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岂止是京城大佬》 第1章 闻垃圾 晌午,烈日炙烤着空气,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蒸发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的燥热气息,让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一中树木的叶子没有两个月前那么翠绿,这会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夏日的尾巴彰显着疲惫与挣扎。 “商染,你睡了两节化学课?” 舒婷坐在办公桌前,抬起头面前的女孩,眉头微皱,语气不失言和,却也不差严肃。 “嗯。”商染眼也没抬。 承认得倒挺大方。 舒婷莫名一梗,多看了几眼商染。 她站在办公桌边,精致漂亮的眉眼半敛着,脸上情绪淡然,天蓝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看起来又安静又乖。 过了会,舒婷语重心长地:“都高三了,要对自己负责,上课好好听课。” “嗯。” 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态度也挺好。 舒婷没再说其他的,只轻声开口:“回去吧,下次考试争取提个十来分。” 商染抬眼,随意点了个头,慢吞吞地往外走。 走廊上,不少学生拿着书站在外边埋头背书。 从教室前门进去,商染眸子掀了掀。 后门处。 “哎,许园你走慢点。” 许园停下,不爽地瞪了眼跟着她的女生,跋扈道:“不能做就滚!” “我……”女生被她骂得脸有些涨红。 不等她说话,许园甩开她的手,顺手将另一只手的一袋垃圾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商染慢悠悠地走着,瞥了眼不远处桌上的垃圾袋,眸子浅染上一层冷意。 许园甩手,偏头看见商染,鄙夷地斜视她一眼,火气冲冲地要擦过她。 “拿走。”商染又淡又平静的声音响起。 她开口的时候,视线落在那张桌子上,眉眼散着一股清冷。 离她最近的许园仿若没听到,离开的脚步不停。 商染头微侧,瞥了眼许园。 许园脚步一停,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 她转头,对上商染的眼神,心忽地一虚。 下一刻,许园又看了一眼,商染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除身上往日里透出来的疏冷外,还有股从容,刚刚让她发颤的气息不知所踪。 “你叫我?”许园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里都带着常有的不屑。 商染姿态不变,看起来情绪淡然。 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地事一般,许园笑了笑,指了指商染又指了指她自己:“我啊?让我拿走?” 两人的对话带了火药味,三班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来。 整天把三班当自己家的许园又在欺负人了。 商染眼皮掀了掀,眸底渐渐起了兴味。 她嘴角半扯,透着一股戏谑。 许园看她笑,心头顿时不爽起来,她冷笑一声,颐指气使地:“你笑……啊——” 话没说完,许园的脖子突地被人往下一按。 她整张脸紧紧贴在桌面上,鼻子旁便是刚刚那袋垃圾。 这幅场景让周遭人唏嘘一声。 我草! 好戏! “商染!你干什么!”许园后脖子处发疼,抬手撑在桌角想要起来。 商染只手按住许园,力气只用了几分。 她的嘴角半挑着,语气略显不以为意:“打你啊。” 许园气急,起也起不来,只顾抬手乱挥。 “你给我放开!” 她是万没想到商染会动手,平时虽透着一股疏离,看起来一却副安静乖巧的商染,现在竟然敢对她动手。 “放开啊!”许园的脸一阵白,人却被死死按住。 旁边垃圾袋里,果皮和一堆擦了鼻涕的纸巾混在一起,散出来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恶心又难受。 商染一点反应没有,脚微抬,随意把旁边的椅子捞过来。 她单脚踩在上面,睨了眼许园咬牙切齿的表情,兴致饶饶地:“闻饱了,就放开你。” 周遭,一阵议论声起。 “我靠,商染平时看起来不像……会打人的样子啊……”说话的人有些懵逼。 “我、我也觉得……” “不是,这真的是商染!?” “明明平时看起来又安静又乖的啊……” 在这些人的眼里,商染除了那张脸给人的冲击力极大,给人的感觉至少是冷淡的,成绩还差。 许园在班上横惯了,见谁欺负谁,见不得别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偏是现在,她被商染按得起不来,脸色直发青。 “许园那人,被收拾是迟早的事!” “就是。” “……” 商染老神在在地,身旁人的说话声被她无视了个干净。 “商染,你最好放开!别怪我没警告你!” 这么多人看着,许园只觉得脸都丢完了,咬牙切齿地。 商染情绪淡然,不紧不慢地:“闻饱了?” “你!” 前门,一女生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顿时愣在原地,眼神懵逼且不掩震惊。 只脚踩在椅子上收拾许园的,那、那是商染? 是她的同桌? 旁边人戳戳她,小声地:“蒋雨,商染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啊。”蒋雨说话磕磕绊绊的。 虽然是同桌,但她和商染其实不熟。 反正商染看起来,挺乖的啊。 一堆人在在那儿围着,别班都有人来凑热闹。 商染的手累了,不徐不疾地放开,没什么情绪地睨了一眼许园。 许园被放开的瞬间甚至没想揉揉自己的脖子,脸上发狠地抬起胳膊,方向朝商染。 商染没什么反应,随手拿起一本书扔了出去。 “啊——” 许园的手被那本不薄的书砸中,胳膊处发疼。 “滚。”商染眸子抬了抬,语气淡薄。 第2章 挺嚣张 胳膊处地疼痛和商染的话让许园怒气上升,她抬头,对上商染的眼神下意识一缩,莫名发颤。 她往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拿走自己扔的那袋垃圾要走人。 “擦干净。” 商染坐着的姿势不变,语气淡然,眉眼冷得过分。 许园停住,拳头捏紧,不情不愿地转身。 商染瞥了一眼,秀眉微挑,不以为意地:“再有一次,该吃垃圾了。” ** 下午。 数学课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老师离开教室后,班上一片安静,全部倒头就趴。 商染情绪虽然没有那么蔫吧,但也不是真的高。 离放学还有一节课。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抬眼扫了扫周围。 整个过程,蒋雨一直偷偷摸摸地瞟她,好几次想开口又都无始而终。 商染没什么表情,随手掏出手机,懒懒地斜靠着墙,优哉游哉地打起了游戏。 看见她这么当着监控的面肆无忌惮地打游戏,蒋雨嘴张了张,犹豫着提醒:“那个,监控开着呢。” 商染眉眼半敛着,视线落在游戏界面上。 两秒后,她才微微反应过来蒋雨是在同她说话。 没什么表情,商染满不在乎地又挺礼貌:“知道了,谢谢。” “……” 蒋雨抿唇。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商染似乎和平常那般不太一样。 挺嚣张。 放学。 商染趴在座位上没动,眼皮向下敛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等人差不多走完,她慢悠悠地起身。 三班教室被设在了二楼,商染步子慢腾腾地走到一楼楼梯口。 离校门不远处,吊儿郎当地站了几个人,气质尤其像。 同是高挺的身影和好看的五官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商染微微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慢吞吞地走过去,没什么表情,也没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见状,路无章拉住她,语气不太爽:“你过分了啊。” “怎么?”商染停下来,懒懒地问道。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在这你看不见啊。” “你们在这有事?” “......” 路无章没有背书包,不太正经地穿着校服,耳朵上夹着根烟。 “阿染,你怎么能当不认识我们呢。”简皓故作伤心道,接着又朝苏先煜告状:“煜哥,快说说她。” 苏先煜从刚刚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嘴边却挂着随意的笑,只是静然地看着他们。 这会被人提到,他轻咳了声,朝商染走了过去,抬起手佯装道:“确实让人伤心啊。” 商染低眸扫了一眼,不掩嫌弃地说:“爪子拿开。” “脾气真大。”苏先煜从半空中悻悻然收回手。 下一刻自顾自地又从商染肩上扯下她的书包搭在自己身上,随口道:“走。” 苏先煜带头走在前面,其他人也抬脚跟了上来。 突然想到什么,路无章往商染的方向凑了凑:“阿染,我听说中午那会你们班有事。” “嗯。” “有人找你麻烦了?” 商染微微想了想,随意道:“也不算。” “传得挺厉害的,说什么有人把垃圾扔在校花桌上,还语言挑衅。” 路无章把耳朵上的烟夹在手里,觉得挺好笑。 商染瞥了眼路无章,淡道:“你再叫一次。” “……”路无章干笑了一声:“大家叫着玩嘛。” “这么小件事,阿染,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知道了。”路遥说得挺夸张。 苏先煜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商染。 商染很漂亮,是那种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的漂亮。 头发被随意扎成了高马尾,校服被她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拉链也被拉到了顶上,看起来安静又乖巧,却又莫名散发出一股子淡漠疏离。 见苏先煜停下来,其他人莫名地也跟着停下,简皓一脸笑:“他这是又被阿染的美貌迷住了?” 话一出,连路无章都扑哧笑出了声。 商染微微蹙起眉头,淡漠地瞥了苏先煜一眼。 没理简皓的打趣,苏先煜摸着下巴,无所谓地笑了笑:“嗯,阿染,叫你校花都是有原因的,实至名归,就是吧,长得太乖。” “你是不是也看我长得乖,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 商染侧头瞥了一眼一直没正形的苏先煜,语气淡淡地,抬脚要往前走。 苏先煜没太在意商染的说话口气,提脚跟上。 简皓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双孔睁大不可思议地凑近路无章:“阿染这叫长得乖?这张脸怎么看都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吧。” “人看起来不挺乖的嘛。”路无章随口道。 ** 翌日。 商染没去学校,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快到晚饭的时间,没先回去,反是去了景临公寓那一片附近的火锅店。 十月份,天渐黑。 正值晚饭时间,火锅店的客人很满,商染去的时候刚好有位置空出来。 “您好,一位吗?”店内一名女服务员穿着正式的服务装,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笑着问。 商染微微点头。 “这边请。”女服务员微弓着腰,做出请的动作。 也不多想,商染正要跟上去,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止住动作。 “等等。” 商染停下来,转身,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前面的服务员没见到客人过来便也停下看过来。 说话的人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商染,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是你?” 第3章 火锅店交手? 沈乐希和商染不熟,但耐不住她这张脸很有让别人记住的资本,名字在学校也大名鼎鼎。 没理她,商染瞥她一眼又回过头,步子抬起。 服务员做势要走。 没人搭理自己,沈乐希脸色白了一阵。 原本高高兴兴来吃饭的心情也灰飞烟灭,她拿出大小姐惯有的作风:“我说等等!” 服务员也是客气,听见话后稍稍侧身。 抬眼看了眼沈乐希,她脾气很好的问:“这位顾客,请问有什么事吗?” “就有一张桌子空出来吗?是的话我们先吃,我们三个人,她一个人,很划算。”沈乐希不客气地直接道,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商染看了眼手机,听见这话后抬眸睨沈乐希一眼,眼底匿着冷意。 服务员有几秒没说话,她稍微侧着头,思虑着刚刚顺着外面的风进入自己耳朵的话。 她在这家高档火锅店工作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见客人这样的要求。 没礼貌。 “不好意思,是这位小姐先来的,您请等下一桌吧。”服务员挂起招牌式笑容,语气平淡,并没有一丝抱歉。 “我说了我们先吃。”沈乐希也没有多生气,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一张金卡,在服务员眼前晃了晃。 认出这是本店专属的会员卡,服务员眼睛蓦然睁大,立马弯腰表示抱歉,声音带着歉意:“抱歉小姐,请跟我来。” 随即又对着一直站在一边的商染抱歉道:“抱歉小姐,这位小姐是会员。” 若不是怕丢了工作,沈乐希就算是拿着黑卡她也不想让她先进去,毕竟素质就摆在那儿。 可是生活压人,只得对有钱人低声下气。 沈乐希看着商染得意地笑了笑,大摇大摆地从商染身边刚擦过一步。 “晓真,怎么这么久?”里面有人走出来。 一高个男人,面容好看,发型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脸上表情温和。 他在几人之间扫了几眼,最终眼神顿在商染身上,惊讶地突然一笑:“商小姐,这么巧?来吃火锅?” “嗯。” 商染在这儿待的挺久了,肚子实在是饿,随便应了一声。 “我带你去你包厢。”男人立马走过来,正要离开,男人又转了转头:“这位是?” 他刚刚其实也听见了这边的对话,所以才走了过来,只是一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商染。 商染抬了抬眼,淡道:“不认识。” 闻言,男人笑了笑:“不认识啊,晓真 ,那把人请出去。” 沈乐希突然脸色变了变,用着颐气指使的口气:“你这老板是当腻了?随意就赶客人?” “对我朋友不敬就得赶,我是老板,想赶就赶。”男人也没生气,仍然是笑着的,只是微微掺了凉意。 “你!我可是会员。”沈乐希气有些不顺。 她不是吃不起别家,可她大小姐当惯了,没人这么对过她。 对她而言,她来这儿吃饭是这家火锅店的荣幸。 “划进黑名单。”商染头也没回,说的话闲闲散散的。 莫晓真站在一边,没太反应过来。 “晓真,商小姐的话,照做。”男人侧头对着一脸懵的莫晓真说着。 “好、好的。” 没再理会沈乐希,商染慢吞吞地往里走。 身后,沈乐希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底是不可抑制的怒气。 “小姐,请离开这里。”莫晓真客气道。 跟沈乐希同行的两个女孩挺尴尬的站在旁边,轻轻扯了扯沈乐希的胳膊。 沈乐希胸口微微起伏着,气还没顺过来,咬着牙离开。 包厢都在二楼,商染被带到一间单人包厢。 里面不大不小,圆桌和墙壁同是古木色。 桌子上有几颗按钮,商染坐在靠墙的位置,随手按下其中红色的按钮,接着面前投射出虚拟菜单。 有些饿,商染上下滑动着菜单,选好后才看了一眼进来后没走的男人,想了想说:“坐。” 肖钧岩也不客气,在商染的对面坐下来,环顾了一下周围。 桌上有着事先准备好的茶水,他抬起茶壶对着杯嘴,缓缓往下倒。 “商小姐,好久不见。”他将倒的第一杯茶推到商染面前。 商染身子往后仰了仰,肩上的头发滑到背上,原本漂亮得动人心魄的脸露在昏黄色的灯光下,精致得过分。 她纤细而白的手指无声地敲打着桌面,随着她不羁的坐姿,椅子的前脚抬空。 商染垂眸瞥了一眼用瓷做成的蓝白色茶杯,没接。 “还好吧。”商染眼尾挑着,不徐不疾地开口,声音平常。 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年,她竟然说还好。 肖钧岩轻笑了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商小姐这是来e市有什么事吗?有住处吗?” 说话间,包厢的帘子被拉开。 两名服务员分别端着锅底和菜肴上来,离开时朝肖钧岩恭敬地鞠了个躬。 肖钧岩抬手在圆桌下面按了一下。 商染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她坐直身子,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没管。 “在这里读书。” 肖钧岩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不过一秒又恢复正常,但脸上仍是掩不住诧异:“商小姐原来是e市的人啊。” 上次在魔都见到,还以为她是魔都人。 第4章 把人弄走 商染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锅里,热气现在才开始冒起来,太慢了。 肖钧岩这人比较自来熟,就算商染不理自己他自己也能说个不停。 他吧啦吧啦地又要接着说时,商染突然抬眼瞥他:“一会你不准动。” 语气淡漠,看他像看个陌生人似的。 “......”肖钧岩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着说:“你点这么多也吃不完啊,不如我帮你分担分担。” “......我给你免单。” 闻言,商染挑眉:“这店是你的?” “我朋友的,他的就是我的。”肖钧岩理所当然道。 没等商染说什么,肖钧岩继续说着:“不过我过两天就回魔都了,你放假可以再来魔都玩。” 望着锅里色香俱全的东西,商染随手将长发扎在脑后,然后拿起筷子,敷衍道:“再说吧。” * 第二日。 因为在火锅店受到了气,沈乐希第二天一早就来高三三班堵商染。 周围人趁着还没上课就都往走廊边上挤,三班前后门也都是人。 沈乐希的名声不小,被e市沈家宠惯了的千金小姐,一中建校有一半的钱是她家投的,在学校谁都不放在眼里,出了名的跋扈。 离上课还早,走廊上被学生站得水泄不通。 路无章从三楼下来,本来在楼梯转角处要继续往下走的,侧身一看,发现三班走廊处全是人。 商染和沈乐希的名字传到他的耳朵里。 路无章蹙眉,折回身子往三班走。 “路无章怎么也来了?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 “不会吧?看起来不像。” “......” 其他人给路无章让了道,他穿过人群,没看见商染,倒是沈乐希。 她站在三班讲台边,无所顾忌地拨弄着讲台上的东西,一把戒尺被她用力敲在黑板上。 沈乐希转头,看到门边的男生,她眼神一凝。 路无章? 自己和苏先煜路无章他们不熟,她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凭借着沈家千金的学校董事千金的身份成为了女生中的一片天。 但论在整个一中的风云程度,她还远远比不上这两个人。 他们那一帮人一向独来独往,看热闹? 不太可能。 “路无章,你来干什么?”沈乐希拍拍手,语气还是一如往常地趾高气昂。 虽然说知名度比不上他,但沈乐希大小姐当惯了,连沈家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外面这些人。 路无章眼神冷厉,朝后挥了挥手,简皓和路遥才赶到。 “把她弄出来。”路无章低头扯了扯衣摆。 听言,简皓和路遥动身,直接进了三班门, 沈乐希见他们直直朝自己走过来,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连拖带拽地弄出三班。 “你们干什么!”沈乐希的声音在走廊上有些晃。 “放开!” 路无章没理会她的叫声,偏头看见了楼梯口的人,笑了笑。 周围人也跟着看过去,苏先煜和商染一起出现。 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在场的人无一不认识这两个人。 因为苏先煜在学校出了名的高颜值和打架狠戾,因为商染在学校好看得过分的脸。 可自始至终,从未有人知道这两人认识。 苏先煜走在商染的旁边,手上还提着两杯看起来像是奶茶的东西。 商染依旧规矩的穿着天蓝色校服,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蛋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走近了,沈乐希抬头,满身都是一股子娇惯的大小姐气息。 她一边死挣想要脱开简皓和路遥的束缚,一边死死盯着商染。 “她这眼神像是要吃了你似的。”苏先煜嗤笑了一声。 沈乐希听见苏先煜的话,脸色一僵。 刚刚她甚至忽略了苏先煜的存在。 商染好看的眸子半眯起来,略带寒意地瞥了眼沈乐希。 “弄走。”她的语气淡然。 路遥两根手指从太阳穴处划过去,嬉笑道:“好嘞。” 说完,商染侧头,看了眼苏先煜手里的奶茶。 见状,苏先煜抬手,将那杯大杯的递给她。 接过奶茶,商染不紧不慢地插进吸管,旁若无人地边喝边往教室走。 走到一半,商染步子停了停,表情看起来怪温和:“是弄出学校。” 苏先煜一顿,随即笑笑:“放心。” 周遭看戏的人还没散,看着这场面半懵逼。 弄、弄出学校!? 不是,那是沈家大小姐啊! 沈乐希听到她这句话冷笑一声:“你有那本事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苏先煜无所谓地。 下午。 离放学还有一节课,商染的桌子上只摆着一个不厚不薄的草稿本。 她斜靠在墙上,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又慢吞吞地提笔在草稿纸上写。 自从上午的事后蒋雨没敢再跟商染说话,却一直有在偷偷瞟旁边。 苏先煜和路无章是什么人她不太清楚,但却是知道这学校的风云人物有哪些的,先不说人,光是名字就足够响亮。 但是商染,一直以来除了那张好看的脸蛋憋不住高调以外,其他方面从没引起过什么。 今天之前也不会有人把这位只有美貌出名的和那两个就算是在对面职高名号响当当的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我好看。” 商染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右手写字的动作还没停,她稍微顿了顿,最后一个字锋利落尾,勾勒出细长的一条线,然后随意把笔扔在桌子上。 看了一眼望着自己有些发愣的蒋雨,有些痞地说:“但你也没必要一直看。” 第5章 盛景呈 被抓包的蒋雨尴尬的咳了一声,笑着收回眼神,但还是凑近商染:“原来你这么厉害。” “不过沈乐希长这么大估计没受过这种气,肯定不会罢休的。”蒋雨有些担心,毕竟沈乐希的背景强大。 商染轻轻挑眉,眸子里散着若有若无的冷意,不太在意地:“她受不了就让沈家来受。” 还没反应过来的蒋雨愣了愣,开始思考这句话,又见商染的草稿本被她收起来扔进桌肚里。 她站起来,从一边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要往自己肩上放。 动作突然顿住,商染想了想,又把空荡荡的书包放回原处。 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的蒋雨松了一口气,刚想提醒她还有一节课来着。 “我出去。”商染指了指外面,示意蒋雨让她出去。 以为商染应该只是上个厕所什么的,蒋雨二话不说的立马起身让路,但直到上课,商染的身影没再出现过。 学校校门处有保卫看着,上课时间商染突然出现引起了保卫的注意。 保卫大爷坐在敞开的窗户边,远远地看见一个长相吸人的女孩走近,他透过窗户问:“哎小姑娘,你是要出去吗?” 商染顿了顿,点头。 “有假条吗,出去要签字的。” 压根没考虑过这事的商染没说话,神情看起来像是在思索。 大爷一眼看出来这姑娘没假条,他笑笑,摆手:“没假条出不去,要不你回去拿假条?或者等放学再出去。” 知道出不去,商染也没再多说什么,表面乖巧地朝保卫大爷点了个头后就转身回去。 离开保卫大爷的视线之后,商染慢悠悠地往学校后门方向走。 衣服拉链被她拉开,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扫了几眼,大摇大摆地当着监控走到学校后门右后方的一条小道。 围墙三米高,商染微眯起眼睛,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箭步轻松的爬到了围墙顶上,再一个翻身,直接从围墙顶上跳了下去。 出去之后,商染去了一家最近的网吧,随便找了台机能还不错的电脑坐下,然后两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五分钟又突然退出来,电脑桌面恢复到最初的界面。 从网吧出来后,商染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回了景临。 回去后在自己电脑边坐了十分钟,没一会手机响起,她的一只手从键盘上移开,随后接起。 “我到了,你出来吧。”电话那边传来一道还算柔和的女声。 挂了电话,商染换了身衣服才不不紧不慢地出去。 门外,一辆亮眼的红色跑车肆无忌惮地停在那儿,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一头棕色波浪卷头发,长相精致漂亮,带着隐隐一丝妖媚,和那道柔和的声音不太符。 在看见商染时,她墨镜下的眼睛亮了亮,挑起一边嘴角。 “你太招摇了。”商染眉头微挑,从台阶上走下来,转到另一边,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接你,排面必须得够。” 女人笑了一声,搭在方向盘的手稍稍转了转,跑车换了个方向。 商染靠在椅背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没有波澜,看起来在思虑着什么。 “这次的事严重吗?还得你去处理?” “不是ik的事。” “什么?不是ik的事你突然要去乱洲干嘛?”女人微微侧头,除了ik她倒是真想不明白商染去那地方干嘛。 乱洲势力杂乱,没有点实力和勇气的人是不敢去乱洲混的。 容易没命。 商染动了动身子,侧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没有回答苏栾这个问题,而是转了话锋:“打算在e市待多久?” 不回答,那就是不方便说。 苏栾没再继续问,听到商染问,她想了想:“一个周左右吧。” 还没等商染说话,苏栾又有些幽怨地说道:“你说说你,哪儿不好,非要跑到e市来,好不容易见个面吧,又要飞到乱洲去。你不会是……躲着我吧?” 商染觉得有些好笑:“苏大小姐,你别撒娇。” “商大小姐,我一来你就走,合理吗?” 商染没说话,瞧了一眼苏栾。 景临离机场挺远,一个小时后苏栾和商染才到达机场。 “那行,你去吧。”苏栾下车跟商染摆手。 商染点头,转身走进机场。 …… 国内和乱洲有时间差,商染在乱洲下飞机的时候,是当地晚上七点。 机场之外的空气弥漫着肃穆和严峻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 路上穿梭着好几辆来自不同势力的车辆,每一辆上面都插了面带有特殊标志的旗帜。 走在一边的人们行色匆忙,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好像除了这个巨大的机场,没有片刻安宁。 商染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上半张脸被埋在帽檐下,只露出精致的下颚。 她低着眉眼,顺着路往前走,插在兜里的手掂了掂手机,下一秒,手机响起。 “说。”商染语气平淡。 那边的人顿了一秒,有些犹豫地问:“您到了吗,我去接您。” “不用。” 商染抬了抬眸,前面不远处停了几辆车,车辆的旁边站了十几个男人,个个高大威猛,神色严峻,看起来跟雇佣兵差不多。 电话那边的人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商染一口打断:“挂了。” 底下脚步顿住,商染站在原地,鸭舌帽她抬高了一点点,帽檐下,她清冷又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另一边。 注意到有人看这边,关贺回头,犀利的眼神扫向商染。 跟没事人似的,透过车窗在眼神掠过最前面那辆车的后座之后,商染不徐不疾地收回视线,压了压帽子,往另一个方向去。 见状关贺抬脚要追上去,一道散漫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回来。” 关贺立马停下,后退一步到车窗边:“商主,万一是独立盟的人……” 车里的人懒散地靠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金表,头也没抬,随意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可置疑:“他们能生什么事。” 关贺低了低头:“是。” 独立盟最近出现了反势力,不仅想要推翻现任盟主,还想凭借一己之力打其他势力的主意,实在是愚蠢。 关贺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是个学生而已,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商染换了一条路,走了没几步对面出现个人,她顿了顿,眉头微蹙。 “上车吧。” 来人微微躬腰,在看见商染微蹙的眉头之后,虽然知道她应该不会发脾气,但心下还是有些紧张,刚刚在电话那头他就想说自己到了的。 …… 从乱洲回来之后已经是两天后,商染回景临睡了一个下午,晚上才悠悠地出门。 e市还算繁华,尤其是晚上。 但苏栾这个人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提前定好了吃晚饭的包厢。 在下车之前,苏栾从车里拿了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地往自己脸上戴,又拿了一件细薄的长衫披在外面,这才踩着高跟鞋进去。 服务员是个瘦高的男生,虽然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光凭身材和气质来说长相绝对不差,在领苏栾去包厢的路上,偷瞄了好几眼。 苏栾瞥见他好奇的眼神,不太在意地坐下,道了声谢后让他出去了。 男服务员出来后,和他一样穿着工作服的女生兴奋地凑过来,拉着他小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女孩很像一个人!?” 男服务员半懵状态:“谁啊?” “那谁啊,苏栾!”女生激动道,差点要跳起来。 “苏栾?”男生摸不着状态,脸上表情不解,挠了挠头:“苏栾是谁?” 女生拍他一掌:“苏栾你都不知道你还偷瞄人家?苏栾啊……”女生正要接着往下说,视线被门口的女孩吸引。 男生看了看女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愣住。 门边的女孩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头发随便扎在后脑勺,白皙的胳膊和脖子露在外面,那张脸肤若凝脂,精致又漂亮,浑身散发出清冷又有些松懒的气息。 商染瞥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 女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您好,一位吗?” “定了包厢,52a。”女生一听,这不是刚刚那位很像苏栾的人去的那间吗?两人是朋友吗? 女生一路把商染带过去,心下还在感叹:果然美女就喜欢和美女一起! 包间的门关上之后,苏栾才摘下墨镜和口罩,轻轻吐了口气:“差点闷死我。” “你这伪装能力有待提高。”商染往后一靠,嘴角扬了扬。 苏栾瞳孔微微睁大,不太相信地问:“不是吧,这都有人能认出来?” “是啊。” 苏栾撇了撇嘴,无所谓道:“那只能说明我的魅力太大,怎么伪装都不行。” 商染瞥苏栾一眼,对她这大方的自夸没什么反应,听也听惯了,只是敲了敲桌子,问苏栾:“菜点好了?” “当然,你喜欢的也点了。”苏栾看了眼手机上的行程,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商染:“对了,有件事。” 商染随口问道:“怎么了?” 苏栾放下手机,神情看起来还挺认真:“盛景呈。” 第6章 一起吃饭 苏栾放下手机,神情看起来还挺认真:“盛景呈。” 商染没说话,静静地等着苏栾继续说。 “来e市了。” “哦。” 本来商染这个反应并没有什么奇怪,可对方是盛景呈,苏栾手撑着桌子,表情僵了僵:“哦?你哦什么?你不好奇他好端端的来e市干什么吗?” 商染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不好奇。” 间刻,包间的门被敲响,苏栾暂时吞了吞自己想要说的话,等菜全部上桌后,她也没动。 商染看了看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就想往碗里夹菜。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下,被她整个无视。 “也不知道这位名声响彻圈内的盛家公子爷长什么样?”苏栾笑了一声,虽然都是一个层次的人,但见过盛景呈的人少之又少。 随便猜一猜,肯定不赖,毕竟盛家人就没有长得差的。 “你还关心这档子事?”商染挑眉,嘴里嚼着东西,桌下的双腿翘成二郎腿,腾空的那只脚微微荡着。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嘛。”苏栾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话锋:“对了,我提前结束了,明天去找苏先煜那小子一趟后就回去了。” “挺快。” “嗯,那边有事。”苏栾瞧商染两眼,稍认真的神情看着她:“真是奇怪了,你们怎么都喜欢往e市钻,路家那少爷什么时候也跟来凑热闹了?” “和苏先煜一起来的。”商染随口道。 “……”苏栾只觉得服,她点点头:“行,哪天我也好好在e市多待阵子,看看这哪儿招稀罕了。” 商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悠悠的吃着东西。 …… 翌日。 商染是掐点进的教室,三班的人在看到走进教室里的商染后,早读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无一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商染换了校服,浑身规规矩矩,就是气质总是不太像穿着那样乖巧。 悠闲,从容,当没看到这些人眼神似的,她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 蒋雨愣了愣,立马起身让她进去。 商染垂眸看了一眼,书包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桌面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刚刚坐下,她侧头说了声:“谢谢。” 蒋雨低着头抿唇,摇了摇头。过了一秒,她低声地犹豫又解释道:“其实大家都以为你被……” 沈乐希毕竟是沈家千金,大多人是没把当时商染说的那句话放在眼里的。 “嗯。” 商染从桌肚里扯出之前经常用的草稿本,又从桌边拿了支笔在手里打转,好看的眉眼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几个人还在早读,其他人要么偷摸着开小差,要么低声讨论着什么。 许园安安分分地坐在座位上,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商染。 本以为沈乐希能够收拾她。 可都在传沈乐希转学了。 怎么可能?那不是沈家千金? 一中不是她家投了一半的钱建的? 下课后,许园去了七班一趟。 回来的时候满脸仍是不敢相信,她走到门边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最后排任轩名站在商染的桌边,和她说着什么,商染老神在在的靠着墙,杏眼微抬,点了个头。 “让一下,我过去。” 她挡在门边,一道有些清秀的女声传来。 许园转头,见班长手上抱着两本书。 魏樱雪瞥了一眼许园,走出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许园说:“你应该知道沈乐希离开一中了吧?要不然你想想她为什么会走,而商染还在?” 没等许园说话,魏樱雪笑了笑,有些讽刺:“有些人呢,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下午,商染离开教室从楼梯拐角处下去。 苏先煜和路无章远远地站在校门边,校服穿得随便,吊儿郎当。 太阳还没落。 商染也没背包,慢吞吞地往校门边走过去。 等到她走近的时候,两人也没提沈乐希的事,苏先煜直接开口道:“吃晚饭去。” “嗯。”商染走在前面。 打了车,三个人直接去了e市最高级的“苑客”。 e市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无论是是吃喝还是玩乐第一选择都是这里。 商染倒是没想到车会停在这里。 下了车后,苏先煜和路无章走在前面,商染一个人从容的跟在后面。 大厅内的保安见三个学生从出租车上下来,脸上不乏鄙夷。 他上前拦住三人:“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劝你们出去。” 苏先煜扫了一眼保安,淡漠的看了一眼站在前台的工作人员,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黑色的卡晃了晃:“让开。” 苑客的黑卡!? 保安瞳孔收缩,有些站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立马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态度不好,请。” 一直看着这边的工作人员在看到苏先煜的黑卡后也是笑着立刻迎了上来:“您好,请往这边走。” 收回眼神,商染三人进了电梯。 “穷人也瞧不起穷人。”路无章嗤笑了一声。 鄙夷和轻视,是大多数人常态,并不只存在于豪绅对普通人。 闻言,商染默不作声,苏先煜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两分钟后,电梯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长得挺帅的工作人员,他微微弯了弯腰:“请往这边走。” 商染突然觉得这地方太麻烦,规矩繁冗,秀眉微微蹙起。 几个人刚走出一两步,另一扇电梯门也打开。 商染随意多看了两眼,目光从悠悠走在最后面的人脸上扫过。 那人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裤,露出的侧脸轮廓清晰,线条分明。 他微微抬起眸,似有似无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苑客的经理站在那几个人的前面,恭敬道:“苏先生您好,您预定的包间在这边。” “嗯。”被称做苏先生的男人点了个头,然后回头看了后面的人一眼。 在把视线收回来的途中顿住,停留在左边一行人中的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身上。 商染今日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散落在肩背上,五官精致如画,似是精心雕刻而成,皮肤白而细腻,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 气质,有些眼熟。 怎么感觉和后面那位有点像呢? “哥?”苏先煜的声音带着诧异。 听到这句话,好几个人莫名地看了眼苏先煜。 商染皱了皱眉,还能不能吃饭了? “你怎么在这儿?”苏先煜对着被称作苏先生的人问道,后又看了看和他哥走在一起的几个人,目光在最后一人身上停了停又收住。 “先煜?这么巧,你都下课了?”苏照诧异地看向苏先煜。 “我说你怎么在e市呢。” “私事,和同学来吃饭?”苏照问。 苏先煜点了点头:“嗯是。” “行,既然碰见了就一起吃吧,朋友介意吗?”苏照多看了商染和路无章一眼。 苏先煜看向商染,路无章是没问题的,可商染,她向来不喜欢和太多陌生人坐在一起。 几人同时盯着自己,商染默了半晌,双手从兜里拿出来扯了扯校服衣摆,点了个头:“行。” 话刚落下,一道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走了。” 商染看了一眼,那人也不管其他几人,独自走在了最前面。 苏照愣了两秒,刚刚一时之间忘记盛景呈还在了,靠。 包间里,七八个人围桌而坐,和苏照五个人相比,商染三个学生看起来实在是太显眼。 “介绍介绍?”苏照坐在盛景呈的旁边,对苏先煜扬了扬下巴。 “这路无章。”苏先煜指了指路无章。 “路少爷也来e市凑热闹。”除盛景呈和苏照之外,其他同行的面露惊讶。 路无章礼貌地点了个头,在苏先煜再次开口前打断他,说道:“她叫时染。” 苏先煜:“?” 他的眼神在商染身上和路无章身上来回打转。 tm的什么时候改姓了? 商染抬眼,语气倒没什么咸淡:“你好。” 自家弟弟的反应落在苏照眼中,他自然是知道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他也没打算细究。 “时小姐是e市人吗?”苏照这么问是有些肯定的。 “嗯。” “那我介绍一下,我旁边的这位,盛景呈。”苏照还把凳子往盛景呈那边移了移,在说到盛景呈这个名字时,苏照的语气隐隐地带了点讨好。 是的,他怕这位爷生气。 因为自己没经过他的同意把三个学生带到这儿来。 盛景呈三个字落下,除了商染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之外,其他人皆是满脸惊愕。 商染的手指垂在桌沿,轻轻地摩挲着,漂亮的眼睛微眯,看了看自己的对面。 盛景呈散漫地靠着,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抿,深邃的眼眸半掀着,眉宇间带着一丝不羁,神情倦懒。 他抬了抬眸子,没什么情绪地对上商染的目光,一秒不到又收回,好似只是不经意。 第7章 不顺路 路无章原本也只是猜测,可就在听见盛景呈三个字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先煜这会大概懂商染为什么要“改姓”了。 京城齐名第一的两大家族盛家商家,水火不容。 两个现任家主暗地你争我斗了十几年。 而盛景呈,盛家家主最疼的后代,当下名副其实的京城太子爷,盛家默认的下一任掌权人。 “景少,久仰大名。”有个胖子顿时笑起来,站起来敬盛景呈,然后举起酒杯就干。 与此同时,另外随行的站起来三人也举起酒杯,纷纷向盛景呈问了好,然后一干而尽。 盛景呈搁在椅缘的手动了动,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没喝。 半垂的眼眸掀了掀,视线从对面商染的脸上一扫而过。 “有学生在呢,今天早结束早点回去,其他的事改日再说。”苏照看了苏先煜三人一眼,然后对着和自己同行来的几个人说道。 听着这句话那几个人不大乐意了,平时苏照本就难得见到,费了好大劲才有了今天的饭局,还意外之下见到了盛景呈,却要因为三个学生计划泡汤。 “这……苏少,那什么时候再谈?”那个胖子犹豫着问。 苏照以自罚为借口喝了一杯,直接道:“再说吧。” 拒绝得不能再明显,胖子还想争取一下,可苏照直接转了话题,去和商染搭话了。 “时小姐平时喜欢干什么?让苏先煜带你多去玩玩。” 苏先煜:“……” 盛景呈他不敢搭话,苏先煜和路无章又不想理,索性盯上了这个来自e市的漂亮女孩时染。 这些人一直光顾着聊天,上来的菜冷了大半,商染捏着筷子,转了转桌子上盘。 听到苏照的话后她特别敷衍,连头都没抬地嗯了一声。 苏照顿了顿,这特么也太敷衍了吧。 他带起凳子往商染那边移了移,低头瞬间对上旁边的盛景呈,立马快速地转头.。 卡在他和商染之间的苏先煜:“……”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哥哥竟然还能这么怕别人? 商染瞥了一眼桌子上盘,刚刚的力气不大,想吃的菜没转到自己面前,她抬手正要转一下,上盘突然转了起来。 她盯着这个上盘两秒,然后抬眼,看见盛景呈的手落在上盘边缘动了动,然后自己想吃的那道菜刚好停在自己面前。 “谢谢。”商染朝盛景呈礼貌性点了点头,然后动起筷子。 盛景呈收回来的手搭在椅子边缘,衬衫袖子往上卷了一点,露出了半截瓷白的手腕。 他轻轻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一晚上苏照大多时间都在和商染搭话,不管商染如何敷衍,他都能随便扯上几句。 这让其他几个人有些多想。 好歹是苏家大少爷,竟对一个e市的高中生如此献殷勤。 …… 一中高三半期考在即,大多数学生已经默默进入了复习状态。 魏樱雪从办公室抱了沓试卷出来,一排一排地下发,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多停了几秒,看见商染趴在桌子上,笔在本子上划拉着什么。 “听班主任说半期考之后要进行一次整合,考不好的会被分出去做一个班,统一由夏主任盯。”她把卷子放在桌上,直接地提醒道。 商染每次考试科科倒数第一,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说是故意的,但她每次的分数都不带重样的,看上去像是她的运气就是那么一回事。 商染的手停住,抬头看了一眼魏樱雪,罕见地说了句:“知道了。” 两个人也不熟,魏樱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多嘴这一句,抿了抿嘴然后离开。 她刚离开一会,蒋雨回来。 沈乐希的事这两天到处传,各种版本都有,但这些不一的版本都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商染比沈乐希还不能惹。 说不定两个人同时消失那几天就在对着干呢。 蒋雨平时学习中规中矩,但也少不了八卦的心,在商染面前表现得也没有以前那么随意。 她坐下之后偷看了一眼商染,发现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拿着笔在草稿本画,眉眼始终低着,有时候看起来很认真。 “商染。”她捏了捏笔,叫。 “说。”商染应了一声。 “我胶带找不到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商染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拿吧。” 蒋雨凑过去,从商染的桌角拿过胶带,无意间看到她的草稿本上写的几个字。 这一看,她的动作顿住。 商染看起来不像个会看小说的人啊。 但现在竟然把人家主角名儿都写在了草稿本上,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蒋雨眼睛一亮:“商染,你也看这本小说啊!?” “什么?”商染反应了一秒,看了一眼自己的草稿本。 自己这位同桌是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了。 “是不是是不是?你居然也看小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东西呢!”蒋雨凑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商染往后仰了仰,简单解释道道:“我不看。” “哎呀不用掩饰,你要不看怎么会知道主人公名字呢!”蒋雨摆手继续不亦乐乎地说着,“我也看这个,特好看,贼好看!” “……” 下一秒,蒋雨却有些叹气地道:“可是要半期考了,要是考不好还得被分出去,所以只能留着考完再继续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蒋雨蔫下去的心情又提了起来,她高兴地和商染说着:“哎听说这个作者有一本书要翻拍成电视剧,女主角是苏栾!” “这个作者我知道,小说界有名的大佬,苏栾又是当今实力派演员,强强联合啊!肯定能爆火,期待!” 商染:“……” “但是要半期考了,商染你要学会克制自己,先考试,屯着考完再看。” “……” 同桌一年,商染是真的第一次听到蒋雨一口气不停地说这么多话。 之前那点小心翼翼在看见草稿本上的内容之后也立马荡然无存。 兴趣果然是勾起人心的好东西。 商染笑了笑,然后收起了草稿本,又装模作样地从桌箱底层找出一本物理课本,随手翻着。 “是数学课。”蒋雨收住嘴角,难言地说。 “怎么又是数学课。”商染翻书的动作顿了顿,难得地吐槽了一句。 “物理老师有事,让老班代课,上节课说的。” 上节课?商染似乎没醒来过。 把物理书塞回去之后,商染慢吞吞的找出数学书,随手往桌子上一摊,趴下,闭眼。 蒋雨看她这状态,有些担心她被分出去,那夏主任出了名的凶煞,在她手底下学习,好不到哪儿去。 可商染排名每次都在那儿,想要短时间内改变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蒋雨的笔搁在下巴,思考起怎么样才能留住她这位不仅长得漂亮还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仙女同桌。 …… 放学后,商染去了一趟书店,随手在测试区内挑了几套试卷,然后去付款队伍后排队。 “时小姐?” 苏照突然出现在商染的旁边,诧异地叫她。 商染偏头,视线掠过苏照,一眼看到了书架边的盛景呈。 他人长得好,气质不俗,出现在这么个小书店里招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女学生居多。 “这么巧。”苏照笑了声。 商染收回眼神,垂眼看了一眼手里拿的几套试卷:“嗯。” 等到商染付款的时候,盛景呈刚好从书架那边过来,递了几套试卷给苏照之后视线停留在前面的女孩背影上。 收银员接过商染的试卷后,视野里突然闯进个盛景呈,迟迟没有动作。 商染微微皱了皱眉,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收银员抱歉道,正要扫码。 “和这个一起结,我们付了。”苏照突然上前,递上那几套卷子。 巧的是这几套和商染拿的一模一样。 “谢谢。”商染没有拒绝,也没有客套。 要付就让他付吧。 拿起试卷后商染礼貌性向盛景呈和苏照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书店。 苏照也没有想到她走得这么干脆。 盛景呈抬眸看了眼商染离开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半晌,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勾。 “苏先煜那小子买个试卷都要找我,是不是没事干的?” “嗯。”盛景呈随意道,往前走着,过了马路然后上车。 苏照心里腹诽,抬脚过去上了驾驶座。把试卷扔在副驾后,他打起了方向盘。 “景哥,咱直接回景临?” 盛景呈往后靠了靠,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被他解开,手里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先回去。” “行。” 车子开出没几分钟,苏照突然停下,回头:“景哥,时染。” 盛景呈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伸手按下了车窗,看见怀里抱着沓试卷,在路边慢悠悠走着的女生,看起来倒真像个乖学生。 苏照也打开车窗,朝外喊道:“时染!” 商染底下脚步顿了顿,先不说这声音耳不耳熟,这个名字也只有苏照那人会叫。 她回头,穿着校服的她看起来真的是很乖。 “这么巧,又见面了。”苏照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头稍微往外探了探。 “是挺巧。”商染笑了笑,没说其他的。 苏照又道:“送送你?” “不顺路。”商染二话没说地直接拒绝。 盛景呈不太在意地问:“去哪儿。” 商染一时半会没说话,盛景呈就那么看着她。 怪不舒服的。 过了会,商染才慢吞吞说了两个字:“景临。” 盛景呈点了点头,随意道:“上车。” 第8章 你们俩在客套什么? 景临,e市地段最好价格最高的公寓住房,苏照原本以为时染只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学生而已。 现在看来,应该是哪家大富人家的孩子。 “哎你一个人住吗?”苏照启动了车子,往后视镜里瞅了一眼。 商染和盛景呈各坐在一边,此时斜靠在车窗上,情绪不太高地嗯了一声。 苏照没声了。 清静了一会,商染换了个姿势,试卷被她放在她和盛景呈的中间,安安静静地躺着。 突然的安静,让这气氛有些诡异。 苏照沉默了一会,看见后面俩人都没睡觉时索性放起了歌,放在一边的音响传出一阵阵歌声,就当活跃气氛算了。 没多久,商染的眼睛缓缓闭上,盛景呈侧头瞥了一眼,她黑长又浓密的睫毛向下覆着,看上去像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像是有感应似的,盛景呈动了动身子之后,商染就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带了一点点雾气,似乎睡得挺舒服。 “下车。”盛景呈看她,然后率先打开了车门。 商染顿了顿,拿起试卷,然后下车。 苏照站在外边,笑:“挺巧是吧,我们这几天也住景临。” “……” 什么都挺巧。 保卫室的大爷站在门边,两眼欣慰地看着那边走在一前一后的商染和盛景呈。 这漂亮姑娘终于谈恋爱了啊,真般配。 哎不对,人家还是个学生呢。 虽然想到了这个,保卫大爷却是摇头,学生也没事。 景临很大,一般来说认识的人想要靠运气住得近,那几乎不可能。 可在商染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了盛景呈和苏照停在了旁边。 没理会他们,商染按了密码直接进去,也没管他们。 苏照本想说这缘分不是一般地深来着,扭头就只看见商染的半抹身影,笑容僵在脸上,他尴尬地摸了摸头。 “景哥,这位同学好像有点高冷。” 进了门,盛景呈睨了眼房间的布局,然后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上腿随意屈着。 “性格挺好。”他的眸子没抬,嘴角噙了抹似有似无的笑。 苏照要往沙发上坐的动作停半空,似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僵硬地转头,这位爷散漫的姿态,刚刚那话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寻思着我长得也不差啊,她为什么这么冷漠?”他坐下,半打趣半认真地思索。 盛景呈瞥苏照一眼:“你?” “……” 自己也没问他啊,他这像听见了笑话跟看垃圾似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苏照转头,望了望镜子里自己的脸,就说吧,自己长得还是很不赖的,一个瞬间,斜角度上,盛景呈出现在那面全身镜里。 男人懒洋洋的,瞥见苏照的眼神时眼尾挑了挑。 “……”服。 脸果然还得是他盛景呈。 苏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起了正事:“货的事还没着落,那人已经很久不接单了,这次也难说。” “不接?” “嗯,但这事别人也干不了。” 盛景呈手里把玩着手机,眸眼抬了抬,一秒后:“是谁干的都没查出来?” 盛景呈问到这个,苏照有些心虚,但烦躁更多:“查不出来,踪迹被抹得一干二净,除了那个人,ik的其他的能人都没查到。” 盛景呈没说话,手机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深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还有一个人。” “说。” “鱼才江,但他早就退出这行了,不太可能。” 盛景呈直起身子,淡淡地说道:“去找,多少钱无所谓。” 苏照神情正经,点了点头后直接拨了电话。 想要请动鱼才江给他们追踪事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挂了电话,苏照拿手机点了两份外卖,犹犹豫豫的表情让盛景呈不太爽。 “有什么事说。” “景哥,你为什么,不自己查?” 苏照问出了他几天前就想问的问题。 盛景呈的黑客技术就摆在那儿,他不是不知道。 然而,他却听见了盛景呈十分干脆又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会。” “……” 隔壁。 商染洗了个澡,正站在镜子边擦头发。 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擦头发的动作一停,商染把毛巾丢在一边,拿起手机。 屏幕上空空如也,她熟稔地打开外网,发现手机屏幕太小,她拉开椅子坐到电脑旁边。 电脑很轻薄,反应速度也很快。不到两秒,界面跳到外网,商染点开邮箱未读。 看完消息内容,她的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然后按下enter键。 什么破事,影响她复习。 关上电脑后,商染把之前买的卷子扯出来,从头到尾地扫了两眼,又果断地丢回原处。 没意思。 半个小时后,门被敲响,商染没动,想了大概两秒,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苏照站在门外,脸上挂着大方的笑,手上拿着外卖。 见着商染,苏照把外卖往她面前一递。 “还没吃饭吧,多点的。” 商染没动,手搭在门把手上,掂量了两秒后接过苏照手里的外卖。 “谢谢。” “客气。”苏照不太在意地说。 想了想,苏照又不客气地接着道:“对了,我今天买的那些卷子是给苏先煜的,但我这两天有事,也去不了你们学校,你那儿有空吧,帮个忙?” 苏照有事,盛景呈应该也闲不下来。 顺手的事,商染点头:“行。” 如苏照所料,商染会答应。 “那好,”苏照笑道,“那你过来一下。” “等会。” 商染转身进门,把外卖搁在桌子上,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 进去的时候盛景呈不在客厅,商染站在一边,随意看了看这屋里的摆设,阳台那边,站着个人。 盛景呈背对着她,似乎在打电话,他露出的半截冷白色手腕搭在护栏上,身上不是之前看到的衬衫黑裤,是居家休闲套装,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散漫的气息。 这人的皮肤比大多人还白,站在那儿像是会发光。 苏照在另一个屋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试卷被他丢在客厅茶几上了,出来的时候尴尬一笑,弯腰从茶几上拿起试卷。 阳台上,盛景呈刚好挂了电话转身,见着客厅站着的女孩,她换了身衣服,套着一件不太搭的外套,头发半干地搭在肩膀,精致白皙的脸蛋一尘不染,安静又漂亮。 但那只是表面看起来。 商染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收回,盛景呈微挑了挑眉,嘴角处噙着懒洋洋的笑。 “坐。”盛景呈走进来,指了指沙发。 商染嘴角动了动,扯了抹漫不经心的笑:“景少好。” 盛景呈习惯性地往沙发背上一靠,听见这三个字后话后抬了抬眼,眸色微深,她说话这语气和她往外显露的气质倒是挺符合。 “时小姐好。”盛景呈似笑非笑地。 苏照本来被商染突如其来的“景少好”三个字弄得有些惊愕,现在又被这俩人的客套弄得半懵半不理解。 虽然没有那么熟,但也不是刚刚认识吧? 昨天饭局上怎么不见这两个人说话? “你们俩,装什么客套?”苏照摆手,嘴角抽搐了一下。 商染走过去 从苏照手里拿过试卷,低头拉了拉衣摆,视线从盛景呈的身上移到苏照身上,笑了笑:“毕竟不熟。” “……”苏照没太反应过来。 从昨天到刚刚,商染要么很有礼貌,要么爱搭不理,要么就是特别敷衍,反正也没笑过。 “我觉得我很自来熟啊。”苏照打趣。 商染扯了扯嘴角,秀眉微微舒展,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盛景呈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在手指间里夹着,直到商染离开关上门后才点燃。 “她这……” 苏照目送商染出去,摸不着头脑地自言自语着,商染穿着校服地时候看起来总是乖中带点清冷,但他在圈子内混了那么久,自然也感觉到了商染身上隐隐带着的闲散。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苏照就觉得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像,不同的是盛景呈是从内而外地都是这种感觉。 …… 周五。 早上最后一节课留给了班主任,三班班主任鼻梁上架着眼镜,眼神没有往常那么犀利,反而多了几分随和:“下午布置考场,周末大家好好休息,下周拿出最好的状态考试。” “虽然只是期中考,也是能检验大家成果的重要考试,要重视起来。” 商染也没听,一直待在桌箱里的草稿本被她丢进了书包,除了这个,其他东西放在原位没打算动。 班主任离开前,罕见地打起趣来:“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跟着你们口中的‘灭煞’学习,所以加油哦。” 班上的人被这话逗笑,学生口中的绰号早就被老师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放学,蒋雨把所有的书装进书箱里,起身拍了拍手,然后喊还坐着的商染:“考试加油,我还想和你做同桌呢。”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句话带了调侃又带了遗憾,自己回去想了几天,最终失败地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让商染的学习快速提升的办法。 商染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把书包拉链拉上。 “你不收书吗?咱们班要作为考场。” 注意到商染桌上依旧在原位的书,蒋雨提醒的同时打算要动手帮她搬书。 见状,商染出声阻止:“别动。” “啊?” 第9章 好像露馅了 商染站了起来,把书包往后背一甩,朝走进教室来的路无章扬了扬精致的下颚。 蒋雨跟着看过去。 “我先走了。”商染走出座位,侧头对路无章说了句。 “就是个工具人呗。”路无章吐槽,摆了摆手让她走。 商染扯了扯嘴角,书包半挂在肩上。 出了校门,商染穿过马路要去对面,走了一段路后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直接摸出了手机上下滑拉着。 东街西巷,人很少,平时路过的人也不敢久留。 因为这里总会出现一些酒鬼和混社会的来找麻烦。 夕阳悬在半空,商染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淡淡地扫了眼四周,把手机揣回兜里,也没再继续往前走。 “这小妞长得不错啊!”前面三米处,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勾搭着走过来,浓重的酒气显得刺鼻。 商染跟没看见似的,从书包边上摸出颗糖,然后撕开随手往嘴里一丢。 “嗯不错,挺淡定。”中间的人笑得猥琐,嘴脸对着身边俩人。 三个人走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商染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商染。 书包被商染提在手上,壮汉嘴唇动了动正打算说什么。商染往后退了一小步,干脆利落地抬起腿,用力又精准地踹在中间的壮汉胃处。 “嘭!” 因为失去了中间的支撑,两边的酒汉差点没站稳,却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前一后感受到胃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三个人被踢伤的时间不过十秒不到。 这女孩力气竟这么大。 最先倒下的男人捂着胃,疼痛地呻吟着,根本说不了多余的话。眼看见商染往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几步。 “手想要吗?”商染睨着地上的三个人,语气淡然。 “想……想……!”三个人立马疯狂点头。 …… 周日。 商染出去了一趟,在一家酒吧门口看见了在那儿等了有好一会的三个人。 “话已经传达到了,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壮汉的语气弱弱的,两天前的阴影还没消失。 商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时染?” 又是这个名字,又是这个声音,又是这诧异而惊讶的问句。 商染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那些人你认识?”苏照老远就看见他们在说话。 盛景呈一直没说话,商染转过身来才知道他也在。 商染穿着简单的白衣灰裤,一手垂着一手拿着手机,随口说:“来杀我的。” 闻言,盛景呈把玩着手机的动作一顿,双眸微微眯起,瞥了那三个人的背影一眼。 苏照神情僵住,然后掏了掏耳朵,一点都不相信商染胡扯的话。 但还是自以为特别配合地问:“杀你!?谁要杀你?老子杀了他。” 商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玩笑话。” “两位是要出去?”商染看了眼他们身后的车。 “是,你也要出去?” “嗯。”商染点头。 苏照打开后车门,转头:“行,送你。” 商染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半晌后才慢吞吞地上车。 盛景呈坐在另一边,懒散地靠着座椅,问商染:“去哪儿?” “苑客。” 话刚刚落下,驾驶座的苏照就啧啧了起来:“我说是缘分吧,我们也去苑客。” 商染闭口不言。 原本以为商染只是个普通学生,但又是住景临又是去苑客的,苏照发现她也没有很普通,应该是哪家的小千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个人在e市读书。 见商染不搭理自己,苏照也没再多说,安安静静地开车。 一分钟后,盛景呈突然问,话里揣着一丝严肃。 “这事你确定?” 苏照:“今天下午三点他会在苑客见个人,这是准确消息。” “见到肯定是没问题的。” 盛景呈嗯了声,侧头瞧了眼闭着眼睛的商染,她的耳朵上戴着耳机,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但是鱼才江那个人很顽固,想让他接单不止是钱的问题。”说到这里,苏照皱起了眉。 盛景呈没说话,手搭在车窗下,倚靠着 ,视线好停在商染身上,她的耳机松动,掉落在了车座上。 商染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睛没完全睁开地去捡耳机,苏照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她耳朵里。 “快到了吗?”她问。 盛景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手指在手表上摩挲了一下。 “五分钟。”苏照说。 五分钟后,盛景呈三人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给服务员开去停了之后就坐上了电梯。 商染站在最里面,耳机已经收了起来,她的眉眼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盛景呈提醒她。 商染跟上。 出了电梯之后三人分道而行,商染去了之前定好的包间。 打开门,里面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件深灰色的长衫,鼻梁上架着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 见到商染他眼神亮了亮,然后抬手摘掉眼镜:“来了,好久不见。” 商染瞥了瞥搁在桌上的眼镜一眼,有些嫌弃地道:“你那破眼镜还不扔?” 鱼才江不乐意了,开始维护起那眼镜和他的深厚友谊来:“这怎么能叫破呢,道友懂吧。” “找我什么事。”商染不太正经地往椅子一坐,手臂搭在椅背边缘上,二郎腿翘了起来。 鱼才江倒了杯茶往嘴里送,喝了一口畅快道:“有事才能找你吗?” “没事你能找我?”商染睨鱼才江,无情地戳穿他。 “你还是太了解我了。” 商染没说话,秀眉已经微微蹙起。 鱼才江知道她不喜欢打这些弯子,耐心没有那么足,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最近有人一直在找我下单,但是你知道的,”他摊开手,继续说着,“我这手上次受了伤还没好,实在是动不起来。” 作为黑客,手受伤了意味着什么商染当然知道。 考虑了两秒,商染还是没说话。 “大佬,帮个忙,这情我一定还。”鱼才江继续施力。 商染轻轻挑了挑眉:“还情?这单子接下了钱自然也是我赚。” 鱼才江一愣。 “难道你还想着我接单你赚钱?”商染手指无声地敲着,说的话带了点意味不明。 微微散出的冷意让鱼才江冒了冷汗。 鱼才江立马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怕他们追着我不放。” 给他十个勇气,他也不敢借着商染的手往自己兜里揣钱啊。 商染的腿放了下来,搭在椅背边缘的手也收了回来,然后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晚了,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了。” 鱼才江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商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商染起身站起来。 与此同时,包间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 鱼才江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两个男人原本要走进来,在看见商染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盛景呈双手插在兜里,微微挑眉。 没等苏照问,商染很淡定又自然地说了句:“走错了。” 然后抬脚往外走。 “等会。”盛景呈叫住商染。 商染偏头看他。 “把饭吃了再走。” 盛景呈把门关上没打算让商染离开。 最后,四个人坐在一张圆桌旁边。 商染无聊地打起了游戏,一句话没说。 鱼才江看看商染又看看盛景呈,很快发现这俩人认识的事实。 “很抱歉,这单我接不了。”鱼才江直接说道。 苏照也没打算一上来就让对方接单,总要打几个回合,这事才有可能。 “能否说说具体原因?”盛景呈靠着椅子,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不可忽视。 “明白跟你们说了吧,去年我的手遭受刀伤,伤口很深,目前还不能重新拿起键盘。” 盛景呈思索了两秒,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给出了解决办法:“你可以带价在旁边指导。” “……?” 鱼才江和苏照一样的反应,一时之间没说话。 还能这样玩? 鱼才江心下腹诽,就不能放过他吗!? 盛景呈是什么人他不会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有点含金量的黑客技术以外,如今被人家亲自找上门,怎么说也是给足自己买面子了,现在又退一步地提出了解决办法,再拒绝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安静间,苏照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桌上的手机屏幕应声打开。 原本不打算管的苏照突然瞥到什么,有些激动地拿起手机,快速打开下单界面。 看着界面上的内容,苏照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他叫盛景呈:“景哥,那个人接单了!” 盛景呈静默了一秒,问:“艾斯?” “对。” 按常理来说苏照应该很会把控自己的情绪,现在这么激动完全是有原因的。 艾斯,当今ik盟盟主,这是这一年来他唯一接下的单子。 之前不是没有人下过单,但都被拒了。 鱼才江一听艾斯接单了感激的眼神立马投向一直低着头打游戏没说话的商染。 盛景呈注意到,略有深意地多看了商染两眼。 …… 回去的路上苏照还在想艾斯怎么就突然接下这单了呢? 难道是没事干了无聊了随便接个单来玩玩? 他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 后座的盛景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换了个姿势靠着,整个人看起来老神在在,却莫名带着气场。 “开个窗。”商染扯下耳机,退出了游戏界面。 苏照之前把车窗锁了,听到商染的话后又解锁,顺手打开了商染那边的一半车窗。 “风大,容易着凉。” 盛景呈瞥了眼车窗外,声音显得有些随和地提醒她。 商染把手机扣下,侧头多看了一眼,风从车窗灌进来,脸和脖子处一片清凉。 因为车里有些闷而生出的燥热散去之后,她伸手按下了升窗键。 驾驶座上。 苏照垂眼看了看自己这车速,现在这天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着凉吧。 他咳了咳,不多言。 第10章 我装的 周一,一中高三迎来半期考。 早上八点五十五,商染慢悠悠地走进考场,监考老师只落后她一步。 见着考试来这么晚的学生,监考老师多看了商染几眼,认出来这是年级有名的那个商染,这张脸实在太惹眼。 只是正值高三重要时期,考试还来这么晚,看得出来不太在意这个,多半学习不好已经无所谓了。 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商染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两支笔无声地扔在桌上,然后坐下。 第一科考的语文,拿到卷子后商染大概扫了两眼,拿起笔开始做题。 低着头做题的商染看起来很认真,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视线落在她身上,他本以为商染应该只是随便敷衍一下,现在看来倒是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欣慰地笑了笑。 两个半小时后,考试结束,商染最后一个从考场出来。楼梯拐角处,苏先煜一行人站在那儿,在人来人往的情况下异常显眼。 商染走过去,只当没看见他们。 “看看看,上周五还帮她搬书来着,现在又当看不见了。”路无章靠在走廊上,语气有些幽怨。 简皓和路遥没忍住笑出了声。 商染停了停,侧头,脸上表情淡然:“你们看起来很闲。” “这和闲不闲没关系,阿染,这周有个车赛,去不去?”简皓收住笑,不掩期待地问商染。 “有奖金拿。”苏先煜补充。 商染扬了扬眉:“我缺钱?” 苏先煜被堵得没说出话,自从时染这名字出现,再加上时不时听见他哥叫,他差点忘了商染的身份。 “我缺,我缺啊姐。”路遥垮着脸,语气有些小可怜。 这些人中,也就路遥比较普通,他是真的混,也是真的不学习,家境不是很差,但也没有那么好,这些他们都知道。 商染偏头瞧了路遥一眼,除了路遥其他三个人也屏息着看她,他们都知道商染车技好,她一去奖金准是一拿一个手软。 “时间。” “周六下午一点,洛赛季场。”路遥立马说道。 商染点点头:“知道了。”然后转身摆摆手,“走了。” 这两天的考试商染莫名被所有监考老师注意到,不止是因为她除了第一场考试后面所有考试都比监考老师还到得晚,还因为她做题做得异常快,只开卷四十分钟,她就已经放下笔往桌上一趴。 老师提醒了也没听。 本来觉得态度还挺认真的一孩子,做题却那么敷衍。 监考英语的刚好是三班班主任,她向来对自己的学生严厉,若是从前,她一定会管管商染,可沈乐希的事她也知道,听说是因为商染才突然转的学。 沈家都斗不过的人,她一个小小的教师,打破饭碗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周二晚上。 商染没出去吃晚饭,随手拿手机点了个外卖就敲起了电脑键盘。 电脑屏幕背景呈黑灰色,上面是一堆别人看不懂的代码,商染正了正身子,眼神凝着认真,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敲击。 十分钟后,完事。 商染的眼神松了松,往椅背上一靠,杏眸微眯着看着经过追踪显示出来的内容。 