这所谓的天下了。 不过,李睿到底是有现代教育基础的,心中还是有善意的,他决定,毕竟是夫妻,这场间谍战闭幕后,大不了让两个妃子去冷宫,或许一段时间后,这关系能有些许改善。 当然,此时李睿是不方便对汤和说自己对两个妃子以后安排的想法的,毕竟,若是现在就这么说,会束缚汤和他们的手脚,让他们的工作不好开展的。 有得必有失,说实话,做皇帝也不是一个能让人事事如意的活。 这不,李睿刚在两个妃子那里吃了一个不如意,又有一个不如意在等着他。 自己最在意的家人出现了问题。 倒不是李家人自己有什么问题,当时为了应对大明的浮出水面,李睿对自己家人都有了完全的安排,自然是不会让一个李家人出事的。 出事的是李家的女婿。 陈寿亭还好,跟着欧阳大将军一起奉大景皇帝的旨意投降大明,里子面子都有了,投降过来直接被李睿任命为组织部部长,当然,现在叫做吏部的部长。 这次是李丽质夫婿叫顾蒙亭的。 也是运气差,本来都已经联络好、安排好,可是这顾蒙亭实在是运气太差,就在李睿身份曝光的时候,他刚好被家族派去江南采买一些丝绸物品。 第161章 解救妹夫 结果就刚刚好碰到赵钝南渡,大景水军全面封锁大江两岸的来往。 等南景朝廷成立,成为大明的儿朝廷,解除封锁前,李睿的身份又大白于天下。 好在这顾蒙亭还算是机灵,没有被当时急怒攻心的赵钝给抓住,但却从此就流落江南不能还乡了。 本来,南景并不知道,自己把大明皇帝的妹夫给困住了,而大明也还在通过自己的暗探竭力寻找,结果因为灵妃的一份情报回去,让南景知道了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重要人物流落江南。 朝廷的力量是强大的,哪怕是一个偏安的小朝廷。而这顾蒙亭又不是一个能长期吃苦的人。结果就是,在一次去酒店打牙祭的时候,被南景锦衣卫抓捕成功。 现在,李睿正在头痛的就是南景皇帝赵钝那一封非常不要脸的奏章。 没错,因为现在南景对大明自称儿皇帝,所以,南景对大明的公务行文都是用的奏章形式,一副下级对上级汇报工作的态度。 赵钝在奏章中写明,由于南景朝廷初创,百废待兴,缺乏人才,所以就留下这顾蒙亭在南景担任一个官职,并且希望大明的长公主李丽质能南下陪伴自己的夫君。 李睿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妹子南下,可是这顾蒙亭也就很明显的被南景扣为了人质。 现在,李睿面对在自己面前不断哭诉的大妹子李丽质,真是头痛。 这也是李睿召见汤和的主要目的,派遣各种暗探和顾蒙亭接上头,伺机掩护他潜逃回大明。 本来汤和是愿意不计代价地把顾蒙亭接回来的,只是李睿并不愿意为了这个实际并不怎么样的妹夫去牺牲自己的那些优秀特工人员。当然,现在这些特工都叫做密探。 所以,营救顾蒙亭的事情就被缓了下来。 现在赵钝的奏章来了,也让已经留在京城,被封为大明公主的李丽质知道了。结果就是,李丽质硬是拖着李重九夫妇从京城的五云庄跑到这北宁城来,找李睿哭闹,要李睿把自己的夫婿接回来。 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主辱臣死,李睿现在有头痛的事情,那么作为他臣子的那些人自然就要为主子分忧。于是各种接回顾蒙亭的方法就由不同的部门上报了上来。 大明洪武二年十一月。 经过大明情报部、参谋部、特种作战部联合谋划,一个营救顾蒙亭的方案终于被李睿批准了。 为了撇清大明朝廷的关系,这次营救顾蒙亭的方案就是以城市特种作战部提出来的方案为主,各方面进行完善而成。所使用的人员主要是江湖中人,而非大明军队。 大明的情报人员最多只作为辅助,提供一些情报和掩护,真正执行这个计划的是被朱金炫紧紧团结在大明周围的江湖好汉。 带队的就是曾经从李睿手中拍卖走宝剑的虎狮山掌教大弟子赵如恺。谁叫那虎狮山的地盘在大江以北呢? 在大明的赫赫武功的压制下,朱金炫又给足了这虎狮山面子,那作为天下道教祖庭的虎狮山也不得不给大明王朝一个面子,听从大明朝廷特征作战部的调遣。 当然,冲着以前那万两黄金的渊源,虎狮山在朱金炫手下的地位还是混得不错的。不然也轮不到这赵如恺带队去解救李睿的妹夫,那可是国舅爷来的。 大明洪武二年十二月十五日。 再过十五天就是新年,已经有两年,三国之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老百姓也能好好的休养生息一下,年关将至,南景朝堂上下,大家也就都想放松一下。 顾蒙亭虽然是被迫留在了南景朝廷,但是赵钝也没有苛责他,也是实实在在的给他授予了一个五品的礼部郎官的闲职。 反正就是养起来了呗。 但,既然有了官职,就不得不每天去礼部衙门点卯。特别是他这种实际上就是人质身份的官员,自然是有锦衣卫天天盯着的。 这天,下衙后,顾蒙亭按这两个月养成的惯例,先去“天下茶庄”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打发一下时间后,才信步走回家。 家里,自然有伺候的仆人把饭菜做好,等着他这个主子回去用饭。 今天,他也如同往常一样走进了“天下茶庄”,对着掌柜的方向吆喝了一句:“掌柜的,老规矩。” 一边喊着,一边抬眼观瞧,发现掌柜的身后那记载赊欠的小黑板上,有一行字:大妹欠银二十文。 顾蒙亭也是勇毅伯爵府出身,祖上也是一刀一枪从马背上取得的功劳,虽然家道中落,但祖上留下来的规矩,造就了他们这些嫡传子孙还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 话说回来,要是太糟糕或者纨绔子弟,李家也不会选他作为李丽质的夫婿,要知道这李丽质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看到这早就约好的暗号,顾蒙亭并没有任何的神色波动,只是在低头喝茶的时候,眼睛不由得红了一下。 顾蒙亭当然知道,他的妻子李丽质在娘家,就被大明洪武皇帝称呼为“大妹”。虽然这称呼俗了一点,但现在的顾蒙亭看到后,内心却只有温馨。 这是两个月前,一个自称大明密探的人冒着被锦衣卫抓捕的风险,主动和他接头的时候告诉他的接头暗语,意思就是在二十号会有人来接他回大明。 也就是为了等这个消息,他顾蒙亭才会天天下了衙后来这个茶馆喝半个时辰的茶,不然,你以为这勇毅伯爵府的嫡二子还真没喝过好茶,要天天泡茶馆? 知道营救自己的时间了,可是谁来救,怎么救?顾蒙亭依然是茫然无知。或许就是营救的人担心他沉不住气暴露点什么,当天,并没有人再和他接头说任何具体事情。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很快到了十二月二十日。 这天,是南景朝廷大朝会的日子,在临安的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大朝会。 其实,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什么朝政好商议了,南景唯一的大事就是把水军编练好,把大江天险好好的守住。至于其他的,南景就两个州了,这两个州都是富裕的财税重地,根本不缺钱。 反正,南景朝廷从上到下都拼命地捞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变局中多一份安全感。 “顾大人,这是回家?”顾蒙亭虽然是人质,但是背后的大明可是硬邦邦的靠山,也还是有一些想留退路的官员愿意和他搞好关系的。 这不,大朝会刚刚散朝,就有人过来和他主动攀谈了。 “是啊,孤家寡人一个,过年就一个人在家就好了。”顾蒙亭自然不会把递过来的橄榄枝折断,他还是有情商的。 就在这里闲聊的时候,突然作为南景政治中心的临安皇宫内传出来了喧嚣和吵闹。 “咦,这是怎么了?谁敢在皇宫喧嚣,不要命了?”就在顾蒙亭疑惑的时候,“轰”的一声,南景皇宫内部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是轰天雷的声音,有人刺王杀驾。”和顾蒙亭聊天的官员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朝着自己的衙门口拼命奔跑。 他倒不是为了回衙门召集人护驾,而是他知道这轰天雷的威力,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是最好。现在这种情况又不能往家跑,那就只有跑向办公的衙门了。 至少,距离皇宫是越来越远不是? 顾蒙亭有点懵,今天不是约好救自己北归的日子吗?这要搞这么大的吗?这要是一搞大,整个临安城一旦戒严,那想跑出去就更难了。 当然,顾蒙亭也是一边跑向皇宫外面,一边在暗自嘀咕。 刚刚跑出皇宫,朝着礼部衙门跑出一百米不到,一辆官员常用的绿色棚子的马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马车门打开,里面传来一句话: “大妹叫我们接你回家,顾大人,上来吧。” 毫不犹豫地跳上马车,顾蒙亭还没有来的及看马车里面的情况,那声音就继续说: “顾大人马上和他调换一下衣服,江边有船在等,先顺江入海,再由海路到山东郡登陆,沿途都会有人照应,请顾大人放心。南景这边剩下的事情,顾大人就无需操心了。” 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顾蒙亭立即就开始脱衣服,此时他才看清,马车里面还坐着一位和他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而且此人经过易容,和他的长相有八九分相像。 顾蒙亭明白了,这是要找人冒充他一段时间,给他争取撤离的安全时间啊。 “多谢兄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情况下,顾蒙亭只有在脱完衣服后,对那个甘愿冒险的替身发出由衷的感谢。 “无妨,我们会保重自己的。”替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和顾蒙亭有八九分相像。 “不用惊讶,我这兄弟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变书生,又暗地里观察了顾大人许久,自然模仿的惟妙惟肖。”车里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引导顾蒙亭上车的人毫无芥蒂地为顾蒙亭解惑。 第162章 实力才是底气 似乎这就根本不是什么重要机密一般。 其实,他这就是在取信顾蒙亭,毕竟后面还需要顾蒙亭主动走好远的路,这要是存有疑心或者芥蒂,后面路上爆发出来,不仅仅顾蒙亭要被抓回来,他们这些营救人员估计都得死。 很快,冒牌的顾蒙亭就从车厢里面下来,快步朝着礼部衙门走去,马车却是疾驰向江边一个不知名的码头。 现在,南景皇宫里面正闹着沸反盈天,众官员也是到处乱窜自顾不暇,监视顾蒙亭的锦衣卫也调往皇宫护驾,因此,就没有人发觉顾蒙亭曾经短暂的上过一辆马车。 也就更没有人知道,下马车的那顾蒙亭其实是一个西贝货。 朱金炫这次是下了狠手,救顾蒙亭固然重要,但是给胆敢扣押大明国舅的赵钝一点教训也是非常顺手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做呢? 因此,在今天,赵钝可是遭到了当皇帝以来最大的人生安全的攻击。 数百江湖好汉,携带火器和没有标记的弓弩,对刚刚下朝的赵钝发起了突然袭击。 由于今天是大朝会,来的官员非常多。那么伺候这些官员的轿夫、马夫、随从加起来,人数就更加多了。 在这数千人中隐藏个两三百人的刺客,简直毫无难度。而护卫南景皇宫的禁军也不会太去关注这些管理的仆人,毕竟都是自己家里带来的仆人,有官员的背书,其实可靠性还是很强的。 只是,让禁军失望的是,偏偏这些相对最安全的人,今天对皇宫发起了突袭。 这些对皇宫发起突袭的刺客,个个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那么高的皇宫围墙,一踮脚,就翻了过去,让皇宫禁军防不胜防。 特别是轰天雷的大量使用,对南景朝廷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打击。 这波亡命徒发起的第一波打击就是冲着赵钝而来的,在猝不及防之下,以至于,赵钝在这次的袭击中,都被轰天雷给炸伤了。 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这可是轰天雷爆炸后那些铁质随便引起的伤口,在这个没有青霉素的年代,这种伤口,感染死亡的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也就是说,虽然赵钝没有马上毙命,但是不是最后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看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赵钝都快吓死了。他是典型的皇宫生、皇宫内长的皇帝,哪里受过这种疼痛。 一时间,心理的害怕和身体的疼痛双面夹击之下,赵钝华丽丽的晕了过去。于是,南景朝廷自然也就乱了。 众大臣各自为政,有主张赶紧捉拿刺客的,有主张先全力抢救陛下生命的,有自作聪明判断刺客来自哪里,是那个势力要对南景皇帝下手的。 而南景最精锐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却由于没有赵钝的命令,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能按兵不动,老老实实的缩在皇宫里面保护皇室安全。 当然,锦衣卫这么保守的原因,也是赵钝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南渡后,为了保证锦衣卫的绝对服从,赵钝对锦衣卫进行了大换血,稍稍有自主精神的官员都被调离。 因为,赵钝只是希望锦衣卫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不需要有自己的思维,否则,容易失控。 这就导致,现在赵钝昏迷期间,没有任何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知道该干什么,或许就算是知道该干什么,也都不敢去做。 不做,不会有错。 万一做了点什么,不论是不是对或错,一旦赵钝醒来,知道你无旨意调动锦衣卫,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南景最恐怖的特务机构,现在就对那些进宫刺杀赵钝的江湖好汉以及掩护顾蒙亭撤退的大明密探们毫无威胁。 赵钝这一受伤昏迷就是三天。 三天后,赵钝在御医的抢救下终于醒了过来,好在南景的御医还是有点本事,也或许弹片是一个贯穿伤并没有伤到大动脉的原因,反正,三天后,赵钝的伤口好歹是没有再流血了。 至于伤口什么时候能结痂,甚至好转,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刺客都跑了?”赵钝大发雷霆的吼叫。 刚醒过来的他听说进攻皇宫的刺客居然一个都没抓到,甚至连被禁军击毙的敌人尸体都没有捡到一个。 “启禀陛下。”赵钝的贴身太监秦高是和他一起逃难过来的,也是深得赵钝的信任,自然也是敢实话实说的。 “禁卫军也是尽力了,战死了数百人,才把这批亡命徒逼退。实在是对方的火器太厉害,禁军战力不足。” “三天,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宫里损失如何?”到底是皇帝,情绪控制还是有一套的,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查问细节了。 “锦衣卫没有陛下的命令,不敢主动出击,但也有那些探查江湖的锦衣卫认出来那些人之中有江湖中人。除了禁军损失外,宫里倒是损失不大,但也有一些小物件被那些人顺手拿走了。” 秦高也是有准备,事先问过那些锦衣卫的,回答的自然是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江湖人,他们无聊吗?没事进攻我们南景皇宫干什么?而且,明显不是图财来的,那么......”赵钝若有所思的说。 “陛下认为,是那两个国主派过来的?可是就这数百人,虽不说是来送死,但明显是攻不下我们皇宫的,他们这是为什么?”秦高眉头紧锁的说着。 到底是从小陪着赵钝,照顾他长大的太监。秦高在赵钝面前也算是半个参谋,什么话也敢说的。 赵钝当皇帝后,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亲情、爱情这一说,但对自己贴身太监却是信任无比,毕竟这都是靠着赵钝才有前途的太监。 离开赵钝,这些太监一文不值,所以赵钝对这些太监的信任比对任何朝臣都来的重。 所以,赵钝遇到事情倒是愿意和秦高聊几句,算是一个排遣自己想法的好办法。 赵钝听秦高的说法后,脑子转了转,很难得的思路清醒了一瞬: “什么都没有损失,那他们就是在掩护什么,你安排下去,看看这三天朝廷中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秦高立即磕头而出。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秦高就回来了。 “启禀陛下,大明的那个国舅在昨天失踪了。”秦高见礼后,立即把刚刚得到的情报向赵钝禀报道。 “顾蒙亭昨天失踪了?不对啊,怎么会是昨天?他要是逃走不应该是三天前,在那些匪徒进攻皇宫的时候最好吗?”赵钝也是满脑疑问。 “奴才也是不知,锦衣卫也搞不清楚,似乎这顾蒙亭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秦高把锦衣卫的判断如实禀报了赵钝。 “雁过比有痕,立即要锦衣卫去查。”到底是皇帝,没有半分的迷信,彻底相信的,只有自己掌握的力量。 其实,这就是朱金炫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 在狸猫换太子以后,那个顾蒙亭的替身硬是在南景晃荡了一天后,才在一次购物以后,解除了化妆,当着后面跟踪锦衣卫的面堂而皇之的离开。 于是,顾蒙亭就那么失踪了。 真正的顾蒙亭,此时已经经过大江进入了大海,并已经换乘大明海军的万料宝船,沿大明海岸线北上了。 二十天后,从驻扎在大明幽州的情报人员发回了消息,此时,南景众人才知道,顾蒙亭已经返回大明,并被大明洪武皇帝封为驸马都尉,在大明兵部担任侍郎的官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赵钝得到消息后,把自己寝宫内的瓶瓶罐罐等东西给砸了一个稀烂。 一圈太监宫女都跪在四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小时后,赵钝的气才稍稍的平复,吩咐身边的秦高说: “宣丞相过来。” 半小时后,南景丞相曹孟立即赶到了赵钝的御书房。 看到了自己的丞相,赵钝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朕要写国书控诉大明,丞相以为如何?” 曹孟自然是了解这件事情,要没有这个能力,他怎么能坐的稳丞相的位置这么久? “陛下,这万万不可,这口气我们就只有忍下来。以后再找机会出击会比较稳妥。”曹孟立即表态,阻止赵钝的无脑行为。 现在南景几乎就是靠着岁贡和对大明的恭敬才能苟延残喘下来。 本来曹孟就反对扣押顾蒙亭,这本来就是一个得罪大明的举措,现在大明没有派遣大军直接杀过来就算是很好了。 或许是大明的水军力量不足,才没有大军南下,只是安排江湖人物来抢人。如此以来,南景还算是能保留一点元气,有时间继续积攒力量,以备大明南下的时候可以抵抗一二。 但是,这都是在两国的面子没有被公然撕破的情况下。若是南景不给大明面子,公开用国书的形式责备大明。 那大明就有借口在恼羞成怒之下,不计代价的南下。 第163章 北伐开始 就算那大江天险再厉害,也不是万全的,万一大明用人命堆起来,南景完全就没有活路了。 所以,曹孟那是极力反对赵钝的冲动做法的。 赵钝其实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要曹孟过来了。否则,赵钝直接一个诏书就发下去了,哪里还会找人商量? 找人商量,就是为了有人阻止自己来做蠢事,让自己有一个台阶,这不,曹孟非常尽职的履行了这个工具人的职责。 于是赵钝也就就坡下驴的说:“那就算了,反正大明也没有明着说什么,算是两个国家还没有撕破面皮,以后再找机会吧。传令幽州的探子,一定要抓紧情报的收集工作。” 实力决定一切,这种重大到进攻皇宫的行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平息了下去,而且还没有任何一个朝臣提出此事。仿佛那天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 很显然,这是曹孟给群臣打过了招呼,大家知趣的保持了沉默。 大明洪武五年九月十五日。 大明北伐开始。 没错,大明并没有第一时间灭国南景,而是休整五年后,首先发动了对垣国的进攻。 当然,此时,却也并不是南景期待已久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大明海军和水军已经把自己的剑锋顶到了南景的脖子上,让南景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就更不谈想反攻大明的。 所以,在大明水军对南景的威慑下,大明陆军才能专心北伐。 其实,大明对南景只做了这些预防措施吗?当然不是。要不然也不用等到洪武五年才对垣国动手,要知道,在洪武二年,南景就已经是大明随时可以灭掉的对象了。 只不过李睿觉得都是中原国家,为了保留民族元气,还是利用更多的和平手段,让对南景的战争保持在一个低烈度才是最好的。 也就是在这天,赵钝收到大明攻击垣国的消息后,立即把太师、丞相都召到自己的御书房,商讨大事。 屏退左右后,赵钝对着书房里面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大臣开诚布公: “爱卿,大明在对垣国发动战争,这就是我们苦等许久的机会,若是此时我们也挥军渡江北伐,是不是可以一举收复大景国土。” 赵钝说着兴高采烈,而高丘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南景的皇帝。 高丘其实在赵钝逃离京城之前就通过自己的女婿和大明联系上了,也正是他把大景的情报和未来要做的事情源源不断的向大明输送。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高丘其实就是大明在南景最大的特工。 早已忠心不在的高丘看着一脸兴奋,却对目前南景实际情况一无所知的赵钝,心里只有好笑:现在的南景两个州,早已被大明渗透的犹如筛子一般,这赵钝还在这里做反攻的梦。 现在的状况别说反攻大明了,只要大明水军过江,军旗所到之处,南景军民必定望风而降,绝对不会有成建制,有规模的抵抗。 这种情况,作为掌管南景朝政的太师,自然也是有着功劳的。 但是,现在大明正在对垣国作战,南景若是派军队过江,虽然是必败,但也是在给大明的北伐添乱,作为大明的特工,高丘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作为老狐狸,心里想的和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自然不是一回事,而且就算是要阻止赵钝给大明捣乱,也要婉转迂回,他可不想在赵钝正兴高采烈的时候去触霉头。 他还要保持赵钝对他的信任,为大明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高丘说出来的话就是: “启禀陛下,这的确是一个反攻的好时机,只是不知道军队那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由于欧阳大将军的奉旨投降,带走了大景的大部分武将,所以现在南景的军队都由略通军事的丞相曹孟管理。 高丘这么一问,就是把皮球踢给了曹孟,自己却是顺着赵钝的意思在说话。 赵钝听高丘这么一说,也把目光集中在了曹孟身上,满眼的希冀。 被高丘这么一推,再被赵钝这么充满希望的一看,曹孟自然也苟不住了,只有对赵钝说: “启禀陛下,大江水师一直勤于操练,防守大江毫无问题,但是要水师到陆地作战,恐怕是自毁优势。 而且,一旦水师上岸作战,必然会导致大江防御不足,若是此时大明水师来功,怕是大江天险有失。” 能做到丞相的位置,而且能在大景南渡后抢到南景的兵权,曹孟岂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所以,曹孟这番话硬是给偷换了一个概念。 只谈水军,决口不提南景的陆军。 赵钝一下子被曹孟给绕进去了,思路也在想:是啊,这水军要是损失了,大江防线的防守力量就不足了,若是大明趁机来功,自己这南景小朝廷可就保不住了。 看赵钝似乎被曹孟给忽悠了,高丘更是不说话了,心里却在不断冷笑:就你赵钝这么一个蠢货,还想反攻大明?真是自不量力。 过了半晌,赵钝才反应过来,我要的是对大明的反击,本就是陆军的事情,你他母亲的说什么水军参战的事情,但也不能对曹孟发火,毕竟这丞相可是手握兵权,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于是赵钝放缓语气,对曹孟说: “若是水军不参战,只是负责运输陆军出击,让后水军快速撤回防守,我们对大江防线可有把握?” 曹孟看赵钝反应过来后,也不绕弯子子,而是决定继续恐吓赵钝,直到他打消过江攻击大明的想法。 曹孟虽然不是大明的特工,但是他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目前南景的情况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他是最清楚的。 大明的军队虽然没有进入南景,但是大明的商人却没有和南景客气。特别是在琼州沿海,大明的商船更是形成了规模和气候,在大明海军的掩护下完全垄断了所有的海外贸易和运输。 南景那引以为傲的水军根本就不敢冲出大江的出海口去为自己的商船护航。 以至于琼州部分区域都被大明的商船给强行租借了过去,名义上是给商船囤货、晾晒、补给淡水粮食使用,可是,也时不时会有大明海军的战舰到这些被租借后建成的码头进行补给。 其实,曹孟知道,这大江天险只是南景自己在那里口嗨,若是大明想覆灭南景,只要用几个月时间,用那大明海军的万料宝船运送一些陆军从租借地登陆,南景就完了。 现在大明不攻击南景,并不是不能攻击,更不是因为什么大江天险,只是大明洪武皇帝暂时还不想南景灭亡而已。 至于大明皇帝为什么现在不想灭亡南景,曹孟不知道原因,也懒得去猜测原因。 但他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南景自己不识趣非要去招惹大明,那大明顺手灭了南景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所以为了自己能多享受一段时间权利,也是为了自己能多捞一点银子,为南景灭亡后自己的日子能过的舒服一点,这赵钝脑子一抽的北伐大明的事情就必须阻止。 