没一会,商染把资料打包发出去。 手机响了起来,商染看了一眼就挂断,起身去衣柜拿了件外套就出门。 门刚打开,盛景呈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裤,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看起来像是外卖的袋子,昏黄灯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 看见商染出来,他脚步没停的挑了挑眉。 “出去?”他随意问。 商染扬了扬嘴角,点头。 只是腿还没抬出去,盛景呈就侧身拦住她,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我买了。”商染没接,解释道。 盛景呈微微点了点头,伸出去的手没收回来,他抬了抬下巴:“这是你的。” 商染还没说什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外卖。 “碰巧看见,顺手拿过来了。”盛景继续说。 顿了一秒,商染接过,她垂眸看了两眼,有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角:“景少还会顺手帮人忙。” “嗯。”盛景呈勾了抹似有似无的笑。 商染也没再说其他的,道了声谢后就进房门。 盛景呈进了隔壁,苏照坐在电脑上,打开了一个文件,里面是他们要的资料。 “景哥,查到了,是红客的杀手。”苏照的眉头微微蹙起。 盛景呈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瞥了眼电脑屏幕:“红客?” “嗯,但是动机是什么?他们杀手还抢别人货?” “知道是我们的货吗。”盛景呈问。 “他们不知道,所以才敢乱劫。” 盛景呈没说话,眸色微深,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 半期考成绩出来得快,周五早上各个班就已经知道了考试成绩,年级前三名的坐拥者传开来。 魏樱雪去了趟办公室,没看见班主任舒婷,把作业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后就要出去。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魏樱雪就看见舒婷从隔壁的办公室步伐不稳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看起来像是成绩单的纸,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和生气。 “舒老师。”她打招呼 舒婷停下,抬头看到魏樱雪,想了一会后说:“让商染来趟办公室。” 想了想,舒婷暂时没把成绩单给魏樱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舒婷的话后魏樱雪就回教室去了,直奔商染。 商染坐得随便,手上拿着笔支着下巴,视线落在桌面的草稿本上。 “商染,舒老师找你。”魏樱雪的声音传来。 手上的笔没拿稳,滚落在本子旁边,发出轻轻的声响,商染没去捡,而是直接起身,路过魏樱雪,她轻微点了个头。 魏樱雪和商染说话的场面被三班其他人看到,说了什么也听得很清楚,商染出去后有个齐肩短发女生凑过来问:“樱雪,成绩单没拿到吗?” 成绩关系到会不会被分出去,许多人很关心,听到女生问其他人也看过来。 “老师没给。”魏樱雪摇摇头,说不清情绪地说,“应该是要亲自说吧。” 看她有些失望的样子,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还以为她担心来着:“不用担心,你成绩这么好,这回肯定还是第一。” 魏樱雪没说话,她是在想商染。 “我们还是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另一个女生对齐肩短发女生很蔫地说道。 …… 商染进办公室的时候,舒婷正拿着成绩单看,眼神紧紧盯着处在第一行的名字和分数。 商染咳了一声,站在舒婷的办公桌旁边。 听见声音,舒婷放下成绩单,眼神怪异地看向商染,不一会,语气有些沉重地问:“商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 商染瞥了眼那张印着全班人成绩的纸,不用猜都能想到原因。 她啊了一声,校服规矩地套在身上,双手揣在兜里,有些疑惑地问:“考得不好么?” 舒婷看她这副不知情的样子,心放了放,接着道:“不是,是考得太好了,第一。” 商染扬了扬眉,不太意外地嗯了一声。 见她这好像又早就知道的模样,舒婷补充道:“是年级第一。” “嗯。”商染的反应不大。 “好好考的?”舒婷不太相信地问。 “嗯。” “没……作弊?” “嗯。” “确定啊?” “……嗯。” 商染笑了笑,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语气松懒:“您至于这么不相信我吗?” 舒婷觉得有些尴尬,脸有些囧,解释道:“主要是你这跨越不是一般的大。” 倒数第一到年级正数第一,换谁都会怀疑吧…… “那,”商染歪了歪头,扯了扯嘴角,“再给我做一套?” “不用不用,当时监考你那个考场的老师把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了,有没有小动作我们都清楚。”舒婷立马摆手。 商染没说话。 “只是你这……以前为什么老是倒数?”舒婷不明白,哪有人进步能这么神速!? 商染漂亮的脸上表情很淡,语气有些痞:“我装的。” “什么?”舒婷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装的? 什么装的? 一分钟,舒婷突然恍然大悟,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问商染:“你故意考的倒数第一!?” 商染挑了挑眉。 不回答舒婷也明白了,又问:“那你怎么做到你每次的试卷看起来就像个妥妥的学渣的?” 商染想了想:“运气挺好。” …… 最后一节课,舒婷拿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成绩单进教室,其中一份直接给了魏樱雪,让她现在把那份贴在公示栏里。 拿到成绩单的魏樱雪低头看了眼,动作蓦然停顿,看着第一行的名字和末尾的总分,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舒婷也没多说成绩的事,只是把这次要被分出去的人名字念了一下,让他们下课去趟办公室,接着提了一下商染的名字,一点不吝啬地在全班人面前大力夸赞了她。 原以为商染一定会被分出去的三班人确实是听到舒婷提她了,可不是因为被分出去,而是因为考得不错被提名夸赞!? 看来名次确实提升了。 可这商染运气这么好的么? 蒋雨开心坏了,也没往别的想,对商染由衷地竖了个大拇指。 “不就考得比之前好了一点儿,得意什么?”许园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 第11章 一举成名 上次在商染这里吃了瘪之后许园就老实了许多,在三班也没有以前那么蛮横,蒋雨还是有点害怕她那副刻薄的嘴脸。 可听见她这讽刺又不爽的声音之后,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倒是也考上去几名啊。” “名次不上前就是没实力。”蒋雨哼了一句。 许园听见蒋雨这么怼自己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之前的蒋雨在自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你闭嘴,谁说我名次没有上前?” 蒋雨放下书,笑眯眯地转头对着许园:“因为你没复习呀。” 考前两个星期甚至两天许园都没看过书,上课不是偷摸着玩手机就是捣鼓脸和手指甲,名次上移才怪呢。 “呵,有实力的人是不需要复习的。”许园冷哼,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自傲。 她才不相信她能比商染差! 下课,学生们没急着走,都纷纷挤到了公示栏去看成绩。 只是去看成绩的人还没来得及找自己的名字,注意力就被那第一行的“商染”两个字吸引。 公示栏前挤着好几个人,一动不动,眼神怪异地看完商染的成绩,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从座位上起身的商染。 “wc。”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惊呼。 “班长,你被商染挤下来了!她这么厉害?!” 魏樱雪刚拿到成绩的时候就看到了,此时的情绪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她把两本书往书包里放,回头只看见了商染的半抹身影。 其他还没走的人听见这话,头拔高了去看那成绩,表情无不瞠目结舌。 第一名,商染,语文140,数学140,英语140,理综280,总分700。 不多不少,刚好七百。 一中不是什么重点高中,这里的学生大多是来混的,没有想过好好学习。往常来说,最高分也就是六百八九左右。 然而这次出现了个七百,还是一个常年倒数第一的人考出来的。 有人怀疑过这是一个靠不光明手段得来的分数,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作假,学校不会这个分数堂堂正正地公开。 许园在座位上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内容,红色的美甲油被她用力丢在桌上,然后跑到公示栏前,抬起头就去看商染的成绩。 每个科目的分数都太刺眼,许园站在原地没了动作,手却有些抖。 商染考了个年级第一。 自己的排名不仅没有上升,还差一点就被分出三班。她刚刚话说那么大打出去的巴掌,现在狠狠甩回在了自己的脸上。 之前听到她和蒋雨对话内容的几个女生看笑话似的看她,讥讽都写在了脸上。 从公示栏回来蒋雨还处在半懵状态,她动作不太自然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考,商染七百分的成绩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高三部。 如果人一直处在同样的高度,不大不小的浮动引不起任何波澜,可偏偏这个人之前毫无作为,没有丝毫存在感。 之前的商染除了长相,常年倒数第一的成绩也是人人知晓,现在却一举从鸡尾到了凤头,独睨一方。 不止是高三部,商染的名字再一次在整个一中轰动了一次。新高一不认识商染的还有不少闻言跑来高三教学楼偷看的,一看就再也没冷静下来。 这年头,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的很多,但能真正看见的只有那么一个。 更何况商染的长相不是一般地扛打。 翌日早上。 一中为了鼓励高三学子努力学习,特此办了嘉奖大会,不仅仅是排名在前面的,进步的也都有奖励。 舒婷坐在嘉奖台下,满脸笑,两侧的老师连连跟她说了好几声恭喜。 但她自己很清楚,这和她没什么关系,顶死了算商染改变主意了不再装了。 校长站在嘉奖台上,对着名单单一个个的念名字,最后以商染的名字落尾。 舒婷的眼睛一直看着台上,始终没看到商染的人影,等到话筒里再一次传来她的名字,依旧不见人。 这是没来? 舒婷立马拿起手机,发现了信息框内多了条未读消息,她盯着那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半期考复习太累,休息一天。 这假请得过分直接了吧? * 下午一点。 在电脑边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商染起身染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又随手拿了顶帽子扣在头顶准备出去。 路过保卫室,保卫大爷喊了她一声:“姑娘!” 商染的脚步顿了顿。 “今天男朋友没陪你啊?” “……” 从盛景呈到景临的第一天,这个大爷就认定了他们俩是情侣关系,商染也懒得去解释,只是没想到这大爷见她一个人一次就问一次。 “吵架对两个人都不好,多体谅体谅对方,小伙子长得那么好看。”保卫大爷语重心长地。 打的车快到了,商染没多说,嗯了一声之后就往外走。 一分钟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商染面前,她没动,双手悠闲地插在兜里,帽檐下的杏眸微微抬了抬。 “不顺路。” 还没等苏照问,商染秀眉微挑,直接开口道。 苏照没来得及说的话被迫吞回去,他靠在车窗那儿,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吧,这么不想坐我们的车。” 商染抬了抬帽子,看起来还挺认真地在解释:“这次真不顺路。” 后车窗缓缓下降,盛景呈看起来有些许倦怠的侧脸露出来,他低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照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响指,说:“那你说说你去哪儿。” 商染挑了挑眉,看了眼苏照,没说话。 “这么防着我们?”盛景呈突然开口,脸缓缓转过来,视线对上商染的。 说得也不完全对。 商染的嘴角微微牵了牵,没否认。 “上车,送你。”盛景呈换了个姿势靠着,话里带了几分散漫,视线却没收回去,赤裸裸地挑着眼尾和商染对视着。 下一秒,商染抬脚,慢吞吞地走到另一边,车门被盛景呈从里面打开,她直接坐了上去。 苏照差点没忍住笑。 他关了车窗,手搭在方向盘上,准备起身。 商染抬了抬眸子瞥苏照一眼,伸手摘掉帽子放在一边,然后理了理自己被帽子压得有些乱的头发。 “市中心。”她往后一靠,摸出手机然后横屏。 盛景呈懒散地坐在另一边,抬眸看了眼商染玩的游戏,几秒后收回视线。 车里安静了有好一会,商染没带耳机,游戏声音外放,但声音不大。 打了一局她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姿势不太正经地翘起二郎腿,然后从兜里掏了颗糖,撕开往嘴里一扔。 这看起来和平时看到的乖巧不是一个模样,虽然知道她没有那么中规中矩,看到她这样盛景呈还是挺意外。 看起来有点小酷。 商染打开车窗看了眼外面,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离开e市。”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了?”苏照从后视镜看了后面一眼。 “猜的。” “怎么猜的?”苏照又问。 商染轻笑一声,手撑在挺软的车座上,姿势斜着,风吹在她的脸上,头发往后拂了拂。 嘴里的糖还没化完,她说:“因为你们的景少,”她指了指旁边的盛景呈,“思虑的时间变少了。” 盛景呈挑了挑眉,嘴角处似笑非笑。 哈?苏照皱了皱眉,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要叫他景少吗?”商染继续说。 苏照开着车,感觉没太听清楚就问了个为什么。 “因为你的睿智不及他。” 商染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苏照:“……” “你这算人身攻击了,时染,我可以告你。”苏照不太服气。 “你为什么要告我?”商染语气淡然。 “因为你人身攻击,侵犯了我的尊严。” 商染摇了摇头,撑在座椅上的手收回来,斜靠着车窗,腿下的脚悠悠荡着。 “是因为你说不过我。” “……”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这姑娘平时话少得可怜,这会说得倒是挺有意思。 在外以杀伐果断又狠戾出名的苏家大少被怼得哑口无言。 “时小姐倒是会忽悠人。”盛景呈瞧商染,话里掺杂着一分宠悻的笑。 商染扬了扬眉,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商染下车。 盛景呈从另一边下来走到她身旁,垂眸看她:“手机。”说完直接把手伸了出去。 “干嘛。”商染突然不太明所以,往后退了一步。 盛景呈没回答,手又往前递了递,眼神示意商染。 “不给。” 周遭人来人往,见到辆劳斯莱斯都忍不住盯着车主看。 商染压了压帽子,见盛景呈的手还放在眼前动都不动,她的眉头微蹙,随手把手机丢给盛景呈。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接过手机,一分钟不到就还了回来,说道:“结束了打电话,接你。” “哦。”商染随口。 离开后,商染穿过市中心的商业街,去了左边不太远的一家台球俱乐部,装修有些破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一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商染转脚去了后面一处窄小的楼梯上去。 二楼人不少,都是些鱼龙混杂的在一起约个球,商染抬了抬眼,有人向自己走过来。 第12章 你是什么东西 个儿挺高的眼镜男,穿着已经褪了色的灰色短袖,脚底下踩着一双黑色人字拖。 他的视线在商染身上打转了了一会,目光停在商染露出的精致下颚上,眼镜男混混般地笑着问:“您好,请问……” 话没说完,商染双手插在兜里,直接打断他:“不打,把老板找出来。” 商染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语气里就是掺杂了些不耐。 眼镜男冷笑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这位小姐,见我们老板需要预约。” 商染抬了抬眸子,莫名带着气场地睨着眼镜男,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讽:“这破地方值得预约?” 两个人充满了摩擦的对话引起了另一边打球的人,不少人把目光投过来,在看见商染后眼神变得不太正经起来。 眼镜男的双手猛的放下来,脸色不不太好,他没想到商染说话这么不考虑后果。 他平静了一下,咽下刚刚那口气:“不预约就见不到人,请你离开。” 眼镜男火气很大,转头冲着其他人:“今天不营业了,都出去。” 那些人打个球心情也没好了多少,现在又被这破旧俱乐部的一个小经理开口赶出去,不爽和愤懑涌充斥着身体。 可那又怎样? 这家俱乐部开了几个年头,生意勉勉强强却还是做到了现在,后面的人要没点东西这家俱乐部早就倒闭了。 眼镜男口气不好,更是没有好脸,他们只得忍气吞声走人。 商染没动,手从兜里拿了出来,两只手指头夹着手机转了个利落的圈后放进手掌心。 眼镜男笑了,脸上尽是坏意。 “我说了,让你们老板出来。” 商染风轻云淡地重复了一次。 耐心用到这里也已经耗尽。 “我也说了,”眼镜男收起笑容,嘴角下拉着,“你……你!” 没等他再说下去,商染直接一脚踢在了眼镜男的肚子上,力气比眼镜男想象的大的多,他飞出去了五米远。 肚子传来钻心的痛感,眼镜男捂着肚子,怒视着商染。 商染不太在意地把腿收回来,嘴角懒散地挑着:“废话真多。” 还以为应该能打。 结果一脚就疼得起不来,垃圾。 眼镜男只是瞪着她,没说出话,他现在不得不应该明白,这女孩不是简单地找个人而已,往实在说了是来打人的。 虽然只是一脚,可这力气大得惊人,眼镜男察觉到商染是练家子,可她看起来明明只是个高中生。 眼镜男缓了缓,手撑在地上打算站起来,他的眼镜随着这个动作掉在了地上。 商染走到台球桌边,随意往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然后瞥眼镜男一眼,语气凉薄:“你觉得你站起来就不会再躺下去了?” 说完,商染也不去看他什么表情,刚刚她只用了三分力而已。她扫了眼现在空荡荡的二楼,随手拿起旁边的台球杆,随意摆弄着。 安静间,室内响起了拍掌的声音,掌声结束,一道带着有些戏谑地男声传来:“商小姐果然艺高人胆大。” 眼镜男听到声音,看着商染冷笑了一声。 二楼最里面的台球桌后有一个很小的房间,从那儿,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整张脸刚毅,身材高大健硕,锋利的眼睛像是能洞察人心,每言每语都透露着一丝利刃之气。 商染头也没抬,帽子压住了她的眼睛,她随意地摆弄着那把台球杆,两秒后,她单手拿着那把台球杆支在地上,食指无声地敲打着杆头。 “杀手底下的人都这么窝囊?”商染抬了抬眼。 眼镜男绷着脸,她未免也太嚣张。 男人倒是没太在意,走过去倚在商染对面的台球桌边:“商小姐的意思是,你很厉害?” 他的语气尽显轻蔑。 商染把帽子摘下来丢到一边,漂亮的五官露出来,好看的杏眸挑着,凝着微微冷意和漫不经心。 男人和眼镜男愣了几秒。 商染一直戴着鸭舌帽,眼镜男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整张脸。男人接下单子的时候看过商染的照片,当时看到的时候先是感叹了一把她这惊为天人的容貌,但现在看到了真人,只觉得比照片上还要精致。 “挺无聊,找个人玩玩。”商染翘起来的那只脚微微荡着,语气淡然。 玩玩儿? 夜鹰变了变脸色,随即又笑了:“商小姐当真会找事做。” “赢了,你安心拿钱,输了,你死。”商染继续说着,神态和语气尽是松倦。 仿佛真的只是来玩玩。 夜鹰眯起眼睛,看着商染没说话。 商染看起来不大,可她随便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都让人有种不可置疑和威慑的感觉。 这样的人他之前没见过。 他在杀手界混了十年,夜鹰的名声响当当,那是因为他什么单都接,只要能拿钱,什么都能办成功。 也正因为这样,找他下单的人只多不少。 夜鹰想了想刚刚商染说的话,她要他死。 一般来说,人都很惜命,没把握的事也很少去干。 上次随便找了三个壮汉装醉去弄她,不出意料地那三个人反被收拾。他没有丝毫意外,要真那么轻松,他也不会接到这个单子。 “你是什么人?”夜鹰犹豫了,皱了皱眉问道。 商染的秀眉微蹙,她把台球杆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什么东西?”她从台球桌下来,扯了扯衣摆,不太耐烦地说着。 废话太多了。 夜鹰一听这话冷静不下来了,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京城那些家族对他都有几分客气。 “你别给脸不要脸。”他绷着脸。 商染瞥夜鹰一眼,情绪毫无波澜,她似有似无地挑了挑嘴角,淡然如常地:“你是来杀我的,那我杀了你,费可也没有理由找上我。” 说完,商染直接动起了手。 夜鹰还没从“费可”两个字里反应过来,已经被商染撂倒到地上,商染打得几乎招招致命,却没有下尽死手,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夜鹰。 眼镜男脸色大变,忙忙去夜鹰身边。 “无聊。”商染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转身扣上帽子走了没两步,微微侧头:“给你留口气是让你回去说我死了。” 说完,商染离开。 夜鹰似乎没了痛觉,恍惚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重复着“费可”两个字。 出了俱乐部,商染扫了眼四周,来来往往地人堵在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她往另外一边走了一段路,电话响了起来。 她没看是谁直接接了起来,没说话。 “结束了?”盛景呈有些哑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像刚睡醒。 商染嗯了一声,阳光挺刺眼,她压了压帽子继续往前走着。 盛景呈那边没了声音,只是电话没挂,商染听见了车子启动的声音,估摸着是他自己开的车。 “站那儿别动。”盛景呈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慢悠悠走着的商染,跟散步似的。 挂了电话,商染垂眸站在原地,身后是一栋私人老洋房。 没一会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出现,停在她面前,盛景呈摇下车窗,向商染扬了扬下巴,声音听起来没有往日那么散漫:“上车。” 商染扯了扯嘴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车。 车和盛景呈还在,苏照不见了。 商染姿势不太正经地靠着,眼神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前面,手把玩着手机。 “打架了?” 盛景呈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摆弄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商染若无其事地看盛景呈一眼,他的视线落在前方,手腕露出了半截,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搭着,神态倦懒。 “我不会打架。”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又换了个姿势靠着,一只手支着下巴,神情没有变化。 盛景呈偏头瞧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有这么好糊弄吗?” 商染不太在意地啊了一声,然后说道:“景少睿智,可我真不会打架。” 车子开出去了不久,遇上红绿灯,盛景呈停了车,换了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地手指轻轻敲在上面,没有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懒洋洋的,也没打算继续戳穿她。 等过了红绿灯之后,盛景呈才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商染看了眼手机,听到这话后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地:“景少和我吃饭?” 也没等盛景呈说什么,商染想了想,随口说了个店名。 剩下的一个小时,商染一直在睡觉,直到盛景呈提醒并打开车门她才醒了过来。 十一月初,天黑得越发早,温差也挺大。 盛景呈从后座拿了件外套才下的车,副驾车门那儿,他倚在车门旁边,五官隐匿在夜里,商染看不太清。 商染拿上手机下车,一股凉风灌过来,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走吧。” “穿上。”盛景呈把外套递给她,从容的语气带了分不容拒绝。 商染顿了顿,垂眼看了眼这件黑色外套,盛景呈这语气,换别人她一定不耐烦了。 她的视线从盛景呈的手上掠过。 静默两秒,商染接过外套,边走边往身上套。 是之前来过的那家火锅店,商染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上次那个服务员。 莫晓真一看是商染连忙迎了上去,走到她身前时才看到了落后商染一步的男人。 盛景呈步伐悠闲从容,矜贵中着带着散漫,莫名地又有几分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莫晓真愣在那儿,半天没收回灼热的目光。和她一样被吸引的不少,商染的帽子扣得低,抬眸看了一眼,秀眉微微蹙起。 这人是不是长得过分好看了? 盛景呈看着不动的商染,又瞥了眼莫晓真,眸子里的冷意让莫晓真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她低下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尴尬的转向商染:“商小姐,您好。” “……” 第13章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商染 商染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盛景呈,刚好撞上他的视线,他挑了挑眉。 “嗯,定了包间。”商染咳了一声,收回视线。 “好的,请跟我来。” 穿过两个走道,盛景呈和商染被带到里面的一间包间,里面的摆设和上次去的那间一样,不同的是空间挺大,摆的是木色小沙发。 包间是盛景呈定的,他随便选了一个号,也没去看是几人包间。 “两位请坐,按下虚拟菜单就可以点菜。”莫晓真说完退了出去。 桌子是方的,靠墙,商染和盛景呈相对坐下。室内温度不低,商染摘了帽子,把外套脱下来之后随手放在了一边,然后点出虚拟菜单,视线在上面上下划拉着。 从头到尾没多看盛景呈一眼。 盛景呈扫了眼四周,也没说话,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屈着。 “你吃什么?”商染抽空看了盛景呈一眼。 “清淡点。” 商染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又点了个头,最后点了个鸳鸯锅。 等菜肴需要时间,包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商染没什么不太自然的动作,看了会手机之后准备横屏打游戏。 “商小姐?”盛景呈的声音不大不小,他盯着对面坐着的商染,语气里似乎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商染手机屏幕的手顿住,没再动。 她扯了扯嘴角,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抬起眸子看盛景呈。 “还是时小姐?”盛景呈似笑非笑地。 商染往后靠了靠,神态自若,没有任何被识破的窘迫,她抬起手搭在桌面上,语气不太正经地:“被发现了。” 盛景呈神情尽显慵懒,嘴角微微上扬。 “重新认识一下,”商染抿唇,正了正身子,嘴角半扯,“我叫商染。” 商染啊。 这个名字在京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他盛景呈也有所耳闻。 盛景呈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包间的门被敲响,之前点的东西一一上桌。看见是鸳鸯锅后,盛景呈看了商染一眼。 他喜清淡是真,原本也以为商染喜欢吃清淡的人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商染等了好一会才开始把各种菜下进锅里,全程下来盛景呈也没吃多少,大多时间就那么坐着。 商染也没有多问。 回去的时候,商染把外套还给了盛景呈,没再说其他的。 相处了这么些天,盛景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大概清楚,商家那边有作死的想要除掉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人问,盛景呈也懒得说。 就算有人问了,盛景呈也懒得理。 就让商家旁支那些人开心一阵子。 …… 半期考的风波持续了好些天,商染后来在学校的三天,总是有新高一的学生趴在三班窗户那儿偷看,到后面甚至有人塞了情书在她桌箱里,还不止一封。 从桌箱里翻东西的时候意外全掉在了地上,商染望着地上那一叠五颜六色的信封拧了拧眉。 一旁的蒋雨觉得又尴尬又想笑。 因为情书是她帮塞的。 “再有下一封我揍你了。”商染抬头看了蒋雨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蒋雨的表情一僵,立马点头。 周六。 商染睡到了中午才慢吞吞爬起来,半个小时后出了门。 到洛赛季场的时候十二点四十。 简皓和路遥在入口看见商染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苏先煜和路无章反应不太大,只是向商染招了招手。 “走,下一场是我们。”苏先煜说。 路遥和简皓没报名,他们俩平常开开车还行,秀车技这操作还不太够。 赛车场内,宽阔而曲折的赛道像是一条巨龙蜿蜒盘旋。赛道上有不少因赛车激烈留下来的轮胎痕迹,几辆赛车们呼啸掠过,车身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引擎轰鸣着,最后渐渐消失。 观众席上观众们的热情高涨,欢呼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赛场。 赛车场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实时播放着比赛的进程、排名以及各个车手的实时数据。 上一轮的赛车手们下车,轮到这一场的赛车手做准备。商染选了辆红色的,车号6,然后在入口那儿上了车。 苏先煜和路无章在她的两边。 简皓和路遥跑到观众席的前排,手里挥着与商染三人的车相对应的旗子,嘴里喊着第一。 商染低头大概看了下这车的配置,还不错。然后抬眸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倒数,眼里慢慢凝聚起了认真。 倒数五秒。 整个赛车场安静如斯。 倒数3、2、1。 商染的眼神一凝,双手打在方向盘上,有了动作。 赛道上十辆赛车几乎同时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观众席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路遥和简皓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商染三个人的车子。 赛车场上不光比速度,还有车技,苏先煜和路无章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个名次,有商染在那儿,就算他们尽力也没机会。 索性在开始的时候,这两人一直处在商染的略后一点,到了后面画风直接成了摆烂,两个人倒没有很慢,只是依旧让观众吐血的是,这两个人开着车在赛道上聊天。 路遥和简皓吐槽了好几句就没管,一直盯着商染的车。 敢来赛车的都不差,除去苏先煜和路无章,商染还余下七个对手。 全部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商染抽空看了眼后面,扯了扯嘴角,然后减慢车速。 “阿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慢下来了?” 路遥不理解,却有些激动。 “她可能是嫌赢得太轻松了?”简皓不太确定道。 “……” 和路遥一样不懂的还有观众席,大波人看着明明超前那么远距离的6号车不继续往前反而减速,十分不理解,甚至有人开始质问车上的人到底懂不懂赛车。 但这对于被甩在后面的人来说是个反杀的好机会,他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三辆车一个加速,先后追上了商染。 商染笑了笑,瞥了一眼转到旁边车道的9号。 3号和5号视线碰撞,几乎十分默契地想要挤掉对方,前面两个他们比不上,眼下争第三最为重要。 而在前面,商染保持第一,9号时不时追上她,又被她甩在后面,如此反复几次,9号车手意识到商染在耍他。 9号车手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却依旧兴奋得要命,他往商染那边快速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眼神,想好好和她较量一下。 商染很乐意。 于是,在赛车场上,一场激烈的争斗上演。两位领先车手,在赛道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商染的红色车身散发着冷酷的气息,娴熟的车技让她的每一次转弯都精准无误,赛车在赛道上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9号赛车手的赛车车身线条流畅,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他的驾驶风格更为激进,每一次加速都仿佛要将赛车推向极限。 两人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两辆赛车在赛道上交错飞驰,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商染凭借着稳定的驾驶和精准的操控,在弯道处占据了优势,9号再一次加速试图在直道上夺回领先位置。 观众们的心情也随着比赛的进程而起伏不定,他们紧张地注视着赛道上的每一次变化,为两位车手加油助威。 在离时间还有十秒的时候,商染的6号赛车率先冲向终点,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简皓和路遥激动得要命,这是他们第二次见商染赛车,绝了。 车子停下,商染解开安全带下车,一阵风灌过来,商染的发丝拂了起来。 其他赛车先后到达。 9号车手下车看见商染愣了愣,刚刚在比赛,他没仔细看,才发现这个拿了第一的女孩这么漂亮。 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透光,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带了几分不羁。 他走过去,佩服地说道:“你很厉害。” 虽然商染今天赛车有玩的成分,但这个车技他总感觉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来。 商染挑了挑眉,说了声谢谢。 苏先煜和路无章下了车也走过来。 路无章笑道:“不愧是赛车王。” 赛车王? 9号车手听见这三个字突然想起来,赛车王!? “你、真的是赛车王吗!?三年前在国际上破了记录至今没被超越的国际赛车冠军!”他眼里闪烁着光芒,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 说到这儿,轮到路无章和苏先煜懵逼了。赛车王不过只是他们给商染的想的一个名号。 两人瞳孔微睁地同步看向商染。 “不是。”商染平静地说道,好像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可是你的车技……” 商染瞥他一眼,随口说了句:“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 他激动的心沉了下去,失望都写在了脸上。 ** 从赛车场拿了装了奖金的卡离开之后,商染把它塞到了路遥的手上,路遥措不及防,没太反应过来。 “阿染,你留着。”他要把卡还给商染。 其实他只是想再看看商染赛车耍酷而已,奖金什么的只是借口。 商染没什么表情,看也没看路遥:“你耍我?” 啊? 路遥愣了几秒,拨浪鼓似的摇头,连忙把那张卡揣进兜里。 简皓三个人看得根本压不住笑,直拍路遥的肩膀。 比赛结束后没多久,下午的车场比赛视频被人上传到了网上微博,引起了大量关注,流量蹭蹭蹭地不停往上涨。 商染回去的时候注意到隔壁的门紧关着,盛景呈和苏照大概率是回了京城,她瞥了眼就进了房门。 e市苑客。 高档包间。 盛景呈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矜贵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苏照坐在另一边,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下两下地打着,没一会,他把打火机丢到一边,身上散发出不太寻常的戾气。 “谁下的单?”盛景呈神色如常,睨着对面被打得满身是血,动都动不了的夜鹰。 第14章 景少也喜欢八卦 夜鹰的的头微微抬起,去看坐在沙发上的人。 盛景呈坐得随意。 却让夜鹰觉得他身上这样的气息似乎在哪儿见到过,夜鹰的嘴角紫红,有一丝血迹。 他倒是没想到过,自己身为杀手,有一天会被别人打成这个样子,爬起来都成问题。 “不知道。”他说。 盛景呈眯了眯眸子。 苏照笑了一声,散出寒意:“不知道?来头不明的单子你也敢接?” 夜鹰的手动了一下,他态度无畏地反说着:“杀手是个多干净的职业?只要有钱赚。” “杀手确实不是什么干净的职业,”苏照站起来,走到夜鹰身边,垂眼俯视着地上的夜鹰:“接匿名单子也同样是红客严令禁止的行为。” 夜鹰用着仅剩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他身上的伤不少,却依旧冷笑一声:“我无所谓啊,反正都到这儿了,怎么样都是死。”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盛景呈瞥他一眼,“她死了吗。” 语气如常,像是随口问的问题。 夜鹰坐靠在墙边,因为受了伤没有往常锋锐的眼神死盯着盛景呈,听到这句话他回想起来前几天的商染。 懒散又带着莫名的气场,这一点两个人如出一辙。 夜鹰干了这行那么多年,也知道盛景呈问的是什么意思。在今天之前,夜鹰已经把商染死了的消息带回去给了那些人。 他没说话,但他知道,盛景呈早就猜到了。 盛景呈看了苏照一眼,然后伸手从面前的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手里,也没点燃。 苏照靠在门边,双手环着:“死,还是废,选一个。” 身体还在疼,夜鹰如今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苏照这一问只是警告,他抬手用力擦掉血迹,右手支撑的墙想要站起来,没成功。 “我还有得选择么?”他无力地坐在那儿,快要成一潭死水,衣服上血迹斑斑,地板被染上了血迹。 “有。” 盛景呈半眯起眼睛,扫了眼夜鹰。 夜鹰的眼神动了动。 “回去,找到下单的人,杀了他们。”盛景呈不紧不慢地说着,从旁边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烟,盛景呈垂眸看着那点点火星。 烟雾缭绕,盛景呈没有抽,只是手搭在沙发边缘,烟夹在两指之间。 “你不怕我跑?”夜鹰动了动,觉得不太可能。 “跑?”盛景呈笑了笑,懒洋洋地语气又掺着冷意,“你可以试试。” “看看你有几条命。” 夜鹰最后听到这一句。 让人把夜鹰带走之后,苏照坐了下来,他摸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还真有人要杀时染。 这他是真的没想到,盛景呈让他去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景哥,你是怎么发觉有人要杀时染的?” 盛景呈看他一眼,没说话,手指间的烟灰掉落了一点在地上,他收回按灭在烟灰缸里。 苏照没在意他这看垃圾似的眼神,开始思索起来。 时染,一个普通高三生,却被人暗地里找杀手对付。目前看来,时染家里不穷,追债人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和她们家有仇的,可是却偏偏盯上一个学生。 除非是夺产。 内部争斗。 苏照眉头一松,觉得挺有意思地说:“景哥,你说时染到底是什么人?内部相争都演上了。” 初步断定是哪个豪门家族。 但京城并没有姓时的家族。 许是魔都的也说不定。 盛景呈懒得多理苏照,淡淡地瞥他一眼:“劫货的事你解决了?” “这么点小事交给底下人了,我不用管吧?”苏照有些心虚,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觉得盛景呈这样一问,好像就是把这事交给他了一样。 盛景呈挑了挑眉,闲散地说:“他们要是办不好,你就去后洲待一个月。” “……” …… 周日傍晚。 商染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回来的盛景呈和苏照,她意外地扬了扬眉。 “巧,出去干嘛?”苏照一笑。 “吃饭。”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他的视线在手机屏幕停留了好一会才抬头。 苏照的手里拿着不少东西,各种新鲜的菜。 苏家大少爷提着一篮菜,看上去有些违和,商染多看了一眼。 “我请你吃,不用去了。”苏照大方道。 商染的秀眉微挑,质疑的眼神丝毫不掩地在苏照身上打转。 “我做饭,景哥都夸赞的那种,你可以完全放心。”苏照没多在意商染质疑的目光,简单三句小话总结了自己的厨艺。 盛景呈的认可,那就是很好。 商染点了点头,跟在俩人身后进去。 苏照直接进了厨房。 “坐。”盛景呈看商染,向她扬了扬下巴。 商染坐在了侧边的沙发上,她抬眼随意看了看阳台那边,没一会收回眼神。 茶几上摆放着苏照的电脑,盛景呈看了眼商染,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屈身打开苏照的电脑。 商染窝在沙发里,手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连着响了好几下。她随手拿起一看,不是来电,是一串微信消息。 和蒋雨的对话框里,是连着好几张的截图,底下还有进度条,看上去是从是一个视频里截出来的。 商染扫了一眼,没细看,蒋雨下面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好帅好酷!】 【商染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我靠,你帅到我了真的!】 蒋雨现实里话没有很多,网上跟个话痨似的,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确实很兴奋。 商染往上翻了翻,发现那几张图片的内容是昨天在赛车场比赛的时候,还有几张她露了脸的。 她反应不大,扫了一眼没打算回。 蒋雨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不是文字,还是几张截图。 内容是那个微博帖子下评论区的内容,几乎都是和蒋雨一样被酷到发疯的网友。 【这是我知道的第一个玩赛车的女孩子!〔大哭〕】 【好漂亮!好帅!〔抱走〕】 【表情鲨我!!】 【虽然但是她的车技手法好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思考中〕】 【楼上+1。】 【我也觉得!】 【……】 看到这儿,商染拧了拧眉。 然而蒋雨还没有停,直接把那个视频转发到了校园论坛,并附文——同桌又酷又漂亮!女神!〔抱大腿〕 商染突然觉得她第一次认识蒋雨这个人。 微博上的帖子被推上热搜,吸引了大批人来看。商染没再管,把手机丢在了一边,瞥了眼厨房那儿,苏照还在忙活着。 商染动了动,起身,突然听见熟悉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和昨天赛车场她冲过终点线时的一模一样。 她的动作顿住,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盛景呈那儿。 盛景呈闲散地靠在沙发上,眼尾半挑着,视线一直落在身前茶几上的电脑屏幕上,直到上面的声音消失,他才缓缓抬头,对上商染的视线。 “都看完了你才听到?”盛景呈挑眉。 视频声音虽然不大,在现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也不至于听不见,商染刚刚一直在看手机,确实没注意到其他。 商染顿了两秒,扯了抹假笑,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她重新坐下,刚刚打算去帮苏照搭两把手的想法瞬间消失。 “景少也喜欢八卦。”她不太在意地,看盛景呈。 盛景呈说:“商小姐的八卦很吸引人。” 赛车,确实很酷。 那才符合商染的本性和性格。 盛景呈看视频的时候,视线总停在那辆红色跑车里坐的人身上,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眉眼凝起认真,到了后面却觉得赢得太无聊,反过来减速等别人追上她,然后来了一场在别人看来酣畅淋漓的较量。 她后面全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结束了之后看起来也很轻松。 商染嘴唇轻抿,神态淡然,随意往后一靠,正要说话,苏照突然从厨房里探出了头:“商小姐?哪个商小姐” “你们在说谁?” 他手里还拿着铲锅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长着张俊脸,带着条粉色的围裙,看起来有些好笑。 盛景呈瞥了过去,没什么表情的看了那粉色围裙两秒。 “做你的饭。” “景哥,过分了啊。”苏照不太服气。 做饭给他们俩吃还这副语气。 “苏少爷的粉色围裙,很……”商染不加掩饰地直直盯着那条有两个小熊的围裙,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可爱。” “……” 苏照垮着张脸,倒回厨房继续做饭。 “帅吧。”商染笑了个够,收回视线,指着那台电脑。 盛景呈微微挑眉,点了个头。 帅。 只是这赛车的技术和手法,倒是有些眼熟。 盛景呈把电脑关上,起身:“吃饭。” 时间掐得刚好,苏照正要叫人吃饭,就见这两个人悠悠从客厅那边来了餐桌边,他解了围裙,靠在厨房门边,望着走过来的两个人,啧啧摇头。 脸,般配。 气质,如出一辙。 他们家景少有问题。 时染也有问题。 但不知道在哪儿。 …… 翌日,周一。 商染刚刚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班里就不太正常了,商染没扎头发,长发随意散下来,漂亮的眸子情绪平淡。 三班不是什么乖鸟,平常只要没有老师,魏樱雪不管,就不会有一刻安静。 但是现在,奇异地,安静得过分。 商染慢悠悠地朝朝自己的座位上走,蒋雨目光追着她,一直到自己面前,等到商染停下,然后满眼期待地,激动地站起来拉着商染的手臂:“商染,偶像,你给我签个名!” “……” 蒋雨起了个头,几个女生也不顾纪律地跑过来,手上拿着纸和笔,眼里闪烁着光芒。 “……” 任轩名耳朵上夹着支笔,旁边的人一摇他,笔滚落在地上:“有病啊你。” 他骂。 “签名啊!快去快去,把我们的也一起要了!”那人推搡着任轩名 “神经病。”任轩名瞪他一眼。 你怎么不去?! 赛车,可以是很多人的爱好,也可以是很多人的梦想。 不巧,他们就属于那些人。 也有女生因为爱好和向往而喜欢这些看起来既自由又激情的事情,那能让她们找到舒适圈。 商染确实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夸张,她拧了拧眉,有些许不耐。 蒋雨看见,立马意识到商染不耐烦了,正当她打算要开口让这些人回去的时候,商染抬眼。 她扫了扫整个三班教室,才在左边第二排看见个低着头写试卷的人。 “魏樱雪。” 前面的人回头,表情看起来挺茫然。 商染眯了眯眼睛,语气听起来挺温和地:“管管她们。” 第15章 国际赛车冠军还是个黑客 说完,商染收回视线,朝蒋雨摆了摆手。 蒋雨从座位上起身,让她进去。 魏樱雪看了商染好一会,几秒后,她站起来,对着那几个女生说:“要上课了,你们先回座位,要签名的纸先放我这儿。” 意思就是说魏樱雪统一拿给商染签是吗!? 闻言,几个女生乖乖回了座位。 上课期间,蒋雨少见地没好好听课,不安分地偷瞄了商染好几次,眼神还慌慌的。 商染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笔,头也没转过来地说了句:“只是赛个车,你别粉。” 蒋雨一愣,想了想压低声音:“什么叫只是赛个车,多酷啊,你知道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吗?你这么厉害,热度又那么高,大家都觉得你会成为职业选手。” “嗯,先拿签名,成名后再拿着签名去赚钱。” 商染抬起手在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又画了几个剪头,悠悠地点破她们的心思。 说到这儿,蒋雨很尴尬地低下头,她偷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用手挡着脸,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不是不是,我真的觉得你很酷啊,再说了职业选手这事大家也都乱猜的,去不去也是你自己的决定呀。” 商染敷衍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签名这东西,拿来一点用没有。 蒋雨看她的样子,没敢再开口说话。 第一节课下。 以为只有几个人的魏樱雪在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一沓纸张的时候,她沉默地在座位上坐了三分钟。 这么多,商染哪有耐心。 这些人都不知道收敛的么。 一分钟后,魏樱雪抱着那有些厚的一沓纸张走到商染那边,她站了一会,然后挺犹豫地把它放在商染的桌子上。 蒋雨坐在一边,看着那沓纸张,呆了,惊了,她哪能想到有这么多!? 这么一沓是有多少个人? 这三班拢共才四十二个人,又不是全部的人都喜欢赛车。 “抱歉,我不知道有这么多。”魏樱雪语气挺轻。 商染斜靠在墙上,抬眸瞥了一眼,她的手搭在桌上,轻轻地摩挲着。 她是真不明白这签名有什么用。 “行。”商染看起来挺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那些薄薄的纸拿过来,然后随手一捏,分了一半出去。 商染把分出来的那一半随手丢在蒋雨的桌上,头也没抬:“这些扔了,谢谢。” ……哈? 蒋雨眨了眨眼,有些懵,又看见商染把自己的本子扯到她手边,率先在上面划了个ar,笔尖轻挑,锋利落尾。 魏樱雪低头看了会那两个字母,简单的两个字母随性又洒脱,能看出来写字人的随意。 蒋雨拿过来看了好一会,眼里闪烁着光芒,看完后把本子合上,然后起身把商染分出来的那沓扔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箱。 除了蒋雨这一份,其他人的商染都只简单地写了个商,蒋雨回来后就坐在那儿看她签。 但她没想明白ar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商染名字的首写字母。 商染把最后一份写完之后全部放在了一边,是蒋雨整理好给魏樱雪的。 魏樱雪走后,蒋雨好奇地问:“ar是什么意思啊?” “随便写的。”商染往桌上一趴,闭上眼睛。 以为有什么特殊含义的蒋雨:“……” 蒋雨能理解为这是同桌的特殊待遇吗?她这签名连个像样的姓都没有。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从桌箱里抽出一本纸质版小说,然后翻到上次看的地方继续往后看。 因为校园论坛的帖子,商染在整个学校的名声再一次大噪,收获了许多小粉丝,男女都有,只是男生占比小,她的风头一度盖过了早前的苏先煜和路无章。 商染的桌子那儿没了信封,多了好几束花,她站在两桌间的走廊里,双手揣在校服兜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然后侧头看了眼蒋雨。 “不是我。”蒋雨解释。 这些人这么闲的吗。 商染站了两秒,拿起那几束花,干脆利落地丢到垃圾箱 占位置。 蒋雨怔愣地看着,无声竖了个大拇指。 这该多伤人家的心。 下午放学。 商染没背包,直接空着手离开了教室,校门那儿,停着辆大众。 路过的学生看了好几眼。 商染走到那儿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盛景呈的侧脸露出来。 渐渐进入深秋,这会的温度没有中午那会高,有些凉。 “上车。” 商染的秀眉微挑,没动。 驾驶座上的车窗露了半边,苏照的眼睛看过来,他笑了声,解释道:“本来是顺路来接苏先煜的,但没提前跟他打招呼,所以没接到。” 盛景呈打开了车门,眼神看向商染,抬了抬下颚。 商染穿着单薄的校服,领子没拉到顶上,里面能看得出来只是件短袖,好看的锁骨隐现,皮肤白皙。 上了车后,盛景呈把车窗关上,顺口问了句:“不冷?” 商染拉了拉衣服:“还好。” 注意到她的动作,苏照把车内温度上调了点。 “你们,”商染微微停顿,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赶人,“还不走?” 前些天就说要离开e市了。 苏照受伤似的:“你赶我们。” “没有。” 商染往后一靠,淡然说道。 “最近没什么事。”盛景呈说了句。 苏照又接了一句:“所以多待几天。” 嬉皮笑脸的样子和那天面对夜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商染哦了一声,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静了一会。 “带电脑了吗?”商染抬了抬眼,看盛景呈。 盛景呈垂手下拉,打开手边的隔箱,从里面拿了台看起来挺轻薄的黑亮色电脑,直接递给商染。 “谢谢。”商染扯了扯嘴角,接过。 电脑没有密码,打开之后界面很空,只有原始软件,看上去像是台新的。 商染瞥了眼键盘边的logo,然后收回视线。 盛景呈也没问她干嘛,他斜靠着车门,静静地看她捣鼓那台市面上最新版本最高配置的电脑。 没过一会,电脑上传来游戏开局的声音。 盛景呈挑了挑眉,见商染往后靠了靠,电脑放在腿上,双手轻快地敲着键盘,杏眼里散着淡淡的悠闲。 苏照觉得好笑,这电脑有的人碰都舍不得碰,商染倒好,一到手就开始打游戏。 盛景呈收回了视线,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他的手随意搭着,懒懒地闭上了眼。 商染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切换电脑界面,游戏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屏幕变成一片黑灰色,一串串代码在她的手下快速显现,又两秒不到全部消失。 商染退出了界面,嘴角轻勾,转而继续去打游戏。 一局结束,车子刚好停下,商染抬眸扫了一眼,外面的“苑客”两个字太显眼。 盛景呈睁了眼,掀了掀眼皮子,然后下车转到另一边拉开商染的车门,他倚在车门边,看了看商染。 商染把电脑合上,也没放回隔箱里,正要往旁边一放,盛景呈开了口:“方便的话带上去,一会等菜无聊。” 商染想了想,没拿。 “手机可以用。” 等她下车,盛景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把她的校服衣领子拉到最高,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 一个动作之下商染的脖子全部埋在了衣服里。 她微微顿了顿。 盛景呈似有似无地挑了挑嘴角,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商染抬了抬眸,多看了眼他。 另一边,苏照把钥匙丢给了帮停车的人之后就转身叫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步伐一致的,慢悠悠地走过来。 苑客最顶层。 这是苏照定的包间,坐电梯都要坐个七八分钟,到了之后,三人去了之前定好的包间。 一坐下来,苏照就开始翻他刚刚在车上瞥到的微博热帖。 但奇怪的是,那条帖子不见了,消失了。 突然之下的石沉大海,就连博主也一头雾水。 “这,刚刚的帖子被删了?”苏照皱了皱眉。 热度这么高的帖子,不是只有微博会大肆宣传。苏照换了网,但依旧什么都搜不到。 全网毫无信息。 他眯了眯眼,看起来像是黑客的作为。 商染瞥了眼苏照的表情变化,神情自若。 “什么帖来着?好像是一个赛车贴。”苏照想了想,转头问两个人,“你们俩知不知道?” “不知道。”盛景呈看都没看苏照,随意说着。 苏照也不意外,盛景呈不关注网上这些事。他刚刚也就是在车上看到了一眼,然后无聊了想点进去看看,结果没了。 商染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她觉得挺饿。 盛景呈垂眸看了眼时间。 “但是现在这帖子不见了,全网都找不到。”苏照继续说。 听到这儿,盛景呈挑了挑眉,懒洋洋的视线转向商染。 她看起来有些蔫,没扎起来的黑发耷落在肩膀,商染的眼眸垂着,手机在手里横屏着,偶尔闪过的画面看起来大概是在打游戏,只是静音了。 商染的手滑得慢,桌面上的方向标时不时转个圈,打游戏也让她无聊了。 “景哥,我觉得有些蹊跷。” 苏照摸着下巴。 盛景呈懒得理他。 包间的门被敲响,随后服务员推着餐桌进来,一盘盘地往桌上端。 服务员退出去之后,苏照还是在想帖子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这帖子具体内容是什么,只觉得它和黑客有关系。 可是好像跟他没关系。 呃……苏照觉得自己有病。 “吃吃吃。”苏照没懒得再想。 商染收了手机,随手接过盛景呈递过来的碗筷,然后琢磨着要吃哪个。 “时染,这个好吃。”苏照指了指其中一道看起来挺有西式风格的菜。 “嗯。” 商染吃得慢,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看见盛景呈和苏照早就放下了筷子。 回去的路上。 商染有些想睡觉,她看了眼旁边的盛景呈。 他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手腕处的袖子卷上了半截,修长的手指搭在电脑键盘上,视线放松地落在屏幕上。 商染坐姿不太正经,车内开了空调,她把拉链拉下了一点。 旁边的人突然懒懒地说话了,嘴里吐出两个字母:“ar? ” 话里带着似有似无地淡笑。 有些黑,商染顿了顿,没反应。 ar这人苏照知道,他开着车呢,突然听见盛景呈的话。 本想问什么来着,盛景呈合上电脑,侧头,半挑着眼尾,看商染:“国际赛车冠军还是个黑客。” 车外的灯光一闪而过,从盛景呈的眸色边划过,他挑了挑眉,商染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 这人又在当面戳穿她。 第16章 盛景呈更酷 电脑上的痕迹清除得很干净,商染只留下了她打游戏的数据。 然而还是被盛景呈看出了不对劲。 “景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ar这个人,三年前凭借着神乎其技的赛车技术一举拿下那年的国际赛车冠军,并破了历史最高记录,名声大噪,也轰动了九国赛车协会。 她的用时记录至今还被挂在国际最高处,往后三年没有人能破,在ar的数据记录的对比下,这三年的冠军用时长得可怜。 然而,在ar夺冠之后不久,突然消失在赛车领域中,九国协会甚至动用了关系去找,但是没有一点消息。 昙花一现,却留下了惊人的痕迹。 虽然人不见了,但却被九国协会附上了“赛车王”的称号。 那年的比赛苏照和盛景呈也去看了,ar从始至终没露过脸,比赛结束之后鹊然消失。 但在比赛过程中远远地能看见她的身形,看得出来是个纤瘦的女孩。 现在,苏照听见盛景呈的话,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什么。 景临到了,苏照猛地停了车。 商染收回视线,先下了车,慢吞吞地走在前面。 朦胧的夜里,盛景呈只看得见她幽幽的身影。 “景哥,你的意思是那个帖子上的人是ar? ”苏照惊愕。 “嗯。”盛景呈走得快些,没几步到了商染的旁边。 前面比较亮,商染瞥到了地上后面两个人影子。 苏照还在追问:“你怎么发现的!?” 就靠一个帖子? 盛景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敷衍道:“猜的。” “靠,ar重现,我还错过了!”苏照后悔没在车上就点开那个帖子来看。 听盛景呈的意思就是,ar还是个黑客,帖子是她自己黑掉的。 走廊上,商染一直没说话,手揣在兜里,步伐悠闲,像是后面这俩人谈的东西她听不懂似的。 盛景呈就落后她一步,他侧头看了眼商染的侧脸,对方没什么表情,校服把她衬得挺乖。 “我有视频。”他还没收回视线,有意地提了一句,话里带着淡淡的笑。 商染:“……” 她的眼神动了动,脚底下的步子微微停顿不到一秒,恢复正常。 草率了。 盛景呈什么时候还会保留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苏照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他搓了搓手:“回去给我看,那可是我的偶像。” “时染,你看不看?”他转头问商染。 “不看。” 话一落,商染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然后打开房门直接进了去,一句话没跟后面的人说。 几分钟后。 本想借着这个视频看看ar长什么样的苏照,在蓦然看见屏幕上商染的脸后,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了不可思议。 盛景呈换了身衣服,懒懒地坐在那儿,手里把玩着手机。 苏照张了张嘴,看看盛景呈又看看电脑屏幕,他抬起手,遮住商染的脸,正打算和印象里的身形对比一下,顷刻间,电脑猛的黑屏。 苏照皱了皱眉,拿起鼠标按了好几下,没反应。 盛景呈瞥到他这边的情况,挑了挑眉,嘴角肆无忌惮地挑了起来。 电脑被商染黑了。 苏照忍不了了,坐起来就去隔壁敲门,手碰到门板时还是小心的敲了敲。 她摆明了不让他看。 过了会,商染开了门,她倚在门边,看见苏照没什么意外。 自己大概,应该是刚好,在他看视频的时候,坏事了。 “有事儿?”她语调扬了一点儿,眉眼间带了几分不羁。 苏照直接开口:“我都知道是你了,就看看都不行?”他的语气还带了些怨气。 “什么?” 商染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差点让苏照信了。 “……”苏照服了。 两秒后,苏照十分不顾及形象地双手合十:“ar,冠军,偶像,我就看看啊!” 商染挑了挑眉,觉得挺好笑。 她想了想,爽快地点了个头,然后扬了扬下巴。 两个人去了隔壁,盛景呈抬眸,看见商染的时候起身,去了趟厨房。 苏照把电脑递给商染,在她敲电脑的时候认真地打量起商染来。 身上的校服被她换了下来,现在穿的只是套简单的家居服。 他知道商染漂亮,这长相不输任何人。 住得起景临,吃得起苑客。 被杀手找上。 赛车王。 黑客。 苏照理了理这些东西,脑子差点炸。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人? “时染,你说实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苏照坐正身子,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问。 多了。 商染往沙发背靠去,随意地翘起二郎腿,电脑被搁在腿上,她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敲着电脑,眉眼间尽是松倦。 盛景呈过来,递了杯水给她,商染头也没抬的接过,往嘴里抿了一口,然后屈身放到茶几上。 盛景呈随意坐在一边。 “看吧。”商染收回手指,把电脑往旁边递了递。 好了?这么快!? 苏照还以为商染得费时久一点才能恢复,他转脑忘记刚刚自己问的,然后双手拿过电脑,放在了茶几上,点击播放。 他刚刚看了一点,但没调进度。 “你挺厉害啊,能黑掉全网的帖子。”苏照笑,竖了个大拇指。 黑客他见得也不多,他妹妹是一个,时染是她见过的第二个女黑客。 但技术上的话,时染应该还是欠缺的,苏照觉得她牛逼的是赛车,黑客大概率是业余的。 商染手放了下来,扯了肆意的笑:“这难道不是小菜一碟?” 说完,商染听到盛景呈笑了,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 她侧头看了眼,撞上盛景呈的视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只是眉眼依旧挑着。 苏照听她这毫不自谦的口气,愣了愣之后摆手,大方配合道:“对,偶像最厉害。” 也没太在意他这拍马屁的语气,商染放下腿,转头:“你,”她想了想,从来没有过的好奇生出,她的双手撑在沙发上,罕见地问盛景呈:“是怎么发现的?” 黑客就算了,她的帖子无缘无故不见,只能是她干的。 但ar这事,她是真没想明白,玩个车还能被人联系到几年前的事去。 盛景呈的身子斜了斜,对着商染,他扬了扬嘴角,眸子低了低,说:“记性比较好。” “三年前的比赛我在场。”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商染挺意外。 盛景呈不太在意地,挑了挑眉,嘴里多了一股不太正经的调调:“挺酷。” “酷?”商染的杏眸微微眯了了眯,眼神挺痞地打量盛景呈。 她怎么觉着,盛景呈更酷些。 ** 第二天来教室的时候,商染桌上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桌面上的东西被摆得整整齐齐。 商染走到了座位前,瞥了眼她的桌面和旁边站着的任轩名。 他嬉皮笑脸的,站姿看起来却有些拘束。 朋友在一边吐槽,好一副讨好的死样子。 “女神,您坐。”任轩名抬手指商染的座位。 商染挑了挑眉,随意坐了进去。 紧接着,任轩名从他那狐朋狗友的手中扯出个本子和一支笔,小心翼翼地递上去:“偶像,求签个名。” 他弯着腰,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样子。 此刻,蒋雨来了,她疑惑地看着任轩名几人,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想说让一下。 “等会等会。”梁开硕拉她。 蒋雨懵逼。 “上次没有你的?”商染随口问,没有打算拿笔。 有啊。 但是任轩名没打算这么说,他嬉笑着,认真地:“签ar。” ar? 蒋雨疑惑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上次商染给她签的两个字母,甚至连姓都没有。 正想问什么来着,梁开硕凑过来:“商大神竟然给你签ar,我们就是个商。” 大神? 蒋雨真的懵了,她转头问:“什么意思?” 听她问这话,梁开硕瞪大了眼,她这是连ar是谁都不知道!?就得到了她的签名!? 商染那边,沉默了两秒,她没有接任轩名的笔,把那个本子扯过来之后,随手拿起自己的笔在上面写了ar。 “拿走。”她丢回去。 任轩名眼睛一亮,压根不在乎她这随意的动作,然后收回本子。 见状,梁开硕几人都不再跟蒋雨说,直接挤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还有我的,我的。” 商染拧了拧眉,提笔随手划拉下好几个ar。 然后往旁边一推,倒头,往桌上一趴,脸朝墙那个方向,只留了个看起来挺不耐烦的后脑勺。 蒋雨眨了眨眼,看到这么多ar,立马抓住梁开硕的胳膊:“说清楚啊,ar是谁?” “赛车王,国际赛车冠军,至今无人超越。”梁开硕眼睛看着他本子上的ar,满意地笑了,随口解释着。 蒋雨呆了呆,抓住梁开硕胳膊的手没收回来,又听见他说:“她那个数据离谱得惊人,九国协会几年来一直在找她。” 他们这些人从小就喜欢车,三年前的比赛他们没去,但那是全球直播,只要有互联网哪哪儿都能看。 在无意间看到商染给蒋雨签的ar后,他们激动得要死,商染也不可能拿着别人的名字给她签。 回去之后任轩名几人拿着微博上的那个视频和三年前的做对比,最后肯定地确定,商染就是ar。 只是现在帖子被删了。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商大神就是我的偶像!”梁开硕正经地说了句。 刚说完,他又摇头:“不对,她一直是我偶像!” 他们都没想到几年前轰动整个国际赛车领域的ar,竟然只是一个高中生。 或者说,只是个初中生。 蒋雨从听到赛车王开始就没了反应,眼神怔愣,发神地盯着自己的桌面。 她不知道九国协会是什么,但是三年前“赛车王”“国际赛车冠军”这两个词岂止是轰动了赛车领域。 有那么一段时间,ar带着这两个名头席卷了全网。 蒋雨说为什么看见ar觉得眼熟呢。 竟tm的遇上本人了?! 蒋雨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第17章 打算参赛 上课铃打响,蒋雨动作不太自然地坐下。 商染没有丝毫要起来的趋势,依旧趴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蒋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舒婷把教案放到了讲台上,然后抬了抬眼镜,视线扫过商染那儿。 没管。 课上到一半,商染从桌上爬起来,她微微打了个哈欠,往后一靠,从桌肚里扯出之前用的草稿本。 里面几乎全是文字,字字潦草,看上去却又整整齐齐。 商染捏了捏笔,两秒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又放下。 蒋雨走了神,见商染有了动作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要盯出个洞似的。 “再看。”商染头也没抬,懒懒地说。 又被抓包,蒋雨眨了眨眼,尴尬地收回眼神。 下课,舒婷离开教室之前,叫了声商染:“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商染起身,慢悠悠地走在舒婷旁边。 办公室里有不少老师,见着商染之后,视线移都移不开,不知道什么心理,好奇又欣赏地打量着她。 没等舒婷先开口,商染自顾自地落后舒婷一步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手臂往椅背上一搭,坐姿有些吊儿郎当。 舒婷看她这样子,愣了愣然后笑了。 商染看起来很乖,又有些清冷,倒是也挺随意。 她从办公桌上找出一张表,递给商染,然后说着:“这是国内今年新推的‘保校赛’,它是全方面竞赛,只对高三生,难度很高,拿得名次的话可以保送。” “咱们学校只有一个名额,推给了你。” 商染接过看了几眼,没说话。 全方面,简单点来说就是提前对各个学校名列前茅的高三生开放一次考试,全科,难度比高考难得多。 这比赛难度比往年奥赛都要难上几个层次,舒婷看过一些市面上刚出的模拟试题,她也没有什么把握。 说实在的,对商染,她也说不准。 从一开始到现在,商染好好考的试就那么一次期中考,虽然拿了第一,但谁也不知道里面运气占了几分,实力又占了几分。 商染把表放回桌子上,情绪淡然。 舒婷对商染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也不想商染放弃这次机会,要是没有拿到保送的机会,大不了就是参加高考。 她那个成绩,考个好大学不难。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可以保送的话最好,若是不成,可以再回来参加高考。”舒婷的语气半担心。 商染眸子抬了抬,没什么反应。 舒婷也没再多说,等她自己考虑。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在注意这边。 这种比赛现在放眼一中全高三,也只有商染能去参加。 对于班上的那些学生,他们都是能盯的盯,倒是希望商染努力一把,可以为一中争个光,也为她自己争个前程。 商染想了想,也不是不行,省得再等到明年六月份。 她站起身来,爽快地说了个字:“行。” 舒婷露出了笑容,就知道商染会答应。 她把表递给商染:“先填一下这个表,回去好好复习,老师相信你。” 商染微微弯腰在舒婷的办公桌上捡了支笔,低着眸把表填了之后,然后摆了摆手:“回去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正面撞上魏樱雪,她手上抱着一沓作业本,对商染笑了笑。 商染微微点了个头,回了教室。 保校赛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名额少,机会小,一中没把事大肆给学生宣传。 也就商染知道而已。 坐了一会,商染觉得挺无聊。她靠着墙,双腿翘了起来,桌箱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没停。 她抽出来看了眼,拧了拧眉,然后挂断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接出了教室。 蒋雨没机会跟她说上话,看她这样估计是也不打算再上剩下的课了。 商染从楼梯处下来,给舒婷发了个信息之后就往学校后门那边走。 学校这几天的监控出了问题,商染从围墙翻了出去,省了找电脑黑监控的时间。 沿着围墙外的小道,商染穿过那条巷子,在路边打了辆车,跟师傅说了地名之后就打起了游戏。 十分钟之后,下车。 商染进了家小茶馆。 服务员见着商染的时候没太反应过来,站了好一会另一个人催着他上前去。 “您好。”服务员正要说下一句话。 商染神情淡然地点了个头,径直上了二楼。 里面右边靠窗的那儿,坐着个人,背影看起来挺结实,穿着件黑色卫衣,寸头。 商染走过去,随意往下一坐,习惯性地往后靠,神态有些懒。 寸头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对面坐着的人,穿着校服,长相惹眼。 学生。 “你好,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商染挑眉,瞥了眼桌上的茶,没理他。 这屌得没边儿的反应,和这感觉……怎么挺熟悉。 “时……染?”寸头抬起手,不太确定地问。 商染手轻拿起一杯茶,手细细摩挲着杯身,也没喝,她抬了抬眸子。 我靠! 还真是!? “你特么骗我啊,这么漂亮一姑娘!”他的动作和语气有些浮夸。 “谁骗你了?”商染放下茶杯,反问。 “你不是说你二十多岁?” “不是你说的?” “你没否认啊。” 商染的秀眉微挑,语气平常,不紧不慢地:“我承认了?” “……”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特么的竟然是个学生? 离谱。 他摸着下巴,打量起商染:“你不会名字也是骗我的吧?” “你猜。” “……”看她这表情和语气,应该不是。 “好了说正事,想让你帮我查个人,一个医生。” 商染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一年前人就从医学实验室消失了,但是老爷子的病只有他能治,叫温巷。” “回去等消息。”商染说。 下午。 商染没去学校。 她坐在桌边,慢吞吞地打开电脑。 之前电脑被商染改装过之后,上面自带的软件全部被隐藏,看过去只有一张单调的壁纸。 商染敲了敲键盘,进了个网页。 她眯了眯眸子,双手熟稔地打起文字来,将近两万字后,商染揉了揉太阳穴后才合上电脑。 然后爬床,睡觉。 睡了大概三个小时,房门被敲响。 商染的卧室离门挺远,她在床上多待了两分钟才慢悠悠地翻身去开门。 门外,盛景呈穿着白衬衫和黑裤,闲散地倚在那儿。 商染的头发挺乱,身上穿着挺薄的睡衣,眼睛里还有隐隐的雾气。 盛景呈微微挑眉,挺意外的。 商染靠着门,没说话,就那么和盛景呈对视着。 “吃饭。”盛景呈动了动唇。 商染反应不大,哦了一声然后说:“换个衣服。” 她也没搞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人吃晚饭变成了很平常的事。 商染换了件衣服,挺薄。 盛景呈瞥见,提醒道:“外面冷。” 商染顿了顿,慢吞吞地去衣柜里随手套了件在身上。 两个人是一起出去的,意外的是,苏照没在。 商染上了副驾,随口问了句:“苏照回去了?” “嗯。” 盛景呈关了车窗。 没有去太远,也就景临附近。 上课的时间,商染在家待了半天。等菜的时候,盛景呈看她在打游戏。 他半挑着眼尾,若有所思地看着商染。 过了一会,商染手上的人物拿了个五杀,她扯了扯嘴角,没抬头:“盛家公子爷,别被美色迷昏了头。” 痞里痞气,没有半吊子正经。 盛景呈倒挺大方,也没收回视线,只是挑了挑眉:“不上课的吗?” “上啊。”商染随口回答。 没再继续问,点的菜该上了。商染收了手机,漫不经心地说着:“在备赛,得复习。” “这么厉害。” “游戏赛。” 盛景呈笑了声。 …… 翌日。 上课还没打响,舒婷打算提前去教室,突然被教导主任叫住。 “舒老师啊,你过来一下。” 舒婷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咱们学校来了个t国的顾问,大人物,但是我们都不会说t语言,我记得你学的外语言挺多,这个会不会?” 一听t语言,舒婷立马摆了摆手:“主任,这个我不会啊。” t语言,复杂程度不是一般地高,想要熟练掌握并运用好这门语言,很难。 刘迦皱了皱眉,犯了难。 一中实力平平,这个t国顾问没去那些拔尖的学校,反而来了这里,这说明了对一中的重视。 教导主任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的。 “刘主任!主任!您办公室好像有人在等您。”路过的一个老师喊。 “来了来了。”教导主任表情不太好,没有想到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舒婷犹豫了一下,没跟上去。 教导办公室里。 刘迦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人。 其中一个外貌特色很鲜明,头发微卷,深棕色眼眸,皮肤比本国大多数人更白一些,一身得体的正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t国人, 另一个,穿得就很随意,长相相当吸人,神态倦懒,举手投足间都莫名透着一股矜贵和气场。 刘迦的步子在门边微微停了一下又快速进去,直接对着t国人伸出手,礼貌笑道:“您好,我是校教导主任,校董事还有十分钟到,请见谅。” 说完,他多看了看旁边的人,目光停留,没想到来的还有个本国人。 虽然穿得随意,隐隐之间却让人不敢接近。 “你好。”一口流利的t语言。 虽然听不懂,但刘迦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三个人在教导办公室坐了好一会,校董事急忙从外面进来,神色焦急,在见到人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 “沈董事,这是t国赫拉顾问。”刘迦起身介绍,另一位他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多说。 “赫拉顾问,您好,今天将由我负责招待您。”沈乐诺笑着。 “你会说t语言吗?”赫拉问了一句磕磕绊绊的普通话。 沈乐诺大方一笑:“会一点儿,赫拉先生可以用t语言。” 赫拉点了点头。 看见旁边的另一个人,沈乐诺犹豫地问道:“这位是……” 赫拉转了转头,想了想随口介绍道:“我的朋友。” 第一道上课铃响了起来,早些会偷偷在教导主任后门小窗口偷看的学生还是没走。 “那个人好好看啊。”一个女生转回头,脸上一副花痴。 另几个人直点头。 商染从前门路过,随意往教导办公室扫了眼,突然看到某个人散漫地坐在里面,视线朝这边移了过来。 她轻挑眉。 第18章 也就十四国吧 商染在门那儿多待了两秒。 “商染?”刘迦转头突然看见门边的女孩。 沈乐诺听见商染的名字,跟着看过去。 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凉意。 见商染正打算要离开,刘迦朝她挥手:“你过来一下。” 商染默了秒,慢悠悠走进去。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赫拉的视线停在商染身上。 商染抬了抬眸子,眼神从盛景呈身上划过,没说话。 也没等刘迦说什么,沈乐诺笑了,自顾自地走到商染身边,手搭在商染的肩膀上。 语气温和又亲近:“商染,正好,这是t国的赫拉顾问,你不是参加了保校赛吗,也不用听课了,可以跟着交流一下。” 商染没什么反应,往旁边移了一步,沈乐诺的手臂落空。 t语言,没几个人会。 听见这话,刘迦多看了眼沈乐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又见沈乐诺转向赫拉,她微微笑道,却用着说得不是很流利的t语言:“赫拉先生,她叫商染,半期考了七百分,参加了保校赛。” 虽然不流利,沈乐诺看起来仍然自信,毕竟她是这里唯一一个会说t语言的人。 保校赛,赫拉来之前听说过。 但七百分参加这个比赛,还是不够格。 他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商染。 “回去上课。”盛景呈手揣在兜里,对商染扬了扬下巴。 盛景呈突然开口,其他几个人愣了愣。沈乐诺看了看赫拉,又看看盛景呈,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处于什么的地位在这儿说话。 赫拉能听懂简单的普通话,他意外地看向盛景呈,对方散漫地靠着,神态也没什么变化。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见状,沈乐诺一把拉住商染,没管盛景呈说的话,而是对着赫拉:“商染不需要上课,虽然平常她不爱听课,但是的话,老师说的她都懂。” 商染垂眸看了眼沈乐诺抓住她的手,拧了拧眉。 考了七百分,自大不听课。 赫拉从沈乐诺的话里得到了这个信息。 刘迦皱眉,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这沈乐诺董事分明就是要把商染留在这儿,打商染的脸。 “而且商染学习这么好,肯定也学了不少外门语言。” “对吧?”沈乐诺笑着问商染。 盛景呈抬眸,瞥了眼沈乐诺。 刘迦知道,沈乐诺这是在为沈乐希的事情找商染的麻烦。 商染考第一的事情传遍整个一中的时候,刘迦不知道沈乐诺是什么反应。 但校高层在保校赛名额推荐的时候,她极力反对推给商染,最后投票也投了唯一的反对票。 商染的表情风轻云淡,她看也没看沈乐诺一眼,带了丝不耐地道:“拿开。” 沈乐诺表情僵了僵,转而又莞尔一笑,仿佛刚刚商染说的不是她,也没把手拿开。 气氛有些许不对劲,沈乐诺又是校高层董事,刘迦没敢说话。 “让你拿开你听不见?” 盛景呈睨了眼沈乐诺,语气凉薄。 就商染这性子,估计马上就能揍人了。 沈乐诺刚刚调整好的表情又没控制住,这位赫拉先生的朋友怎么爱多管闲事,从刚才到现在有意无意地帮商染。 但念在他是赫拉先生朋友的份上,沈乐诺还算客气,把手收了回来。 赫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了隐隐的火药味。 “盛,这是怎么回事?”赫拉用t语言问着盛景呈。 “没事,走吧。”盛景呈起身,声音平静。 他走到商染身边,低眸,声音挺轻:“去逛逛?” 其他人:“……?” 刘迦懵逼了。 赫拉半懵。 看起来两个人认识。 还很熟的样子。 沈乐诺眼神变了变,脸色不好。 “嗯。” 说完,盛景呈领着商染先一步走出办公室。后面的赫拉紧跟上,沈乐诺愣了好一会才急忙去追。 刘迦站在原地,思索着刚刚看到的,他怎么有种,不是招待赫拉而是招待赫拉那位朋友的感觉? 外面。 已经是上课时间,整个走廊外除了教室里传来偶尔几句老师带着麦的声音,还算安静。 商染散步似的,走得慢,盛景呈在她旁边,两个人没说话。 赫拉只落后两人一步。 沈乐诺在他旁边,一贯式地笑着介绍一中:“赫拉先生,一中一直以来秉持着‘以德教学,严谨授课’的理念,将此理念从上到下地贯彻实施,目前已经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学生们也都是朝气蓬勃,下课期间赫拉先生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 “一中操场大概8000平方左右,能够容纳四千人,我相信,与我校合作,您不会失望。” 赫拉一边走一边观察一中的设施,听沈乐诺说完他点了点头。 最初他并没有把这所学校纳入考虑范围内,但思虑了好些天也没决定好,最后就去问了问盛景呈。 他随口就说了这个学校的名字。 这让他着实没想到,盛景呈的人他还算了解,半认真半敷衍,既然他说了,那就来看看。 现在看来也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但还没达到让他敲定合作的地步。 “你来这儿,是有事?”商染侧头,随意问道。 盛景呈挑了挑眉,说:“这你不是看到了。” “来逛逛?”商染扯了扯嘴角。 “来看你。” 盛景呈的语调半散漫,听起来又怪认真。 商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天气越来越冷,赫拉没打算把活动设在操场上举行,他问:“沈小姐,我想知道这里是否有能容纳五千人的礼堂?” 赫拉语气轻松,语速却很快,没带一丝停顿。 沈乐诺的t语言听读能力一样,说的时候不太流利,听的时候太快她也听不懂。 她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赫拉盯着沈乐诺,侧了侧头,眼神充满了不理解。 “不好意思,赫拉先生……” 沈乐诺解释着,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 “五千人容不下,四千左右可以。”前面的商染懒懒地说,步子从容,头也没回。 赫拉顿了顿,看向商染的背影。 不一会,眼里的惊喜溢出来。 沈乐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错愕之后,嘴唇紧闭,指尖泛白,眼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 “商小姐的t语言这么好?”赫拉上前,眼里带了欣赏。 商染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和商染说了几句之后,赫拉笑着拍板:“好,我们愿意与贵校合作。” 离开的时候,几人返回了一趟教导办公室。 刘迦还坐在里面,见到几人立马起身,看着赫拉轻松的样子,大概率是成功留下人了。 “刘主任,商小姐,很不错。”赫拉说着磕磕绊绊的普通话,直接跟刘迦称赞起商染。 刘迦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站在盛景呈旁边的商染。 对方的校服拉链没拉,表情如常,只是隐隐带了几分闲散。 赫拉转身,向商染伸出手,轻松一笑:“商小姐,你让我很惊喜,相信你保校赛也能成功。” 盛景呈垂眸,瞥了眼赫拉伸在半空的手,然后视线扫向赫拉。 赫拉感觉哪儿不对劲,抬眼。 撞上盛景呈凝了冷意的眼神,他尴尬中又自然地收回手。 小气。 刘迦错愕地看着这三个人,听见商染十分轻松地说了句t语言,但他没懂。 盛景呈二人离开之后,沈乐诺暴躁地把包丢在桌上,坐了下来,手里的纸被她捏得起了褶皱。 窗外,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商染,半晌,嘴唇上扬。 刘迦把商染拿下合作的事告诉了舒婷,说的时候,每句话都是称赞,毫不吝啬。 舒婷怔了好一会,才理清刘迦说的话。 t? 语言? 那玩意儿是人学的么? 下课。 商染简单收拾着东西,一直用着的本子被她丢进了书包,又扔了两支笔进去,然后拉上拉链,把书包随意丢在一边。 少见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本,虽然还是很敷衍。 蒋雨眨了眨眼,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出去。”商染站起身,手上提着书包,她指了指外面。 又要走了。 蒋雨抿唇,起身。 从座位上出来之后,商染把书包随意往后一甩,搭在后背,看起来没个正经。 蒋雨看她的背影,隐隐约约地总觉得她这位牛逼的同桌不会再回来了。 “商大神不上课了?这就走了?” 早在一边观察着这边的梁开硕凑过来,目光追着商染离开的身影。 蒋雨摇头。 “哎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梁开硕又问。 蒋雨摇头。 梁开硕转头,脸上嫌弃的表情不掩:“你怎么只知道摇头?” “你知道?”蒋雨白他一眼。 “……你是大神同桌诶!” 任轩名几人在另一边,心里骂了梁开硕狗腿子不下十遍。 “我,”蒋雨指了指自己,然后认真地表情说,“和大神一天下来不超过十句话。” “……”梁开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白特么当这个同桌了。 任轩名走过来,好笑地说:“别这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你行你上啊。” “就是。” “我上就我上,蒋雨,咱俩换位置。” 梁开硕拍着胸脯说道,说着就拉着蒋雨往外扯,然后把自己的书搬过来。 蒋雨像看智障似的,心里默默翻了白眼。 出了教室,商染右拐进了数学组办公室。 她抬手敲了敲门。 舒婷从发神中回过神来,看向门边,眼睛亮了亮。 商染走了进来,没坐,就只靠在舒婷的办公桌旁边,书包随意单肩背着。 “商染,你……会t语言?” 其实舒婷这算不上疑问句,刘迦已经把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她就是想确定一下,亲耳听商染承认终究还是和刘迦说不太一样。 舒婷最佩服的其中一种人,就是能把当世最复杂的t语言学得娴熟又运用自如的。 不巧,商染就是这样的。 她坐正身子,看着商染,眼底藏了一抹期待。 商染的手搭在桌上,嗯了一声。 “牛逼啊你。”舒婷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丝毫没意识到这是在办公室,她还是个老师。 “……” 说完,舒婷表情僵了僵,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尴尬地,小心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全部的老师都在盯着她,有的人没忍住笑。 舒婷:“……” 过了会,舒婷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你会几国语言?” 她可太想知道了。 t语言这么难的她都能游刃有余,舒婷觉得商染至少会三门语言。 她问了这个问题,办公室里出奇地安静。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商染。 商染侧着头,想了想,懒懒地道:“也就,十四国吧。” 第19章 特么的? 也就十四国? 也就? 十四国? 也就?!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舒婷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差点吐血。 “十四国?装,也得有个度。” 没人说话间,沈乐诺鄙夷不屑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冷笑了一声。 商染没动,瞥了一眼沈乐诺,她的旁边,是魏樱雪,她拿着一张卷子,似乎是来问题的。 沈乐诺毕竟是校董事,没人敢说话。 原本没事干的都在找事干。 舒婷反而没什么大的反应,沈乐希转学,就说明她们拿商染没办法。 不然也不会到这来冷嘲热讽。 “没有证据的事,沈董事可不能乱说。”舒婷笑了笑,语气客气,不卑不亢。 闻言,沈乐诺看了眼舒婷:“舒老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学生满嘴谎话,随便说的话你也信。” “十四国语言,要真那么有能耐,至于才考七百分吗?” 沈乐诺轻视的眼神从商染身上扫过。 才考七百分? 其他埋着头的老师不禁抬了抬头,这个七百分很容易考吗? 魏樱雪从她旁边走到舒婷这边,没开口。 商染侧着身子,懒懒地靠着,睨了眼沈乐诺,:“沈董事,没拿下t国项目,跑到这儿来发癫?” “你!”沈乐诺脸色一变,缓了缓后,又说:“商染,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沈董事,我想您应该注意您的态度。”一直闭言的魏樱雪突然开口,平静地看着沈乐诺,继续说道,“就算是作为一名校董事,您没有任何证据就诬陷学生,这传出去,以后一中还会有学生吗?” 魏樱雪的突然开口,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舒婷疑惑地多看了魏樱雪一眼。 她不知道魏樱雪开口说这话的原因是什么。 沈乐诺没想到魏樱雪会帮商染说话。 她的侄女沈乐希被迫转学,沈家三分之二的产业链断裂,全是因为苏先煜大张旗鼓地下了手,现在苏先煜不在,偏偏魏樱雪在出言维护商染。 “她说的话你也信?”沈乐诺反问。 “信不信和您没什么关系,说不说那是商染的自由。” “她是一中的学生,这关系到我校校风问题。”沈乐诺拍桌,说得义正言辞。 “那您也得有证据。” 魏樱雪说得依然很平静。 沈乐诺被魏樱雪说的话气得不轻,反正她总归是要把诬陷学生的名头扣在她头上了。 “这里没你的事,回去上课。”沈乐诺压了压火气,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 先不说和魏家小姐杠上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沈家也经不起折腾了。 “还没上课。” 刚说完,有人笑了一声。 商染直起身子,走过来拍了拍魏樱雪的肩膀。 然后瞥了眼沈乐诺,语气半吊子痞:“沈大董事,还是先把t语言学好了再来杠吧。” 她收了收书包,转头看了眼舒婷:“我请假,具体多久看情况,魏校那边同意了。” 最后一句话落地,沈乐诺脸色发白,眼神惊愕地盯着商染。 “啊……嗯。”舒婷愣着点了点头。 商染朝魏樱雪微微点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从学校出来,商染直接回了公寓。 把书包丢在床上,商染打开了电脑。 在电脑上敲了没一会,又关上。 电话响起来,商染看了眼,接通,没说话。 “阿染。”那边传来苏栾带了些媚的声音。 “说。” “真高冷。”苏栾吐槽了一句。 那边挺吵,还有人在指导戏该怎么演,应该是在拍戏现场。 有人跟苏栾打招呼,她回了一句之后转而跟商染说话:“下个星期不是你十七岁生日来着?打算在哪儿过?” 商染啊了一声,这事她没记。 想了想,商染说:“这边吧。” “行,到时候过去。” 挂了电话后,商染穿了件外套,然后出门。 出了景临,一辆大众开了过来。 商染瞥了眼车牌号,没动。 “赛车王,你去哪儿啊。”苏照停了车,半颗脑袋探了出来,语气挺欠打。 “出去逛逛。” “那就不顺路了,我们今天走。” 苏照点了点头,语气带了点遗憾。 商染眼神动了动。 后座,车窗缓缓下降,盛景呈的侧脸露了出来。 他往后靠着,眉宇间尽是懒散。 “这会你不是该上课吗?怎么在这?”苏照皱了皱眉,突然一笑:“逃课啊,乖学生。” 商染看他一眼,没说话。 苏照冷冽的脸上多了丝怨气:“你好高冷。” 语调不正经,商染的眉头微微蹙起。 苏照没注意到,继续说着:“我听苏先煜他们叫你阿染,不介意我也这么叫吧?”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称呼还显关系好。 不错。 商染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随便。” 没等谁再说话,后车门突然被打开,盛景呈从车上下来,手里拿了件黑色外套。 “穿上。”盛景呈把它递给商染,说。 “不穿。” 拒绝得挺干脆。 盛景呈挑了挑眉,直接动手把外套披在了商染身上。 “……” 给商染整理了一下后,盛景呈收回手,似笑非笑地吐出一个字:“酷。” “过两天回来。”盛景呈上车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苏照听见:“?” 他怎么不知道? 商染哦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车子从商染身旁开过之后,盛景呈才悠悠升上车窗。 苏照开着车,好奇地问:“景哥,容我问一句,是你回来还是我们回来?”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怎么,你不来?” “来啊,怎么不来,时染多有意思。”苏照挑着笑。 “哦不,要叫阿染。”他自己纠正自己。 “她应该没事了吧?”想到上次的杀手,苏照担心地问。 盛景呈眸子微微眯了眯,没说话。 …… 翌日一早。 商染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凌晨下了雨,这会路面有些潮湿,空气也有些冷。 商染穿了件白色卫衣,头顶上扣了个鸭舌帽,漂亮的杏眸掩在下面。 她没带什么东西,全身上下就那么一台电脑,被她丢在了包里,看也看不出来是台电脑。 听见机场广播之后,商染压了压帽子,然后去检票,旁边的人多看了她两眼。 ** 两个小时后,商染到了魔都。 魔都的天气和e市不太一样,这边温度不是很低,但也称不上热。 打了车,商染去了之前定的酒店。 前台见有客人,立马挂起招牌式服务笑容,等商染拿了房卡去坐电梯,又变回了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 其中一个多看了眼商染的背影,推搡旁边的女生:“那个小姐姐好眼熟。” “嗯?哪儿眼熟了?” “有点像前段时间赛车的那个女孩子。” 女生一听,立马去看商染,但只看到了马上关闭的电梯门。 “真的假的!?你看错没有!?” 另一个女生皱了皱眉,双手撑着下巴:“我也不太确定,她戴了帽子,不过看着确实像。” 女生叹了叹气,她也不好意思冲上去怼着人家脸看吧…… 进来房间,商染随手把包丢在床上,然后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和灯,往椅子上一坐。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某页面弹出一个语音电话。 她随手接起。 “到了?” “嗯。” 那边笑了笑,声音略带激动:“这么快?” “还有事?”商染往后靠了靠。 “没有没有,这不确认一下。” 商染没说话,门被敲响,她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隔着手机也没敢吐槽。 打开门,站着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好几个未拆封的袋子。 看见商染的脸后,她怔了怔,然后说:“您好,这是您的衣服。” “谢谢。” 商染洗了个澡,随便擦了擦头发就把毛巾丢在一边,然后翘起腿来开始打游戏。 水珠无声滴在地上,过了会,商染嫌不舒服,又慢吞吞去把头发吹干。 头发吹完,商染接着刚刚没打完的游戏操作了起来。 游戏里刚刚因为商染突然人物死机而开口大骂的一个男生,现在看见商染连杀五个之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跪求带飞。 商染没理。 一局结束,商染忽略掉游戏里的私信,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打了个哈欠就往床上躺。 ** 再醒来,是下午三点。 商染简单洗了个脸,抬手把帽子扣在了头顶上,然后出门。 路过前台,两个女生的头拔高了去看,可等商染整个人消失之后也没看清她的长相。 两个女生蔫了蔫。 出了酒店,商染右拐去了条没什么人的街道。 穿过那条街道,一家名为“113”的台球俱乐部立在正中间,看起来挺高档。 旁边很空,只有两家早餐店,过了早饭时间便会打烊。 俱乐部一楼没人,前台那儿只有一个机器人,商染刚刚进来,那个机器人的眼睛亮了亮,变成金色,两只机械的手臂上下摆了摆。 “欢迎,欢迎。” 商染瞥了一眼,然后上楼。 直穿过二楼走廊,商染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在门外站了两秒,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消息发过去不到十秒,对面的门猛然被打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把头探出来左右看了看,又抬头。 商染帽檐下的眸子抬了抬。 男人的表情僵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差点没搭稳,他抬起另一只手,不太相信地问:“蝎子?” 商染没说话,上前,踢开门,径直走了进去,然后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门边的男人扶住门框才稳住身体,他僵硬地转头,表情还在错愕状态中。 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接受了蝎子特么是个女的事实,才关上门走了过来。 “有必要这么惊讶?”商染抬了抬眼,语气懒散。 “难道没有必要吗?”男人麻木地反问。 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商染挑了挑眉,随手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 男人视线移了过去,这一看,眼睛瞪得老大。 一眨不眨。 是个女的就算了,还特么长成这样!? 第20章 论这张脸的好处 片刻后,男人的视线还是没有从商染身上移开。 他摸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商染,像是要把她盯穿了一样。 这看来看去,也只是个高中生啊。 等等……高中生!? 脑海里有什么闪了过去,男人的身子往前屈了屈,手撑在桌上,问:“五年前你多大?” 商染往后靠了靠,腿翘了起来,帽子挂在她的一根手指头上,她微微荡了荡。 “12不到吧。”商染侧着头,大概想了想,风轻云淡地说。 “……” 男人脚底没控制住滑了一下。 靠。 他大概理了理脑子里的东西。 也就是说,一个不满12岁的人凭借一己之力逼退了整个国外网络黑势力? 后面还特么找上了他们这些人创建了组织? “你确定你是正常人?” 男人怔了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大概不算?” “……” “你知道组织底下的人是怎么描述你的吗?”男人想到了什么,反笑道。 商染没说话。 “都说他们的蝎子老大,蛇蝎心肠,杀人不眨眼,肯定是个特别狠血的男人。” 他自己也没见过蝎子,也大概想象过蝎子的形象,虽然没底下人说得这么狠吧,但说的人多了,连他自己差点都信了。 蛇蝎心肠? “杀人不眨眼?”商染觉得挺好笑。 “嗯啊。”男人夸张道。 “这些人要哪天知道他们的蝎子老大不仅不是个男的,还是一痞酷的女生,你信不信,反应比我还夸张。” 商染秀眉微微挑了挑,没说话。 “哎呀,蝎子蝎子。”男人往后一靠,打趣似的,“这名字和你本人挺符合。” 冷,清冷带小酷。 “找我,就为这破事儿?”商染站起来,在房间里随便逛了逛。 这里面空间很大,五台电脑各摆在一边,也没有打开。 刚才台球厅那儿也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那怎么能。”男人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调出一份数据。 “组织下有杂虫闹分裂,问问你怎么处理。”他看向商染,语气也没多认真。 商染逛够了,往窗户旁边的沙发一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支着脑袋。 组织内部还有人闹分裂,胆子挺大。 这凃巡的管理能力也不行啊。 “网上能问清楚的事儿,你让我跑这么远?” 商染的眉微微蹙起。 这一路下来,她的精神都萎靡了几个度。 听她不太爽的口气,凃巡有些心虚,老实在在的干笑道:“这不,也想见见蝎子老大嘛。” “再有下次,直接揍你。”商染瞥凃巡一眼,顿了顿,说了句:“自己看着处理。” “没事别烦我。” 凃巡爽快地点头:“成。” 不发脾气就什么都成。 商染离开俱乐部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天黑了大半,空气的温度和白天差距有些大。 风凉嗖嗖的,藏着冷意。 商染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卫衣,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料,风灌进她脖子里,她拉了拉衣领。 没走出几步,小雨落了下来。 一粒一拉地砸在地上,声音渐大,掩埋了街道上的其他声音。 大多数人手抬空顶在头顶,都在急忙找地儿避雨。 商染看也没看,就近进了一栋大楼。 进来的快,她身上没被淋湿。 一楼大厅人挺多,大多穿着白领,手上拿着个包,还有的人脖子上挂了工牌。 旁边的沙发上,顶梁柱旁边,都有不少人,或人与人之间聊着天,或低头看着手机。 前台那儿,有两个小姑娘挨在一起嘀咕什么,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吐槽这个变化多端的天气。 商染头顶上扣着帽子,往一边站了站,引来周边人的注意。 这里面都是大楼里工作上班的人,下班时间遇到雨不得不在这里多待了些时间。 没人能出去,偏偏看见外面有人进来。 看样子还是来避雨的。 可他们老板说了,任何情况下,没有预约,连大厅都不能进。 也有员工觉得这规矩奇葩,一楼大厅而已,又没有上楼,还不让进了。 “小姐,抱歉,这里……不能进。”保安走了过去,不好意思地开口。 话里歉意拉满。 外面还下着雨,他也不想赶人,还是一小姑娘,可看这时间,他们家老板就要从楼上下来了。 这脾气古怪的老板要看见这大门边站着个陌生人,不得把他辞了。 商染抬了抬眼,平静的眸子露出来。 还让人隐隐感觉到一丝无辜。 保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外面还下着雨,雨停了再说呗。”旁边一个脖子上挂着工牌的男生走出来。 “对啊,人小姑娘要是有伞也不会到这儿来了。”有人帮腔。 这些为她说话的人,看起来挺年轻,像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职场上,显得稚嫩。 但沙发那边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位高威重。 “怎么着,公司的规矩一个个都不守是吧。” 商染瞥了眼,一个穿着深蓝色正装,头发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手臂间夹着个公文包。 他抬了抬下巴,俯睨着商染,只看得见她的下颚。 总经理发话,先前帮商染说话的人也悻悻地闭上了嘴。 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戏。 有人不爽那个嘴脸不好的装腔总经理,有人眼底充满鄙夷。 商染摘了帽子,挂在指尖,随意甩了甩。 精致无瑕疵的脸蛋透出来,脸上表情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只是她嘴角边挑着的笑意,让人莫名觉得有股不敢接近的气息。 总经理在看见商染脸的那一秒,表情有一瞬间没太控制住,他低了低头,眼里带了惊艳。 商染挑了挑眉,觉得自己这张脸,似乎,好像,有点用? 果然,下一秒。 “这规矩也不是非要死守,可以等雨停了再走。”总经理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 电梯那边,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肖总,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男生看了眼大门那边,微微落后旁边的人一步。 见老板出来,其余人自行让了条道,还有人多看了眼大门那边。 听见助理的话,肖钧岩抬头。 看见一个女孩,穿着卫衣,手上挂着只帽子,她靠在门边,懒散地抬了抬眸。 肖钧岩底下脚步突然顿住,他甩了甩脑袋,重新看了一眼。 助理疑惑。 “商小姐!?”肖钧岩叫了一声,快速走了过去。 听见声音,商染移了移视线,挺意外。 总经理看见自家老板,差点没绷住脚跟,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肖总。” 谁知道肖钧岩理都不理睬他,只顾着跟这闯进大门的女孩说话。 “这么巧啊,什么时候来的魔都?”肖钧岩笑。 一旁的助理:? “刚来。”商染说。 “也不提前说说。” 商染瞥他一眼,淡淡地道:“跟你又没关系。” “……” 肖钧岩哑言了几秒,转而笑转移话题:“来避雨啊,还没吃饭吧,坐我的车,吃饭去。” 一旁的人:? 总经理离两个人近,听他们俩的对话听得二楞二楞的。 他们老板好像跟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孩认识,关系还挺好,他们老板还挺讨好? 想到这儿,他万分感谢刚刚因为商染的容貌而转变的态度。 呵呵,要不然自己完了。 商染想了想,点头。 车上。 司机不是刚刚的助理,换了个人。 肖钧岩见到商染,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一边说一边笑,前面的司机甚至差点觉得后面这位是冒充的老板。 他偷偷看了眼后面,又马上收回,专心开车。 肖钧岩,商染没搭理,直接闭上了眼。 她突然觉得,出来跟他吃饭是个错误的决定。 大抵是察觉到她不耐烦了,肖钧岩闭上了嘴,过了会,又小心地开口。 “商小姐,我再最后说一句。” 商染眼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见状,肖钧岩放心地开口说话:“我公司内网被人种了病毒,十天了,负责网络安全的公司一直没解决。” 说起这个,肖钧岩一阵头疼。 肖钧岩的公司在魔都地位不低,想要和他合作的网络安全公司不少,从为自己的公司负责任这方面来说,肖钧岩怎么着也会选一个有实力,有技术的公司合作。 现在却连别人种的病毒都销毁不了。 公司内部还有几封文件泄了出去。 商染睁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淡然道:“明天。” 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肖钧岩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没有那么疼了。 在今天之前,他怎么没有想到请商染帮忙呢? …… 翌日。 商染睡到了中午才慢吞吞起床。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外面的空气处处都透着潮湿,凉风习习,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沉了下去。 商染倒没多在意,收拾好之后,在床上打了局游戏就步行去了肖钧岩的公司。 不远,也没有很近。 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商染才到。 前台望见昨天的女孩出现在大厅,又想起来她和肖总认识,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您好,是找肖总吗?” 商染点了个头。 电梯往上走了十五层,停下。 肖钧岩站在电梯门口,旁边还有他的助理。 小助理还以为他老板要亲自迎接什么大人物,看到是昨天那个姑娘愣了愣。 “安助理,去,给商小姐倒杯水。”肖钧岩吩咐道。 “不是应该喝茶吗?”安助理嘀咕了一句,却没想到被他家老板听了去。 “嘀咕什么,商小姐不喜茶。” 安助理立马点头,转身去倒水。 商染跟着肖钧岩去了程序部,那儿,坐着几个与他们合作的网络安全公司人员。 “坐。”肖钧岩拉开椅子。 商染随意坐下。 另几个人看见肖钧岩之后就要起身,肖钧岩摆了摆手,让他们不用动。 “拜托了。” 其余几人不解地听着和看着。 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只是个高中生的女孩到这儿来做什么。 很快,他们看见商染打开电脑,甚至没有输入密码地直接进入公司内网,然后进了网络维护页面。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进行网络修复,摧毁病毒!? 第21章 一个祖宗一个偶像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高中生,他们这些专业人员都做不到的事情。 此刻,除了肖钧岩,没人觉得商染会成功。 商染翘着腿,面上没什么表情,两只纤细的手敲着电脑。 此刻,助理端着杯水进来,放到了商染的手边。 三分钟后,商染收回手,待在桌面,椅子前脚抬空,她扬了扬下巴:“看看。” 肖钧岩弯腰看了两眼,释然地笑了:“辛苦。” 其他几人:? 完成了? 有人不可置信,立马去看,发现病毒已经被全部销毁,他们之前找不到的潜在病毒现在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不仅如此,防火墙还加固了好几倍。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向商染。 商染起身,没管他们,抬脚,往后挥了挥手:“走了。” 肖钧岩追了上去,一脸笑:“商小姐帮了肖某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饭。” “不吃,钱打账户上。”商染慢悠悠地走着,语气挺懒。 “……”肖钧岩的嘴角抽了抽。 这大神好直接。 “对于商小姐这样不缺钱的来说,钱哪有好吃的香。”肖钧岩又道。 商染瞥了他一眼,说:“我缺不缺钱,和你打不打钱是两回事儿。” 好吧。 肖钧岩闭口不再言,打算把商染送到楼下。 大厅外边。 肖钧岩说了句话,商染敷衍地点了个头,转身准备离开。 左边不远处,一辆大众缓缓停下。 驾驶座和后座分别走下来一个人。 一个气质冷冽一个浑身散漫。 商染没注意到。 苏照侧着头,跟盛景呈说着什么。 说了没两句,苏照注意到盛景呈的视线停在某个地方,没移开。 他跟着望过去。 前面不远处,一道身型纤细又高的身影处在那儿,女生穿着灰白色薄卫衣黑色裤子,手手穿在兜里,头顶上扣着帽子,侧对着这边,只看得见侧脸上精致的下颚。 清冷中带闲散的气质很眼熟。 “阿染?那是阿染吧?”苏照盯着那个方向,不太确定地问旁边的盛景呈。 盛景呈没理他,抬起步子,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苏照跟上。 商染低着眼,余光里闯入了人影,她微微侧头,在看见走过来的盛景呈之后,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侧过脸,盛景呈看清,步子快了些。 “挺巧。”商染扯了扯嘴角。 盛景呈停下,扫了眼她穿的衣服,随口一问:“不冷?” 商染顿了顿,说:“还好。” “去车上。”盛景呈轻扯了扯商染的衣袖就往回走。 商染掩在帽檐下的杏眸看了盛景呈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几秒,缓缓移开视线。 对面,苏照还没走到那边就又见两个人走过来。 他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返回去打开车门。 盛景呈从车上拿了件黑色的外套,直接给商染递了过去。 苏照倚在车门边看着俩人,打趣似的:“多大人了,出门还不会自己加衣服。” 商染没理苏照的话,盯着那间外套几秒,后才慢吞吞地接过,随意往身上一搭。 盛景呈收回手,垂着眸,听起来挺随意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盛景呈点了点头。 “景哥,还上去吗?”苏照直起身子问。 他觉得,他景哥应该不想上去了。 盛景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看了眼商染:“先吃饭。” 也差不多到点了。 苏照爽快点头,一边上去一边打电话,听大概意思就是与谁的见面延到了下午两点。 车上。 苏照好奇地问:“小阿染,你这怎么来魔都了?不上课的吗?” 他真的只是好奇,他也知道商染在读高三,但他就是老在该上课的时间碰到商染。 商染侧靠着车门,抬了个眼:“来玩儿。” “玩?高三生不上课来玩儿?”苏照侧着头,难不成她这已经……放弃了? “不上。” 苏照还想问什么,却听见盛景呈挺散漫的声音:“她参加了保校赛。” 听这话,苏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保校赛啊。 等等,保校赛!? 苏照惊讶地看了商染好几眼。 敢情小阿染是个大学霸! 但保校赛难度可比高考难多了,也需要复习吧。 但苏照没再说。 保校赛不成,大不了就是回去参加高考,既然能参加保校赛,不说平常怎么样,高考最低也能考个720,这上京大易如反掌。 以后他们在京城可得比以前热闹了。 商染上了车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盛景呈偏头看了眼她向下覆着的又黑又长的浓密睫毛,知道她没睡着。 “不穿外套容易感冒。” 盛景呈往后靠了靠,语气慵懒道。 “景少这不替我准备了?”商染没睁眼,半吊儿郎当地回。 盛景呈看了她一眼,似有似无地地扯了扯嘴角。 吃完饭后,三人回到了不小心碰面的地方,也就是肖钧岩的公司大楼下面。 商染跟在盛景呈后面,帽子被留在了车上,她看了眼盛景呈的背影,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钧岩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一楼大厅,眼神时不时看向大门外。 前台和保安头一次见他们老板亲自到一楼大厅来迎人,也时不时地好奇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暗里猜测是哪个大人物。 不一会,三个人走了进来。 前台那边,头拔高了看,一看就没再淡定下来。 前面的一个人脸上表情严峻,看起来冷冽。 后面两个人慢悠悠地,和前面的人不太像一路人。 肖钧岩看到苏照,立马起身,走上前,礼貌伸出手,笑:“苏总。” “肖总。”苏照伸出手,和肖钧岩握了握。 “咱们上去说。”肖钧岩说完之后看了看苏照身后的两人。 盛景呈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懒懒散散的瞥了眼肖钧岩。 肖钧岩一怔,视线移向旁边,看见商染,愣了愣,正要说什么习惯性地叫一声“商小姐”。 商染抬眼,咳了咳,敷衍地嗯了一声。 苏照一顿,马上反应过来:“小阿染和肖总认识?” 虽是疑问句,但他这话是肯定语气。 “小阿染”三字灌进肖钧岩的耳中,他反应过来这三个人关系不一般。 大楼十五层,接待厅。 苏照没打算介绍,肖钧岩也没多问关于盛景呈。 两个人相对坐着,安助理把刚泡的茶端放在两人面前之后就退了出去。 另一边,商染和盛景呈同样姿势地靠在沙发里,商染低着眸子,手机横屏,盛景呈坐在她的侧边,随便问一句,她就抽空答一句。 肖钧岩尽量忽略掉了这两个人,认真地和苏照谈起生意。 不到五分钟,肖钧岩发现这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存在感也极强,他看了看另一边的两个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苏照笑了笑:“肖总不必在意,他们平常就这样。” “那位是……”肖钧岩还是没忍住问道。 苏照喝了口茶,半开玩笑的说:“我祖宗。” 闻言,肖钧岩一顿,又笑:“苏总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苏照往后仰了仰,看了眼盛景呈和商染,转头:“他们俩,一个我祖宗一个我偶像。” “……” 也是他偶像。 肖钧岩咽了咽这句话,没开口。 ** 两个小时后,肖钧岩把三人送到楼下,等三个人坐上车之后才返回公司大楼。 苏照把车开到了魔都汇滩外的金沂东路。 那儿是魔都着名景点,平时来玩儿的人不少,能挤满整条金沂东路。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服装,餐厅,小吃,古今玩饰,样样不缺。 金沂东路的尽头,是汇滩。 那儿的高大地建筑大楼中间,矗立着不仅是在国内,乃至国外各个大洲都有名昭扬的璀璨明珠。 下了车之后,三人游走在金沂东路上,周遭热闹的气氛很能影响人。 商染把帽子扣在了头顶上,垂着眸,走在盛景呈身旁。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喧闹。 只是苏照还以为她第一次来魔都,想着带她来玩玩,也没问商染就直接来了这边。 苏照拍了拍商染的肩膀:“想玩什么?” 商染抬头,情绪不太高地扫了眼旁边的一家古玩店:“去那儿看看。” 进了古玩店,里面零零碎碎地摆了一大堆,也没标价,商染看也没看一眼,随便在里面走了一圈就出来。 盛景呈注意到她的状态,随意说道:“回去吧。” 苏照也不傻,观察到了商染的情绪不太高,应该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他的脸上出现了懊恼,随后抬脚跟上。 金沂东路没走到一半,三个人返程,只是人太多,他们选择了绕道。 没多久,步行到了没太多人的路上。两边路道空旷,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国内某高端公司的机车专卖店。 “咱,去哪儿?”苏照摸了摸头,问问商染。 商染抬了抬眼,正要说话,旁边路中间,飞快地闪过一道车影。 引起了一阵风,商染的衣摆拂了拂。 盛景呈偏头瞥了一眼,把商染拉到路道靠里面。 下一秒,又闪过一道车影。 苏照好笑地说:“有人炫车呢。” 商染没去看,也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步伐里总透着闲散。 她挑了挑嘴角:“景少,我自己会走。” 盛景呈低眸,轻笑了声,然后放开她。 走了没几步,旁边突然停了辆黑色奔驰,上面的人把头探出来,确定没看错之后,一点不掩惊讶地喊:“时染!” 这一声,商染停下,侧了侧身子。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魔都啊?怎么不告诉我?”问完,姜浦和还多看了眼站在商染身边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没说话。 一个冷冽,一个散漫矜贵。 一样的是,这两个人都有股莫名的气场。 和商染差不多。 盛景呈半挑着眼尾,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好像走到哪儿都有熟人。 苏照也挺莫名,怎么哪哪儿都能碰上认识商染的人? 商染抬了抬眼,没理姜浦和。 姜浦和也挺习惯她这吊的没边儿的性格,在网上就这样。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副驾驶座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再不追温巷医生又要跑了。” “……”听他一说,姜浦和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正事。 “艹,他怎么这么能跑,抓五天了还没抓到!”姜浦和骂道。 闻言,商染挑了挑眉,想了想,嘴边挂了个半痞的笑:“需要帮忙吗?” 商染是个挺嫌麻烦的人,可盛景呈看见她这会的眼里隐隐匿着一道光。 第22章 机车商染抓温巷,帅呆了 姜浦和正要打算跟商染说一声然后准备去追人,然后听见商染说了这么一句。 他还以为商染要用她那挺牛逼的黑客技术去定位温巷的位置,马上摆摆手,不想麻烦她:“不用不用,温巷他再怎么跑总归能知道位置,不用麻烦你。” 姜浦和刚说完,刚刚的人表情十分小心地硬着头皮又说:“少爷,温医生的信号不见了……我们的人也追丢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弱,头都低了低。 “你说什么!”姜浦和没控制住脾气,声音不小,掺了火气。 商染看他不需要帮忙,表情挺遗憾,抬脚,头也没回,双手环在胸前。 “走了。”她懒懒地说了句,头微微往盛景呈那边侧了侧。 苏照没憋住笑,抬脚跟上。 姜浦和的火气还没平息,听见商染的声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不要脸地喊:“大神,救命……” 商染没理他,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跟没听见似的。 自己刚刚竟然拒绝大神!姜浦和现在恨不得找面墙撞上去。 见状,姜浦和一把推开车门,从车上跑了过去,堵在商染面前,一副妥协的语气:“姐,偶像,大神,我错了。” 商染秀眉微挑,绕过他,当看不见。 盛景呈没动,靠在墙边,兴致饶饶地。 苏照走过来,当起了看戏的。 他们头一次觉得,商染还是有小脾气的。 姜浦和动了动身子,拦住商染,双手猛的合十,低头,语气又硬又弱:“求帮忙!” 车上的司机和另一个刚刚说话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场面。 他们觉得他们家少爷只差跪下了。。 “麻烦。”商染瞥他一眼,抬手打了个哈欠。 “染姐……别逼我跪下。”姜浦和垮着一张脸,看起来又凛然又要哭的样子。 车里的那俩人:“……” 他们家少爷,好像遇到克星了。 女的。 想到这儿,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有好几句没说出口的东西,一眼即懂。 商染啊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挺勉强地:“电脑。” 姜浦和立马跑回车上搬了台电脑下来。 商染一只手接过,抬了抬眸,瞥了眼姜浦和:“看到前面那店了么。” 她说完,一只手垫着电脑底部,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然后单手敲起键盘,手速轻快。 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中带半吊子痞气。 姜浦和一听,视线往前面移了过去,他看见一家机车专卖店。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商染淡淡的声音:“我要辆红的。” “啊……马上马上。”姜浦和虽然不知道她要机车干嘛,但是大神说的话,那他必须得马上做。 盛景呈动了动身子,往上移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帮忙托住电脑。 “小阿染,你要机车干嘛用?送人?”苏照不解地问。 “玩。” 商染的手停了下来,盯着屏幕上那个离这边不到一百米的红点。 苏照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他是丝毫没想过商染要自己用。 导致他现在还在天真地以为商染真的只是“玩”。 没过十分钟,姜浦和回来,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他绕到商染的旁边,看见屏幕上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红点,眼睛亮了亮。 他把钥匙递给商染:“钥匙,车已经提出库了。感谢大神。” 说完,他朝后挥了挥手,车上的的人跑过来。 “把这个拍下来,发给钟易,让他偷偷去逮,不要开车,动静太大。” “是。” 商染接过钥匙在手心捏了捏,瞥了眼姜浦和,对方立马把电脑接回去。 “动静要大。”商染往旁边墙上靠了靠,在盛景呈旁边。 姜浦和没懂,脸转过来,下意识地反着问:“动静大了人不就跑远了?” 盛景呈大概知道商染要干嘛了,他半挑着眼尾,带了点若有若无的淡笑:“远了她抓回来。” 松懒的语气听起来和商染一模一样。 姜浦和看盛景呈,对方神态散漫,视线总是停在商染身上。 盛景呈瞥了眼姜浦和,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去找商染,脸上表情不解:……? “我去抓。”商染直起身子,语气半冷半痞。 怎么、怎么抓? 电脑? 姜浦和没敢问。 苏照大概也反应过来了,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商染朝那家机车店走了过去。 商染他问不上,于是他凑到了盛景呈旁边:“景哥,阿染这是……要,玩机车?” 虽然但是,他还是不确定的口气。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盛景呈睨苏照一眼,语气还带了些可惜。 ……?!! 苏照不服,他只是问问,就被无情吐槽,被说蠢!? 他不爽,他在外名声果断狠戾,在盛景呈这人这儿特么变成了蠢。。 “让钟易把动静搞大点,逮人不要离太近。”姜浦和直接说,也不管商染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温巷最后到了哪儿都能被找着,只是可能抓就要费点时间了。 钟易那边,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是听姜浦和的,离温巷还有五十米的时候,他故意把动静搞大了很多,住在周围的居民都一个个跑了出来围观。 温巷听见动静,没来得及思考就快速戴上头盔,又开上机车跑了。 另一边。 机车专卖店。 “小姐,您的车在这边。”说话的是店经理。 商染走在店经理旁边,盛景呈和苏照慢悠悠地在后面一米处,姜浦和也好奇地跟了上来。 被单独摆在一个空间的烈红色engine,锐利如锋刃的车身线条,似乎能把空气隔断。 浓烈的红色,像是地狱的火焰,冷冽又炙热。 前脸设计冷酷,大灯看起来像猎豹的双眼,闪烁着寒光。 商染挺满意地扯了扯嘴角,手搭在车头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试试?”盛景呈把头盔拿下来,在商染眼前轻轻晃了晃。 商染点头,准备接过。 但盛景呈没给她,手抬了起来,理了理商染的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盔往她的头上套。 姜浦和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人不怕时染就算了,时染还让他给她带上头盔了!? 盛景呈给商染戴好头盔,他的手指在商染的头盔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心。” 虽然说着担心的话,但话里却透着轻松和信任。 若是没有把握的事,商染大概率不会去做,她要是想做,那就不止是有把握。 更多的是在这件事上,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更胜一筹。 “放心。”商染抬眸看他,语气懒散。 见盛景呈都同意了,苏照也没有多说,反而多了期待,他也想看看,国际赛车王玩机车是什么场面。 姜浦和这才反应过来,时染要去逮温巷,或者说得更准确点,她是去玩。 天黑了大半,路面没有早上那那般潮湿,斯冷的空气有些干燥。 夜色下,商染抬腿跨上机车,没有过多的言语,眼神没了平日里的松懒,反而多了一丝兴奋,少见。 引擎轰鸣声中,她一只手轻轻调整了一下头盔,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车把。 盛景呈三个人站在一边。 “阿染,酷。”苏照绕着她和机车绕了一圈,内心地说了这一句。 她这会脱去了往日里穿着校服时的清冷,浑身透着股飒劲。 商染抬眸,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看好了。” 她这话声音不大,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反正头稍稍往盛景呈那边偏了偏。 姜浦和整个过程没插上一句话,听她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温巷跑不掉了。 机车疾驰而出,商染没有过分显得兴奋,但那辆炫烈的一抹红却一点不掩张扬。 风驰电掣间,商染的身影在道路上划出一道弧线,整辆车疾驰在路上,卷起一阵疾风。 商染出去没一会,苏照去开了车,盛景呈斜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视线始终追着商染的身影。 姜浦和紧跟在盛景呈二人身后。 几人的速度就保持在商染后面一百米左右。 商染往前压了压身子,目镜下的眼神少见的凌厉盯着前方。 她的手下轻轻一转,车速加快,下衣角卷起,盔下的长发往后扬了起来。 盛景呈懒懒地支着头,看着前面加了速的商染,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和黑夜融成了一体。 那辆焰红的车依旧张扬,车上的人更是一发而发的飒气。 他微微挑眉,扯了扯嘴角。 商染现在好像,很自由。 苏照加了车速,脸上表情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可以啊,赛车王不愧是赛车王。” 从商染跨上车那一秒开始,姜浦和就没平静下来过,他这会还在车上不停地碎念。 这时染特么简直帅他一脸。 旁边开车的人第一次见女生开机车,前面的车加速,他也跟着加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商染。 商染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温巷那边,好不容易甩掉了钟易,正在一边歇着,仰头往嘴里灌水。 他这一天下来特么的都在跑。 这些人抓他到底干嘛!? 喝完水,温巷隔空把瓶子丢在旁边垃圾箱里,甩了甩头。 虽然冷,可他出了一身汗。 温巷悠悠往车上一靠,突然老远就听到引擎声,却没看到车身,他脸色变了变。 “没完了是吧。”他低骂,暴躁地戴上头盔。 整条路上,只有两边有路人,听见车的声音就会好奇地转头。 温巷的车划过街道。 尾灯闪烁着刺眼的光,疾驰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引擎轰鸣低沉。 一天了,说不累不可能,温巷皱了皱眉,脚底下一踩,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快速瞟了眼后面,温巷注意到后面的车不是钟易。 车上的人似乎是个女孩子,看不到脸,她的衣摆被风呼啸往后,肩上的黑发逸在空气里。 那道烈红色在这条道上尤其显眼,吸来了不少目光。 温巷速度慢了下来,又回头看了眼。 商染瞥了眼前面的车,嘴角半扯,散着痞飒。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是钟易,可温巷直觉这人也是来抓他的。 他没再去纠结后面是谁,先跑就对了! 路边人都停了下来,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机录视频。 两辆车,似在较量。 商染手轻轻转了转,在一个急转弯处,突然加速,似离弦之箭般冲出黑暗,划出一道刺眼的轨迹,和温巷的车并驾齐驱。 完了,她真的是来抓自己的! 温巷皱了皱眉又舒展开,转头,十分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挑衅之意袭满。 商染没理他,双手一紧,眼神稍凝,嘴边挑了个漫不经心地笑。 她突然加速,右拐,顷刻间,地面刺啦一声整个车身横在了路道中间,像是在彰显此刻的气盛。 温巷眼睛瞪大,急忙捏了刹车,车头往右拐了点,嘴里还喘着气。 这姑娘玩车这么狠!? 第23章 温巷的初步自我怀疑 温巷又惊又躁地扯下头盔,甩了甩头,又往后薅了薅头发,脸上仍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横在面前的女生。 他在想,这姑娘疯了吧。 这他要是一个没控制住,两个人都得废,妈的。 身后,一辆大众和一辆奔驰先后停下。 盛景呈下车,没动,懒懒地倚在车头那儿,视线落在红色机车上的商染身上。 苏照看得那叫一个尽兴,就是时染刚刚的做法挺危险,他不禁皱了皱眉。 “大神,不行你太飒了。”姜浦和下车第一时间不是去找温巷,反是先凑到了商染的旁边一阵发自肺腑的吹捧。 商染摘了头盔,随手把它扣在车头。 几根头发丝挡住了眸子,商染轻启唇往上吹了吹,漂亮的杏眸露了出来,她抬了抬眼。 动作随意,却能莫名感受从容和悠散。 温巷看到,没反应了。 这长相,太惹眼了。 商染眸子从盛景呈那边收回来,嘴角挑着个散漫的笑,十分痞又十分拽的,朝着温巷吹了个口哨。 甚至比温巷刚刚吹的还响,引来了周遭全部人的目光。 这哨声散在空气中,温巷深刻地感受到了两个字:垃圾。 “阿染,你这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苏照走过去,嗤笑了一声。 “要什么面子,来人,把他扣下。”姜浦和反应过来,喊道。 温巷一听,马上下车要跑,却被钟易死死的拦住。 钟易的表情看起来挺狠,毕竟这人害他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温巷抬起手摆了摆,一口好话,眼神却在偷偷观察哪里有空隙。 商染下了车,双手揣在兜里,瞥了眼温巷,语气淡薄:“哪边都有人,你跑一个试试。” “……” 温巷看过来,视线在商染脸上多打转了几下,干笑道:“我说这位漂亮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到底抓我做什么?” 跟没听见似的,商染没理温巷,她迈了迈步子,看见车那边的盛景呈眉头微蹙。 她悠悠地走了过去,眉梢微挑地看着盛景呈。 盛景呈的手上拿着商染之前穿的外套,见她过来就往她身上披,语气似乎不太好:“一直是这么玩的?” 商染抬眸看了眼盛景呈,他的薄唇微抿着,深邃的眸子漆黑无底。 想了想,商染大概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她拢了拢外套,声音含糊:“嗯。” 盛景呈垂了垂眸,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刺激,好玩。”商染走到一边,估摸着他大概是想问为什么这么玩。 “上车。”盛景呈微点了个头,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另一边,温巷被死死扣住压上了车,一边挣扎一边骂:“你特么有话说清楚啊,动手动脚的算什么!” “请你回去看病。”姜浦和往上一坐,坦白地直说。 ……? 钟易把温巷弄上车之后就坐上了副驾。 温巷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敢情折腾这么多天是为了让自己看病!? “请人是你这么请的?”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谁让你跑的。” 姜浦和抓到了人,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来,就算是面对国际知名医生,他说得也十分理所当然。 温巷脸色不太好,懒得跟他说话。 他要是态度客气地来请,自己也不至于跑。可反了姜浦和不仅带了经过严格训练的保镖,枪都举在手里准备开枪了! 车子还没启动,姜浦和想起什么,把头往外探了探,对着前面的窗喊:“时染!大神!姐!” 温巷:“……” 那女孩估计也就是个高中生,机车玩得又好又狠,这就让他叫上了大神。 商染随意靠在椅背上,没理外面人的叫唤。 旁边,盛景呈斜靠着,刚刚异样的情绪好像散了个干净,此刻手指间把玩着打火机。 “别吵。”苏照听得烦,回了一句。 姜浦和没太在意苏照的语气,脸上仍摆着爽朗的笑:“今天也挺晚了,明天请大神吃饭,就当是谢谢她了。” 苏照手搭在方向盘上,随口说了句:“她让你直接把钱打账户上。” “打!当然打!” 启程之后,苏照问了商染住的酒店名字,然后往那个方向去。 盛景呈和苏照也是今早才到的魔都,本来是打算去临江别墅的,但想到商染住在酒店,天色也挺晚,索性在商染的隔壁开了两间房。 两个前台小姑娘没想到商染一个人出去还带了两个人回来。一边把房卡递给苏照一边偷偷打量,等人走了之后才敢放声说话:“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我也是。” “居然能同时看见那么好看的人!” 商染回来的时候依旧扣了帽子,俩小姑娘讨论的时候倒没加上她,好几句话都没从盛景呈和苏照身上绕出来。 “一会下去吃饭?”出了电梯,盛景呈微微侧头,问商染。 在外面待了半天,商染的精神其实没有那么好了。 她默了两秒,随口吐了个字:“累。” “苏照。”盛景呈声音平静,淡然。 旁边的苏照转头。 “去打包带回来。”盛景呈瞥苏照一眼,直接说道。 “……” 苏照撇了撇嘴,又干脆地说:“行。” 商染回了房间,在床边坐了几分钟后又躺了一会,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时不时振动。 商染蹙了蹙眉,不耐烦地抬手把手机静音。 113俱乐部的凃巡,消息还在不停地往外发,时不时扔出几个炸弹。 似是一定要把手机对面的人逼出来一样。 然而,下一秒,凃巡看到了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尤其刺眼。 “……” 作死是他的错,作为组织管理人闲着没事疯狂炸老大的消息也是他的错。 他知道错了,但没后悔。 厚着脸皮重新添加。 二十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商染也没睡着,捞起手机起身,去开门。 “阿染,过来吃晚餐。”苏照站在门口,朝盛景呈那边扬了扬下巴。 商染反手关上了门,和苏照一起进了盛景呈的房间。 这里是高级房间,卧室和客厅分了两间,暖色调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进去的时候,盛景呈背对着客厅站在窗户边打电话,衬衫黑裤把他的身影衬得更加修长。 苏照把打包回来的东西拆开,一道道摆好。 听到两人进来的声音,盛景呈听那边说了一句话就直接掐断了电话,然后转身往沙发边走过去。 商染随意坐在沙发上,手懒懒地搭在边上,脸上一股倦意,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盛景解开手腕上衬衫的扣子,往下卷了半截,然后低头,拆开筷子递给商染,注意到商染的情绪,他抬了抬眸,神色也挺平静:“吃完去休息。” 商染随口应了一声。 厅内安静,三个人都没说话。苏照大摇大摆地坐着,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吃着吃着,苏照的筷子突然不动了,翘着的腿也突然放下来了,他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半秒后,又道:“小阿染,我说你挺合互联网啊,晚上都没过,机车名场面又上热搜了啊。” 苏照边说着,眼神还在屏幕上,手往下划拉着。 互联网,现时人们生活中最不可或缺之物之一。 但苏照以前也没关注网上这些事的习惯。直到上次赛车的事,他才注册了个微博。 现在又好,才没过多久,原本平息突然消失在网上的商染带着“机车”两个字又一次席卷网络。 这条帖子是个视频,看角度大概率是路人拍的,热度直线上升,直逼今日热搜第一。 甚至还有人眼尖地发现这条帖子里的女孩疑似那个赛车女孩。 苏照来了兴致地翻评论区,越看越觉得这些网友说得实在对,就是有一点不符合,时染不玩车的时候更拽,并且总透着一股悠闲。 商染听见苏照的话,没什么反应,她放下筷子往后一靠,杏眸抬了抬,天花板上吊灯的光落在她的眼睛里。 “电脑。”她的声音很轻。 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 “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盛景呈抬眼,看了眼商染精神挺蔫的样子。 商染啊了一声,撑着沙发站起来,朝后挥了挥手。 头也不回地迈起步子往外走。 盛景呈也起身,走在她的身后一步。 等商染进房关上门之后,盛景呈才返了回来,他随意坐下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 “去把帖子黑了。”盛景呈说。 苏照也看够了,听到盛景呈的话之后立马打了个电话。 没五分钟,商染的帖子再一次消失在全网,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翌日。 早上七点半。 商染醒来,拉开窗帘瞥了眼外面。 没有雨,空气中散着缕缕金色光线,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没有温度,干燥的冷气贴在窗户上,起了一片薄薄的雾。 安寂的房间里,手机突然响起。 商染转过身拿起来看了眼,随手接通,没说话,懒懒地靠着墙。 “时大神,起了?老爷子想见你,他说要当面谢谢你。”姜浦和一口气说完。 “没空。”商染掐断电话,往床头柜上随意一扔。 然后去洗漱。 姜浦和那边。 他怔怔地拿着手机,表情看起来有些半懵。 这挂得也太干脆利落。 旁边,温巷大摇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见姜浦和吃瘪一点也没掩饰地嘲笑了起来。 他昨天被抓来了才知道,这姜浦和是魔都第一大门户姜家孙子辈少爷。 老爷子从小疼他,但他也没把老爷子的宠爱当成肆意的放纵,二十几岁便是姜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但现在,魔都大名鼎鼎的姜家少爷,在一个来自不知名城市的女生手中,似乎一点也不值钱。 姜浦和瞪了温巷一眼,眼神警告。 温巷才懒得理他,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琢磨起来。 这姜家老爷子病得不轻,他也算是半理解姜浦和为什么死盯着他不放了,但是把姜家老爷子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他确是占了大份功劳。 还没听老爷子要好好谢他,现在倒是一个劲地去贴时染。 他现在甚至怀疑,他这个国际知名全科医生,在一个普通女生面前,毫不值钱。 想到这儿,温巷暗暗纠正了一下自己,她也不算太普通吧,毕竟那个长相,他第一次见长成那样的,输不了任何人。 姜浦和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铃声响了很久,快要自动挂断了商染才悠悠接起。 “时大神,就当是我求你。”姜浦和立马开口说道。 酒店。 商染没说话,想了想。 半晌,就在姜浦和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的时候,商染淡淡的声音响起:“地址。” * 出去之前,商染去了盛景呈那边一趟,去还外套。 “要出去?”盛景呈从沙发上起来,看了眼商染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 里面是白色卫衣,黑裤下包裹着纤细的一双笔直长腿。 “嗯。”商染把外套放在了沙发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 盛景呈站在她跟前,眸子垂了垂,神色一如既往地散漫。 下一刻,商染转身,随便轻轻摆了摆手,离开。 盛景呈目送商染的背影,嘴角半扯着,噙了抹若有若无的笑。 第24章 京城苏家来访 姜家宅子。 客厅。 白日里,人也不多。 正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旬六十左右的老爷子,他身着一套深色的中山装,苍白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神色微微严肃。 姜浦和抬手看了眼时间,然后说道:“爷爷,她马上到了,我出去接她。” 老爷子神情微微一松,点头。 客厅里剩下温巷和姜老爷子。 温巷还真搞不懂了,这自昨天到现在,姜家老爷子拢共只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其他时候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仅仅只是听见时染到了,神情就变了。 “姜老爷子,你是看不起我?”温巷弹了弹指尖,语气听起来挺无所谓。 像是在问无关的人一样。 姜老爷子脸色有些白,听见温巷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倒很亲切:“温医生说的哪里话,我这条老命能从鬼门关捡回来,还是多亏了温医生。” 嘴上说着多亏,表情和语气却依旧端着高架子。 温巷瞥了姜老爷子一眼,也没打算再问,没个正经地坐着,时不时望向大门那边。 姜家爷子这身子,活不久。 医者仁心这东西温巷不缺,但也没有到泛滥的地步。 商染到了宅子门口,看见姜浦和和另外一个人,看穿着大概是管家。 一见到商染,姜浦和眼睛亮了亮,然后上前:“早餐吃了吗?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 商染敷衍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进去,管家跟在后面。 “我爷爷脾气还好,你也不用担心,他肯定不会为难你,主要是想见见你,当面谢谢你。” 路上,姜浦和给商染解释着。 他爷爷他知道,除了对他之外一向古板,姜家之事不论大小,都要中规中矩。 但商染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听到说话声,沙发上两个人循声看去。 商染抬了抬眼,视线没多做停留,迈了步子走过去,姜浦和抬手示意了一下,她随意坐在姜老爷子的旁边沙发上。 没打算开口,懒懒地往后一靠。 姜老爷子原本缓和的表情在看见商染这个动作时,皱了皱眉。 但没到两秒,他又换了一副和蔼的样子:“时小姐你好,浦和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这次请你来是想要当面谢谢你。” “不谢,钱到账就行。”商染抬了抬眼,话里带着桀骜。 给姜老爷子的感觉,算不上离经叛道,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温巷听见商染的话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安静了两秒,姜浦和就知道时染不会给他爷爷面子。 只是以姜老爷子的为人,就算是商染救过他,只要她不按他的规矩办事,姜老爷子也不会记下这份情。 姜浦和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看两人,话也咽了下去。老爷子是个什么人姜浦和很清楚,感谢和恩情不会在他身上应现,如今把时染请到家里来,不会简单。 “时小姐放心,钱,一分不少。”姜老爷子笑了笑,又接着道:“时小姐,我听浦和说,是你帮忙查到了温医生的位置,才让我这条老命有机会捡了回来。” 话刚刚落下,一旁的温巷却不淡定了。 时染查到了他的位置!? 温巷没控制住表情,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他从医学组织隐匿了五年,从医学实验室到国际医学组织,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能查到他的踪迹。 偏偏在刚来魔都没几天被姜浦和逮了个正着,温巷甚至觉得那是偶然。 可现在姜老爷子说,是时染追踪到的他? 一个女高中生? 温巷在脑子里回想了下,视线仍没从商染身上收回来。 商染瞥姜老爷子一眼,没说话。 这在姜老爷子看来,已经是默认了。 “既然这样,老爷子我想恳请时小姐帮个忙,望时小姐答应。”他顿了顿又说,“价钱时小姐说了算。” 姜老爷子的脸色依旧苍白,只是眼神却是炯然,他盯着商染,说的话也带了一贯的压制和硬气。 商染随意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脚微微荡着,她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既然是恳请,就该有恳请的态度。” 姜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常态。 姜浦和只觉得,不太对劲,姜老爷子凭着身份隐隐施压,商染丝毫不给面子。 他微微皱了皱眉,担心他爷爷为难商染。 温巷也没想到商染说话这么拽,虽然是笑着的,可莫名带着的气场却隐隐还要比这姜老爷子强。 在姜老爷子看来,商染只是一个黑客技术还不错的普通人。 先不说她是否只知道姜家是什么地位,但凡普通一点,她就应该是持着好奇的心理,对上他,应该是畏惧的。 可现在截然相反。 商染无形之中透出来的气场,还要盖过姜老爷子。 “时小姐说笑了,姜某是诚心想请时小姐帮个忙,价格你随意。”姜老爷子的语气平缓了点儿。 商染抬了抬眸,让他继续说。 