于是曹孟非常诚恳的对赵钝说: “启禀陛下,您说的是对的,只要水军把陆军运送过去,让后水军快速回防,必然可以保证大江防线的安全。” 听到自己的军事判断准确,赵钝心怀大畅,立即开始布置: “那很好啊,去年我们的陆军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万,这次除了留五万守护临安以外,都可以派出去,力求一战而功成。太师,你看需要多久可以调集完成大军出击的粮草?” 赵钝可是有着数百年传承的皇帝,当然知道带兵的和搞后勤支持的权利不能放在一个人手里的道理。 试想,一个掌兵的将领想造反,第一个需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粮草。 可是,粮草的调拨却都掌握在其他人的手里,那你还能造反吗?军队无粮,分分钟就是崩溃的结果。 所以,虽然南景大军的军权在曹孟手里,但是这后勤粮草辎重的调集权利可都在高丘手里。 高丘听到赵钝的询问,立即回复: “启禀陛下,这南方富庶,粮草筹集比当年在京城那边要顺畅的多,臣可以保证在一个月内筹集到十五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后续依然可以源源不绝供应。最多可以保证大军持续战争七个月的粮草。” “那丞相,一个月后发兵如何?”赵钝询问曹孟。 “启禀陛下,一个月后发兵没有问题。”曹孟立即打包票,但是在赵钝幻想自己重回京城的时候,曹孟却继续说: “只是陛下,微臣刚刚计算了一下,这十五万大军恐怕不够灭掉大明。甚至都不够攻击到故都京城的,就更不谈反攻进入幽云二州。” “丞相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朕相信,只要我大景天军进入大明,原来的大景百姓必然会踊跃参军,一起反抗大明的暴政。兵力应该不是问题。” 第164章 各怀鬼胎 赵钝想得非常好。 其实,这也不怪赵钝会有这么一个想法。 经过锦衣卫的手,从大明传回来的各种情报都显示,原来大景的那些地方乡绅,都非常渴望大景的部队能重新杀回去,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把他们那些被老百姓分走的田地再收回来,重新过上大地主的日子。 只要大景的部队来了,这些人都会鼎力支持。 正因为如此,赵钝就固执地认为,只要大景部队到达之日,大明的统治必然如同雪崩一样,立即土崩瓦解。 曹孟哭笑不得,这些该死的锦衣卫,根本渗透不到大明的基层百姓中去,只能依靠那些被百姓打倒的乡绅收集一些情报。 结果这些情报自然也就严重脱离大明的实际情况。 他可是有许多亲戚在和大明商人做生意,甚至都跑到过大明的地盘上去进过货,自然对大明的实际情况非常了解。 现在的大明,基本上就是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度。 每一个老百姓对敌人的警惕性都非常高,他的亲戚在大明官方的引导下才能收购到合适的货物,否则,你一个外地人,进入大明,不到一天就会被揪出来。 这些都是大明那所谓“土地改革”造成的结果。 大明的老百姓,个个都有自己家的田地,自然为了保护自己家的田地不再被原来的土豪乡绅抢回去,老百姓个个都团结在大明官员身边,形成了一种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铁桶状态。 所以,南景的锦衣卫根本就无法深入刺探大明的情报,更不说下到乡村基层了。恐怕连县城都留不下来。 这就造成了锦衣卫传回来的情报都那么的离谱。 本来曹孟是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也对自己捞钱没什么影响。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可是要自己带兵去大明送死,那就一定要和这脑子被门夹了的赵钝说清楚。 “启禀陛下,这临时征召的士兵,未经过训练,战斗力有限,在战场上相反会让士气低落,不好指望的。” 曹孟当然不能说赵钝的想法不对,那就只能说具体的业务问题了。 “而且,一旦大军过江后,水军就会撤回防守位置,那就会导致踏上对岸的陆军没有了退路。这种背水一战的战争,若是没有强大的心里素质,部队是要崩溃的。新兵是做不到的。” 看曹孟似乎是被自己逼急了说出来的话,赵钝也不好强逼曹孟出兵了。毕竟,赵钝还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确实是不知兵。 但还是不甘心,于是赵钝说: “现在扩大军队,再征召多少军队够北伐大明的?” “最好是有百万大军,臣能保证必胜。”曹孟立即狮子大开口。 “这怎么可能?我们就两个郡的人口,能支持的军队数量,最多也就不超过三十万,超过了这个数字,地方经济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高丘立即跳出来反对。 其实赵钝也知道,这百万大军不是现在南景能够承担得起的。 “那,太师,现在的极限是多少?”赵钝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催问了一句。 高丘掰着手指头计算了一会,才对赵钝说: “启禀陛下,包括水军在内,军队超过三十万,经济就要受到巨大的影响,我们极限可以支持五十万大军一年的存在,时间再长,我们不用大明来打,自己就会先崩溃的。” “现在我们水军十万,陆军二十万,也就是说,最多在征召二十万大军,关键是我们还要对这二十万大军进行至少半年的训练。也就是说,要保证经济不崩溃,我们只有半年时间用三十五万大军攻大明。” 曹孟也是在掰着手指头算账。 现在,曹孟也明白了,原来这高丘也不赞成赵钝北伐大明啊。 不然,也不会只提出问题,不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单纯地把问题抛向赵钝,这其实就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对赵钝进行恐吓,让赵钝自己放弃北伐大明的想法。 随着曹孟和高丘的不断深入分析,赵钝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最开始的那种天降机会的兴奋也逐渐远去。 虽然,自己最信任的太师和丞相都没有说不能北伐大明,但赵钝也不是蠢到判断不出,这两人分析了一阵之后,就是变相的向自己说明,现在的南景最多能自保,是无力发起对大明的战争了。 毕竟,南方虽然富庶,但是战争潜力却是不够。这个时候的南景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景了,是没有战略纵深的,而且兵源也是不足,更是缺乏经过训练的老兵。 不像以前的大景,咬咬牙,动员百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赵钝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放弃北方三州太快,就是不算幽、云、宁、川这四个州,此时若是还有五个州在手,组织出百万大军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大江天险固然是为南景提供了强大的防御力,但何尝不是对南景的一种束缚,让南景对北方的进攻显得那么束手束脚。 “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准备,最快也是半年后才能发起对大明的战争,而且还最多投入三十五万大军。战争也只能持续半年?”赵钝非常无力地总结了君臣三人谈论半天的结果。 “是的陛下。”曹孟和高丘异口同声地回答。 “而且,三十五万大军攻伐大明,无论如何这兵力也是不够的,臣最多也只能把托管给大明的北方三州给拿回来,能不能守得住还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而摧毁大明的根基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机会的。” 曹孟是用兵之人,自然要多说一句。 其实这曹孟说话的意思,赵钝还是听懂了,那就是在说,我最多打到以前五个州的地盘,但既然无法撼动大明的根基,一旦大明腾出手来,南景可不就危险了吗? “半年拿下三个州,丞相可有必胜的把握?”赵钝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臣,臣尽力而为。”曹孟也只能这么说。 想当年,垣军十三万大军进攻幽州,结果让大明硬是连后面的十万援军都给歼灭了,他一个半桶水的丞相,哪里敢立这个军令状? “算了,你们下去吧,容我再好好想想。”赵钝也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非常灰心地挥挥手,打发他们两个人离开。 “是,臣等告退。”两人立即行礼后离开。 也不怪他们要急匆匆地离开,高丘要把这个变化及时报告上去,供大明皇帝决策。曹孟则是要马上给自己做生意的亲戚写信,暂时把大量的资金转移到大明或者大奉,这南景明显待不下去了。 曹孟打定了主意,今天,若是赵钝强行下令大军出击,一个月后,曹孟就会率领十五万南景陆军在上岸后立即投降。 反正是打不赢,干嘛不投降,而且有了十五万大军的见面礼,想必大明对自己也是会礼遇有加。看看欧阳大将军的待遇,曹孟就觉得,自己就算不能继续担任大明的官吏,至少能回家养老。 只要手里有银子,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南景皇帝赵钝的圣旨,第二天就下到了曹孟和高丘的手中,命令他们两人通力配合,在半年内把南景的兵力扩充到五十万。 经过一夜的纠结,赵钝还是决定扩充兵力,反正还有半年的时间,先把兵力扩充好等着,一旦大明对垣国征战不利,露出了什么破绽,那他的南景大军就可以趁虚而入,攻击大明。 但曹孟和高丘却没有赵钝这么有信心,在接到赵钝的圣旨后,两人立即展开了行动,一个赶紧向大明汇报寻求对策,一个赶紧捞钱,为半年后的投降做好准备。 当然,曹孟也不是单纯指望阵前投降,而是开始安排人频频接触大明的各级军事官员,为了躲避锦衣卫的追责,还美其名曰,对大明进行情报刺探。 实际上就是为以后自己率军投降探路。不然,大明觉得自己是诈降产生了误判那就不好了。 也就是说,南景若是不作死,还会存续一段时间,若是半年后南景兵出大江,那就不好意思了,曹孟率领主力陆军投降,大明就可以轻易的兵不血刃灭亡南景。 李睿在接到高丘传回来的情报后,就长长的舒了一口。虽然,南景成不了气候,但此时若是有十五万大军从大明的屁股后面捅这么一下,还是非常难受的。 别的不说,至少是让大明不能集中精力攻击垣国这个北方强敌了。 “传令黄久,让大明海军在南景沿海制造一些事端,最好是伪装成海盗或者是倭寇攻占南景的一些沿海郡县,把南景的精力全部给我拖住,让他们的征兵计划拖延再拖延。 等我们腾出手来以后,再去解决那个不知好歹的赵钝。” “是,陛下。”马汉立即安排人传令去了。 大明对待大景是用水磨功夫,一点点地让君臣离心,让老百姓不再效忠南景,到时候,南景并入大明就是瓜熟蒂落的事情。 第165章 怀璧其罪 但是,对垣国的战争就不一样了,就要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一下把垣国给打死,不能让他再喘过气来。 “垣国皇帝那边有什么动态?”李睿继续问马汉。 马汉可是直接对接云苏烟的,自然知道那“罗刹”和“蝶组”的情报。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不断派出兵力在我们的进攻线路上进行拦截。”马汉也是总结了一句。 “兵力都派出来了,那他们大都还有多少兵力留守?”李睿立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留守大都的兵力已经不足二十万了,这似乎是垣国皇帝的一个底线,到了这个数字后,哪怕前线丢城失地,他也再没有派出大都的部队,只是强令各地部落武装驰援前线。”马汉回答道。 “还有二十万,这个兵力部署,奇袭是不好使了。看来这次也只有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垮垣军了。 传令云苏烟,要她把相关业务拓展到大奉的都城去,然后再向大奉的全国铺开,都是老套路,相信她知道该怎么去做。人手不足就从京城调,除了几个核心业务以外,京城的普通业务移交给情报部。” 李睿交代完直属“铜人”监管的相关事情后,对马汉吩咐: “去叫沐英过来。” “欧阳家的部队调去大奉前线了没有?”见到沐英后,李睿并没有什么客气,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明看起来非常强大,当然也是真的强大,但国家四周可都有敌人。现在大明和垣国打国战,就要提防周边的国家趁火打劫。 其他的小国家或许没这个胆子,但是,这大陆上的另一个强国大奉却是有这个浑水摸鱼的实力,不得不防的。 好在,有了大奉的宿敌,欧阳家的军队出马能镇住大奉。 “已经都到位了,而且还和大奉的边军打了几场,显示了一下欧阳家的存在,老将军说,请陛下放心,只要欧阳家的儿郎不死绝,大奉休想越雷池半步。”马汉立即回答。 “欧阳家威武,真不知道那赵钝怎么想的,这么厉害的部队,到了大景南渡的时候,却偏偏只要他们守京城?岂不是天助我也?”李睿感慨了一句。 沐英感慨的说: “其实,欧阳家当时已经不被大景皇帝信任了,留欧阳家在京城也就是一个弃子,或许还有让欧阳家和大明拼一下的想法。只是赵钝没有算到,这大明皇后姓欧阳。” 说着说着,沐英自己也笑了出来。 沐英是一直跟着李睿的,也深受李睿的信任,所以在李睿面前也比较随意,自然也无所谓什么君前失仪的说法了。 该说就说,该笑就笑。 提起了欧阳楚楚,李睿想起了远在幽州的两个公主,对沐英说: “幽州那边要看严密一点,现在是对垣国国战,不可以马虎了。另外,下一个命令,命令郭佳为内政部长,让他专心大明的内政,别再去做那些和别国扯皮的事情了。” “这郭佳现在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恐怕都是在和别人扯皮的过程中找到了享受的乐趣。”沐英也是打趣的说。 当然,沐英是知道李睿最想听到什么,非常自然的话锋一转,对李睿汇报道: “垣国本来就地广人稀,各个州郡防守起来非常困难,我们率先动手,把他剩下的粮食产地都拿下来了,这次战争,哪怕后面没有什么成果,也能逼得他们做回老本行去草原养牛羊了。 各路都在按计划推进,黄久、金天、金地兵分三路进展都还算是顺利,垣国七个州,基本上都已经被打穿了,只是通往大都的要道上,都有坚固城池拦路,还需要点时间。 或许这垣国的皇帝面子还下不来,守在他的大都没动窝。搞得各地的垣军现在都不敢轻易撤军,死拼之下,我们的伤亡比预期的高了一成。” 李睿沉思了半晌,对沐英说: “对南景的战争快不得,快了会把我们自己未来的摊子打烂,但是对垣国的战争慢不得,一旦慢下来,丧失了锐气,就会给垣军喘息之机。告知前线各军,不要怕伤亡,进攻一定要坚决。 要郭佳给我去征兵,我现在可是有几乎九州的地盘,人口充足,我不用,难道留给敌人去用?” “是,我这就去安排。”看李睿挥了挥手,沐英就知道这次谈话结束了,立即行礼离开。 “陛下,商业部长程景求见。”一个铜人来禀报。 “进来吧。”李睿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而端坐不动,而是站起来,走到门口,准备迎接这个几乎不到皇宫里面来的大师兄。 “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不等程景大礼参拜,李睿一把就扶住了程景,开口说: “行了,大师兄,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别行礼了,你不累啊?” 程景和汤和是李睿面对后最能放松的两个人,只是汤和掌握着情报系统,不得不做一点样子出来,让汤后有所忌惮。 而这个大师兄一直都权利欲望不强,只是喜欢做生意,可是他做生意赚的钱基本上都给了李睿,所以,李睿对程景的态度是格外不同。 李睿这么一说,程景呵呵笑了起来: “皇上啊,这礼节还是不能少的,不然别人要说我持宠而娇了。” 说着还是坚持给李睿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臣这次来是向皇上汇报一声,咱们又发财了。”行礼后的程景开心的对李睿说。 “嗯,说说看。先坐下。” 李睿也来了兴趣,这能发财可不就是开心的事情吗?于是拉着程景就那么坐在了御座旁的台阶上了。 “臣从海外贸易的商人那里听说,倭国自己产银子,前些日子,我组织了一批人去实地考察,顺藤摸瓜之下,终于在倭国一个叫做石涧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大大的银矿。” 程景兴奋地对李睿说着。 程景一句话,激发了李睿尘封已久的记忆,是啊,那个岛国不但产畜生还产银子。 “好,大师兄立了大功,反正现在海军也是任务不饱和的状态,就让他们跑一趟,顺便把那什么倭国给灭了。” 李睿一拍手,立即做出了决定。 看程景露出了有点不忍的表情,李睿对他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要开采别人家的银矿,难道这家人还能留着?不用想多了,这就是一笔生意。” 李睿当然知道,这不是一笔生意,而是他对未来的一种预防措施。但是,对程景这个生意人,就得这么说,不然程景很久都会拐不过这个弯来。 会认为是他的这个举措,而害死了很多的无辜倭国人。 “相信我,倭国人里面就没有无辜的,拥有银矿就是他们的原罪。我要参谋部的辛祝同陪你走一趟,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你们就出发,除恶必须勿尽。” 李睿拍手叫身边的铜人通知海军、辛祝同去做准备,而他自己则拉着程景到自己的后宫去了。 “大师兄长期在外地,我这可有两个小侄子等你的红包,等了很久了。”原来,去年欧阳楚楚和利明兰都分别给李睿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李睿迫不及待的要在自己师兄面前显摆一下自己那两个聪明的孩子。 暂且不说李睿在自己大师兄面前显摆自己的两个孩子,就说云苏烟接到李睿的命令后就是一阵头大。 以前,被李睿派遣到大景京城做探子,工作还好做一点,毕竟,宁州也是大景的一个州而已。语言和生活习惯没什么不同,密探们可以非常好的融入各种环境。 可是要去垣国和大奉就不是难度加倍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垣国也还好,由于长期和大景的战争,在垣国大都有无数的大景人,虽然大多数只是社会地位比较低下的奴隶或者操持贱业,但好歹也有一些逐渐混到了垣国的中上层,工作起来总会有一些抓手。 可是这大奉就非常麻烦,一是在大奉的大景人并不多,二是大奉的语言和人种都和大景不一样。这要渗透到各部门长官的家里去,不说掩护的人如何安排,就语言这一关,就要付出无穷无尽的心力。 “给铜人回复,就问一句,陛下以后准备如何安置我们姐妹?” 虽然有难度,而且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能拼命。只是云苏烟在权衡,这命值不值得去拼。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云苏烟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只想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的小女孩。 特别是现在,大明既有皇后,又有皇妃,那一直跟着她以至于荒废了青春的姐妹们,总要有一个归宿吧? 当然,云苏烟也不是单纯地为自己的出路考虑。她手下可是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姐妹的,随着大明的建国,各种条件的越来越好,并不是个个都想着以身许国的。 若是李睿没有一个说法,她们虽也不至于造反或者消极怠工,但为自己考虑退路的想法总是会有的。 第166章 南景内战 毕竟,随着年纪的增长,很多跟着云苏烟几年的女子,已经无法再这么混下去了。 特别是当时加入时已经有二十多岁的女子,除却这么些年牺牲掉的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也都是三十左右的女人了。 在这个时代,三十岁的女人就已经过了女人最好的年纪,特别是她们这些长期从事情报和刺杀工作的女人,衰老的更快一些。 要是,再这么混下去,不解决个人问题,就会注定孤独终老。 而吴乔、汪语嫣这些骨干,此时也已经二十多,正是女人思春的年纪,要是没有一个感情寄托,极为容易出现偏激的行为,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为了组织的稳定,云苏烟也是不得不对李睿有此一问。 本来云苏烟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试探着向李睿提出的这个问题,毕竟自己这些人从身份上来说,都是李睿的私人奴隶,是没有资格这么做的。 可是,让云苏烟没有想到的是,李睿当天就回复了对她们的安排。 当然,李睿说的是一个原则,其中只是特别强调了保密性和职责终身制的问题。对云苏烟手下的所有人,不论男女,李睿都给出了八个字的原则,那就是:婚姻自由,嫁娶由己。 云苏烟很快就理解了李睿的想法,她的组织必须继续存在下去,而其中的成员本来就有各种身份的掩护。 李睿就要她们长期潜伏下去,哪怕是遇到喜欢的人,结婚是可以的,但是却不能脱离组织,并且在组织需要你的时候,还必须继续为组织卖命。 至于个人问题,云苏烟其实早就和李睿有过夫妻之实,刚刚对李睿的逼婚被软钉子碰回来后,她也想通了。 与其当一个委委屈屈的妃子还真不如当一个能为自己命运做主的势力老大。 长长叹了一口气,云苏烟把自己对李睿的思念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她知道,就她这个身份,若是进了宫只怕也最多捞一个妃子的头衔,恐怕连贵妃都混不上。 而且,到时候肯定是要把“蝶组”、“罗刹”甚至已经遍布大明、南景、垣国的“范楼”和“明妃不夜城”都交出去。 到时候无权无势无钱的自己还不是被宫里面的人任意拿捏? 况且,就自己手中这点力量,又哪里比的过欧阳家那庞大的军方底蕴。既然当不了正妻,这妃子不当也罢。 不过云苏烟也不是一个认输的主,略一失落后,就立即振作起来,不说那大奉建立基地的事情需要她去操心,就她自己的个人问题,她也已经打定了主意: 要联合汪语嫣、吴乔等组织内部这些不可能外嫁的核心人员,在京城或者李睿外出巡视的任何地方,建立一个李睿的流动后宫,让李睿只要一出北宁城就会忘记北宁城内的女人。 而且,她手中有组织不断招募的大量新鲜成员,不愁李睿享受不到。 当然,此时的李睿并不知道,以后的幸福已经有人帮他操持好了,而是专心关注大明北伐的进度。 “垣国那边进度怎么样?”李睿问身边的“铜人”。 “垣军抵抗顽强,军队的进展不大。云苏烟那边倒是趁机发展了一些势力,大都内部也出现了想向我们靠拢甚至投降的人,她的势力扩张也顺利了很多。”“铜人”汇报着。 “这是好事,垣国内部终于不稳了么?看来任何势力都不是铁板一块,只要外部压力够大,内部就一定会出现分歧。到一定程度后,这种分歧就会造成分裂。现在有哪些势力倒向了我们?” 李睿自然是熟知人性的,哪怕他没有见识这么多,在上一世的书本上也看到了许多。 “大都里面有许多势力都倒向了我们,特别是和我们打过几次的那个阿米蚩六王子,现在更是一心向往大明,恨不得第二天就加入我们,看起来,似乎是被我们给打服气了。” “情报属实吗?会不会是对方的苦肉计或者是什么其他的计谋?”李睿还是谨慎的询问。 “云苏烟判断应该是真心的,因为阿米蚩的效忠书都已经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而且,通过阿米蚩和他的母妃的关系安排,‘罗刹’和‘蝶组’都已经进入了垣国皇宫。云苏烟保证,若是不计代价,她们随时能干掉现在的垣国皇帝。” “暂时不用干掉现在的皇帝,要云苏烟提供垣国皇族和各大部落的详细情报,包括他们首领的性格。再交给参谋部分析各种变数,若是现在垣国皇帝被干掉后,垣国会出现什么情况?” 李睿交代了一句就放下了,他还是倾向于从战场上正面击败垣军。 那样就可以把垣国人的自信和对他们铁骑的自傲彻底打破,这对大明以后建立统治是会有莫大的有好处的。 不然,若是垣国老百姓认为大明是弱者,是用阴谋诡计获取的垣国天下,那只会服从强者的垣国老百姓是不会对大明服气的。 到时候若是有个什么漏网的垣国皇族,甚至只是别有用心的人借着垣国皇族的名义举旗造反,那垣国老百姓必然跟随造反,整个垣国必然就会乱套。 所以,李睿对使用这套阴谋的办法还是有点抵触的。 只是,这样一来,进攻垣国的难度就会增加许多,自己的大明士兵也会增加无数的伤亡,所以,李睿虽然主观上是不愿意使用这种方法,但是却依然当成了任务布置了下去。 能加快一点北伐的速度,少损失一点大明的元气难道不好吗? 就在李睿想七想八的时候,铜人来报:情报部汤和部长求见。 “启禀陛下,南景那边有情报传回来。”汤和一边行礼,一边把手上的情报递给了走过来的“铜人”。 “南景又不安稳了?这不还没到半年,他们完成了征兵?”李睿接过来“铜人”检查过没有问题的情报,也是随口提问。 “微臣不知,这是绝密情报,只能陛下拆封的。”汤和恭敬的说。 三下两下拆开情报的蜡封,李睿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由的讶异的说: “赵钝快死了,说是上次受伤没好,现在已经药石无效只是等死了。这南景的御医都这么差劲的吗?” “哦,微臣前段时间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还以为是传音,看来这南景朝廷封锁这消息,还是封锁的蛮紧,情报部都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汤和立即参与了讨论。 “这是大事,去把沐英叫来,后面也好让他们参谋部拿一个应对方案出来。”李睿吩咐道。 不一会,就在北宁城皇宫里面办公的沐英就到了。 “看看,然后回去带领参谋部立即和情报部、陆军部、海军部开会讨论,明天拿一个方案出来。”李睿对沐英说,毫无压榨打工人的觉悟。 李睿心里在想,我这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啊? 我正在为如何对垣国下手,这南景皇帝就出事了,这若是处理好了,就是对垣国行事的一个预演,就是当做一次演习好了。 “是,陛下。” 沐英回答后,立即离开,很明显,今天晚上又是打工人的一个不眠之夜。所以,沐英要提高效率,这样后半夜说不定还可以回家小睡一会,不至于熬的太狠。 大明洪武五年十月三十日。 在大明北伐军节节胜利的时候,南景皇帝赵钝因为旧伤复发医治无效而驾崩。 由于赵钝南渡成立南景朝廷的时候并没有立太子,南景朝廷内部立即就乱了起来。 哪怕是一个儿朝廷,哪怕是只有两州领土的小朝廷,这皇帝的位置也是有人抢着去坐的。 