这副做派,姜老爷子的眉头蹙起,脸色不太好。 他驰骋魔都十几年,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非常,现在被一个丫头拿捏在手里。 “爷爷。”姜浦和叫了一声。 “动怒容易见阎王。”温巷十分不客气地补了这么一句。 时染能够找到他,也难怪姜老爷子会找上时染。 姜浦和瞪了温巷一眼,让他闭嘴。 现在这什么情况他看不出来吗?! 因为两个人的插话,姜老爷子压了压脾气,说:“查个人。” “说说看。”商染手支着脑袋,语气淡然。 姜老爷子看着商染,说:“京城商家,商染。” 商,染? 话落地,姜浦和和温巷一脸莫名和奇怪。 京城商家,嫡系小小姐商染。 姜浦和不是不知道,他身为魔都第一门户最受重视的孙少爷,也被姜老爷子带去京城过不少次,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在京城各大家族都响亮。 和这个名字一样经常被提及的,还有一个盛家公子爷盛景呈。 两人同属第一家族,姜浦和没机会见到。 温巷偏了偏头,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一时没想起来。 商染挑了挑眉,杏眸微微眯起。 姜老爷子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她就算不答应,他也有办法让她毫无报酬地去查。 她刚刚的表现,老爷子自然看得出来这丫头是个聪明人。 现给了她机会,姜老爷子不会觉得她会做拒绝这样吃坏不讨好的事儿。 商染瞥了姜老爷子一眼,嘴角半扯,透着不羁。 “老爷。”管家从门外进来,叫道。 除了商染,其余三人皆抬头。 “京城苏家来人了,在门外。”管家恭敬道。 话刚落地,姜老爷子脸色泛白,神情变了变。 京城苏家,怎么会突然来魔都?姜浦和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姜老爷子。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动,看起来有些僵硬,神色凝重。 今儿个这么热闹? 温巷倒是好奇了,这姜家爷子是怎么和京城第二家族扯上关系的。 “来了几个人?”姜老爷子问。 “两个。” 听见这话,姜老爷子神情松了松。 “先把他们带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管家点头转身。 姜老爷子转头,看了眼一直没答应的商染,笑了笑,只觉得她不识时务。 姜老爷子刚刚起身,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不止是他,温巷和姜浦和望了过去。 管家走在前面引路,后面走进来两个人。 姜老爷子原本没把这两个莫名来这儿的当回事,可在看见人的时候,凭他多年的经验,此行来的两个人身份怕是不简单。 无论是气质和神态,都把他压得死死的。 姜老爷子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看见这两个人,温巷和姜浦和表情没控制住,瞳孔微缩,直直地盯着那两个人。 “大神,那不是昨天和你一起的吗?”姜浦和半懵,眼神还停在那边的盛景呈苏照二人身上。 商染抬了抬眼,撞上盛景呈移过来的视线。 “嗯是。” “他们是京城人!?” “不知道。”商染的声音很淡。 给人的感觉像是真的不知道。 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也难怪,她大概是不知道京城苏家。 盛景呈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穿着黑衬衫和黑裤,双手插在兜里,神态散漫,气场莫名慑人。 苏照跟着停下,看了看沙发那边。 商染穿着黑色大衣,双腿叠着,姿态慵懒地靠着,眼神停在这边。 “阿染。”他叫了一声。 看到商染在这儿,其实不奇怪。 姜浦和是什么人,他们很清楚。 为什么抓温巷,他们也知道。 姜老爷子默了默,听见姜浦和的话和面前这位的话多看了眼商染,随即又收回视线。 “先生,请到书房。”管家恭敬道。 盛景呈瞥了眼姜老爷子,抬起步子,慢悠悠地商染那个方向走。 苏照也没多想,直接跟了上去。 姜老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挥了挥手让管家退下。 “结束了?”盛景呈走到商染的旁边,随意坐下,手搭在沙发背上。 矜贵里带了闲散。 “是吧。”商染歪了歪头。 “等会,一起回去。” 盛景呈看了眼商染,眸色微深。 “行。” 说了两句话后,姜老爷子亲自带路,去了书房。 客厅里,姜浦和还没太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在商染身上打了好几转,她是怎么认识这俩人的?! 盛景呈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温巷的视线转向了坐在一边始终懒散的商染,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书房里。 姜老爷子没有坐主位,反是坐在了次位。 苏照瞥他一眼,倒是识相。 盛景呈随意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搭在面前的桌上,无声地敲着桌面。 他往后靠了靠,神色寡淡,姿态散漫。 姜老爷子正襟危坐,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无论是对任何人。 此刻,他在面对商染时的火焰熄了几分,以一副平辈的口吻道:“二位此次来魔都,是姜某的荣幸。只是不知道,二位是为何事而来?” 语气平稳,有些许脆淡。 盛景呈睨了他一眼。 “来看看你这条命还能吊多久。”苏照笑了笑,身上散着冷意。 第25章 死皮赖脸发现不对劲 姜老爷子脸色顿时变黑,难看至极。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黑着脸。 苏照一来就放了个火药弹,既然不打算装,那他也不必再客气。 可终是京城第二大家族,饶是姜家是魔都第一门户,也只能和京城下五族平起平坐。 姜老爷子虽然不爽,但仍是在克制火气的。 “什么意思?姜老这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苏照嗤笑道。 “请问你是?”姜老爷子盯着苏照。 只说是京城苏家,可苏家那么多人,这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姜老爷子向来对人说话,苏家有些人,他并不放在眼里。 苏照没理他,从烟盒里扯出了支烟,站起身来走到盛景呈那边,递了一根过去之后,然后自己点燃了一根。 烟被盛景呈夹在冷白的手指间,他掀了掀眼皮子:“若是记性不好,这姜家主人也做不得。” 姜老爷子脸色越发难看,原本苍白的脸一阵青。 他好歹是姜家主人,就算家族地位比不得苏家,客气五分他也能受得。 可现在这两个人,一分面子不给。 句句都把他踩在底下。 “做得做不得,你说了不算。”姜老爷子冷笑一声。 也不再摆什么好脸色。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微敛的眸子透着让人禁颤的冷意:“要不试试?” 无形的威压散出来。 姜老爷子气不太顺,他在这个看起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前,落了下风。 苏照坐了下来,看起来冷冽得多。 “番位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苏照吸了一口烟,轻吐出一圈没有形状缭绕的烟雾。 他的眼神凌厉。 魔都的一个娄子,手竟伸到了京城的顶。 却还偏偏打上了盛景呈的主意,苏照只能说,勇气可嘉。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某不懂。” “爱懂不懂的,只是来警告你一次,再有下次,盛家公子可不会放过你。”苏照抬了抬眼,无所谓的语气中带了威胁。 盛景呈的心性没有那么宽,盯上他惹上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向来都是如此。 在京城,盛景呈名声张扬,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若不是因为时染,姜家一定撑不过明天,这是苏照能肯定的。 姜老爷子脑海一震。 他的脸色黑了又白,却又表面沉静着:“你们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谁都有。”盛景呈神态慵懒,往后靠了靠,烟还夹在手指间,:“至于谁厉害些,谁能活得久些,谁能站在最高位,你大可以试试。” 盛景呈半扯着嘴角,说的话透着漫不经心。 似在聊家常。 苏照笑了一声,这是他佩服他景哥的一个点,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压人的话。 一点儿也不含糊。 神坛,自始至终都是他盛景呈一人。 半个小时后,盛景呈和苏照从书房出来。 姜老爷子一个人还坐在书房里,好半天没顺过气儿来。 姜浦和的嘴在看见二人下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没见到爷爷,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望了望二人又望了望书房的门。 商染抬了抬眸,对上盛景呈的视线,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走吧。” 苏照朝她招了招手,商染点头。 三个人丝毫没有要与姜浦和还有温巷说半句话的意思。 全程被忽视的温巷这会终于开始有点不爽。 在踏出姜家大门之前,温巷追了上去,直直地挡在商染的面前。 商染蹙了蹙眉,眉眼看起来有些不耐。 “时染是吧,你抓了我,不对我负责吗?”温巷说话多了股不正经的调调。 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贱。 盛景呈睨了温巷一眼。 “滚开。”商染瞥温巷,语气说不上多好。 现在多少已经快十点半,来之前商染没吃早餐,姜浦和让人准备的粥她也没喝。 这会胃有些不太舒服。 听见她的话,温巷顿了顿,又十分厚脸皮地接着说:“我找不到地儿去啊,你就收留收留我。” 语气听起来没有刚刚那么贱,就是依然欠儿。 “温巷,医学组织第一人才,国际第一人,找不到地方去?”苏照靠在墙边,嗤笑了一声。 “哎你知道我?”温巷有些惊喜地反问。 顿了顿,温巷又突然觉得挺正常。 他也曾在京城医学实验室待过几年,在医学领域的名声不小,面前这人又是京城苏家人,那不奇怪。 医学实验室是盛家所管,苏家在里面多多少少占了点资源。 不可能连实验室第一人都不知道。 苏照好笑地看了一眼温巷,觉得这个所谓的医学天才似乎不太聪明。 温巷思虑间,盛景呈扯上商染的手腕,从旁边走了出去。 “哎等等啊!”温巷反应过来又拦了上去。 盛景呈瞥了他一眼,散着无声的慑人。 温巷心颤了颤,转向商染:“你看,我医术也挺好,带着我不吃亏。” 独自在各国各洲穿行太久,温巷鲜少有想和某个人做朋友的想法。 他这样的人,一般是别人来巴结他。 “你就别做梦了。”苏照走了过来,幽幽地说道。 说完,他抬脚走去车的那个方向,去打开车门。 什么叫带着他?阿染还是学生,还在准备保校赛,这温巷二十几岁跟着她,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反正听起来是有些让人不相信的。 商染没理温巷,抬脚,眼神都没给他留一个。 但温巷不要脸到了底。 苏照先到了车那儿,打开车门之后就倚在旁边等,见屁颠跟在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身后的温巷,他觉得挺好玩。 盛景呈让商染先上了车,然后一腿跨了进去,又随手关上车门。 车内空得久,这会显得挺凉。 “冷不冷?”盛景呈侧头,问商染。 穿着大衣,坐下确有些不舒服。 商染抬了抬眸子,把大衣脱了下来随手放在旁边,说:“不冷。” “苏照。”盛景看了眼商染单薄的背,转头,通过镜子瞥了眼苏照。 苏照立马把空调打开,并上调了温度。 车没锁,苏照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正要启动车子,旁边的副驾车门突然从外面被拉开。 他偏头,看见温巷一屁股坐了上来,然后流畅地关上车门。 一切动作不拖泥带水。 看起来像这是他的车。 苏照的眉头微皱,抬起腿,毫不留情地踹了温巷一脚。 “脚下留情,脚下留情。”温巷一边挡一边惊呼。 “滚下去。”苏照瞥他一眼。 温巷突然变了变表情,佯装可怜:“孤家寡人的流浪这么多年,就行行好吧。” 他的眼神从苏照转到盛景呈再到商染,又原路转了回来。 苏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恶心。 “去临江。” 盛景呈侧头,看见商染的黑长睫毛向下覆着,眼睑微微敛着。 “让人先备好粥。” 苏照点头。 “感谢。”温巷双手双手合十,朝着盛景呈微微微头,语气还挺郑重。 盛景呈没管温巷,只是淡淡地了瞥了他一眼。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临江别墅。 商染下车之前穿上了大衣,走在盛景呈旁边,她抬了抬眼,轻略地扫了眼这栋看起来挺富丽堂皇的别墅。 温巷跟在三人身后,直接打量起了周遭。 看完,他挺满意,不愧是第二家族,住的地方都不差。 进去之后。 餐桌上。 放着一碗粥,上空还冒着热气。 “厨房刚炖好的,把它喝了。”盛景呈走到餐桌边,把粥抬过去递给了商染。 商染窝在沙发里,懒懒的撩了撩眼皮子,扫了眼盛景呈握住碗的手,她慢吞吞地接过,扯了抹笑:“谢谢景少。” 语调有那么一点儿不正经。 盛景呈挑了挑眉,就站在原地没动,等她喝完又接回放下。 温巷逛完一楼二楼下来,正好看见这么一幕,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刚好听见商染说的“谢谢景少。” 景…… 温巷站在楼梯边,手抵着下巴,表情像是思索。 苏照那边刚打了个电话回来,略过温巷,直接朝盛景呈和商染走了过去。 “景哥,姜家老牌行业垮了。”苏照挑了挑嘴角,语气倒是平淡。 他只是报告一声。 结果怎么样,只要盛景呈想,姜家多年的那行业就别再想有翻盘的机会。 “嗯。”盛景呈随意靠在沙发上。 温巷一听到这句话,就没再去想刚刚的事,反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不太理解地问:“你们把姜家做了?姜家那小子不是和,”说到这儿,他朝商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时染关系挺好?” “所以给他留了一层壳。”苏照不太在意地说道。 “……” 温巷大概也是能理得清楚。 姜家得罪了苏家,苏家看在了时染和姜家小子关系挺好的面子上,没赶尽杀绝。 但多年老牌行业,那可是姜家招牌,没有了它,和做死了没太大区别。 温巷自顾自地往沙发一坐,丝毫没什么不自然。 商染侧着脑袋,半扯着嘴角,眼神瞥向苏照,秀眉微扬。 苏照立马接收到,抬手喝了杯水,然后故意道:“景哥,事儿也差不多了,哪天回去?” 说这话时,苏照特地咬重了“景哥”两个字。 毫不意外的,温巷注意到了。 他皱了皱眉,差点想问苏照是不是有病。 结果又突然想起时染刚刚叫的“景少”。 这苏家哪里来的景少? 温巷偏着头,眉头微蹙。 苏照看戏似的瞥了他一眼,眼尾挑了挑。 “再说。”盛景呈半垂着眸,视线落在商染半扯的嘴角上,语调有些松懒。 这小姑娘起了玩戏的心思,想整蛊温巷。 景少……京城被称为景少的人…… 京城太子爷盛景呈。 盛家公子爷盛景呈!? 想到这儿,温巷手下动作蓦然僵住,心下咯噔一声,瞳孔微睁,猛地转头看向盛景呈。 第26章 自动上门(追更一千)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微挑眉。 温巷手指微动,默默咽了咽口水。 特么的羊入虎口了! 他的脸上表情风云变幻,苏照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翘起腿,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场面。 啊……当吃瓜的感觉也很不错。 “还跟么。”商染换了个姿势,双腿叠着,脚尖微荡,一股戏谑之意透出来。 “……” “我突然想起来……姜家老爷子的病……好像还需要我。”温巷干说着,一边干笑一边站起身慢慢地往门边移步子。 “你觉得,”商染瞥他一眼,缓缓道,“你跑得了?” “……这怎么能叫跑呢,我是医生,病人需要我。” 温巷说得很义正言辞。 “那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踏出这道门。” “……”温巷瞄了眼门那边。 刚来的时候外面是没人的,这么大个别墅一直以来保持这么干净一定是有人打扫,但有没有保镖之类的,他没办法断定。 可落在盛家手里也不是好受的。 温巷看向苏照,语气半讨好似的:“这位不知名的哥,时姐,盛爷,这次不算,要不我再躲一次,您再抓一次?” 他望向盛景呈,眼底藏着不掩饰的心思。 说完,温巷快速又瞟了眼盛景呈的反应,飞快向门边跑去。 然而,人还没到大门边,甚至还有好几步,温巷跑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神带了点不可思议,脸色也不太好。 大门两边,在温巷刚刚迈起步伐要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两个看起来挺人高马大的男人。 两个人面色严肃,眼神凌厉,站姿标准。 但和保镖不像。 看起来像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 “坐下。”盛景呈的声音倦懒,却让温巷感觉到莫名的压迫感。 “盛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客厅除了温巷有些显求饶的声音,就是苏照没控制住的笑声。 自投罗网,赶也赶不走。 “温巷啊,这不是你硬跟来的吗?”苏照继续说,“还让我们行行好。” 他特地强调了一下刚刚温巷嘴巴里自己亲口吐出来的话。 温巷:“……” “是我的错,我发现我还是不配跟各位大佬待在一起。”温巷垮了垮脸。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商染突然来了句,语气淡然。 却又在无情地拆温巷的台。 “……” 温巷已经面无表情了。 盛景呈瞥了温巷一眼,语调一如既往地懒散:“既然到了这儿,放你走,不太可能。” 温巷快要哭了。 特么的怎么就想交朋友呢!? 还特么刚好撞火枪口上!? 盛家那些人要逮到他不得把他活剐了! 温巷想到这里,虽然表情玉石俱碎,心里却仍在盘算着如何跑路。 “想跑就先掂量掂量。” 嗯,已经在掂量了。 但温巷哪会直接说出来,表面仍然是一副好脸。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散漫继续道:“看你先找到机会,还是我先把你剐了。” “……!?” 怎么会有人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他可是当今医学领域第一人! 温巷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京城那些人说的是对的,盛家公子爷确实不能招惹,他会用着最轻松的语气,把杀刃狠狠地斩在任何人身上。 对于温巷的反应,盛景呈置若罔闻,他侧了侧头,半垂着眸子,看向商染。 商染偏头,视线对上盛景呈的,眼底坦然,没有其他情绪。 盛景呈看了一会儿,嘴角懒散地扯了扯,心情似乎挺好。 见此,商染秀眉微挑,没多说话。 第27章 京城太子爷看上了时染? 温巷他跑不了,这是他在第二天发现的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前一天晚上他睡得很早,半夜精神极佳。 别墅里安静至极。 温巷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把衣服套在身上,连轻手轻脚都忘了做,大摇大摆地打开房门,往楼下走。 夜里很黑,也挺冷。 温巷搓了搓手,把楼梯道和客厅的灯打开,然后继续往下走。 一楼客厅。 温巷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口渴,索性又去了趟厨房,在里面安逸地喝了杯水后,温巷这才满意地溜了出来。 灯还亮着。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着昏黄的光,不刺眼。温巷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当真是有点不舍得这么好的别墅。 他不缺钱,可他也居无定所。 几年来在不同的地方穿行,要么旅旅游放放松,要么走一趟贫民窟救救人,反正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待。 “你逃跑还开灯?” 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出现。 温巷被吓一跳,身体蓦然抖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转头,看向二楼走廊处。 楼梯道的灯光洒了些在那儿。 商染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衣,头发随意散在肩背,白皙精致的脸露在光下,透出一股清冷。 可她又神态不羁,姿势懒懒地倚在护栏边,半扯着嘴角盯着温巷。 温巷愣了一下,马上干笑着解释:“什么话,我只是渴了,下来喝点水。” 他说得正经,脸上不带一点心虚。 商染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温巷穿得整齐的外套和鞋子,没打算再理他。 “你也起来喝水?”温巷仰着头看二楼的商染,没事儿找话问。 “睡不着,起来逛逛。” 商染瞥他一眼,声音微哑,像是刚睡醒。 起来,逛逛? 温巷的嘴角抽了抽,这怕不是已经睡了一道又醒了吧。 “顺便逮一下你。”商染向下敛着眸子,眼底带了玩心。 “……”温巷又假装解释道:“我真的只是下来喝水。” 商染又打了个哈欠,转身,随口甩了句话:“建议下次逃跑不要开灯。” “……” 商染走向自己的房门,手刚落在门把手上,隔壁的门突然从里向外打开,她顿了顿,侧头看了眼。 盛景呈的身影出现。 他穿着一套休闲深色睡衣,和平日里的衬衫黑裤感觉不太一样,大概是睡久了,头发微乱,但眉下的眸子却依旧懒洋洋的。 “睡不着?”他侧头,问商染。 “睡醒了。”商染没动了,反是转过身,靠在墙上, 她穿的睡衣看起来挺薄,领子不高,盛景呈看了眼,商染白皙脖颈下的锁骨隐现,勾勒出两道深壑。 一楼客厅,温巷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半夜都不睡觉的? 一个接一个地出来。 “盛爷,您也睡不着啊?” 温巷开口,干笑干笑的,心虚得很。 盛景呈没理温巷,朝商染微微抬了抬下颚,语气少见的亲和:“回去再睡会?” 温巷:“……” 被无视了。 “嗯。”商染点了个头,直起身子进门。 等商染的门关上后,盛景呈才偏头瞥了眼楼下的温巷,语气说不上凉薄,淡淡地:“给你四个小时。” “走不掉,就回来等死。” 闻言,温巷愣了几秒,转而眼睛明显一亮。 四个小时,他笃定自己能跑掉,完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 这盛爷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给他机会跑? 难道是自己大半夜吵着他睡觉了? 不管因为什么,时间不等人,温巷敷衍地说了声:“谢盛爷给我机会!” 说完,温巷直接闪人,立马朝大门跑去,跑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有些响。 盛景呈扫了眼商染的房门,没再管温巷,慢悠悠地进门。 * 早上八点。 商染换了身宽松的衣服,白色毛绒衣遮住了锁骨,纤细又笔直的长腿被裹在一条浅紫色的裤子里面,一套下来不违和,反是多了几分随和。 只是她隐隐透出的气质一如既往,清冷又随意。 外面还是鱼肚白,整个天阴沉沉。 商染起得晚,她慢悠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盛景呈一身衬衫黑裤随意靠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电脑,旁边躺着手机,姿态散漫。 苏照坐在另一边,手摸着下巴,眼神停在电脑上。 见商染下来,盛景呈抬了抬眼,然后指了指沙发:“坐。” 说完,他也没再看电脑上的东西,起身去了厨房。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的背影,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慢吞吞地往沙发边走。 温巷整个人很蔫地坐在沙发角落,看起来精神萎靡,商染过来的时候,他抬头,眼里满是憋屈。 “你也在?”商染挑了挑眉,语气挺意外。 “……” 您是现在才发现我的吗? “没跑掉。”商染坐下,习惯性地往后靠去,瞥了眼温巷,话里掺了玩心。 温巷:“……” 他总觉得商染在幸灾乐祸。 听到这儿,苏照抬了抬头,好笑地盯着温巷,啧啧道:“温医生只会医术不会打架。” “所以被抓了回来。”苏照又笑。 说这话的时候,他无情的嘲笑满满地溢了出来。 温巷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盛景呈从厨房端了碗粥回来,放在商染的面,随口说道:“有些烫,一会在喝。” 商染抬眸,视线从那碗粥上一扫而过,闲散道:“谢谢景少。” 温巷昨天看见盛景呈给商染递粥没反应过来,今儿看见这京城太子爷给一女高中生递粥,还因为她对姜家手下留情。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被抓的不爽差不多一散而空,温巷也不是一处走不了就想死的人。 大不了就是被盛景呈交给盛家,每天被那些顽固老头子念经。 他手抵着下巴,视线在盛景呈和商染身上来回打转,神情思索。 京城太子爷莫非看上了时染? 他又仔细打量起了商染。 看来看去,他还是觉得惊艳,看多少次都是惊艳。 他肯定地自顾自点头。 盛景呈一定看上了时染的脸。 可时染酷拽酷拽的性格,不太好说。 “再看揍你。”商染瞥温巷一眼,语气凉薄。 没什么情绪的眼神让温巷立马尴尬地转移视线。 第28章 是个美女学霸 “周年。”盛景呈叫了一声。 一直站在一边没吭声的男人上前一步。 他面色肃穆,双手覆在身后,听见盛景呈的声音,他的头微低。 温巷看过去,眼神顿时变得不爽,就是这人把他抓回来的。 看周年的每一眼,温巷都想把他按地上摩擦。 对于温巷杀人似的眼神,周年置若罔闻。 “把他带走,手筋挑断。”盛景呈懒散地靠着,云淡风轻地说道。 刚说完,周年道:“是。” 是什么是!? 温巷一屁股从沙发弹起来,眼里不可掩饰的火气和不可思议来回交替。 他垮了脸,语气弱道:“盛爷,过分了啊,怎么能挑断手筋呢……” “脚筋也挑了。”盛景呈悠悠道。 “……” 求盛景呈不行,温巷干脆转向了商染。 商染抬了抬眸子,看戏似的挑着嘴角,手支撑着脑袋。 温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眼一闭,脚下一弯,直直跪在了商染面前。 “呵——”苏照噗嗤一声,实在没忍住。 “姐,救救我吧。”温巷无视掉苏照的讽笑,神情无比认真地道。 商染的秀眉微挑,觉得挺好笑。 盛家公子真有那么冷血? 她侧着头,微微思虑了大概两秒。 “叫哥。”商染翘着腿,换了只手支着脑袋,语调透着痞气。 “哥!”温巷立马脱口而出道。 苏照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盛景呈侧着头,眼眸半敛着,挑了挑眉。 看温巷还挺诚意,商染想了想,勉为其难道:“也行。” 说完,她偏了偏头,嘴角半扯:“景少觉得怎么样?” 温巷跟着看过去,神色稍紧,心挺悬。 盛景呈的眸子狭长,眼尾微微挑着,漫不经心道:“嗯。” 温巷的心落了下来,但心里却仍在默默吐槽,果然还是求时染管用。 他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盛景呈不挑他手筋脚筋了,但免不了会被盛家人找上。 该死的。 两天下来,温巷发现盛景呈似乎没有要把他交给盛家那些人的意思,除了自己想跑作死之外,他倒懒得管自己。 周年站在盛景呈旁边跟前,慢慢退回原处,眼睛却没忍住扫了眼商染那边。 不到一秒,又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 * 在魔都多待了两天后,几人返程回e市。 走之前姜浦和打了个电话给商染,即使知道家里行业垮台的事是苏家做的,他也没打算跟商染提,只是让她有空再去魔都玩。 姜浦和挂了电话,站在窗边,比商染在时沉默了不少。 他擅长的领域和姜老爷子不同。 苏家到底是看在了时染的面子上没有动他,但因为老行业倒台,资金链断裂,合作方违约,他爷爷本就垮了大半的身体又一次遭受重创。 病拖得太久,好不容易找到温巷,勉强把他爷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却又倒床不起,姜浦和看也看得出来,他爷爷撑不了太久。 从小到大,老爷子对他尤其溺爱。 姜浦和能够成为姜家年轻一代第一人,自然能看得出来,老爷子对他的放纵并没有那么简单。 窗外的天很沉,姜浦和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让人进来。 e市那边。 盛景呈商染几人刚下飞机。 和魔都不太一样,e市虽然也冷,但总是有着些许阳光的,散在空气里,添了几分暖。 温巷自一下飞机就四遭打量。 机场很挤,来来往往最不差的就是人。 通过私人通道,商染几人出了机场。 周年提前一天到了e市,现在正在机场外等盛景呈一行人。 两辆车,盛景呈和商染上了前面一辆后座,周年开车,面色依旧严肃。 苏照把车钥匙隔空丢到温巷手里,自己先上了后面一辆车的副驾。 温巷倒无所谓,甩了甩车钥匙一屁股坐上驾驶座,低头扫了眼前车配置,满意地笑了笑。 “别磨蹭了。”苏照乐得一悠闲,一坐上车就闭上了眼,说这话时他睁了只眼睛瞥了眼温巷,说完又闭上。 温巷没太在意,启动了车子。 一个小时后,景临。 走到公寓门前时,商染跟盛景呈说了一声就进了去。 已经下午,商染随手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慢悠悠地去衣柜那儿翻了套换洗衣服,然后进了浴室。 在浴室待了快四十分钟,商染才慢吞吞地出来,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丢进洗衣机之后,她站在了镜子边擦头发。 水滴顺着发尾,无声砸在地面上,地板上湿了一小片。 没打算吹,擦得差不多了商染就把毛巾放在一边,然后没骨头似的整个人窝进沙发里。 腿上搭着一个软枕,电脑放在上面。 商染表情很淡,视线在电脑上扫了几眼,又敲了几下键盘。 完事之后,手机恰好响起。 没多看是谁,商染随手按了接听。 苏栾有些媚的声音传过来:“阿染!” “嗯说。”商染抽空抬了抬眼,瞧了一眼一旁的手机,又把视线转回了电脑屏幕。 “对不起……”苏栾来了这么一句,语气满是遗憾,隐隐露出心虚。 “嗯。” 商染敷衍了一声,没问。 “……” 苏栾默了几秒,觉得挺无奈。 这比她小上两岁的姑娘怎么能,那么高冷呢!?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吗?” 商染啊了一声,随口道:“来不了了。” “……” 还真是一猜就中。 但苏栾还是不好意思,本来已经计划好怎么给商染过个很特别很惊喜的生日的。 若是剧组还好,不管什么事她都毫无理由地会推掉。 可偏偏苏家那儿出了事,她哥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回京城,作为苏家大小姐,她必须得顶上。 苏栾说了好几句抱歉,并承诺商染十八岁生日绝对不会缺席了之后,简单跟她解释了原因,又从京城买了东西,让人大老远地送到e市。 “我还给你换了台电脑,v集团新出的,正在试用,不过听说这电脑是v集团那神秘大佬做的,绝对好使。”苏栾靠在桌边,一副等夸的语气。 商染的手指从键盘上收了回来,嗯了一声。 苏栾也习惯她这样敷衍了,也没再多说,反正到时候电脑和项链送到了就行。 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商染把电脑合上放在了一边,把头发往后顺了顺,然后从沙发下来。 门被敲响。 温巷杵在外边,一脸好笑。 “小时染,盛爷叫你吃饭。”他嬉笑着一张脸。 商染瞥温巷一眼,然后转身,从桌子上扯了套试卷,带上去了隔壁。 温巷挑着眉眼,意外地看了看商染手中的数学试卷,然后跟在她身后关上门。 看时染的性格,不太像是会学习的主。 餐桌上,苏照把菜一道道摆好。 见商染进来,他去厨房接了杯温水放在商染的凳子旁边。 商染把卷子随手放在一边,抬眸瞥了眼餐桌那边。 盛景呈从房间里出来,衬衫黑裤换了下来,只穿着一套家居服,神态还是散漫。 “去坐,马上吃饭。”盛景呈看商染,朝餐桌那儿扬了扬下颚。 商染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抬起步子。 温巷站在茶几旁边,手抵着下巴,没两秒,抬脚往餐桌边走。 “苏少,你区别对待!”温巷刚一屁股坐下,发现就自己没碗筷,就马上转头不太服气地对苏照说。 苏照敲了敲碗,无所谓道:“要吃自己拿。” 行,你能耐。 温巷憋了憋,起身自己去拿碗筷。 盛景呈和商染跟没听见似的,若无其事地自己吃自己的。 饭吃完,丢给了温巷收拾餐桌。 苏照管做,他当然管收。 商染没回去,在沙发旁的书桌边坐了下来,她往后靠了靠,姿势不太正经,脚下椅子前脚抬空,微微晃着。 桌上摆着刚刚拿过来的卷子。 商染没带笔,抬眼看到桌角的一只黑笔,随手捞了过来捏在手中,她看了看卷子,从最后一道大题开始往前做。 盛景呈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掀了掀眼皮子,看了眼商染挺认真的神情,又悠悠地收回视线。 “阿染做起题来,还挺不一样。”苏照摸着下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就随便说道。 虽然姿态仍散着懒散,但起码眉眼间多了认真。 温巷收拾完餐桌,洗了把手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啧啧了两声就往沙发边上那儿一坐。 突然想到了什么,苏照转头:“景哥,t国那边,去不去?” 盛景呈抬了抬眸,没直接回答。 “t国?去那儿干嘛?”温巷问。 “你闭嘴。”苏照看他一眼。 “……” 好歹是苏家大少爷,温巷选择暂时闭嘴。 商染写完最后一个大题,眉头微蹙,又随意扫了眼前面的题目,然后把笔扔在了一边。 “t国感兴趣吗?” 商染瞥了眼那支滚落到边上的黑笔,听到了耳边盛景呈懒洋洋的声音。 她侧了侧头,秀眉微扬。 在问她? 盛景呈直直地看着她,又说了一次:“t国。” 商染想了想,随口问:“什么时候?” “大概这个周末。”苏照回答。 商染表情挺遗憾地:“去不了。” “为什么?”苏照没太理解地问。 “因为要复习,她应该高三了吧,刚刚做题还皱眉呢。”温巷一口气说着,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对。 苏照瞥了眼温巷:“她确实需要复习,参加保校赛。” “……” 都能参加保校赛了做题还皱眉!? 温巷面无表情地转向商染,表情讷然:“你刚刚做题皱眉不会是因为题太简单了吧?” 商染挑了挑眉,神态带了分慵懒:“不然?” “……” 温巷又看向盛景呈,原来他看上的还是个学霸!? “说说原因?”盛景呈看了眼商染,眼尾半挑着,语气懒散。 商染大概思虑了两秒,不太确定地说:“大概要过个生日?” 第29章 看上个未成年 “生日?谁的?”苏照问。 商染抬眼,淡淡道:“我。” “你的!?”苏照面色呈现惊讶。 盛景呈眸子掀了掀。 “多少岁?十八?”温巷侧着脑袋,问了这么一句。 “十七。” “……” 听她说完,温巷转瞬看向盛景呈,眼底带了点儿幸灾乐祸。 听到没,京城太子爷,她还没满十七,你看上的是个未成年。 温巷过于刻意的视线,盛景呈微微侧头,没什么情绪地睨了他一眼。 “具体哪天?我们主过。”苏照扯着嘴角,问商染。 商染想了想,又捞起旁边的手机确定了一下,回答道:“周六。” 那时候苏先煜他们估计也会在。 这种庆生商染过不过无所谓,只是前两年在她没记得的情况下,苏先煜和路无章他们反是准备得挺热闹。 虽出生于京城豪门世家,但年龄摆在那儿,始终还是个高中生。 过生日凑热闹吃喝玩乐是常有的事。 苏照点了点头,今天才周二。 突然想到了什么,苏照又问:“苏先煜和路家小子应该也来?你们关系不是挺好?” “嗯。” 往年苏先煜和路无章是主办的。 商染想了想,没再说话。 * 翌日。 商染去了一趟学校。 极少人知道保校赛,舒婷没往外透露过,大多数人以为商染转学了。 舒婷下了课回到办公室,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眼睛亮了亮,快速走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舒婷把教案放在桌上,抬头问,神情亲和。 商染没穿校服,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黑裤,黑发散在肩头。 舒婷坐下之后,她随手拉了把旁边的椅子,然后往下一坐,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 “来看看。”商染懒懒地道。 扫了眼四周,陆续有老师回来,见到商染都意外了一把。 还有几位跟商染打起了招呼,商染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嗯行。”舒婷说道,视线在商染身上停了会,关心起复习的事儿:“你的复习怎么样了?有信心吧?” 作为老师,对学生能关心的始终还是学习方面多一点。 商染纤细的手指随意搭在舒婷办公桌上,无声地敲着,听到舒婷问的话,她稍稍侧了侧头,语气懒散道:“还好。” 那就是很好。 舒婷笑了笑,放心了。 期间,有几位学生来了在办公室,无疑,离开办公室之后,商染出现在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便传了个满高三。 三班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蒋雨和梁开硕几人一秒没多坐,迫不及待地跑到办公室门口,果真看到了商染! “靠,大神回来了!太好了!”梁开硕眼睛放着光,扒在门边,激动地说道。 蒋雨直直地盯着商染,只看得到她的侧脸,听到梁开硕说的话,她疯狂点头,却又转而看见商染没穿校服。 她顿了顿,戳了戳梁开硕的胳膊:“商大神没穿校服,好像不是回来上课的。” 听蒋雨这么一说,梁开硕也注意到了,表情不禁蔫了蔫。 两人的说话声不小,门又开着,很容易引起办公室的人的注意。 舒婷和商染说了句话,余光擦过商染的肩膀,突然看见挤在门边一直在看这边的人任轩名几人,她顿了顿,转而莞尔一笑:“看来他们很想你。” 闻言,商染腿下椅子转了个角度,她侧了侧头,视线移到门那边,秀眉微挑。 “大神看见我们了。”蒋雨一愣,语气有些怔然。 下一秒又一笑,抬手朝商染挥了挥手。 梁开硕抬头,也跟着疯狂招手。 旁边的门缝,闯进一个人影,蒋雨转头一看,魏樱雪怀里抱着一沓作业本,看到里面坐的人之后,她脚下的步子似乎顿了顿。 “舒老师,这是昨天的作业。”魏樱雪把作业放到舒婷的桌上,顿了顿,转向商染,微微点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商染姿势不太正经地斜靠着,扫了眼魏樱雪的背影。 “我先走了。”她从椅子上起来,看了眼舒婷。 舒婷也起身,说:“行,回去好好复习,比赛加油。” 她说得和蔼,和上课底下学生完全是两个态度,毕竟上课的时候他们都忙着开小差。 保校赛还有几个月,得到明年三月初。 舒婷不是不放心商染,只是管不住自己身为老师的职业毛病,每见她一次都要说一次,提醒一次。 商染耐心向来不太好,对这舒婷这些话也只是点头没多说。 见商染要出来,任轩名几人退到走廊另一边,整整齐齐地站着,手下小动作也没停,歪着头看商染。 “大神,你真的转学了?” 商染刚出来,梁开硕就凑上去问。 这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没有。” “那你怎么不来上课?”梁开硕又问。 商染瞥他一眼,随口道:“不想来。” “……”梁开硕闭嘴了。 “女神同桌,你……”蒋雨刚说到一半,抬眼看见了商染眉眼间的几分不耐。 还没说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 商染静默了两秒,才不紧不慢地跟他们说:“请假参加比赛。” 比赛? 几人没太反应过来。 “啥比赛?”梁开硕好奇地问。 难不成赛车? 想到这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商染思索了大概不到一秒,语气挺淡:“考试。” “啥考试?”梁开硕又问。 他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商染扫了梁开硕一眼,没理他。 梁开硕一脸懵,刚刚大神好像在用眼神骂他傻逼。 商染移了移步子,背靠着走廊,她的杏眸微眯,似在思索。 “你们。”她顿了顿,看向面前这三个人。 任轩名三人视线原本就没从她身上移开,一听她说话更聚神了些。 “周六下午有空?” 三人愣了两秒,这是要约他们的意思吗? “有。”任轩名首先回答。 “我也有。”蒋雨反应过来。 梁开硕连连点头。 “行。”商染又随意道,“请你们玩。” 玩!? 大神请他们玩!? 那必须得行。 瞥了眼时间,商染朝蒋雨三人扬了扬下巴,让他们回去。 商染没去教室,沿着拐角楼梯上了三楼。 上课铃还有三分钟打响。 走廊上的人不少,又在嬉戏打闹的,又在拿着书默默背的。 商染从楼梯口那儿出现,大多数人手下动作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商染。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走廊尽头,懒懒地往边上一靠,瞥了眼面前十班的门。 里面不少人探了头出来张望。 没一会,苏先煜和路无章齐齐从教室里出来。 “哎呀阿染,好久不见。” 路无章一上来就用着夸张的语气打趣。 商染瞥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回来了?”苏先煜往旁边一站,问道。 他俩是鲜少知道商染参加了保校赛的其中两人。 商染微微思考了两秒,才道:“周六……” 话没说完,被路无章打断,他上前了一步,立马道:“周六没空。” 苏先煜点头。 商染微挑眉,不太在意地道:“行。” 说完,商染直起身子,抬了抬步子,转身刚走出一步,又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微微侧头,懒懒道:“我也没空,去t国。” “……!?” 路无章神情一变,一股愕然爬上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苏先煜先开口了,他语气挺幽怨的:“阿染,过分了啊。” 他知道商染是故意的。 他也知道商染知道他们周六偷偷准备了什么。 所以刚刚才说了那么一句。 路无章赞同的点头,上前拦在商染身前。 “怎么?”商染侧着头,姿态闲散。 苏先煜顿了顿,问道:“怎么想去t国?” “玩。” “改天去。” 商染往旁边靠了靠,扯了扯嘴角,淡道:“已经买票了。” “……” 路无章没再忍,直接道:“周六你生日,还想甩我们鸽子啊。” 语气听起来挺怨。 “没有的事,不用准备了。”商染随意道,顿了顿又把这锅甩给苏照,“你哥说的。” 商染看了眼苏先煜。 路无章和苏先煜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这什么意思? 过了会,苏先煜才率先领会过来,但却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关系这么好了?” 问这话的时候,苏先煜眯了眯眼睛,视线在商染脸上打量。 商染偏着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随口道:“上个周?” “……” 苏先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默了会,苏先煜又点头道:“行,这意思就是我哥主办是吧,那我们只负责放开手脚宰他一顿?” 路无章看了看商染,也想问。 “嗯。”商染瞥了眼楼下操场那边。 今天的温度又降了几个度,往日的缕缕金线没再出现,斯冷的风灌在空气里,惹得好些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等上课铃打响,苏先煜和路无章进了教室后,商染也抬脚离开。 刚出了学校,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商染脚下步子没停,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按了接听。 但没说话。 那边也是静了两秒才缓缓开口:“今天回学校了?” 是道男声,听起来挺老沉,大概是五六十左右的样子。 商染嗯了一声,瞥了眼路边的车道。 “最近挺忙的,才想起来这周六是你十七岁生日吧?” 商染又嗯了一声,但确实没想到这老头子记得,顿了顿,她悠悠随口问了句:“您老还记这事?” 那边爽朗地笑了笑,说:“是樱雪提醒我的。” 商染啊了一声,没说话。 “那到时候叫上你的朋友们,来家里过。” “已经选好了,你们直接过来。”商染干脆说道。 那边愣了愣,这商染还会对自己生日负责呢。 “行。” 挂了电话后,商染刚好走到一岔路口,前面是红绿灯,这会还是红的。 她停了停,站在边上,微抬眼瞥了眼前面不远处的时间倒数。 刚好绿灯,车道上的车停了下来。 商染收起手机,抬脚没走出两步,旁边车里的人探出头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男生,剃着寸头,脸上笑着:“你好!” 风擦过耳尖,话散在空气里,商染没觉得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脚步也没停。 见她没听见的样子,男生又把头探出来了一点:“白色卫衣的美女!” 冒昧又不正经。 商染侧头瞥了他一眼,蹙了蹙眉。 男生见状,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抱歉,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喊。” 时间快过了,商染离路都的另一边还有不少步子。 那边停着一辆大众,驾驶座和后座车窗都降了下来。 商染抬眸看了眼,盛景呈的视线停在这边。 苏照手搭在车窗上,手摸着下巴,觉得好笑又有意思地道:“阿染好像遇上要联系方式的了。” 商染这边。 男生见商染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磨磨蹭蹭地,心下一横:“就是,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这土拉八几的方式很老套。 商染眉梢微挑,挺懒的语气:“没有。” 说完,商染没管这男生什么反应,她抬了抬眼,压着最后的时间到了路那边的大众旁边。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商染慢悠悠地坐上车。 商染敛了敛杏眸,摸出手机,操作了几秒又横屏。 “要联系方式的?”盛景呈姿态散漫地靠着,侧着头,似笑非笑的。 “不是。” 商染头也没抬,语气挺坦然。 “不对啊。”前面的苏照一边升上车窗,一边说道:“这按现在的套路,一般就是要联系方式的。” 虽然很土,有时也会显冒昧,但这种风流依然存在着,许多小情侣就是这样谈起恋爱的。 苏照多看了眼后座的商染,打趣道:“你遇到这种情况很正常。” 商染从游戏中抽空瞥了眼苏照,眼神挺淡漠。 苏照闭嘴。 车子启程去了苑客。 温巷在景临待了一下午,一直没见这些人回来。 他挺无聊,手上拿着本医学研究书看了会,又把它扔在了旁边。 门突然被打开,周年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温巷抬头,一看见周年就莫名不爽。 “哎你们盛爷怎么还不回来?” 周年没理他,去书房拿了个优盘,出来的时候才说:“不知道。” 顿了顿,周年似乎觉得温巷挺可怜,又道:“好像去吃晚饭了。” 其实他是猜的,但大概也不会猜错。 盛爷和苏少出门前没多说什么,但周年也估摸也猜到他们是去接时染。 温巷一听去吃晚饭,脸色更不爽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扯起一边的外套往身上穿:“去哪儿了?” 周年看他这一副要去算账的样子,十分好心地提醒道:“那是盛爷。” “……” 第30章 礼物 温巷面无表情地瞅着周年,硬气道:“我是去吃饭不是算账。” 周年还是肃着一张脸,对他的解释毫无反应,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要出去。 “哎他们在哪儿吃饭?”温巷见他要走,又问了一次。 这周年头一次来e市,是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温巷撇了撇嘴,摆摆手,然后正准备打电话问问,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那一刻,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他没有那三个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温巷垮了脸。 天也没那么晚,温巷从深刻感受到被盛景呈三人排挤在外的打击里走出来后,他看了眼外面,本着多走走总是是不错的心理,然后自己去了外面找地儿吃晚饭。 已经十一月底,虽然天冷,e市也没有魔都繁华,但这块区也歹是处在整个e市偏中心的区域。 晚时会有不少人出来闲逛溜达。 温巷随便溜了几圈,发现这周边没什么能吊起他胃口的,却意外想起来今天下午苏照出门随口提起过的“苑客”。 听名字,大概是一吃喝玩乐都俱全的地方。 温巷在路边拦了辆车,报了个“苑客”的名字。 苑客那边。 点的菜刚刚上来,商染坐在桌边看了两眼,然后动筷子。 “温巷走了?”她没抬眼,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苏照说。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确实是个跑路的绝佳机会,看他前两天那巴不得马上走人的样子,估计早不在景临了。 没准已经坐上离开e市的飞机了。 商染没太在意,慢吞吞地吃着桌上的东西,坐对面的盛景呈倒是没动作,她抬头看了眼。 “不饿?”商染往后仰了仰。 盛景呈眸子动了动,掀起眼皮子,散漫地轻扯嘴角:“饿。” 说着,盛景呈动了动筷,但还是没多吃。 等差不多吃完,商染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内容,然后忽视。 三个人从苑客出来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商染悠悠走在盛景呈旁边,眸子半垂,眉眼间带了几分桀骜。 “谢谢啊。”温巷转头跟师傅说了声然后打开车门,腿刚伸出一只,他的动作顿了两秒。 下一刻,他又笑:“这么巧啊三位。” “不巧,我们准备走。”商染抬眼,眉挑着。 “……”温巷噎了噎,摆手不在乎道:“那也巧。” “走了。”商染没再理会温巷,先迈起了步子,头往盛景呈那边偏了偏。 盛景呈嘴角处噙了抹漫不经心的笑,跟上。 “温医生,还没吃饭啊?”苏照擦过温巷,故意问。 “是啊,苏少要请客?” “请你喝西北风。” “……滚。” 回了景临,商染坐到了电脑桌边。 在苑客突然跳出来的消息还没读,手机也临关机。商染没管兜里的手机,打开了电脑。 窗户没完全关上,透了一个缝隙,夹在窗帘与窗户之间,外面的冷风微呼,帘子微微荡起。 电脑上依旧什么也没有,商染翘了翘腿 ,随手敲了两下键盘,原本被隐藏的软件图标全部跳出来。 商染手下滑了滑,点进一个图标看起来像是是笔的软件,里面有好几封未读消息。 “大神,更……” “求更……” 下面几乎是同样的内容,但是来自不同的用户。 已读之后,商染点进了创作中心,把之前存好的几万个文字随手发了出去,然后合上了电脑。 商染的手还搭在电脑盖上,手指轻轻敲着,她侧头瞥了眼窗户那儿,眯了眯眼然后起身过去,一把拉关上。 时间还早,挺无聊。 她把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没管,慢悠悠地出了去,抬手在隔壁门上敲了敲。 “阿染。”苏照开了门,语气挺惊喜。 这从始初开始,商染就没有主动来过这边,这也倒是稀奇。 商染扬了扬眉,侧身进去。 “哎哟小时染怎么想起过来了?” 温巷回来得也挺早,此时没个正形的坐在沙发角落,双腿盘坐着,低着头在打游戏,听到苏照的话后他抬头看了眼。 商染扫了四周,盛景呈不在。 她往沙发边随意一坐,瞥了眼温巷手机上的屏幕,状似寻常地问:“荣耀使?” “啊对。”温巷说完,又抬了个头,似乎挺意外商染会问。 还没等商染说话,温巷想了想,又道:“玩不玩,我带你。” 说这话时,温巷的语气带了一贯的自信,他朝商染扬了扬手机屏幕,上面的人物正好拿了个人头。 一杀的游戏声传出来。 “手机没电。”商染语气还挺遗憾。 “那不小事?盛爷这里好几部手机。”温巷的手在屏幕上操作着,不太在意道。 苏照听见,啧了一声,站在温巷身后瞧了眼他玩的游戏,上面显示了4-1-5:“这,阿染比你玩得好。” 虽然没亲眼见商染是怎么打的游戏,但坐车的时间她总无聊得要么睡觉,要么打游戏,有几次声音也没关,苏照开着车都能听见她游戏里惨不忍睹的人物惨叫。 拿人头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传出来。 现在温巷还送了个人头,游戏看起来也打得平淡,感觉和商染不太一样。 “真的假的?你见过?”温巷不太相信。 “没有。”苏照当然道,转头笑问:“阿染,打不打?虐他个心肝疼。” 温巷一脸不相信,也不在意地:“来来来。” 商染扯了扯嘴角,爽快道:“行。” 苏照去拿手机回来的空闲时间,商染随口问了问:“盛公子出去了?” 苏照一边把手机递给商染,一边道:“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默了默,苏照眯了眯眼,嘴边扬了个神秘的笑,他往商染那边凑了凑,低声道:“我猜,景哥在为你的生日礼物忙。” 商染顿了顿,看了眼苏照又收回视线。 温巷注意到,嫌弃地看了看苏照,这家伙又神神秘秘的了。 商染游戏有两个号,登的时候登了个才到钻石的,温巷一见她登上游戏就过来瞧了眼。 在看见钻石两个字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笑了:“钻石还虐我。” “传奇的不能跟你打。”商染没抬眼,眉眼舒展着,悠悠说道。 “……” 虽然被她噎了噎,温巷却没相信商染真有个传奇账号,搜索到商染的账号后,温巷跃跃欲试地拉她进局。 “小时染,输了下次吃饭要带我。”温巷挑起嘴角,语气挺贱。 商染瞥了温巷一眼,眉眼挑着,漫不经心道:“行,输了你叫爹。” 苏照在一旁,双手环在胸前,看戏似的。 他怎么着也比温巷认识商染得早,没把握的事商染不会去做,这话都说出口了,温巷一定败。 温巷反正也是无所谓,自己这三年的游戏技术,怎么也不比商染差吧,他兴奋地搓了搓手。 游戏开局。 温巷本来是挺随意地在打,直到商染一招攻到自己面前,他神色微变,手下动作紧了起来。 半分钟后,一杀。 温巷唇紧抿着,面色稍认真。 五分钟,仅仅是五分钟,一局游戏结束,温巷送了十个人头。 不是他想送,在意识到商染只逮着他杀的时候,他已经尽量去躲了,可是商染就守在那儿,温巷每一次复活刚出来,又被一刀斩掉。 这局温巷不仅输了,战绩也差得可怜。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 商染半扯着嘴角,抬眼,挑衅地扬眉。 “……” “叫爹。”商染换了个姿势,手机还握在手里,说的话带了痞气。 这句话被正好进门的盛景呈刚好听了去。 换了鞋,盛景呈挑了挑眉,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挺有兴致地扫着眼前这场面。 见他进来,商染看了一眼,嘴边挂着随意的笑。 温巷没开口,表情却在求饶。 看起来有些欲哭无泪。 “怂了。”苏照毫不留情地吐槽。 “小时染,开玩笑的话不能当真。”温巷垮着脸。 “谁跟你开玩笑了。” “……不叫行吗?” “国际知名医生背信弃义。” 商染侧了侧头,悠悠地给温巷扣帽子。 “……”温巷无力地低骂了一声。 特么的以前谁对他都是巴结,都是尊敬,现在遇上了这三个人天天吃瘪,盛景呈和苏照就算了,还特么在一高中生面前回回被压得死死的。 “别啊,这次输了,但我是医生啊,你要是生病了都不用上医院了。” “你这是咒我?” “没有没有。”温巷摆手。 哪能啊。 商染也确没有太在意这事,好歹也是医学领域第一人,在温巷的死皮赖皮满话开脱之下,这事算过去了。 除了周三那天,盛景呈回来之后又一个人出去了一趟,后面两天几乎待在了景临,平常里温巷拿着医学研究书看了一段时间后,要么拉商染打游戏,要么坐沙发上远远对着苏照的身体比划。 晚饭也是苏照负责做,温巷负责打下手,完了就叫商染来吃饭。 商染散贯了,对这每天饭来张口的日子过得舒心自在。 周六。 早上七点。 有人送了个礼袋过来,里面装了个小礼盒,是苏照接的。 他垂头看了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不大,但又装饰精致的酒红色小盒子,里面大概装的是项链之类的。 盒子表面刻了个logo,是国内最高端的珠宝类品牌brp的标志。 苏照啧啧了一声,他们家景哥确实下了手笔。 不过这小盒子看起来和平常的brp 不太一样,苏照多看了两眼,始终没敢打开去看里面。 “景哥。”苏照叫了一声,把礼袋放在了茶几上。 第31章 亲自动手 盛景呈从房间里出来,反手带上了门。 “这刚送过来的,给阿染的吧。”苏照坐下,又看了看那个brp礼袋。 看起来挺精致的一小玩意,也确实符合时染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嗯。”盛景呈把礼袋拿过来瞧了瞧,然后把那个只有他巴掌大的小礼盒从里面拿出来。 这个礼盒是呈酒红色,但却是由木制成的。外形线条流畅,转角处圆润细腻,侧面上精心雕刻的木纹如丝般交织,透着匠心。表面呈现出来的酒红色深邃而富有光泽,似是岁月的沉淀。 苏照往前屈了屈身,仔细打量着上面刻的木纹。 “brp什么时候出这个木纹了?” 一直以来,brp所出之物,无论是什么首饰,都有着标配的两种纹路,分别刻在纸质礼盒和木质礼盒上面。 可这个显然不属于两种中的任何一种。 面前这个,显然更为精致些,纹路也更清晰些,上面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在透着它独有的匠韵。 突然想到什么,苏照转头,一点也不确定地问:“景哥,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看了苏照一眼:“不行?” 苏照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知道盛景呈对商染有那么点不对劲,但亲自动手做木盒就不止是一点点不对劲了吧? 他默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景哥,你这太明显了。”苏照顿了顿。 盛景呈没抬眼,一边打开木盒,一边散漫地问:“什么太明显了。” 苏照一拍手,直接说:“你对阿染的心思!” 听这话,盛景呈刚打开盒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语气依旧倦怠:“我掩饰了?” “……” 好像确实没有,苏照闭了闭嘴,又想到什么,挺难以启齿地说道:“景哥,阿染未成年。” 苏照的表情有些拧巴,他怎么觉得他家景哥有点不是人? 竟然打未成年的主意。 盛景呈抬了抬眸子,瞥了眼苏照的神情,不太在意地,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我是正经人。” “……?” 苏照瞳孔微微睁大,没太明白。 “等成年也刚好。”盛景呈摆弄着手中的盒子,拿起来在眼前看了看,悠悠地补了这么一句。 苏照:“……” 他有些同情时染了,还没成年就已经被人下了套等着。 见盛景呈视线落在盒子里的东西上,苏照起身凑过去看了看。 不大的木质礼盒,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深红色手绳,像一道炽热的火焰。 手绳的颜色深邃浓郁,质地柔软光滑。绳子上的纹理细腻且清晰,一丝丝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如细腻的织物,其间镶嵌着几颗细小的银翡珠,能看得出来编织人的精湛手艺。 中间挂着一个小小的吊饰,上面刻了个“染”字,字的两边刻着淡淡的凤凰纹。 整体看起来简约而不失华丽,没有过多的装饰,低调又独特的色彩和质感很吸引眼球。 苏照甚至不用多猜,连木盒都亲自做了,这手绳要交给别人了也不太合理。 这一套下来,全都出自盛景呈之手。 brp不仅仅是国内一流高端品牌。 早就跻身到了全球系列前身。 不说brp最便宜的一套首饰珠宝,工艺材质及手艺人等的原因就让它五十万起步,加上品牌引流,资本导入,brp随随便便的一套东西就是百万以上。 盛景呈身为第一家族的公子爷,自小含着金钥匙过日子,竟亲自动手做这么一小玩意。 认识盛景呈这么久,苏照发现他似乎什么都会,但不会长时间做同一件事。能让他做事的人没有,盛家家主都管不住他。 这做木盒刻木纹编手绳需要的耐性不小。 竟然被他做了出来。 苏照只能多说几次牛逼。 佩服。 大概看了会,盛景呈把盒子盖上,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礼袋里。 温巷房门被打开,眼睛没完全睁开,半眯着眼的看了看客厅那边,头发有些乱。 看起来是刚醒的样子。 “盛爷早上好,苏少早上好。”他随意打了个招呼,视线落在那个小礼袋上。 不用猜也知道是给时染的。 “苏少,这小东西,你给小时染的?”温巷走了过去,眼睛睁了睁,伸手就要拿起来看。 “景哥的。”苏照看了温巷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子,眼神难掩嫌弃。 温巷手一顿,动作停在半空中,抬眼,望向盛景呈。 盛景呈身子往后仰了仰,瞥了温巷一眼。 温巷干笑一声,甚至都没看清那礼袋具体长什么样子,尴尬又不失自然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去了洗漱间。 人那么有钱,就送这么个破玩意儿。 温巷边走边心里腹诽。 隔壁。 商染昨晚睡得早,也醒了一会。 苏照把地点发给她之后,她随手转发了出去,然后坐在房内床前的桌边打游戏。 温巷那边大概是把自己收整好了,游戏也上了线,商染这局还没结束,突然跳出来温巷的邀请。 扫了一眼,商染直接点了拒绝。 没一会,通知栏弹出条电话来电提示,商染没退游戏,随手点了接听。 苏栾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染,东西到了,你记得收一下。” “嗯。” 那边似乎是在某个酒会上,商染听见了酒杯碰撞的声音。 有人手抬酒杯往苏栾这来,看见她打电话,也没有要等的意思,直接开口道:“苏小姐,您好。” 来人看着温温和和,眼底藏了股坏意。 苏栾偏头,眼神不太好地瞥了一眼,淡漠道:“滚。” 人没走,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反倒是往旁边的酒桌边一靠。 “阿染,生日快乐啊,我杀个杂虫。”苏栾快速跟商染说了句,却没挂电话,只是把手机反扣在了酒桌上。 商染应了一声,抽空挂了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苏栾让人从京城送过来的东西被送到公寓门口,商染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起身去开门。 把东西拿进门,商染随便瞧了瞧,把那台v集团出的电脑和另一个精美的项链盒放在了床头柜。 下午五点。 商染和盛景呈三人出门。 自温巷死皮赖脸地不走又留下之后,开车的就变成了他,偶尔是苏照。 副驾驶座上,苏照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的。 温巷侧头,苏照视线移过来,寻衅地笑了笑,温巷无语地又转过头。 “小时染,你请了多少人?”温巷一边开车一边朝后边闲散坐姿不正经的商染问道。 后座的商染没抬眼,视线无意落在旁边盛景呈随意搭在软座上的手指上。 “十个左右。”商染不太确定的语气。 说完,她正了正身子,目光收回来瞥了眼窗外。 盛景呈散淡地靠着,左手抵着轻侧着的头,挑了挑眉,右手收回来,他半垂眸看了眼。 “还挺多。”苏照也没太想到。 时染的性格,能交起来的朋友应该不多。 半个小时后,琉光馆。 离苑客没多远,是一座雅致而奢靡的会所,融合了奢华与品味,看起来既不庸俗又不过分彰显奢侈。 大堂高挑宽敞,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光芒闪烁。墙壁铺陈着柔软的绸缎,精美的图案衔在上面。地面则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踩在上面有种在云端的感觉。 窗户巨大而明亮,透过薄纱窗帘,多日不见的柔和阳光洒落在大堂里。 由身着得体制服的服务员领着,苏照打头,三个人坐上了电梯。 不同于其他,电梯是全透明的,商染站在电梯一角,抬眼,透过电梯扫了眼四周。 还挺奢靡。 果然挺符苏照的行事风格。 第九层,电梯停下。 商染和盛景呈落后苏照和温巷一步后面出去,盛景呈看了旁边的商染,敛了敛眸子,懒洋洋地问:“不习惯?” 少见地带了点半调侃。 商染微微抬头,眉梢微挑,配合道:“嗯是。” 盛景呈视线在商染脸上停了两秒,又不紧不慢的收回,嘴角处似笑非笑的。 “苏少,你这是把九层全包了啊。”温巷一出来就端量了周遭,这九层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和各区域的服务员,不见其他人。 “那不然,阿染过生日,排面得够。”苏照对这布局还挺满意,朝后边看了眼说。 温巷没太大反应,赞同地也点头。 九层集娱乐、休闲、餐饮区域为一体,一应俱全。 快六点,推开包厢门,里面是一张偌大的深色圆桌,盛景呈首先入座之后,抬眸看了看站包厢门边没动的商染。 “阿染,坐。”苏照挥手。 商染神色挺淡,漫不经意地半扯起嘴角:“我出去接他们。” “苏先煜是死的?” 苏照皱了皱眉,这会苏先煜和路无章应该也到了会所门口了。 商染不太在意地,声音疏懒道:“还有朋友。” “去吧。”盛景呈往后靠了靠,语调一如既往。 “嗯。”商染点头,不徐不疾地离开了包厢。 温巷一屁股坐在了苏照旁边,姿势没个正形,他盯着商染离开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你看什么?”盛景呈微侧头,眼神淡薄地睨着温巷。 温巷环在胸前的手一僵,换了个姿势坐着,咳了一声:“盛爷,我越看吧,越觉得小时染肯定没这么简单。” 虽只是个高中生,但她骨子里散出来的气场和桀骜,不太寻常。 苏照听着,偏了偏头。 “所以?” 盛景呈不以为意道。 温巷一顿,马上笑容可掬道:“所以我被小时染倾国倾城的容貌迷倒了。” 盛景呈收回视线,没理睬温巷说的话。 话刚刚落尾,苏照还以为他温巷能吐出什么好话,听到这儿喷笑了一声。 “怂货。”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对他这些挖苦的话温巷差不多也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回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 会所门口。 苏先煜几人已经到了一会,正站在那儿等人。 路遥站在路无章旁边,懵逼又茫然地望着眼前华奢的琉光馆,他戳了戳路无章,说话磕磕巴巴地:“快、快掐我一下。” “有病?”路无章瞅了路遥一眼,虽然在骂,但也挺理解他。 “阿染这么有钱的吗?过个生日选的琉光馆!?”大概是相信了,路遥瞠目乍舌地摇路无章的肩膀。 琉光馆他知道,可他不知道商染的钱包能这么鼓。 “淡定。”简皓倒是从容,悠悠把手臂搭在路遥的肩膀上,见怪不怪地:“阿染可是我们之中最有钱的。” “……!”路遥的表情怔住,又拍了拍脸。 门那边,商染刚下电梯,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外面的四个人轻轻挑眉。 “阿染。” “阿染!”路遥突然冲过去。 路遥正要开口,路边接连停了辆私家豪车和出租车,商染往那儿扫了一眼。 任轩名和梁开硕从豪车上下来,见到商染扬手挥了挥。 出租车上,蒋雨慢吞吞地下车。 商染的家里情况她不了解,但她也没想到商染会请他们来琉光馆玩。 玩!? 琉光馆是什么地方,玩可以,但那是蒋雨玩得起的地方吗?不是。 蒋雨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怔然。 “带他们进去。”商染侧头,看了眼苏先煜,扬了扬下颚。 “你不去?”苏先煜有些不明所以。 “还等人。”商染淡然道,挺懒怠地往旁边的墙上一靠,视线扫了扫路的另一边。 第32章 坠绛 苏先煜领着人上去的时候,蒋雨站在梁开硕旁边,半天没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蒋雨?”梁开硕注意到,叫了她一声。 “啊……嗯?”蒋雨声音转了个弯。 明显心不在焉。 “你发什么愣呢你,刚刚也不跟大神打招呼。” 蒋雨没回答,吐了吐舌头,那不是魂飞了吗,怪不得她吧……? 苏先煜这些人在学校名头不小,蒋雨和他们也不熟。 在这顶多和梁开硕还有任轩名能说上几句话,这电梯里除了她一个女娃都是男生,她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 “你好,你是阿染同桌对吧?”简皓注意到蒋雨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便主动搭了话。 “你、你好,是的,我叫蒋雨。” 简皓了解的点了个头,笑道:“都是阿染的朋友,轻松点儿。” “嗯好。” 梁开硕忍不住笑了一声,手指头戳了戳蒋雨:“哎你不是最能怼我吗?” 蒋雨撇了撇嘴,白了梁开硕一眼,没说话。 刚刚看他和任轩名坐的车,家境一定是不差的。 原以为只是包了一个房间,可在九层停下,看见整层楼安静如斯,整整两排工作人员都在包厢门口之后,除苏先煜和路无章外,就连简皓脸上都显了惊愕。 “不是,一整层楼啊?”梁开硕扯任轩名,低声问。 任轩名语气微微不自然:“嗯。” “别愣着了。”路无章轻咳了一声,把这些人的神拉回来。 进去之后,苏先煜看了看里面坐的人。 三个,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哥。”他叫了一声。 哥? 简皓和路遥不解地看向苏先煜喊的人。 苏照扬了扬嘴角,摆了摆手:“坐。” 苏先煜和路无章对着盛景呈,微微点头之后才坐下。 这些人里,几乎都是学生。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场,盛景呈三人在里面尤其扎眼。 盛景呈没说话,掀了个眼皮子,神情倦怠,姿态散漫。 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噤若寒蝉。 简皓几人一时有些拘谨,动作都不太自然。 最后还是温巷出声缓和气氛。 商染在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才有一辆宝马停在了路边。 商染抬了抬眼,没动。 车门被打开,上面下来三个人。 一位看起来年逾半百的男子和两位小姑娘。 魏无痕的头发有几根花白,眼角有着淡淡的鱼尾纹,面色温和,穿着浅灰色的宽松衬衫和深色裤子,脚上蹬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很休闲舒适。 他看了看四周,在琉光馆大门侧边望见了倚在墙边的商染,然后笑了笑,招手:“阿染。” 商染瞥了眼魏无痕身后的人,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魏樱雪手上拿着两个袋子,一大一小,密封得很好,看外形不便宜。 “生日快乐。”她轻抿唇,见商染走近,微微笑道。 手上的东西,魏樱雪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再给她。 商染点了个头,神情稍松:“谢谢。” 站在另一边的女孩明媚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阿染姐,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商染看她一眼,微微又点了个头,没多说话。 魏无痕脸上挂着笑,仔细瞧了好一会商染,才开口解释道:“雨棠天天在学校练琴,别说你了,我都是一个周才见到她一次。” 说完,魏无痕拍了拍魏雨棠的头,对方不太好意思地笑笑。 商染不太在意地应了一声,领着人往里走,魏樱雪走在她旁边。 魏雨棠跟在魏无痕身边,右手仍拿着一个精美的小袋子,好奇地观察了下身前的琉光馆,不着掩饰的眼底闪过一道光。 她轻轻摇了摇魏无痕的胳膊:“爷爷,您居然给阿染姐定这么好的地方。” 魏无痕顿了顿,看了看商染,转头说道:“不是我,应该是阿染的朋友。” 他知道商染在学校有几个家境还不错的朋友。 听这话,魏雨棠看了看商染的身影,嘴角微扬。 电梯上达九层之后,商染带着魏无痕三人拐过走廊去了最里面的包厢。 魏无痕本以为商染的朋友大概会定两三个包厢供吃玩喝乐,可眼下这情况,分明是包了整整一层楼。 包厢门外站着服务员,见到商染,她微笑点头,然后转身替商染开门。 门打开,里面的人齐齐看过来。 商染的秀眉微扬,率先进了去。 只是身后的三人没什么动作,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恍然。 魏樱雪的出现让坐在里面的蒋雨任轩名三个人又惊诧了一把。 商大神在班上一向独来独往,也没见她和魏樱雪什么太多的交流。 这又是什么情况? 魏无痕年长,也最沉得住气,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走,进去吧。”他先反应过来,拉着两个孙女走进去,先让她们两个坐在余下的位置。 魏无痕正准备坐下,对面的苏先煜站了起来,礼貌道:“您坐这边。” “噢不用不用,这边挺好。”他满不在乎地摆手,动作没停。 商染还没坐,只是站在盛景呈旁边,她抬了抬眼,偏头看魏无痕:“坐那边。” 眼神也在示意。 人都聚在一起,有人说话自然引得过目光。 魏无痕顿了顿,虽然他并不在乎什么长辈晚辈该坐哪儿的礼节,但既然商染开了口,他就和苏先煜换了个位置。 苏照和温巷兴致勃勃地看这场面,这,居然还有长辈。 商染扫了眼,人也齐了,服务员那边把菜单递了上来。 盛景呈侧了侧眸,随手把商染的椅子往外拉了拉。 见状,商染眉眼挑着,半痞地看了眼盛景呈,动作自然又随意地坐下。 对面,除了刚开始对商染殷尔切切的魏雨棠,在进来包厢看见里面坐了一张主位的盛景呈之后,内心不太淡定了。 她平静了一下,偷着观察了桌边的一群人,看了一圈后,视线最终落在商染旁边散漫坐着的人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对着商染莞尔一笑:“阿染姐,今天你生日,要不要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 话刚说完,任轩名梁开硕和蒋雨表情突然僵住,然后又瞳孔微睁,几乎是以整齐划一地动作同步转向商染。 生日!? 温巷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敢情小时染没告诉这三位小同学呢。 这反应,其他人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蒋雨三人神情有些囧,内心不禁哀嚎:没人说今天是给大神庆生啊! 商染桌下的腿不正经的翘着,她懒懒散散地抬眼,恣意地扯了扯嘴角:“不用送。” 这话是对蒋雨三个人说的,商染没第一时间回答魏雨棠的话,这让她脸色微变。 原以为商染接下来会介绍一下,可她说完上一句话之后就没开口。 魏雨棠调整了一下表情,又笑:“阿染姐。” 这一声,她是在提醒商染,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商染没抬眼,看也没看她。 “我们是来给阿染过生日的,不是来认识人的。”坐在旁边的魏樱雪看了一眼魏雨棠,语气平静,但眼神似是警示。 魏雨棠哪里会看不出来,转瞬就向魏无痕道,一副被欺负地语气:“爷爷,我只是觉得认识一下大家今天才会玩得开心一点,雪儿姐就这样说我。” 斯……一股白莲花的味道。 这是除了魏雨棠,其他人一下就感觉到的气息。 苏照皱了皱眉,没太想明白时染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雨棠,别胡闹。”魏无痕头有些疼。 知道魏雨棠不太看得起商染,却还是一口一个阿染姐的喊着,喊的时候连他都能听得出虚伪。 这次本不打算让她来的,可魏雨棠突然回了家听到自己和樱雪那孩子的对话,就也要来。 起初到底是打着什么心思,魏无痕大概能猜到。 见魏无痕不帮着自己,魏雨棠有些泄气,脸色不太好。 商染半扯着嘴角,神态松懒,手指无声敲在桌面上,肆意道:“吃饭,就安静吃,套关系,就出去。” 毫不留情。 她这人,给不给人面子完全看心情。 其他人对商染这么直接又吊的语气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蒋雨没忍住看了看坐在她斜对面的老人。 这女孩是他带来的,商染这样子直接说话,会不会让他拉不下脸? 毕竟是长辈,蒋雨还是有些担心商染被冠上一个不尊敬长辈的名头。 只是魏无痕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商染说的人跟他没关系似的。他抬了抬旁边的温水壶,倒了一杯之后往商染的方向递了递。 “……” 蒋雨觉得,这怕不是商染爷爷? 水没直接递到商染面前,魏无痕推了推,杯子停在盛景呈的手边。 盛景呈半敛着眸子,顺手接过放在了商染面前。 魏无痕见状,还挺欣慰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盛景呈姓甚名谁,是什么人,但不会简单,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属他无形散出来的气场最压人。 既是商染的朋友,魏无痕不便多问。 魏雨棠脸色僵了僵,商染竟当众让她下不来台,魏无痕和魏樱雪也没有半点维护她的意思。 歹是艺术世家出身,魏雨棠控制表情还算稳定,不到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的眉眼弯起,笑道:“阿染姐误会了,此行雨棠只为给阿染姐庆生。” 说完,她举了举手边的杯子:“阿染姐生日快乐。” 苏照和温巷没忍住揶揄。 这阿染姐叫得倒是顺口。 商染睨了眼魏雨棠,眼神收回,余光感觉到盛景呈的目光,她侧了侧头。 盛景呈斜靠着椅背,桌下双腿交叠,视线好似只是无意落在商染的侧脸上,见她转过来,盛景呈也没躲,赤裸裸地迎上。 还是商染先移开的视线。 所有的菜全部上桌,开吃之前,鉴于有学生,苏照没喝酒,先开了口:“今天是阿染生日,她是主角,现在我代她给各位说一声,今天该吃吃不用客气,既然是生日,就该玩得尽兴,一会吃完,大家想怎么玩怎么玩。” 语气还算客气。 颇有主人家的样子。 苏先煜坐在一边,还是没太想明白这三个人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还有,坐在他哥旁边的又是谁? 想着,苏先煜先看了眼温巷。 察觉到视线,温巷望了过来,大方了回了个杯。 * 一顿饭吃完,苏照领着人移步隔壁娱乐区。 魏无痕年纪大了,也没太大兴趣参与这些孩子的游戏,商染把他送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整个窗户很大,可以看见外面。 “好好休息。”商染看他坐下,随意道。 “嗯行。”魏无痕顿了顿,然后说:“生日礼物都在樱雪那儿,她待会一并给你,也不用太在意雨棠,她还是太孩子气了。” 即使他不说,商染也不会把魏雨棠放在眼里,这他知道。 商染垂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盛景呈没参与苏照那些人,散逸地在休息室对面不远处的沙发上闲靠着,深邃的眼眸半抬,透过休息室的窗户,看着里面商染的身影。 把休息室的门关上,商染才从里面出来,抬眼就看见了对面坐着的人。 盛景呈坐在那儿,看起来颇为悠闲,只是他浑身透出来的无形气势,压根让人忽视不了。 商染底下步子微顿,轻挑眉,然后走了过去,懒懒地往旁边一坐,纤细的双腿翘起来。 “盛公子,不觉得无聊?”商染侧了侧头,随口一问。 盛景呈的视线移了过来,眼尾半挑着,但没说话。 他伸了伸手,把一直放在旁边的那个小礼袋递过去,声音听起来怪随和:“生日礼物。” 目光在那小礼袋上滞留两秒,商染神情看起来挺轻松,眉梢一挑,接过,拿在眼前瞧了瞧:“可以现在看?” “自然。” 商染把那盒子拿了出来,然后随手打开,看见里面的一条手绳。 一眼看过去,像是道烈火。 她把手绳拿了出来,眼底匿着淡淡的散笑。 brp她也知道,这盒子木纹和手绳和brp家的有什么不一样她也一眼能看得出来。 “景少有心,还亲自做。”她没放下手绳,挺好奇地端量着上面的细节。 只是语气带了半吊子不正经。 盛景呈侧着眸,姿态换了换,没说什么。 “它有名儿?”商染的视线从那个“染”字上收回,转眸,神态懒散地问道。 盛景呈轻启薄唇:“坠绛。” 第33章 俱乐部幽蝎 坠绛。 商染放下手绳,侧头看了眼盛景呈。 “有寓意?”她又随口一问,嘴角挑了个漫不经心的笑。 盛景呈身子半转过来,面色倦懒,视线从商染唇边浅显的梨涡上掠过,随意道:“没,随便想的。” 也没太在意,商染点了个头,微微想了想,直接低眸要把手绳戴上。 盛景呈微挑眉,垂着眼看她的动作。 手绳被商染戴上手腕。 她的手腕雪白又纤细,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一条红色手绳戴在上面尤其显眼,似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彼岸花。 “还不错。” 商染扯了扯嘴角,抬眼。 盛景呈似笑非笑地:“嗯。” “阿染。”魏樱雪走了过来,目光从盛景呈身上滑过,对上商染。 魏樱雪就算还是个学生,也能感觉到商染旁边的这个人不是寻常人。 气质,神态,动作无一都显露了他的矜贵。 魏樱雪往上五代都是艺术家,她不知道。可现在的魏家,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过来的。 听见魏樱雪叫,商染侧了侧头,看见她的手里是之前下车就拿着的袋子。 “这是给你的。”魏樱雪将两个袋子一同递过来,笑了笑。 商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顺口说:“谢谢。” 大概扫了一眼,小的那个袋子装的似乎是支笔。 魏樱雪也是经常看见商染自己坐在座位上捏着同一支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所以才想到送了支钢笔。 商染平常不用钢笔,但她写字很好看,遒劲有力,笔画锋利如剑,随性又洒脱,每个字都透着不羁,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笔挺合商染的意,她把袋子放在了一边的小茶几上。 k歌室门边,苏照往这边看了看,温巷突然凑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温巷琢磨道:“苏少,盛爷那么有钱,为什么只送小时染那么个破玩意儿?” 他想起来今早看到的那个小礼袋。 “破玩意儿?”苏照表情微妙,转头反问了一句。 “对啊。” 苏照看温巷跟看个傻逼似的,鄙夷地对他道:“材质出自brp,手艺出自景哥,你说破玩意儿?” brp? 温巷点头恍然一悟,点点头,就说盛爷没那么抠门。 等等……不对! 温巷点头的动作蓦然僵住,面无表情地转头:“盛爷做的!?” “蠢货。”苏照骂了温巷一声。 这特么果然是个爱美人的主。 温巷神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暗自腹诽了这么一句。 魏樱雪把礼物送了过来就没多待,跟商染说了句话之后就回斜对面的k歌室了。 一个小时后。 k歌室大概也唱得差不多了,接近九点。 苏照出来喊了喊商染和盛景呈过去。 服务员推着蛋糕进去,三层,不是特别大,但做得很漂亮。 商染在这些人的起哄下把蜡烛插上,苏照跟着点燃。 “关灯关灯。”简皓朝喊站在灯开关处的路遥喊道。 路遥一笑,室内漆黑一片,只剩蜡烛烛光摇曳生姿,商染站在蛋糕旁边,眼向下敛了敛。 并没有想许愿的意思。 “阿染,生日啊,给生日一个面子。”简皓说道。 一个人说,几个人跟着抬哄。 盛景呈就站在商染旁边身后一点,他看了看商染,声音挺轻:“许个愿。” 默了两秒,商染手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然后合上,闭眼。 几秒后,商染睁眼,若无其事地抬手轻轻挥了挥,把蜡烛灭掉,路遥那边也开了灯。 “阿染生日快乐!” 一句接一句地。 商染情绪不是特别高,但说不上低。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商染的性格,没有特意去把气氛抬到最高昂的地步。 苏先煜切蛋糕的时间,商染坐到了一边,眉眼抬起,视线在这间k歌室内扫了一圈,又懒懒地收回来。 “阿染姐,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魏雨棠没去吃蛋糕,手里拿了东西,对着商染莞尔一笑。 商染抬眸,扫了眼魏雨棠手里的小袋子,很精致,但也能看得出来,里面是一个奖杯。 袋子上有图案,钢琴。 “放着。”商染看了眼魏雨棠,声音听不出咸淡。 魏雨棠仍是挂着笑容的,把袋子放下后,她又说:“阿染姐,我想给你弹首曲子。” 商染还没反应,但已经有工作人员架进来了一台钢琴,琴浑身都是华奢,看起来还挺贵重。 “就放这儿吧。”魏雨棠招手,余光偷瞟了眼钢琴对面的盛景呈。 一台钢琴被人架进来,其他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魏樱雪看了眼魏雨棠,眉头微皱。 “我怎么觉得她是要弹给,”路无章倚在苏先煜旁边,下巴微微朝盛景呈的方向抬起,“盛爷听?” 苏先煜扫了眼魏雨棠:“来砸阿染场子的。” 路无章摇了摇头,可惜道:“嗯,佩服她的勇气。” 魏雨棠换了一身长款毛绒连衣裙,脸上化了刚刚没有的精致妆容。 “苏少,你不管?”温巷靠在墙边,摆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哪用得着我。”苏照语气无所谓道。 商染身子往后仰了仰,手往后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觉得挺有意思地看了眼盛景呈那边。 对方松懒地靠着,眸子垂着,视线滞在自己的手腕上,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察觉到商染的视线,盛景呈眼皮子掀了掀。 魏雨棠已经坐了下来,双手覆在钢琴键盘上,下一秒,带了柔情和眷恋的音乐声响起。 魏雨棠手下动作不停,不时抬头大胆看向盛景呈,眼里是盈盈笑意。 商染多看了眼盛景呈,微微想了想,起身,不徐不疾地走过去,停在盛景呈面前。 其他人挺纳闷地跟着看过去。 商染手插在兜里,站姿都有些落拓不羁。 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两秒后盛景呈从沙发上起身,高挺修长的身影瞬间覆下商染的身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后不到一步,悠闲地走到门边,出去。 全程无视别人。 魏雨棠的琴音突然微颤,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弹也弹了,停下来是不太可能的。 见两人出去,苏照和温巷也抬脚跟了上去。 苏先煜拍了拍路无章的肩膀,示意跟上。 魏雨棠眼睁睁又带着难以置信地盯着一个接一个离开k歌室人的背影,脸上一阵难堪。 她猛地一掌拍在琴上,音乐戛然而止,抑制中的愤懑透出来。 盛景呈和商染去了台球室。 挺大,这间台球室一般都是被人包下来用的,所以里面只有两台台球桌,上面整齐地放着颜色不一的台球,杆被摆放一边。 灯光呈白炽色。 商染瞥了眼,侧身倚在球桌边,随手拿起球杆,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来一局?”盛景呈倒没站着,随意坐了下来。 商染抬了抬眼,还没说话,温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来!” 说着,温巷就过去拿起了球杆。 “阿染,这你也会?”苏照挺好奇。 商染眸子撩了撩,挑了挑嘴角,眉眼间尽是懒散:“113俱乐部知道吗?” “知道啊。” 苏照回答。 这113俱乐部是国内覆盖范围最广,服务质量最好,各种设施最专业的高级台球俱乐部。 通常是豪门贵族子弟聚会娱乐的场地首选。 凡是出身不差的人,不会没听过。 苏照一顿,张了张嘴,想问商染怎么知道的来着。 “比一把?”温巷坐在台球桌一角,抬头问商染。 游戏输了,得在这儿把面子捡回来。 苏先煜一行人找地坐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台球桌边站的人。 商染会打台球他们也是刚刚才看出来,至于打得怎么样,以他们的了解,应该不差。 “不比。”商染随口道,把球杆随意放下。 温巷神色一顿,转而又笑,故意道:“113我知道,我是会员,一级选手。” 商染没理睬他,置若罔闻地抬脚。 “染姐不会怕输没面子吧。”温巷又说了一句,语气贼贱。 商染停了停,微微侧头,眉头轻挑。 挑衅她? 谁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苏照睨着温巷:“你这作死的态度倒是不想改。” “哪儿的话,不然你和我打呗。”温巷无所谓道。 苏照切了一声,没理温巷。 室内开了空调,不冷,甚至有些热。 商染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放在了盛景呈旁边不远处,然后悠悠走回去。 温巷一见商染过来,从桌角下来,递了把杆给商染。 “染姐手下留情。”他吊儿郎当的。 商染掂了一下球杆,瞥了眼温巷:“上次你没叫爹。” 是给你医学第一人名头的面子。 温巷反应不大,俯了俯身,随意在前面的台球上定了定视线:“这次输了一定叫。” 是商染开的球。 她打出去的第一杆,温巷意外地扬眉:“不错啊。” 但还差点。 商染睨了温巷一眼,疏懒地靠在桌边,手里捏着球杆,没说话。 温巷屈身,打下他的第一杆,这把比赛拉开幕。 台球室内挺安静,就时不时传来路无章那几人对商染和温巷打球的讨论声。 盛景呈深色的眸子掀着,姿态懒逸,神情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儿。 商染黑长发散在肩上,皮肤在白炽灯下白得透光,她衣袖往上卷了点儿,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红色手绳,尤其显眼。 她的眉眼疏懒,神态散着桀骜,屈身打球的动作都显得随意,但杆下的球打得精准又有力。 一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球接连滚进袋里。 商染直起身子,嘴角半挑着。 温巷的脸色轻变,神情微凝,俯身,手下稍紧。 “你不行。”苏照一直在旁边观察局面,看里商染的球再看看温巷的球,啧啧摇头对温巷说道。 仅仅十分钟,等商染最后一杆打下,她的所有球全部入袋。 温巷:“……” “你估计只有医术能拿得出手。” 苏照笑了一声,直接评价起温巷来,幸灾乐祸的。 “……” 温巷没有表情了。 他都没管苏照的挖苦,转头朝着商染的方向,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地问:“不是,你打这么好?” 商染手里还握着杆,她懒散地倚靠在桌角那儿,杏眸抬了抬,漫不经心地扯了个笑,语气半痞:“听过幽蝎吗?” 这话刚落,不止是温巷,苏照都转了头过来,瞳孔睁大,表情尽显讷然。 幽蝎!? “你、不会、是……?”温巷语气都有些磕碜,一点也不相信地问。 商染瞥了温巷一眼,秀眉微扬。 操,温巷没忍住低骂了一声。 特么的。 113俱乐部的台球王!?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幽蝎是个男的吗!? 第34章 t国机场遭堵 幽蝎。 113俱乐部创立后不久,第一人就出现了。 台球嘛,不是所有人都爱玩,但也不差爱玩的人。但凡对台球兴趣挺大,好胜心挺强的人都会跟人比上两把。 赢了自然好,输了却能激起他们的好胜心,然后不停地去找赢了他们自己的人去打。 幽蝎就是那个一直赢的人。 她打的球精准有力,耗时短,总是在对手才意识到比赛刚开始就果断结束比赛。 无论何领域,总有强者。 幽蝎每次打比赛跟玩似的,开始和结束都让对方猝不及防。她不是俱乐部的会员,也没有一级二级这样的前缀名号,但凭着从未输过且一杆进球的战绩,幽蝎在113俱乐部名声大噪。 113俱乐部分部遍布全国,走到哪儿都有人提及幽蝎这个人,即便俱乐部没有把这个人挂在墙头或高处,但提到幽蝎,要么是佩服要么是远之,谁也不想被虐。 可不知道为什么,打球的是女孩,传出去的却是个男人。 “你不会逗我呢吧?传言都说幽蝎是男的。”温巷还在死挣扎地问。 输确实输了,但幽蝎这个人在整个113俱乐部可是无敌的存在。 是个女高中生? 幽蝎是在三年前出现的,那个时候时染似乎初三左右?横扫豪门台球圈? 温巷想到这里差点吐血。 商染睨温巷一眼,不太在意地:“爱信不信。” 温巷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苦着脸:“信,信,信。” 苏照目光一个劲地盯着商染,觉得她会的真挺不一般。 别的女孩像她这么大,追星追剧旅游什么的,反观时染,还没到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拿了国际赛车冠军,纵横豪门台球圈。 看那机车也是早几年就玩得很好的。 能把五年以来毫无踪迹的温巷逮住,黑客技术不差。 苏照笑了笑,挺感叹地:“温巷,九国协会一直在满世界找个人你知道吧。” “废话。”温巷回他一句。 说完,温巷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愣了一秒,又恍然转向商染,嘴角抽搐了一下。 “ar啊?”他往商染那儿凑了凑,小心地问。 虽然他大概有了底。 商染神色平淡,反手转了一圈手里的球杆,随手把它放在一边,没理温巷的话。 看她这反应,温巷确定了。 “你是不是人啊,又是ar又是幽蝎的!?”温巷真是没忍住,不是吐槽,就是不敢相信,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这句话像在骂人。 商染抬眸,双眼微眯,淡薄地瞥温巷。 “对不起姐。”温巷表情一顿,立马干脆说道。 旁边,苏照嘲弄地笑了两声。 这温巷果然怂。 苏先煜几人坐的近,三人的话全部都听得到,听到ar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愣了愣。 又表情挺麻木地看向商染。 赛车王一直在他们身边?! 商染双手插在兜里,站姿随意,她侧了侧眸,抬脚走了两步,弯身要把放在盛景呈旁边的衣服捞起来。 盛景呈抬了抬手,先递了过来。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自然接过外套然后穿在了身上,穿好之后她理了理下衣摆,然后随意往下一坐,姿态倒是不太正经。 她撩了撩眼皮子,眉眼间带了点簸弄,缓缓道:“一级会员,叫爹。” 一个瞬间,所有人目光落在温巷身上。 刚刚他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温巷垮了垮脸,认命了。 “爹。”但他语气始终带了那么点不服气,叫得敷衍。 这回倒是痛快。 商染的秀眉微挑,没应。 * 回到景临的时候,商染的公寓前面不远处,摆了一辆黑色亮眼的机车。 虽是黑夜,但路灯昏黄,机车在那儿格外醒目。 温巷走了过去,满意地围着车绕了一圈:“小时染,怎么样?” “还行。” “海外顶尖品牌出车,你说还行。”温巷笑了一声。 商染听这话没什么反应,脸上波澜不惊。 让人把车运进库后,盛景呈一行人回了公寓。 商染进门的时候,苏照从隔壁搬来了两个盒子,不是很大,只是视觉上感觉挺重。 “游戏电脑,游戏手机。”苏照放好之后 转头,嘴角扬着说:“最好的,随便玩。” 市场值百万。 商染看了两眼,目光从那盒子封面掠过,点头:“谢谢。” “景哥说,让你早点休息。”苏照走之前叮嘱了一句。 其实这是苏照自个说的。 商染顿了顿,没太在意地微点头。 ** 两天后的早上,盛景呈一行人出发去了t国。 十二月初,气温几乎零下。 然而商染穿的是那么两件衣服,料子不厚,外面随便套了件大衣,黑裤里裹着一双笔直的腿。 看起来挺酷的穿搭,不太符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上车前,商染拉了拉衣领子,脸上情绪平淡。盛景呈走在她旁边,垂眸看了眼,却没显出什么情绪。 走之前商染把那些卷和魏樱雪送的钢笔扔在了包里,上车的时候随手就丢在车座上,隔在了盛景呈和她之间。 “空调打开。”盛景呈说了一句。 前头的苏照照做。 温巷坐在驾驶座上,轻微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沦为开车的。 “小时染,天这么冷,多穿点,不然盛爷心疼了。”他往后看了一眼,说起话来没遮掩。 商染眸子微抬,没回答。 盛景呈靠在一边,视线落在商染身上,话状似随意:“生病不好受。” “知道。”商染声音挺含糊又不在意地应。 加上从景临到机场的时间,几人到t国已经是下午三点。 t国机场不小,路道弯弯绕绕,高级设施虽有略微不同,一眼乍看过去却长得一样,普通人在里面随时会迷路。 周年提前了两天到t国,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就来了机场等盛景呈和商染几人。 但在他们临下飞机的时候,机场情况出现了异常,所有往来行客被限制在原地,工作人员行走在机场各个范围查找什么,整个机场只让进不让出。 周年反应不大,整个人肃穆站在车边,双手覆在身后,两脚微分,以一个标准的军姿,眼睛望着出机口那边,面色严肃。 他整个人的气质在整个普通人群里显得醒目,身边停的两辆车还都是迈巴赫。 有几个穿着特定检察服的人过来,耳朵上架着对讲机,身后跟着几个机场安保和工作人员。 “例行检查。”最面前的人亮出工作证。 他没等周年说话,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人上前就要上车。 周年往旁边挪了一步,挡在几人身前,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气势却明显盖过几人。 “t国搜查在逃人员,请配合。”刚刚说话的人语气很硬,拿出了压人的气势。 周年板着表情,无视这个男人说的话,只道:“这两辆车不准碰。” “这是t国,请遵循t国规则。”来人皱眉道。 有人愣着看这场面,觉得好像要打起来一样,竟然还有人敢抗行搜查。 “先生,我现在合理怀疑您的车有问题。” “理在哪儿?”周年看他一眼,一句板正的话问道。 这让来人顿了顿,却很快反应过来。 “磨蹭什么?”一道不太爽气地声音插进来。 周年瞥了一眼。 这人穿着华丽的服饰,头发呈金色,神情漠然地在周年和刚刚的人身上扫了两眼。 “罗威管家。”有人恭敬道。 在场除了周年以外的人,都低了头。 “这个人抗搜查。”罗威的旁边,也就是刚刚那个人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周年。 “哦?拒绝搜查?”罗威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地把目光转向周年。 周年仍是没有表情的,对罗威眼底的冷意,他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这位先生,我们在追国内重要罪犯,若是耽误了搜查导致罪犯出逃成功,您恐怕担不起这责任。”罗威道。 “那你就去查,我这里没有。” 罗威脸色微微一变,笑也收了起来,他朝后挥了挥手,道:“人和车扣下。” 话一落,身后的人朝周年上前。 周年手放了下来,随便甩了甩,和这些人打了起来,几招便把人打趴在了地上,一点也没留手。 罗威神色不好,打了个电话多多派人过来。 周年看起来轻松,老神在在的,见罗威脸上的不甘和愤懑,他摸了摸手机。 另一边。 飞机落地,盛景呈几人从里面出来。 只是刚刚从飞机上下来,大厅内异常安静,少有几道例行检查的声音晃荡。 商染左肩上挂着包,随意瞥了眼这场景,慢腾腾地掏出颗糖,然后撕开往嘴里一扔。 盛景呈的手机微微振动,他低了低眼,视线从这些规规矩矩站着的工作人员身上收回来,看了眼手机。 “景哥,这好像出事了。”苏照打量了一下。 “嗯。”盛景呈把手机放回去。 “运气这么霉,一来就碰到这破事。”温巷吐槽了一句。 “您好,现机场已封,请配合检查。”早就在那儿等着的人一见盛景呈几人过来就上前。 四个人全身轻装,除了商染身上有个包。 商染眉眼半垂,随手把包递过去,嘴里还有没化完的糖。 检查了一道,包被还回来,工作人员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没打算放人。 “您好,请脱衣检查。”语气不太好,目中无人。 商染抬眼,漂亮到不行的杏眸微眯。 苏照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 “还有人敢让盛爷脱衣服检查?”温巷凑过去问了一句,语气还挺不可思议。 国内航空行业身后有人。 在国内坐的飞机,他们都有专属通道。 脱衣检查? 没人敢查京城太子爷。 盛景呈手插在兜里,垂眸看了眼商染,然后掀起眼皮子,氤氲着寒意的神态看起来散漫至极。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35章 世纪白宫的主人 虽退后了一步,可工作人员态度仍是强硬的。 “先生,请脱衣检查。”工作人员又说了一遍,只是语气稍微好了一点。 盛景呈没动,他抬了抬眼,狭长的眼眸裹挟着不知名的凉意:“查什么?” 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神情顿了顿又说:“先生,这是工作,请配合。” 在场的人都看着这里,气氛诡异又安静。 盛景呈的手指间拿着手机,他随意摆弄似的转了手机一圈,散淡道:“我要是不配合呢。” 他的深色眸子垂了点儿,底下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不仅是工作人员,在场的人心都紧了紧。 盛景呈即使不说话,浑身透出来的气场都让人缄口结舌。 工作人员缓了缓,又要开口,被旁边的人拉住:“罗威管家来了,直接请他处理吧。” “嗯好。” 没管他们怎么样,盛景呈偏头看了眼商染。 她低着眉眼,手里握着苏照送的游戏手机,横着屏正在打游戏,耳机没带,声音外放了一点,但不大。 察觉到盛景呈的视线,商染抽空抬了抬眼,又不徐不疾转回游戏屏幕上去。 “小时染够淡定的。”温巷笑。 这火药味重得都能把有些人呛死,她还在低头打游戏。 “小场面。”商染没抬眼,嘴角半挑着,语气裹了玩世不恭的气息。 这句话刚落,一声拿人头的声音传出来,有些响。 工作人员不由得多看了商染一眼。 “饿不饿?”盛景呈问。 商染:“还行。” 几人聊家常似的话灌进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安保耳中,频频面面相觑。 另一边。 出机口外面。 罗威看着地上倒了一片起来都困难的人,脸色阴沉又难看。 周年打得还算过瘾,抬手,手指微微往后屈了屈,神情满是寻衅。 “罗威管家,有电话。” 旁边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上来。 听传不止是这里有人拒检。 罗威没管打来的电话,仍盯着周年,刻薄道:“先生,这是是t国,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得罪了上头恐怕你连机场都走不出去。” 周年瞥了一眼罗威,眼神慑人,并不打算回他的话。 罗威气急,正要说话,旁边人战战兢兢地开口:“罗威管家,机舱口外出事了。” 一听这话,周年猜到大概是盛景呈几人。 “刺猬真多。”罗威大手一挥,不屑地说道。 见他们要走,周年却动了动脚步,跟了上去。 罗威微停,本想直接上报给侦缉科来抓,现在反而跟上来了。 算识相,罗威冷哼了一声。 商染一局游戏结束了就没再打,她把手机收了起来随手拉开包往里一丢,然后又拉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盛景呈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罗威一行人,不下十个浩浩荡荡地出现,身上散发着威风凛凛的气势。 周年甚至超前罗威一步,在看到盛景呈的时候大步流星直接走到了他的旁边,微低头:“盛爷。” 见状,罗威神色一顿,转而又恢复。 罗威是打算直接抓人的,他并不愚笨,周年和眼前这人是一道的。 刚刚那么多人全都被周年打得起不来,更别说现在。 “侦缉科的人到了吗?”罗威侧头,语气颇有破竹的气势问。 “马上到。” 罗威笑了笑,上前,在眼前几人身上扫了一圈,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简单人物。 这些人,似乎生来尊贵。 可那又怎样,这里是t国,他的身后是查尔斯家族二爷。 罗威的视线从商染三个人身上扫过,停在盛景呈身上。 盛景呈随意站着,深色眸子半敛着,手里把玩着手机,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不怒自威,气场强大。 “先生,因公事所需的检查,如若不配合,请恕我不客气了。”罗威上前,说道。 “不客气?”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凉薄的眼神瞥着罗威,可语气偏又平常。 旁边有条长椅,安安静静地,没人敢坐,也没人敢说话。 盛景呈慢悠悠地移了个步子,懒散地往下一坐,随性地往后一靠,眸子微抬,手机被扔在旁边。 “说来听听。”盛景呈向商染轻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商染原本靠墙的动作收了回来,她直起身子,走了过去,直接在盛景呈旁边坐了下来,旁若无人地从包里又摸了颗糖,撕开往嘴里一放,双腿翘了起来,闲闲散散的样子和盛景呈当真是万殊一辙。 苏照和温巷也过了去,分别倚在长椅两边,身上散出点了无形的戾气。 见此状,周年默默站在了温巷的旁边。 罗威看他们四个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一万个不顺。他的脸黑了一片:“别怪侦缉科抓人了。” 与此同时,盛景呈的对面 ,出现了一伙人,全都整齐穿着侦查服,领头的是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男人,脸色凶神恶煞。 “罗威管家。”男人走过去,跟罗威打招呼,在看见椅子上坐的人后,皱了皱眉。 “嗯,把这些人带回去。”罗威手覆在身后,朝苏照几人扬了扬下巴。 “嗯,来人,把这些人抓了。”男人手往后一挥,身后十几二个人皆一拥而上。 可令人捉摸不透的是,盛景呈这几人脸色不改,云淡风轻的,似乎要被抓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不得了啊,在这里抓人。” 罗威脸色一变,所有人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来人穿着得体的正装,长相却是刚毅,身后跟了不少人,一个个面色如穆,充满煞气。 “周先生,您怎么来了?” 罗威的语气明显地弱了几分,等周寂走近了,他客气地笑了笑。 “在云浮机场大动干戈抓人,罗威,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周寂站定,瞥了一眼罗威,气势压了罗威一截。 罗威面带微笑:“事出紧急,又关乎罪犯逃亡问题,请周先生见谅。” “见谅?我若是不见谅,你该如何?” 周寂一句两句丝毫不给罗威好脸色看。 这话把在场的人搞得心惊胆战,都知道罗威是什么人,可罗威却对周寂客客气气,甚至还有些忌惮。 “周先生……”罗威没想到周寂会这么说话,让他的脸色没有控制住难看至极。 他正要说话,被周寂一口打断:“罗威,你们是不是真的抓罪犯这我不管,但请你记住,回去也告诉查尔斯。” 周寂睨着罗威:“云浮机场首先是世纪白宫的,其次才是t国的。” 这话几乎让在场的人都张口结舌,战战兢兢,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国际机场是私人所有的。 说完,周寂缓了缓表情,走到盛景呈前面,微低头,恭敬道:“盛爷。” “嗯。”盛景呈站起来,没看罗威一眼,散漫道:“谁做的,废了谁。” “是。” 这等场景让罗威和其他人一度没反应过来。 周寂,对盛景呈明明显显地忌惮和尊敬。 不但如此,温巷都有些半懵逼。 “走,回去吃饭。”盛景呈微侧头,垂眼看商染,声音怪轻的。 商染起身,走在盛景呈旁边。 后面苏照几人跟上。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要离开,留在罗威这些人在原地无所适从。 周寂最后一个走,走之前直接说道:“把这些人赶出机场。” 出了机场,盛景呈和商染上了之前周年开来的迈巴赫。 周年和周寂一人开车一人副驾。 苏照和温巷自己开后面的一辆车。 温巷把钥匙扔给了苏照:“你开,我怕我没控制住创死两条命。” “傻逼吧你。”苏照横他一眼,接过钥匙坐上了驾驶座。 没理会苏照的骂声,温巷系上安全带就问:“刚刚什么情况?” “你眼瞎没看见?” 温巷白了苏照一眼:“我是问刚刚那人跟盛爷。” “周寂,景哥的人。” “那机场?” 苏照看了眼温巷,语气没有波澜:“景哥的。” “……!?” 温巷瞳孔微睁。 这盛爷势力都扩到国外来了!? 还特么是一国际机场!? 苏照瞅着温巷,好笑地吐槽:“土老帽。” “……”温巷噎了噎,反驳道:“苏少,这话说得过分了啊,谁特么会有一个国际机场?” 苏照笑了一声,手搭在方向盘,啧啧道又贴心地纠正温巷:“景哥可不止一个机场。” “……” 车子大概开了两个小时才缓缓停下。 周寂和周年先下车打开了盛景呈和商染的车门。 后面,苏照和温巷紧跟着下车,从车子刚刚驶进白宫到现在,这么一段时间,温巷都没太反应过来,下了车仍是一脸怔然。 商染的包随意挂在肩上,抬头扫了眼面前这座白宫。 它的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元素,有传统的韵味,不失现代时尚感。外墙呈金色,光滑如镜,整个白宫散发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息。 整座建筑采用了最先进的建筑技术和材料,细节之处尽显奢华。墙壁上镶嵌着的金色的装饰线条,熠熠生辉。 它静静地屹立在这里,在外面能一眼注意到,显得格外醒目。 这座现代世纪白宫是整个t国最豪华的地方,没有之一。 商染的秀眉微扬,侧头看了眼盛景呈,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盛景呈神态倦懒,朝里面抬了抬下颚,商染抬脚进去。 温巷是国际医学第一人,见过的大大小小的场面不少,t国世纪白宫也听说过,是多少人羡慕又向往的地方,它的主人更是全球首富,不少人上赶着巴结。 但白宫的真正主人从来没有露过面。 还有传闻白宫主人早在几年前已故。 温巷表情说不上来的麻木,他转头,只看见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的背影,苏照肆意地嗤笑了一声。 “温医生,你怎么了?”周年走过来,神情疑似不解。 “你不知道白宫是盛爷的吗?” “……” “你不知道世纪白宫的主人是盛爷吗?” “……闭嘴。” 第36章 查尔斯趁空世纪白宫 周年拍了拍温巷的肩膀,无声地传达着他的忍俊不禁,然后转身跟上苏照。 穿过几条宽敞的环形走道,到达大厅。 厅内中央摆放着一套真皮沙发,深色调,看起来高贵又稳重。 面前的茶几呈长型,颜色和沙发挺像。 墙壁上挂着几幅画作,风格不一,主题不同,却一眼能看得出来画作人的高超技艺,添了几分文化气息。 天花板上悬挂着优质金属打造的的吊灯的,线条优雅流畅,光泽柔和。上面的每一根金属杆都经过精细的打磨和抛光。 吊灯的中心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周围垂挂着数条精致的流苏,整个吊灯立体又富有层次感。 地面铺着的地毯显得柔软又厚实,触感细腻,上面的图案设计很独特,与整个大厅的风格相得益彰。 盛景呈和商染一前一后落座在沙发上。 周寂站在一边。 商染把包随手放在一边,视线在这大厅内随意扫了一圈,又悠悠收回来。 她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双手随意搭着,语气吊儿郎当的:“还挺豪气。” 旁边,盛景呈懒散地靠着,听见她的话微挑眉,看了眼商染。 “去让厨房备好晚餐。”盛景呈的视线从商染脸上短暂移回,侧头瞥了眼周寂。 “是。”周寂点头,抬脚转身。 “景哥。”苏照后一步到大厅,随意在盛景呈侧边的沙发上坐下。 温巷那儿,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过来,他几乎是在后边把这整座白宫的构造摸了个透。 庭院,阁楼,花园,草坪占的不少。 “小时染,为什么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温巷一坐下就对着商染问道,声音不小,也没敢太突兀。 苏照这些人一直和盛景呈在一块,知道白宫是他的不足为奇。 但时染是怎么回事? 到了现在温巷也不会认为时染没听过世纪白宫。 若是在知道时染是ar和幽蝎之前,温巷会认为她应该是没听过这些。 但赛车王和台球王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身份寻常的人怎么会让九国协会一直满世界地找,怎么能进入113俱乐部打台球又被那些豪门子弟常挂在嘴边。 世纪白宫,全球首富。 哪怕是平常人听说过的也不少。 他这个走遍各洲各国的医生在知道白宫主人是盛景呈的时候都惊诧了不止一点。 可时染如此镇定。 镇定得像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样。 商染瞥了眼温巷,没什么情绪地,随口来了一句:“白宫很大。” “……”温巷感受到了满满的敷衍。 苏照笑了一声:“温巷,收收你那土鳖样子。” “土鳖?我这算是正常人的反应了。”温巷不服气道。 “你是国际,知名,医学领域,第一人。”苏照一字一顿地强调,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还这么孤陋寡闻。” “世纪白宫的主人和全球首富到底姓甚名谁是众人皆知的事吗?” 温巷姿势没个正形,轻微感叹了一下。 他现在才觉得之前盛景呈不是抓不着他,是懒得抓他。 世纪白宫,光是钱就可以砸死很多人。 周寂从厨房回来,路过苏照叫了一声苏少然后定在茶几面前。 “盛爷,厨房那边在准备晚餐了。” “嗯。”盛景呈没抬眼。 周寂顿了顿,又道:“查尔斯刚刚发了一封邮件来,说是想见您。” 这件事本该周寂自己处理,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跟盛爷汇报一下。 “不见。” 盛景呈斜靠着,手里把玩着手机,语气携裹着一股凉薄之意。 理解了盛景呈的意思,周寂没再说话,而是退到了周年的旁边。 半个小时后,厨房那边晚饭也已准备好。 盛景呈站起身,半垂着眼,目光落在打游戏的商染身上,声音挺低:“吃了饭再玩。” 商染打到一半,手中的人物快速拿了几个人头,直接挂机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然后起身站起来。 几人移步去了餐厅。 周寂和周年跟在最后边。 两个人性格不太一样,周寂因为替盛景呈管理着云浮机场,身上会有一股气势,不同于一直跟在盛景呈身边的周年。 “周年,那个女孩?”周寂转头问周年,脸上神色不明。 周年边走边道:“时染,时小姐。” “是什么人知道吗?” “不知道,”周年顿了顿,又接着说,“但应该不是寻常人。” 这个周寂自然也看得出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周年莫名扯笑了一下:“温医生经常被时小姐虐。” 虐? 周寂默了默,一瞬之间没反应过来。 “温医生?” “温巷,就是和盛爷苏少一起来的那个。” 周寂本来神情挺沉静,听到温巷的名字后却不禁诧异了一会。 温巷不只是在京城出名,他这样的医学天才在哪儿都招人稀罕。 查尔斯家族暗地里一直想招揽他,但却是连人都找不到。 “他怎么会跟盛爷在一块?”周寂没太明白。 盛家一直都在抓温巷,但五年了却无果。 现在竟是在盛爷这边。 说到这儿,周年顿了几秒。 温巷从被抓回来到死皮赖脸跟着盛景呈和时染,再到跑路却被周年逮回来,这中间过程周年也知道得不少。 再加上他常被时染虐,偶尔会感叹吐槽两句当初时染牛逼的黑客技术和机车技术。 “时小姐是黑客,被她抓到的。” 周寂脚步突然滞住,偏头,脸上满是是出乎意料。 “别怀疑,时小姐不仅用黑客技术查到了温医生的踪迹,还亲自把他抓了回来。” 周年当初听温巷说的时候好久没理清楚,甚至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那会儿他还以为时染就是一普通学生,谁知道还是个黑客,机车玩得也特么很牛逼。 正如现在的周寂。 “时小姐怎么抓的?”周寂也就缓了几秒就消化了这个消息,反而生出了好奇和兴趣地问周年。 说到这个,虽然当时网上视频被黑了,但周年是在视频刚被传上网的时候看到的。 他想了想当时看到的场面,一副神秘莫测地表情对着周寂:“反正特别牛逼特别飒。” “……滚。” 周寂横了周年一眼,一脚踹了过去。 晚饭过后。 差不多七点半。 从餐厅出来,商染散步似的走得很慢,视线在墙上这些画作上留了一会。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低眸看她,随口问:“喜欢?” 商染的视线收回来,嘴角扯了扯,散着倦懒:“还不错。” “喜欢给你画一幅。” 盛景呈狭长的眼尾半挑着,看起来似笑非笑。 顿了顿,商染抬眼又看了眼墙上这些风格不一却名贵又精美的画,眉头微挑:“你画的?” “算吧。”盛景呈的声音有些哑,透着不知名的怠意。 他的薄唇微抿,突然半扯了点儿:“画了一半。” 商染意外地挑挑眉,倒是没想到。 若是不说,她也没看出来这些画作是半成品。 “景少有才。”商染抬起步子,语气痞里痞气地没个正经。 盛景呈垂眸很轻地低笑了一声。 ** 翌日。 商染醒得不早,起来之后在书桌边做了会题,没多久又把试卷扔在一边,起身下了楼。 走在长道上,商染侧头瞥了眼外面。 天气倒是不错,只是气温仍低得过分。 拐了个弯,商染进了电梯。 白宫很大,所住的楼层也不低,上上下下总是乘坐电梯,鲜少有楼梯。 三分钟后,商染出了电梯,盛景呈懒懒散散地坐着,身前放了个电脑。 见商染出来,他抬眸,然后放下了电脑起身。 “去坐。”盛景呈擦过商染,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去了厨房。 商染侧头看了眼盛景呈,神色有些许意味不明,又不紧不慢地往沙发边走。 “阿染,想不想出去玩?”苏照刚从旁边的阁楼过来,见着商染就笑着问。 商染默了默,稍微想了几秒,然后点头。 苏照一听,正要接着说什么,商染却散逸地往后一靠,悠悠道:“我自己去。” “你不认路。”苏照脱口道。 商染扯着不经意地笑:“谁说的。” 苏照张了张嘴,打算说话,盛景呈的声音突然出现。 “让周寂陪你。” 盛景呈手上端着碗早粥,上空还冒着热气,他把粥往商染的面前递了递,让她喝掉。 商染抬手,动作自然地接过,姿势换了换,然后慢吞吞地用勺子舀起粥。 刚好进客厅的周寂听到了他们家盛爷说的话,嘴角没忍住抽了抽,转而又恢复往常的表情。 “盛爷,周年已经准备好了。” 他走到盛景呈旁边,说道。 盛景呈嗯了一声,视线从商染脸上移开。 商染抬了抬眼,随口问:“出去?” “嗯。”盛景呈往旁边坐了坐,看了眼商染,又补了一句,“有点事。” 商染点头,没多问。 * 盛景呈和苏照离开不久,温巷不知道从哪儿逛够了,来到客厅发现只有商染一个人。 她窝在沙发里,低着的眉眼透着疏懒,没打游戏,双手在手机来回点着,看样子是在打字。 “小时染,没跟盛爷一起出去?” 温巷走过来,凑过去看了眼商染在干嘛。 手机屏幕上,商染的手指收住,她若无其事地关掉手机丢在一边,敷衍了一声。 瞧着商染这动作,温巷也没太在意,随便拿起茶几上水果篮里的水果吃起来。 这个时候,周寂恰好进来。 “时小姐,什么时候出发?” 他的语气和对盛景呈说话时的语气差不多,并无不同。 商染思虑了一下,扯了扯衣摆然后站起身,随口道:“现在。” 温巷听到,手里捏着水果,转头就问:“你也要出去啊?” 商染瞥了眼温巷,没答,然后抬起了脚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周寂提脚跟上。 见她这样,温巷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也跟了上去。 白宫外停了一辆迈巴赫,周寂先前一步打开了后座车门。 商染悠悠走在后面,正要上车,余光闯进了别的东西,好似几辆车。 她侧头瞥了一眼。 那几辆车除了车牌号不一样,其他没什么不同,为首的一辆上面插着一面小白旗,在空气中微荡着。 周寂也注意到了,跟着看过去,看到那面小白旗之后眼睛眯了眯。 第37章 阿染打架,猛的一批 小白旗微晃,第一辆车的前座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罗威,另一个人转而拉开了后座车门,头微低。 从里面下来的人看着接近三十,面容沉重,身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一丝不苟,领带系得整整齐齐。 查尔斯是特地这个时间来的。 商染上车的动作停住,手无意搭在车门上,轻轻摩挲了一会,然后整个人退了回来。 漂亮的杏眸微微抬起,瞥着查尔斯那边。 周寂见商染没打算上车,然后手轻轻一推,关上了车门。 “时小姐,有人来找麻烦了。”周寂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蛮无所谓。 或者说算不上麻烦,无非是有痛且呻吟。 他扫了眼查尔斯,一抹阴意划过。 仗势还不小。 这数一数估计有十辆车。 温巷跟了出来就看见这场景。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手里只剩个果核,温巷手扬了扬,隔空把果核扔进了垃圾箱,然后微微扬眉,朝商染的方向走过去。 “挑着时间来的?”温巷往车边一靠,问了一句,满脸都是看戏。 盛爷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出现在白宫外。 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周寂嗯了一声。 查尔斯还没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周寂,他笑了笑,理了理衣领,然后走过去。 “周先生,您好。”查尔斯脸色看起来是挺沧桑,语气却又客气不失往日的威严。 查尔斯的目光从商染和温巷身上一扫而过,没多在意,直奔着周寂。 周寂站在商染旁边落后一点,听到查尔斯的话他看了看商染,见她没什么反应才上前了一步。 “查尔斯家族的二爷,阵仗挺大。”周寂缓缓道,语气淡漠。 查尔斯双手覆在身后,虽一副凛然的做派,但在周寂面前,他的气势还是不得不弱了几分。 “看来是狠手没下尽。”周寂没等查尔斯说话,淡淡地瞥着查尔斯,说话却是带了笑的。 让罗威内心有些发紧。 查尔斯顿了顿,脸色微变。 狠手? 不过一个晚上,他的官位被卸,头衔被拔,资源被断,管理下的所有产业全部瘫痪。 世纪白宫这些人没有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和一丝机会。 本以为他们只是给一点教训或是警告罢了,但现在却是要将他整个人做空,让他在家族的地位不保,权威和声望尽失。 整个查尔斯家族,有多少人等着看他跌落低谷。 为了保证今天万无一失,他耗尽了心思才从家族那边弄来了这十辆家族标志车。 带来的人都是自己手下多年的精练人手。 查尔斯咬了咬牙,保持着笑容:“周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我只想请求您收手。” 周寂对查尔斯说的话无所动容,淡淡瞥了眼那些车上的人:“请求?你这阵势,倒像是要占了白宫。” 他说的寻常,可站在查尔斯身后的罗威还是冒了冷汗。 温巷觉得这周寂倒有那么些威压,不愧是盛景呈带出来的人。 见周寂丝毫不放话,查尔斯表面的笑转瞬消失。 他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多的人是人想把他搞下去,暗地里做动作的数不胜数。 如今虽然自己被世纪白宫所盘空,可他到底是查尔斯家族的二爷,人威心狠手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周先生,收手对你我都好,若是这样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 查尔斯抬着下巴,声音昂然。 周寂笑了笑,不见波澜:“查尔斯,你过于高估了你自己。” “查尔斯,都敢在白宫的机场动白宫的主人,现在能到白宫门前来做威,正常。”温巷嗤笑了一声,语气散然。 主人? 查尔斯脸色猛变,转向身边的罗威:“你动白宫主人?” 罗威战战兢兢的,声音低道:“二爷,我不知道那个人是白宫主人。” 昨日见周寂对盛景呈的样子,罗威隐隐猜到了他大概是惹到了尊大佛。 可没经确认的事,他也没跟查尔斯说,只道他们差点抓了周寂的朋友。 查尔斯眼底是愤懑和一点懊悔。 难怪下手毫不留情,难怪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原来是手下这些废物冲了龙王庙! 可事到如今,查尔斯到了这儿,不可能再收手。 他故意引走的人竟是白宫宫主,真是误打误撞。 传闻中的白宫主人恣睢狠厉,比他还要过之而无不及,那种人他避之唯恐不及。 查尔斯无声冷笑。 罗威抬了抬头,突然看到一直没说话的商染,对方随意站在那儿,神色淡然,漂亮的眸子却隐着玩戏和一丝懒散。 她不说话,但却让人忽视不了。 突然想起昨天在机场这个女孩和白宫的主人,罗威眼神稍稍一凝,往查尔斯那边移了步子。 “二爷。”罗威叫道,低声跟查尔斯说了什么。 查尔斯视线移到商染身上,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温巷凑过来,笑了一声:“小时染,他们打你的主意了。” 周寂看了眼商染,往前走了一步。 商染挑了挑眉,嘴角扯了扯,透着懒怠。 没想到温巷直接说出了口,查尔斯冰冷的视线扫了眼温巷。 温巷视若无睹。 “周先生,既说我高估了自己,不妨试试看?”查尔斯倒是好脸色。 周寂还没开口,商染淡然又带着玩心的声音出现:“行。” 这话一出,查尔斯看了看商染,眼神都在说她大言不惭。 世纪白宫怎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周寂顿了顿,没说话,直接按下了胸前的提示器。 刹间,白宫内警报声如雷贯耳,穿透整个白宫和现场。 查尔斯脸色一变,眼神凝住,转头望向白宫,原本不太好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白宫阁楼面向这边的走道上,百来号人如鬼魅般乍现。 他们身形矫健,动作迅猛,每个人都手持枪支,眼神中透露出刚然。 这些人身着都是黑色的特战服,站在那儿,沉默不语,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那些枪支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轻触在扳机上的手指,仿佛下一刻就要扣动着命运的心弦。 整个场面壮观而肃穆。 商染侧头扫了一眼,眉头微挑着,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随意环在胸前,嘴边扯了个漫不经意的笑。 温巷抬头望了过去,虐笑科诨地抬起手放在额头,眼睛眯了眯。 他逛阁楼的时候就被这些人吓了一跳,现在却觉得,不错,够有气势。 查尔斯整个人都不太好。 “周先生,这里是t国,若是动枪,只怕你们也别想在t国再待。” 他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抖的。 那是枪,那些人看起来像是特种兵,枪法必然不差。他带了人,但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枪快? “你今天要是踏进白宫一步,动时小姐一根汗毛,你也活不到明天。” 周寂对查尔斯的话不为所动,说的话毫不客气。 “呵,有本事你让他们开枪。”查尔斯调整了一下心情,冷声说道。 他料定他们不敢开枪。 今天来了这么一趟,要是拿不到好处抓不到人,他在t国在家族就再也起不来。 周寂瞥了眼查尔斯:“真是,有勇气。” “人我要抓,勇气不值一提。”查尔斯挥手,直接对后面的人森然道:“把这个女孩带走。” 即使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为确保必须抓到人,查尔斯身后带来的人,几乎是同步蜂拥而至。 温巷冷眼扫了这些人一眼,伸出一只手挡在商染面前,然后又整个人横了过去。 “不用开枪。” 周寂正要让阁楼上的人开枪,商染侧头,声音挺淡,就是透着股散漫。 周寂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受到一阵轻风从自己身边卷过,他瞳孔微睁。 谁也没看清商染是怎么从温巷身后出去的,她一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上前,和查尔斯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所有人懵逼又震惊地看着这场面。 那些人在商染手下敌不过一招,商染招招处于上风,对他们跟虐菜鸡似的。 商染扯了扯嘴角,穿过那些人直达查尔斯的面前。 查尔斯面色悚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商染纤细的手指掐住查尔斯的脖颈,查尔斯脸色涨红,使劲想要推开商染。 见状,罗威弹射性地跑过来要动手。 商染漂亮的眸子没有冷意,只有戏谑。 她的手一松,用力把查尔斯扔在地上,脚顿在查尔斯的手边。 周寂率先反应过来拦住了罗威。 商染打架的时候给人一种随便玩玩的感觉。 温巷的嘴巴张得挺大,一直没反应过来。 这特么谁家女孩打架这么猛,力气这么大!? 那查尔斯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地! 查尔斯倒地的声音不小,周遭声音戛然而止。 商染随意地挑了挑自己的衣摆,嘴角半扯,傲然睥睨着查尔斯:“想抓我,就这点本事还不够。” 查尔斯喉咙呛了呛,身体散发着疼痛,抬头死盯着商染,眼里不甘和忌惮来回折腾。 他甚至没看清商染是怎么到他跟前的。 “查、查尔斯家族不、不会放过你。” 商染垂了垂眼,不太在意地挑眉:“尽管来。” ** 罗威颤颤巍巍地扶着查尔斯离开后,商染上了之前就准备好的迈巴赫。 周寂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偷瞄一眼他们家盛爷带来的这位非同寻常的时小姐。 刚刚看见她打架的场景,他甚至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温巷上了车人都还是傻的。 他麻木地望了望商染。 又被她刷新认知了。 第38章 打算会面 周寂往后瞟了一眼,有些许感叹地笑了笑:“时小姐,您打架这么厉害啊。” 商染往后靠了靠,眸子低着,手里的游戏手机横着屏,纤细的手指操作着上面的人物。 听见周寂的话,她懒懒地开了口:“还行。” 寂静两秒。 还、还行? 虽然知道她是在敷衍,可周寂想起来刚刚的场面还是觉得叹为观止。 时染的速度他没摸清到底是多少,只觉得极快,从温巷身后一穿而出,再到查尔斯面前,奔逸绝尘。 力气也大得惊人。 若是说出去查尔斯是被一个女生打成那样的,怕是没人会相信。 周寂开车间,又偷瞄了眼后座上垂着眼打游戏的商染。 “去万卷堂。”商染没抬头,语气平淡。 “好。” 周寂手下动了动,方向盘打了个弯。 车子的突然转弯,温巷终于有反应了,才回过神来。 他僵硬地转头,眼神挺茫然:“小时染,你不会打我吧?” 他的这话,连周寂都有些觉得莫名地多看了眼温巷。 商染抽空抬头瞥了一眼温巷,没什么情绪。 可温巷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傻逼两个字。 温巷闭了嘴,又独自再回想了一下刚刚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想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慢慢接受时染是个打架也很牛逼的人了。 突然想到什么,温巷身子往前屈了屈,双手抬起来随便搭在周寂的椅背上,觉得很新奇地问:“周寂,你和小时染哪个厉害?” 周寂神情一顿,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的速度,比不上时小姐。” 这是他目前可以肯定的。 至于其他方面,若是换了他,查尔斯那些人在他手下也撑不过一招。 时染出手也没有认真,不好比。 虽然猜到了一点,但周寂亲口承认的时候,温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万卷堂前面的岔路口停下。 温巷率先下了车,瞧了瞧前面不远处的万卷堂,看样子是家书店,店的规模不小。 和它的名字一样,这家书店装修都偏古式。 周寂先一步从外面拉开了商染的车门。 “时小姐,请。” 商染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后,随手揣进兜里,然后才不徐不疾地从车上下来。 “买复习资料吗?”温巷问。 “嗯。” 周寂抬脚跟上两人。 万卷堂里面没人,天花板四角都是监控,是自助收银。 商染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又随便挑了挑两本书就去了自助收银台。 “我来吧。”周寂上前。 商染也没拒绝,直接把两本书和资料随手放在收银台上,等周寂付钱。 温巷倚在身后的书架上,神情似是琢磨。 时染此前应该是来过t国,否则不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可见识了商染那么多骚操作之后,这不过算是皮毛。 等再回世纪白宫的时候,阁楼走道上的特种兵早就退了回去,此时一片静穆。 白宫庭院边上,停着一辆迈巴赫。 盛景呈和苏照回来了。 商染三人进大厅的时候,盛景呈和苏照刚好从电梯里出来。 见到进门的商染,盛景呈挑了挑眉。 “回来了。”苏照笑了声,心情似乎挺好。 刚刚买的资料和书在周寂手上。 商染直直朝着沙发走,随意往下一坐,慢缓徐款地往后靠去。 “盛爷苏少,你们应该事先知道查尔斯会上门吧?”温巷走过去,松松垮垮地坐在了沙发一侧。 “知道,查尔斯故意引景哥离开白宫。” 都知道是故意的还走? “要不是小时染能打,可不得被抓了去。”温巷说得夸张。 苏照一听,神色顿住。 盛景呈坐在了商染的旁边,一坐下双腿就交叠了起来,姿态散漫地倚靠在沙发背上。 他微侧头,深色的眸子匿着懒洋洋的情绪,嘴角处噙着似有似无的笑:“玩得可开心?”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懒散道:“还不错。” 温巷望了过去。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呢? 苏照也是一样的反应。 “阿染刚刚打架了?”苏照看了几眼盛景呈和商染,转而问温巷,话里带了一点不信。 温巷转过头,解释道:“对啊,揍了一顿查尔斯。” 看着苏照的反应,温巷顿了顿,幸灾乐祸地又说:“你不知道啊?” 苏照恍然,又把视线转向一边的周寂,眼神在问:真的是这样? 周寂默然点头,没有多的表情。 “……” “你还会打架!?”苏照又把目光投向商染,难以置信地问。 他的声音不小,尤其是听温巷说时染揍了一顿查尔斯。 查尔斯那人不会打架,但他既然敢来白宫,身边必然带了不少人。 被时染揍了一顿? 商染的眼抬了抬,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手指无声敲着沙发面,挺恣意地:“会一点。” 温巷啧啧了一声,没等苏照说话,反是没什么调调地开口:“白宫大门那边有监控,感兴趣的话调来看看。”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照。 苏照的手机和监控是相连接的,他从旁边捞起手机,一顿操作点开监控内容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他的眼神从平静到稍紧张再到脸上尽是木然,苏照看到最后直接低骂了一声草。 “阿染,你,是从温巷身后飞出去的?”他转了转头,挺愣神儿。 听到苏照直接说飞出去,温巷十分不顾形象地哄堂笑出了声。 虽说半个小时他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现在再看苏照这反应,也是怪有意思的。 商染随意看了眼苏照,语调倒不太正经,打趣似的,嘴边挑着闲散的笑:“估计是。” “……” 苏照看了三遍都没看清商染具体是怎么到查尔斯面前的,看来看去也只看到一溜烟的人影。 “景哥,你害我错过了阿染的高光时刻。”苏照转脸,语气幽怨地对着盛景呈。 盛景呈没什么反应,不太在意地瞥了眼苏照,散淡道:“你刚刚看到了。” “回放和现场的区别是很大的。” 温巷这家伙亲眼看见了,这会儿也消化得也不多,正在肆无忌惮地笑他。 苏照把手机丢在一边,微叹:“阿染,下回你和周寂打个瞧瞧。” 他看了眼周寂,眼底掩着股坏意。 看完刚刚的监控视频,苏照估摸着商染的水平可能和周寂差不多。 或者,更甚于他。 不确定。 站在一边突然听到这话的周寂:“……” 商染没回苏照的话,不以为意地侧头,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地说:“饿了。” 盛景呈看她一眼,视线从商染的脸上收回来:“周寂。” 周寂听到,直接去了厨房让人准备午饭。 ** 查尔斯家族宅邸。 罗威把查尔斯扶到沙发上躺着,转身就让人叫家族医生来。 商染砸在地上的那一下不轻,查尔斯的骨头都是疼的,手骨也断了几根。 罗威的表情也不太好,脸色挺焦急地看了看查尔斯脖子上的轻微的红痕。 他实在没法相信,这是一个看起来才是高中生的女孩打的。 下手果断狠厉,对查尔斯丝毫不留情。 罗威隐隐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戾气。 “二爷,世纪白宫那边……”罗威弯了弯腰,犹豫着没说完。 查尔斯神色苍白,他对右手紧紧护在左手手腕那儿,听见罗威的话,原只是苍白无色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 他咬牙道:“去告诉族长,外人欺压到了家族头上。” “是。” 罗威刚走到门边,下人正好领着家族医生进来,擦肩时,罗威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见到躺在沙发上表情苦不堪言的查尔斯,这位医生头低了低,默不作声地先把查尔斯脖子的伤处理好。 接下来是接骨。 查尔斯倒是能忍,接骨的时候除了脸色发青并无其他反应。 午饭过后,苏照和盛景呈又出去了一趟,这回周寂和周年都跟了去。 温巷特地跟盛景呈打了声报告,在阁楼里开了一间房作为医学研究室。 才是几个小时,那间房摆满了医学研究器材和假人体,之前的几本医学研究书也都弄到了研究室里,摞在那一堆器材旁边。 温巷研究医学起来挺投入,进去待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没出来。 商染回了房间,在书桌边坐着,双腿吊儿郎当地翘了起来,椅子前脚腾空往后仰了仰。 桌面放着今早才买回来的资料和书,她捏着笔,随手转了转就提笔在那资料上的习题做了起来。 旁边的电脑一直开着没合上,屏幕上显示着一长篇文字。 两个小时后,商染收起了笔,随手把笔帽往尖头上盖了盖就往旁边一扔,侧身拿过电脑在上面敲字。 只是没一会,手机振动了起来。 刚开始商染没管,但振动一直没停,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惹得人心烦。 商染蹙了蹙眉,手从键盘上收回来去捞手机,按了接通,但没说话。 那边静默了一会才说话:“来t国了?” “嗯。” “怎么不说一声。”那边的人似乎是笑了一声,语气还挺惊喜。 若不是看了监控,他也不知道时染来了t国,还来了万卷堂一趟。 来就来吧,拿个资料还付钱。 见外。 “对了,既然来了t国,你什么时候有空来趟协会?” 商染视线在电脑屏幕上下扫了一眼,想了想才说了句:“过两天。” “那行,来之前说一声。” 商染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也没再敲字,随手把电脑合上,姿势没个正形地打起了游戏。 ** t国盛世庭居。 周年挺直地站在最高级的包间外。 包间里灯光呈昏黄色,气氛雅然。 靠墙的深色沙发上,盛景呈矜贵地靠着,姿态随意,神情寡淡。 苏照和周寂各在两边,对面坐了个男人,穿着墨绿色的服装,胸前衔着徽章,腰间别着黑色腰带,整个人展现出一种严谨和利落。 “盛爷,这边已经安排妥当。” 第39章 赴宴 盛景呈掀了掀眸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指挥官,是来给我们特训的?”苏照看了眼叶战身上穿的指挥官服,调侃似的问道。 叶战顿了顿,笑道:“直接从部队过来了,没来得及换。” 苏照点头,表示了解。 安静几秒,叶战看了看盛景呈,踌躇了一会才问:“盛爷,为什么突然要对查尔斯家族下手?” 盛景呈和苏照上次在t国待的时间已经是半年前,离开之前这t国风平浪静,无一起风波。 现在回来的第二天,却突然要对t国查尔斯家族动手。 查尔斯家族是t国势力最强的家族。 外人只知道世纪白宫住的人是首富,但查尔斯家族了解得却比他们多。 这两个要是斗起来,t国资本豪门怕是平静不了。 叶战不会觉得查尔斯斗得过他们家盛爷,但就是好奇,好奇得不得了。 盛景呈瞥了眼叶战,语气挺散漫地道:“心情好。” 叶战噎了噎。 不说就不说。 见他这面上似有怨言的样子,周寂还挺好心地解释:“查尔斯家族的人在云浮机场堵盛爷。” 话一落,叶战眼神变了变,从惊讶到狠色。 “不是,他们哪来的勇气敢堵盛爷?” 周寂嗤笑一声:“侦缉科的人都叫来了。” “你还别说,他们不仅堵了景哥,甚至故意设法引景哥离开白宫,然后上白宫抓人。” 苏照靠在沙发上,把今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活该啊。”叶战脱口就来这么一句。 惹上盛爷,必遭横祸。 叶战跟了盛景呈这么几年,这句话不仅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道上更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过了一会,叶战突然发现有哪儿不对劲。 抓人? 他皱了皱眉,不明的眼神看向苏照和周寂,又望向盛景呈。 “抓什么人?盛爷,你们这次回来还带了别人?” 盛景呈一只手随意搭着,另一只手里多了根烟,没点燃,被他轻捏在两指间。 他抬了抬眸子,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声音挺轻地:“一个小姑娘。” 姑娘? 姑娘!? 什么姑娘? 叶战跟泥塑木雕似的愣神了好半天。 他掏了掏耳朵,表情不死心地转向苏照和周寂。 苏照瞧他一眼,重复了一遍盛景呈的话:“是个姑娘。” 叶战表情僵了一瞬,又静了一会,才干笑了一声:“那应该……是个不寻常的姑娘吧?” 他不敢也找不到其他能说的,只能昧着心雄夸一句。 这话,苏照哪能听不出来叶战是什么心思。 苏照挑着笑,语气听起来见怪不怪又轻松地:“对,国际赛车冠军赛车王,机车手,113俱乐部的幽蝎,还是个黑客。” 叶战:“?” 你在说谁? 苏照顿了顿,突然又一副恍然想起什么的模样,又补了一句:“还把查尔斯家族的二爷揍了一顿,把人骨头都打断了。” 说完,他乐祸幸灾地往后靠了靠,等着看叶战的反应。 “……?!” 叶战突然瞳孔微睁,瞠目结舌地又问了一句:“你说谁把查尔斯家族二爷揍了一顿?!” 周寂没忍住笑:“盛爷带来的那个姑娘。” 叶战我操了一声。 “是谁?叫什么名?我要认识认识这位能把查尔斯家族的人骨头打断的女孩是什么吊人!” 叶战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搓了搓手,眼底闪烁着光。 周寂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突然撞上盛景呈不太耐烦的眼神。 盛景呈侧着头,淡淡的瞥着这边。 气氛安静两秒,周寂朝叶战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两人悻悻然地闭了嘴。 ** 从盛世庭居出来,盛景呈几人回了世纪白宫,叶战也回了部队。 接近六点,天黑得已经差不多。 盛景呈打了个电话回去给商染,那边响了一会才被接起。 商染下午睡了一觉,一直到盛景呈打来电话才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倚靠在床头,头发微乱地披在肩头,漂亮的眸子微抬,瞥了眼窗帘缝隙处的一丝暗光。 这个动作产生的细碎声在电话里显得清晰。 盛景呈等她那边安静了才开口:“醒了,饿不饿?” 商染手把被子往下拉了点儿,说:“不饿。” 盛景呈无声扯了扯嘴角:“嗯,回来一起吃。” 盛世庭居不是特别远,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白宫。 商染默了两秒才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商染往旁边移了移,伸手打开床头灯,然后翻身下床,去书桌边坐了一会。 半个小时后,商染起身去衣柜旁随便捞了件外套往身上披了披就下了楼。 商染出电梯的时候客厅显得空荡,没有一个人。 温巷还没从研究室出来。 她去了厨房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白宫庭院开进了一辆车,她偏头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悠悠地往沙发边走。 盛景呈几人进来,就只看见商染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穿得宽松,黑长发又披散开来,微敛着的精致眉眼散着懒散,一整个给人一种松弛的感觉。 听到动静,她也没抬头看一眼。 盛景呈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边走过去边对周寂说道:“去让人准备晚饭。” 周寂点了点头正要过去。 沙发上打游戏的商染抽空淡然说道:“已经在做了。” 周寂顿了顿,说:“好的。”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侧头垂眸扫了几眼商染打的游戏,视线停在上面没动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商染扯了扯嘴角,语调没个正经地:“给你打一把?” 盛景呈微抬眸看了眼她的脸之后,目光又垂到屏幕上,只是轻挑眉,说道:“看你打。” 商染没太在意地继续打游戏。 ** 翌日中午。 世纪白宫收到了查尔斯族家族晚宴的请帖。 周寂瞥了送帖子的人几秒才接过请帖。 “望白宫宫主一定赴宴。” 来人递过请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大摇大摆地从白宫外开车离开。 周寂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去。 客厅。 刚过午饭没多久。 商染没回楼上,跟往常一样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不过这局是在跟温巷对打。 “小时染,你让让我。”温巷紧盯着游戏界面,快速转头对商染喊道。 商染没理他,手指快速滑了几下,温巷的游戏人物瞬间完血倒地。 “……” 温巷脸一垮,直接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幽怨地望向商染。 商染对他的表情置若罔闻。 周寂进来的时候,盛景呈正好也在客厅,就坐在商染侧边看她打游戏。 他走近,将请帖递了上来放在盛景呈的旁边,说道:“盛爷,查尔斯家族的晚宴请帖。” 盛景呈侧了侧头,睨了眼那张红色请帖,眼神没什么情绪。 “他们摆的是鸿门宴。”周寂又说。 很明显。 盛景呈倒没什么反应,偏头看向商染:“想不想去?” 刚刚和温巷的那局结束之后,温巷不甘心地又拉着商染重新开了一局,这会刚开始没多久。 听见耳边盛景呈的话,她抬了抬眼,随意问道:“去哪儿?” “查尔斯家族宴会。” 手机屏幕上手还操纵着游戏人物,商染快速拿了个温巷的一血,头也没抬,语气松懒:“有架打?” 温巷那边停了停手,看过来。 周寂的嘴角没压住。 这时小姐似乎挺喜欢打架。 盛景呈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有。” 商染挺爽快地:“那去。” 苏照刚从电梯里出来,走近才瞥见那封红色的请帖。 他笑了笑,无所谓中又带了冷意:“景哥,他们这是上钩了。” “嗯。” 盛景呈没有再说别的,周寂自行按之前盛景呈的意思安排好了一切。 * 周六下午五点。 已经十二月中旬,现在的天已经隐隐朝暗,空气干燥斯冷,风刮在人身上又痛又裂。 周寂和周年一前一后先去了车边。 温巷跟着苏照一起出来上了后面那辆车的后座,周年负责开车。 盛景呈还在客厅,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只多穿了件黑色大衣,整个人显得身影高挺修长。 他闲散地倚在电梯门外的墙边,眼皮子稍掀着看电梯的方向。 没一会后,电梯门打开。 商染从里面出来。 她抬了抬眼,看见外面的盛景呈,眉头挑了挑。 商染穿得也挺简单,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整个纤瘦的身体裹在里面,头发散在肩背上,露出的皮肤白得过分。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然后直起身子,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颚,商染点了个头然后抬脚。 庭院内,周寂在车门边站了有一会才看见盛景呈和商染出来。 等盛景呈和商染上车之后,他才坐上了驾驶位。 “盛爷,叶战已经到了。” 盛景呈看了眼旁边的商染,只嗯了一声。 商染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 温巷估计也是坐车无聊,刚出发没一会就游戏里拉商染打游戏,不是对打,是组队。 被商染带飞的温巷越打越带劲,虽然他游戏技术也不差,但有个大佬带总是令人羡慕的。 两个小时后,盛景呈一行人到达查尔斯家族宅邸外。 这个晚宴倒是宴请了很多人,都是些豪门贵族,宅邸外停了不少车辆,有些还有特定的标志 。 宅邸的入口处,站了两排人,最前面是查尔斯家族的管家,负责查请帖和引人进去。 商染和盛景呈几人下车,苏照那儿也走了过来。 温巷双手环着,抬头扫了眼面前这宅邸,挺大,挺不错。 就是主人可能要换了。 周寂在盛景呈旁边,几人朝入口处走过去。 查尔斯家族的管家一眼注意到了这些人,他上前了两步。 周寂把请帖递过去,查尔斯家族管家低头看了看,马上面上带笑地合上请帖。 “原来是世纪白宫的贵客,请跟我来。” 他侧了侧身,微微弓腰道。 周寂瞥他一眼,没说话。 第40章 这可是商家小姐 穿过门道,管家一路把几人引到晚宴厅,里面的人不少,都身着华服和贵饰。 和这些人比起来,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穿得就要随意得多,看起来连走过场的都不算。 他们刚刚进晚宴厅,里面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在t国,各豪门贵族有哪些又姓什么大多皆而众知,也有认得周寂的,一下就想上来套关系。 只是周寂表现得淡漠,没有理会那些人。 管家也看得出来,周寂身后的人才是世纪白宫的真正主人。 他将几人引到先前特定的座位,语气恭而敬道:“这是您的位置,请落座。” 周寂往旁边移了移。 盛景呈撩了撩眼眸子,看向商染,眼神微动地指向座位。 两人一起落座。 之后苏照和周寂先后坐在了盛景呈旁边的位置,温巷则是坐往了商染的侧边。 周年站在盛景呈身后,面色肃穆,一发不可惹的气势。 待人来得差不多了,查尔斯家族的族长才姗姗出现,跟着他一起出现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查尔斯家族的二爷安德森·查尔斯。 安德森到的第一瞬,就是寻世纪白宫的一行人影,他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些人。 个个显得尊贵悠容,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视线从盛景呈身上看过又注意到他旁边的女孩,再想起来几天前被打的模样,他的脸色不太好。 商染始终没抬眼,一进来就无聊地在打游戏,温巷坐无聊了也跟着开局。 查尔斯家族族长进来的一瞬间,整个晚宴厅瞬间显得庄重。 除了世纪白宫那些人,从头到尾没看过查尔斯家族这些人一眼。 沃尔逊步履从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眼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精神矍铄。 刚刚坐下,他先是看了眼盛景呈几人,他们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动容。 沃尔逊收回视线,只是笑笑。 他扫了眼座下的所有人,简单地只说道:“感谢各位赏光参加晚宴,希望各位玩得开心。” “在此,我也要郑重感谢世纪白宫宫主出席晚宴,这是查尔斯家族的荣幸。” 说完,沃尔逊目光转向盛景呈。 周遭人不太安静,低声讨论四起。 大多数人没想到今天来的还有世纪白宫,甚至连长久以来神秘的白宫主人都出席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盛景呈,也注意到了他旁边打游戏的女孩。 商染坐姿不羁,神态懒散,耳机也没带,游戏声音就那么传了出来。 “小时染,救我救我。”温巷手下一滑,不小心闯到了敌人围攻之地,他急忙喊了一句。 这一喊,其他人面面相觑。 这是在查尔斯家族的晚宴,这两人在打游戏? 那世纪白宫的主人视线也落在他旁边打游戏的女孩身上,看她打得开心,神情也会莫名放松。 “血没了。”盛景呈侧着头,看了眼商染游戏人物头上的血条。 商染用着仅剩的一丝血,一举把温巷从围攻里捞了出来,又顺便拿了个人头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回血。 