南景朝廷别的不多,那南逃的大景皇族可是多的很,哪怕赵钝有自己的儿子,但儿子毕竟还小,关键是没有太子的名分,所以,各个自认为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或者势力就都行动了起来。 在这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大家似乎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南景是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大明灭掉的小朝廷,而是各自纠结自己能笼络的所有势力互相拼命。 这其中就有高丘支持的雍亲王和曹孟支持的怡亲王两家实力最强,呼声最高。 而且两个赵钝的老臣,一个控制了民生一个控制了军队,硬是在南景国内为了那毫无价值的南景皇位,带着各自的军队大打出手。 曹孟是为了扶持未来的南景皇帝,以后自己就有从龙之功,生意就可以做的更好。高丘扶持势力的原因就简单了,他是受命大明皇帝,反正就是要培植一个势力和目前最大的势力对着干。 一定要把南景唯一一点点元气都给打没了了,以后老百姓才会真心欢迎大明来解救他们。 所以,两个势力就在琼州和荆州反复拉锯。 至于什么国家经济,大江的防守,水军的建设,此时自然是没有人去关心了。反正,大明给出来的告示,已经明确,大明此时忙着北伐垣国,根本没时间和心思去理会南景的内斗。 第167章 点将梁山 大明的意思很明确,反正就两州的地盘,就算是打烂了,也对大明未来造成不了太大的损失。等你们南景什么时候整出来一个自己的皇帝,到时候大明再给个册封承认一下就是官方认可了。 所以,南景这两大势力,就毫无顾忌的放开手脚内战。 这一场内战,硬是把富庶的江南给打得产业凋敝,民不聊生。别的不说,就两边各自强行征兵,就把各自控制范围内的青壮给抓捕得差不多了。 没有青壮劳动力,自然没有人耕作,粮食很快就不够了。 粮食不够了怎么办,向大明购买。 军械不够了怎么办,向大明购买。 都打穷了,没银子购买了怎么办?大明会给你贷款,当然,既然是贷款就需要有抵押。于是,南景的关税、土地税,甚至到最后连人头税都可以拿出来做抵押。 自然,你那税收做出了抵押,我就要安排人过来监督你收税的情况。于是,大明官员堂而皇之地进驻了南景的税务部门,对南景的税收展开了监管。 做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南景其实已经成为了大明的一部分了,只是还挂了一个南景小朝廷的名义而已。当然,各自势力的军队还在战斗。 不让他们战斗,李睿还不干呢。 这些能为了南景帝位去拼命的军队,将来多多少少会对大明的统治会产生威胁,自然是死光了才好。反正,有了九个州疆域的大明帝国,怎么都不会缺乏兵源的。 不过六个月,到了大明洪武六年四月。 整个南景就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在这个时候,不管是高丘支持的雍亲王还是曹孟支持的怡亲王都打不下去了。经过多次火拼,两方的部队损失的差不多了,而且为了征兵、训练、购买兵器,两方的银子都花光了。 哪怕从大明借贷来的银子也没有了。 但是,拼到这种程度,双方已经结下了死仇,再和解也是不可能了。 想拼下去却无力,想结束却又不可以。不管哪一方退让,得胜的一方都不可能让失败退让的那一方的所有人活下去。 怎么解开这个死结呢? 自然,高丘这时候就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经过高丘的不断安排,雍亲王的势力总是比曹孟支持的怡亲王要差那么一点点,虽然不至于一下被怡亲王的部队扑灭,但在经过多轮火拼后,再想胜利就已经是黄粱一梦了。 在这种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若是没有外援就必败无疑的情况下,高丘觉得自己等待已久为大明立功的时机来了。 于是,他规劝自己支持的雍亲王,直接向大明求助。 高丘的理由很正当,也很简单,但却直指人心: “启禀雍亲王,向大明求救,并不丢人,哪怕最后不能成为南景的皇帝,哪怕南景最后被大明吞并,但我们至少能保住南景最后的苗裔。若是不走这条路,被怡亲王获胜,那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若是我们失败,您认为,大明会允许怡亲王真的当上南景皇帝吗?所以,我们不如直接向大明求援,并自削皇帝尊位,求一王侯之位来保全身家富贵。” 雍亲王最近一直惶惶不可终日,老是做梦被怡亲王给嘎了。在死亡的威胁和对争夺南景皇位死心的情况下,被高丘一番话给说服了。 于是,大明洪武六年五月,雍亲王所属势力率先向大明求助。 李睿在看着手中南景雍亲王的求助信,与其说是求助信,不如说是一份投降书。 整个书信的意思就是,只要大明帮助他剿灭怡亲王,让他雍亲王成为南景皇帝后。他就自废皇帝尊号,只愿意做大明的臣子,而且把南景二州奉献给大明,以求戴罪立功。 看着这一些,李睿的心里却是在想,如此简单的谋略却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效果,几乎是不用动用大明的一兵一卒,就能全取南景全境,关键是南景皇帝自己让出来的,老百姓也只能说南景气数已尽,而不能怪罪大明的改朝换代。 这么有效的谋略,若是不在垣国再来一次,岂不是太可惜。 而且,老皇帝去世,若是有着正统地位的太子也去世,各个皇子必然会为了那个皇位去争,去强。 这是人性,是不可避免的。 大明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其中一个争夺皇位的皇子的势力太大。若是这一个皇子具有碾压其他皇子的实力,那垣国还是乱不起来。 必须有和他势力地位差不多的皇子出来竞争,甚至在国内打起内战,这样才能消耗垣国的国力和元气。 到时候,哪怕垣国皇子不像雍亲王这样直接让国,大明军队进攻的时候,垣国的军队也必然缺乏顽强的斗志和决战的意志了。 你连效忠的人都没有,你打那一门子的仗。或者,你效忠的人其实就是一个篡位夺权的小人,一旦外部压力过大,你在对小人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势必会倒戈,最起码会放下武器投降。 那样,明军的伤亡必然大幅度减少,攻击难度也会极限降低。 不像现在,北伐都打了快一年了,开始还算是势如破竹,但是到了没有被明军土改政策渗透的州郡,明军攻下垣国一个郡城都要费老大的气力,伤亡不少不说,关键是耽误了灭亡垣国的时间。 而且,垣国越到北方,越是游牧为主,土改工作队,对这划分草场却是没什么经验,也不能让垣国老百姓快速归心。 眼看北伐就要陷入持久战,李睿心里也是有点着急。虽然大明不是打不起持久战,但整个世界的态势却不会给大明很多的时间。 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让周边其他国家找到了破绽,也是会冲出来捡便宜的。那样,情况就复杂了。而且,大明的国力在对垣国和南景使用后,已经近乎到了极致。 毕竟,穷兵黩武之后,就是人口锐减、百业萧条。 所以,若是大明军队再进入第三条战线,大明的经济恐怕也是负担不起了。 “告诉高丘,那个南景雍亲王的求救,朕允了。”李睿对身边伺候的铜人吩咐道: “要参谋部拟出对南景的方案,怎么支援,怎么打击那个反王,最后是怎么肢解南景?那个雍亲王,在事情办完后,迁移到幽州去居住。高丘继续留在南边,负责荆、琼两州的重建。 另外,把垣国大都的所有情报拿过来,再去叫汤和、朱金炫、程景、沐英进来,商量一下垣国的事情。”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执勤的铜人立即躬身行礼后离去。 李睿的身边没有用太监或者宫女,依然使用的还是起家时候的铜人。原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扈三娘可以充当一下侍女,结果去年扈三娘也怀孕了,为了给孩子和扈三娘一个交代。 现在,扈三娘也是李睿后宫中的妃子了,由于扈三娘虽然一身武功却性格温柔,李睿干脆就给了她一个柔妃的头衔。 扈三娘在孩子满月后,就多次提出要继续当李睿的侍女,随时在他身边保护他,但被李睿拒绝了。 以前没有名分还好,现在要一个妃子随侍左右,不说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断奶,就这妃子随侍,皇后欧阳楚楚和贵妃利明兰恐怕就都要吃醋。 李睿倒不是怕两女吃醋对自己不好,而是上一世看过的无数宫斗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李睿小心。 两女吃醋后,必然会为难扈三娘母子,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一旦真铁了心为难扈三娘母子,那这母子两人在后宫的日子就过得艰难了,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李睿现在身边都是侍卫在做事,甚至连一个女侍卫都没有。 当然,李睿身边没有女人,后宫那边自然是有宫女服侍李睿的皇后和妃子的。 “金炫,听说山东郡哪些逃走的梁山好汉都投降,在你麾下做事?”李睿对一起议事的朱金炫说。 “是的,陛下,这些人已经没有军队跟随他们了,只有一些独门功夫,臣觉得若是用得好,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反正臣也是干这统御江湖绿林的事情,就把他们留下来了。” 朱金炫听到李睿动问,自然是毫不隐瞒的禀告。他可不敢在李睿这里耍任何心眼,事实是怎么一个样子,他就怎么说。 “松江他们都活着?”李睿问。 “启禀陛下,他们都活着,而且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身体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武功也有些精进。”朱金炫答道。 “好,程景师兄,汤和师兄,不管是商队还是地下偷渡,你们安排各种通道,以这批梁山好汉为主力,要虎狮山作为监军,这次的任务就是干掉垣国皇帝和太子,剩下的事情你们和参谋部商量着办。” 李睿也就对这些绝对的心腹直接安排了工作。 “陛下,梁山好汉人数只有五十来人,恐怕实力不够。”沐英说着。 第168章 人情世故 沐英已经有过南景的实际行动作为演习,自然是对行动人员数量有一个基本的评估。所以,也就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梁山的人都派过去,一个不留,然后要上次去临安行动的江湖门派安排其他的人过去立功,上次去过临安的原则上就不要去了。毕竟这是提着脑袋做事,咱么也不能尽着一个人坑不是?”李睿说。 “梁山降将还有二三十个,再加上其他家江湖门派,后面再有虎狮山督战,武力应该差不多。只是撤退路线会比较麻烦,这大都可不比临安,我们渗透的并不充分。”汤和也提出自己的意见。 “到时候马汉会有联系人给你,这些人对大都的渗透可是非常的彻底,你们放心。”李睿还是决定动用一些云苏烟的力量,这些女人早已在大都经营了近十年,势力早已渗透到大都的方方面面。 掩护数百人撤退,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李睿沉吟了一下对朱金炫说: “其他门派的人尽量撤回,这梁山好汉们要经受一些考验,就要他们断后就好,和他们说清楚,若是回不来我给他们封妻荫子,要他们不要有什么顾虑。” 这意思就很清楚了,朱金炫也听明白了,其他门派的人可以不死,这梁山好汉们若是不死几个是不行的。 于是,非常懂李睿心思的朱金炫立即说: “是,陛下,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的,这是一个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他们还不能珍惜,那就都不用回来了。” 若论做事的不留余地,李睿还真是不如朱金炫,朱金炫的意思也是很明白,若是梁山的人这次没有突出表现,那他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必然面临的就是被大明斩尽杀绝。 不过,李睿就喜欢朱金炫这种对其他人的不留余地。若是不能把全部的身家性命押在自己身上,是不会对别人这么不留余地的。 其实,这也是朱金炫表达对李睿忠心的一种方式。 大明洪武六年八月。 正是天气炎热的八月,垣国首都大都城也迎来了一年中难得的几天炎热天气。 垣国贵族,包括皇族都是从更北方的曼州起兵,不断地攻伐,吞并土地这才形成的垣国。 所以,垣国贵族都喜欢凉爽而惧怕炎热。 为了应对大都这为数不多几天的炎热,垣国皇室特地在距离大都约八十里外的山中修建了避暑山庄。 每年天然的时候,垣国老皇帝就带着亲信大臣到避暑山庄去居住办公。往往这个时候,大都就由太子留守,一些基本公务就交给太子处理。 若是有重大的事项,再快马送到避暑山庄由老皇帝决策。 皇帝是享受到了避暑的乐趣,但是负责皇室宿卫的垣国禁军就压力大了。 试想,本来只是防守一座皇宫就可以保证皇帝和太子两人的安全,结果还是那些兵,却要分开到两处,才能保护皇帝和太子的安全。 这在兵力使用上总是有点捉襟见肘。 而且,再从大都去避暑山庄的这八十里路上,那是什么可能都会发生的,也不能不用重兵驻守道路两侧。 而禁军的编制又不能单纯的为了这几天的避暑而增加。关键是,每年都要这么折腾一次,于是在皇帝享受的时候,每个禁军都在心里骂娘。 一旦心里产生了抵触情绪,那各种防卫布置和动作执行起来就会走样,变形。 当然,这种走样变形在外行眼里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可是这架不住内部有心人取得了情报,交给了大明来刺杀的这批人。 而梁山好汉们可不同于那些只会蛮力厮杀的江湖客,他们也是曾经起兵造反过的人,虽不说个个精通兵法,但为首的那几个却是对兵法烂熟于心。 或许这就是国运所在,李睿本来就是想消耗掉梁山这批脑后有反骨的山大王,没想到歪打正着,让梁山众人的军事才能再次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在仔细观察垣国禁军的各种防务布置后,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破绽,再结合收到内线提供的军力布置图以后,花最下代价去攻击垣国皇帝和太子的方案立即就成型了。 垣国大都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范楼”的地下室内。 仔细的和武用讨论了三遍行动方案后,松江对眼前的这些提着脑袋为大明办事的好汉们下令: “明天垣帝的出行道理已经搞清楚了,机会就摆在眼前,不容错过。所以,我命令:林聪带二十人预先埋伏在道路地下,用木板作掩护,遇到垣帝车队的时候,从地下突然杀出。” “得令。”林聪立即抱拳遵令。 “陆军义率领二十人,在车队前进方向发起攻击,截杀遭受袭击后仓皇前冲的垣帝车队。”松江继续下令。 “卢大带领二十人负责断后,在车队后方埋伏,以防这垣帝撤回大都。”松江说。 “得令。”卢大抱拳行礼。 “代宗带领二十人,在周边负责接应,并防止垣帝逃脱。”松江安排了最后一拨人。 “得令。”代宗抱拳遵令。 虽然有其他的门派参与,但这次行动主力却是梁山众人,这发号施令的人也只能是松江。别的不说,其他人又哪里指挥得动这些梁山的骄兵悍将? “如此排兵布阵,不知如恺兄以为如何?”松江那是八面玲珑的心思,也知道这次监军是虎狮山的赵如恺。他安排好了以后,自然是要征求一下赵如恺的意见。 哪怕是象征性的征求意见,这也是对虎狮山的一番尊重。 江湖本就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久立江湖的赵如恺早就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愣头青,已经被江湖上的各种毒打认清了这个现实,自然也是花花轿子抬人,对松江说: “松统领安排周到,不是如恺所能比拟的,到底松统领是带兵之人,确实安排周到。” 江湖油子说话自然是让人听得舒服,一番商业互吹之下,两人也就顺便敲定了明天对垣帝的袭击的计划。 “只是,松统领,这垣帝已经有了应对方式,可这垣国太子这边如何安排?”到底是监军,断然不敢忘记大明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单单刺杀一个垣国皇帝是不够的,还要把已经有正统名分的太子一并除去,这垣国才能内乱、大乱。 否则,就算刺杀成功,垣帝身亡,立即就有太子即位,虽说这么以来垣国也有一段时间的内乱和不稳定,但凭借各种情报的判断,这垣国太子也是拥有极强的势力。 再加上这正统的名分,垣国估计会不稳定一阵子,但绝不至于发展成内乱,更不会出现内战。 所以,这垣国太子也要死,而且要和垣帝差不多的时候去死,最好是同时身亡,这样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垣国的各个皇子才会野心爆棚,跳出来争一争这皇帝的位置。 听到赵如恺这么一问,松江立即回答: “昨日我已安排轩辕龙象在垣帝离开皇宫后,就立即带人明着强攻垣国皇宫,然后,暗地由梁山轻功最好的史前带人进行刺杀。” “不知这两场刺杀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赵如恺追问了一句。 “应该有九成的把握,大家都配发了大量天雷门的轰天雷,而且为了保证成功,轰天雷的爆破片上面都由唐门淬了剧毒,但凡划破一点皮,他就活不了。” 松江一直都是为自己是草寇招安而小心做人,更为了能在朝廷立足,对一切人都客客气气,因此对赵如恺自然也是解释的清清楚楚。 赵如恺自然也是领情,同时也还了松江一个人情: “松统领有这么详尽的安排,此次必然是能马到功成,另外,我也透露一点,陛下还安排了一个紧急支援的力量,希望用不上,但也需要让你知道,还有这么一份力量存在。 便于你整合利用。” 松江自然是要领这个情的,于是长身一揖: “多谢如恺兄告知,松某感激不尽。” 松江这一拜倒是真心实意,能把自己的底牌告知自己,松江又哪里不知道这是赵如恺拉拢自己,给自己示好的手段。 但松江别说在朝廷上没有后台,就是在江湖上也是没有朋友的。除了梁山那一群兄弟外,松江在朝堂和江湖上都是孤独和寂寞的。 不过这赵如恺也不是笨蛋,他只是提出有后续的力量可以倚重,但却并没有和松江说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支持。 这就是江湖,话说一半就算是推心置腹了。至于那些说不上三句话就一生追随,那不是别有所图,就是小说中的虚假剧情,要不就是碰到傻帽了。 而傻帽是活不过两集的。 真正的江湖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双方都是在一团和气的外表下,互相试探,互相交换各自的筹码,最后才能达成一致。 就好比这次,这种九死一生的刺杀,松江就没有安排任何一个虎狮山的弟子参加,这对赵如恺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人情。 第169章 垣帝亡 自然,赵如恺就要还一个人情,于是,赵如恺就送了松江一个消息。 这虽然只是一个消息,但却是能让松江放心许多,更是能大胆对垣国皇帝、太子动手,而不必担心自己没有退路。 这人要是觉得自己没有退路,想必不会真心冒险,这也算是赵如恺对李睿所交代任务的一个补充保险吧。 这么一来一往的拉扯,两人之间自然就有了交情,一个有意拉拢,一个有意巴结,自然是互相开心。 这才是大明建国六年多而已,要是也有数百年的国祚,也一定会如同大景内部一样,各种关系纵横交错,让皇帝也无法很好地决断。 不过,现在的李睿倒是不用操心这些问题。 不管内部如何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刺杀行动倒是如期开始。 今天,垣帝格外的不开心,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垣帝就没有开心过,前线从来没有一个好的消息能让他开心,今天这太子又提议迁都避祸,真实没有一点出息。 坐在撵车上的垣帝一边为帝国后继无人感到遗憾,一边又在为垣国的未来而担忧,嗯,是不是换人当太子呢? 就在垣帝不停的思考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轰”的一声,然后他乘坐的御撵就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就四分五裂地散架。 驾车的禁军当时就被炸得死无全尸,好在御撵的底座挡住了大部分轰天雷爆炸的威力,垣帝虽然被炸上了天,但却没有被轰天雷直接命中,因此垣帝只是被摔了一下,身体却是没受到伤害。 很快,“护驾”的声音就在周边响起。 禁军中的幸存者立即把垣帝重重保护了起来,过了半晌,垣帝才从被摔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但是已经清醒过来的垣帝还是观察清楚了,刺客人数并不多,大概也就二十人左右。 只是刺客的武功极高,禁军无法近身。 关键是刺客配备的武器杀伤性非常的强,有轰天雷这种大杀器不说,还有射程远,威力强得不像话的弩箭。 看到这一幕,垣帝不由地想起了从南景那边收到的情报,当时就是一支这样的队伍袭击了南景皇宫,才导致南景的皇帝受伤,最终死于不治。 以至于导致南景出现了内战,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南景,作为一个敌对的势力,从此就不在垣帝的考虑范围内了。 原因很简单,南景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原来的南景贵族们也都兴高采烈地移居到幽州城,远离战争和钩心斗角的阴谋,去过安稳的日子去了。 若是自己遇刺,垣国会不会也走向南景的老路? 想到这里,垣帝也紧张了起来。 观察了片刻,在又有数十禁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后,垣帝终于下令,不要和刺客纠缠,也不必对刺客发起反冲锋,整个队伍继续向避暑山庄前进。 其实,对于拥有两千多禁军护卫的垣帝御驾来说,这二十多个刺客,最多也是造成一些伤亡和混乱,要想真正要垣帝的命还是远远不够的。 只是,这一轮轰天雷声势浩大,让垣帝起了不想和这些刺客纠缠的想法,或许是担心被轰天雷擦破点皮,步了南景皇帝的后尘。于是,垣帝下令整个队伍主动撤退。 于是,在官道上就出现了一个奇观,二十多人硬是把二千多人的队伍给截成了两段,前面的一千多人,根本就不理会这二十多人,只一条心往前跑,就是为了摆脱这二十人的追杀。 后面的大几百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向那二十人出手,就那么诡异的跟在后面,是不是吆喝两声,就是不敢接近。 此时的垣帝也没有上备用的御撵,而是骑着自己的坐骑,快马加鞭的向着避暑山庄奔去。 毕竟,垣帝的想法是,到了这避暑山庄以后,就有寨墙可以防守,而且避暑山庄里面是有重弩可以使用的,这些刺客武功再高也靠近不了的。那自己就安全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一个垣国的皇帝,犯不着和一些刺客去拼命,只有先保证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谈得上后面如何去抓捕这些刺客。现在,先保命吧。 垣帝想得很好,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就在他骑着自己的御马奔跑出去不过五百米的时候,地面再次发生了颤抖,又是二十来人从官道两边的土里钻出来,手持轰天雷不断的朝着他们的队伍投掷过来。 刚刚垣帝是坐在御撵内,并没有看到自己的队伍是怎么遇到袭击的,现在,他看到了。就这二十人,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至少投掷出来了二百颗轰天雷。 一时间,急着逃亡的一千多人,全部被轰天雷炸出来的烟尘所笼罩。 又是五分钟过去,再次扔出两百多颗轰天雷的刺客们,才停下了手中的投掷动作。 纷纷端起起手中的弩箭,弓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被炸得已经没有声音的垣帝大队摸了过去。 事实证明,陆军义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此时的垣帝马队早已面目全非,整个一千多人的队伍,此时就没有一个能站立的人,自然也没有一匹能站立的马。 而吊着垣帝后面追杀的林聪等人,也是立即调转枪口,对着被打散的那跟在后面的数百禁军展开了阻击。 这就给了陆军义充足的打扫战场,检查战斗成果的时间。 “找到垣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军义大声的交代自己带领的这二十个梁山好汉们。 “二哥,找到了,人还有口气。”不多时,梁山上号称扑天雕李英的一个好汉,凭着自己过人的眼力,从乱尸堆中找到了还没有断气的垣帝。 虽然没有断气,但垣帝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腿被炸断了,手也炸没了一只,身上到处都是弹片划伤的痕迹。 要不是那一身还能辨认的明黄龙袍,根本就无法确认身份。 陆军义在梁山排行第二,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二哥”。 “叫小四过来,辨认一下,是不是垣帝本人,可别被人掉了包。”陆军义立即安排人去找在外围游弋的那群人中,唯一近距离见过垣帝的大明探子。 不得不说这次大明发起的突击准备之充分。 为了应对诸如替身,临时换衣袍等可能让垣帝蒙混过关的手段,李睿专门安排了一个曾经亲眼近距离观察过垣帝的云苏烟的手下,跟着队伍一起行动。 这个外号叫做“小四”的家伙,就是范楼的伙计,在一次垣帝自以为天衣无缝微服私访范楼的时候,整个饭局全程都在伺候垣帝。 在故意留心观察之下,小四自然是对垣帝的相貌熟悉无比。 不过十五分钟,小四领命而来。 见到眼前的情况,小四自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一下蹲在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垣帝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瓶加了料的清水,一下倒在了垣帝的脸上,让后也不顾垣帝满脸血污和灰尘,拿出一方雪白的棉布,使劲的擦拭垣帝的脸。 不一会,垣帝的脸就被小四洗的干干净净。 然后,小四在用手在垣帝脸上好一阵子搓揉,五分钟后,小四对陆军义说:“陆统领,确实是垣帝本人,不会有错。” “好,非常好。”陆军义一边赞赏,一边拿出匕首狠狠的划向了垣帝的脖子,力度大的几乎快把垣帝的脖子给完全割断。 “咕噜噜”一阵血泡从垣帝嘴中冒出,从头到尾没能说出一句话的垣帝就这么憋屈的死去。 在断气的那一瞬间,垣帝似乎想到,自己还有太子,太子也是英明强干之人,垣国一定不会步南景的后尘,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分崩离析。 当然,垣帝这些想法陆军义是不会想到的,就算猜测到了,陆军义也只会嘲笑的看一眼垣帝,讥讽他一句:呵呵,你想多了。 “发信号,我们已经得手,全部撤退。”杀完人的陆军义,仿佛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就没有再看地上那穿着龙袍的垣帝尸体一眼,只是吩咐众人,按照约定,发出撤退的信号。 不得不说,李睿借着那天雷门的名义研制出来的轰天雷确实就是跨时代的武器,一顿狂轰滥炸之下,这本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毫无悬念的完成了。 而且还只动用了第二个埋伏点,任务就完成了,第三个埋伏点和外围游弋充当预备队和捡漏队的措施都还没有用得上。 一支旗花火箭飞上高空,在晴朗的天空中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由于是在大白天,所以这旗花火箭也是特制的,发出强烈的红光,就是为了方便需要看到的人,能够明确的观察到。 一时间,正在阻击禁军的林聪立即下令:“再投掷一轮轰天雷,投掷完毕后,不必检查战果,立即撤退。” 正在第三个埋伏点苦的垣军的卢大看到信号后,立即招呼大家从埋伏的坑道中跳出来。 第170章 撤退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万一对垣帝的刺杀自己的小组没有派上用场,立即赶到大都的南城门,接应攻击皇宫后撤退的人员。 而在皇宫外围埋伏很久的轩辕龙象在看到这旗花火箭后,对身后的各路武林众人说: “好汉们,另一路已经得手,能不能博一个封妻荫子,就看诸位自己了。大家一起跟着我冲。” 顿时,在垣国建国后,从来没有被攻击过的垣国皇宫遭受了他自建成以来第一次的战火荼毒。 皇宫大门瞬间就被攻破。 这也不怪守护宫门的禁军太拉胯,而是从来没有人想到,垣国的皇宫会遭到轰天雷的袭击。 从来没有见过轰天雷威力的禁军,在被炸得晕头转向之下,宫门失守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几十人的江湖客,并没有战阵的冲击力,但是他们个人武力很强,再配合轰天雷炸出来的气势,竟然一下就攻入了皇宫的内城。 这就要命了,皇宫的内城居住的可是垣帝的皇后嫔妃,哪里会有什么战斗力? 更关键的是,太子的东宫就在皇宫的内城。 攻击到这里后,轩辕龙象的队伍也有点杀不动了,毕竟在他们前面堆积起来的人墙太厚了,他们不但轰天雷已经不多了,主要是大家都杀累了。 是啊,这禁卫军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对着这几十个扑入羊群的老虎,不但不躲,还勇敢的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拦这些老虎的深入。 垣国皇宫的防卫力就这样? 轩辕龙象心里有点纠结,若不是真杀不动到了,否则,根本就不用史前的刺杀,他就能正面攻进东宫,要了太子的命。 再想深一点,若是这大明洪武皇帝能多给点人,再多给点轰天雷,哪里还需要那些大明军士在前线厮杀,就他们这一批人,就能直接就把垣国给干翻了。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虽然没有力气进攻了,但信号没有发出来,就说明史前还没有得手,他们就还不能撤退。 于是,轩辕龙象招呼自己这波兄弟一声: “找地方建立防线。” 是的,他们既然不能撤退,就必须要继续为史前吸引皇宫内部禁军的注意力,毕竟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 好在并没有让轩辕龙象久等,他们才刚刚钻入一个偏殿,用弩箭杀出一个防守圈,天空中就出现了两个耀眼的红色信号弹。 一个信号弹升空,就说明刺杀垣国皇帝成功;两个信号弹升空,就说明刺杀太子成功,大家就可以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线路撤退。 有人要是问,若是没有两个信号弹升起怎么办? 问得好,只是问这个问题的人恐怕忘记了,这些人攻击皇宫是为了什么?若是没有成功,这些攻击皇宫或者攻击垣帝车队的人,就没有必要回去了。 不然,为什么李睿指定这次行动主力是梁山众人? 一方面梁山众人有很强的攻击力,另一方面,李睿就是在打算盘,若是成功了也就算了,后面还有许多卖命的机会;但若是失败,梁山众人就不必再回来了。 也算是清除了大明未来的不安定因素。 “跟着我撤退。”看到两个信号弹升空,轩辕龙象大喊一声,带着众人又从刚刚休息一会的偏殿中杀出。 只是此时已经不是轩辕龙象孤军作战了。 虽然禁军不怕死地把他们团团围住,但是在他们突围的时候,从禁军包围圈外面突然有人对禁军展开了攻击。 最猝不及防的就是这种从背后展开的攻击,于是,刚刚对轩辕龙象这批人满怀恐惧的禁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崩溃。 虽然没有人提醒轩辕龙象,但轩辕龙象知道,这是史前完成了刺杀任务后,带着他的小组来给自己帮助了。 就这一点,轩辕龙象对梁山众兄弟的印象立即发生了质的改观。能在战场上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援助友邻的军队,哪怕这是支草寇接受招安的军队,也是让人可以安心把后背交给他的部队。 在战场上,不管事先说的有多好,关键时候,能帮一把手的,才是真正的兄弟。因为,这简单的帮一把手,就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甚至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在轩辕龙象的感动中,原定撤离路线上的禁军硬是被从背后扔来的轰天雷给炸乱了阵脚。 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 轩辕龙象大喊一声:“兄弟们,我们援军到了,大伙一起冲出去。” 本来被围在偏殿内已经士气低落的江湖好汉们,听到自己居然还有援军,立即振奋了精神,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轩辕龙象一起往外杀。 可别说,就这区区几十人,在史前小组猝不及防的突击下,硬是只付出伤亡数人的代价就冲出了皇宫和史前的小组汇合了。 轩辕龙象看到了已经杀得浑身是血的史前,忙里偷闲的对史前拱了拱手,说了一声:“援手之恩,没齿不忘,容他日报答。” 史前自然是知道这轩辕龙象师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赶紧回了一礼: “龙象兄,先撤出大都再说,从南门走,我们梁山的兄弟在外面接应。” 听说还有人接应,轩辕龙象也是兴奋无比,已经疲倦的身体又一次充满了能量,大手一挥对自己带领的人大声动员: “兄弟们,我们已经冲出了皇宫,可以说是安全了一半,现在只要我们再冲出大都,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大家鼓鼓劲,咱们出去后再休息。城门口可是有咱们自己的兄弟在接应,大家快走。” 轩辕龙象知道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他这个一流高手都已经疲惫欲死,更不谈他队伍里面那占大多数的准一流和二流高手们了。 所以,一直不善言辞的轩辕龙象不得不做了一个简短的动员。 大伙听到轩辕龙象的动员后,也是精神大振,纷纷拿出自己的保命丹药服下去,为的就是激发自己的潜力,能逃出这大都城。 至于激发潜力后的虚弱期,现在就顾不上了,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虚不虚弱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找到隐藏在皇宫外面的马匹,这两个组汇合后的百十来人立即快马奔向大都南门。 虽然皇帝今天已经去了避暑山庄,虽然因为前线的战事吃紧,从大都调走了大量的部队,但是大都的基本防务能力还是有的。 也就是在这百十人冲出皇宫,向大都南门快马奔去不到十分钟,大队的禁军和闻讯赶过来支援的城防军就已经赶到了皇宫。 在稍作停留整顿,了解敌人的去向后,立即就追着奔逃的轩辕龙象和史前队伍的屁股后面而去。 “动手。”在看的两个红色信号弹升空以后,埋伏在大都南门的卢大对自己的小组成员下达了命令。 顿时,大都的南门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那轰天雷的威力在狭窄的城门内和逼仄的城墙运兵通道中的威力更加巨大。 也就是短短十来分钟,整个南门的守军在卢大出其不意的攻击下,被一扫而空。 “守住南门半个小时,我们就赢了。”守军清空后,卢大下达了坚守南门的命令。 跟着他的都是梁山旧部,对自己人有盲目和绝对的信心。 因此,卢大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下去,还好,城防军大部分被派去增援皇宫,因此这半小时内攻击南门的垣国城防军并不多,他们这二三十人凭借轰天雷和手弩的强悍威力还能顶得住。 当然,毕竟是人数太少,时间一长肯定是守不住的。 大约也就坚守到二十分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冲南门而来。 听到这大约只有百十人的马队马蹄声,卢大就知道,事情成了。 “兄弟们,上马。” 在扔出手中的轰天雷后,卢大大声招呼自己的小组成员上马,下面就是一段和垣军玩的经典捉迷藏游戏了,不跑快点怎么行? 果然,在卢大这组人都上马,做好撤退准备的时候,轩辕龙象和史前的马队冲了过来。 当轩辕龙象看到敞开的大都南门的时候,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要不是梁山兄弟们两次援助,自己这几十号人恐怕就埋在了这大都。本想好好的感谢一下这些梁山的兄弟,但现在是逃命的时候,可不是停下来讲恩怨客气的时候。 所以,轩辕龙象和史前只是在马上对卢大拱手点头后,就带领马队继续狂奔,整个马队连速度都没有丝毫的减弱,就一阵风一样的冲出了大都南城门。 “兄弟们,咱们赢了,撤退啊。”在看到梁山的兄弟都平安撤出,卢大也是大声吼叫一嗓子,然后打马就跟着大队跑了出去。 开玩笑,此时不跑,岂不是要等着和追兵干仗?就自己这二三十人,若是没有城墙等工事掩体可以使用,还不被大都的城防军分分钟剿灭? 不跑还在这等死啊。 这就是山贼出身梁山众人的特点,那跑起路来,可真没有几个人能追得上的。 第171章 内战起 果然,卢大的小组不过消失七八分钟,城内的追兵就赶到了南门。只是追来的禁军和城防军统领,在判断刺客已经出城而去以后,却并没有率军出城追击。 没办法,禁军和城防军都有严厉的军规,两支部队的军士没有圣旨不得离开大都。 这也是垣帝为了保存自己的武力优势而制定的军规。 就是防止有心人,把自己保命的禁军和城防军骗出城去整编或者是收编。这条军规本来就是为了防止皇室或者其他族人自己造反的。 可是,那已经死去的垣国皇帝怎么都不会料到,有一天能有人攻击皇宫、刺杀太子,居然还能顺利逃出大都城。 这简直就是对垣国,对垣国皇室赤露露的打脸。 不过,话说回来,这禁军和城防军的统领不出大都城追击也是对的。 一是大都城外四通八达,他们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方向;就算是开始能有追踪的方向,几个圈子绕下来,就梁山好汉那早就练就的游击本领,迟早也是要跟丢。 二是大都城中已经陷入了内乱,每个有实力的皇子都开始出招,为了维持大都的基本稳定,皇太后和皇后已经共同下懿旨: 封闭大都所有城门,除了禁军防守皇宫外,其他各部队不得移动防区。 也就是说,垣国皇室已经暂时放弃追查凶手这回事,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重点放在谁能做新国主的事情上了。 太子一被刺杀,皇太后和皇后立即就下令封城。一是单纯皇太后或者皇后的威信和势力都不足以压服朝臣,所以只有两人合作,暂时封城,用以保证朝局的稳定。 并快马向避暑山庄的皇帝通报此事。 只是,这皇后和太后两宫女人并没有料到,他们的信使还没有出大都城,护送垣帝去避暑山庄的禁军就有噩耗传来: 垣帝在去避暑山庄的路上,遇刺身亡。 本来太后和皇后想封锁消息,等她们选定了太子的继任人选,哦,不是太子,而是皇帝。 就是想等她们两个权衡完利益,选出新皇帝后,再宣布垣帝的死讯。 毕竟,太子身亡就几乎是动摇国本的事情,而此时偏偏垣帝又遇刺身亡,就再没有一个能为这两个女人做主的人了。 可是,一夜时间,太后和皇后却没有能够达成一致。 太后是想垣帝的小弟弟,也就是太后的亲儿子即位,但皇后的意思是让太子的弟弟,她的亲儿子即位。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让谁的情况下,这垣帝驾崩的消息就再也封锁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太后,还是皇后,反正第二天中午,所有的皇子皇孙们都知道了垣帝遇刺身亡的消息。 这下,整个垣国都震惊了,震惊过后,垣国大都就开始乱了。 本来各个皇子只是起了争一争这太子的位置,可是,仅仅一夜以后,他们这些皇子争夺的目标就变了。 因为,他们现在可以直接争皇位了。 而这所有争夺皇位的皇子中,最先得到消息的却并不是实力最雄厚的太子亲兄弟、皇后的亲儿子,二皇子阿迟尔奴,而是太后的亲儿子,已故垣帝的小弟桑吉而巴。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已故垣帝的六皇子阿米蚩。 早已在阿米蚩府中担任幕僚的藤子敬,在看到那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的时候,就对已经被垣帝分封为汉王的阿米蚩说: “王爷,天时已到,咱们可以按三号预案展开行动了。” “先生能确定?这可开不得玩笑,今天父皇才去避暑山庄,莫非路上不太平?而刚刚的皇宫那场乱局,目标就是太子?” 滕子敬是大明洪武皇帝妹夫的身份,阿米蚩是知道的,当然也对大明洪武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无限感动。 要知道,只要阿米蚩漏出一点滕子敬的身份,这滕子敬很有可能这辈子就再也回不了大明了。 李睿能如此信任阿米蚩,阿米蚩怎么能不死心塌地地归明? 阿米蚩也是七窍玲珑心,滕子敬这么一说,他立即反应了过来: 大明对垣国皇帝和太子下黑手了。 或许生长在皇家,本来就没有亲情吧? 阿米蚩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些,却对自己父亲兄弟遇难的消息没有一点伤心,而是被一种即将走上战场的兴奋和冲动所支配。 阿米蚩已经封王,自然是不会住在皇宫里面。 但刚刚皇宫方向,那轰天雷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让他不想知道些什么都不行。 阿米蚩从最开始瞧不起大景人,到后来被明军多次打败,再到现在对大明向往不已。 他的种种心路历程实在不足以为他人道矣。 只不过,现在阿米蚩归附大明的决心是明确且经受住考验了的。所以,为了坚定阿米蚩归明的决心和信心,李睿专门派遣滕子敬来给阿米蚩做幕僚,为他出谋划策。 滕子敬也确实是个人才,并没有因为读书多而成为一个书呆子。 进入阿米蚩汉王府不过两三年,就取得了阿米蚩的信任,在汉王府建立起了绝对的威信,成为整个汉王府隐形的主人。 自然,垣国的汉王府,此时绝大多数的侍卫和奴仆都是大明的人,当然,为了不刺激阿米蚩,这些人都是通过滕子敬不断的巧安排,陆续渗透进入的汉王府。 而且,在这两三年里面,滕子敬不断的和阿米蚩进行沙盘推演,分别针对垣帝没了、太子没了、垣帝和太子同时没了的三种情况,演练了无数应对方案。 为了掩人耳目,分别以编号为一号预案、二号预案、三号预案来称呼各种紧急情况,以免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探知而坏事。 整整比其他人早知道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时间就让阿米蚩具有了先发优势,让本来势力和实力都不算顶尖阿米蚩一跃成为众多争夺皇位皇子中的第三人。 一周,也就是一周后,在梁山众人带领江湖好汉回大明复命的时候,垣国就出现了朝局不稳的趋势。 两个皇子,二皇子阿迟尔奴和六皇子阿米蚩,一个皇叔桑吉而巴,在背后太后、皇后、贵妃的支持下,在朝堂上各自拉帮结派互相攻击,硬是把堂堂垣国朝堂给整成了菜市场。 李睿收到垣国朝堂上的情况后,立即下令大明北伐各路军就地驻防,由进攻态势改为防守态势。努力做好占领领土的农民和牧民的民生安置工作,积极推进牧区的土改政策试点。 接到这条命令的前线各大将都有点懵:虽然我们现在伤亡有点大,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怎么就停止进攻,改为防守了呢? 为了稳定军心,李睿不得不向三位亲信写信解释了一句: 垣国失主,若是我们给垣国的压力太大,他们会先放下内部矛盾一致对抗大明。若是我们此时对他们松一下,不给他们太大的压力,那么他们内部矛盾就一定会爆发出来,到时再攻打,一定事半功倍。 李睿的解释很简单,但也是给了三位亲信面子。不然,我作为皇帝做出的决策哪里需要给你们去解释? 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有臣子可以质疑的皇帝? 收到李睿解释的信件后,金天、金地没当一回事,反正他们都是李睿侍卫出身,自然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了李睿身上,李睿给他们解释一句,倒是不和他们见外。 可是,黄久不同,他纯粹是外臣,李睿这一解释,硬是把他吓唬住了。当天就要自己的副手先代管一下前线军队,自己则是快马从北伐前线往北宁城赶。 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给李睿请罪的。 作为臣子哪里有胆子接受君王的解释?皇帝做事还要给你一个交代,你是有多大的脸啊? 好在,现在按照李睿的命令,北伐军转为防守,黄久离开指挥位置并不会给军队带领什么损失或者指挥失灵的问题。 两周后,在黄久跪在李睿面前向李睿请罪的时候,垣国内战终于开启了序幕。 在大明似乎已经力竭,停止北伐,让垣国上下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实力最强的二皇子,获封燕王的阿迟尔奴首先对已经外封齐王的桑吉而巴下手了。 本来阿迟尔奴是准备用鸿门宴,一杯毒酒干掉桑吉而巴,哪知道桑吉而巴早有防备,不但没有喝有毒的酒,还在外面埋伏了数千家丁,等阿迟尔奴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立即挥军进攻燕王府邸。 两个王爷就在大都华华丽丽地打了起来。由于双方都有数千人,普通的城防军根本就弹压不了。最后还是皇后和皇太后联合起来调动禁军,把这两个王爷的军队都赶出大都才算是了事。 但是,出乎所有皇室贵族的意料之外,这两个王爷的军队,出了大都后,才算是龙归深海,虎入大山。他们各自找地方屯兵,并回去他们王爷的封地征兵、征粮,准备大干一场。 他们这番举措硬是把成功留在大都的阿米蚩给震惊到了。 「今天是这次主站三天推荐的最后一天,加更一章感谢读者大大们的阅读。谢谢。」 第172章 崩塌的脊梁 本来阿米蚩还觉得自己把两个实力强的竞争对手给排挤出了大都,自己在大都内就能挥洒如意,占领大义的名义后任意左右朝局。 可是,阿米蚩还没有高兴两天,他就发现,现在的局势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现在的大都既没有可以让他挟持的天子,也没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太子后裔。 甚至,因为牵扯到太子也已经亡故,而太子又有儿子,于是太子儿子这些小一辈,也就是阿米蚩的子侄辈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大都只有一个老太后和皇后两个女人,在一大堆皇子、黄孙、皇叔都还生龙活虎的时候,这两个女人几乎就起不到什么正统大义的作用。 任何一个皇子都能竖起大旗,说自己才是先皇或者说先太子指定的皇位继承人选。 一旦这么说的人多了,垣国老百姓和小部落贵族自然也就分不清谁真谁假了,自然,作为垣国政治中心大都的影响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感受这如同鸡肋一般的大都,现在大都的实际掌控者阿米蚩也陷入了两难。 舍弃大都吧,这一点点正统的名义也没有了。不舍弃大都吧,这皇室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要花钱的,这么一个大包袱背在身上,也是阿米蚩这个王爷经济上不可承受之重。 况且,垣国本来就是多部落联合而成的一个帝国,帝国内部的部落实力虽然被皇室大幅度削弱,但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总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残余的力量。 现在,恰逢垣国境内实力最强悍的皇室,发生内乱的机会,各部落哪有不趁机恢复自己实力的? 虽然,皇室控制的军队、人口、资源等是这些被打压部落的总和还多,但现在皇室内部稍有权势的皇子黄孙都跳出来争夺皇位,这一盘散沙的皇室,已经控不住各个部落的野心了。 于是,垣国皇室好不容易通过武力和合纵建立起来的中央集权,就这么轰然倒塌,恢复成为一个各部落各自为政的松散联合。 上下齐心的垣国尚且不是大明北伐军的对手,这陷入一盘散沙状态的垣国就更没有和大明抗衡的本钱了。 于是,很多“聪明”的垣国贵族,根本不等垣国皇室的那些皇子皇孙争出什么结果,就自己主动联系大明北伐军队,愿意认大明帝国为主人,从而来换取部落百姓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部落之间本来就有残酷的争斗,往往失败的一方,整个部落都会成为胜利者一方的战利品,也就是奴隶。 所以,垣国那些贵族们对认大明帝国皇帝为主人根本没有抵触心理,反正这些贵族在大明皇帝面前不论怎么屈辱跪拜,回到自己部落后依然是那个衣食不愁、养尊处优的贵族。 既然不会损失财物和自己在部落里面的面子,既然能够继续奴役部落里面的族人,那么这些所谓的贵族精英到大明皇帝面前做条狗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以前就是给垣国皇帝做狗的,只是换一个主人而已。 脊梁已经崩塌的这些垣国贵族,已经习惯了弯着腰做狗的日子,内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了。 当然,这些贵族对自己部落内部的老百姓会是另外一种说法,按这些贵族对自己老百姓的洗脑说法,他们是为了整个部落的生存,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的投降大明。 为的就是寻找机会能带领大家等到自己部落独立、不受奴役的那一天。 其实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这些贵族自己心里清楚。 或许,下一个强大的主人出现后,他们依然是这么一个选择。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欺骗自己部落老百姓的宣传中还用了一个“等”字。这就是典型的“奶头文化”,要自己的老百姓安分守己的为统治者卖命工作。 只是在思想的最深处埋藏着一个不受屈辱的希望。 但这个希望却不是通过奋斗和斗争来取得成果,而是要通过老老实实的“等”来取得结果。 这能等来什么?难道统治阶级会拱手让出手中的权利和军队? 所以,这些贵族干的就是愚民和懒民这一套,他们就是各个统治者最好的帮凶,他们取得了自己部落老百姓的信任后,在愚弄自己老百姓的同时,拿愚弄老百姓取得的成果去对统治者邀功。 在垣国的部落贵族们纷纷投降大明的时候,李睿自然也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现在乐见其成的事情。 至于这些垣国贵族最后是不是能挺直自己的脊梁来生活,李睿根本就不关心。 只要这些部落解除了武装,两世为人的他,有的是办法让以前这些老式贵族安静的消失。 不说用别的手段,只要在数个月的扫盲学习班以后,随便发动一场小型的忆苦思甜和追偿血债的运动,就能鼓动那些已经略微被启迪民智的牧民们去斗倒那些愚蠢贪婪的老式贵族。 这个方法,在上一世已经得到过验证,所以,李睿根本就不担心这些投降过来的垣国部落会有什么降而复叛的举动。 只要按照他的套路来,一年后,这些部落绝对会对大明帝国死心塌地的忠诚,那里还有其他人挑拨的机会? 哪怕就是垣国皇帝死而复生也必然是无能为力。 当然,这中间一定会有一些波折和不如意的地方,但李睿相信,经过无数人实践证明过来的的真理,在这垣国的土地上就一定能成功。 所以,大明北伐军敞开了怀抱,对前来投降寻求保护的各种中小部落一概全部收留,并安排北伐军保护他们的牧场和牲畜。 于此同时,大明北伐军安排的政治教员也就顺利成章的进入到各个部落之中,帮助和教育广大的文盲牧民识字、读书。 大明洪武七年九月。 也就是垣国皇帝和太子身亡一年以后,诺大的垣国九州,现在就只有大都所在的一个特别行政州,被李睿刻意保留了下来,作为垣国皇家争夺权利的战场。 其他的垣国八州,在大明北伐军的压力之下,在垣国皇室丧失统治力的情况下,由控制各州的大中贵族带领,全部向大明投降。 这天,宁州北宁城,大明皇宫内勤政殿。 “启禀陛下,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这南景已经自然消亡,琼州和荆州的老百姓基本上都没有思念前朝的事情发生。 原来的赵家诸人,也都迁移到幽州安置,并没有什么逾矩举动。我们的政策经过事实证明是成功的,可靠的。” 沐英在向李睿汇报南景的发展情况。 李睿听到这些汇报后,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少喜悦或者得意。这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得意的。 “垣国那边情况如何?”李睿问。 虽然李睿问题提出得有点不清不楚,但对李睿已经足够了解的沐英立即知道李睿问题的核心所在,赶紧说: “垣国投降各州的扫盲工作已经进行了大半年,牧民的识字率已经到达了一半。