现场气氛微妙,盛景呈理都没理沃尔逊。 沃尔逊的话像空气。 苏照和周寂都没控制好,嘴角越扬越猛,压都压不住。 “周先生,在我查尔斯家族的宴会上,你们世纪白宫就是这副做派?”安德森黑着脸,语气不太好地对着周寂。 周寂看了眼安德森,笑突然压住,扫了扫安德森的脖子,冷然说道:“你们想要面子?” 安德森脸色微变,没说话。 这些人不会给面子,他很清楚。 盛景呈的视线移回来,往后靠了靠,眸子半掀着睨了安德森一眼。 沃尔逊见盛景呈看了过来,才客气笑道:“听闻白宫宫主行事一向无踪,前几日查尔斯家族的人冲撞了您,确实是不对。” 顿了一秒,沃尔逊又有意道:“但好在最后没酿成错,望宫主切勿计较。” 没给盛景呈说话的时间,沃尔逊装着笑面虎地说:“只是众人皆知,我查尔斯家族向来护族人之短。” 不让盛景呈说话,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周寂皱了皱眉,说:“沃尔逊,话说多了容易口渴,你不妨闭闭嘴?” 对于周寂的话,沃尔逊只是笑笑,倒是没有在太在意。 既不给世纪白宫宫主的面子,其他人自是更提不上。 家族内部的相争他不管,毕竟无血无家族,若不把家族内部的人压在底下,谁人爬到上面都只是个空柱子。 但若是外人欺到头上,那就是不给查尔斯家族面子。 安德森骨头都被人打断了,他查尔斯家族的威严,何在? 沃尔逊没有理会周寂,反是盯着看起来跟个事外人似的盛景呈。 盛景呈随意坐着,瞥着沃尔逊,眼底是淡淡的冷意:“给你机会说。” 他说的话平常,无一丝波澜。 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火药味散开来 。 晚宴上,沃尔逊虽然已经放话让各自玩得开心,可现在这一字一句都把现场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t国各豪门贵族中,查尔斯家族最不能惹,他们手握着t国三分之一的政权关系和经济来源。 在钱财方面,唯有世纪白宫尊得上号,不差上赶着套关系拢投资的人。 就算是查尔斯家族,也有过和世纪白宫交好的想法。但被世纪白宫拒了,他们甚至连周寂的面都没见上。 这两波人若是鹬蚌相争,在场的其他人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想及此,今日的宴会怕是不简单,谁心里都有着八百个心眼子。 沃尔逊听着盛景呈的话,面上表情变化不大,到底是一族之长,这种话语上的斗争他经历得不少。 “既然知道我族护短,可您放任您的手下之人摔我族人,断其手骨,您认为这合适吗?” 沃尔逊直视着盛景呈,语气充满威压又道:“还是说您世纪白宫根本不将我查尔斯家族放在眼里?” 他今天宴请这么多人,就是要让世纪白宫当着这些人的面给查尔斯家族道歉,让世纪白宫下不来台。 或者,废了世纪白宫。 不知道是哪个字灌入了商染的耳朵,她打游戏的动作顿了顿,没再继续打,然后把手机丢在了旁边,抬了抬漂亮的眸子。 视线移了移,瞥了眼刚刚说话的沃尔逊,双眼微眯。 温巷见她没打了,也关了游戏然后看了看面前这场景。 刚刚沃尔逊的话他也听到了几句。 盛景呈侧靠着,双腿叠着,手随意搭在椅子边缘,注意到商染的动作,他没说话,反是摆了一副来了兴致的姿态。 商染往后靠了靠,两条笔直又纤细的腿翘了起来,坐姿不羁。 她的手支着敲脑袋,懒懒散散的语气掺了点儿寒意:“谁告诉你,我是他的手下人?” 没人想到这个女孩会突然说话。 沃尔逊多看了眼商染,眼底划过一丝不屑之意。 本不打算回她的话,可想了想又皱起眉头,突然问道:“是你打的?” 不等商染说话,沃尔逊转头眼神示问安德森。 安德森一听见商染的声音头皮就不自觉的发紧,他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看到安德森承认,沃尔逊转回头,打量又琢磨的视线在商染身上转了几转,这看起来不过只是个学生。 当真能有那么厉害? 商染的眉头微蹙,不耐的眼神似一把利刃猛地扫向沃尔逊。 沃尔逊神色微顿,觉得这个女孩刚刚的眼神莫名有股气场。 他笑了笑:“世纪白宫只有一个主人,其他人自是他手下之人。”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瞥了一眼沃尔逊,懒懒地换了个姿势,只道:“你可别污蔑我。” 这可是商家小姐。 沃尔逊对盛景呈的话有些许匪夷所思。 商染动了动身子,从椅子上起来,她低着眼随手理了理衣服,然后慢悠悠地往沃尔逊的方向走。 这个动作让其他人都不明所以。 这女孩似乎不太同寻常,她身上透出来的气场,隐隐压过场上的任何人。 沃尔逊眉头一皱,看商染的眼神带了股狠色。 “白宫宫主,你确实是不把查尔斯家族放在眼里,欺我族之人,必定是要偿还的,把这女生拿下。”沃尔逊冷着眼,厉声道。 盛景呈的神色没什么情绪,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散漫,只是搭在椅子边缘的手指轻轻挥了挥。 下一秒,一纵队穿着黑色特训服的人马从晚宴厅外一拥而入,手持枪械,腰间佩戴着战术装备,整整齐齐地站在盛景呈侧面。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在瞬间凝固,四下的低声讨论如丘而止。这些人的存在散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气氛迷之前所未有的紧张。 在场的人眼睛瞪大了都看着他们。 这什么情况!? 安德森那些人脸色青了几个度。 沃尔逊看见叶战从这队人身后走出来,张了张嘴。 叶指挥官? 可叶战却是径直走到盛景呈面前:“盛爷。” 商染听见动静也没看一眼,瞥见沃尔逊的表情之后挑了挑眉,她身上还穿着大衣,两只手随意插在兜里。 沃尔逊不傻,这世纪白宫是要和他对上了,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的宴会,本就是为了做掉世纪白宫,他早就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眼下这形势却是不对劲。 沃尔逊思虑了一会,冷笑着转头,正要说话,表情却突然僵在脸上。 商染就那么站在他面前,兜里的手拿出来轻轻捏了捏,然后抬眼,精致漂亮的杏眸里裹着玩戏。 “你干什么?”沃尔逊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颤栗而上。 商染嘴角半扯着,随意道:“断你的骨头啊。” 说完的下一秒,商染抬腿用力地踢向沃尔逊坐的椅脚,她的力气不小,整张椅子猛地被往后带,沃尔逊一整个人跌坐在在地上。 他的面上尽是被冒犯后难以置信和愤懑。 纵是经历得不少,可被一个姑娘从椅子上踹到地上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周遭静得过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了商染和沃尔逊的身上。 沃尔逊往后移了移,旁边的人一边惊恐一边想要把他扶起来。 只是没来得及,商染扬了扬眉,一脚踩在了沃尔逊垂在地上的手上,用力了几分。 沃尔逊吃痛地叫了一声,抬头又狠又恨的死盯着商染。 商染对他这眼神倒没什么反应,她脚下一勾,沃尔逊的手被迫抬起来,接着商染脚抵着他的手臂,往反方向折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 “啊—” 沃尔逊的面部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安德森立马上前要推开商染。 商染不紧不慢地收回脚,携着微微寒意的视线扫了一眼安德森,然后动了动身子。 “嘭—” 安德森被墙面弹了回来,整个人缩坐在地面上,嘴角处多了一丝血迹。 即使见过她打架,可周寂和温巷看这场面还没太回过神来。 苏照和叶战眼神挺木然。 哪有女孩子打架这样打的? 都打吐血了! 第41章 查尔斯家族倒台 叶战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了看那边墙边地上的安德森,又看了看商染。 他缓缓转头:“苏少,你可没有告诉我时小姐能一脚把人踢到吐血。” 苏照自己都没想到。 他看了眼商染的背影,难言道:“我和你一样的心情,别问我。” “……” 反应过来后,叶战把除查尔斯家族和世纪白宫以外的人全都遣散离开了查尔斯家族宅邸。 现场只剩下两方人。 叶战带来的特种兵还规规矩矩地站着,只是他们手里所持的枪散着的凛冽光芒,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宴请各大豪门家族的晚宴,查尔斯家族内有头有脸的都到了现场,全都跟着沃尔逊一起出的面。 商染往旁边的墙上靠了靠,手随意放在兜里,没什么表情地睨着地上的人。 见她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有人上前两步想把沃尔逊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 “动一个试试。”商染的眉眼低着,语气松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那人没敢再动,只是转头喊道:“去把家族医生叫过来!” 一旁的下人原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听到话后就愣着点了点头后就转身。 但却是看见一个人笔挺地站在他面前,他往后缩了缩。 没能出去。 安德森费了好大力气才支撑着墙壁爬起来。 “你们,敢对查尔斯家族动手?”安德森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即使受伤了说的话依旧狂。 沃尔逊转头低吼:“闭嘴!” 都这种时候还在激世纪白宫的人。 叶战能够带人闯进来,外面多半已经被控制住。 形势不容乐观,但查尔斯家族底子确实是不薄。 安德森是知道的。 查尔斯家族是百年世家,要真那么容易垮,也坐不起这t国第一家族之位,拿不起那三分之一的政权关系。 沃尔逊捂着自己断骨的地方,虽然疼,可他到底是一族之长。 他看着叶战,语气沉重又不失他往日的威严:“t国严令禁止乱用枪支,如今你为世纪白宫动了部队人员,这枪,你真的敢开?” 叶战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又不杀人,怎么就是乱用了?” “既然不开枪,你觉得你们能对我们做什么?” “谁说不开枪了?”叶战转头看了眼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又转而对上脸色不好的沃尔逊:“枪嘛,随便打一枪出去,抓人用的。” 说完,叶战又抬手指了指查尔斯家族的人,笑了笑:“你看,这不就被吓得不敢动了?” 听叶战的话,查尔斯家族的人昂了昂头,挺直了腰板,但脸上表情仍是顾忌之色。 沃尔逊不怒反笑:“你们凭什么抓人?查尔斯家族是你们想抓就能抓的?” “你说对了。”盛景呈抬了抬眼,瞥着沃尔逊说道。 查尔斯家族的人目光投过来,有不解有恼怒,但眼神却是杀人的。 盛景呈往后靠了靠,倦怠道:“我想抓就抓。” “妄自尊大。”沃尔逊不屑一顾道。 盛景呈不以为意地挑挑嘴角,看了眼叶战。 叶战接收到意思,按下了胸前提前准备好的对讲器。 沃尔逊脸色一变,有些焦灼的抬头。 但没人动,叶战带来的人还站在原地,眼神直视前方不可移。 见状,沃尔逊刚悬起来的心立马落下。 还以为真敢动手,呵。 可下一刻,晚宴厅再次闯进了人,还不少,阵势不小。 领头的穿着一件深色系的夹克,脚上踩着战术靴,整体给人一种干练、利落的感觉。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手枪,手里吊着两只手铐。 后头跟的人身上都穿着整齐的深色制服,头上带着国安局标识的工作帽,腰间无一都挂着个挺鼓的枪袋。 领头的人对着盛景呈和叶战微微点头之后,然后从夹克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往前一亮,沉稳道:“我是t国国安局一队负责人方刑铮,查尔斯家族盗卖国家机密,私通别国,现进行依法抓捕。” 话说完,不等查尔斯家族等人多反应,方刑铮手往前挥了挥,冷声道:“带走。” 安德森脸色大变,猛地头转向沃尔逊。 沃尔逊瞳孔猛然睁大,身子往后缩了几步。 国安警只带走了沃尔逊和安德森还有几个人,剩下一堆不知情的族人迟缓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从。 方刑铮转身看了眼沃尔逊等人,朝盛景呈走近了两步:“盛爷,多亏您。” 若不是盛景呈提供了沃尔逊·查尔斯这些人窃取盗卖t国机密的证据和文件,查尔斯家族只怕会继续逍遥法外。 盛景呈没说话,掀起眸子看了看商染的方向,她正慢悠悠地走过来。 “叶指挥官,也多谢配合。”方刑铮转头对着叶战。 叶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离开之前,方刑铮有些不解地多看了商染几眼。 沃尔逊和安德森好像是被她打伤的。 盗卖t国机密在查尔斯家族不是一人所为,相关人员全部落网,查尔斯家族靠盗卖情报赚的赃款也一并收归国家。 这一收,查尔斯家族的宅邸也被抵了出去。 宅邸被封,查尔斯家族落魄无位,原先的第一家族一日之间潦困至极。 t国资本圈里,又一次卷起风浪,不平静。 世纪白宫在这次的事情里充了不小的作用,被t国给予行事名声褒奖,也让那些豪门贵族多了几分忌惮。 “我出去。” 商染没打算和他们一起回世纪白宫,等方刑铮离开之后,随便摆了摆手就自己往查尔斯家族宅邸大门的方向走。 也没等后面的人有什么反应。 盛景呈没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眸子。 周寂本想和商染一起去来着,但是盛景呈没开口,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没动了。 出了宅邸,商染右拐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才在一拐角处停下。 她站了一会,兜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同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车后座上的人打开车窗看到商染之后才挂了电话。 商染抬了抬眼,拉开车门上车。 等她上了车之后,车子拐了个弯驶去了反方向。 旁边的人是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穿着休闲,鼻子上方架着眼镜,头发也随意得很,不过却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几分文化气息。 “你来t国玩?”他没转头,只是眼神往商染的方向动了动。 商染侧头瞥了眼车窗外,随口道:“来打架。” 旁边的人听她这话笑了一声,不信。 这么一小姑娘看起来哪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看出来旁边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商染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了句:“知道安德森骨头被断的事吗?” “知道啊。” 说完,男人顿了顿,转头,脸上神情带了点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商染侧了侧身子,手臂搭在车窗壁上,眉头微挑,松懒又不太在意地:“我打的。” 男人脸色一愣,理衣服的动作蓦然僵住。 开什么玩笑?安德森被她断骨!? “真是你打的?”他说话都有些不顺畅。 商染没说话,只是很淡地看了男人一眼。 “……” 不说话,就是默认。 男人侧着头,回过神来后就那么摸着下巴仔细端量起商染来。 嗯,漂亮。 可是这细胳膊细腿的,真的能把安德森那家伙打成那样!? 被盯得不耐烦,商染眉头微蹙:“再看我揍你。” 男人收回眼神,掩饰般地咳了一声,然后安安分分地坐了回去,只是脸上琢磨的神情仍在。 安德森被人打断骨头的事在各豪门贵派里传得快,听说很严重,脖子上都有掐痕。 可让他接受这是一个小姑娘做的,大概还需要一会时间。 两刻钟之后,车子停在万卷堂。 和上次来一样,整个万卷堂只有监控而无工作人员。 “文件没拿,我下去拿一趟。” 男人跟商染说了一句就自己下车朝万卷堂走了进去。 商染只嗯了一声,觉得有些闷就打开了车窗。 一阵冷风刮过来,似刃般锋锐。 她的眸子动了动,肩头上的发丝微微扬起,拂了一个没有形状的弧度。 前头的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瞟了几眼后面坐的人。 一个女生,看起来才十八左右,明天的合作见面会尤其重要,今晚的会前准备更是不可出错。 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们会长带个女生来做什么。 商染微微侧头,没什么表情地睨了眼前头的人,携着微不可察的凉意。 司机闪躲似的立马收回眼神,安安静静地等会长回来。 十分钟后,卡特手持两封文件袋从万卷堂出来,司机见状立马下车打开车门。 等卡特上了车,商染稍微把车窗升了点儿,灌进来的风小到不可察觉,只是还是有冷意进来。 商染似是感觉不到似的,任由它这么开着。 卡特穿得多,这点冷风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路程挺远,商染靠着车窗壁就那么睡了过去,黑长发挡住了她一半的脸,只隐隐看得见她精致的下颚线。 到t国文化中心大楼的时候,商染自己也醒了过来。 卡特看了她一眼,见她醒了就收回了视线。 司机率先下车开了车门,商染和卡特一前一后下了车。 文化中心处于中心城,繁华至极。 中心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还汇聚了各种文化活动和艺术表演,t国人民纷至沓来。 这里的建筑风格独具特色,现代化的设计与t国传统元素融合在了一起。 文化中心大楼里,宽敞明亮的大厅,高耸的玻璃幕墙,艺术展厅、剧院、图书馆,一应俱全。 第42章 协会传奇 进了文化中心大楼,商染和卡特一同上了电梯。 “这次合作还没有敲定,其他五国诚意倒是摆在了明面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坐电梯的时间,卡特大概说了一下这事。 商染靠在电梯一角,抬眼看着楼层上升,只听没说话。 卡特垂眼看了看她,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这次合作需要的大概资料,你看看哪儿还需要改。” 商染瞥了一眼随手接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行。” 七十九层。 电梯停下。 两个人去了会议室。 空间很大,里面的布局整齐有序,摆放着一圈舒适的会议桌椅,每张椅子都配有一个可调节的扶手。 墙壁被刷成了柔和的色调,正大面的墙上,挂着一块挺大的投影屏幕。 里面配备了先进的音频和视频设备,会议桌的中央,放置着一台连接着网络的电脑,侧边不远处设有一个小型的茶水区,供应了咖啡和茶点。 商染和卡特进去的时候,除了中间的两张主位是空着的,边上都坐满了人。 穿的几乎是便服,只是有部分人脖子上挂了个吊牌。 见卡特进来,他们动了动想要起身。 卡特抬手示意不用。 这些人注意到了卡特带来的人,眼神百思莫解地看了看商染,打量又好奇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 卡特坐下之前,先把自己旁边的椅子往外拉了拉,商染不太在意地顺势坐下。 见此状况,在座的人脸色莫名,心里又暗自猜测。 卡特还给这女孩拉椅子,究竟是什么人? 商染坐下之后就习惯性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手里的资料被她随手搁在桌上,然后垂着眸翻了翻。 看样子还是在看资料? 一时之间,除卡特之外的人注意力都在商染身上了。 卡特扫了眼在座的人,轻微咳了一声把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脸色也正了起来。 卡特平时为人温和谦逊,但到了工作的时候不会含糊,何况还是这种大型项目。 “会长,这是这次项目的详细文件。”坐在他侧边的人把一沓看起来不薄的文件递了过来,然后起身去了投影屏幕那边。 卡特点了点头,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听汇报。 “协会这次与其他五国的合作,有以下三个分类项目。” 说完这句话,汇报人调出来投影屏幕上的大纲,接着展示了详细内容。 卡特皱了皱眉,把文件合上往前推了推。 汇报人没看到,依旧在进行自己的工作。 商染那儿的资料也差不多看完,她抬了抬眼,表情挺淡然的。 二十分钟后。 “我的工作汇报完毕。” 汇报人鞠了腰然后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卡特扫了一圈会议桌边坐的所有人,声音有些沉:“是谁说协会已经决定合作了?” 这话问得在场的人一愣,一头雾水。 t国国级作家协会在全球地位不低,但要是能和别国合作对协会的发展和文学地位的巩固上升只会有利而无害,这合作的事情整个协会都是这么默认的。 现在会长突然说还没有合作!? 没人敢说话,本来挺平静的气氛一瞬之间紧张至极。 卡特表情不太好。 会议室里的人都低着头,默默闭嘴。 商染把之前卡特给她的文件往他那边推了推:“不合作。” 卡特神色顿了顿,看向她然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商染抬起眸子看了眼这些人,手指无意识地搭在桌面,想了几秒,她微侧头:“有合同?” “有。”卡特说,然后转头示意刚刚的汇报人。 让他去拿合同。 汇报人见会长心情似乎不太好,对他们的工作也不太满意,就立马起身去了卡特的办公室。 不久,汇报人手抱六份合同回来,一一放在了卡特的面前,然后默声坐下。 卡特把合同往商染的方向推了过去。 “这些合同我看过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还没签字。” 说完,卡特又说:“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 为什么要问她? 商染身子往前屈了点儿,手一伸,随手捞了一份翻了翻。 见商染还真的在看合同,有人看她的眼神莫名多了好些。 卡特倒是自然,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商染翻过的合同又重新大概看了一下。 旁边的人吞吞吐吐地,硬着头皮说话:“会长,这个合同事关协会机密,给外人看……” 这支支吾吾的话被说出来,在场的人虽然不敢说话,但都跟着点头。 看向商染的眼神多了质疑。 商染听这话,微抬眼瞥了眼刚刚说话的人,没什么表情地把手上这份合同丢在一边,重新拿了一份大概翻了两秒就没再看。 卡特眼神一冷,翻合同的手顿住,脸有些沉地看协会里的这些人:“外人?” “对、对啊。” 难道不是吗? 商染秀眉微挑,懒散的往后靠了靠,漂亮的眸子眯了眯。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眉眼间尽显疏懒,随意的语气又裹着冷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时染。” “什么?”有人愣神地脱口道。 下一秒,又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了几瞬,又猛地转向商染。 眼底闪着难以置信和异样的光芒。 卡特咳了咳,他放下手中的合同,抬头,脸色挺沉稳,他正要开口,却有人没忍住直接激动道:“会长,这是真的!?” 真是时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投了眼神过来,在商染的身上打转之后又看向卡特。 卡特突然笑了笑:“是。” 他们有些炸。 时染。 国级作家协会副会长。 “不是吧,副会长你这么小的吗?!” “就是,你还是个学生吧……” “这么牛逼的吗……?!” 时染这个名字的出现,原本紧张又安静的氛围瞬间消失,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打量着商染,语气不乏激动,眼神不乏亢奋。 那可是副会长。 t国国级作家协会创始人之一。 协会的大部分钱都是她砸的。 整个协会文学水平最高,拿过的奖项最多的时染,她的大部分作品全都被作为协会展品,摆放在文学展览厅,其余的都被协会收藏了起来,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她可以说是是协会的传奇。 都知道副会长叫时染,但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年龄又有多大。 唯一见过她的人听说只有会长一人。 说到这儿,令有些人费解的是,时染明明文学水平比卡特还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做了个副会长。 今天见了本人才大概反应过来。 年纪太小。 这些人的视线还在商染身上,迟迟没有收回去。 商染没管他们,只是侧头看了眼卡特,简单道:“合同全部毁掉。” 卡特点头:“好。” 顿了顿,卡特转头对会议室的人说道:“这次合作就不作参与。” 没有一个人不应。 这可是两个会长一起做出来的决定,但总有人好奇原因。 “副会,可以问问为什么不参与合作吗?”坐在商染侧边的一个男生犹豫着问。 商染扫了一眼桌上那些打马虎眼又貌是情非的合同,然后抬了抬眼,见好奇原因的人不少。 她挑了挑嘴角,手指无声地敲着桌面,神情却挺淡然不在意地:“这合同问题不小。” 听言,卡特神色愣了一秒然后去拿合同,发现有几页被商染折了纸角,有几行字轻微地划了个痕迹。 他跟着看过去,一分钟后,脸色变了变,然后愤然把合同往桌上用力一扔。 声音不小。 有人被吓一跳。 卡特冷着脸笑了一声。 这些人果然是没安好心,打着合作的旗号踩在t国协会头上,最后还想掏空协会。 刚开始想着t国协会的地位就摆在那儿,那些人应是来巴结协会的才是,所以他也只看了个大概。 商染反应不大,懒懒散散地模样没变,只是眉眼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认真:“今晚我会拟一份合同出来。” 卡特顿了顿,转头看她。 商染靠在椅背上,随意道:“做了他们。” 没人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商染没管他们的反应,站起身来屈指敲了敲桌面,淡声道:“散会。” 敲桌面的声音拉回在场人的思绪,卡特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挺晚了,商染也没看时间,只是瞥了眼大楼外,除了那些霓虹闪烁和灯红酒绿外,只剩漆黑的夜色。 来的路上商染手机静音了,会议中途盛景呈打来的电话也没接上。 商染按了按手机开关键,消息不少,未接来电一个。 她想了想,脚步停下。 身后的卡特跟上来:“送你回去。” “不用。” 商染没打算回世纪白宫,只让卡特送台电脑去文化中心大楼侧边上的酒店。 说完后,卡特打了个电话,没继续跟着商染。 商染出了电梯从大楼出来,才慢吞吞地想起回个电话。 商染瞥了眼路边的红绿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去。 那边接得很快,不过半秒就传来盛景呈的声音,有些微哑:“结束了?” “嗯。” “地址。” 商染漂亮的杏眸微敛着,黑长又浓密的睫毛向下覆了点儿,她挑挑眉,只道:“明天回去。” 盛景呈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是在阳台上,有风刮的声音。 “注意安全。” 一个小孩从旁边跑过去,商染侧头看了眼,扯了扯嘴角,不太在意的语气:“行。” 第43章 虎食合同 挂了电话后。 世纪白宫。 盛景呈倚在阳台那儿,手指间携着根烟,火星微亮。 他有一会儿没动,整个人半匿在黑夜里,半显在灯光下,看不清神情。 “景哥。”苏照从外面进来,没一下找到盛景呈。 于是头在里面转了一圈,才在阳台那儿看见他。 盛景呈不徐不疾地从阳台进来。 “想什么呢,阿染今天不回来了?”苏照往墙边一靠就问。 盛景呈随性坐下,眸子没抬,挺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往前微微屈身,把烟按灭了烟灰缸里。 “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不会有事吧?” 苏照语气怪担心,只是不过两秒,他又想起来她打架的狠样。 不禁缩了缩脖子,有事也该是别人有事才对。 “她之前是来过t国吧?感觉她对这儿很熟。” 还一个人在外面,苏照对时染是越发好奇了。 盛景呈没理苏照说的这话,他往后靠了靠,姿态懒怠:“事你解决了?” 苏照一顿,转而马上笑道:“当然解决了,对了,夜鹰那边也有了点儿眉目。” 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苏照的笑收了几分,神情有些凝重。 盛景呈抬了抬眼皮子,示意苏照继续说。 “是京城的人。” 苏照抵着下巴,表情似在斟酌什么,他想了想,又没太明白地问道:“阿染怎么会和京城的人扯上关系?” 很不对劲。 盛景呈没说话,他的眸色微深,思虑的神情难以捉摸。 * 商染去了侧边酒店。 刚刚跟卡特说了之后,他那边已经在这儿订好了房间。 前台本想让商染出示身份证,却在听到她说的名字后直接把门卡给了她。 乘坐电梯到达五层,商染刚走到门前准备要刷卡,后侧面的电梯打开。 她余光扫了扫,没多在意。 出来的是个酒店工作人员,手上拿着个电脑包,抬头看了看房间号又看了看商染的侧影之后,她示起微笑上前:“您好。” 商染的卡停在扫卡处前一厘米,她侧了侧头。 工作人员抬了抬头,在看见商染的脸的时候不禁顿了顿。 典型又惊艳的美人。 是和她们t国人不一样的漂亮。 商染微挑眉,眼神稍动。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电脑包递上前:“这是您的电脑。” 商染垂眸,伸手接过,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进门后,商染把电脑包搁在了床前的桌上,没先打开。 正值十二月,就算是室内温度也不高,挺凉。 商染在床头柜角落里捞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上调了点儿。 随着室内暖起来,商染把椅子往外拉了一点然后挺随意地坐下。 电脑是新的,没有密码。 商染眸子动了动,两只纤细的手在键盘上面敲起来。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没有一丝停顿,合同也拟得顺畅,只是半个小时就把一份完整的合同拟了出来。 商染一只手抬起来懒懒地支着下巴,右手上下滑了几下鼠标,然后不紧不慢地发合同发了出去。 还在协会没走的卡特一看到商染发过来的电子合同就立马打开了来看。 他坐得正经,一开始的时候脸色也挺平静,可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卡特的眼睛瞪得不小,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这特么老虎吞王八的合同真是时染拟出来的!? 这纯纯把其余五国当蚕食吃的合同,能行!? 卡特甚至怀疑商染发错了合同,这看起来更像是她想象中的合同,写着来玩玩过过瘾。 可是过了会,他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写着玩儿的也不能发给他吧? 但这合同明明就很不现实。 一定是发错了。 卡特轻微甩了甩脑袋,拿起手机就给商染发消息,虽然怀疑,但他也没直接说。 反是犹豫着问:“合同……还没拟好?” 商染才合上电脑,翘着腿懒懒散散地倚着打游戏,弹幕突然跳出来卡特的信息。 她扫了一眼,没管。 等了十分钟,卡特也没收到商染的信息。 他的面色不禁显现怀疑和焦急,坏了。 这不会真特么就这一份合同吧!? 商染草草地结束了一把游戏,依旧没回卡特的消息,去浴室洗了个澡便上床睡了。 * 翌日早上七点。 商染起来已经有一会,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拎着电脑包出了酒店,去了文化中心大楼。 听说作家协会与别五国有个合作见面会,不少媒体记者扛着相机早早地来了大楼。 卡特本也有意将此事公开,早些时候就放话让人把那些记者放进见面大厅。 为防止合同出问题,卡特还是临时自己拟了一份。 毕竟商染拟的,卡特自己都觉得那合同拟得狂妄。 他轻叹了口气,去专属电梯口等商染。 没一会,商染从电梯里出来,衣服不是昨天那套。 是今早盛景呈让人送过来的。 商染穿着灰色的大衣,白色短款收身内搭,又长又纤细的腿包裹在黑色宽松的裤子里,裤腿盖住了脚踝以下,一双白鞋覆在裤脚下面。 她的头发散开在肩背上,漂亮的天鹅颈露了一半,脸上的表情又冷又淡,眉眼间平日的松懒还剩几分,只是现在看起来莫名地沉稳利落,还携带着股不可压的气场。 卡特甚至还觉得她这个样子挺拽挺有气势。 他顿了顿,笑道:“染,今天很酷。” 商染眉头微挑,对卡特的恭维没有什么反应。 她往外走了走,随口问了句:“合同准备好了?” 提到合同,卡特愣了几秒没说话。 没听到回答,商染拧眉侧头瞥了眼卡特。 卡特问道,不太确定地:“那个合同,真的要用那个?” “有意见?” “不是,那个合同他们会同意吗?” 商染走得缓,步子也不是特别慢,听见卡特的话,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凉而闲散:“不信我?” 卡特顿口不言,索性闭了嘴。 约定签合同的时间是九点,现在才八点半不到。 见面大厅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除各媒体新闻记者外,还有各城作家协会以及一些重要文学领域机构和公司的代表人。 但合同不会当着记者的面签,他们早早的来,只是因为对方是国级协会。 国级作家协会与别国合作,跨国际的交流,重中之重。 此次记者见面会,必然会在六国文学领域掀起一大风波。 商染卡特二人也没去签约室,先是去了休息厅。 这次的合作和见面会不少人关注,整个协会内部的人也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该维序的维序,该接待的已经早早了在文化大楼大门口等着。 休息厅内,还有部分人。 原本只是坐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事,在看到卡特和商染进来后都停了议论声。 “会长。” 一句接一句地打招呼。 却突然横插进一句:“副会。” 副会? 哪来的副会? 挺多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是昨天坐在商染侧边的男生,他笑着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话。 休息厅很大,卡特也没多说,商染朝叫她的人微微点了个头之后就转身去向休息厅的隔室。 只是刚走到隔室门边,外面那边挺炸的声音传了过来,所有人纷纷围上了那个男生,眼底不藏激动,不停地追问着什么。 时不时地看向隔室的方向。 商染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身子往后仰了仰。 卡特也坐下,对于那个合同,他还是有不太明白的。 毕竟那个合同明显是在吃对方。 “确定能有把握把他们拿下吗?”他的语气有些许担心。 商染抬了抬眼,没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虽然语气带了点儿懒散,可卡特能看出来她是认真的,悬着的心也放了放。 “等会的合同签订,一切由你决定。” * 八点五十五。 接待员把别国协会代表人引进签约室。 商染和卡特最后从隔室进到签约室。 一进去,卡特就率先介绍了自己:“各位好,我是协会会长卡特。” 几人面上客气地笑着点头,把视线转向跟卡特一起进来的女孩。 商染没什么表情,只是扫了一眼这些人。 卡特又道:“这是协会副会长。” 副会长? t国什么时候多了个副会长? 这是他们几人第一瞬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只不过很快平息,又朝商染客气点头。 商染回以微微点头然后坐下,直接把五份一模一样的合同随手扔在桌子上,声音很轻。 但这个动作不算太客气。 其余五国代表人多看了商染一眼。 他们也各手持了一份合同,都是需要t国国家协会签字的。 “之前的电脑会议也已经谈清楚了,请签字。”其中一位将合同往卡特的方向递了递。 他这一递,另四个也不约而同地将合同递了上去。 卡特没接,只是笑了笑:“关于这次合作,我们觉得有些地方需要重新谈。” 四份合同放在他面前,他往回推了推。 “卡特会长,之前的会议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坐在卡特对面的人看他的眼神有着一些硬气。 “哦?那我是怎样说的?” 那人顿时没有说出话来。 卡特当时说的甚至是还没有决定合作。 卡特虽然是笑着的,可气势和面上都占了主动的一方:“五位不用担心,这是我们重新拟出来的合同,它符合t国协会的一切利益,和你们拟出来的不大一样,各位先看。” 商染扔在桌上的合同被卡特往他们面前推了过去,又道:“若有疑问,请询问副会长,此次合同签订全听她的。” 符合t国的一切利益? 听到这句话,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商染才犹豫着拿起合同来翻。 越往下翻,几人的脸色越差。 只翻了三分之一不到,其中两人直接愤然将合同砸了下来,余下三个死死拽着手中的合同,起了皱痕。 脸色难看至极。 “这合同分明是要把我们吞并了!” 商染抬起眸子瞥了这几人一眼,情绪淡然得这些人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t国的副会长,你们未免太过。” 商染仍是靠着椅背的,姿势看起来没有那么正经。 她扫了眼这几人,手随意搭在椅缘,松懒的语气确有着欺人的势:“比起那些虚有其表又暗里使劲的鬼蜮伎俩,各位直接点儿,把这份合同签了。” 卡特稍微顿了顿,时染平常哪里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可这话,压迫感极强。 有人冷笑一声:“先不说我们没有权利签这份合同,副会长,这份合同拟得如此嚣张跋扈,你当真是要今天的合作进行不下去。” “你错了。”商染不以为意地,手指敲了敲椅缘,嘴边扯了一抹漫不经意的笑。 她挑挑眉,淡然道:“电话来了。” 紧张又有些剑拔弩张的空间里,五国代表人的电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可他们进来前分明静了音。 第44章 不然,揍一顿 没来得及想太多,看清来电人之后,他们急忙接起了电话。 卡特看他们的动作,不由得多看了眼商染。 商染老神在在的表情,仿佛只把面前这当一场戏看。 卡特只看见对面这五人在接电话的过程里,他们的表情从气愤到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的连声应好。 很快,电话挂了。 商染懒得跟他们再多说,睨着他们微抬下颚:“签字。” “算你们狠,但……”这个人咬牙切齿地。 “别废话。” 商染拧了拧眉,不耐烦道 。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冷淡道:“再多说一句话,就不只是入t国协会这么简单。”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商染往外走去,头也没回,步子不快,利落道:“半分钟之内,签完字,马上去见面厅。” 走到门边,她微停步子,侧头余光瞥了瞥五国代表。 五人一个激灵,立马提笔签字。 卡特看着商染的背影,有几秒是没反应过来的。 总感觉时染这个时候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而且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五分钟后,卡特和五国代表移步记者见面厅。 一见人进来,里面的人都正襟危坐了几分,记者们也再次快速检查了一下相机设备,并调整好了拍摄角度。 还没上台的时候,五国代表表情是不太好的,还有那么点儿不情愿去见面厅。 现在硬着头皮上台,也得拿出一副好的做派。 商染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也没抬眼,就那么坐着,还时不时眯个几秒钟。 旁边的人注意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怎么回事啊,昨晚没睡好吗?这个时候还在打瞌睡?” 只是听起来似有关切的语气责怪的成分居了大半。 商染挺懒怠地半睁开眼,余光扫了扫旁边这女生。 她没侧头,抬起眸子看了眼台上的六个人,随意道:“这个位置坐的人,是你能批责的?” 女生被这话弄得一愣,讷然地看着商染。 记者见面会正式开始。 卡特第一人发言:“各位文学工作者以及媒体记者新闻朋友们,早上好。”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本次见面会的目的是国际上的文学交流,为了让这次文学领域的交流举办得更加顺畅完美,那么下面请欢迎,五国各协会加入我国国级作家协会。” “欢迎!” 话说完,卡特带笑率先领头鼓掌。 五国各代表也都跟着抬手鼓掌。 但鼓掌声并没有因为六个人的鼓掌而就如雷贯耳。 除台上站的六个人和商染外,没有一个人是不懵的。 加、加入? 不、不是合作? 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低下的议论声。 记者反应很是灵敏,再快速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将相机移了移。 又立马摸出录音笔来开始录音。 本以为是合作,新闻稿怎么撰写都有了大纲,可现在竟不是合作!? t国协会直接把其余五国协会纳入麾下了!? 这可是爆新闻! 记者的脸上露出喜色。 镜头转到五国各代表。 “t国协会是文学领域的佼佼者,能够加入t国协会,是我国协会的荣幸。” 其余四人的发言和此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最后发言机会又回到卡特身上,他面带微笑:“最后,也要感谢我国协会副会长,这一次的合同能够签订成功,六国作家协会为一体,功全在于她。” 说完,卡特的视线落到第一排中间的女孩身上。 镜头十分敏锐地跟着他的视线移过来,看到那儿坐着的一个女孩,长相精致漂亮得过分,却不是本国人。 几乎是所有人都跟着望过来。 商染抬了抬眼,眉眼间多了些许不耐。 卡特立马收回视线,笑着解释道:“大家不用猜测,副会长今天没来。” 有人信有人不信,停在商染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 就算不是副会长,那长相在这个见面厅里也相当吸人。 后面是记者提问环节。 商染没多的心思听,留在这儿一时半刻已经足够,转而没顾旁边人,直接起身朝着见面厅的出口处走。 镜头内闪过她的身影。 某国代表团里,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着商染的背影,微微失神,脑海突然快速划过一抹人影。 出了见面厅,商染脚下微顿,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倚在电梯外,眉眼懒懒地垂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世纪白宫。 二楼客厅。 挺大的电视上还直播着t国协会的记者见面会。 苏照,温巷还有周寂坐在沙发上,相互怀疑地望了望对方。 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振动,把三个人的神猛地一下往回拉了一些。 “景哥!手机!”苏照朝隔壁开着门的房间喊道。 话刚落下,盛景呈过来,不咸不淡地扫了眼三个人,然后微弯腰接起电话,随意坐了下来。 那边传来了商染的声音。 “我在中心城。” 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是语气听起来仍旧淡然。 盛景呈眸子动了动,人直接起身往外走,去隔壁拿了车钥匙之后,然后离开了世纪白宫。 苏照三个人懵逼地看着他接电话又懵逼地看着他走。 过了一会。 温巷突然一笑,抬起手来装模做样的:“老夫掐指一算,盛爷去接阿染了。” 苏照默了默,配合地接道:“我掐指二算。” “我不用算。”周寂看他们俩一眼,一副了如指掌的死样子。 “滚。” 苏照和温巷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骂道。 又静默几秒,目光转向电视上。 那些记者还在提问。 商染只在卡特说副会长的时候露过正脸,再有就是她起身离开时的一抹身影。 苏照的表情还在做思索:“阿染不会真是他们协会副会长吧?” “像。”温巷回想了一下刚刚直播上的画面,转而又想到时染,又摇摇头:“又不像。” 时染是个学霸不假,但作家协会那东西一听就是很熏陶人的玩意儿。 温巷觉得,但凡是个热爱文学或者有文学底子的人,多少能在其身上看到几分文化气息。 可是,温巷觉得时染这人,他只有两个词一句话可以形容。 懒散,酷拽,打架狠的一批。 全身上下反正也看不出一点文化气息。 这怎么看怎么没有副会长的样子。 温巷又肯定了几分。 哎可又转念一想,那时染为什么会在那儿?为什么那个会长在说到副会长的时候就看向时染? 周寂看起来就要沉稳得多,也只是思虑了一会,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觉得时小姐就是他们副会长。” 温巷抬头,望过去。 虽有自己的猜测,苏照也觉得多半就是,但他也看向了周寂。 两个人的眼神仿佛在问:何出此言? 周寂摇摇头,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神情,又跟个老和尚似的念经:“不可曰,不可曰。” 一句话两道不同的声音直接骂道:“傻逼。” 周寂才不在意这骂声,一本正经地说了句:“文明。” 换来了两道横刃目光。 将近四十分钟,盛景呈的车和人才出现在文化中心大楼下面。 商染提前了五分钟从七十九层坐电梯下来。 到楼外的时候,刚刚好看见盛景呈的车。 副驾驶的门被盛景呈从里面打开,商染手搭在车门上,微微停顿,余光往斜后方瞥了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上车。 盛景呈只是微侧眸看了商染一眼,搭在方向盘上骨骼分明的一只手动了动,把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才返回原来的方向。 商染一上车就阖了上眼,虽然人看起来挺蔫巴,但脑子确实清醒的。 这车的前座挺宽敞,商染屈了屈腿,随意翘了起来,脚尖无声微荡。 她闭着眼伸手调了调座椅,往后一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双手安逸地环在胸前,舒适。 “感谢景少大老远相接。”商染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盛景呈的侧脸又闭上,半扯着嘴角吊儿郎当的。 盛景呈从镜子里目光描摹了一下几乎是躺着的商染的眉眼,无声勾了勾嘴角,散漫又挺配合地:“商小姐能坐我的车,倍感荣幸。” 两个人的话都带了点玩心,没那么正经 。 开出去了一段路,商染阖上的眼始终没有真正地完全闭上。 路边有人按下车喇的时候,她的睫毛微颤,眉头拧了拧,看起来有那么点儿烦躁。 穿过几个岔路口,到了一条宽敞的车道。 商染掀了掀眸子,然后把座椅往前调了一点儿。 又半睁眼瞥了眼外头,然后又倦懒地闭上,半吊子痞气地:“盛公子,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 盛景呈挑眉,侧眸睨了眼左后视镜里跟了他们一路的车,眉宇间散着一股恣睢,又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不会跌着你。” 他语气松怠地说了这么一句,模样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车速平稳了半分钟,盛景呈才不缓不疾地加速。 后面也察觉到了他们已经被发现,索性直接加速跟了上来,紧追车尾。 盛景呈跟玩儿似的,毫不在意这些人。 轻车熟路地拐了个弯,没有半点跌宕。 盛景呈垂眸看了眼商染。 她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嘴边微扬了一个很小又松弛的弧度。 盛景呈黑眸撩起,说道:“不然,等他们来,揍一顿?” 话进入耳,商染的眼皮子动了动。 第45章 创始人 商染倒是没睁眼,只是闭着眼神态都显得散怠。 她不太在意地说道:“他们打不过我。” 盛景呈只加了一次速,后面十分钟车子行驶得平平稳稳,后面的车也是紧追不舍。 听见商染的话,盛景呈扯了扯嘴角,随意道:“虐着玩儿。” 静了几秒,商染睁开眼,侧眸微打量了一下盛景呈的侧脸然后收回视线。 她偏头瞥了眼镜子里的车,也只是思虑了一秒,她扬了扬眉:“也行。” 刚说完,盛景呈手下车速加了点儿,他拐了个弯,车子缓缓向中心城边缘的广场方向走。 后面的车子只有一个人,见前面的车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开,丝毫不给让它甩掉自己的机会。 二十分钟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在广场旁边停下。 盛景呈和商染在车上坐了一会,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见他们没动作,后面的车子也就按兵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辆车无缘无故地就那么对峙了好一会。 没人来,商染就闭眼养神,车窗开了点儿,一点凉风灌进来,倒是不冷。 盛景呈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放在中央扶手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侧头,看了一眼商染,知道她也没睡着,便随手按了接听。 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苏照的声音听起来挺急:“景哥,你接到阿染了?” 盛景呈的袖子往上卷了半截,冷白的手腕露在外面,一手随意搭着,一手轻轻摩挲着方向盘。 “有事说。” “阿染被人跟踪了。”苏照简单说道。 协会直播已经结束了有一会,现在是回放。 进度被温巷往后调了一半,周寂观察力向来不错,捕捉到了视频里一闪而过地跟着商染的人影,是个男人。 虽然商染有功夫,可暗里的话可能还是会出现意外,苏照不会不担心。 盛景呈没多说,只淡道:“接到了。” 苏照放了放心,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前面一辆车迟迟没有动静,后面的人坐不住了。 男人打开车窗,头往外探了探,往前面那辆车看了好几眼。 他确信车上的人还在。 思索了几分钟后,他果断下车,径直朝着副驾驶的方向走。 察觉到了什么,商染的眼缓缓睁开。 她扫了眼右后视镜。 走过来的是一个挺高瘦的男人,鼻子上方戴着的眼镜很轻薄,底下的眼神很亮,气质和作家协会的那些人有些像。 看起来不是张坏相。 商染的秀眉微挑,却没动,饶有兴趣地看着镜中的人由小变大,直到走到窗边。 车窗没有全关,因为调了座椅的原因,商染整个人都是往后靠着的,窗户那儿看不见她的脸,身体也隐在了暗黑色的车窗下面。 男人走近,正要开口,却蓦然撞上正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掺着散漫的眼神。 他顿了顿,脑海莫名颤栗了一下。 盛景呈神情寡淡,只是瞥了一眼男人。 见他没有丝毫要理人的意思,男人愣了几秒,他低了低眼,约莫快一分钟,才干脆说道:“您好,我是来找刚刚上车的女孩的。” 一秒,两秒,三秒。 没人理。 男人面上显露出尴尬的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 盛景呈拿了手机,神情懒怠地垂着,视线停在上面,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商染很是淡然,双手枕在脑后,无聊地侧眸看了眼盛景呈。 这么被人盯着,他倒是不觉得尴尬。 过了一会,男人又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是觉得那个女孩很眼熟,所以想来问问。” 商染腾出一只手把座椅往前调了调,整个人往前移了移,车窗开得高,她随手降下车窗,眼神淡漠地瞥了眼外面站着的人。 见车窗突然降下,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见了商染的侧脸。 他的眼睛亮了亮,直接道:“姑娘你好,我是九国赛车协会的韩枫,请问你认不认识ar? ” 说完,韩枫的眼底熠着光芒,表情期待地等商染回答。 他这么直接报上了自己是九国协会的,已经有九分肯定面前的这女孩就是三年前消失的ar了。 商染没什么反应,语气淡里又带了不耐:“不认识。” 说完,她升上了车窗。 看着缓缓升起的车窗,韩枫有些急:“你一定就是ar ,我是三年前和你同赛次的赛车手!” 虽然ar全程没露过正脸,但韩枫和她同赛次,那年的比赛他就在ar旁边的车道。 比赛场上,不乏激烈碰撞和摩擦。 他就曾为了争第一一度想要把ar从第一的位置上挤下去,两个人的车较量几乎可以说是除了ar自身神一般车技之外最具看头的地方。 所以他曾比其他人比较近距离地见过ar真容,当时在比赛,只是匆匆一眼看到了ar的侧脸,可就那一次,韩枫记下了ar。 后来他拿了第二名,也加入了九国协会。 本以为ar也会加入协会,但得到的消息却是ar消失了,只是一场比赛的时间,她就从整个赛车领域不见了踪影。 九国协会爱才惜才,煊赫一时的人物让九国协会念及,一直想找到ar,让她加入协会。 但三年了没有丝毫消息。 韩枫今日也只是陪朋友来的,没想到会见到她。 刚开始还不确定,见面会上大屏幕出现她的脸以及远远瞧见她的身形之后,韩枫直接追了上来。 车窗关闭,商染没理外头的人,微侧头:“回去。” 盛景呈瞧她一眼,放下了手机,然后开车。 “不用失望。”他的语气倦怠又带了若有若无的调侃。 商染不以为意的神情,随意微挑唇角没说话。 韩枫木然地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离开的车,表情有些落魄。 他还以为能劝ar加入协会。 没想到人家连ar这个身份都懒得承认。 韩枫眼神顿了顿,视线远远地看了一眼开走的那车的车牌号。 从广场离开后,接近接近半个小时,车子才缓缓驶进世纪白宫。 两个人各从一边下了车,没在一楼多待,直接坐电梯到了二楼。 苏照三个人还在二楼的客厅。 头全部低着,整整齐齐地盘坐在沙发上,竟在组队打游戏。 “苏少,原来你游戏技术这么垃圾,当初竟然还说我。 ” 温巷笑起来,肆无忌惮地吐槽起苏照。 这局刚开了没多久,苏照开了个新号,开局就送了五个人头,战绩差得惨不忍睹。 周寂还行,比苏照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儿。 就温巷玩得多,技术也不差,除了在商染那儿会受虐以外,几乎是全场最强。 苏照对温巷的吐槽满不在乎,眼见又被人追得只剩一滴血,他喊道:“少哔哔,赶紧滚过来捞我。” 温巷的游戏人物呀呼一声,去救苏照了。 盛景呈和商染进来,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 周寂打得没有温巷和苏照投入,只是一瞬就注意到了盛景呈和商染。 他抬了抬头,跟他们俩打招呼:“盛爷,时小姐。” 说完话,他又低下头,只是不过五秒。 三个人几乎同时抬头,诧异的眼神在商染身上打转。 苏照没关游戏直接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没先问协会副会长的事儿:“阿染,跟踪你的人谁?” 打过电话知道盛景呈接到她了,他也没去细查。 既然他景哥在,那人要是个烂的只有被抓的份,也只是想回来问问就行了。 商染挑挑眉,随性往旁边坐了坐,随意道:“不认识。” 苏照一顿:“不对啊,人没抓住?” 说完,他又看了看盛景呈。 盛景呈神情寡淡,没理会。 商染挺懒地应了一声:“嗯。” 人没事就好。 苏照也不再追问,反是想起了今早看到的直播,他思虑了一下要怎么开口问才合适。 但温巷却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道:“阿染,我们看到作家协会的记者见面会直播了。” 所以也看到你了。 温巷不说,都知道是这个意思。 商染反应不大,凉凉地看一眼温巷,敷衍道:“哦。” 哦? “不是,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我不在。” “……” 非得他把回放放出来是吧? 温巷吃瘪,苏照最是开心。 刚刚温巷笑他游戏技术差,这会见温巷被时染堵得说不出话,心情怪好。 可他也是纳闷的,没证实的猜测算不得数。 苏照笑了笑,说道:“阿染,我们都看到你了,说真的,你真是那个作家协会副会长?” 这话一出,周寂和温巷也跟着直盯着商染。 盛景呈来了兴味地侧了侧头。 商染往后靠着,纤细的双腿随意翘着,手里把玩着手机。 她抬了抬眼,手指动了动,手机在她的手里转了个利落的圈。 商染轻扬眉,眸子间散着懒意,她承认道:“是。” “……” 虽也猜得不差,可几人表情还是有那么点愣然。 t国作家协会他们了解得不多,也只知道这个协会在文学领域的地位不低。 今早的直播是温巷随便放的,一开始都没人去看,就任由它放着。 谁知道放着放着会在上面看到时染!? 还特么疑似以副会长的身份出现的!? 盛景呈换了个姿势,神情看起来还挺感兴趣。 周寂默了好一会,问道:“时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协会的? 年纪这么小,就能是一国协会副会长,文学天资必定不差,应该也是早早就加入了进去。 商染却是不太在意,神态裹挟着不羁,刚刚的坐姿显得慵懒。 她笑得随意又隐着一丝痞气:“我,创始人。” 第46章 两个怪物 “……” 周寂和苏照没说话,只是表情说不出来的发麻。 盛景呈神情显得是有些许意外,他狭长的深色眸子氤氲着似笑非笑。 温巷这会倒是反应得最快,虽然神色仍不掩不可思议。 他张了张嘴,难言又透着服气:“你真特么又是一个骚操作,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曾经,只以为她是一个黑客技术还不错的高中生。 可如今,ar,幽蝎,t国国级作家协会副会长。 说完,温巷特别僵硬地扯了个假笑。 “不是,你这么神的吗!?”温巷还是又不想相信的问了一句。 商染挑眉,对他这一惊一乍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苏照回过神,语气都不太自然:“阿染,你莫非是天赋型人才?” 创始人啊。 创、始、人。 不是她特么才多大啊!? 商染突然觉得这话挺好笑。 她随口吊儿郎当地配合了一句:“估计是?” 温巷要吐血了。 “你是怪物。”他腹诽道。 苏照突然抬眼看到一旁一直没说话,却姿态散怠的盛景呈。 他嘴角抽了抽,接了一句:“和景哥一样的怪物。” 周寂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默然又赞同的点头。 闻言,商染稍偏头,撞上盛景呈的视线,一秒后又不徐不疾地移开视线。 盛景呈眼尾半挑着,等商染收回视线,他的睫毛向下微敛,覆出一片淡淡的阴翳,看不清什么情绪。 ** 记者见面会结束之后,卡特在协会待了两天没离开过。 这其余五国加入t国这事发生得猝不及防,他身为会长,不仅仅要盯好之后国际上的事,目前是得先筹备六国协会合一的开礼。 这次合一五国并不情愿。 为堵住他们的后路,卡特须尽快举办开礼。 毕竟,协会规模扩大,他比谁都乐意。 但他现在不得不担心其余五国解决了自身之患后又翻脸不认账。 安排好协会内部的各项事宜后,他远程和其余五国会长进行了视频会议。 画面里,除了卡特,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好的。 多少都带了愤然和不情愿。 卡特不知道他们的协会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对外宣称了其余五国将加入t国,卡特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情。 整个视频会议开得很顺畅,但也遇到了些问题。 卡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出去。 世纪白宫。 商染的房间里,窗帘拉开了一半,房间里半亮半暗淡。 她随意坐在书桌挺亮的那边,手指间把玩着钢笔,她低着眉眼,随便看了看题目,几秒后提笔划了划,然后又收回手。 空调倒是开了,不冷。 她没穿外套,袖子往上卷了点儿,白皙的手腕上红绳显眼又夺目,衬得本就白的皮肤如凝脂。 寂静的空间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却没声音。 商染翻了翻页,不经意抬眼,瞥到手机刚好息屏。 她没太在意,只是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盯着那地儿几秒,商染的眸子微眯,慢悠悠地走过去。 等卡特以为没人接又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商染挺躁的声音。 “说。” 卡特顿了顿,挺小心地问:“你在忙?” 商染静了两秒,淡道:“说事。” “就是五国那边,想见见你。”卡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刚刚开了视频会议,他们的说法是,若是见不到你,就不配合开礼仪式。” 商染单手拿着手机,人坐在床头柜旁,另一手环在胸前。 她半扯着嘴角,语气懒散,却又不失微微凉意:“卡特会长,这事你解决不了?” 寒意穿过手机屏幕灌到卡特的耳膜,他一时之间没说话。 只觉得有一股不知名的冷意包裹着他。 商染没等卡特多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卡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有些懵。 这,他确实解决不了啊。 合同确实签了,反悔翻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开礼这边备得差不多了,但其余五国态度挺硬,只说一定要见到t国协会副会长不可。 卡特坐了会儿,手机来了消息,是商染发的。 让他明天准备开礼。 看到这个消息,卡特笑了笑,突然就放心了。 商染下了楼,很空,没人。 温巷跑研究室待着去了。 盛景呈几人约莫着出去了,外面的车也不在。 佣人见了她,低头叫了一声“时小姐。” 商染微微点头,她靠在进门处,给盛景呈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盛景呈见是商染的电话,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机拿到了耳边。 商染:“需要辆车。” 盛景呈挑了挑眉,懒声道:“去车库里提。” “行。”商染没多说。 默了两秒,双方都没有挂断电话。 盛景呈那边,隐隐有说话声传过来。 商染动了动唇,随意道:“挂了。” “嗯。” 出了世纪白宫,商染直往中心城去。 路程挺远 ,到的时候接近下午四点。 没有去协会,停好车后,商染步行往中心城右边缘的方向走。 接近晚饭的时间,外头也是很热闹。 天还未黑,可部分霓虹已经亮了起来,能看到一丝夜晚繁华的模样。 商染进了一条人不多的道,两边店面顾客也少得可怜。 十分钟后,商染出来,她瞥了眼前头红绿灯的颜色,双眸微眯。 等绿灯的时间,对面有人指着商染的方向激动道:“师傅师傅,ar! ” 是韩枫。 韩枫旁边站了个年纪三十左右的男人,模样看起来比韩枫沉稳得多。 听见韩枫的话,他眼神动了动,立马望过去。 一个看起来漂亮又冷的女孩站在对面,站姿却显得随意。 远远的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确定?”他盯着商染的方向,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韩枫。 “确定我确定!她一定就是!” 朝择端笑了,终于,找到了。 马上到人形绿灯。 商染抬了抬眼,眸子里匿着淡淡的情绪,她的手随意放在兜里。 她在原地只多站了半秒,然后转头侧身往右边方向走了去。 朝择端和韩枫望着她突然往旁边走的动作,又急又愣。 “她是看见我了吗?”韩枫看着商染的背影自言问道。 朝择端没说话。 商染走了一会儿,想了想,掏出手机,随手按了一串网址,然后点进去。 远在魔都的凃巡本在处理手下的事,旁边的电脑突然弹出个电话。 听到声音,他偏头抬眼瞅了一眼,在看清来电人时候,他两眼一亮,将电话转到了手机上然后接起。 “老大,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凃巡一接通就是这么一句话,语气有些欠。 商染这边没声音,脚下步子没停,但走得挺慢。 没听到话,凃巡不解地扭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这也没挂啊。 “老大?” 商染淡淡的声音响起:“让你做的事做了?” “肯定啊,老大的话当然立马执行。” “你确定?” 商染眯了眯眸子,倦怠的话里透着不可置否的气场。 凃巡顿了顿,突然没话说了。 他又思考了一番,嘟囔道:“老大,你别吓我,我真让人去做了。” “舒坦日子过久了?”商染的语气很平常,可就是让凃巡冒了冷汗。 电话还没挂断,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没等凃巡叫就直接进来了,脸上挺焦急。. 凃巡皱了皱眉,眼神似利刃扫向闯进来的人。 “凃哥,我们的攻击被人拦下了。” “你说什么?”凃巡身子动了动,脸色微变。 来人解释道:“宣姐正在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凃巡低骂了一声,突然想起来电话没挂。 他站起身来,朝着电话里说道,语气虽带了点悔,可狠居多:“老大,是我的错,我马上去盯。” 说完,他却没敢先挂断电话。 商染没再多说,先挂断了电话。 凃巡低头看了眼,然后往外走。 刚刚进来的人听见凃巡喊老大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蝎子老大通话,等凃巡出去的时候慢了半拍才跟上。 “凃哥,你刚刚是在跟老大打电话啊?” 凃巡瞥他一眼,表情并不太好。 他也识相地闭嘴了,看凃哥这样,估计是被老大批了。 商染绕了条路,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盛景呈发了条消息给她。 商染垂眸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无声敲了敲,然后让盛景呈发定位过来。 身后不远处,一辆车缓缓跟着商染的方向。 “师傅,她在前面。”韩枫开的车,看到商染的背影说道。 朝择端点点头。 商染步子突然停了停,整个人看起来波澜不惊,只是转身,淡然地瞥着那边跟了自己已经有一会的车。 韩枫神色挺慌,他们被发现了。 见状,朝择端摆手让韩枫停车,然后直接下了车往商染的方向走。 韩枫停下车后也跟了上去。 商染站在那儿,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兜里的手动了动。 “你好。”朝择端走近。 商染睨着他,神色说不上好,冷淡得过分。 朝择端顿了顿:“我叫朝择端,九国协会的人,也是韩枫的师傅。” 旁边便是一堵石墙,商染散漫地往旁边一靠,不咸不淡地:“有事?” 韩枫此时也到了商染跟前。 他看了看朝择端,又看了看商染,没敢说话。 沉默了一会,朝择端才开口道:“ar,我知道你就是三年前的ar,九国协会一直以来都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 商染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你们希望,跟我有关系?” 第47章 连带景爷一起捉弄 朝择端脸色一僵。 面前这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骨子里却透着股气场,仿佛是与生俱来便有的。 她整个人倚在这儿,看着懒懒散散,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他没有办法质疑。 韩枫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那天第一眼撞上那个驾驶座上坐的人的视线的时候也是。 从这点来说,这两个人的气质很像,不说话便可让人产生颤栗感。 只是ar那天有些收敛,现在却是往外散了的。 朝择端不开口,韩枫犹豫了好一会,语气很好:“ar,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协会吗?” 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商染半垂眸,单手划开了消息界面,她看了眼,随手敲了个字回过去。 商染回完消息,直起身子,眼皮子也没抬地随口说道:“没兴趣。” 然后便转身。 韩枫张了张嘴,下意识地跟上前了一步。 朝择端抓住他的肩膀,没办法地叹口气:“急不得。” 商染刚走出几步,脚下步子又停下。 她轻打了个哈欠,微侧头,散淡道:“这是最后一次。” 这话说得简单,却带了不知名的冷意。 两人都听得出来,她让他们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韩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她好狂。” 和当初在赛场上一样狂。 朝择端有些失神,待反应过来,他拍了拍韩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这样的人才适合接替老会长的位置。” 接、接替老会长的位置? 韩枫神情一怔,猛地转头看向朝择端。 ** 盛景呈发过来的定位挺近,商染是直接步行过去的,不过是十分钟。 商染抬眼随意扫了眼眼前这座会所,盛世庭居。 听起来像是国内的会所名字。 包厢楼层和包厢号盛景呈提前告诉了商染,自己到后她也没有告诉盛景呈。 下了电梯后,商染沿着走廊去了对应的包间号的方向。 走廊上是打着昏黄色的灯,两边装修偏古典,一整个给人典雅的气息。 “等会进去,一定要好好伺候里面的各位爷,听见没有。” 前面不远处的包间门外的几米处,一个男人跟自己带来的四位女人说着。 说完,他脸上扬起坏意,抬手使坏地在离自己最近穿得最露的女人胸前摸了一把。 女人娇哼了一声。 男人摸够了就收回手,坏笑着再次叮嘱:“伺候好了,有赏,能成格里芬少爷的事,保你们此生荣华富贵。” 这句话让四个女人的眼睛无一不亮了亮。 商染站在不远处,稍抬眼瞥了瞥那包厢号,然后挑眉。 她抬脚往前了两步,却没再继续往前走。 男人挥了挥手,让四个女人推门进去,然后转头便看见了一旁没几米远处的女孩。 他稍顿,紧接着惊艳在他的眼底不加掩饰,逐渐放开光芒来。 商染置若罔闻,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过去。 男人见商染走近扬了扬嘴角,一股坏意在心底催生。 他暗搓搓地舔了舔舌尖,眼里满是肮脏思想之意。 商染微扯着嘴角,双眼微眯,眸底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寒意。 与此同时,那四个女人领头的轻轻敲了敲包间门,然后推开。 包间里有人抬眼看过来。 门边,站着四个脸上化着浓红妆,穿着暴露,身材丰腴的女人。 她们站在那儿,脸上带着娇羞。 盛景呈坐在主位上,姿态散漫,神情倦懒,看上去似要睡着的样子。 他的衬衫扣子松了一颗,袖子向上卷了半截,冷白又有力的手腕露出来,随意搭在边上。 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透着气场,尤其让人不能忽视。 门开到现在,他也不曾掀过眸子。 外面女人灼热的目光在盛景呈身上停留许久。 盛景呈恍若隔绝了外事一般,他垂眸看了眼手机。 商染还没有发信息给他。 “这些什么人?”苏照坐在侧边,瞥了眼那四个女人不禁蹙起眉头。 “走错了吧。”周寂扫了一眼。 叶战表情不太好。 “各位爷,奉格里芬少爷的意,我们是今晚来伺候各位爷的,保证能让各位爷尽兴。”第一个女人千娇妩媚地笑道。 女人说完就要进去。 苏照正想开口,外面传来一道大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道男人的惨叫声。 盛景呈眸子动了动,抬眼。 所有人朝着外面看,四个女人听声转了头。 刚刚的男人被迫跪在地上,商染神情淡然地踩着他的肩膀,五分用力,一点点往后掰。 “咔嚓——” 男人面色痛苦,只顾呻吟。 商染瞥了男人一眼,往男人的腹部踹了一脚,男人身子被迫向后飞出去两米,又仰躺在地上,正好停在那四个女人前面。 又是一道猛烈的声响。 他还在斯痛地捂着肩膀处。 四个女人惊呼了一声,纷纷往包厢里退了退,中间视线被让出来。 商染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停在男人旁边。 她抬了抬脚,从下而上地勾起男人的膝盖迅速抬起来,又猛地一脚往下踩。 “咔嚓——” 不过十秒,男人又惨叫了一声。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异常突兀。 商染俯睨了男人一眼,情绪淡然地,然后侧身。 都在盯着她看。 商染的秀眉微挑,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女人们惊恐地望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叶战三人看了看外面地上那男人,又转而看了看旁若无人,情绪毫无波动的商染,最后麻木地对望了一下。 盛景呈看了眼进来的商染,眸底匿着若有若无的笑。 商染自然而然地往他旁边的位置一坐,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然后抬眸,眼底隐着淡淡的玩心。 她扫了一眼还在门后边站着的四个女人,又缓缓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另几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寂突然手下一抖,悻悻地笑了笑。 叶战和他差不多的反应。 苏照还没从刚刚的事回过神来。 三次打架,每一次都只用脚就把人骨头折了。 这真的是一个姑娘能干出来的吗!? 商染扯了扯嘴角,纤细的腿翘起来,只手抬起支着半边脑袋,挺玩味地道:“各位,艳福不浅。” 说完,她慢条斯理地扫了眼在场的苏照三人。 眼底匿着戏谑,又侧头看了眼盛景呈,挑了挑眉。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盛景呈本是倦怠的神色微顿,抬眸看了看商染。 商染先一步收回视线,朝着站在门边的女人抬了抬下颚,随意道:“关门。” 啊……? 见识了她刚刚亲自收拾了带她们来的男人之后,女人们明显没有刚刚那么自然了。 眼神害怕又犹犹豫豫地关上门之后,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敢动。 苏照三个人摸不着头脑又理不清她这操作地懵逼看向商染。 “阿染?”苏照转头纳闷地叫。 商染懒声:“说。” 苏照没说话,只是眼神在问。 没得到回答。 气氛安静几秒。 商染懒散地靠着,半扯着嘴角,看了眼还站着的几个女人,语气还挺礼貌:“坐。” 就是掺了那么点儿玩戏。 坐、坐哪儿啊? 她们迟迟不敢动。 望了望这四个男人,也都没说话。 商染就那么往后倚着,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面。 盛景呈的眸子敛着,始终停在商染的侧脸上,时不时目光描摹一下她嘴角边扯的笑。 周寂三人虽不说话,却对四个女人的脸色不太好。 犹豫再三,刚刚这女孩揍人的场面再次闪现在她们脑海里。 前面三个人豁出去了似的一股脑的先往叶战三人身边凑,却是不敢坐得近。 留下最后一个女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眼神茫然,却没说出话。 商染打人的场景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旁边那位更是不敢靠近。 更何况两个人还坐在一起。 偏要她遭受如此之难吗? 商染微微侧头,看了眼盛景呈,轻挑眉,考虑三秒,然后要起身。 察觉到商染的动作,盛景呈眸子动了动,手轻抬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起身。 商染扬了扬眉,视线扫了扫自己手腕上盛景呈的手,她有些痞地轻扯嘴角:“盛公子。” 说罢,她看了看盛景呈的手,眼神示意。 盛景呈垂眸看了眼,不紧不慢地放开。 掀了掀眼皮子,冷淡的余光瞥了瞥那边的女人,无声而有势。 女人被吓得身体一抖,求助性地看向和自己同来的姐妹。 对于她的求助,无一人出声,只是眼神回应,似在说:搞定他。 被盛景呈这一拉,商染也没再动,散逸地换了个姿势靠着。 唯一站着的女人脸色发白,一步两步地壮着胆子往前移,最后坐在了苏照的另一边。 苏照脸色一黑:“……” 叶战和周寂本是闭嘴不言的,在抬眼见那女人踌踌躇躇最终一屁股往苏照一坐的时候,嘴角没压住的疯狂上扬。 虽然身边都坐了个女人,怎会比苏少刺激。 