后面的忆苦思甜工作应该可以顺势推开了。” 这也是大明北伐军迟迟没有撤回来的实际原因。 参谋部就是担心,在执行忆苦思甜工作时会遇到垣国老式贵族的疯狂反扑,需要大明北伐军留在各地镇守。 知道沐英想法的李睿开口布置任务: “再给你一年时间,消化完垣国八州,让后让北伐军就地休整,部队已经很疲劳了。前两天欧阳家来信,大奉似乎有不稳当的趋势。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消耗在垣国这只死老虎的身上了。” “那,陛下,这垣国剩下的这一个州怎么处理?若是垣国的皇室还在,势必会让垣国老百姓心里还有一个念想,这不利于我们彻底消化垣国的地盘和老百姓。” 沐英说得很温柔,但是,在这温柔语气中却是杀气凛然。 大明要消化垣国,现在其实已经不难了,但,要是垣国老百姓心中还顾念故主,那难度就要增大许多。 怎么解决呢? 其实就两条路,一是学习南景让垣国皇室自动降格,让渡垣国皇室给大明;第二条路就简单了,直接杀去大都,把垣国皇室斩尽杀绝。 让垣国老百姓内心再无可以效忠的皇室存在。 第一条路是一个缓慢的方法。虽然会造成大明内部投降的垣国贵族和老百姓心中还有念想,但胜在态度比较和缓,不会激起垣国遗留下来的一些势力的反弹,政权交接能够平稳和顺。 第二条路相对干脆利落,只是会相对把垣国皇室给逼急了,让他们以死相拼,不但北伐军会付出较大的人员伤亡代价,也会让已经投降的垣国贵族兔死狐悲,不能完全对大明死心塌地。 思虑再三以后,李睿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调集北伐军三面围攻大都,只在对大奉的方向开一个口子,给阿米蚩传令,要他想办法领着垣国的那帮贵族向大奉国内撤退,去大奉避难。咱们把这祸水引到大奉去。” 第173章 垣国,从来不是真正的对手 “陛下,战端再起伤亡必大,要不我们就学着南景,让阿米蚩当皇帝后,把垣国让给大明不就完事了?”沐英倒是觉得第一个方法比较好一些,稳妥也没什么麻烦。 李睿看了沐英一眼,还是耐心地给自己的这个心腹解释了一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垣国不同于南景,毕竟种族不同,他们也不会真正对我们归心;或许若干年后,他们会习惯并认同我们的统治,但是现在,只是迫于我们的武力强大,不得不屈服而已。 所以,对垣国,我们不能心软,更不能留下他们的皇室做隐患。” “是,臣下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沐英行礼后就要下去。 突然,李睿仿佛想到什么了一样,交代了一句: “该给梁山众人什么奖励,就发下去吧,后面进攻大奉也需要他们。另外,叫黄久滚回战场上去,别赖在北宁城,我对他从来没有什么疑心,叫他少瞎猜。” 或许是梁山众人在大都的表现太好,也或许是各地反馈回来给梁山说好话的人很多,李睿对梁山众人的态度也从处置而后快变成可以利用的一把好刀。 既然有利用价值,李睿自然是不会吝啬对梁山众人的奖励。这奖励李睿和参谋部早就讨论好了,只是李睿还没有下定决心,什么时候下发才好。 李睿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于是,在梁山众人完成任务回到大明一年后,对梁山众人的奖励终于下发到位。 梁山余下来的数十人,每个人都官升一级,俸禄翻番,特别是对松江、林聪、陆军义、卢大、史前这五人,朝廷还分别赐予了一个大明县子的爵位。 虽然这爵位很低,也不能世袭,但这却是巨大的荣誉,也让梁山众人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只要对大明朝廷有功,朝廷是不吝爵位的赏赐。 还有什么是比奖罚分明更能激励士气的? 所以,李睿这一招也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梁山众好汉个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再上战场,因为,只有在战场上杀敌后,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至于黄久,自从对垣国的战斗进入包围和僵持期,由于前方没什么大的战役,所以这黄久就找各种理由一直赖在北宁城,想着在李睿的眼皮底下,算是不让李睿疑心自己的忠诚。 本来李睿就没有对黄久的忠诚有过怀疑,这黄久就是自己吓唬自己,现在又有大战要打,他一个陆海军司令,不去前线指挥算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李睿就要沐英给黄久带话,而不是要“铜人”传圣旨。这也算是对黄久表示自己的想法,让黄久认为李睿把他当自己人来给面子了。 在大明这边磨刀霍霍的时候,垣国皇室贵族这边三大势力已经打出了真火。此时,这三方势力,已经顾不上日益逼近的大明北伐军,也不管垣国九州只剩下一个州的现实,都只想着置另外两家于死地。 “什么,皇帝陛下要我带领皇室撤往大奉?”阿米蚩对来传递李睿命令的滕子敬确认道。 “是的,不知王爷有什么想法吗?”滕子敬非常恭敬的对阿米蚩说话,但是语气却是强硬无比。 “不是,滕先生,我这正在和另外两个打的如火如荼,怎么抽身带皇室去大奉?先不说大奉会不会接受我们的避难,就大都外面那两个家伙,武力可都比我强,我一出大都,估计就被干掉了。” 阿米蚩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是三个势力中最弱的那一个,就是因为依靠大都的高墙和垣帝积蓄许多年的粮草,这才能撑下来的。 他要是胆敢带着垣国皇室走出这高墙保护的大都,走不出十里必然就会全军覆没。 “王爷放心,皇帝陛下已经有安排,近期就会有动作,只要王爷把大都守好,到时候自然就可以顺利离开,绝对不会有人敢打王爷的主意。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抓紧时间联系大奉,为以后避难铺好路。” 滕子敬的话说的非常笃定。 他当然笃定了,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哥,害谁也不会害自己。所以,滕子敬觉得李睿说搞定另外两个王爷,就一定能搞定。绝对不会让自己在阿米蚩面前丢面子的。 “好吧,本王这就安排下去,只不过我在这大奉可是没什么关系,这去大奉联系,别人会不会理我们都说不定。”阿米蚩说道。 “不用王爷烦恼,陛下已经有安排,只要王爷安排人去就好。而且,最近城外会非常危险,王爷也只要守护好大都不要被那两个家伙偷袭就好,其他的王爷无需担心。” 滕子敬非常自信的回复阿米蚩。 这就是李睿给他的底气。 而且,滕子敬也没有撒谎,李睿铺排在大奉京都的云苏烟发展的势力已经开花结果,这为垣国太后、皇后甚至是新皇帝牵个线,发展出一个避难的身份还是小菜一碟的。 滕子敬的这一番话若是说在其他的皇子耳朵里面,估计就会惹这些皇子不开心了:我也不是傀儡,你们怎么安排也不跟我说清楚? 但阿米蚩却没有一点点抵触的心思。 因为,阿米蚩就没有想过当什么皇帝。他完全就是被李睿打成了小迷弟,现在一切争权夺势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偶像大明洪武陛下效力而已。至于这效力的过程,其实阿米蚩还是蛮享受的。他在分析李睿的所有举动,包括他能收集到李睿登基以前所有的举措。 他就是想研究一下,李睿到底是怎么不惊动所有人从而建立偌大的帝国。又是怎么统一大景,甚至是击败垣国? 阿米蚩对李睿的一切都非常好奇,自然对李睿安排的大奉之行也是充满好奇。只不过,他除了按照李睿的要求守护好大都以外,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大明洪武八年二月。 经过五个来月的战斗,大明北伐军重新集结后,在黄久的亲自率领下,前后不过相差十来天,和阿米蚩争夺皇位的燕王阿迟尔奴、齐王桑吉而巴两位皇位争夺者就都被大明北伐军生擒活捉。 没办法,都是垣国的贵族,打仗失败就没有自杀殉国的传统,也没有继续领兵对抗大明北伐军的勇气了。 本来没有直接和大明北伐军接触过的燕王阿迟尔奴、齐王桑吉而巴两位还不觉得明军有什么厉害。可是,当他们的军队和明军对上后,他们两个才真正体会到明军的凶狠。 也理解了为什么打得大景屁滚尿流的垣国铁骑,却也被大明军队打的丢城失地,最多也只能保有一州之地来苟延残喘。 没办法,实在是打不过。 他们平时引以为自豪的铁骑冲撞和游骑骚扰,在大明北伐军的轰天雷和手弩的攻击下,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只剩下被屠杀的憋屈。 不过短短的五个月,他们两人手中的十来万垣国精锐就被全部歼灭,其实是不到三个月就被歼灭了。剩下的两个月时间,其实就是北伐军在大都城外多方搜捕这两个漏网之鱼了。 李睿今年已经三十一岁。 “哎,光阴刹那。” 朝堂之上,李睿看到阿迟尔奴、桑吉而巴两人被擒获,新任垣帝逃亡大奉的奏章后,并没有天下一统的兴奋,有的只是光阴刹那的感慨。 自己十五岁穿越而来,一心求活,求富贵,这一路走来已经算是极为顺风顺水,仅仅用了十六年就从一个小铁匠做到了一统天下。 “陛下,现在我们大明拥有十八州的广袤土地,是历代以来疆域最大的中原帝国。臣等为陛下贺。” 郭佳了解了奏章内容,知道垣国已经被平定,只有新晋垣帝阿米蚩带着皇室逃亡大奉。于是郭佳大声为李睿恭贺起来。 随着郭佳的话音,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都纷纷下拜。 “臣等为陛下贺。”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是为李睿恭贺的声音。 李睿看着下面那些为自己恭贺的群臣,也有一些志得意满的感触。 “众卿平身。”李睿随意的抬了一下手,说道。 “启禀陛下,这北宁城虽然是陛下龙兴之地,但却远离京城和大都,对大明的整个管理非常不利。因此,微臣希望借此北伐大胜之机,恳请陛下迁都,不论是到京城或者大都均可。” 郭佳趁着李睿似乎是开心的时候,赶紧提出了迁都的凑请。 “北宁城藏风聚气,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已经出了陛下这真龙天子,不论是福气还是贵气都已经用尽。陛下迁都确实是上上之选,臣等也是附议。” 虎狮山的赵如恺自从上次在垣国大都立功以后,就被李睿任命为大明钦天监监正,此时也从风水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 赵如恺出身虎狮山,而虎狮山却是天下道门的魁首,李睿任命赵如恺为钦天监监正,自然是把道教提高到了一个世人莫及的高度。 自然,这赵如恺的说法,也就是代表了天下道门的意见。 第174章 御驾亲征 “行,朕准了,从今天开始,你虎狮山去全国走一走看一看,挑几个风水好,你们认为合适建都的地方报上来。” 李睿也觉得这北宁城地处偏僻,指挥起全国的政治、军队也确实不方便。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朝臣的奏章。 选定国都可不是一件小事,风水什么的,李睿虽然不是太相信,但李睿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要是虎狮山选址和自己想的地方相同,那自然是最好,要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自己再调整就是。 这开国皇帝就是任性,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带着兄弟打下来的,具有无上的威望,自然就没有什么后代那些生活在皇宫内皇帝的掣肘,自己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 根据李睿对历史的熟悉,这选一个国都,没有个三五年是确定不下来的。确定一个地方以后,再大兴土木去建设新的皇宫和皇城,这没个十年八年也是干不好的。 所以,虽然李睿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三十壮年,但等他能正式入住新都城的皇宫,还不知道要多久。 于是,李睿在安排了这选国都的事情以后,就不太去关注了,这是一个重要的事情,但却并不是紧急的事情,这段时间有虎狮山的人去忙活就好了。 只是,李睿不知道的是,在他看来一件虽然大但对大明帝国无甚大影响的事情,在大明国内却也兴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潮。 到底李睿是没有当过执政者,对臣子和老百姓们的心态把握还是不到位。没有正确地理解一个地方被确定为国都后,能给当地官员和百姓带来的经济收入增加和内心荣誉感的爆棚。 因此,当天早朝这个选定新国都的消息被众所周知后,大明各郡立即自发地掀起了一阵争当国都的浪潮。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浪潮越来越大。 开始,只是地方上老百姓和商人有利益的驱动,自发地组织起来捐款捐物,给当地官府筹措地方建设资金,把自己的郡城、州城给建设得干净而美丽。 慢慢地,拿了老百姓钱的州郡地方官员,就被老百姓倒逼着不得不去各个部委办找关系,拖门路,看看自己的城市能不能有资格进入备选名单。 开始阶段,先不谈被选定为国都,能进入备选名单也就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李睿对国都选址的认识不足,但虎狮山可是具有充足的经验。 因此,在当天早朝后,大明钦天监监正赵如恺的行踪就成了最高机密。除了按时向李睿汇报的密折专奏以外,朝堂之上,就再也看不到赵如恺的身影了。 所以,不管各级地方官员怎么去打听,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备选名单还在拟定中。至于什么时候能出炉这备选名单,呵呵,钦天监的留守人员也不知道。 还好有赵如恺的应对方法,才让各地没有过于的劳民伤财,毕竟初步入围的名单都没有确定,你们这些州郡根本就是争夺了一个寂寞。 长期没有结果,人们的心劲自然也就懈怠了,数个月后,这争当国都的热潮才从大明的百姓中散去。 但这其中却又有几个地方不但没有懈怠,反而在埋头做好城市建设,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最有可能入备选名单的城市。 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有,原大景国都京城、南景国都临安、垣国国都大都、大明明面上的国都幽州这四个城市功夫下得最深。 其中,又尤其京城和大都都认为国都就会在他们两个城市中选择,所以他们成了这四个城市中花费最高的两个城市。 而且,这种花费在公布最后的名单前,是持续不断的。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李睿也看在了眼里,只是李睿觉得这是臣子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做得太过火,他是懒得去干预的。 反而,由于这次各个州郡争当国都的行为,让各个州郡城的基础设施得到了改善,流浪汉得到了安置,也算是一件利民的好事。 所以,李睿对这种他认为的良性竞争保持了沉默和观望。 李睿的大量精力已经随着阿米蚩的避难而转移到了大奉。 大奉帝国是一个比较奇葩的国家,你说他们战斗力差吧,他们又打败了周边除了大景和垣国外的所有国家,在大景和垣国打生打死的时候,埋头发展自己的经济。 可是,你要是说他战力强吧,又不确切。 毕竟,一个欧阳家的私兵,就能让大奉对大景几十年不能越雷池一步。 你要说大奉经济差吧,他们国内也没有发生大面积饿死人的情况。可你要说大奉经济好吧,按说,他埋头发展几十年,早就应该有实力来进攻大景或者是垣国,可大奉就是不敢开启大规模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的在两国的边境挑衅。 不然,任他欧阳家的私兵再厉害,大奉一个百万大军推过来,还是一样土崩瓦解。 只是,大奉从来没有派出超过十万以上的部队出战,这才导致欧阳家成为了边关的定海神针。 如此种种疑点都深深的困惑着李睿,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对大奉产生了好奇,也就才会在能腾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吧云苏烟派往大奉的国都京都城。 好在云苏烟这么几年的努力下来,李睿也终于略微看清楚了大奉那笼罩在神秘面纱下的真面容。 特别是在阿米蚩逃亡大奉后,由于阿米蚩是顶着垣国皇帝的名义逃亡大奉的,自然也就被大奉皇帝对等接待,而且平时也有许多大奉朝臣主动接近阿米蚩。 这一切就让,一直跟随阿米蚩到达大奉的滕子敬接触到了大奉的上层贵族。 原来云苏烟虽然收集到了许多情报,但却是基于建立情报站的时间不长,以及大奉国内大明等中原人太少等原因,各种情报还是偏中下层官吏。 结果,滕子敬这么一来,整个情报收集对象的档次就上来了。 甚至,滕子敬都直接见过大奉皇帝,这算是大奉情报收集对象的天花板了。 仔细分析情报以后,李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大奉的老皇帝在病榻缠绵多年后,终于在去年驾崩了,新皇帝白敬亭是太子刚刚在洪武八年才登基上位的,年纪非常的小,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整个大奉的朝政大部分由太后邹氏掌握,只有部分不是太重要的日常事务由皇帝陛下决断。 据滕子敬传回来的情报,整个大奉朝堂上的大臣有六成都是听太后的命令行事,皇帝能指使的动的只有禁军统领唐思安和自己的师傅,原来的太子太保,现在的大奉丞相秦不易两个势力。 李睿有点理解了,大奉皇帝一直身体不好,而太子又年幼,整个朝堂也只能维持现状,并不敢去开疆拓土。 想想也就知道了,若是开疆拓土,让麾下大将立下了战功,那身体孱弱的皇帝和年幼的太子是无法降服这些骄兵悍将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大奉老皇帝自然就不会给将军们坐大的机会,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奉不会集结数量庞大的军队了。 这就是老皇帝担心某些将领尾大不掉,从而威胁皇室的地位啊。 对大奉有了一点点认知后,李睿就决定亲自走一趟京都。 这倒不是李睿孟浪,而是李睿准确判断大奉的各方政治势力的分布和内斗的状态后,做出的决定。 自然,李睿决定自己亲自去京都后,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就不是一般的繁杂。不但,各类情报组织超负荷地运转,而且各种军队的渗透也在抓紧进行。 按照大明建国前在大景境内的地下发展经验,大奉京都周边的山寨土匪,在半年内都逐渐换成了大明战士。 到大明洪武八年九月,大奉京都周围的山寨和农庄已经分批聚集了二十万大明精锐。 “陛下,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您可以出发了。”已经回到北宁城,向李睿交回调兵虎符的黄久,在御书房对李睿汇报着。 由于这次是李睿亲自出马,保密工作可不是一般的等级,所以并没有在朝堂上公开讨论,只是在李睿的御书房内小范围讨论和布置。 “嗯,军队到位了。城市内部情况如何?”李睿对黄久点点头后,立即跳转思维,询问恭敬站在一边的朱金炫。 “启禀陛下,这一两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奉京都对我们中原人的禁止令被撤销了。于是,我手下的帮派和江湖豪客都纷纷进入京都建立了堂口。虽然本地江湖势力有过抵抗,但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 也不过半年左右,京都的江湖势力,地下堂口基本都被我们特征作战部下属的江湖势力全部渗透。 请陛下放心,特种做战部绝对不会掉链子。” 李睿对自己的安全当然是万分上心的,除了云苏烟的势力不好暴露出来,只在暗地里为自己服务,其他的大明拥有各种实力都必须进行整合。 第175章 调兵遣将京都游 仿佛想起什么,李睿问了一句身边的沐英: “梁山众人过去了没有?” “启禀陛下,一个月前梁山众人已经出发,昨天发回的信息说明,他们已经进到大奉京都郊外五里内的庄园内隐蔽待命。” 听到李睿动问,沐英立即回答。 听到这些安排后,李睿立即发布了命令: “好,马汉集结一千铜人跟随我一起出发,其他铜人留守北宁城,保护好朕的家人。我走后,太子监国,皇后欧阳楚楚辅助,内政交给郭佳、陈寿亭参考,所有军队非奉旨不得移动防区。” 其实,洪武四年欧阳楚楚生出来的李德林也才四岁,虽然从小接受了正规的精英教育,但实在是年纪太小。 虽然李德林被李睿立为了太子,虽然李睿是下令太子监国,实际上,李睿就是把守护后方的责任交给了欧阳楚楚这个皇后。 当然,李睿事先也是和欧阳楚楚交流过的,不然纯粹用皇帝的圣旨硬压,欧阳楚楚虽然一定会做的很好,但内心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 但情商颇高的李睿,在前一晚就和欧阳楚楚达成一致。 为了能一次性拿下大奉,就需要李睿在前线临机决断。这种国战,除了李睿能说了算,大明任何一个将领都不敢也不能做出及时决策。 否则,就是僭越,就是死罪。 这谁都不敢承担责任,只有遇到事情后,立即飞鸽或者八百里加急送回北宁城,等待李睿定夺。 可是,北宁城远在西北边陲,距离大奉几乎是间隔整个大明的地盘,要是横穿一趟传递消息,一两个月就过去了。 这么一耽误下来,什么战机都会错过。这绝对不是大明所期望的状态,所以,李睿的御驾亲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了这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后,李睿很容易就得到了欧阳楚楚的理解和支持,当然,这也免不了李睿在床底之间的卖力“劝说”。 “除了军队调动以外,一切事情,你都可以决断,若是有什么实在无法决断,而且郭佳和陈寿亭都无法帮到你,你就立即传书给我。 我虽然在前线,但我们的交流和沟通却是不会有障碍的,只是会有点延迟。” 李睿给了欧阳楚楚非常大的权限,几乎就是把整个大明帝国交到了欧阳楚楚手中。 而有了李睿的这种授权,欧阳楚楚不但没有感到兴奋,反而是有一种重任一肩担的巨大压力感。 “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替咱们家守好这大明朝堂。”欧阳楚楚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听到欧阳楚楚的表态,李睿也知道,自己娶的这个大将军的女儿是真的以自己为中心,在全力的为这个大家庭在谋划和承担。 李睿当然知道自己走后,会有多大的压力,压在自己的皇后身上。 关键是,李睿的这种布置,还必须在大范围内保密,不能让大奉的密探探查到李睿离开北宁城前往了大奉的京都城。 这就必须有各方面的掩护。 好在,李睿并不是完全做出闭关的样子。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李睿还是运用熟练了。 所以,第二天,大明朝廷明发圣旨,即日起,大明洪武皇帝巡视南景归顺的两个州,用以激励老百姓的归属感。 明面上是大明皇帝南下,其实李睿已经往着东北方向的大奉而去。 大明洪武八年九月。 在南方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而在大奉,由于处于星球的北方,这个季节的气温已经在十度以下了。 不过,或许大奉人体格健壮,也或许是大奉人一年之中也没有几天能穿夏装裙子,于是在这个季节的京都街头,依然能够看到有许多衣裳单薄,裙装靓丽的仕女。 这种气温之下,却依然有如此靓丽的街道风景,也是让刚刚到京都的李睿感觉眼前一亮,端的是赏心悦目。 此时的李睿一身灰色长袍儒装,算是这两年京都街头最盛行的装扮,所以,虽然这身儒装把李睿衬托的玉树临风,但却也不是特别的扎眼。 毕竟,传这种衣服的人挺多,你不能觉得这个人穿的好看,就去认为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的吧? 于是乎,李睿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带着马汉等两个侍卫,在京都的大街上随意逛街,而不担心暴露身份。 忙了许多年,几乎从来没有逛过街的李睿,此时正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光。 于是,两个小时以后,跟在李睿身后的马汉等人手上就拿满了李睿逛街的时候随意购买的物件。 比如,一些笔墨纸砚,一些折扇、玉佩,还有一些具有大奉特色的零食、玩具。而李睿购买最多的却是一些靓丽的皮裘大氅。 这是李睿觉得自己难得逛一次街买东西,总要给自己的妻儿们带点什么回去,不然也不能说自己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啊。 其实,后面抱着东西的马汉已经安排人传递了几次购买的东西去后面跟着的马车上了,不然,就他们两个侍卫,根本就抱不下。 李睿逛了一会,觉得还有点遗憾,毕竟还没有买到非常好的皮裘。要是一些普通货色,自己买回去了,作为皇后、贵妃的欧阳楚楚和利明兰是根本穿不出去的。 “大奉哪里的皮裘是最好的?”李睿转头问身边的马汉。 “根据云姑娘的说法,这里最顶级的皮裘都在‘聚宝阁’出售,包括皇家的一些供奉也是在‘聚宝阁’进行采购。”负责管理云苏烟组织的马汉自然是能回答李睿的问题的。 “好,去这‘聚宝阁’看看。”李睿觉得,反正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自己作为顾客去照顾生意,总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是,这边走,大约二十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到。”马汉立即在侧面带路。马汉可不敢走到李睿前面带路,这可是自己的主子,走主子前面,自己还要不要命? 而且,李睿是觉得安全问题不大,但马汉可不敢有一点点疏漏。 在侧面给李睿带路的时候,另一只手立即打出了戒备的暗号。 顿时,在李睿视线之外,百来位铜人立即开始了迅速行动,他们只有十五分钟,必须在李睿赶到那“聚宝阁”前,安排好所有的安全防务措施。 用以确保李睿的安全万无一失。 马汉预估的时间很准确,恰恰二十分钟,李睿就站在了一个有五层楼高的巨大建筑面前。 “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吗?我可以作为您在‘聚宝阁’购物的向导吗?您放心,向导服务是免费的。”刚刚站定,一个浑身收拾的干净利索,相貌中上的小姑娘就立即迎了上来。 “行,那就麻烦姑娘了。”有人做向导,李睿自然是乐意的,而且为了提高购物的良好体验,李睿做了一个手势,马汉立即就是一个不到一两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不着痕迹的收下马汉递过来的小费,更加真诚和发自内心的笑容马上就爬上了那小姑娘的俏脸: “客官可以称呼我为小娟,这‘聚宝阁’是大奉最大的商行,从成立至今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捣乱还能落个好的。 当然,这里也是整个大奉最公平交易的地方,而且客人的安全能有保障。请客人放心购物。” 作为收到小费的服务员,自然要透露一些这“聚宝阁”的底细,这才能对得起这客人给的小费啊。 看着这具有高度职业素养的小丫头,李睿点点头,对小丫头说: “多谢小娟姑娘的告知,多谢了。” 看着眼前这有着一股特别气质的男子理解了自己的提醒,小娟也是暗暗舒了一口。 自己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可是,这就是事实,她可不想自己接待的顾客闹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客人没有办法正常交易不说,自己还要扣奖金。 那就太划不来了,所以,虽然话不好听,小娟还是要提醒到位。 既然这眼前客人理解了,小娟就开始履行自己导购的职责了: “这‘聚宝阁’共分为五层,第一、二层都是一些比外面高级一些的货色。第三层就是各国的特产,不但有大景、垣国的,还有一些吐蕃和遥远大食国的产出。” “那第四层和第五层是不是就更加厉害了。”李睿顺势问。 “那当然。”小娟立即骄傲的说: “第四层就是大奉供奉皇家级别的货物,第五层就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珍品,或者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物品,当然价格也会很高。不是普通富家翁能购买和拥有的。” 李睿点点头,对小娟的说法表示认可: “没错,不是自己该拥有的东西,一旦拥有,说不定命都没有了,这些身外之物又能有什么用?只是这第四层,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能购买的吗?” 听到李睿的话,小娟在李睿视线不及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小娟虽然年纪不大,但混迹在这“聚宝阁”凭借的就是一个眼里。 第176章 都是老狐狸 所以,李睿身上悬挂的那块虽然不起眼,但在小娟眼里却是价值连城的玉佩就让李睿的身份绝对不普通。 所以,小娟对李睿自称普通人的说法只能翻白眼。她只是一个导购,哪里能对客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客人放心,第四层只是达到大奉皇家供奉的级别,并不一定是要供奉给皇家的,而且,就算是大奉皇家,想要拥有‘聚宝阁’的东西,也是要真金白银的来购买的。” 小娟赶紧对李睿解释,要是不能敞开大门做生意,把货物卖给所有的顾客,这第四层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好,我们就去第四层看看。”其他楼层对李睿毫无吸引力,他就是要好东西才到这“聚宝阁”来的。 “客官请跟着小娟来。”小娟也不废话,立即当先低头带路。 不低头是不行的,毕竟要上楼梯。 沿路走着,李睿一边观察,一边就体会到了这“聚宝阁”的庞大财力。 这聚宝阁可真是在聚宝,这里面并不是单买皮裘,而是什么东西都有,只是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质量上乘、价格高。 路过三层的时候,李睿就看到了一个标志为:原南景皇帝同款丝绸睡衣。 也不知道是那些移居幽州的南景遗民卖出来的,还是给南景皇帝提供贡品的供应商提供给“聚宝阁”的? 反正,东西在这里,价格也在这里,能不能验证那就是你买主自己的事情了。反正,聚宝阁说是的。 “带我到皮裘的销售区就好。”李睿目标很明确,所以就对小娟直接说出来了自己的目标。 “好的,请这边来。”上到四楼后,小娟带着李睿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区域。 李睿进来后,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这里的大氅并不多,只有两件。 一件是雪白的丝绸配上雪白的狐狸皮毛,让人一见忘俗。 另一件是火红的丝绸配上火狐的皮毛,让人看到后犹如置身置身烈火覆盖之下。 “好,这两件大氅好,我都要了。”看到如此纯粹的雪白和火红,仔细看到哪细密绵长的针脚,对材料和手工都非常满意的李睿根本就不问价格,立即就说要购买下来。 “行,两件一共三百两黄金,客人可以在离开的时候付款,我这就帮您把这两件大氅包起来。”小娟非常开心,三百两黄金,她的奖金就有三十多量白银,这可是一个大单。 所以,小娟提供的服务就更加周到了。 “姐姐,我昨天就看中了那两件大氅,只是钱没带够,今天你来看看,我觉得那件白色的特别符合您的气质。” 就在小娟想上前去包起来这两件大氅的时候,穿着一红一白衣裳的两个女子走上了四楼。 那一身火红衣裳的女子挽着一身雪白衣裳,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边说话,一边也走到了大氅销售区。 李睿一直都是耳聪目明的,一听那一身火红女子的话,就知道,今天恐怕是会有点麻烦了。 自己买了别人早就看上的大氅,估计会有一番唇舌口角了。 果然,那一身火红衣服的姑娘,看着小娟似乎要去取那两件大氅,立即就出言询问: “小娟儿,你取这大氅干什么?” 看来,这女人是这“聚宝阁”的常客,对小娟也是认识的。 “哦,是晴雯郡主啊,这两件大氅已经被这位客人买了,我正准备打包起来,不再对外出售了。” 小娟也是认得眼前女人的,这是他们“聚宝阁”的老主顾,她一个小小的导购可是得罪不起的,自然也是要客气接待,据实回答的。 听到小娟的回复,李睿的眉头皱着更深了。这女人,居然是个郡主? 果然,这个晴雯郡主听说这大氅已经被李睿买下,就一眼朝着李睿扫视了过来。 能花百两多黄金买一件大氅,说明这男人是一个不缺钱的主。在这个多国乱战的世道上,还能不缺钱,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一定是有雄厚背景的。 不然,至于说一点点小钱,倒是可以凭借运去赚到,要是想赚到大钱,呵呵,这个世道上,没有背景就不可能有大钱。 所以,虽然晴雯郡主自认为自己在大奉的背景很硬,但却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耐着性子,对李睿说: “这位公子,小女子这里见礼了。这件火红色的大氅我昨天就已经看上了,只是钱没有带够,今天带够钱来了,却不巧被你也看上了,不知道公子是否愿意割爱。” 看来这晴雯郡主是非常喜欢这火红的大氅,为此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主动和李睿打起了商量。 看对方礼貌而且说话也还客气,李睿本来就无所谓是不是一定要买回去,反正也是买回去哄老婆,而且哄老婆的东西多了,少这一件大氅也是没什么。 本着人在险地,少惹麻烦的原则,李睿就要答应火红女子的请求。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直被晴雯郡主挽着手的白衣蒙面女子突然说: “那白色的大氅我喜欢,我们一起要了。” 听到那白衣女子好听却毫无波澜的冷淡语气,李睿就有点上头。 他好歹也是占地十八州大明帝国的皇帝,已经要让一件出来了,结果对方却要他两件都让出来,这就有点让李睿不开心了: “火红的那件我就让你了,这件白色的,我也喜欢,就不让了。” 不开心的李睿,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居然被对方拒绝了?白衣女子仿佛对李睿的拒绝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听到了李睿的拒绝,晴雯郡主立即心中就是一突,她赶紧说: “这位公子,您要是只愿意割爱一件的话,那我们能不能要这件白色的?” 李睿微微皱眉,立即就明白了: 这白衣女子的地位比这晴雯郡主要高得多,多到晴雯郡主宁可牺牲自己所爱,也要满足白衣女子的诉求。 能比一个当红郡主还要尊贵的人物,不是公主就是皇家的内亲,自己来这大奉可是要做大事的,得罪这些大奉的权贵对自己的谋划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心念电转之下,李睿“哈哈”一笑,说: “不过两件衣物而已,身外之物,算了,就算是某和两位姑娘结个善缘罢了。这两件大氅,我就送给两位姑娘了。” 说完后,李睿也懒得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多谢这位公子割爱,不知公子贵姓尊名,本郡主定当登门感谢。” 晴雯郡主完全放弃了宫廷礼仪,一副江湖做派的说辞,让李睿也是微微好笑。这女人也是受到了那些江湖义气小说的毒害,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不必了,相逢何必曾相识,某告辞了。”李睿可不想和她们牵扯太深,于是拒绝了晴雯郡主通名报姓的要求。 李睿倒是不怕这两个女人,而是担心自己接近这两个女人后,被这两个女人背后的势力所在意。 若是不小心,让自己的身份暴露,那才是得不偿失。 看着李睿抬腿离去,那白衣女子没有太在意,她的思维已经转移到刚刚李睿随口吟出的那句“相逢何必曾相识”之上去了。 “我们再逛一逛,小娟,你还是赶紧把这两件大氅打包,可不要再给其他人看到了。”晴雯郡主吩咐了小娟一句,把依然念叨李睿诗句的白衣女子拉到其他的区域去逛了。 “白姐,您难得出门一次,别想太多,我陪您好好逛逛。” “嗯。”白衣女子不冷不热的应答了一声。 晴雯郡主对白衣女子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这人就是这么一个冷淡的性子,习惯后也就不以为意了。 两人转过一个弯后,白衣女子轻轻叫了一声:“来人。” 顿时,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白衣女子面前,单膝跪下后,恭敬是说: “请主子吩咐。” 白衣女子依然是用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说: “去查一下,这人什么背景,平白无故的忍让却又不是看上了晴雯的美色,我就很好奇了。” 来人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磕了一个头以后,就突兀地消失了。 “白姐,你怎么可以打趣我?对方怎么不是看不上我的美色?要不是我的美色,对方怎么可能把这两件大氅让给我们?” 晴雯郡主拉着白衣女子的手臂在那里撒娇,对那白姐说的对方看不上自己美色表示不服气。 要知道,她晴雯郡主可是一直对自己的美色很自信的。 被晴雯郡主一阵撒娇,白姐也就不再逗弄她,说: “对,对,对,好好好,是我们晴雯郡主的美色厉害,我们一会下楼,那人肯定都为你美色所迷,已经帮我们付款了。” 虽然晴雯郡主对自己的美貌有自信,可是她也没有自负到,只是见过一面的男人就为了自己一掷三百两黄金。 这下白姐可是把晴雯郡主给怼到了。 于是,一向性格火辣的晴雯郡主在后面逛街的时候,话就少了许多。 第177章 收四女 “去把两件大氅的账单给结了。”跨出“聚宝阁”的时候,李睿随口吩咐了马汉一句。 “是,主子。”马汉根本就不会去问为什么,他就是一个工具人,李睿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不然,以他的脑容量,反正是无法搞清楚李睿的想法的。不如老实做事,少提问题。 “结完账后,找人跟着她们,特别是那个白衣女子,小心一些,这白衣女子不简单,身边一定会有高手保护,不要暴露了。” 李睿继续吩咐。在他的第六感觉中,这白衣女子一定不简单,所以,李睿对她的兴趣也被调动了起来。 “主子,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在李睿离开不过五百米后,马汉就凑近了李睿的耳边悄悄的汇报。 “真是有意思,我这还没有开始发飙,就被人盯上了?告诉兄弟们,动手干净一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别留下手尾。” 对于胆敢威胁到自己安全的因素,李睿从来都是不留余地地清除。 至于隐患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多交代一句,反正就算是有什么隐患,最多也就是麻烦一点。但是绝对不能让人有威胁自己安全的机会。 马汉点点头,不说话了,而是安静地退回了李睿的身后,忠心地履行保护的职责。 只是马汉不经意挥动的手臂,已经对周围的铜人传出了对跟踪者格杀勿论的信号。 “什么,过去调查的人失踪了?”白姐跟着晴雯郡主一直从四楼逛到五楼,然后就接到了自己下属的禀报。 “是,小七是突然失去联络的。”一个黑衣人单腿跪着向白姐汇报。 “知道了,你们继续调查。”白姐轻飘飘的说着,还是一副不喜不悲的表情。 白姐表情没什么变化,而在旁边听到这个消息的晴雯郡主却是惊的双目圆睁,一张小嘴也是长得大大的。 晴雯郡主可是知道白姐这些暗卫的本事的,对外号称从无败绩的“绣衣使”纪律那是严格到残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那小七必然就是出事了。 那能拿捏“绣衣使”人又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晴雯郡主觉得,这京都怕是要不太平了。 知道自己的下属失踪后,两女就没有继续逛的兴趣了。 “走吧,回去吧,看来还有甚多事情要关注了。”京都内出现了一个能让自己绣衣使毫无声息失踪的势力,这可是一件大事情,所以,白姐立即宣布了这次逛街活动的结束。 “好的,我这就去结账。”晴雯郡主自然是立即同意。 两女走到一楼后,小娟已经把打包好的两件大氅递给了晴雯郡主的侍女,在晴雯郡主递上银票的时候,小娟说: “启禀郡主得知,您这两件大氅的账单已经有人结过了。” 不等晴雯郡主有什么反应,白姐插了一句: “是刚刚想买的那个公子吧?” “是的,那个公子当时就下楼,结账后就离开了。”小娟立即回答。 “呵呵,晴雯,看来你的美色还是有点用的。”虽然绣衣使失踪让白姐心情不好,但是此时白姐依然忍不住开了晴雯郡主一个玩笑。 白姐说者无心,可是晴雯郡主的脸却“腾”的一下,红得犹如猴子屁股,用手捶打了白姐一下: “姐姐笑话我,我不依了。” 白姐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可是看到晴雯郡主的脸色后,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小姐妹可能是真的动了心。 当下不由得严肃的对晴雯郡主说: “此人年纪已非少年,恐怕家中已有婚配,你哪点小心思恐怕很难有善终,还不如尽早斩断各种念想为好。” “是,姐姐教训的是。”晴雯郡主本来通红的脸色,逐渐转为苍白。 她也知道,就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出于家中的面子还是国家的脸面,都是不会允许自己去给人做妾的,若是今天这公子家中已有正妻,那两人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算了,别多想了。 这人虽然一掷千金,也颇有君子之风,但却气宇轩昂,双目含威,再结合绣衣使的失踪,说明此人,绝对不是普通商人,此时,京都出现了这种人物,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白姐又劝了一句。 “是。”晴雯郡主彻底低头不语了。 “主子,前面就是范楼了。”马汉提醒了正在沉思中的李睿一句。 “哦,不用惊动太多人,咱们就是吃个饭。”李睿交代了一句。 “没有惊动很多人,不过此地的负责人商秀荨,商姑娘却是早就通知过了,现下应该在酒楼等着伺候主子。”马汉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 “你们呀。”李睿用手中的折扇点了一下马汉,也不多说什么。 马汉的言下之意,只要是个男人就都懂其中的意思。 保卫李睿的安全是马汉他们的第一任务,这通知商秀荨也是她们必须做的接待动作,出于安全原因,李睿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麻烦了一些,自己还要去面对商秀荨这个美丽却颇有心机的女人。不过,似乎是上次给过她一个教训后,她也再没犯过什么错。好像还有救,那就见见吧。 毕竟,这么些年,自己都是有女人伺候的,现在孤身一人到这京都来,也确实需要身边有人伺候。 要不说由奢入俭难难呢? 已经享受多年帝王待遇的李睿,已经不太习惯独守空房了。 只是等李睿到范楼进入顶层为他预留的包厢后,一份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看着跪在眼前的云苏烟、吴乔、汪语嫣、商秀荨这四个美女同时参拜高呼李睿:“属下拜见主子。”时,李睿确实是大吃一惊。 当然,久经风浪的李睿在表面上也是不会流露出一点点意外表情的。 “苏烟你们也来了。这么些年,也是苦了你们了。” 李睿也只有这么说,毕竟这些美女守候了他这么多年,尤其是云苏烟,两人其实已经有过夫妻之事,今天这架势摆出啦,李睿也就没必要再端着了。 听到李睿的这句认可的话,四女都是激动非常,特别是吴乔、汪语嫣和商秀荨三女,她们可都是为李睿守了许多年的,若是没有李睿的接纳,她们就只有孤独终生,或者,去死。 要知道,她们做的事情可都是无法对外人说的绝对机密。 也只有跟了李睿,成为他的女人后,依仗两人之间的哪点关系,才能真正的保住一条性命。 “臣妾等叩见主子。” 四人当街改口,从以前自称属下,改口为“臣妾”了。由于在京都这个险地,所以都还是沿用以前对李睿的称呼“主子”,而没有称呼李睿为“陛下”。 “好好,自己人,就不用这么生分了,都起来,好好吃饭。” 李睿逛了一天街,也是肚子饿了,见已经解决了这人性的问题,自然就要解决民生的问题了,也就是要填饱肚子。 “是,臣妾等伺候主子。”此时,这四女哪里像冷漠的情报头子、冷血的杀手头子?个个都化身绕指柔,想融化李睿这支百炼钢。 当夜,李睿自然是留宿范楼。 一夜更鼓急,自然不必细说。 “主子,昨天跟踪你的人是大奉的绣衣使,这可是大奉皇帝的天子亲兵,您昨天是惹到了什么人吗?” 一大早,吴乔这个“罗刹”的大统领,此时如小猫一样蜷在李睿的怀中,仿佛想起什么一样,赶紧给李睿汇报。 “本来昨天就要向主子汇报的,结果事情一忙,就给忘记了。” 睡在后面抱着李睿后背的“蝶组”大组长汪语嫣及时给吴乔圆了一句。 没错,昨天晚上就是吴乔和汪语嫣两人侍寝的。 或许,都是被李睿在同一晚上拿下一血的女人,此时的两人,已经暂时抛弃了两个组织之间的竞争,展开了小范围的合作。 “昨天在聚宝阁碰到了晴雯郡主和一个她称呼白姐的两个女人,这晴雯郡主似乎对那个白姐特别尊敬,那这绣衣使不是晴雯郡主的安排就是这白姐的安排。” 李睿感受怀中人那惊人的弹性,缓缓的集中精神说出了昨天的巧遇。 “这晴雯郡主可是先皇妹妹的嫡女,当今皇帝陛下的表妹,似乎也有资格调动一下绣衣使。”汪语嫣一边思考一边紧紧贴着李睿的后边蠕动。 “也或许是这个白姐不简单,这大奉皇族可是姓白的。”吴乔也是在李睿怀里蠕动了起来。 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动作,让正在火气旺盛年纪的李睿立即就有了做晨练的冲动。 当下李睿说了一句只有昏君才会说的话: “管他的,不管有什么问题,日后再说。” 当下,也不管天色大亮,更不会怜惜两女是初经人事,谁让这两女挑逗自己来着?直接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大战。 这大战的过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而结果却是,直到下午两点,李睿才带着两女进入餐厅吃饭。 此时也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反正,三人都吃得狼吞虎咽。体力消耗太大,都饿了。 第178章 识破女帝 “主子,昨天跟着的两个姑娘,后来都进入了皇宫,天黑后,那红衣晴雯郡主出了皇宫,回了公主府。但,直到现在,那白衣女子都没有出宫。” 趁着李睿吃饭的空挡,马汉赶紧上前汇报昨天李睿吩咐跟踪两个女人的结果。 “一夜未出皇宫?那就是住在皇宫内部了,这女子是公主还是嫔妃?若是嫔妃就不应该姓白,莫非这姓氏也是假的?主子要不要把这晴雯郡主抓过俩问问看?” 李睿还未开口,旁边坐着一起吃饭的汪语嫣先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由于三人的关系已经取得了突破,所以,李睿并没有瞒着两女,而是要马汉当着两女的面在做汇报。 既然没有让自己两人避嫌,那两女自然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反正,现在又不在北宁城的皇宫,也没有那么多臭规矩。 再说,吴乔和汪语嫣都是自己领域的王者,一时也没有转变自己身份为李睿的女人,自然也还没有习惯后宫不干政的道理。 于是,非常自然的就事论事,为李睿出谋划策起来。 看两女神色中没有一点点的吃醋的意思,李睿也觉得有点意思。 这宫里的女人虽然不多,才三个。但已经被宫里的规矩教的古板了许多,而且只要是谈论其他的女人,就算是心里不吃醋,也要变相的表现出自己吃醋的样子。 为的就是让李睿觉得,自己是在乎李睿的,不然怎么为李睿吃醋呢? 而,眼前这两个女人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本来就不是某一个女人能掌握和觊觎的李睿,你吃醋有意思吗? 或者说,这些女人才是活的清楚明白不,才不会去动这些小心思。 “抓过来又能问出什么来?反而还会闹腾的整个京都不安宁,这可不利于我们大军行事,还是暗中观察最好。”李睿想了一会,立即就否定了汪语嫣的建议。 “好,那我就要姐妹们盯紧一点这晴雯郡主。”汪语嫣立即同意李睿的决策。 “哈哈,我倒是忘了,我们的语嫣可是大组长,好,你按照你的思路去办就好。”李睿打趣完汪语嫣后,对马汉交代道: “大奉皇宫外围的岗哨不能少,随时盯住,那白姐只要出宫,就立即跟上,并报来我知。” 交代完后,李睿还是觉得有点什么不对,似乎自己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一般,模模糊糊的。 “不行,我们攻击在即,不能等那白姐自己冒头,吴乔,你安排人去干掉那晴雯郡主家里的一两个人,最好能有点身份让晴雯郡主受到一点惊吓,却又不至于惊动全城大搜捕。” “是,臣妾下午就去办。”吴乔毫不含糊的就答应了。 “主子英明,这是要打草惊蛇外加引蛇出洞?” 汪语嫣立即表示了了解,并毫不吝啬的献上了赞美。 “就你聪明。”李睿爱怜的挂了一下汪语嫣的鼻子,暗暗拿定主意,为了保持这些女人的灵性,她们一定不能入宫。 李睿此时的想法,就和云苏烟一直以来的计划不谋而合。 不一会,三人用餐完毕,两女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匆匆告辞离开,她们要去办李睿交代的事情,可不敢再耽搁了正事。 当天晚上八点钟,大奉皇宫御书房内。 “什么,你说朕姑姑家被刺客袭击?”大奉皇帝白敬亭手一颤,差点把手中端着的茶盏给摔了。 “是,臣也是刚刚得知,就立即来禀告陛下了,刺客的具体情况还未查明,只是知道长公主家的马夫挨了一剑,重伤垂死,其他人均未曾受伤,只是当时坐在马车内的晴雯郡主受到了惊吓。” 禁军统领唐思安,这个大奉皇帝的绝对亲信自己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关心哪个人,这朝野都传遍了,皇帝陛下对晴雯郡主那是格外关爱,于是专门介绍了一句晴雯郡主安全,但却受到了惊吓。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白敬亭脸色平静的打发走了唐思安。 其实,白敬亭听到晴雯郡主受到惊吓后,眼里也有一丝担心掠过。 只是,既然整个郡主府的主子都没有伤亡,他这个皇帝就不好因为一个马夫的伤亡就去慰问吧? 白敬亭拿定主意:今天天已经黑了,宫门已经下钥,看来只有明天下朝后便服前往公主府去看看晴雯那丫头了。 今天晚上是云苏烟和商秀荨两人侍寝,李睿连续作战虽然疲累,但好在平时锻炼得法,养生有道,倒也还能顶得住。 第二天还是午饭的时间,还是马汉在汇报: “启禀主子,皇宫侧门今天有一个公子打扮的人带了两随从出门,而且在这人周围有不下两百好手警戒,我们还是坐探才能够接近。 属下发现这公子的身形步伐都非常像前天的那个白姑娘。” “嘶......”李睿听到汇报,安静了一会,突然一口冷气吸进了肚子,半天没有吐出来。 皇宫里面的男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本人。可是皇帝本人的身形步伐像那白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李睿不由的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大奉皇帝是个女人。 在李睿想到的同时,坐在他傍边和他一起吃中饭的云苏烟和商秀荨似乎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们却不能相信,更不能肯定。 挥挥手,打发马汉退出去以后,李睿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眼前两女,半晌后,李睿说出一句让两女半天回不过神的话: “朕要自己的儿子是这大奉下一任皇帝。” “那里还不如把这大奉皇帝抢回去来的爽利。”云苏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着说。 这云苏烟说的确实是大实话,要这大奉皇帝干冒风险给李睿生儿子,还要有许多掩人耳目的举措,让这个李睿的儿子登基为大奉皇帝,真不如直接了当的把人抢回去来的简单明白。 云苏烟,毕竟早就是李睿的女人了,所以说话还是放的开一些。就这话,商秀荨是绝对不敢对李睿说的。 王朝那一掌,可一直都被商秀荨谨记在心,不敢稍忘。 她可一直担心,稍有逾越就是死路一条的下场。只是,商秀荨也确实没有转过弯来,此时她已经是李睿的女人,也算是这些铜人的半个主子,没有李睿的发话,哪个铜人敢伤她? 她只是被吓破了胆,还没有复原而已。所以,云苏烟调侃李睿的时候,商秀荨也只敢笑笑,不敢多说什么话的。 “你懂什么?抢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只是抢走以后,她还能是大奉的皇帝了吗?