盛景呈看起来散怠,他稍侧了侧眸,看了眼商染。 “捉弄他们怎么还带我。” 他这话说得随意,状似不太在意。 听言,商染视线移过来,半吊子痞地扫过一眼盛景呈的脸,倦懒道:“盛公子,见谅。” 盛景呈神色倒是寡淡,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挺闲散地扯了扯嘴角:“嗯,见谅。” 虽然坐也坐下来了,四个女人没一个敢有动作。 她们不动,也能感觉到自己旁边人的压慑,仿若自己再靠近,就会遭殃。 “阿染,你哪学来的坏习惯?” 苏照看向商染,挺不解。 一才十七岁的姑娘,竟喜欢这么看戏。 商染不太在意地,随口说:“挺好玩。” “……” 话落下间,包厢门再次被敲响。 商染若无其事地,没反应。 盛景呈眸子半敛着,手里把玩着一个酒红色瓷杯。 第48章 根连株拔 “叶战,你还叫人了?”周寂看向对面坐着的叶战,问道。 叶战摇头,否认:“没有。” 刚说完,包厢外的人没再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叶战眼神一凝,瞥向门边。 门外不止是一个人,中间的男人还在挥手吩咐自己的手下,话里不掩嫌弃:“快快快,把这家伙弄走,怎么能脏了白宫宫主的地方。” 刚刚被商染打的人膝盖处的骨头断了,是被人一步一步扶着离开的。 手下人做自己的事,男人笑笑然后转身,面上包厢内的人的眼神。 男人身着特制的花粉色贵服,头发留得也长,到了肩膀。 他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双手突然一拍,自顾自地走进来,掐声道:“各位晚上好啊。” 声音不似男人,听起来矫作。 “格里芬少爷?” 坐在周寂旁边的女人瞳孔睁大,脖子往后缩了缩。 其余三个和她同来的女人反应大差不差。 格里芬听见,脸上仍是一脸笑地转向她:“认识我?那你们就是约理那家伙带来伺候在座各位的喽?” “你们离几位爷那么远干什么?”格里芬说,手比成兰花指状抬起,笑里带刀地压迫她们:“不懂事,让你们来,就是这样做的?” 女人脸色不掩害怕。 格里芬这人极狠,手底下人完不成他交代的事,活不了。 指责完,格里芬站在中间,扫了扫房间里的人,视线划过商染。 转而对着盛景呈笑讪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世纪白宫宫主吧?您好,我是格里芬。” 他礼貌地弯了弯腰。 一个男人,里里外外都散着娘们气息。 盛景呈的视线滑过商染手腕上的红色手绳,然后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子,神态恣意散漫。 格里芬面上落落大方,也不觉得尴尬,转头又着苏照:“您好,我是格里芬。” 苏照笑了一声,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散出来。 “叶指挥官,周先生。”格里芬又对着叶战和周寂。 叶战喝了口水,没理会他。 周寂睨了眼他,冷然道:“格里芬,你没听说过白宫宫主不喜外人叨扰?” 格里芬挂着笑,佯装叹气:“可我没有办法了呀。” “你们宫主来无影去无踪的,想请他帮个忙都只能偷偷摸摸追到这儿。” 他这么说着,语气挺抱怨。 叶战冷笑一声,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现在会帮你了?” 格里芬摊手:“总得试试吧。” 说完,他转向主位上坐的人。 两个人,看着气质尤其像,坐在那儿都有着威慑人的气势。 商染收了点儿玩心,神色挺淡然,漂亮的眉眼间透着股松懒。 她偏头看了眼盛景呈,视线相撞。 “尽管发挥。”盛景呈挑了挑眉,随意道。 商染扯了个嘴角,不以为意地瞥了眼格里芬。 “看来宫主对我挑的人不满意,也难怪,身边带了个佳人。”格里芬自来熟地打趣道。 听闻白宫宫主行事狠厉,人骜得不行。 却见与一个女孩在一起。 商染秀眉微扬,语气淡然如常地:“你这张嘴,似乎没什么用。” “可以封一封。”苏照笑了声,接上商染的话,眼底匿着淡淡的狠意。 格里芬面色蓦然一顿,以为这女孩是在意约理带来的女人。 他很快恢复脸色,莞尔笑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在下不知道宫主还带了女孩,很抱歉。” 说完,格里芬抬头往外面道:“来人,把她们带下去。” 四个女人一听,脸色大变,这一去她们必定再活不下去。 话落,外面的人听声进来,四个高个男人,和格里芬不一样,他们即使穿着厚重的衣服,也能看得出来手臂上的猛肉,结实无比。 他们一进来就大步流星地朝四个女人的方向走。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都在接声喊道。 格里芬不为所动。 商染往后靠了靠,神色如常,说的话闲散:“再动一下试试。” 却裹挟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威慑。 她这一开口,进来的人动作顿住,纷纷抬头看向商染。 只见一个女孩,坐姿不太正经,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边的杯子往嘴边递。 格里高利眯了眯眼,扫向商染。 喝完水,商染握着杯身,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又随意放了回去,她抬起眸子。 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这时候的时染身上总有一股玩世不恭又裹着压人的气息。 格里芬笑着:“小姐,我的人似乎还不需要您干涉。” “所以再动一下。”商染不太在意地,微抬下颚。 格里芬眼睛盯着商染,似乎要把她盯透了。 他笑了:“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盛世庭居?” “是白宫宫主的地方,这位小姐,在这里,宫主的话才值得在下一听。” 说完,格里芬坐下,对着盛景呈举杯。 苏照真的是觉得这人是个蠢货。 知道盛世庭居是世纪白宫的,还敢闯包间,确实是蠢。 他睨着格里芬,不掩饰的嗤笑了一声:“怪不得格里芬家族只是个低等的家族,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没有点儿地位,谁特么敢瞎说话。 格里芬脸色一僵,手中杯差点没拿稳。 没待他反应过来。 盛景呈悠哉悠哉地换了个姿势,他的动作随意,却让格里芬有种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的感觉。 “野心不小。”他瞥了眼顿在原地的格里芬,悠悠道:“可惜人太蠢。” 盛景呈的手搭在桌面上,无声地敲着桌面。 他随意道:“嘴可以封,脑子,”他侧了侧头,看了眼商染,半挑着眼尾,恣意道:“也该换。” 商染漫不经心的点了个头,对盛景呈这话,没什么其他反应。 格里芬听着他的一字一句,都在肆意讥讽自己的无能,三两句就对自己做出如此评价,他的手握成拳,渐渐发紧。 脸上表情控制得不太好,被在场的人都捕捉了去。 被格里芬叫进来的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其他的动作,他们看了看格里芬,在等他示意。 商染不会无缘无故打架,要是打起来,一点不留手,剩下的全靠心情。 外头被扶走的那个,多半是招惹了她。 盛景呈抬了抬眼,语气平常却让人颤栗:“他这一脉,根连株拔。” 他说得随意,周寂听见,道:“是。” “回家。” 盛景呈站起身,垂眸看向商染,声音怪轻。 商染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在他旁边,一起向外走去。 见两人起身,苏照三人也跟着起身。 格里芬心下一狠,厉声道:“拦住他们!” 有查尔斯家族的先例,格里芬本不想惹上世纪白宫的人,今日此举,也是为了请求他助自己夺权。 暗里打听到了叶战今晚会在这里见个人,格里芬便猜想是世纪白宫的主人,于是让人准备了这么些个香色美人。 果不其然。 世纪白宫的主人出现了,美人也有了,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刚刚他的意思也是不会放过自己,不如就此一搏,抓了他带来的女孩,一切皆有商量。 格里芬的话一出,进来的四个男人皆马上堵住盛景呈和商染的去路。 盛景呈和商染在离门还有几步,面前多了一堵人墙。 格里芬脸沉了一片,咬着牙说道:“宫主,在下只想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他知道世纪白宫不好惹,他也不想做这个刺头。 若是之前,他甚至可以退一步,但是世纪白宫不会放过他。 商染的站姿显得有些吊儿郎当,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 她思虑了几秒,盛景呈的话先在耳边响起:“想打?” 商染随意答道:“不打。” “杀了。”盛景呈微侧头,表情没有变化,仍是散漫。 叶战站在他的侧边身后一步,听见话后还挺无所谓地笑笑:“盛爷放心,这我拿手。” 说罢,叶战的身形一下子闪到盛景呈和商染的面前,毫无征兆。 “抓住那个女……”孩! 格里芬话没喊完,脖子处猛然地哽住,一股疼痛从脚底钻上来。 第49章 联合协会—总会长 苏照冷着脸,眼神凌厉,松开格里芬的一瞬间手拳握紧猛地直冲格里芬的喉咙处。 “嘭——” 冲击力太强,格里芬整个人被撞在桌子处,发出清脆又不小的声音。 发蒙无意识之间,他慌忙扶住桌缘,嘴巴张着拼命想说出话,可像被人扼住一般,甚至咳都咳不出来,他的两眼瞪得圆,喉咙处似断裂,一股血腥味疯狂席卷着他的味觉。 周寂没有动手,叶战一人对四个,绰绰有余。 盛景呈和商染老神在在地往墙边移了移,商染没骨头似的松懒往旁边一靠,抬眸瞥了眼那边要死不活的格里芬,眉头微微蹙起。 “我看起来,”商染眯了眯眼,侧头随口问了句:“很好抓?” 盛景呈抬了抬眼,听到商染的话挑了挑眉。 苏照回过身来,恰巧听到商染这句话。 周寂也跟着看过去。 盛景呈的视线停在商染身上,看起来还真挺像在思考商染的问题。 片刻,他微扯嘴角,倦声道:“不好抓。” 叶战那边也结束了,刚刚气势汹汹的四个人仰痛无声地要么捂着胸口半躺在地上,要么已经没了意识。 他一回头,就听见了自家盛爷说的话。 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谁不好抓? 他一头雾水地看向苏照和周寂。 见都结束了,商染收起身子,随意扯了扯衣摆,微抬下颚,示意出去。 门边时,商染停了停,身后的人也跟着顿下脚步。 旁边的盛景呈垂了垂眸。 一见她停下来,包间里的四个女人心下一扣,神经发紧。 只是没一秒,商染又慢吞吞地抬起脚,然后往外走去。 车上。 周寂开车,苏照坐副驾。 后座是盛景呈和商染,两人各坐一边,中间隔了挺宽的位置。 天已黑,车内并不亮,只是外头时不时会有霓虹逆进来,偶尔印在商染的眼里。 “阿染,打游戏不?” 前头的苏照往后看了一眼,虽然也没看清商染在干嘛。 开车的周寂一听这话,打趣道:“苏少,你还是别拉低时小姐的档次了。” 苏照嗤一声:“你也知道我是苏少,说话有没有分寸啊。” 话是这么说,周寂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后座,商染靠在车门上,睫毛向下覆着,黑长的头发垂到了肩前。 正好遇到红绿灯,她撩了撩眸子,手臂往中间座椅随意搭着,没回苏照的话。 还以为是商染没听到,苏照转了转头想要再问一次,却在半路被盛景呈的眼神截杀,苏照转头转到一半,又悻悻地转回去。 “他们怎么老想抓阿染?” 想起来刚刚包厢那儿商染说的话,苏照也挺好奇,神情琢磨着。 刚认识她的时候,苏照觉得她就是个看起来贼乖,还挺礼貌,又特他妈高冷的一女孩子。 对她的认知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 后来,嗯后来,就是现在这样。 高冷确实高冷,吊也是一次又一次惊掉他下巴的吊。 浑身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究竟是什么让那些人一次次想抓她? 难不成还真觉得她看起来好抓? 苏照摸着下巴,还模样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 周寂听到,不过两秒,转头,刚好苏照也反应过来。 两人对望一眼,懂的都懂。 红绿灯过。 “景哥,你说是因为什么?”苏照看一眼镜子就问,语气还挺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后头的盛景呈随意坐着,视线在旁边不太亮的位置上扫过,对于苏照的问题,没有予以理会。 得不到回答,苏照就找商染搭话:“阿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商染抬眼,瞥了瞥车窗外,不徐不疾地收回目光,刚刚的坐姿累了,她这就往后面靠,腿也不太正经地翘起来。 不太亮的空间里,她半扯嘴角,头往盛景呈的方向微侧,语气尽是懒散,又掺着隐隐的玩心:“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反思一下自己。” 盛景呈头也往这边偏了偏,听到她的话,低笑了一声,很轻,和外头路过的某家店面放的音乐融在了一起,旁边人听不清。 窗外灯从盛景呈的唇边划过,商染看见了他微挑的嘴角。 前头的两个人听到商染直白的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竟然让盛景呈反思。 周寂笑归笑,却不敢太大声,安安静静地开车。 唯是苏照来了劲,他佯装咳了咳,说道:“就是,景哥,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盯上阿染。” 都说世纪白宫的主人狠戾至极,身旁却偏偏有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这搁别人那儿,没法不怀疑这白宫宫主在意她。 只要抓住了,什么都好说。 不过他们却是没想到,一次又一次在时染手里遭了殃。 想到这儿,苏照笑了一声:“也是挺蠢的。” 苏照觉得,若是时染真被抓了去,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说完,车里陷入安静。 商染靠得舒服,已经阖上了眼,嘴唇轻抿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等到世纪白宫的时候,她睁了睁眼,眸子有隐隐的雾气。 盛景呈下了车,在车门边等她下车。 商染慢吞吞地撑着车门下车,然后抬脚。 周寂和苏照因为有事先进了去,两个人在后头,优哉游哉的。 “反思好了。” 刚进门,盛景呈轻飘飘又带着一如既往地散怠的声音突然响起。 世纪白宫晚上显得更辉煌,金黄色的灯散在各处,衬得夜里的世纪白宫似一片无际的荒暗中的一颗璀璨星。 盛景呈的声音带着散漫,也有些微哑。 商染步子微顿,意外地挑挑眉,然后抬了抬眼,瞧见盛景呈似笑非笑的模样。 不太在意地,商染随口搭了句:“说来听听。” 盛景呈垂了垂眼又抬起,视线落在前面,眸子里匿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却懒声说道:“商小姐如此厉害,不错。” “你混淆问题了。” “是真不错。” ** 翌日。 其余五国协会会长一早便赶到了t国,卡特让人把他们带到了休息室稍作休息,半个小时后进行开礼。 许是自己协会内部被创得过分,现在的五国会长虽穿着整齐,面上神采奕奕,却是能看出来多了点沧桑。 他们到现在都没见到那个所谓的副会长。 自己的协会一日之间,创伤严重,再担不起整个协会各个方面的发展和生计,只得被迫入t国协会。 为了见到那个副会长扭转局面,他们放话说不会配合开礼,可也就是当晚,协会内网再次遭受黑客攻击,大批协会会员纷纷退会,现在只剩下层皮。 “各位,开礼马上开始,请移步仪式大堂。”有人进来喊。 起身的时候,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那个副会长,今天会来吗?” 工作人员笑笑,说道:“不太清楚,不过您不应该如此称呼。” 从合同签订之始,他们的副会长就不仅仅是t国副会长了。 男人脸色不太好,却也没话说。 卡特将一切安排好,今天的仪式,时染会来。 商染刚到文化中心大楼的时候,楼下挤满了新闻记者。 盛景呈坐在车里,车窗半开,他的视线追着绕道进文化大楼的商染,等她上去后才慢缓徐款地换了个地方停车。 到七十九层的时候,仪式刚开始不久。 商染没去仪式大堂,悠悠地去了休息厅的隔室。 “今后更名为“联合协会”——” 仪式大堂离那那儿没有很远,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隐隐穿进隔室。 商染不太正经地往沙发上一坐,慢腾腾地摸出手机,然后横屏,眉眼恣意地在游戏里晃荡。 “阿染上线了,拉她!”温巷一见商染上线就手动拉了她。 才点了邀请,又反应过来:“她不是参加开礼仪式来着?” 竟还有空打游戏? 苏照见怪不怪地:“查尔斯家族宴会上都打,这算什么。” 想到这个,温巷也笑了笑:“也是。” 商染和苏照二人打了两局,开礼仪式也正好结束。 她抬眼透过窗户瞥了眼外面正往里走的人,又不紧不慢地垂下视线。 卡特领头,带了五个人进来,便看见一小姑娘散懒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场景。 卡特笑了笑,然后坐下。 可其余五人却是僵在了原地,瞳孔微睁的盯着商染。 这姑娘!? “卡特会长,她……”其中一人磕磕碜碜地问道,却没说完。 他们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大张旗鼓搞他们的人是个这么小的女生!? 卡特抬了抬眼,表情挺温和:“总会长,时染。” 第50章 准备支援 商染抬了抬眼,神情淡然。 卡特见他们一动不动,只得又说道:“别站着,坐。” 话落,一个个地才坐了下来,可眼神却是经不住地一直在打量商染。 游戏刚结束,商染把手机扔在一边,眸子掀了掀。 视线太过刻意,商染蹙了蹙眉,不太耐的眼神扫向五人。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五人下意识地心下一紧。 她的手支着脑袋,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总会长?” 卡特一顿,解释道:“你为总会长是大家所望,也只有你才担得起这个位置。” 他说完又道:“我知道你嫌麻烦,也就是挂个名号,还是老样子,我替你管着。” 没有事先和她商量,卡特擅自主张在开礼上已经说明联合协会会长为时染,自己担副会,毕竟协会能扩至六国,全靠她。 卡特的话,商染没太在意地随便点了个头,转而瞥了眼另五国的人。 她的秀眉微挑,随意道:“有事找他。” 话平常,语气淡薄,可却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卡特看了看那五人,顺口道:“会长平日不会来协会,各位分会长,也别麻烦她。” “……” 那你合同的事算怎么回事? 你怎么还麻烦上她了!? 一国协会并入以他国为主的协会,还是一小姑娘做的,说出去面子都丢得一点不剩。 “副会长,分会可以说是一摊废墟了,这……怎么办?” 没钱,没人才,只剩个架子。 确实,是废了。 卡特表情有些没控制住,嘴往下压了压,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这个。” 他看向商染,语气还挺无奈:“会长,我解决不了。” 商染伸手捞起手机,不太在意地微扯嘴角,随口反问:“我怎么不知道是废墟?” “……?” 她垂眸看了眼手机,然后起身,头也没回:“回去了。” 众人懵逼地看着她起身,又看看卡特。 卡特也是反应了一会,才笑道:“估计解决了,各位回去应该没事了。” 其中一人的嘴角抽了抽,这特么怎么跟玩儿似的? 一句话就把他们搞废了,特么的现在一句话又解决了? 这难道是传说的,一手遮天吗……? 卡特望着商染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喊住她:“会长!” 商染刚从隔室出去,听见声音眉头蹙了蹙,看起来挺烦躁地侧头。 卡特追出来,见她挺不耐烦的模样,却还是开了口:“刚刚的仪式上,有人到我这儿来打听你。” “自称是九国协会的人。”他补道。 “让他们滚。” ** 商染出大楼的时候,盛景呈刚好把车开过来,两人直接回了世纪白宫。 到的时候,庭院内多了一辆车,部队专用车。 叶战从部队直接开了过来,一直在一楼客厅等盛景呈。 苏照和周寂也在,三个人一句两句地,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温巷和这三人聊的话题沟通不来,一个人坐他那研究室去了。 听见世纪白宫进了车,叶战头往门那边探了探,没一会盛景呈和商染进来。 “盛爷,时小姐。” 盛景呈瞥叶战一眼,没说话。 商染先上了楼,没多待。 等盛景呈坐下后,叶战才说道:“盛爷,黎比亚攻到t国边境了。” 不久前,黎比亚和t国起了不小的冲突,发展到后面,矛盾越发深,黎比亚夜里直接突袭了t国。 t国防守反攻不成,失掉一座边城。 这一打,两国开战局面渐渐形成。 如今,边境线处满是硝烟战火。 t国不算大国,对比胜它一席的黎比亚,挺吃力,损失了不少军队人员。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神情寡淡,手指轻轻一扬,示意叶战继续说。 “我这边已经收到了求支援信,今晚就要出发。信里除了求助维和交支军队支援外,还提到了世纪白宫。” “说。” 叶战继续道:“最近开战,枪支弹药都需资金,也不知道这仗会打多久,需要世纪白宫的资金予以支援。” 盛景呈的手里把玩着手机,等叶战说完,他闲散地靠着,点了个头。 他抬了抬眼,看见商染换了身宽松又休闲的衣服从电梯里出来。 她慢悠悠地走过来,没个正经的盘坐在沙发上,透出来的皮肤比她那身白色衣服还白,精致漂亮的眉眼尽显慵懒。 盛景呈多看了眼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待商染坐好,又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倒是没打游戏,两只纤细又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敲着,看起来还挺认真。 叶战神色挺严肃,又道:“盛爷,特种队那边也得调过去。” 事态紧急,叶战今晚得亲自带队赶往边境,特训队那边,需要请盛景呈过去。 t国与本国交好之初,便建立起了维和交支军队,分别驻守两国,以便在必要之时伸出援手。 盛景呈的眸色挺淡,他把手机往旁边随意放了放,只说道:“明天过去。” 特种部队的队员白日都不在部队,分在各个训练营进行冬训,现在也确实收到了指令,只是要赶回去,得费时间。 叶战来世纪白宫之前,已经下令让军队整装待发,这会估计也差不多了。 但万事不可有马虎,在跟盛景呈说了资金支援和特训队的事后,他又开车赶了回去。 周寂默了默,开口问道:“盛爷,明天是一早出发吗?” “嗯。” 听到盛景呈的话,周寂点头,直接起身出去为明天的出发事宜做准备了。 支援一事,耽误不得,耗一分时间,便可能多损一条命。 客厅只剩盛景呈和商染以及苏照三人。 苏照神色挺正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景呈看起来倒没什么其他的反应,情绪很是淡然。 他们的对话一句句顺着空气滑进商染的耳朵,商染打字的手速慢了下来。 也知道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盛景呈眸子动了动,侧头,轻启唇:“好好在家。” 商染手指微顿,又轻手划掉了手机上的界面,她的手指轻敲这屏幕,挺随意的语气:“不带我?” 盛景呈看着她,片刻后,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那儿危险。” 特训队,盛景呈是要亲自带往边境的。 苏照听到商染的话,神情变了变,透着担心:“阿染,景哥说的是,边境那儿危险,你好好待在家。” 时染能打确实是不错,可两国开战,比的是枪,是心理素质,是心志,是战术素养。 他们不一定上战场,但黎比亚已经攻到边境,保不齐不会派人暗里从边境线进来。 边境内外数千里,不能说安全。 商染表情平淡,只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手机横屏,打游戏。 见她听进去了,苏照也放了心,笑道:“温巷这人虽然又贱又垃圾,但是陪你玩还是能做到的。” 高在五楼的温巷倚在桌边,眼神凝在手上的医学书上,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鼻子:“谁特么咒我?” 商染抬了抬眼,对于苏照的话,只轻挑眉,没说话。 盛景呈垂眼看商染,眸色微深。 ** 温巷一夜没睡,凌晨五点还在研究室里。 夜里,车子启动的声音异常吸耳。 温巷去喝了杯水就听见声音,他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看完不禁皱了皱眉。 五点? 谁要出去? 他从研究室出来,到了阁楼走道上往外看了看,远远地望见周寂开了一辆车到世纪白宫外面。 周寂从驾驶座下来,打开了车门,然后站在那儿等人。 紧接着盛景呈和苏照从里面出去。 这天还没亮呢都搁哪儿去? 温巷手里拿着水杯,里面是未喝完的水,他倚在走道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一愣,回头四处看了看。 走道上虽有灯,却空空荡荡,之前那特种兵确实不会时时在这里,他们会随身带枪,走道边上的暗室里多备枪支。 温巷望向暗室,眼睛眯了眯,然后快速进了电梯往下坐。 周寂没有遣走全部的特种兵,留了一队人看守白宫,剩下的全部跟着走。 温巷到庭院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车车特种兵跟在盛景呈的车之后,他们整整齐齐地站着,眼神凛然,即将出发。 这场面,肃穆庄然。 我艹,这是要去打仗吗!? 温巷突然想到今天叶战来了之后提的维和交支军队支援。 他站在原地,手抵着下巴,似在思虑着什么。 盛景呈走之前,给商染发了消息。 这个时间点,她不知道会不会被吵醒。 他的姿态随意,半垂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侧身,眸底下覆着一片淡淡的阴翳。 世纪白宫是很大,可人一走,明显空寂了几个度。 温巷是七点才回去睡觉的,只睡了三个小时精神就好了起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上上下下走了好几趟,连商染的半抹身影都没见到。 虽然平时商染就喜欢待在一处,可不至于半天了也不着人影。 莫不是和盛爷出去了? 不能吧,这事盛爷怎么可能带她。 温巷无聊,又逛了一圈,甚至去了商染的门前,他叫了一声:“小时染?” 没有回应,温巷也不觉奇怪,这确实是商染的作风。 只怕自己再叫一声,商染等会出来一个眼神就能杀了他。 想着,苏照的电话来了,温巷接起。 “阿染在干嘛?” “……” 温巷扬了扬眉:“苏少,你可真有空啊,还有时间问小时染?” “你再哔哔一句。” “没看见啊,半天了。” 苏照沉默,转头看向盛景呈。 盛景呈的黑眸微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给商染。 没过两秒,电话被接起,但没声音。 “出去了?”盛景呈声音微沉。 那边,商染神情一如既往,看起来淡然,只是语气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挺吊儿郎当:“盛公子,边境再会。” 第51章 两枪 电话里,除去说话声,还有风声,很轻,掺杂在了商染的声音里。 盛景呈听见她没个正经调调的话,静默了两秒,微蹙眉:“在哪儿?” 商染没答,她倚在墙边,头顶上扣着帽子。 她的腰间多了个黑色扁平的腰包皮套,右手手腕上衔挂着一个深色小锦囊。 电话也没挂,她懒懒散散的样子,低着眸,眼神平淡,手里却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针,在柔和没有温度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光芒。 她不答,盛景呈也不急,两个人就那么干无声对峙着。 良久,商染撩了撩杏眸,没回头,手突然往反方向抬了起来,指尖轻划,只一瞬间,那根又细又长的针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在墙缝隙中。 在半暗的空间里,熠着瘆人又冷冽的光芒。 她直起身子,轻扯了扯嘴角,轻松又随意对着电话那边说道:“放心。” 这语气倒是比刚才正经点儿,虽然还是透着懒怠。 盛景呈的眉头微舒展,他睨了眼周寂,抬手示意让他准备出发。 “不可冲动,万事小心。” 挂电话之前,盛景呈叮嘱了这么一句。 虽然相信她,可,那是战场。 盛景呈站起身子,神情散淡。 见盛景呈挂了电话,苏照立马就问道:“景哥,阿染不会自己去边境了吧?” 特种队集结完毕,直升机也已准备就绪,周寂挥了挥手,特种兵整齐有序地全部上飞机。 “嗯。”盛景呈应得随意,听不出来别的情绪。 苏照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这,景哥,她在哪儿,我去接她。” 他不会说责怪的话,但他也确实担心商染。 特种部队这边有盛景呈完全足够。 盛景呈瞥了眼外头上飞机地特种部队,眼眸眯了眯。 “她自己可以。” “景哥,你确定?” 苏照跟上盛景呈的步伐,追问道。 那可是两国战场,苏照是知道商染打架很厉害,可单单这个,在战场上根本不够。 盛景呈步伐不慢,朝着最前面的直升机走过去,声音有些低道:“确定。” 苏照侧头看了看盛景呈,确实看起来一如既往。 可盛景呈的语气不似平常,就连苏照都听出了不对劲。 苏照脚步慢了一秒又赶紧跟上。 到了这个时候,盛景呈似乎只能确定了。 三分钟后,机舱门关闭,十几架直升机缓缓升起,向边境的方向去。 * 四个半小时后,直升机在离边境还有两百公里处的机场跑道降落,盛景呈一行人转乘部队车辆。 第一辆车前面插着两面旗子,分别是z国国旗和特种队旗,随风飘扬。 在去往边境战区的路上,声势不小。 离边境越近,空气中的硝烟味越重,直直冲击着人的神经。 远处,灰暗的天空中,可见半缕烽火。 两个小时后,快抵达边境,进入一片崎岖路地,两边皆是高大的树木。 t国边境稀奇,冬日的树依旧葱绿,草丛繁密,风一吹,咯咯吱吱中又细细碎碎。 车窗是打开的,苏照侧头往盛景呈那边瞥了一眼,不远处几棵树猛晃动,忽地闪过一个人影。 他的眼神一凝:“景哥,不对劲。” 盛景呈姿态挺随意地斜靠着椅背,面前的车台上,放着一把黑亮的手枪。 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头也没转,下一瞬拿起枪手臂往窗外一伸,手指下扣。 “砰——” 整个动作快速果断又利落。 那边,一个衣服上有着黎比亚旗标的男人直直倒在地上。 一枪致命。 盛景呈神情没有变化,不紧不慢地收回枪,手指轻轻摩挲着枪身。 苏照其实被他帅到了。 但不改语气严肃:“崎岖林怕是潜进了不少黎比亚的人。” “先去前线后方。” 盛景呈视线落在前面不远处,散淡地说道。 二十分钟后,抵达边境。 叶战来接,因为刚刚结束一轮战火,他的军服和脸上都布满了灰尘,可眼神仍是坚毅不可摧的。 所有特种兵被集到专门地。 在战场上,特种兵有特种兵的用途。 他们要执行高风险任务,要进行情报收集与敌后侦察,要火力支援与破袭,执行特殊任务。 t国军队攻势不及黎比亚,前几轮战火还扛得住,后面越发难,打得越发吃力,直到叶战的支援到局面才有所转变。 但边境战线还是失了控,已经有部分黎比亚兵潜入了崎岖林,这次的特种部队,要分两队人马过去。 安排好特种兵,叶战带盛景呈和苏照去前线战区观况。 天,被厚重的云层笼罩,偶尔划过战机的呼啸声,成为这片区域唯一的动态声响。 虽是边境,可也有人家户住,现在已然变成了废墟。 地面上,残垣断壁与废墟交织,荒凉而空旷,半干的血迹显得尤其刺目。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呼吸不自觉的屏住。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连风都害怕打扰这片死寂。 偶尔,远处会传来爆炸的闷响,像是无声的警告,引得人心发颤。 前线战士们穿着厚重的战斗服,手持武器,在乱地中穿梭。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战斗,他们的身上带了灰,受了伤,环境恶劣得让他们没有一分钟是好过的。 t国军队已经损失不少,后援军来了几天也没有胜过一场。 直至今早维和交支军队的支援到。 盛景呈扫了眼现场,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盛爷,前线交给我没问题,崎岖林,麻烦您了。” 盛景呈的视线从前面不远处的狼烟处收回,淡声道:“晚上七点,攻。” 叶战道:“是。” 一个半月了,t国只守而不攻,一步步被黎比亚逼退,甚至失掉一座边城。 t国的军队确实还在坚守着,可继续如此下去,必定会士气大弱,人心不鼓。 打仗,最怕缺士气。 黎比亚胜惯了,对t国的警惕性放松了几个度,夜晚七点之时,天已黑。 如今维和交支军队和特种部队既然到了前线,定要打个漂亮的回旋仗才能激起士心。 从前线到后方,盛景呈先回了指挥部。 苏照在后方逛了一圈,相对平静而有序。 氛围没有前线紧张,后勤保障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各种物资和补给品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南方搭了一个医疗救治点,身穿白大褂的t国救护员正在为伤员进行紧急救治和护理。 偶尔,也会有小孩的哭声,惹得人心发疼。 “苏少,盛爷找。”周寂喊了一声。 苏照和周寂去了指挥部,见盛景呈姿态挺散地倚在偌大的沙盘模型桌角,视线落在上面。 旁边的长椅上,整整齐齐地摆了新的三套特种服。 “景哥,崎岖林那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盛景呈没抬眼。 片刻,他的视线收回,转身扫向身后的崎岖林地形图。 苏照和周寂走近,也琢磨着崎岖林的地图。 盛景呈在中间,站姿随意,却透着股散漫和气场,他瞥了几眼地图,道:“笔。” 周寂侧身递上一支红色笔,见盛景呈在地图上划了几个圈。 “盛爷,这些地方需要探查?” 周寂也看出来了,盛景呈圈的这几个地方,最适合隐蔽。 “嗯。” 外面,有人来报,t国军队指挥官来见。 盛景呈没再看地图,不紧不慢地走到整个房间主位前,坐下之后微抬下颚,让人进来。 苏照和周寂跟着坐在两边。 没一会,一个身着t国军队指挥服的男人进来,他的脸色肃穆,眼神坚毅沉着。 “总指挥长,您好。”男人礼貌说道,然后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盖洛普。” 盛景呈抬了抬眼皮子,语气淡然:“坐。” 盖洛普坐下,简单的两言两语感谢了维和交支军队的支援之后,开始说起详细的战区战况以及后方资源等问题。 半个小时后,盖洛普离开。 世纪白宫的资金已经保证了后方各方面充裕,当下紧急的是前线和崎岖林。 将近下午五点,天色正在逐渐转暗。 盛景呈随手捞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不过两秒又扔了回去。 见状,苏照皱了皱眉,语气难免担心:“景哥,阿染还没消息?” 周寂听得一脸懵:“时小姐不见了?” “来边境了。”苏照一边解释着,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 按理来说,她应该到了才对。 铃声响了一会,无人接听。 盛景呈的手轻轻敲着桌面,依旧淡然的神色隐着难以察觉的意味不明。 但是商染迟迟没有消息。 沉默了一会,盛景呈起身,平日的懒散收了几分,声音淡而漠:“换衣服。” 此次探查任务,将由他亲自带领执行。 崎岖林属t国领域,在察觉到黎比亚兵潜进来之后,盖洛普早先已经安排了巡逻队,白天黑夜换班巡逻。 天虽然黑了,但巡逻队的灯时不时扫向崎岖林各个地方,弄得人心惶惶。 林中深处,闪过三道人影。 盛景呈三人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 越到深夜,黎比亚兵越躁动。 盛景呈靠着一棵树,黑眸微微眯起,视线在前方一扫而过后,他动了动身子。 他的速度极快,在这黑夜里甚至连人影都捕捉不到,他所过的地方,卷起一阵疾风,轻扯着他余下的难以追踪的痕迹。 不多时,巡逻灯从前面不远处扫过,一道身影立马往旁边的冗高的草丛中躲去,产生稀碎的声响。 盛景呈姿态散怠,双手随意环在胸前,整个人散漫中透着气场。 他瞥了眼那个方向,轻挑眉,手中的枪在他的指间转了个圈,然后抬起。 安静几秒,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人头,他的眼在打量周围。 但是下一刻—— 一阵冷风刮过。 盛景呈手指轻按,枪子一瞬飞出去,直直打进男人的眉心。 “砰——” 同一时间,男人的左太阳穴,一颗子弹猛地穿了出去,直溅脑血。 男人眼不瞑目,顿时倒地。 两枪。 两道出自不同枪支的枪声混在一起,声音犹如惊雷乍响,震耳欲聋。 瞬间的爆鸣声似是两股力量的碰撞,穿透整个崎岖林。 盛景呈不徐不疾地收回枪,眸子微动,瞥了眼另一个方向。 另一个方向,还有人。 一个盛景呈没有察觉到的人。 第52章 景爷他黑阿染手机 这两道枪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止是利比亚兵,崎岖林中的任何一个人的警惕性都强了几分。 巡逻队架紧武器,往枪声来源处快速跑去。 各隐蔽处,黎比亚兵持枪,眼神警觉,动作戒备地往外探了几步。 这枪,分不清是哪一方开的。 崎岖林北方和东南方的苏照和周寂在听到枪声之后,脚下动作微停,眼神凝向枪声来的方向。 两人都听得出来,这听起来似是一发子弹的枪声,不简单,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枪声响起处。 盛景呈视线停在另一枪开出的方向上,那儿很安静,只有微微的风吹草动。 下一刻,他的眸子微眯,脚下步子迈起,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对付的都是黎比亚兵,那就意味着是同一战线。 现时,巡逻灯循着枪声扫过来,巡逻队的声音逐渐靠近。 原本只是微微摇晃的草木中,忽地闪过一个黑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盛景呈挑了挑眉,手枪放入腰包,快步追上去。 月黑风高之下,人心躁动的崎岖林中一片幽淡。 两道人影如鬼魅般在林间疾驰,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风在耳边轻呼,树叶沙沙作响。 盛景呈和前面的人的身影如同流星划过黑暗,却始终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们的身形模糊不清,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树枝断裂的声音。 这两个人的速度,势均力敌。 遇上对手了。 不知觉地,两道疾如旋踵的人影闪到有着光亮的巡逻台周围。 无人停下,暗淡的光打在前面那人的背影上,盛景呈眼神稍凝,凛冽的视线扫过那人的身影。 远远看起来,纤瘦。 追逐之间,盛景呈突然掏出手枪,手臂抬起,枪口直直对着前面。 与此同时,前面的人忽地转身,抬起的手里同样握着手枪,对着盛景呈那个方向。 盛景呈嘴角轻扯,眼尾半挑着。 两个人的手指同时扣下扳机——“砰!” 两发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划出两道耀眼的火光弧线,以同样偏的角度从两个人的肩膀一米外划过,猛地穿进潜藏在黑夜里的两个黎比亚兵的心脏。 致命! 同时,前线处的炮声轰起,狼火渐现,不得安宁。 朦胧薄弱的光同映在盛景呈和那人身上。 前面的人穿着件深色短款外套,拉链敞开,里面是件修身白色背心,下面穿着高腰黑裤,裤脚束了起来,脚底下踩着一双黑色高帮耐性靴子。 穿着简单,行动方便。 她的细腰间衔着枪袋,整个人高挑又纤细。 凉风荡起,商染的黑发肆意拂起,微乱而恣意,裹着轻而无形状的弧度,几根头发丝搭在侧脸,睫毛下的眸子尤其漂亮。 对面,盛景呈站在原地,轮廓分明的五官上,神态没有丝毫意外,眸底似是匿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一八九的身高,穿着特制的深色特种服,腰间扣着黑色挺收身的腰带,别着枪袋,骨骼分明的手指上覆着带着黑色战术手套,搭着一双战术靴。 衬得盛景呈整个人英挺得极,在这不太亮的地方,显得神秘莫测。 虽穿着特种服,却也掩不住盛景呈往日的不羁和散漫,在这之下甚至多了份沉稳。 商染的秀眉微挑:“枪法,不错。” 她不掩端量,视线带痞地在他身上了扫了一圈。 这身行头,也不错。 盛景呈慢悠悠地往商染的方向走了过去,似笑非笑的:“商小姐,也不赖。” 商染的情绪依旧,随意扯了抹不经意的笑,没说话。 刚刚的枪声又一次引起了崎岖林不小的动静,黎比亚兵几乎退回了隐蔽处。 周寂和苏照在探查的过程干掉了几个,没用枪,近身突袭。 把盛景呈交代的地方都侦查完以后,他们没有久留,立即赶往了指定地点处汇合。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盛景呈不是一个人。 苏照还没来近就远远地看见了站在盛景呈旁边的女孩,随意落拓的站姿让他一眼认出来是商染。 “阿染!?” 商染抬了抬眼。 苏照身后几米处,周寂也在赶过来。 “时小姐?!”周寂同样是不掩惊讶。 可再是惊讶,在看到商染之后,苏照和周寂之前的担心也落了下来。 商染手上把玩着枪,整个人的姿态尽显以往的闲散。 苏照看见,顿了顿,没先问,而是转向盛景呈:“景哥,北部探查任务已完成。” 他说完,周寂的口吻也肃道:“东南部探查任务完成。”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淡道:“嗯,回去。” 他的视线转向商染,眼神里藏了话。 商染撞上他的眼神,微点头。 返回指挥部的路上,无言,苏照和周寂互相看了看,决定回去再问清楚。 来边境前,苏照以为把特种兵带过来之后盛景呈会返程回世纪白宫。 盛景呈虽是维和交支军队和特种部队的总指挥长,可这场边境战,叶战前来已经足够。 可万没想到,商染也来了边境。 再加上崎岖林的敌入状况越发严重,盛景呈就没回去。 在指挥部,他下令探查崎岖林。 但直到任务正式开始,苏照和周寂知道盛景呈要亲自动身前往崎岖林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总指挥长亲自执行任务!? 那可特么是盛景呈,是总指挥长! 这么个小小的探查任务,特种兵做都是绰绰有余的,苏照和周寂本也是来配合的。 现在再见到商染,哪哪儿都不太对劲。 前线那边,黎比亚突遭夜袭。 四人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前线正打得激烈不可开交,在叶战和盖洛普的合作指挥下,这场突袭战占了上风。 周寂站在指挥部外,看了眼前线那边上空中的烽烟:“这仗,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 十二月底了,再过一个周就该到了新年。 苏照路过,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所谓地:“感叹什么呢,过年在哪儿不是过。” 周寂笑了笑,也没太在意。 说的对,过年在哪儿不是过。 进了指挥室,商染瞥了眼里面的构造,盛景呈走在她旁边,随手给她拉了把椅子。 商染悠悠收回视线,顺势自然的随意坐下,没个正经地翘起了腿。 “阿染,你什么时候到的?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苏照跟在后面一来就问。 他看了看商染的穿着,又看了看她腰间别着的枪,其实不问也能看得出来,商染会枪。 一次性问了两个问题,商染表情挺淡然,微微想了想随口道:“静音了。” 苏照坐下,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到的?” 按照她的盛景呈的通电时间来看,商染不会比他们晚多久。 “大概五点?”商染没太确定的语气,她抬了抬眼,也携着不以为意的神情。 盛景呈看了看商染:“遇到麻烦了?” 商染随口嗯了一声,没多说。 盛景呈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会,没再问。 既不多说,苏照也没问,人是安全的就好。 安静了一会。 前线来报,此轮战火结束,黎比亚败,t国这边,军队中忍不住那片刻欣喜之意,在黎比亚撤军退线之后,前线气氛瞬间高昂。 这次他们多日以来的第一场胜仗,该欢喜,却不该太过欢喜。 盛景呈听完,神情略微思索,下令道:“休战一日,内外防线加固两倍。” “是。” 要把崎岖林的黎比亚兵全部除掉,防线至关重要。 说完,人退了出去。 商染眼皮子掀了掀,视线若无其事地在盛景呈身上移过。 突然想起什么,苏照转而对着盛景呈,纳闷又好奇:“景哥,你是不是知道阿染在崎岖林?” 盛景呈往后靠了靠,悠哉悠哉地,面不改色,随意道:“不知道。” “真的假的?景哥,你说假的吧?”苏照才不信,脱口就是不禁这一句。 盛景呈神情倒是淡漠,没有咸淡地瞥了眼苏照。 苏照一怔,立马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商染一只手臂往后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摸了摸手机,她按了按开关。 一天没用,电倒是足。 她垂着精致的眉眼,只瞥了眼屏幕,明眸微微眯起,带了点儿兴味。 把手机随手扔在旁边后,她抬了抬眼,手支着脑袋,微侧头看向盛景呈,悠悠道:“你不道德。” 周寂和苏照:“?” 盛景呈神色微顿,挑了挑眉,眸子底隐匿着似有似无的笑:“这么快就发现了。” “手法,挺熟悉。” 商染坐姿不羁,语气吊儿郎当又裹着不在意。 怪不得这人能肆无忌惮地跟着她追那么久,也不担心自己朝他开枪。 早先的第一枪,她也没有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苏照和周寂听得一脸懵逼,莫名其妙的。 发现什么?又熟悉什么!? 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真……”特么,苏照吞了吞这俩字,一副服气地表情:“景哥,阿染,咱不说哑话成吗?” 商染微扯嘴角,手指轻指盛景呈的方向,漫不经心地:“你的景哥,黑我手机,开了定位。” “……” 苏照和周寂几乎是同步以怔愣又不相信地表情转向盛景呈的。 不是不知道……!? 第53章 竺因枭 苏照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心里却腹诽道:果然特么最担心阿染的还是他! 盛景呈面上神情不改,散漫的姿态倒是不变,只是眼尾半挑着,携裹着倦怠之意。 他除了执行任务时收了几分闲散,其他时候倒真是一点不变。 半天没人说话。 前线已暂时休战,只是上空硝烟不息,仍散着令人心颤的气息。 边防线按盛景呈的意思已经开始加固,叶战和盖洛普在来指挥部的路上。 “时小姐,您会使枪啊?”周寂看了看商染的一身穿着,确实是已经肯定了。 她穿得简单,看起来却利落果断,莫名小酷。 商染换了个坐姿,神情淡然,轻扬眉。 那就是默认。 周寂点头,想了想没再问,刚刚在崎岖林中那同时开出去的两枪,多半有一枪是她开的。 冲击力和穿透力极强,只靠枪声周寂甚至能大概判断时染的枪法如何。 外头,看守指挥部的兵进来,肃声道:“总指挥长,叶指挥官和盖洛普指挥官来见。” 盛景呈坐在中间主位上,只是轻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总指挥长。”盖洛普叫道。 叶战在一旁,叫了一声“盛爷”之后,偏头蓦然看见坐在一边的商染,他瞳孔微睁,立马看向苏照。 眼神似在问:时小姐怎么也来了!? 然,苏照只是抬了抬下巴,让他坐下。 叶战坐下之后又看了几眼商染,见她腰间别着枪,便大概猜到了什么。 “盛爷,此战完胜,黎比亚损了不少人。”他跟盛景呈简单汇报了这次夜战的结果。 盛景呈只是点了个头,没说话。 旁边的盖洛普很意外看到一个女孩子,貌似还是个会使枪的女孩子,眼神在商染身上打了好几转才收回。 他转向盛景呈,微鞠腰,说道:“总指挥长,多亏维和军队和特种队,t国再次致以感谢。” 他国援助,是对两国友谊的最大的体现。 盖洛普继续道,此次的边境战指挥权全权交由盛景呈,t国军队只管配合。 打了那么多日,有了z国援助才得回转局面。 他是t国军队指挥官,和维和交支军队指挥官叶战同官位,而在叶战之上,是维和军队及特种部队的总指挥长盛景呈。 且特种部队本不属于维和军队,是他另外的求援,是以,指挥权交给盛景呈,合之情理。 话的末尾,盖洛普顿了顿,正襟危坐道:“总指挥长,这次求援,我还请了一个人。” 盛景呈眸子漫不经心地垂着,声音很淡:“说。” “竺因枭。” 盖洛普神色正经,说到这个名字时,语气莫名带了尊敬之意。 “竺因枭!?”叶战脱口,脸色震惊。 周寂和苏照同是缄口结舌的模样。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随意问道:“人来了?” “应该是已经到了,但他还没与我联系。” 人到未联系?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商染那边,她吊儿郎当地坐着,眉眼懒懒地垂着,这边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过了会盛景呈才说话,散道:“联系上再说。” 盖洛普应声,起身先行离开,t国军队那边还有事。 人走后,叶战摸着下巴,神情琢磨:“盛爷,竺因枭当真会来?” 竺因枭,各大洲第一神级狙击手,被他盯上的人,没一个逃得掉,一枪指要害。 这个人,在各大洲作战时,暗里帮了不少忙,击杀了不少头子。 他的攻击距离至今是狙击界最远的一个。 公认的狙击天才,无人比得过。 他行走于各洲,不拘于一地。 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 只听说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出了名的难出面。 盖洛普说他请到了竺因枭,真他妈不太能相信。 “盖洛普出息了啊,竺因枭都能请来。” 苏照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一声,他觉得盖洛普既然说了,九成,这个狙击天才一定会出现在边境。 周寂默了几秒,补声:“牛逼,对他刮目相看。” 叶战表情严肃,说道:“我希望我能见到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这特么可是他偶像! 几个人一言两语地,只有商染没说话,似是隔绝在了这几人之外。 叶战的话落之际,商染抬了抬漂亮的眸子,正巧对上盛景呈的视线,然后懒懒地微扯嘴角,透着不羁。 盛景呈起身走了过来,垂眼看她,问道:“去前线看看?” 微微思虑过后,商染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嗯。” 前线还是老样子,只是气氛没有下午那时死寂,刚刚的这场战,给了他们信心。 商染站在原地,瞥了几眼周围,又观察一下这前线的地形,不久后,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她的手环在胸前,人看起来风轻云淡得至极,然后抬了抬脚,往后方指挥部回去。 盛景呈看她这样,嘴角松懒轻扯:“心中有数了?” 商染抬眼瞧了瞧盛景呈,他比自己高得多,也没有看过来,商染只看得见他清晰的下颚线,以及嘴角边的轻微弧度。 听见盛景呈的话,商染脚下的步子慢悠悠地,不太在意地语气很是淡然:“什么?” 似是听不懂盛景呈的话。 “跟我还隐瞒。”盛景呈垂眸瞧了眼商染,懒洋洋的语气透着一丝笑意。 空气中硝烟未散,商染对这副场景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对这一切,波澜不惊。 商染停下步子,侧头,站姿和眼神看起来都痞里痞气的。 她盯着盛景呈的眼,语气没有半吊子正经,随口就道:“盛指挥长,又被你猜到了。” 认识久了,商染表面上那股乖巧之象,在盛景呈这里早已不存在。 她的姿态永远狂妄,情绪永远毫无波动,神情总是淡然带些不羁之痞。 也是,她所行之事本就酷。 盛景呈对上商染的眼神,说话语气倒是和她如出一辙,语调散漫至极:“天才狙击手,久仰大名。” ** 翌日。 前线安静得极,黎比亚昨晚损失挺大,今天也没有要攻上来的迹象,但即是这样,t国前线没有一丝放松,各方面都加强了好几倍。 有的特种兵已经被安排进了崎岖林,有的暗中寻找黎比亚防线薄弱之地潜入了进去。 剩下的,后方待命,实时准备火力支援。 指挥部。 盖洛普已经联系上了竺因枭,前来跟盛景呈汇报。 依盖洛普所说,竺因枭已经抵达崎岖林,前线也已去过,只待合适时机。 但竺因枭没有要来见人的意思。 叶战听着听着就神态失望得极,不过也是没过一会,又恢复了往日的指挥官做派。 匆匆说完竺因枭的事情后,盖洛普返回t国军队。 指挥室里,又只剩下了盛景呈一行人,商染没在。 苏照进来后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转头就问:“景哥,阿染人呢?” “崎岖林。” 声音挺淡,平常的语气让苏照表情僵了僵:“她怎么自己去了?不会出事吧?” 盛景呈瞥了眼苏照:“她比你强。” “……” 苏照总觉得,他景哥那眼神,不仅仅是说他垃圾。 还特么好像有那么一点骄傲!? 苏照的嘴角抽了抽,摆摆手,一脸贱地:“景哥,昨天那两枪,你们俩不会对着对方开的吧?” 两次,两枪同时开出。 昨天是以探查为主,不必要不开枪。 但到了晚上,黎比亚兵躁得很,隐蔽处不会留下人。 盛景呈那枪声,是为了让黎比亚兵提高警惕性退回隐蔽处,这才好摸清每个隐蔽处有多少人。 结果来了两枪,在那片崎岖林里,穿透了每个人的神经。 盛景呈眼神淡薄,语气更没有咸淡:“战事结束,你去后洲负责接货。” “……”苏照贱贱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 午时,商染还未回来。 白天,黎比亚兵不会待在隐蔽处,为保安全,分散在崎岖林各个地方,他们的任务是,通过崎岖林进到t国后方。 苏照和周寂到了崎岖林后之后,四地发现了不止几具的黎比亚兵尸体。 都是枪伤致命,伤口要么是在脑门,要么是太阳穴,要么,就是心脏正中间。 苏照蹲下,把那颗穿透了面前这黎比亚兵脑门的子弹捡了起来,细细端摩着。 枪子不是特种队独用子弹。 子弹头上,有着淡淡的不细看看不出来的枭纹,在那子弹上,隐隐凛冽。 似是一人专用。 枭纹…… 苏照眼神一动:“八成是竺因枭。” 周寂一听,立马就去看那子弹,然后眯了眯眼,笑了一声。 “神狙击手居然已经开始杀人了。” 不过能看得出来用的是手枪。 苏照捏着子弹,视线在上面扫过,还挺期待地语气:“说不定能碰上。” * 崎岖林西部。 好些个黎比亚兵正在暗中小心朝着后方的方向移,他们手上架着枪支,面上表情警惕极高。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个人。 树挺高,树叶也繁密,商染胳膊倚着旁边枝干,视线落在下面那边。 在下面,看不太清上面树上是否有人。 苏照到这边的时候,正巧看见那边草木丛里的人脑袋。 等了一会,时机已到,苏照正要开枪。 “——砰”一颗子弹抢在他之前开出去并发出巨大声响,引得周边的黎比亚瞬间隐蔽起来。 苏照半眯起眼,眼神凌厉地扫向那颗子弹开出来的方向,他抬头。 商染半蹲在树木枝干上,眼神稍凝,手中枪在空中一丢,又被她轻松握在手中,一瞬之间又朝苏照身后不远处开出去一枪。 苏照看见商染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她手臂转了转,神情没有波动,手中枪却运用娴熟自如,打得精准,不同的角度,连续一枪枪致了黎比亚兵的命! 枪声如雷,震撼,仿佛是一阵密集的惊雷,在空气中炸裂开来。每一声枪响都带着巨大的力量,冲击着人的耳膜。 枪声的回音在林中回荡,犹如汹涌的波涛,层层叠叠,不断冲击着周围的一切。 第54章 崎岖林危机解除 这一声接一声的枪响,正式引发了今天的崎岖林除敌计划。 其他地方接连响起枪声,潜在各个地的特种兵也有了动作。 商染往下瞥了眼苏照,沿着树枝干快速往下,在离地面的还有几米的时候直接跳了下来。 手枪还握在垂着的手里,商染眼神微冷,枪柄绕着她的手转了一圈然后抬起,枪口直对着苏照身后,下一瞬: “砰——!” 又是一枪,又是一条命,周围一圈的最后一个黎比亚兵亡命。 商染蹙了蹙眉,睨着苏照,语气透了点不可置疑:“战场上像你这样会死。” 苏照的思绪被拉回来,脑海里还在闪现着刚刚的场景。 整个过程,商染做得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波澜。 用枪杀人,在她眼里似乎成了平常事。 战场上,苏照从未被任何事影响过,在这里,他向来杀伐果断,这是第一次。 他看见的是,商染的枪法一打一个准,一准就是一条命。 可她才十七岁,这特么……真的正常吗? “阿染,我……”苏照顿了顿,想要说什么。 商染瞥他一眼,没理,抬脚走了。 只留下一个背影,苏照话堵在喉咙里,抬眼看过去只看见她的半抹身影。 速度快得离谱。 苏照站在原地,刚刚确实是被眼前这场面惊到了,看也看懵了,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他特么哪知道时染使枪使得比他还好!? 若是商染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黎比亚兵,说不好,今天他或者时染会交代在这儿。 崎岖林战幕已经拉开,林中枪声未停,惹得冬鸟频频飞出树间,发出受惊的叫声。 苏照捏了捏枪,然后动身。 因为事先探查过,今日除掉黎比亚兵轻松得多,但战场上不缺乏意外,黎比亚兵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能力极其强,敏捷力也不差。 前线还未开火,崎岖林的战况越发激烈,战声已然传到后方,震撼人心。 商染一路向里,去了崎岖林与后方之间的防线处。 边防线的树不比林中繁密,也不够高,大多只剩下黑木色枯干。 若是有人靠近防线,能够轻易被捕捉到。 那儿同时也设了看守兵,突然看到一下子从林中穿出来的人影,他脸色猛变,眼神凝起杀气,下意识举枪按下扳机,子弹应枪声一发而出。 商染在他的抬枪的瞬间身影闪过,子弹穿进离她五米远处的树干里,散出火烟。 那看守兵见没打中正要继续打下一枪,谁知一个黑影窜过,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的眼睛瞪大,惊恐又不敢敢相信地死盯着身前人。 女生! 商染没有多的眼神,下一刻枪身不太重地击在看守兵的胳膊处,他的手下顿时一松,手中的枪瞬时到了商染手上。 动作快而迅速,看守兵手臂上没有疼痛,就是一瞬间的枪身触觉,手上的枪就转到了面前这个女孩手上。 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身体不自觉地发紧。 多次的上场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个女生不论是速度,枪法或是心理素质绝对都是一等一的绝。 他的手动了动,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刀,然后眼神变凌厉,抬手要向商染刺去。 商染神情仍是没有变化,这会漂亮的眸子显得清冷又透着莫名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 看守兵的手只是刚动就被商染踹了一脚,刀瞬间掉到地上,下一刻,商染抬手,枪抵在看守兵脑门两厘米处。 这个动作让他一动不敢动。 商染没废话,垂着的手随手扔了个东西过去,他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军令牌上的标志异常刺眼。 他的手抖了抖,头立马低下,声音肃而有力:“指挥长好!” 商染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枪,淡漠道:“换防。” “是!” 指挥长的军令牌到此,任何指挥无条件听从。 商染掂了掂手里的枪,扫了眼四周,往旁侧不远处的残垣断壁处走去。 残壁五米高,后头还有棵古树,只比残垣高出了两米多,叶子也少得可怜,枝干交错,枯木粗壮。 商染轻松爬了上去,随意在上面一棵粗壮树皮厚重的枝干半靠着,姿态老神在在的。 她的背闲散地靠着,两腿一直一屈随意躺着,一手随意枕在脑后,一手把玩着枪。 那把杀人的枪,在她手中似是玩具。 崎岖林中愈演愈烈,枪声不停,战火不息,打斗不止,命不断亡。 商染瞥了眼接近边防线处的微微的风吹草动,长睫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不多时,边线处逐渐有了动静。 各处的看守兵察觉到,警惕性提高了几度。 商染仍是悠哉悠哉地,眼已经半阖上,只是扳机上的手指细细摩挲着。 一阵风过,商染的耳微动,半睁眼,淡然地扫了眼不远处一道小心翼翼移近边线的人影。 她拿枪的手缓缓抬起,膛室处的拇指轻轻往后下方一按,子弹上膛。 商染的眸子阖了上去,嘴角懒散地挑着,食指在扳机处轻点着。 三。 二。 一! 手指下按——“砰!” 随着她的动作,一声巨大的枪响冲破边线处,子弹毫无偏差地穿进那个黎比亚人体,没有打进心脏,商染特地给他吊了几口气。 那人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重重摔倒在地,嘴巴张着,似还有话未说出口。 商染下去,不紧不慢地往那个方向走。 这个黎比亚人穿着倒是不像寻常兵,胸前衔的军徽,代表着黎比亚军队的师长。 他腰上的包里,掉落出一个瓶子。 即使人快要没气了,他的手却依然试图要把那个瓶子拿回去。 商染走过去,脚尖轻轻一勾,瓶子被带上膝盖半空,她一个利落动作接住。 她瞥了眼那个瓶子,轻挑眉,语气不在意地,又凝着一股冷意:“这毒,怕是用不上了。” 说完,她随手瓶子扔进腰间包里,没多看地上的人一眼。 黎比亚师长吊着最后一口气都在死盯着商染的身影。 ** 崎岖林渐渐安静了下来,林中到处是黎比亚兵的尸体,巡逻队正在进行尸体收整。 此时崎岖林特战,特种队完美除敌,潜进来的师长也已商染被击杀,毒药已被截下。 仅是一日,崎岖林危机解除。 边境线严密加固,混不进来一个黎比亚兵。 商染从崎岖林回了指挥部,叶战也在,正在跟盛景呈汇报现在前线的状况。 看见她进来,盛景呈抬了抬眼,轻抬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水,然后视线不徐不疾地收回来。 叶战注意到,也跟着看过去。 商染瞧见盛景呈的动作之后微点头,然后走到桌边,随意倚在桌角处,慢吞吞地抬起水杯往嘴边递。 她喝水的时间,那瓶带回来的毒药被她随手放在了桌上。 叶战正好汇报结束,就看见那个小小的瓶子,他看了一眼,问道:“时小姐,那是?” 此时,苏照和周寂也正好回来。 听见叶战的话,他们应声看过去,见商染旁边的桌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看起来像是药瓶的东西。 商染喝了水,随手拉了把椅子往下一坐,风轻云淡地:“毒药。” 第55章 时小姐就是竺因枭 “毒药!?” 叶战的语气挺惊诧。 战场上使毒,正常。 但出现在时染手上,匪夷所思。 就他所了解,军队中并没有任何毒。 苏照走过去,拿起那瓶子看了看,好奇问了句:“阿染,这毒药哪来的?” 瓶子呈纯深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或标志。 “捡的。”商染随意道。 捡的? 苏照看了看商染,眼神传达着满满的不信任,这毒药哪说捡就能捡到? 对于他质疑的眼神,商染并没有理。 盛景呈坐着没动,位置就在商染侧边两米处,他瞥了眼苏照手中的瓶子,眸子微微眯起。 突然想到什么,叶战神情略带紧张地问:“时小姐,能问问这在哪儿捡的吗?” 虽说是捡,叶战也定是不信的。 商染神态平静,透着几分懒意:“崎岖林。” 话落,叶战突然双手击掌,转头,语气说不清地昂然:“盛爷,这一定是黎比亚军队师长身上掉下来的!” 昨日,他们查到黎比亚师长潜进了崎岖林,身上带了毒,为了到后方下毒,斩断t国后援。 虽然现在崎岖林黎比亚兵已全部清除,但能坐上师长的位置,人必然不会简单,不会早早地被特种兵干掉。 只是这毒对黎比亚至关重要,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掉落之后又被“捡”……到? 想到这儿,不止是叶战,周寂苏照二人目光几乎同步转向商染,眼神里带了纳闷。 苏照盯着商染,之前她耍枪法杀人的场景在他脑海里闪过,嘴角不免抽搐。 他的语气都说不清地麻木:“阿染,你应该是把人杀了再捡的毒药吧……?” 周寂和叶战瞳孔微睁。 商染挑眉,不以为意地点头。 周寂、叶战:“……” 安静两秒。 苏照感叹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别惊讶,要像我亲眼见识她一支枪玩得贼他妈溜,毫无偏差地连续杀了十几个黎比亚兵,整个人全程毫无情绪波动。” 说到这儿,苏照顿了顿,郑重又认真:“相信我,你们会被她酷一脸。” “……” 周寂和叶战眼神表示:其实,想象一下也特么能酷他们一脸。 反应之间,盖洛普来人了。 他一进来,就发现叶战三人不在状态,然后佯装咳了一声。 把这三人的神拉回来之后,盖洛普对着盛景呈,语气平而带了莫名的恭敬:“指挥长,崎岖林的尸体已全部清除,边线处也发现了黎比亚师长的尸体。” “在部分尸体处,也发现了带有枭纹的子弹。” 说到这里,盖洛普顿了顿:“应该是竺因枭留下的子弹。” “嗯。” 盖洛普神色有些凝重,又道:“但巡逻队没在黎比亚身上找到毒药。” 难不成是个幌子? 黎比亚师长身上的子弹已经让人取了下来,但验查结果还没出来,盖洛普不确信是谁杀的人。 “不用找了,毒药在这。”叶战说道。 盖洛普一愣,目光投过去,看见苏照把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上。 他盯着那个毒药看了一会,沉声问:“这是谁拿回来的?” 周寂道:“时小姐。” 话既说到了这儿,盖洛普也能猜到黎比亚师长大概率也是时染杀的。 但那毕竟是一师队之长,竟死在了她手上。 盖洛普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商染,眼神似打量,似揣摩,似想要看透。 商染抬了抬眼,瞥了眼盖洛普,后者立马移开眼神。 这看起来不大的姑娘,除能杀人外,骨子里还透着让人惧怕的气场。 毒药被叶战带回去解决掉,现在这个时候,t国只需严密看守边境线,专心对战前线。 ** 崎岖林的事完了之后,商染几乎待在了指挥部,没再出去。 这一日,黎比亚和t国也没有打起来的迹象,异常的安和。 上一战,黎比亚损失不小,还在调整当中。 苏照和周寂在后方一片区域逛了逛,且只是充当个路人,崎岖林事完了,他们俩也差不多闲了下来。 盛景呈下了指令,让叶战盖洛普过来指挥室。 没过一会,两人到达。 商染老神在在地,就坐在盛景呈侧边,眉眼垂着,神态平淡,似在思虑什么。 叶战和盖洛普先后坐下,等盛景呈说话。 盛景呈身上的特种服早换了下来,现在身上穿的是高官指挥服。 他的神态倦怠,却透着气场。 盛景呈的手臂随意搭着,瞥了眼盖洛普和叶战,道:“明天,决战。” 语气波澜不惊。 叶战对盛景呈的指令毫无疑问,立马应声:“是!” 盖洛普却顿了好一会,迟迟没说话。 盛景呈睨了眼盖洛普,语气淡薄:“有意见?” 他透出来的气息让盖洛普不自觉地收紧了呼吸,可盖洛普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总指挥长,我认为这有些冲动。” 听盛景呈的意思,是要明天一举攻下黎比亚军队。 可战事持续一个半月,盖洛普实在太了解黎比亚的军队实力,若是明天全力作战,黎比亚势必也会拿出最大的火力。 那时,t国能否胜利,盖洛普根本拿不准,他也不敢冒险尝试。 叶战侧头看了眼盖洛普,见他犹犹豫豫又担心的模样,说道:“我想t国大可放心,此战,必胜。” 他的语气沉稳,不带一丝怀疑,足以证明对盛景呈的信任。 他盛景呈做事,向来必成。 盖洛普听了他的话,转眼看向盛景呈,希望能从他的嘴里也能听到如此自信的话。 盛景呈神态散漫,瞥着盖洛普,话携着不可置疑:“此战,当听从指挥长的指令。” 盖洛普一噎,t国军队听从他的指令,这也是第一天来时盖洛普自己下的话。 他站起身,神色严肃:“是,那我去联系竺因枭。” 人走后,叶战跟盛景呈说了一声也离开。 指挥室里,只剩下盛景呈和商染。 刚刚的对话传进商染的耳里,她仍旧神态淡然,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室内静默了一会,商染抬了抬眼皮,正巧对上盛景呈的视线,他倒是大方,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商染挑眉,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漫不经心的。 盛景呈轻扯嘴角,声音挺轻:“狙掩地选好了?” 商染嗯了一声,声音懒懒地:“你还挺信任我。” 盛景呈狭长的眼尾半挑着,不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一会,悠悠收回。 神级狙击手,哪有不信任的道理。 翌日。 开战前不久,前线已经是高度紧张的氛围。 盖洛普此刻还在后方,他的双手覆在身后,面色沉重又带着紧张。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联系上竺因枭。 可今天这一战,除了要以最大火力对付黎比亚军队之外,最好能在其过程中狙杀黎比亚总军长。 那样,仗会更好打得多。 从古至今,擒贼先擒王。 若是击杀了黎比亚总军长,失去总指挥和主心骨,能大大提高胜率。 正思虑着,外面有人来报:“黎比亚师长身体里的的子弹上也有枭纹!” 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出来了好几个小时,但盖洛普人一直没空,直至现在消息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话落,盖洛普一顿,只是点了个头,然后挥手让人下去。 然而,人出去的一瞬间,他猛地想到什么,心头忽地一震,原本细细摩挲的身后手动作突然僵住,双眼蓦然睁大。 脑子嗡地一下炸开来——盖洛普心跳甚至不稳,他情绪不太稳定地理着脑子里的信息。 昨日的黎比亚师长,是指挥部那个姓时的姑娘杀的! 枭纹! 时小姐!? 盖洛普没控制住,低声骂道:“fuck!” 特么的大名鼎鼎的竺因枭是个小姑娘! 第56章 黎比亚败 盖洛普手扶着桌面,脑海里尽是那个时小姐坐在一旁云淡风轻地听他们一口一个竺因枭的情景。 竺因枭不打算来见人—— 我去联系竺因枭—— 哦特么的!竺因枭在旁边坐着!?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盖洛普才回过神来,心里滋味难言,就是震惊得,不能再震惊。 前线处,炮声轰炸—— 开战了。 盖洛普没有多的时间再去思考,既然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剩下的他自是不用担心。 想罢,盖洛普转身出去。 * 后方的一座山岭上。 盛景呈站在一旁,双手随意插兜,眸光不移,停在了身前两米处的商染身上。 商染的黑发扎成了高马尾,漂亮得过分的脸上神态一仍旧贯,白皙的天鹅颈露了出来,衣领处,锁骨隐现。 她把肩上挂的包随手放在地上,一个瞄准镜被她拿了出来,然后拉上拉链把包丢在一边。 旁边的狙击步枪被她随手握在手中,她抬眼,见盛景呈还在盯着自己。 商染扬眉,语气吊儿郎当的:“盛公子,目光过于灼热。” 她这话,确实不正经。 盛景呈无声轻笑,也没收回视线。 也没再管他,商染往前面走了几步,瞄准镜拿在眼边看了看。 前线战况愈发激烈,炮声,枪声和轰炸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心发颤。 这才开始不久,双方还在试探当中。 但无疑,今天这场决战,也是持久的。 想要把黎比亚兵军长引到前线,t国前线必须猛攻势,潜伏在黎比亚后方的特种兵必须要给力。 商染只是看了眼就收回瞄准镜,往旁边草地上随意一坐,风拂过,她的发丝有些许凌乱。 盛景呈从后头悠悠走过来,抬眸瞥了眼前方空中的硝烟。 决战一切事宜,安排得妥当,盛景呈让叶战全权指挥。 他垂了垂眸,见商染低着头在打游戏。 打了一会,她又随手拿起旁边的瞄准镜看了看,然后丢在一边。 手机没静音,游戏人物连连惨叫,混在风声中。 远在世纪白宫的温巷稀奇地看了眼商染的在线状态,打算等她结束手里那把拉她组队。 商染就那么随意坐着,手指划着屏幕上的操纵键,余光里,盛景呈的腿闯进来。 这人就这么站在她旁边,没有其他动作。 前线的战况还在持续,没有一丝停下来的迹象。 商染游戏没停,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个电话,只是手机还未开始振动,就被商染一秒挂掉。 这局结束,商染把手机往包里一扔,捞起了瞄准镜,往前线那边看了看,漂亮的眸子动了动。 黎比亚落下风了。 这瞄准镜,可不止能看到前线,黎比亚后方的情况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已经有人进了指挥室上报战况。 商染神情很是淡然,脚边的狙击枪把她捞到手中,她掂了掂,抬眼扫了扫放在另一边的包。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视线移了过来,悠悠走过去然后把包拿过来拉开拉链,然后放在她面前。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把包里面的东西被一个动作全倒了出来,商染随手捡起收起的枪架,然后开始架枪。 盛景呈往旁边的树干上靠了靠,姿态一如既往,看见她熟稔又干脆利落地架好枪,然后单膝跪地在枪后。 商染现在看起来,倒是挺认真。 她的手稳稳地握住狙击枪柄,手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目光注视着狙击镜中的十字准星。 眼神凝了杀意,平日的懒散收了几分,她的眸子染上一层层冷意。 盛景呈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视线偶尔移往前线的方向。 商染侧脸的碎发垂在耳边,精致的下颚微微向下,她的手指轻点了下扳机,狙击镜里,黎比亚军长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进指挥室上报了之后又出来,一时半会没什么动静。 前线,黎比亚军一步步被逼往后退,t国再次加大火力的时候,他们最后的火力支援上线。 后方,情报员不停往指挥室里跑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 等黎比亚军队快受不住了之后,后方,指挥室,总军长从里面出来,面色沉重地盯着前方上空的硝烟。 狙击镜里,黎比亚军长的身影出现。 商染的眸子凝起凌厉,盯着十字准星。 黎比亚军长站在指挥室外,倒是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神色难看至极。 十字准星瞄准他的心脏处,商染扳机处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下一刻,商染的眼神凝起,手指下按,枪弹应声而出—— 风速,距离,角度计算毫无偏差。 黎比亚军长迟迟站在那儿,步子微动。 子弹飞速而出,如闪电般射出。在长远的的距离中,枪弹穿越了炽热的空气,带着决然奔向黎比亚军长,似一股穿天震地的力量。 商染的动作保持不变,她的视线仍是盯着那个飞出去的子弹。 瞬间,沙尘飞扬,枪弹准确地击中了黎比亚军长的心脏。 他的脸色猛变,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身体如被重锤击中一般,猛地向仰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整个场面震撼无比,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风吹过商染的脸颊,她的表情始终冷静如冰。 这一声,引发了黎比亚后方的一片混乱,瞬时有人应声看过来,然后脸色大变。 总军长的死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战场上引发了混乱的链式反应。 本就不稳定的战线瞬间瓦解,士兵们陷入了迷茫和恐惧之中。 后方,军官们惊惶失措,争吵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他们失去了指挥的核心,无法做出统一的决策,只能凭借个人的判断来应对危机。 战场上,士兵们开始漫无目的地射击,混乱中误伤友军的情况时有发生。一些人试图寻找新的指挥,但在混乱的局面中,命令难以传达,组织也无从谈起。 通信系统陷入瘫痪,信息的流通被阻断,各部队之间失去了联系。有些部队选择坚守阵地,有些则开始撤退,整个战场陷入了混乱的漩涡。 辎重和医疗队伍也被冲散,伤员无人救治,资源分配失控。恐慌在士兵中间蔓延,士气低落至极。 t国趁机加强了猛烈攻势,混乱的守军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战线不断被突破,战场上到处是火光和硝烟,一片狼藉。 拿下黎比亚,势如破竹。 商染抬眸,眉眼倒是松了些许。 盛景呈双眼微眯,瞥了眼远处,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然后弯腰和商染一起把东西装进包里。 包拉链拉上,盛景呈随手把包挂在肩上,朝还在半蹲着的商染抬了抬下颚。 商染挑眉,随意站起身,两手空空地,和盛景呈一起往回走。 前线正攻得火热,黎比亚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垂死挣扎。 指挥室里,苏照和周寂正坐着喝茶,好一副悠闲。 黎比亚军长被杀的消息传到后方后,两人没有若无其事的,仿若早就料到了的样子。 “竺因枭真特么是牛逼啊,这么远都能干掉黎比亚那军长。”苏照往后靠了靠,啧啧道。 周寂笑了笑:“就是可惜,他应该走了,没见到人。” 