不动脑子。”李睿顺手用吃饭的筷子就敲打了一下云苏烟的脑袋。 被敲打脑袋的云苏烟也不恼怒,只是笑嘻嘻的不说话,反而给李睿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 看到如此和谐的场面,商秀荨也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恐惧,也是凑热闹的说了一句:“主子怎么想都是对的,只不过咱们还是要先验明正身才好吧?不然...,岂不是糗大了。” 一边说完,商秀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在这里只是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就断定大奉皇帝是女人,而且还想到了要这女帝给李睿生儿子。 若是判断不对,这些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有道理,秀荨说得对。”李睿立即表扬了一句,然后继续说: “我想到了,这两天,找机会验证一下,若是真女人,朕可是有了一个高难度挑战的活要干了。” 李睿说得确实在道理,这要想大奉女帝给自己心甘情愿的生孩子,要下的功夫可不是一点点啊。 “祝主子心想事成。” 云苏烟和商秀荨一点点醋意都没有的提前预祝李睿顺利抱得美人归。 “呵呵,先验证,先验证。”虽然嘴巴里面还是说要先验证,但李睿其实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他现在已经在动脑筋,用什么手段来征服这大奉女帝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或文或武,手段缺一不可。 此时,大奉长公主府。 由于皇帝是便服前来,所以长公主府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出香案仪式什么的去迎接,只是大开中门,把少年皇帝请进府门就算完事。 长公主府的人都都知道,这大奉皇帝来这里是看谁的,所以也没有人多事的上来寒暄几句,甚至连皇帝的姑姑,长公主本人都没有出面,只是安排了一个侍女把皇帝带到了晴雯郡主的房间了事。 毕竟,这皇帝看自己的表妹也是合理合法,只是说出去不太好听,而且有这么几个来回,这大奉朝野再也没有敢到长公主府上为晴雯郡主提亲的媒婆了。 所以,长公主还是有点小小的怨气的。 “小丫头,怎么了,说是被吓着了?” 白敬亭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在侍卫的护送下,直接就到了晴雯郡主的闺房,上来就是一句安慰问候的话。 看到白敬亭一身便装而来,晴雯郡主也没有去大礼参拜什么的,只是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蹲了一个宫廷侍女礼。 第179章 强掳女帝 直到白敬亭身侧的侍卫知趣的回避了出去后,晴雯郡主就直接就红了眼圈,一把抱住白敬亭,哭撇撇得说: “白姐啊,你是不知道,那一剑就只对我面门刺来,我当时都吓傻了,不会躲闪了,要不是老王头舍身为我挡了,此时你恐怕看到的我就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了。” 李睿猜想得没错,大奉皇帝白敬亭就是女儿身,原名白静婷。 只是大奉老皇帝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养大或者好不容易养大又有意外而夭折,无可奈何之下,老皇帝只有让这个小女儿女扮男装的当上太子来稳定朝廷大局。 本来老皇帝只是想用白静婷过渡一下,等自己有了儿子,再让白静婷退出太子之位,把自己的儿子再扶持起来当太子。 哪知道,这人算不如天算,老皇帝勤勤恳恳地耕种之下,却没有能再生出一个儿子,倒是这白静婷的贤明,让她的太子之位坐得稳稳的。 老皇帝气急败坏之下,加上长期酒色掏空的身子,于是就在一个早晨猝死在某个妃子的肚皮上了。 皇帝驾崩,太子就自然而然地顺势登基,于是大奉皇帝白敬亭也就出现了。 做人很难,特别是有了这个滔天的秘密,更是活得艰难。所以,白静婷在没有登基为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闺蜜小姐妹晴雯郡主。 也就是说,除了贴身服侍皇帝的两个知道她秘密的宫女外,整个大奉皇宫之外就只有这晴雯郡主知道这个秘密了。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只是这刺客来历神秘,暂时还没有查到线索而已,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不怕啊。” 此时的白静婷犹如哄小孩一样拍着晴雯郡主的后背,在安慰她。 突然,外面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 “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闻言,白静婷松开晴雯郡主,在房间内的凳子上坐下来,对外面说: “请姑姑进来。” 长公主进来后,先是在房间内的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发现两人衣衫整齐后,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姑姑不必多礼,朕只是来看看晴雯表妹,没事就好。”白静婷立即就进入了自己皇帝的角色。 “多谢陛下牵挂,这是晴雯的福气,有了陛下眷顾的福气罩着,晴雯这丫头也没受什么伤。只是陛下日理万机,不适合在臣妾府中滞留太久。”呵呵,长公主立即开始赶人了。 长公主其实真不想来赶人,只是这女儿大了,要是和皇帝两人这孤男寡女的做下什么事情,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护女心切的长公主不得不过来“棒打鸳鸯”。 当然,若是皇帝娶自己女儿,那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历朝以来,这大奉皇帝还没有娶自己表妹的先例,这大奉皇帝往往都是为了平衡国内复杂的关系,娶某一个已经无法用其他手段笼络的重臣之女,从而获取强力的外援。 至于,这本就是皇族的郡主,自然就不是皇帝娶妻的首选。当然,纳为贵妃也还是有可能的,只是这长公主哪里会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给他人做妾? 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所以,这不,就厚着老脸来打扰来了。 “嗯,既然晴雯表妹无事,朕就放心了,那就告辞了。”好歹是一国帝王,脸皮可没有那么厚,主人都开始赶人了,自己哪好意思不走。 只是,已经走出府后的白静婷却依然感觉迷惑,为什么姑姑要赶自己走?自己来看看表妹这又有什么问题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不由得问了随从一句: “朕看姑姑心情似乎不好,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侍卫跟随白静婷的时间已经有一段了,知道这主子在朝堂之外是可以说点真话的,于是,一个侍卫大着胆子说: “陛下,若是有人对臣的女儿打主意,臣的心情也好不了。” “哈哈,原来如此。”白静婷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只是一时还没有从自己自己是女扮男装这方面去想问题,听到侍卫的话语立即就明白自己姑姑误会了什么。 “朕有赏,回去自己到内务府去领。”想通这点,白静婷立即就对那敢说话的侍卫给予了奖励。 赏赐侍卫后,白静婷也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这种状态不对,一个皇帝长期没有皇后,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但是现在似乎可以在自己这表妹身上想点办法了,姑姑不是怕自己坏了晴雯郡主的名声吗? 那自己娶回去当皇后不就好了? 只是,以后还要解决一个子嗣的问题,或者说,以后只要再解决一个子嗣问题,她这大奉皇位也就固若金汤了。 由于是在思考问题,就没有上自己侍卫准备的马车。想着这里可是自己的皇城,身边还有数百护卫,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白静婷就沿着街边开始散布,顺便也理清一下思路,以后自己这皇帝怎么干下去,甚至自己这皇后该如何娶,如何说服晴雯这小丫头配合自己演戏。 至于子嗣这一个环节,暂时还没有想太多。 就这么想着,走着,浑然不觉后面来了一个长长的车队。 护主心切地侍卫,顿时就用自己的身体在白静婷靠近路的这边,挡住了车队扬起的灰尘,也是避免自己的主子被来往的马车挂伤。 看到大路被车队阻拦,白静婷顺势停下脚步,就在沿着街道边摆成一条长龙的小摊贩车中,挑选了一个卖小手工玩偶的摊贩,顺手指着一个布老虎,问那小贩: “这个布老虎多少钱?” “五个大子。”小贩立即笑着说道,毕竟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开心的。 “好,我要了。”由于经常微服出巡,白静婷身上自然是备有一些散碎铜钱和银子的。 结果白敬亭递过来的铜钱,小贩立即双手拿起布老虎递了过来。 就在白静婷漫不经心地一手接过布老虎,一边看其他玩偶的时候,那卖布偶的小贩双手使劲一挤压布老虎,顿时,从布老虎嘴巴里面冒出来一股浓稠的白烟。 猝不及防之下,白静婷被这个白烟给喷了一个满脸,并且还深深的吸入了一口。 感觉白烟中那甜甜苦苦的味道,白静婷就知道不好,自己这是受到暗算了。可是,白静婷的大脑虽然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还不等她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已经软软地倒下。 不等白静婷身体落地,从卖布偶小摊之下那被广告帘子遮住的地方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白静婷的身子,并且迅速地把她朝着广告帘子后面拖了进去。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现场白静婷消失以后,全神贯注看着路面疾驰而过的马车,避免被撞到自己的两个侍卫还在那里尽职尽责地护卫。 等两个护卫转过身来找自己的主子的时候,小贩车下的广告帘子都已经停止的摆动。 “咦,主子呢?”一个护卫问。 “或许走到前面去,看那些小物件去了吧?喏,前面那个背影是不是?我们紧走两步,赶上。”另一个侍卫看着远处一个背影似乎非常像是白静婷。 于是两个护卫立即离开这里,朝着前面的背景追去。 就在两个侍卫离开,街道上疾驰的马车队也正好是最后一辆马车经过这个小摊,在不经意之间,这辆马车的车门开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扔了进去。 只是,马车行驶比较快,带起街道两边腾起的灰尘太大,谁又能看得清楚呢? 一个小时后,大奉禁军衙门。 “什么,绣衣使说陛下失踪了?”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禁军统领唐思安,从自己的椅子上蹦了起来,对前来报信的下属重复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情报。 “是,就在一个小时前,陛下离开长公主府后,也才步行不过五百米,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踪了。”禁军的士卒汇报道。 “这事情还有谁知道?”唐思安首先想到的是先封锁消息,这一国之君失踪,可是大事,特别是这新皇帝登基不过一年,根基还不稳。 这次失踪的事情,他要是处理不好,这皇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只有绣衣使知道,绣衣使总指挥知道统领是陛下的人,所以才悄悄来求援,恳请统领调动禁军,封闭城门,挨家挨户地搜查。” “一个小时都过去了,此时挨家挨户地搜查有个屁用。你告知绣衣使,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字,等。我们等事情的发展,相信陛下洪福齐天。” 唐思安说完后,颓然的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没办法去按绣衣使的要求封闭城门,全城大搜查,此时大张旗鼓的全城戒严,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朝廷出大事了,要是此时朝臣去请见皇帝陛下,要求一个解释,岂不是一切都穿帮? 第180章 手段而已 而皇帝陛下既没有立皇后,更没有太子,若是有个闪失,就算是被营救回来了,那些反派也会用皇帝不知自爱,不能威加海内而弹劾皇帝,让其他的皇族来上位。 到时候,就算是自己强力镇压下去,大奉朝也必定元气大伤。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能尽快平安返回,否则,自己连效忠对象都没有了,其他皇族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来推举新君,自己又哪里有立场反对? 现在,只能期望皇帝陛下洪福齐天,能在一天内回到皇宫,否则,这大奉必乱。 唐思安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乱了方寸,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好在唐思安的煎熬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第二天天不亮,***府就联系了绣衣使,说皇帝陛下在***府过了一夜,现在要回去上早朝,需要绣衣使安排人手护驾。 也就是说,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唐思安还是如常的见到了自己的皇帝陛下,也就是说,除了绣衣使和极少数的禁军没有人知道,大奉皇帝陛下脱离了众人视线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当然,这些知道皇帝陛下脱离他们视线的绣衣使和禁军,也只知道皇帝陛下在***府,至于皇帝陛下在***府干了什么,或者皇帝陛下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就连唐思安下朝后去皇帝陛下那里请安,皇帝陛下都没有透露出一丝口风,唐思安在请安的时候,偷眼细看了皇帝陛下一眼。 他敏锐的观察到皇帝陛下的脸色出现一种矛盾的状态,就是在憔悴苍白中又有一点水润光泽,只是精神状态却是不太好。 似乎这脱离绣衣使视线这段时间非常操劳疲累。 唐思安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这***府有一个千娇百媚的晴雯郡主,自己这年轻皇帝疲累一点,恐怕和这脱不开关系。 事实也在如同唐思安猜测的方向发展。 这次插曲发生之后,皇帝陛下有五天都没有出宫。 但是,在第六天,皇帝陛下再次便服出宫,到了***府,并屏退众人,和晴雯郡主单独畅谈了一个下午,直到用完晚饭后才返回皇宫。 在两个月内,这种事情似乎成为了常态,大奉皇帝陛下隔三岔五就去***府单独会见晴雯郡主。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皇帝如此毫不遮掩的行为,开始还让众朝臣猜测颇多,最后,通过服侍皇帝陛下的小宫女传出来的消息,证实了皇帝陛下有立后晴雯郡主的打算,大家这才慢慢地放下了猜测的心思。 虽然,这算是近亲结婚,但是在这个年代,表兄娶表妹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还是姑舅表亲,更是亲上加亲。 虽然,***这一派系未必能给皇帝陛下坐稳江山带来太大的好处,但皇家内部更加团结,也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 所以,大奉皇室对这件婚事也是积极赞成的态度,***就更无话可说了。她开始棒打鸳鸯,只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坐妃子,那就是小妾的位分啊。 可是,若皇帝愿意以皇后正妻之位相许,她***哪里还会有一点点不满意? 大明洪武八年十二月。 大奉皇帝下旨,娶***女儿晴雯郡主为大奉皇后,由钦天监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初三。 ***府,晴雯郡主闺房。 此时,晴雯郡主犹如一个侍女一样在外间打着地铺,而她的闺房大床上,一番激情酣战后的男女正在聊天: “婷婷,我出来一段时间了,要回去一趟,明年你们大婚的时候我再来。”李睿对自己怀里千娇百媚的女人温柔地说。 “什么,这就要回去,这才两个月?”被称呼为婷婷的女人,非常不舍地抬起头看着李睿。 李睿看着怀中女人,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大奉皇帝的威严,如此强烈的反差,如此大的征服感,让李睿自信心极度**,也是让李睿对白静婷欲罢不能的原因。 白静婷自己也是这样。 本来自己委身眼前这男子就是被强迫的,可是或许自己在朝堂中强势惯了,在被眼前的男人征服后,从内心到身体都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臣服感。 或许,这就是某些人研究理论的一个有力证据,征服一个女人最快的办法,就是先睡了她。 李睿就是这么做的,在用手段捕捉到白静婷后,李睿并没有丝毫的客气,毕竟是敌国的女帝,若是这种近乎流氓的办法没有效果,李睿并不介意彻底毁掉这个女人。 在战争之前,毁掉地方的首脑,让地方阵营陷入慌乱和群龙无首的状态,对自己部队的进攻只会有好处。 所以,李睿是拿着对待民族战争的无耻状态,来对待白静婷。 可是,出乎李睿的预料,仅仅只是一个下午加上几乎一个晚上的征伐,就彻底让白静婷对李睿的身体产生了依赖和臣服。 于是,李睿本着试一下的态度,把已经有点上头的白静婷释放了。 在李睿面前智商为零的白静婷在被释放后,立即就恢复了帝王的思维模式。 白静婷稍稍冷静了几分钟,就立即确定用***府来打掩护,用以遮掩自己失踪一下午和大半夜的经历。 在经过***府的掩护后,白静婷顺利地回到了皇宫,并遮掩过去了所有朝臣的耳目。按正常的逻辑,此时的白静婷作为大奉皇帝,就应该下令彻底搜索京都,把祸害她的人和组织全部挖出来。 就以大奉朝廷和绣衣使的底蕴,虽然说不一定会把李睿和大明所有埋下的密探都挖出来,但把李睿和那些这次行动暴露出来的密探赶出京都城是毫无问题的。 可是,白静婷毫无作为,只是在岁月静好中,反复回忆和咀嚼自己和那陌生男子负距离交流的那几个时辰。 理智回复的白静婷,此时也是反复的在推敲李睿的身份和对自己下手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分析,白静婷也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就是这男的是在图谋自己的大奉帝国。 可是,这男的是个什么身份,白静婷还是毫无头绪。 但不管这男人是个什么身份,有能力把自己从戒备森严的绣衣使手中悄无声息地掳走,那这男人所拥有的实力就绝对不可小觑。 所以,白静婷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她要收服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让这个能征服自己身体的男人留在自己身边,并且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其实,这何尝不是白静婷潜意识中给自己和这个男人继续交往的理由? 既然找到了理由,于是,在李睿用手段得到白静婷身体后的第五天,白静婷安排人在约好的时间去约好的地点给李睿送了一封信。 白静婷在信中,对李睿说,她已经安排了他们见面的地点,并且用激将法对李睿说:若是不怕砍头,就在***府再次见面。 李睿当然怕砍头,但是,李睿自有周密的布置,特别是在几乎已经被大明密探完全渗透的大公主府内见面,李睿的安全更是有绝对的保障。 于是,李睿在各种密探和铜人的护佑下,欣然单身赴约。 在安排周密之后,白静婷就毫无心理障碍的“借用”了晴雯公主的闺房,当天,白静婷在焦虑和矛盾的心理斗争之下安静坐在了晴雯郡主的闺房内。 白静婷只是让自己和***府的护卫退开到听不见晴雯郡主房间内任何动静的一百米外去警戒,却并不会把这些护卫撤走。 至于,那个男人是不是能进得来,白静婷毫不担心。 能把自己从绣衣使严密保护中掳走的人,怎么可能进不来这***府? 白静婷觉得,若是,这个男人没有能力进来这***府,那就说明这男人的利用价值有限,或许自己就要大规模对这个男人和他的势力进行围剿了。 事实并没有让白静婷失望。 在约定好的时间,那个强大的男人一身青色儒士服出现在了晴雯郡主的闺房门外。 只是,这个男人非常没有礼貌,在晴雯郡主闺房门口只是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只是,这个时候,白静婷已经没有丝毫的介意。 在见到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一瞬间,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立即占领了白静婷的所有思维,白静婷的智商迅速地归零。 白静婷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行动的能力了,当然,此时也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必要。 在看到晴雯郡主识相地避开到下人房里后,李睿二话不说,主动走近一直静静坐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脸色已经泛红,明显已经动情的白静婷身边。 只是摸了一下白静婷的头,白静婷就浑身一软,瘫在了李睿的怀中。 李睿自然地把白静婷公主抱了起来,看着自己怀中女人犹如要滴出水的眼睛,李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满室皆春,不必细节描述了。 第一次是李睿卑鄙的主动,可是第二次在公主府晴雯郡主房中的幽会就是双方互动了。 而且,李睿通过了白静婷有意无意的考验后,高贵如白静婷也就只有认命了。 于是,两个月内,李睿和白静婷两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甚至在这两个月内,白静婷根本就没有去问李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此时,白静婷就是情窦初开的女孩,一心都在李睿身上。甚至都在计划,如何才能和李睿天长地久? 经过和李睿商量以后,恋奸情热的白静婷立即就采取了行动,于是大奉皇帝娶晴雯郡主为皇后的圣旨就那么施施然地公布出来了。 第181章 一团和气的过年关 这个时候,晴雯郡主也是不可能拒绝的。 你想啊,为了掩人耳目,只要白静婷在长公主府的时候,这晴雯郡主就必须作陪。 想想看,孤男寡女两人这么没日没夜地在一起,做皇帝的再霸道,也是要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的。所以,自从皇帝陛下第二次去长公主府滞留以后,满朝文武就在期待这圣旨颁发的一天。 所以,则圣旨颁发后,在朝野当中居然没有出现一点点阻力,很明显,大家早就对此没什么诧异和惊奇的感觉了。 而对晴雯郡主来说,自己不嫁也不行了。 每次李睿和白静婷那两个狗男女在她自己的闺房里面亲热的时候,她为了掩人耳目还不得不和这两人待在一个套间内。 虽然,自己在丫鬟待的外间,可是,这是毫无隔音的房间设计啊。当年就是为了自己在内间有什么事情,大声喊一声,外间的丫鬟就能听到,及时过来伺候。 结果,这种设计,就让现在的晴雯郡主吃足了苦头。 每次听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不说,后来在白静婷受不了李睿的鞭挞时,晴雯郡主还不得不当上了替补队员。 虽然,晴雯郡主当时是被他们的叫声给感染了春色,是半推半就的上了阵。但,这么一来,就等于是上了李睿和白静婷的贼船。 所以,自然是白静婷怎么安排,她就怎么服从了。 回到李睿和白静婷的床上交流时间。 “明年三月是我和晴雯的婚礼,其实就是我们和你的婚礼,你可不能缺席啊。”白静婷一直不去问李睿的根底,只是按自己的思路安排。 “放心,我到时候一定提前过来的。”李睿自然是乐见其成。 “夫君是大景还是垣国人?”既然有夫妻之实,白静婷也毫无忌讳的称呼李睿为夫君了。 在白静婷看来,李睿一定是这两个国家的遗民,为了复国才采取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在征服她以后,借用大奉的力量来达到他推翻大明而复国的目的。 眼看要别离了,白静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李睿的底细了。没办法,她动用了绣衣使的全部力量,还是查不到眼前这男人的丝毫底细,只有自己问了。 “为什么不是大明?”李睿理解了白静婷的想法,非常有兴趣的反问。 “大明,怎么可能?大明现在正在鼎盛时期,怎么会出现你这种......?”白静婷没有说完,但李睿也明白,白静婷准备说但却没有说出来的一定是“无赖”、“流氓”等词汇。 “为什么不能是大明?”李睿又说了一句。 虽然,两个问话只有一个字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啊,你真是大明的?那你在大明什么官职?要不就别在大明混了,到我大奉来,给你一个一品大将军如何?”或许是身为皇帝的潜意识起作用,让白静婷的智商突然恢复了一点点。 居然开始收买起李睿。 “找打。你想让我吃软饭?”李睿对着怀里人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一阵悸动从被打的部位迅速的传导进了白静婷的大脑,顿时刚刚恢复一点智商的白静婷又智商归零。 “夫君,轻点,痛。” 虽然是这么说,但白静婷的眼神快速地迷蒙起来。 李睿一看,这又是来神了嘛。他也没有想到,这大奉女帝居然是这么一个敏感的体质,而且还有点被虐倾向。 不过,我喜欢。 唯有春光不可辜负。 听着内间两人的没羞没臊,晴雯郡主也是无奈。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如此睿智的白姐,怎么在这个自称姓李的人面前,就犹如被降智一样。 这一次百般缠绵之下,居然还没有搞清楚这李姓男子的底细。 真是服了,白姐居然是个恋爱脑。 在和白静婷在床榻之间,约定大奉和大明友好结盟并互相开通通商口岸以后,李睿就回国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睿已经离开大明三个多月,不回去处理一下积累的国事是不行了。 所以,在整个大奉为皇帝即将迎娶皇后而举国欢腾的时候,大明洪武皇帝悄没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北宁城。 大明皇宫,大朝会。 “现在虎狮山提议的两个国都地点,你们的认为是怎么样的?”李睿对台阶下的文武群臣说道。 果然不出李睿所料,虎狮山提出的两个地点一个是京城,另一个就是大都。 到底是两个有底蕴王朝选定的国都,虽然都被大明所灭,但这国都选择的地点却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论从风水还是从防务等其他任何角度来看,京城和大都都是非常好的选择,所以,李睿这么一说,整个朝堂就开始纷纷议论。 有说大景气数已尽,这国都应该是用不得了,要用大都。可是立即就有倾向在京城建都的,拿着这个说辞反击过来。 于是朝堂上下争论四起,但谁也不能说服谁。 看着下面的人吵得不可开交,李睿只是微笑而对,并不立即拍板。 因为,李睿觉得,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的选择项里就会增加一个,那就是京都。 所以,李睿一副你们争论,谁争赢了我就听谁的态度,不发一言。 内心却早已飞到京都那让他满足了极大征服欲的大奉女帝白静婷身边。 在朝堂争论最激烈的时候,李睿发话了: “建都之事是大事,但却不是急事,众爱卿所说都是有道理的,但却不能让反对者信服,那么所提建议必然是有所欠缺。 这样吧,朕提一个建议,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回去好好的过个年,在这休沐的几天里面好好的想一想。 年后的朝会,朕再听听你们的说法,众卿看如何啊?” 虽然李睿说的客气,又是建议,又是用商量的口气问大家如何?但不论他说的有多客气,那都是圣旨。 “臣等遵旨。”众大臣立即都跪下拜服。 虽然,李睿已经和白静婷达成了一致,甚至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取得了对大奉战争的胜利。 只是,李睿是一个经历颇多的穿越者,自然想问题会更要把稳一些。 所以,那二十万大明将士依然以土匪或者流寇的方式驻扎京都四周,并没有撤回。 而且,为了自己以后能更好地把控大奉局势,在南景和垣国都不能成为主要对手以后,更是把情报部、城市特种作战部以及云苏烟的“蝶组”、“罗刹”主力都派往京都。 借用刚刚开始的两国通商的机会,深深地在大奉扎下根。 年关将至,大奉和大明的友好通商也落实了下去,眼看就是一副和平盛世的状态,大奉朝堂上下自然也是一派和气、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状态。 朝堂内诸位大臣都是一团和气。 互相之间的问候也都是假惺惺的客气,整个朝堂之上一点点火药气氛都没有,就连平时为了拨款吵得不可开交的兵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此时都偃旗息鼓互道辛苦,以期来年继续。 其实朝臣们的这些小心思,坐在上面的白静婷心里清楚得很。 朝中众臣互相争吵,其实也是一种对皇帝表示忠心的态度,要是朝中众臣,大家都铁板一块,那皇帝就该睡不着觉了。 而且,朝臣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圈子,不争吵几句,自己后面的利益链条岂不是就会抛弃自己? 若是被整个利益链条抛弃,他们的官位也就自然保不住了。 但是,今天,一方面是要过年了,大家讲究一个和气。另一方面,和那好战的大明达成了和平协议并正式通商,这就是把悬在头上的那把利剑给撤去了。 放松之下,朝臣们自然也就在这年前最后一场朝会上和乐同欢了。 看着朝臣们那种放松和一副得知不用打仗后的轻松样子,白静婷表面上也是君臣同乐,但是内心却是对大奉朝堂内的这些臣子失望透顶。 不说那身份不明用卑鄙手段征服自己的李公子,就是那绣衣使回报过来的京都周边突然多出来的许多匪患,就让白静婷忧心不已。 大奉朝堂一派和气,可是,那大明却在厉兵秣马。 不说那李公子的手段,就是那越来越多,近乎有威胁京都能力的土匪聚集,若是这都是大明的安排,那可就细思极恐了。 白静婷虽然迷恋上了李睿,也被李睿所迷惑,但一旦离开李睿后,她就会恢复理智,还是会站在大奉君王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 或许,这也是她并不能完全确定李睿的身份或者是李睿在大明的地位。不然,以她现在被李睿蛊惑的程度,真的有可能献出大奉国。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白静婷不献国,这大奉也没有几年好日子过了。毕竟这都数百年基业了,自然这满朝堂里子其实早就被贪腐给腐朽透了。 在她焦虑不安,食不甘味的情况下,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皇帝分忧,而是只图安逸一时,蝇营狗苟而已。 只是,现在的大奉,这白静婷的统治并不稳固,她虽然对朝臣失望或者厌恶,但却不能得罪。 第182章 大婚之前 所以,白静婷只有暗自咬着牙,忍耐这些官场老油子的表演。 好在已经忍耐了近乎一年,也算是被这些老官油子逼着锻炼了出来。 此时的大奉女帝,一脸的端庄肃穆,面含微笑看着两旁文武,一副兴致勃勃,非常享受众臣和睦的样子。 整个朝堂上,除了极少数白静婷的心腹,其他朝臣看着宝座上那个年轻的面孔,内心也是一阵阵的不屑。 若不是皇家正统嫡出的皇帝在位,才能平衡各种的复杂关系,否则这皇位的宝座怎么都轮不到这几乎是毫无背景的太子来坐。 热热闹闹的年前大朝会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过年期间的七日休沐,皇帝要忙的也就是几次君臣同乐的赐宴了。 大明和大奉在这方面的规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以过年对孩子是快乐,对成人的世界就是一关一关的过,所以,对成人来说,过年的另外一个说法倒是更能体会其中的意义:年关。 过年就是过关。 应付完最后一次大朝会后,过年其实是皇帝淘汰旧人,拔擢新人的最好机会。毕竟,吏部的考绩就握在皇帝是手中,也就是说官员的把柄就握在皇帝手中,皇帝随时都能拔擢或者罢黜你。 当然,涉及面太大的官员任免还是要牵动多方的利益,不是那么容易执行的。 但是,在皇帝直属的部门和一些中下层官吏的任免下,若是皇帝拿着官员的考绩直接插手任免事宜,吏部或者是其他部门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也不知道是为了方便以后和那李公子相会,还是为了加强自己在朝中的统治力量,白静婷在年关之际,大胆地改组了绣衣使中高层和兵部的中下层官吏的组成。 绣衣使是皇帝的亲兵,也就算是皇帝的私兵家奴,前段时间护卫不力,让皇帝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这可是一个大大的错误落在了皇帝手中。 绣衣使得中高层就知道会遭到皇帝的处罚,这处罚延迟了三个多月才降下来,这已经算是皇帝的仁慈了,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至于兵部,白静婷只调换了五品以下的官吏,所以这勉强算是在波澜不惊状态之下,就让她的实力得到了加强。 于是就在两个朝堂各自不同的节奏中,一个牵动无数人神经的春节就那么毫无声息地溜走了。 朝堂官员是大年初八开始上朝,但各地百姓都是在正月十五以后才真正投入到生产中去。 有的行业甚至是到了整个正月过完以后,才进入生产状态。 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军队。 自从李睿在大景朝的时候,利用春节期间朝廷官员的懈怠发动暗战以来,大明朝的军队就有春节期间调动和布局的传统。 也就是说,在万民休沐的时候大明战士却在披星戴月地行动。 白静婷绣衣使获得的情报并不错,京都附近的“山贼”、“土匪”数量确实增加了不少。因为,李睿在原来二十万驻军的基础上,又给京都周边增兵二十万。 也就是说,李睿不但没有寄希望和白静婷的那点男女之事,反而继续增兵,为的就是在不知不觉中,重兵压境拿下京都。 正好这大奉君臣文恬武嬉的,武备非常松弛。就连四十万大军兵临京都城下,也没有引起朝野的多大重视。 最多也就是绣衣使了解到了一点皮毛,从而作为“匪患”增加了的情况,报告给了白静婷而已。 当然,京都城三十万禁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白静婷并不是太担心,毕竟这土匪再厉害也都打不过正规军。 何况,自有大奉以来,从未有过土匪进攻大奉都城一事发生,所以白静婷倒并不是太担心土匪这种“小事”,她的重点还是放在了朝堂内部的争斗上。 好不容易空出来一点点时间,就去安排自己的“婚事”去了,毕竟这男女之情最是伤人,何况是第一次陷入里面的白静婷。 所以,李睿这招对白静婷的卑鄙“散手”以后的结果还不好说,但绝对起到了让白静婷分心的作用。 大明洪武九年二月初一,刚刚出正月,距离大奉皇帝大婚还有一个月时间。 “陛下,您这是改变了策略?”作为李睿亲信的沐英在李睿身边说道。 此时的李睿,正带着三千铜人在赶往大奉的路上。 “不错,朕深思一个月后,决定在婚礼上硬夺大奉女帝,顺便把大奉给灭了,虽然不知能不能成,但也要一试。 不然以后哪怕是我儿子当了那大奉皇帝,那大奉还是存在,以后要是来个儿子打老子,朕上哪里说理去?。” 李睿一边纵马狂飙,一边顶着逆风回答沐英的问题。 其实,也是李睿对自己改变决定的一个说明。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次改变决定后的行动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是,这却是在最短时间,用最坚决的手段拿下大奉的机会。 要是错过,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以后,若是自己的儿子登基成为大奉皇帝,自己难道还硬夺自己儿子的基业?若是自己那个时候再夺取大奉,那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难道带回大明去做一个闲散王爷? 那这个儿子也就废了。 所以,还不如趁白静婷在位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夺取大奉。 只是,要硬夺大奉,这各种准备却是要多做许多事情。好在,有大明深厚的底蕴,又没有其他敌国的存在,李睿才能集中精力拿下大奉。 所以,这三个月,调往京都的军队已经把京都团团包围住了。 当然,只是特意放开了官道交通,不然岂不是明着告诉大奉,我们来打你来了吗? 而且,现在大明和大奉还是签订和平条约的两个国家。大奉的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去年十二月才签订的和平协议,今年三月份大明就撕毁协议,兵围京都。 沐英稍微想了一下,立即安慰李睿: “陛下无忧,您这边趟风冒雪的带兵布置,白静婷那边却是在开心无比的筹备婚礼。这有心算无心之下,大明已经胜了七分。” “不,再加上我英勇的大明勇士,我们的胜率是十成。”李睿自信地说着。 “是,陛下威武,我们此战必胜。”沐英大声喊了一嗓子。 “陛下威武,必胜,必胜。”先是李睿周围的几个铜人随着沐英的那一嗓子叫喊,然后就是几十,几百,最后是三千铜人同时高声叫喊,顿时,众人士气大振,忘记了赶路的疲累。 李睿呵呵笑着也是精神大振,毕竟这军心可用确实是大好事。 二月十五日,李睿已经赶到了京都附近的山寨。 “全军休整五日。”这是李睿到达后第一个命令。 第二个命令就是:“铜人分出两千,以情报部和城市特种战部的据点为中心,散入京都,做好各种准备。” “主子,这铜人走了一大半,您身边的安全防卫...”马汉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睿打断了。 “不用担心,我在兵营里面能有什么危险,而且不是还有一千铜人吗?放心。”李睿说得倒也在理。 这里虽然是山寨,其实就是大明的兵营,李睿的安全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二月二十日,大奉长公主府。 “晴雯,你说这负心汉子会不会来?他不会是那种占了便宜就跑的混蛋吧?”白静婷眼看婚期在即,心里也越来越慌。 毕竟这要是碰到一个始乱终弃的,她连这李睿的全名都不知道,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白姐姐,李公子不会是那种人的,他还图谋您的大奉帝国呢?”由于晴雯郡主和白静婷算是两女共侍一夫,所以在私下,两人就是姐妹相称。 晴雯郡主没有那么多的思想包袱,可算是旁观者清,一下就指出来了李睿的真实目的。 “我虽然是女儿身,可是对外确实男儿装,这怎么都无法做到让国的。最多能让他官至极品,怎么也不能让他做皇帝的,话说,就算是我愿意,这大奉帝国的皇室贵族也是不会同意的。” 白静婷也是矛盾,但确实有苦衷,这大奉国可不是她想让就能让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哦,只要你想让,我就能接得住。”窗外传来了李睿的声音。 “夫君来了。”白静婷立即犹如满血复活一般来了精神,数月以来的颓废和无精打采顿时就一扫而空,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会在那里傻笑。 “李郎来了,还不进来,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晴雯郡主反应过来后马上打圆场,她算是地主,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发出邀请。虽然,她也知道李睿进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这不正是她们姐妹两个日日期盼的事情吗? “来了,来了,怎么,想夫君了?”李睿调笑一声,立即进屋。 他也是一路奔波,这休息了数日也算是养精蓄锐许久。 李睿进屋后,这久旷的两女在开始稍稍熟悉之后,就抛弃了那些微的陌生感,爆发出无比的热情,三人自然有一番盘肠大战,这就不必细说。 第183章 记忆复苏(全书完) 连续十日的持续调教,让白静婷早已神思不属,就连一直没这个毛病的晴雯郡主也在李睿的调教下,逐渐喜欢上了这种离经叛道的房中之乐。 如此情况下,白静婷每天也就是应付一下朝堂众臣,并没有精神做出任何明智的决策。 大奉朝堂众臣子,也都以为这是年轻皇帝大婚前的“婚前恐惧症”,都并不往心里去。觉得,只要大婚后,皇帝有了正常的夫妻生活,这种在朝堂上的心不在焉状态自然也就好了。 大奉君臣这种迷糊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大明洪武九年三月初三,大奉皇帝大婚的日子。 帝王大婚,整个京都军民普天同乐,甚至有了大明的和平协议后,除了五十万京都老百姓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就连三十万禁军都分发了酒肉,算是军民同乐。 本来帝王成亲,当皇帝得在皇宫内等着,皇后被抬进皇宫,祭天祭地祭祖宗就好,可是这大奉皇帝听说了大明皇帝曾经以平民之身亲自迎娶皇后的实例后,硬是要学习模仿一番,也要亲自到长公主迎亲。 当然,白静婷是在李睿那里听说的这个故事。 作为深爱李睿的白静婷,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皇后比不上大明的皇后,从而让李睿觉得她凉薄。 所以,在皇帝陛下的坚持下,大奉也出现了皇帝骑马迎亲的壮举。 只是,在满城禁军的疏忽之下,满城的军民都没有发现,城中欢庆的人群中多了约三十万的陌生人。 为什么只是三十万? 很简单,还有十数万大明战士,在城外负责接应。这是李睿为了避免万一行动失败,给自己留下的一条便于撤退的后路。 而,由于李睿进城,三千铜人也都进了城。 这三千铜人和三十万大明战士,大部分都埋伏在长公主府外十里周围,另外一部分埋伏在皇宫、要害部门以及各个军营周围。 上午九点,大奉皇帝白敬亭骑着大白马,身披大红花,带领自己的随从护卫,带着迎亲仪仗,从皇宫出发。 上午十点,皇帝的迎仪仗仗准时抵达长公主府。 上午十一点,经过象征性的拦新郎等仪式,白敬亭顺利的接到了今天的新娘晴雯郡主,出了长公主大门。 由于要给新娘做面子,晴雯郡主的陪嫁可谓是丰厚至极。 什么是十里红妆? 看一看晴雯郡主出嫁的嫁妆就清楚了。 前面不远就是皇宫,白敬亭骑在马上心里也是疲累无比。昨天被李睿摧残了一夜,经过早上的早起和迎亲的仪式后,此时她也精疲力尽。 再想着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仪式,白敬亭长叹一口气,还是只有提着一口气,要把今天的仪式给完成。 就在这白敬亭恍惚之中,“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然后就是千百人齐声大喊:“抢亲了,有人抢亲了”。 大奉确实有抢亲的习俗,可是哪里有抢皇帝亲的道理? 这是不是皇帝自己安排的插曲? 一时间,在现场看热闹的老百姓和进行现场秩序维护的禁军都呆住了,不知道是该动手对抢亲的人进行攻击,还是就这么看场热闹? 白敬亭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没有安排人抢亲,既然不是自己安排的节目,那就是有人捣乱。 或许是有人觉得自己大婚之日不宜开杀戒,从而才敢捋虎须? “唐将军,带人保护晴雯皇后。” 不管是什么情况,自己的新娘子还是要保护好的,要是让人当着自己的面把新娘抢走了,那自己这大奉皇帝的面子就掉光了。 “末将遵旨。”十里红妆啊,所以唐思安从护佑白敬亭的身边离开到新娘花轿旁,也有三五里的距离。 等唐思安带着兵将刚刚冲到新娘花轿旁,白敬亭身边突然想起了几声“轰、轰”的爆炸声,在被爆炸的冲击波给冲击的晕头晕脑的时候,骑在马背上的白静婷突然就觉的自己腰肢一紧,有人骑在了马上,还在身后用双手搂住了自己的小蛮腰。 突然被袭击,惊恐之下的白静婷立即就要拔出自己的天子剑进行反击。 这时,一个邪邪的笑声响起,倏然,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贴着白静婷的耳朵响起: “婷婷,我是来抢自己的两个媳妇,怎么?不愿意跟我走?” 听到这个声音,白静婷浑身一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你个冤家,怎么来了?你这不是捣乱吗?还不快走,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白静婷马上担心起李睿的安危。 “我是来抢媳妇的,可不能走,婷儿媳妇,你看看今天,夫君是怎么把你们两个抢回去的?”李睿豪气冲天地说。 “我是大奉皇帝,你抢不走的。”白静婷有点灰心的说。 其实,白静婷也想享受正常的女人生活,但是,她剩下不多的理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要抢的就是大奉女帝,怎么不想跟我回去做媳妇?”李睿促狭的问,然后在白静婷耳边一吻。 就这么一吻,让白静婷被调教成熟的身体立即产生了服从的身体反应,于是想也不想,白静婷说道: “你有本事抢,本女帝就敢嫁。” 说完后,白静婷也是心中一怔,自己怎么就把自己许了出去? 不过,白静婷心里也是镇定了下来,心里已经决定,就让自己这神奇的夫君冲动一把吧。 若是他能抢亲成功,自己跟着他天涯海角又有何妨?若是他抢亲不成功,自己也有能力保下他的性命。 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白静婷什么反抗都没有,就那么满脸红晕的瘫软在李睿的怀里,静静的等着看李睿如何抢亲? 看着自己身前搂着的女人,身体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李睿立即大喊一声:“马汉,放信号,动手。” “咻咻咻”三声火箭飞上高空。 顿时,整个京都城内外乱了起来。 连五十万老百姓和三十万禁军在内的总共不过八十万人口的京都,在早有准备的四十万大明精锐的攻击下,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老百姓就不说了,三十万毫无准备的禁军被二十万养精蓄锐的大明精锐突然冲击之下,抵抗了不到三个小时,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被歼灭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禁军在事先潜入进去情报部的人带领下,居然就那么投降了。 禁军投降后,皇宫内卫和绣衣使在抵抗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在精锐尽失的情况下,余者皆降。 上午十一点发起奇袭,不过到下午五点,整个京都城包括皇宫已经全部都落入李睿手中。 被抢婚后一直待在长公主府的白静婷和晴雯两人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直到天色擦黑,李睿一身新郎装束,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们两人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婷婷媳妇,晴雯媳妇,咱们去拜堂啊。”李睿一身喜服的对两个担心的女人说。 “你这是失败了,和我们拜堂后就同归于尽?”晴雯看到李睿的扮相,第一反应就是李睿抢亲失败,李睿决定最后挣扎一下,拜堂后大家就要一起去死了。 “你胡说什么?现在为夫就是来接亲的,我们把没有举行完的婚礼继续完成,我们到皇宫去拜堂啊,只是新郎变成我,而你们两个是新娘。” 李睿笑呵呵地说着。 “夫君,你说的是真的?”白静婷可是知道自己京都的驻军实力。 于是继续发问: “三十万禁军,一万绣衣使,两万皇宫内卫,这才不到六个小时,你居然说要到皇宫去拜堂?”白静婷两只眼睛越睁越大,满脸的不能相信。 “你到底是谁?”在如此巨大的冲击之下,白静婷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但是她还是要再落实一下。 “朕,大明洪武帝李睿。”此时,李睿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完全没有必要了。 本来李睿还以为会迎来两人仇恨的目光。 结果,却是一声女人崇拜的叫喊声: “啊,你就是李洪武?你是我和白姐的偶像啊。” 晴雯郡主跳起来,一下搂住了李睿手臂,高声欢呼。 那表情,比最狂热的粉丝还要狂热。 看着李睿有点呆滞的表情,白静婷也是含羞带怯地说: “晴雯说得对,自从我们听到了阿米蚩的各种汇报后,对大明皇帝的睿智和英勇就崇拜不已。走,走,我们拜堂去。” 看着两人的表情,李睿觉得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剧本?自己只是想让阿米蚩来做密探,没想到却无意中收获了两个迷妹,这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过,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中间的过程还重要吗? 不,过程一点都不重要了。 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虽然婚礼的主角之二的两个新娘都是开心欢乐,但在参加婚礼的大奉众臣的身后都是甲胄齐全的大明战士。 看着大奉众臣那犹如便秘一般的臭脸,李睿毫不在意。 他把握住大势就好,细节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大明史记载:大明洪武九年三月初三,洪武大帝在大奉皇都京都城迎娶大奉女帝和大奉晴雯郡主,以大奉为嫁妆,并入大明。 只是这大明史并没有说明,大奉满朝文武官员在大明洪武九年以后就基本上再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的场合了。 三月初五夜,京都凤回楼,大奉皇宫的最高楼,李睿在三天的紧张夺权行动后,终于放松下来了。 今天,他带着白静婷和晴雯两人,在这凤回楼远眺京都的万家灯火。 “夫君,你会不会抛弃我们两个人?”白静婷小心地问着,她此时和晴雯一左一右的靠在李睿的怀中,一起欣赏那人间烟火。 “嘘。”李睿嘘了一声,然后对他们说: “安静的看着,如此美景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每天都能看到的。” 此时,李睿的心中一片平静,因为他脑中的记忆,在完全掌控大奉后,突然完整的恢复,他想起来了,他这次,其实是第三次穿越。 三次的穿越经历在李睿的脑海中反复回放,有当软饭赘婿的,有制霸娱乐圈的,这一世又统一三国。 李睿在想,或许是这一世的经验刷够了吧?不然,记忆怎么会开启?看看身侧两个幸福的女人,再想想留在大明皇都的那三个,还有江湖中的那四个,李睿觉得自己还真不是好人。 本来就没打算惹那么多情债,可是那驿动的心一放开就无法收回去了。 只是,这一次,能让我享受完作为普通人几十年的生命吗? 李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被穿越,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连续穿越。 至于大明的都城选择在哪里这些小事,于这个神奇的穿越来比较,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浮云。 唯有每一世遇到的女人,让他有点割舍不下。 李睿喃喃自语:那,我的下一次穿越又在什么时候? 远方的万家灯火映照在李睿眼里,那就是漫天的星汉灿烂。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全书完。 「若是后面再写下去就不是寒门的故事了,所以,我就直接完结了吧! 谢谢读者大大的支持,请期待下一部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