苏照没太在意地:“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别指望了。” 他摸了摸下巴,又道:“倒是这景哥和阿染……前线开火他们俩哪儿去了?” 周寂摇头。 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盛景呈和商染一前一后地悠悠进来,神态倒是悠散。 “景哥,阿染,你们俩哪儿去了?”苏照一见他们俩进来,就站起身问。 盛景呈把包随手扔在了一旁,瞥了眼苏照,没理他。 周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盛景呈丢在一边的包,又看了看商染。 她只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倒也看不出来其他什么异样。 外面有人叫道:“报!” 得到示意后,汇报军进来,先是板正地敬了个礼,然后肃声道:“黎比亚后方已全部攻下,此战已胜,盖洛普长官来见!” 第57章 回世纪白宫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只是点头并未说话。 汇报军离开后没几分钟,盖洛普进来。 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欣喜之意,他的眼里烁着光芒,嘴角压也压不下来。 许是情绪会影响人,见他这样苏照和周寂笑了一声。 盖洛普进来,站好,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正色,朝着盛景呈敬礼:“总指挥长,此战多亏z国,多亏您的有力指挥,多亏维和军队和特种部队,解我国之忧难,在此,t国郑重致以真诚的感谢。” 说完,盖洛普鞠躬,再次传达着诚恳的谢意。 盛景呈眼神淡薄,手臂微抬,示意他起来。 盖洛普直起身子,然后转头,整个人对着商染,姿态正襟,脸色肃穆。 他的眼神坚毅,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抬起,板正地朝着商染敬礼:“竺因枭同志,感谢您此次前来,为我方铲除敌对军长,使敌方局面陷入混乱,助我方一大臂之力。” 盖洛普肃声说完,再次鞠躬。 商染抬眼,眉目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 有两个人从盖洛普对着商染叫出“竺因枭”三个字的时候,人已经懵了,状态怔愣得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玩意!? 你告诉我是什么玩意儿!? 苏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话地,他盯着盖洛普:“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次。” 盖洛普一顿,觉得有些莫名。 见他不说话,苏照又问:“你说谁是竺因枭!?” “时、时小姐啊……” 盖洛普见苏照这情绪状态,似不止一点惊讶,他抬手指了指商染。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周寂嘴角抽了抽。 苏照面无表情地转向商染,只希望她能说句话。 商染神情淡然,瞥了眼苏照的表情,觉得还挺有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她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语气又裹着玩心:“对我是。” “……” 苏照摆出了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 盖洛普顿了顿,脸上挂着高兴,虽然也理解面前这两位,但他目前更在意的是,战事结束了,军人们可不再受战争之苦,可以,回家过年了。 既然战已胜,盛景呈一行人也没打算多待。 维和交支军队和特种部队的返程带领交给了叶战,盖洛普那边也在准备撤回t国首城。 盛景呈和商染几人在第二天一早便坐上了回去的私人飞机,从边境到世纪白宫,将近五个小时。 温巷知道他们回来,倒是稀奇地让厨房准备好午饭,然后自己去了世纪白宫的庭院内接他们。 他站在庭院里,懵逼地看着那架私人飞机停在了世纪白宫后面宽敞的天台上之后,嘴不禁撇了撇。 还以为会开车进来,搞半天是私人飞机! 在原地站了两秒,温巷抬脚进去。 因为在边境作战,商染穿得轻薄,下了飞机后凉风灌进脖子,她蹙了蹙眉,随手拉上了衣服拉链。 盛景呈注意到,多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只是脚下步子快了些。 商染垂着头,没和他们一同下到一楼,自己先回了房间。 她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套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浴室里雨声哗哗,外头,被商染丢在床上一角的手机振动了又停,停了又振动。 四十分钟后,商染慢吞吞地从里面出发,头发被她用毛巾擦了半干,搭在肩上,惹得肩处的衣服湿了些许。 她瞥了眼手机,没管,去把头发吹干。 几分钟后,商染套了件外套,捞起手机就往外走。 下去的时候,苏照三人饭都已经吃了一轮,温巷的表情看起来微妙得极。 看见商染从电梯出来,他的视线移过去,满心满眼都在传达着什么话。 盛景呈换了身衣服,见商染走过来看了眼。 居家休闲毛衣下面随意搭着条白裤,精致的眉眼懒洋洋的。 商染慢缓徐款地往盛景呈旁边的位置方向走去,淡薄地瞥了温巷一眼,淡道:“你最好收回你的眼神。” 温巷一惊,再想起刚刚苏照告诉他的事,毫不犹豫地转头,装模装样地跟苏照聊天聊地,就是找不到话题,随便扯了句:“苏少,你吃饭没啊?” 苏照看不起他似的骂了声傻逼。 商染刚坐下没多久,厨房那边就有人来说,餐食已做好。 盛景呈侧了侧头,道:“吃饭去。” 商染神态倒是挺意外,语调不太正经地:“你还没吃?” 她一来便在浴室待了四十分钟,左右他们这些人应该先吃了才是。 “等你。” 他站起身,说得挺风轻云淡。 商染哦了一声,起身。 身后,温巷特别贱地口型学了一句:等你~~。 苏照一听,眼神写满了着实佩服四个字,还朝温巷竖了个大拇指。 温巷皱眉,想问他是不是有病。 等盛景呈和商染从沙发边离开的时候,温巷的耳边响起了盛景呈又散又漫地声音。 “周年,把他赶出去。” 温巷神色一僵,贱兮兮的表情蓦然收住。 一直站在一旁的周年厉声道:“是!” 苏照看戏似的,笑得贼大声,身体都往后仰了仰。 完了,你完了。 温巷瞬间转向周年,一脸认真:“盛爷是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 周年才不理会他说的话,直接动手,一整个扣住温巷的胳膊,直接把人扛了起来,直往门外走。 苏照就这样看着一个大男人扛着一个大男人,肩膀上那个还反抗不了,笑得更起劲了。 怎么看怎么养眼。 “周年你奶奶的有病啊!”温巷手动不了,直接开口骂道。 “周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妈的他温巷被个男的扛在肩上不要面子的吗!? “艹,周年,我记住你了!” 周寂面色不改,正经答道:“你应该记住盛爷。” 温巷咬牙切齿地:“我特么就要记你。” “我知道,你只敢记我。” “……” ** 商染和盛景呈吃了饭后,没有回客厅。 商染跟盛景呈说了一声就回了房间,客厅里唯一一人苏照也被盛景呈叫了去,出去了一趟世纪白宫。 楼上,商染随手把窗帘拉开,抬脚把椅子往里勾了勾,然后坐下。 电脑被她打开,她的腿随意翘了起来,没个正经姿势地开始敲字,嘴里叼了根棒棒糖,除了那张显得疏懒的眉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痞气。 世纪白宫外,温巷被周年丢到了大门外,他没穿外套,冷风呲呲地,吹得他直缩脖子。 然而周年就站在门边,不让他进去,一堵人墙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温巷瞪着周年:“周年,差不多得了啊!” 周年不说话,没任何表情。 “多冷啊,你特么不冷吗?” 温巷又搓了搓肩膀。 周年还是不理他。 温巷指着他,咬牙道:“行,你有种。” 顿了一秒,温巷又瞪了周年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故意大声说了句:“我找染姐,看你敢不敢拦。” 周年眼神动了动,转念一想,不禁嗤道:“时小姐才不会管你。” “你等着。” 说着,温巷就打了商染的电话。 楼上,商染一手支着下巴,单手在键盘上敲着字,神态倦懒。 旁边的手机突然振动,商染跟没听见似的,没管。 温巷不死心地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他有些急的样子,让周年的心情异常舒畅。 第三次,手机振动的时候,商染的眉头蹙了蹙,随手按了接听,不太耐烦地:“说。” 一见电话被接起,温巷马上求天哭地的:“染姐,求你!外面好冷。” 他说这话地时候,语气充满了怨气。 刚刚的话,商染倒是也听见了。 她的手指停下,转到鼠标上面,上下拉了拉,视线在电脑屏幕上扫了扫,随意道:“你自找的,求我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染姐,你是这个家的老大啊。” 那边,商染的秀眉微挑,语气也也听不出咸淡:“你再说一次。” 温巷见好像有用,马上道:“我说染姐你是……” 他突然顿了顿,舌头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嗯,继续。” “……” 温巷可不想再被扔得更远,只好搬出他前几天帮商染的一个小忙:“姐,虽说我面子不够大,但我好歹也有点儿用不是?还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就让我进去呗。” “外面冷死了,我可不想被冻死在外头还没人收尸。” 商染合上电脑,眼睛往窗外那边瞥了瞥,语气凉薄:“你的用,是让人天天堵我?” 第58章 新年,少见血 温巷听得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回想了一下前几天商染去边境的路上发生的事。 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就是在世纪白宫突然接到时染的电话,等他赶到的时候,发现时染被一堆人拦着。 那堆人中间站了个老头,面色苍白得可怕,对时染的态度也不差,但就是不让时染走。 时染让他把那老头带走,然后他的病治了。 他照做了,一边把人弄上车还一边思考时染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大一善心了,竟会千里迢迢地让他来救人。 时染离开之前,还瞥了他一眼,语气又冷又淡:“治完把他扔出t国。” 那老头的病很罕见,可他却碰见的是国际上人人稀罕的医学天才。 若不是温巷,他绝活不过三个月。 后来的一天,温巷也确确实实把那老头从命悬线上拉了回来,然后按时染的意思,让周年把那人弄出了t国。 但为什么会……天天堵她呢。 温巷心虚的同时,也没想明白,不能是周年没办成吧? 神回过来,温巷认真道:“染姐,周年真把那人弄出t国了。” 顿了顿,温巷抬头看向周年,手一抬:“不信就问,周年,是不是?” 周年不知道他们电话里在说什么,此时看温巷的眼神一脸冷漠。 楼上。 手机躺在桌面上,温巷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商染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鼠标面,没理温巷的话,抬起另一只手把电话挂了。 突然被挂电话的温巷脸微垮,不太爽的用手戳了戳手机屏幕。 转而又双手环在胸前,还挺得意又自信:“染姐说让我进去。” “不信。” 周年盯着温巷,刚刚他的表情被他看到,铁定是被时小姐挂了电话。 然而,温巷并没有任何心虚,又道:“不信啊?那你打电话问她。” “不打。” “好啊,周年,染姐的话都不听,当心盛爷罚你!” 听到这儿,周年脸色变了变,瞪了眼温巷。 温巷抬了抬下巴,语气昂然:“染姐说,五分钟内让我上去见她。” 周年听他一句接一句的,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温巷看他犹豫了,嘴角肆意一扬立马一溜烟从另一边跑了进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挑衅周年:“古板脸,被耍了吧!” 周年眼神一变,立马去追他。 两个人就这样追到了电梯口,门一打开,温巷就快速钻了进去,然后转身抬手指着电梯门外气的脸有些发青的周年,嬉皮笑脸地:“哎你别追了,我真要上去找染姐。” 这话一出,周年不太相信地盯着温巷一会,直到电梯门关上才转身离开。 电梯一路向上,温巷直直往商染的房间的方向走。 他抬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才从里面被打开,商染倚在门边,神态淡然地睨着他。 温巷一见她,默了一会才开口:“小时染,他们真在天天堵你?” 商染依旧靠着门,双手懒懒地环在胸前,没理温巷的话。 温巷也知道,她若是不说话,一般就代表默认。 “他们谁啊,干嘛堵你?堵你你还救他?”温巷问到这儿,脑子也在思虑着。 “你是来干嘛的?” 商染瞥着温巷,语气平淡得极,就是掺了一分不耐。 温巷听出来了,他笑了笑,还挺认真:“当然是来和你商量怎么把这些人解决了。” 只不过让他想不通的是,时染为什么要救那老头。 他摸着下巴,神情不掩琢磨。 商染挑了挑眉:“打架,你会?” “……” 温巷噎了两秒,撇了撇嘴,最后微偏头,还挺小心地问了句:“那我给你加油?” 颇有一副认真询问的样子。 “你觉着,如何?” 商染不太在意地,语气倒是淡,可偏偏让温巷听出了点儿寒意。 他立马摇头,讪笑着:“我觉得还是不要用武力,染姐你这么漂亮又大方,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呢。” 这副半恭维半劝的话,温巷说得顺口自如。 然而下一秒,商染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反手关上了门。 温巷的脸一垮,自己面着一扇冰冷的门。 商染关上门后,温巷在原地没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提脚转身,却猛地往后一跳:“我艹你吓死人啊!” 周年板着的脸带了一丝得逞的笑:“时小姐让我把你扔出去。” “……” 无语的同时,温巷拔腿就跑,跑的同时不忘吐槽:这盛景呈和时染行事风格都特么一模一样! 周年立马追了上去。 温巷和周年在阁楼里上演了一出你逃我追的戏码,他一边跑一边和周年对骂。 “你特么追慢点!” “劳资跑不过你!” “靠!” “……” 周年不为所动,他经过训练,温巷在他手下没跑了多远就被抓住。 温巷整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抬头不爽地瞪了眼一点儿气不喘的周年,没办法不服地说道:“你牛逼,劳资不跑了,等我穿件衣服行吧。” “时小姐让你去中心城,现在。” 温巷面无表情:“……” “你捉弄我是吧。”他咬牙道。 周年一本正经地:“没有。” 你最好没有。 温巷瞪了一眼周年,又歇了一会,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中心城。 ** 晚上六点。 盛景呈和苏照回来。 商染悠悠从楼上下来,去了趟厨房,手上抬着杯牛奶,整个人悠哉悠哉地在客厅的墙边靠着,也没坐。 外面有了声响,商染抬了抬眼,见盛景呈和苏照进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按理来说商染大概率会在楼上。 “阿染。”苏照笑着叫了一声。 盛景呈进来看见商染后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朝她轻招了招手。 商染没先动,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牛奶才往那边过去,然后随意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身体往后靠了靠。 “景哥,后天过年,不得安排安排?”苏照表情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笑得老贼了。 可说完这话的一秒,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朝着商染,还挺好奇地:“阿染,你家里那边不叫你回去过年吗?” 苏照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绝没有一点不想和商染过年的意思。 商染倒没什么反应,不以为意地:“竺因枭没有家。” 苏照一顿,他大概是知道时染为什么吃得起苑客,住得起景临了,撇去她国际赛车冠军和幽蝎的身份,就特么属竺因枭最牛逼。 她出一次手,拿到的钱,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的财产。 竺因枭的踪迹行于各大洲,她说她没有家,苏照抿着嘴,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该死的问题。 “谁说你没有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脸色正经地纠正商染的话。 商染抬了抬眼,懒懒地扯了扯嘴角,配合道:“对。” 见她这样子,苏照也笑了,却也莫名的心疼她。 盛景呈侧了侧头,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散,只是掺了些温和:“年想怎么过?” 商染的脚尖微微荡着,随口说了个:“都行。” “想玩什么?” 盛景呈的视线大方,落在商染的脸上,自己的姿态倒是散漫。 商染往前屈了屈身子,把牛奶杯放下,想了想:“什么刺激?” “杀人。” 盛景呈风轻云淡说出这话的时候,苏照不禁看过来,眼神都在强调:这是过年不是打仗。 被盛景呈无视。 商染挑了挑眉,没有半吊子正经地:“新年,少见血。” 盛景呈轻扯了扯嘴角,眸底都匿着笑意。 “景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想怎么过想玩什么?”苏照转头,语气还挺幽怨。 盛景呈视线瞥过来,眼神淡漠:“和我有关系?” “……” 苏照的嘴角抽了抽,特么的更幽怨了。 安静间,温巷突然回来,一进门就见三个人坐那儿说着什么。 他拢了拢衣服,扬着眉走过去,一屁股就往苏照旁边一坐。 “盛爷好。”说完他转向商染。 “染姐,不是我说,那老头还真在国级协会死守了几天,我刚刚去的时候还搁那协会门口!” 商染神态平静,没什么反应。 温巷继续道:“国级协会来赶过人不少次,没成功,赖在那儿不肯走。我去的时候,他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说到这里,温巷看着商染,扬眉:“然后我拿你给我的针扎在了他身上,晕了。” 第59章 新年前一天 苏照听不明白这货在说什么,只大概听得出跟时染有关。 商染抬眼,淡淡地:“还不错。” 被夸了。 温巷嘴角一扬,神情颇为自豪。 “怎么个事?”苏照转头,问的同时还不忘嫌弃地瞥一眼温巷的死样子。 温巷转过头来,拍了拍苏照的肩膀,脸上仍挂着刚才的表情,却转移话题:“苏少,这马上就过年了,咱不得置办一下年货?” “你过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照斜他一眼。 狠狠地把刚才盛景呈对他说的话对着温巷又说了一次,心情异常好。 温巷装模装样地:“苏少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一家人。” “神他妈和你一家人。” “你啊,染姐啊,盛爷啊。” 他贱兮兮地,说完目光转向盛景呈和商染,被两人同款淡薄的眼神睨了一眼,然后悻悻然收回眼神。 然而他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习惯了。 “苏少,咱明天去置办年货,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用叫下人,咱哥几个明天去,自己过年自己置办年货才有意义。” “滚。” “然后和盛爷还有染姐一起过个风风光光的新年。” “……” 没救了这狗东西。 两人全然不搭的话,被盛景呈和商染整个置若罔闻,两个人老神在在。 盛景呈看了眼商染,状似随意道:“事解决了?” 商染没太在意地:“一半一半吧。” 默了一秒,盛景呈点头,没再问。 温巷和苏照两个人的斗嘴还没有结束,一直是温巷叭叭的,苏照每一句都在骂他。 商染没管,捞了捞手机,轻点了几下然后手机横屏,游戏界面跳出来。 她的眉眼垂着,透着股疏懒,纤细的手指划得也不快,看起来悠哉得极。 盛景呈坐在她旁边,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视线落在了她的游戏界面上。 打了一会,商染扯了扯嘴角,眸子却没抬,懒声道:“来一把?” 旁边的盛景呈看她打了一会,挑眉,随意道:“行,你让让我。” “不杀你。” 商染眉眼懒洋洋地,说的话都透着一股让人觉得没有调调。 ** 第二日。 温巷倒真是说到做到,一大早便去苏照地门边,嘴里不忘喊:“苏少啊,你远在京城的爸叫你起床了!” 他一边敲门,一边用着鸡贼的语气。 苏照压了压火气,没压住,一开门就用力踹了一脚温巷,不爽道:“你再哔哔。” 温巷往后躲了躲,试图平息他的火气:“苏少,淡定,不要发脾气,不要影响到盛爷和染姐睡觉。” “滚你大爷的。” 说完,苏照甩门,砸了温巷一脸灰。 温巷拍拍衣领,全然不在意,下一个目标,周寂。 才六点半,天甚至没亮。 温巷跟个疯批似的,在走到周寂门前正要敲门,突然看见周寂穿的整整齐齐地拉开门,更疯批了。 “我靠,你起这么早?” 周寂脸色平静:“不然等你来骚扰?” “……” 温巷不太服气道:“你会不会用词,骚扰是异性之间。” 周寂走出来,反手带上门,语气还挺认真:“用得没错。” 温巷假笑了一下:“嗯对,我男你女,我骚扰你。” 一个小时后,苏照三人叫上周年,四个人一起出了世纪白宫,去置办那所谓的年货。 他们出去的时候,天微亮,空气凉得至极。 没过多久,商染醒来,在床上多待了半个小时才慢吞吞爬起来。 洗漱完后,她在书桌边了坐了一个小时,看完复习资料后又慢腾腾地敲字。 天渐亮,商染侧眸瞥了眼窗外,轻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 下去的时候,盛景呈穿着居家休闲服,姿态散漫地靠在沙发上,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上放了一台电脑,他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在电脑触摸屏上滑了滑。 余光里闯进商染的身影,他掀了掀眸子,瞧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问道:“要出去?” “嗯。” 商染走近,没坐,弯腰抬起茶几上热乎的粥喝,她就站在旁边,挑了挑眉:“谢了。” 盛景呈轻扯嘴角,随手把电脑合上放在了旁边,然后起身看了看商染:“坐会,等会送你。” 说完,盛景呈的视线只在商染多停了一秒,然后侧身,上了趟楼。 商染懒懒散散地往下随意坐了坐,喝了口粥,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追了盛景呈的背影一会,然后不徐不疾地收回。 十分钟后,盛景呈从楼上下来,走到沙发边不远处朝商染微抬下颚,商染抬手扯了扯衣摆,起身。 车上。 盛景呈开车 ,商染坐姿不太正经,腿随意翘了起来,身子往后靠了靠。 车窗半开着,透进来凉风。 她的长睫向下垂了垂,手里把玩着手机。 两人没先说话,盛景呈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把空调上调了点。 “去中心城。”商染抬了抬眼。 盛景呈嗯了一声,骨骼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倒是没说其他的。 商染手支着脑袋,瞧了一眼他。 视线在盛景呈的脸上停了两秒,她也没收回。 盛景呈视线注着前方,懒散道:“商小姐,莫非是睡着了。” 这语调,似乎含了点儿调侃,只是依旧不改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怠。 商染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半扯着嘴角,神态疏懒,语气却略带痞气:“还没听说过盛家公子喜欢做司机。” “也是,还没听说过商家小姐这么厉害。” 盛景呈懒洋洋地,语气和她一模一样。 * 将近四十分钟,到达中心城。 商染下了车,侧眸看了眼还坐在车上的盛景呈,随口道:“走了。” 盛景呈点了点头。 穿过一条街道,商染慢悠悠地朝右拐,最后进了家西式餐厅。 里面装修风格高级,服务员地态度良好,完美诠释了他们这家餐厅的高级。 商染神色淡然,瞥了眼窗边那个位置的隔板,手指无意地摩挲着手机,她抬脚走过去。 等走近,商染手上的手机往桌上一扔,随意坐下,姿态懒散。 她的表情淡漠,只是坐下,并没有说话。 对面坐的是个老头子,头发已经花白,脸也是病态般的肤色。 可他眼边起了褶皱,鱼尾纹现了几条,在看到商染那一刻,笑就没有止过。 路高卓看了看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铁定不错。 他笑了笑:“考虑好了吗?” 他觉得,她既然来了,那就是答应了。 商染不咸不淡地瞥了眼路高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去。” 路高卓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回答,神情蓦然一顿。 反应过来后路高卓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在看见商染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把枪,直直指着他,脸色猛变,话堵在嗓子眼里。 商染神情一脸淡然,手里握着枪,枪口定定对着路高卓的脑门。 她往后靠了靠,另一手随意环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微扯嘴角:“你说。” 路高卓咽了咽口水,他看得出来这是把真枪,但他不敢肯定商染会不会真的开枪。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显?” 路高卓看了看商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你知道会长的位置有多少人想坐吗?” 赛场上的人个个意气风发,可路高卓就是一眼相中了ar,她的脾性,赛车技术以及赛场上肆意挥放的狂妄,太适合这个位置了。 这几年来,除了ar,无人能打动他。 本是因为活不久了想要找个接班人,可阴差阳错地,因为她,自己的命又延长了几年。 他以为ar出手救他,是有那个想法的。 商染无所动容,拇指向下按了按膛室,不太在意地:“和你有关系?” 因为有隔板,服务员又不会路过这里,路高卓听到她上子弹的声音,又看了看那个黑色无底的枪口,头皮有些发麻。 他说话有些磕碜:“你敢开枪吗?” “试试?” 说着,商染的手指就稳稳地搭在了扳机上,下一刻就要按下去。 路高卓一急:“既然你不愿意,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商染睨着他,面上波澜不惊,随口道:“乐意。” 乐意!? “这是什么意思?” 商染微微蹙眉,眼神里掺了些不耐,她站起身,掂了掂枪,语气凉薄:“做人不要太贪心,这也是最后一次。” 路高卓不说话了。 是,ar救了他的命,他却还追着她不放,试图将她困在那四方大的赛车协会里。 第60章 贴春联? 路高卓好久没有说出话来,他承认,他确实有些贪心。 可遇到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太难了。 枪口还指着自己的脑门,路高卓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双眼却蓦然睁大。 商染表情没有变化,扳机处的手指突然下按,枪口换了个方向,子弹突然一发而出打在路高卓的脚边的地面上。 子弹撞击处,瞬间出现了一个发黑的凹坑,周围的地板崩裂出了裂痕,如龟纹般向周围几米蔓延。 他脸色猛变,身子颤抖了一下,脚更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枪装了消音器,声音并不似尖锐刺耳的爆裂,只留下轻微的“噗”声,枪口散着淡淡的青烟。 可即使装了消音器,对路高卓的冲击力却一点不减。 路高卓魂都被吓飞了,不可思议和劫后余生的表情在他脸上风云变幻。 他万万没有想到ar会真的开枪! 商染收回枪,挑眉,吹了吹枪口的青烟,莫名透着股玩世不恭,带了一贯的懒散。 没理会路高卓,商染转身往外走,闻声不太对劲的服务员走过来路过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商染几眼。 只见商染一脸淡然,瞥了眼服务员,吓得服务员立马缩回眼神,赶到路高卓那儿去了。 出了餐厅后,商染往原来下车的地方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一辆车悠悠在身前停下。 前车窗半开,能看得见盛景呈一半的侧脸,他侧了侧眼,眸子微动。 商染拉开车门顺势坐了上去。 “回去?”盛景呈看了眼她。 商染懒懒地嗯了一声就阖上了眼,眉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盛景呈把车窗关上,启动车子。 一路上没人说话,盛景呈安静开车,商染闭着眼,也不知道到底睡着了没有。 到世纪白宫的时候,商染才悠悠醒来,不紧不慢的下车,和盛景呈一起往里走。 下午一点,苏照一行人回来。 车上装了一堆东西,杂七杂八。 “这谁买的?”苏照往下搬东西的时候,突然看见好几副春联。 温巷走过来,一笑:“我买的,不错吧?” 周寂闻声往这边看过来,望见那一袋春联之后不由得好笑起来。 苏照看智障似的盯着温巷,咂舌道:“特么的这是元旦新年不是春节!” “……”温巷突然一噎,完了,买东西买上头了。 过了一会,他不在乎地摆摆手,嬉皮笑脸地:“可以屯着对吧,春节用。” 苏照的眼神不掩怀疑:“你难道只有医学智商?” “我看估计是。”周寂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人过来搬东西。 温巷无所谓地回怼道:“幸得老天怜爱,你们没有医学智商。” “你知道你这一句得罪了多少人吗?”周寂瞧温巷一眼。 苏照扬着嘴角,语气挺贱:“待会就告诉景哥和阿染。” “……你做个人吧你。” 一楼客厅。 盛景呈回来之后就上楼换了身衣服,此刻穿的是出门前那身居家休闲服,看起来一贯如往。 他坐在沙发一侧,抬眸看了眼另一侧低着眉眼打游戏的商染。 商染盘坐在沙发上,游戏里正在肆无忌惮地斩人头。 拿得多了,所有人都绕着她走,一点不敢靠近,生怕又一刀没命。 商染随意瞥了眼战绩,喉咙有些发痒地轻咳了声,没多在意,继续操作着手下的游戏人物。 过了会,余光里突然多了什么,商染随意侧头看了眼,看见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轻握着一个装了温水的杯子,递在自己眼前。 盛景呈一手插兜地站着,见她没接,手也没收回来,手指轻敲杯身,没说话。 商染单手接过,挑眉,自然而然地放到嘴里喝了一口,喉咙确实也舒服了一些。 门边,苏照三人正好进来。 “景哥,阿染。”苏照一进来就叫了一声,直往沙发边走。 身后,周寂也叫了一声“盛爷,时小姐”。 苏照一坐下,身体往后一靠,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景哥,阿染,温巷说你们没有智商。” 他这话刚一落下,走在后面的温巷就急了,脱口就道:“屁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苏少你别玩污蔑这招,我说的明明是盛爷和阿染最聪明的!” “急了,破防了。” 苏照喝了一口茶,啧啧道。 温巷瞪他一眼,咬牙:“搁你你不急?” 他学句话都能被扔到世纪白宫外面。 可不得急。 不过转念一想,盛爷和小时染哪会在意他说的这屁话,明明平常就把他当智障一样看。 温巷不禁撇了撇嘴,看向盛景呈和商染。 盛景呈刚刚才坐下,人看起来倒是悠哉,只是微掀的眼皮子却透着股隐隐的气场。 温巷直接转向商染,正要说话,却见商染抬了抬眼,淡薄地瞥他一眼又低下,他自觉噤声。 “这个家终究是容不下我了。” 他装模装样地,手把眼睛下面抹了抹,语气还又怨又可怜。 空气安静五秒。 没人理他。 苏照毫不留情地肆笑起来。 商染打了两把就没再打,腿伸了伸然后穿鞋,起身往电梯边走。 不过一秒,盛景呈也起身,慢悠悠地落后商染一步,最后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苏照的笑止住,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晚上六点。 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吃了晚饭,转到了世纪白宫后面开辟的一个赛车场。天已经黑,但整个赛车亮堂堂的,颇有一番气势。 赛场入口,停了五六辆颜色不一的赛车和机车。 “哟,这,谁准备的?”温巷凑到苏照耳边问。 “景哥。” “专门为染姐准备的?” “你猜。” “我猜你有病。” “滚。” 两人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身边还多了周寂听。 前面,商染扫了眼的这整个赛车场,微微侧头瞧了眼盛景呈。 盛景呈目光半垂,问她:“试试?” “赢了有什么。”她站的随意,问也是随口一问。 “让他们跟你对打。” 商染挑眉,微微思虑了一下,然后扯扯下衣摆:“行。” 后面三人:“?” 和赛车冠军比赛车? 苏照的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景哥,你这不如直接让我们和阿染打。” 周寂点头。 温巷却起了个不服的标杆,上前一步,问道:“盛爷,那我们要是赢了怎么办?” “你赢不了。”盛景呈睨了他一眼,说得云淡风轻。 “……” 苏照:“你确实赢不了。” “……” 商染觉得怪有意思,懒懒地扯了扯嘴角,悠悠道:“赢了,让你贴春联。” “……” “要是输了可别喊疼。”周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毕竟,温医生不会功夫,谁都知道。 几分钟后,几人到了赛场口。 商染直接选了一号车,烈红色的,车身轮廓清晰,看上去就有王者风势。 其他人先后选了一辆车。 盛景呈不紧不慢地上了她旁边的二号车,车窗开着,他侧了侧头,看见旁边车上的商染。 她穿得不多,头发随意捆成了个丸子在后脑勺,侧脸处有些许碎发搭在她在白皙的脸蛋上。 商染的余光瞥到盛景呈的视线,她抬了抬眼,语气半痞却又伴着随意:“盛公子,认真比一把?” 第61章 顺颂时宜 盛景呈手臂搭在开着的车窗上,身子往后靠了靠,轻挑眉,并未说话。 周年没有参与,他站在一边,视线停在赛场上,脸色依旧肃穆。 两分钟后。 五辆赛车如离弦之箭般从起点疾驰而出,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如同一阵旋风,赛车迅速穿过赛道,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都不是简单人物,没有谁是差的。 虽是比着玩的,但也不乏激烈。 这些人,似都在认真对待这场比赛。 商染开出去没多久就领先第一,身后不断有人追上来,被她一次次甩在身后。 盛景呈成了这场激烈比赛唯一的不太和谐的风景。 场外,周年看着落在最后一个位置速度不快不慢开着的二号车辆,嘴角不禁抽了抽,表情有些拧巴。 他家盛爷也太敷衍了。 前面,温巷三人正在和商染追逐着,莫名的,这场比赛,他们三个的对手都变成了商染。 赛程过半,局势依旧没有变。 商染一人在前面,后面三辆车对她紧追不舍,她的眉眼懒散却凝着一分少见的认真。 追上商染就成了苏照三人此次比赛的目标,在这过程中,他们平日的没有什么调子的样子收了起来,认真兴奋居多。 毕竟,好久没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比赛了。 盛景呈一个人在最后,闲闲散散地开着车,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的比赛场面。 掠过周寂三人的车,他看了眼那边已经过了弯道的商染,快要到终点,她却突然减了速。 又开始玩了。 盛景呈轻扯嘴角,挺有兴味。 见状,苏照三人乘胜追击。 风驰电掣间,三辆赛车与商染的距离逐渐缩短。 商染瞥了眼后视镜,不以为意地半扯嘴角,手下动了动。 身后的人看见,近在咫尺的烈红色赛车突然加速,犹如火箭一般冲出去,穿过终点线,划破空气,卷起层层尘土。 它的速度之快,似把时间也拉成了一条线。 空气中,弥漫着商染的烈红色赛车的轰鸣声,在此刻,它就是赛场上的王者。 周年见这场面,不禁拍案叫绝。 那道烈红色赛车,太肆意了。 后面三辆车先后停下,盛景呈最后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地从车上下来。 商染解了安全带,下了车随意倚靠在车门边,她的眉眼漫不经意地挑着,模样懒散,整个人恣意得不像话。 “实至名归。”苏照走近,佩服道。 周寂赞同道:“时小姐,厉害。” 温巷就比这两个人激动了,他的脸上挂着笑,没个正形地:“染姐不愧是染姐,又酷又拽的染姐,不会真要打我吧?” 商染淡然地瞥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 温巷虽然也不觉得尴尬,但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盛景呈慢悠悠地走过来,停在商染的旁边 。 他的眸子半敛着,姿态散漫地靠在一边。 “景哥,你是破坏氛围组。”苏照打趣道。 都在认真比赛,就他开车在后面跟兜风似的。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漫不经心地:“我要面子。” “……?” 你说什么? 苏照掏了掏耳朵,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周寂和温巷的表情凝了两秒,没敢说话。 京城公子爷说他要面子。 ……? 对他们的反应,盛景呈置若罔闻,他侧了侧头,看着商染,似笑非笑地:“玩得如何?” 商染抬了抬眼,松懒又随意地道:“不错。” 盛景呈的嘴角微起弧度,看起来散怠,他瞥着苏照和周寂,眸子微眯,眼神示意。 “来来来,年前打一场。” 接收到信息,苏照摆摆手上前一步,笑了笑:“阿染,咱俩比比。” 赛车不说,打架他要打不过她面子就没了。 赛车场挺大,打个架而已,没必要转移场地。 商染捕捉到苏照眼底的自信,直起身子,不太在意地:“行。” 两人往旁边移了几步,温巷和周寂也退后了几步,挺期待这场打架比试。 苏照跃跃欲试,眼底匿了几分兴奋。 商染神态淡然,站姿有些不羁,看起来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不过—— 打架比试最是出其不意。 下一刻,苏照便出手了,身影咻的一下一发向商染的方向过来。 可商染的速度比他却快得不止一分,不止是苏照,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闪到另一个地方的。 苏照目光凌厉了几分,认真了。 然而,几招下来,他连碰都没有碰到商染,甚至离她一米处都没有到过。 温巷不用打,看苏照被虐心情自在得不能再自在。 几分钟后,苏照垮着一张脸,完败。 他纳闷又不理解地转向商染,眼神里一百八十个问号。 商染光是速度,就可以躲他千百回。 最后一招,商染是躲得无聊了才出了一招,一掌震在苏照的胸前,他身体没稳住,往后退了几步,胸腔处一股力量传来,有力,但并无害。 反应了几秒,苏照像是回了血一般,生机勃勃地笑了一声:“阿染,你赢了。” 下一个,周寂。 刚刚看了苏照和时染的比试,周寂自然清楚,他在时染那儿,估计也是手下败将。 但,他也持以认真的态度。 商染双手穿在兜里,看起来随意得很。 “染姐厉害得过分,她这速度莫不是传说中的瞬间移动?”温巷往苏照那边凑了凑,摸着下巴琢磨着这个问题。 真的,他每次都看不清时染是怎么动的,明明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却还是一个瞬间就到了别的地方。 震惊,又难以理解。 苏照想了想,头一次不怼温巷,赞同地点了个头:“我觉得像。” “有人能比得过她?” 说到这个问题,苏照的温巷脸色一顿,立马将眼神转向旁边一直看着场上没说话的盛景呈。 盛景呈视线落在商染的身上,神色略有深意。 他的余光淡薄地瞥了一眼旁边,随意道:“下一场,你们一起上。” 温巷一听,脸顿时一垮。 看看也有错了!? 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 苏照幽幽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阿染不伤我们。” 话落间,场上,周寂和苏照一样,完败,且败法一模一样。 “不打了。”商染拍了拍衣服,随口道:“没意思。” 几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她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他们太弱鸡。 商染往盛景呈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却没说话。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确实弱。” “……” 商染抬了抬眸子,睨了眼悻笑着的温巷,她的眉梢微挑。 温巷一见,笑蓦然收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得似在问:作甚? 商染手随意插在兜里,神态倦怠,她扯了扯嘴角,嘴唇轻启,十分拽又吊儿郎当地来了句:“怂货。” “……” “噗——” 苏照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肆无忌惮地直拍温巷,笑得自己的肩膀都在微颤。 “这有什么好笑的?”温巷脸色挺青。 周寂走过来,嘴角死压都压不住:“就是好笑啊,温医生,难为你了。” 每天遭受如此之难。 “……” 没管他们,商染侧头,视线转向盛景呈,精致的下颚微抬,然后抬脚。 盛景呈点头,直起身子也回去。 另一边,周年也走近,他微低头道:“盛爷,叶指挥官来了。” “嗯。” 回去之后,商染几人直接上了七楼客厅。 叶战带来了好几箱烟花,让人把它运走之后才上来。 一进来,客厅不是很安静。 苏照和温巷三人坐在沙发上组队打游戏,全都低着头厮杀,见叶战来了,苏照抽空抬了个头:“哟,来了,带新年红包了吗?” 叶战啧了一声:“苏少你这么有钱,缺我这几毛钱?” 沙发上就只有三人,叶战一边往里走一边在整个客厅扫了一圈,最后在阳台那儿看见了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影。 阳台上。 因为装了隔离窗,斯冷的空气和微呼的凉风并没有灌进来,阳台上开了灯,呈昏黄色。 古木色的小圆桌旁边,商染半躺在白色的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她的眸子半阖上,白皙的皮肤被一层柔和的光晕所笼罩,漂亮得不像话。 盛景呈懒散靠在一边,手里把玩着火机,他掀了掀眼皮子,瞥了眼客厅里面,眼神淡而漠。 良久,商染睁眼,长睫下的眸子透了点儿朦胧雾气,刚刚似乎睡得挺舒服。 她瞧了眼盛景呈,没说话。 “醒了。” 盛景呈的视线投过来,眸色挺深。 “嗯。” * 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 夜晚十二点整。 客厅里没了人,都站在阳台望着外头只有几颗繁星的夜空。 随着瞬间爆发的喧嚣,世纪白宫的上空划过异彩光芒。 烟火绽放,爆鸣声震撼,似瀑布倾斜而下的轰鸣,似绚烂流星,划过寂静夜空,似宇宙交响曲,织荡着时间。 浮华褪尽,夜愈暗,烟火愈繁。 烟花易逝,这一刻却是永恒。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各位各位,氛围感起,红包红包!” 且逢良辰,顺颂时宜。 第62章 回国 ** …… 两个月后。 e市。 “我去学校。” 商染步子停了停,声音挺淡。 “嗯。” 从机场出来后,商染直接去了学校。 上课时间,学校里挺安静,除了某几间教室传来偶尔的朗读声,就剩下一阵沙沙声。 气温逐渐回暖,太阳出来的次数也多了。 来之前,商染提前跟舒婷说了一声。 到的时候,商染直往办公室去,里面没人,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三班,舒婷课上到一半就让学生自主复习了,眼瞅见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跟三班学生叮嘱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舒婷步子挺快,刚走到办公室门边的时候,就看见了里面背对着门坐着的人,她笑了笑,然后走进来。 视线在商染身上转了一圈后,舒婷坐下,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商染随意点了个头。 简单了两句关心的话后,舒婷直接说起了正事:“这次比赛只有三个考点,京城,魔都还有深城,咱们市的统一都在京城考。” “嗯。” 舒婷从桌上拿了张资料然后递给商染,说道:“看看这个,你参加这次比赛的一切费用都由学校报销,另外,校方很重视这次比赛,所以会派一个人陪你去参加考试。” 她一个人去京城,难免不能保证会有意外。 商染接过随便瞥了眼,没多看,也没说话。 舒婷顿了顿,又问:“你之前去过京城吗?” “嗯。” 商染没抬眼,应得敷衍。 “那就好,这次比赛校方让我陪你去,不过……三班这些小孩就要暂时没人管了。”舒婷皱了皱眉。 三班这些孩子说不担心是假的。 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她陪商染去京城,却不找老师代她管理三班。 商染抬了抬眼,随意道:“不用。” “什么?”舒婷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用去。” 舒婷看着商染,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下课铃正好打响。 等铃声停了之后,陆陆续续有老师回办公室,看见商染之后惊喜又惊讶地打了个招呼。 默了一会,舒婷才开口:“你自己能行吗?” 她确实担心,就算商染之前去过京城,她也还是担心,毕竟商染是一个人,年纪不大。 京城不是e市,走到哪儿都可能碰见个能轻易踩死自己的豪门贵族。 商染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地:“放心。” 看她挺轻松的样子,舒婷犹豫了好一会。 “那……校方这边?” 商染点了个头。 舒婷笑了笑,说道:“好。” 顿了顿,舒婷又问:“有信心吧?” “还好。” “嗯,考试顺利,相信你。” 多说了两句话后,商染起身准备离开,被舒婷叫住:“你要不要去班上看看?” 商染步子停了停,没说话,也没反应。 舒婷站起来走过去,解释道:“只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班上有些孩子还没收心,梁开硕那几个人,还有你那个同桌和你关系挺好吧?我已经好几次发现她上课看小说了,没收了好几本也不见她收敛,挺入迷的。” “快高考了,我也不好太过苛刻,怕影响他们的心态,想着你们关系不错,所以希望你可以去劝劝。” 静默了几秒,商染扯了扯下衣摆,头也没回,敷衍道:“行。” 说完,商染直接出了办公室。 因为是下课时间,走廊上人不少,溜圈的透气的都有,都是顶着放松的心态来的。 商染从办公室出来后拐了个弯直朝三班方向走。 然而,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商染!?” “我艹,她怎么回来了!?” “不是转学了吗?” “不知道啊。” “我靠,竟然还能看见她。” …… 一堆堆议论声,教室里的人都挤到了窗边来看,一见真的是商染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都在传商染转学了,神特么谁能想到时隔几个月又在一中看见了她? 风声传得挺快,三班的人闻着八卦味就出来了。 蒋雨本在看小说,一听到商染的名字激动的不行,立马跑了出去。 走廊上,商染穿着白色连帽卫衣,拉链没拉,看起来松懒,神态如常,慢吞吞地走往三班方向走。 “大神!” 梁开硕人没出现,声音就透过走廊传了出来,下一秒,他整个人从三班窜出来。 蒋雨和任轩名几人也跑了出来,脸上不掩欣喜。 商染抬了抬眼,轻挑眉,透着股懒散。 蒋雨站在商染面前,笑眯眯地:“咋回来了呀?要去比赛了吗?” 那次给她过了生日后,回来他们意外从路无章那儿得知了商染参加了保校赛的事情。 “嗯。” “大神加油,拿个第一回来!”梁开硕说道。 进了三班,异常安静。 魏樱雪坐在第一排,抬头对着商染笑了一下。 商染微点头,然后直往蒋雨的桌子边走去。 蒋雨看得一脸懵,纳闷得极,也只跟着过去。 众目睽睽注视下,商染站在蒋雨的桌边,没什么表情地从她桌箱里扯出了本小说,她瞥了眼那本小说的名字,然后抬眼。 蒋雨一怔,看商染的眼神都有些心虚。 “很喜欢这本书?”商染随意往桌角倚着,语气不咸不淡,很平常。 蒋雨立马点头接着又拨浪鼓似的摇头,就是不敢说话。 “不喜欢你还看?” 商染拿着小说,随便翻了一两页,随口就说。 蒋雨撇了撇嘴,眼神莫名可怜了起来。 旁边,梁开硕和任轩名一脸看戏的样子,乐得高兴。 没听见人说话,商染眸子抬了抬,眉间掺着些许不耐。 见状,蒋雨立马脱口道:“这个作者的书都很好看!” 说完,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又马上消失,转而小心地看商染:“染姐,你要没收它吗?” 教室里安静,都在好奇地看着这边。 商染不说话,却总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光是站在那儿,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商染把书随手放在桌上,问道:“喜欢作者?” 蒋雨点头。 商染轻扯嘴角,直起身子,不太在意地:“好好复习,考好了,就让你见她。” 此话一出,蒋雨瞳孔微睁,直差跳起来:“真的!?” “染姐,你认识她吗!?” “真的吗真的吗!?” 她一句接一句地,停也停不下来。 “淡定点儿啊。”梁开硕拍蒋雨。 蒋雨侧头,瞪他一眼:淡!定!不!了! 这可是小说圈赫赫有名的大佬! 她的小说没有一本不爆!翻拍的电视剧没有一部不爆!笔下的人物全部封神! 蒋雨坚定的眼神,让梁开硕没忍住笑。 过了会,蒋雨又转向商染,眼里熠熠,期待地眨眼,写了三个大大的字:真的吗? 商染看她一眼,随便点了个头。 蒋雨笑了,坚定道:“好,从今天开始,哦不从现在开始,暂时拒绝小说!” 几个人的对话让其他人莫名,看着这几人越看越不懂。 商染没多待,走前瞥了眼梁开硕和任轩名,眼神淡薄得让两人一愣,送她出去的动作僵住。 “染姐,你这眼神,我害怕。”梁开硕讪笑道。 商染打了个哈欠,淡道:“游戏,考完再打。” “好好好。”应得敷衍。 想到刚刚她跟蒋雨说的话,梁开硕眼睛一亮就问:“那我们好好复习有什么?” “有空气。” “……” 商染出去之后,上课铃刚好打响,蒋雨也真是怪了,真的把小说收了起来,偶尔手痒了一想起商染说的话,高高兴兴地又去复习了。 从学校出来后,商染慢悠悠地往景临的方向走。 过了会,手机响起。 温巷开着车,头往面前一中大门的方向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商染,纳闷道:“染姐,你搁哪儿呢,盛爷让我来接你。” 商染散步似的,随口说了个方向。 没一会,温巷接到了商染,直接回了景临。 ** 三天后的早上。 一架私人飞机从e市飞往京城。 第63章 看考场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盛景呈神态散怠,他侧了侧头,看了眼眸子还在阖着的商染,动了动唇:“到了。” 商染也没睡着,长睫向上敛开来,懒懒地嗯了一声。 等机舱门打开,盛景呈随手捞起商染旁边的包往肩上挂着,然后下颚微抬。 商染挑了挑眉,起身跟在盛景呈的身后出去。 虽然天在逐渐回暖,空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冷。 从飞机上下来,几人边往外走。 盛景呈步子慢了些,等商染跟上自己的脚步才慢悠悠和她并肩。 他眸子垂了垂,声音挺轻:“要回去吗?” 他这一问,是在问商染回不回商家。 商染慢吞吞地把衣服拉链拉上,眼也没抬,语气淡散:“不回。” “嗯。”盛景呈收回视线,瞥了眼前面站着的苏照,眼神示意。 “好。”苏照点了个头,转身恰好看见温巷死压不住的嘴角,嫌弃地切了一声:“又怕盛家找上门又要跟。” 温巷无所谓地摆摆手,人生,就是图一刺激。 都来京城了,他一个人在e市无聊死了。 一个小时后。 拂居。 私人住宅。 车停在外面,商染不快不慢地下车,随意瞥了眼四周,步子慢缓徐款的。 里面有人定期打扫,也会有些下人在里面,来之前,苏照打电话来让人全部撤了回去。 “苏少,这是你的还是盛爷的?” “景哥的。” “盛家人知道这地儿吗?”温巷打量着拂居整个周围。 他已经开始思索,要是盛家人找上门来,他就马上溜。 已经看穿他想法的苏照笑了一声:“你真觉得你能从景哥手里跑走?” 温巷满不在乎:“盛爷又不管我,只要盛家人抓不到就行。” 前面。 盛景呈和商染已经走到客厅,很大,以深色调为主。 商染随意坐下,姿势倒是一如既往地懒散。 “待会想做什么?”盛景呈坐在侧边,偏头随口问道。 商染坐姿没个正调,却神态淡然,挺正经地说道:“复习。” 盛景呈似笑非笑地:“真的?” “假的。” 她面不改色,手半支着脑袋。 盛景无声轻笑,眸底带着一贯的散漫。 过了两分钟,苏照和温巷一前一后进来。 温巷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又去厨房溜达了一转出来后问:“染姐,你什么时候去清大看考场?” “下午。” 温巷了解似的点点头,大摇八叉地往沙发上一坐,然后随手从水果盘里拿了个苹果。 苏照笑了笑:“阿染,比赛加油。” 商染抬了抬眼,随意嗯了一声。 默了会,苏照转头对着盛景呈:“景哥,我回趟苏家。” 盛景呈没什么反应,神情寡淡。 此间,周年从外面进来,他走到盛景呈的身前,头微低,道:“盛爷,夜鹰来消息了。” “夜鹰”两个字从周年口中说出来,商染挑了挑眉。 “说。” 周年道:“红客的分部管理人想见您。” 盛景呈掀起眼皮子,没什么表情,不以为意地淡道:“不见。” “是。” 说完,周年退了下去。 人一走,温巷不免好奇地手抵着下巴:“苏少,红客还和盛爷有关系?” 问这话的时间,温巷皱了皱眉。 苏照蛮无所谓地说:“他们手底下的人跑到景哥手底下来了。” 温巷一顿,看了看盛景呈又转回视线,眼睛一亮,偏头小声问:“盛爷撬红客的人!?” 苏照看白痴似的看一眼温巷,没理会他。 “阿染。”苏照想起什么,转头叫道。 商染视线瞥过来,神色平淡。 苏照想了想,才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收拾过夜鹰了?” 上次把夜鹰抓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内伤不轻。 当时苏照并没有想太多,然而现在知道时染特别能打之后,再突然想起时染当初说的那句话——来杀她的。 夜鹰那伤,多半是时染做的。 商染手里把玩着手机,随意道:“是。” 果然。 然而温巷听得莫名其妙,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苏照轻叹了一声,似是感叹:“我当初真的以为你胡扯的。” 一个高中生说出别人来杀她这种话,怎么看怎么假。 不过现在想来也正常。 “我靠,我也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温巷一怒之下抱怨了一句。 苏照笑了笑:“温医生,专注医学就好。” “……” 苏照看了看商染,她情绪倒是一贯,似乎也没有想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意思,于是自己也闭了嘴不再问。 下午两点。 苏照回了苏家,温巷趁着闲去会了一个老朋友。 盛景呈在客厅坐着,视线落在楼梯那边。 没一会,商染出现在楼梯口,她慢悠悠地走下来,看了眼盛景呈:“走吧。” 盛景呈的眼尾半挑着,嗯了一声后,不紧不慢地起身,然后和商染一起出去。 拂居外,盛景呈和商染先后坐上了车后座。 周年开车,直接去往了清大的方向。 拂居离清大有四十分钟的车程,闲得无聊,商染半靠着,腿随意翘起,然后掏出手机打游戏。 盛景呈懒懒怠怠的,手臂搭在车窗边,眸光停在了商染打游戏的手腕上。 她的袖子往上卷了点儿,露出的手腕上面戴着一根手绳,漂亮至极。 打了一会,商染侧眸看了眼盛景呈,半吊子正经地:“打不打?” 盛景呈手臂收回来,随意道:“行。” 听到他的话,商染点了个头,手下这局游戏结束得快,退出游戏房间。 她抬了抬眼,问道:“组队?” 盛景呈轻扯嘴角,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懒声又散漫道:“求带。” 前面,周年开着车,突然听到他们家盛爷来这么一句,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据他所知,他们家盛爷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 商染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盛公子谦虚。” 两个人的手机声音同是外放,剩下的车程,车里全部都是游戏人物惨叫的声音。 上一秒从商染的手机里传来,下一秒又从盛景呈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拿人头游戏声就没停过。 周年偷偷瞄了眼后面。 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不说话,神态却是一样的懒散,坐姿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又是两道惨叫传出来,在安静的车里挺突兀。 周年想象了一下这场游戏中的场面,不禁同情遇上盛爷和时小姐的人两秒。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清大。 周年下车先后打开两边车门,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盛景呈和商染没先下车,结束了手里那把游戏之后才不徐不疾地下车。 三月份,大学刚开学不久。 现在这个时间,有部分学生在上课。 清大空了一栋楼来作为保校赛考点,前两天就已经拉了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两天向考生开放了几个小时来看考场。 穿过几条林间荫道,盛景呈和商染到了考点楼。 楼外站了不少人,都是来看考场的。 盛景呈和商染长相和气质不俗,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引得人频频侧目。 侧边不远处,站了几个姑娘,其中一个见到盛景呈和商染眼睛亮了亮,抬手戳了戳旁边看手机的女孩:“柠青,看那儿。” 崔柠青抬头,不解地跟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视线蓦然顿住。 “颜值好高啊。”旁边的女生一副花痴样,眼睛直盯着盛景呈和商染。 “对对对,好配!”旁边有人搭腔。 “来这应该是看考场的吧,高三应该不会谈恋爱吧?” “说不定是兄妹。” “不对啊,虽然都很好看,但长得不像啊。”女生纳闷道。 “柠青,看见没,这对,绝对是今天颜值最高的!” 不对,她长这么大这是她见到过最好看的人。 说完,女生目光灼灼地盯着盛景呈和商染。 崔柠青视线在那边停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然后点头。 她看了好一会,总觉得这两个人莫名地透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场。 盛景呈和商染反应不大,两人悠悠穿过人群,直接进了大楼。 随意在里面走了一会后,两人出来,也没管周遭人的视线,直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边走,盛景呈垂眸:“回去还是?” 商染手随意插在兜里,说道:“回去。” 回拂居之后,没人。 苏照和温巷都没回来。 “上去了。”商染站在沙发边,轻抬手指了指楼梯口,侧头看盛景呈。 盛景呈视线移过来,挑眉:“嗯。” ** 翌日早上八点。 盛景呈起得早,商染下楼的时候看见他坐得随意,面前摆了台电脑。 等商染喝了早粥后,盛景呈送她去清大。 第64章 见个人 清大安静得极,考点大楼两百米内外不允许有任何人无关人员踏入。 “结束了打电话。” 盛景呈开了一半车窗,侧头对着刚下车的商染说道。 商染扯了扯嘴角,转身随意朝后挥了挥手,手里拿着个笔袋就往大楼走去。 背影看起来实在是逾闲。 盛景呈嘴角轻扬,等她走进去后才收回视线。 大楼规矩严,四处是监考员巡查,每个考点也都有三个监考员。 商染的手机被扣在了考场外,胸前多了个小小的胸牌,上面印了她的名字。 通过安检后商染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一个考场很大,每个考生之间的距离也不短。 商染走近,笔袋随手放在桌上,随意坐了下来,手指无声敲着桌面。 旁边,崔柠青在看到她的时候惊诧了一会,目光一直到她坐下才收回来。 商染胸前的名字刚刚在她眼里一闪模糊而过,她没有看太清,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商姓。 没有想太多,崔柠青收回思绪,又一次仔细检查了自己带的东西是否齐全。 商染坐下后不久,九点,监考员下发考卷。 考卷下发的时间,她随便从笔袋里扯出了支笔,笔帽一摘随意在手里把玩着。 第一科,语文。 挺费手力的一门。 商染大概看了眼试卷,神情淡然地开始提笔做题。 安静的考场里,只余下笔尖在卷面上的划动声和时不时的翻卷声。 监考员前后中各一个,面色严肃,眼神犀利。 商染阅文阅得快,题目也只是看一眼就开始作答,手里的笔被她捏在手中,落下的每个字都彰显着她独特的风格。 这比赛不允许提前交卷,商染早早地做完之后随便前后看了几眼,随手把笔放在一边,然后趴下,闭眼。 于是,偌大的考场里,个个考生都还在安静答题的时候,出现了一道不太和谐的风景。 边上的倒数第二排,一个姑娘眸子已经阖上,坐姿很随意,整个人看起来慵懒。 后头的监考员注意到,抬头看了眼考场里的钟表,不由得吃诧地多看了几眼商染。 才过去一个半小时不到。 他不会怀疑商染没做完,能被各个学校推荐来参加保校赛的,断不会在考场上连题都不做完。 考场里安静至极,监考员为了不影响考生答题,也只站在原地用视线扫视着周围。 商染趴得舒服,周遭几个考生不一会就注意到她,莫名又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后继续答自己的题。 两个半小时后,考铃打响,似一段警钟,提醒考生时间已到。 待监考员把答题卡收齐,考生全部离场。 崔柠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看了眼自己旁边不远处,看见那个女孩把笔随意丢进笔袋里之后然后起身。 她做题的速度快得离谱,崔柠青也注意到了,眼见她做完题趴下睡觉的时候,自己的心不免有些焦急,还是后来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的。 商染侧了侧身,情绪淡然,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笔袋,然后慢悠悠地往外走。 在她侧身的时候,崔柠青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莫名转向她的胸牌,只是几秒,崔柠青看清了她的名字——商染。 崔柠青在看清那两个字的一刻,瞳孔蓦然一震。 从考点大楼出来,商染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后随手给盛景呈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话后,商染往外走了一段路。 盛景呈把车停在了离考点大楼不远处,等商染走近,他微屈身从里面把车门打开,然后懒散倚在驾驶座上等她。 商染手搭在车门上,轻摩挲了两下,才不紧不慢地上车关车门。 上车后,她随手关上车窗。 离车不远处,跟着追出来的崔柠青连商染的半个身影都没看到。 “感觉怎么样?”盛景呈手搭在方向盘上转了转,侧头瞧了眼商染。 商染斜靠着,手指搭在副驾台上无声轻敲了两下,肆意道:“小意思。”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车子启程。 没回拂居,盛景呈和商染转去清大附近,随便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 吃完后,又回了车上。 车停在路边,挺闷,商染把车窗降了点儿,一点风灌进来,耳边发丝轻拂。 “你,”商染一手支拉着脑袋,微侧头看盛景呈,神态倦怠:“不回去?” 盛景呈靠在椅背上,偏头看过来,轻扯嘴角,不以为意地:“回去干嘛。” 商染挑了挑眉,微点头后收回视线,然后摸出手机,苏照的电话正好打过来,她随手按下接听。 “阿染?” “嗯。” 苏照笑了一声,心情似乎挺好:“第一科考得怎么样?” “还好。” “好就行,开门拿个好兆头。”苏照顿了顿,又道:“对了,景哥在你旁边吧?” 商染嗯了一声,看了眼盛景呈。 “那你跟他说一下,红客那边已经解决了。” 手机没按免提,也只有商染能听到。 她懒懒地靠着,随手按了免提,随意道:“你再说一次。” 苏照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次:“跟景哥说一下,红客分部已经解决了。” 盛景呈神情不变,没什么反应。 “他知道了。”商染随口道。 那边,苏照反应了几秒,干笑着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 商染从笔袋里扯了两支笔放在手里,笔袋扔在了车上。 她下了车,关车门前,她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口道:“不用等我。” 盛景呈视线移过来,点头:“行。” 来参加保校赛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上午的语文难度对他们来说,还行,不难接受。 因此在下午这一科,大多数人的心态倒也还好,挺轻松。 商染进考场的时候,离两点半只有三分钟。 崔柠青来得早,自商染进来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追着她,直至她坐下也没有收回来。 商染侧眸,淡薄地瞥了一眼她,情绪淡然。 崔柠青一愣,赶忙收回眼神。 她的笔握在手中,思绪却乱飞,直到面前的桌上多了张试卷和答题卡,她才轻吐了口气,勉强回过神。 这一科英语。 崔柠青在做题的时候,不免会分心注意旁边不远处的商染。 开考四十分钟后,她又像上午一样趴了下去。 安静的考场里,只有她一人如此。 崔柠青紧抿唇,深吸了口气,认真做题。 * 两个小时后,英语结束。 等监考员收来答题卡后,商染随手拿起笔往外走。 身后不远处,崔柠青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发神。 直至商染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来,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 怎么可能是她呢。 离开清大,商染自己走了一段路。 过不久,兜里的手机振动,她没管。 过了会,手机再次振动,商染垂了垂眸,声音淡得过分:“说。” 凃巡一听她的语气就不敢乱说话,直接说起了正事:“老大,总部迁移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大概后天。” “没了?” 凃巡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正经:“还有件事,有人想和我们合作。” 商染走得慢,听到凃巡的话没什么表情,她瞥了眼前面的路道,散道:“拒绝掉。” “是。” 挂了电话五秒不到,手机再次振动,商染眉头微蹙,睨了眼手机屏幕,直接挂断。 温巷车刚开出拂居不久,望着手机一脸懵逼,怎么给他挂了!? 他单手操着方向盘,又打了一次,响了许久才被接起,他马上笑道:“染姐,考完了?盛爷有事,让我来接你。” 商染眸子微眯,意味不明地:“你最好是真的来接我。” 温巷一愣,突然心虚了好几分,他正要说话,电话被一秒掐断。 “……” ** 第二天的下午,考完数学后,从大楼里出来的人大多苦着一张脸,眉头紧锁,嘴角一瘪,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气。 保校赛确实不赖,难度高得不能再高。 商染神态自若,从清大出来后,盛景呈刚好把车开过来。 上了车后,商染往后一靠,侧头看了眼盛景呈,半吊子痞地:“盛公子,辛苦,去西城区。”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也没说话,把车转向了西城区的方向。 “晚上想吃什么?”开出去一会,盛景问了句。 “都行,先见个人。” 第65章 追小娇妻 西城区。 一家高档会所。 到的时候也就五点半,商染和盛景呈坐了电梯到五楼。 走廊上站了几个服务员,姿态端正,持着工作微笑。 两人朝走廊尽头的包间方向去。 包间门外还站了一个服务员,见商染和盛景呈来就侧身低头轻推开门。 刚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人立马站起身,难以置信又带着激动地眼神看向商染。 “小姐!” 商染抬了抬眼,没什么情绪,抬起手轻扬,服务员见示意退出了包间周围。 莫宜激动得手都在抖,视线不曾从商染身上移开,一直看着她,眼底匿着光芒。 商染瞥了眼莫宜,然后走进来。 见状,莫宜赶忙给她拉开椅子。 旁边,盛景呈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姿态散漫,透出来的气场让莫宜忽视不了。 “坐。”商染往后靠了靠,微抬下巴。 莫宜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站了好一会才坐下,看了看商染又看了看商染旁边的人。 她不认识,可这个人看起来骨子里就矜贵,浑身透着慑人的气势,跟她家小姐差不多。 商染的手指搭在桌面,坐姿显得不羁,她抬了抬眸,眼神淡薄。 莫宜虽激动,但也控制调整好了情绪。 “小姐……”莫宜顿了顿,看看商染旁边坐的人犹犹豫豫地。 商染语气淡然:“有事说。” 莫宜静了一会,开口道:“小姐,前些日子,莫烨查到了旁支暗中找了杀手,想对付您。” “前些天才查到?”商染瞥了眼莫宜,语气说不清地掺了些寒意。 让莫宜不自觉神经一紧,立马开口道:“小姐对不起,是我们没能及时察觉!” 商染的手指无声敲着桌面,表情依旧平常:“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你们前几天才查到?“ 她的语气如贯,却裹着让人发颤的气息。 莫宜低着头不敢说话,已经开始心惊胆战。 她不敢说话,商染就那么靠着,一瞬间,包间内的气氛达到了冰点。 盛景呈看了商染一眼,抬手倒了杯水,顺手往她那边递了递。 商染自然接过,随意喝了一口。 莫宜偷偷瞟了几眼,视线不禁在盛景呈身上打转。 “再给你十秒。”商染瞥着莫宜,语气淡薄。 莫宜心一震,立马开口道:“小姐,这次是我们的失误,绝不会再有下次,回去我和莫烨会一并领罚!” 说完,莫宜站起身,态度倒是显得诚恳。 商染没说话,把水杯随手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她侧了侧头,看向盛景呈。 盛景呈的视线投过来,轻挑眉,也起身。 走到门边时,莫宜顿了顿,叫道:“小姐……” 商染步子停了停,微侧头。 她犹豫着问道:“您住哪儿啊?不回东苑吗?” 商家老宅不方便回,东苑是她的私人住所,莫宜以为她是要回东苑的。 “暂时不回。” 说完,商染也没多留,抬脚离开,盛景呈和她并肩。 望着商染离开的背影,莫宜抿唇,不由得轻吐了口气。 过后不久,包间里闯进一个男人,他一进去就直朝莫宜问道:“莫宜,见到小姐了吗?她怎么样?” 莫宜人比刚才轻松得多,她看了眼莫烨,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莫烨语气有些急。 莫宜叹了口气:“小姐很好,但她很生气。” “你惹她生气了。”莫烨一听,乐得嘴就开始扬起来。 莫宜冷笑一声,瞪了眼莫烨:“是我们!” 莫烨的笑止住。 “旁支那些家伙几个月前就找杀手对付小姐了,可是我们几天前才察觉到。” 说到这儿,莫宜的语气就越发弱。 莫烨的笑和表情彻底僵住。 完了。 * 出来后。 商染倚在车边,看了眼盛景呈,扯了扯嘴角,随意道:“我开。” 盛景呈侧了侧眸,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散漫道:“确定?” “这是,不信任我?”商染的语气不太正经。 盛景呈半挑着眼尾,似笑非笑地:“行,你来。” 说完,盛景呈慢悠悠地转去了副驾驶座。 商染侧身上了驾驶座,她瞥了眼前面,神态散淡。 周年从另一辆车赶过来,直接走到驾驶座边,在看到是商染后蓦然一顿,他尴尬地摸了摸头:“时小姐。” 商染没抬头,随口嗯了一声。 周年愣了一会,抬头:“盛爷,苏少来消息说红客分部残余势力反扑。” “全灭了。”盛景呈眸子垂着,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依旧懒散。 “是。” 犹豫了一会后,周年看了看商染,小心道:“时小姐,前面有查车的。” 商染的秀眉微挑,不以为意地:“谁敢拦。” “……” 周年噎住,他拍了拍脑门,怎么特么脑子抽了忘记了这是盛爷的车了。 商染开车,不慢。 一路狂飙,车速只增不减,偏偏技术还好,还有个扎眼的车牌号,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所过之地,惹起一阵旋风,似夜中的一匹野马,野蛮又狂骜。 盛景呈散怠地靠着,神色自若,眸底匿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 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出。 到拂居后,商染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她扬了扬眉,心情似乎挺好,侧眸:“如何?” 盛景呈眸子抬起,微扯嘴角:“不错。” 回去后,温巷也才回来不久,他半躺在沙发上刷微博刷得自在。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啧啧了两声,听到动静抬了抬头。 “盛爷,染姐。”他笑了一声,扬扬手中的手机,乐不可支地:“你俩的车火了。” 虽看不清车里面的人,但这车他还是认识的。 商染随意坐下,抬了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眼温巷的手机屏幕。 上面还在播放着刚刚她飙车的画面,速度很快,在路人镜头里也就是一闪而过。 然而就是这样,也被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 热度不低,评论乱飞,各种奇葩的都有。 温巷翻着评论区,一边狂笑一边念:“怎么没有霸总追他的小娇妻!” “小娇妻离家出走了!” “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大小姐出来体验人间烟火了。” “我的神,请带我一个,塞后备箱我也愿意!” “……” 他越念笑得越起劲,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网友估计是疯了。 “当代年轻人,精神状态堪忧啊。”温巷笑够了,还在一边翻一边啧道。 “比你好。”商染睨着温巷,语言不留情地敲打着他。 温巷笑突然止住,抬头:“染姐,你可不能因为你太牛逼了而低估我。” 商染没什么表情,不太在意地:“哦你厉害。” “……” 好假好勉强。 盛景呈从厨房回来,老神在在地往下一坐,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 温巷一看见,死贱的心思猛生,贱兮兮地:“盛爷,你怎么不追你的小娇妻呢?” 猛八卦和犯贱的心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面前坐的人是谁。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眼神凉薄得不行,他甚至没开口,温巷脑海里突然断了根弦。 商染翘着腿,眼里凝起一股玩心,她扯了扯嘴角,手里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却又一副看戏的样子。 “盛爷,我错了!”温巷说完又果断转向商染,声音利落得不行:“染姐,救我!” 商染侧了侧头,日常口吻地随口道:“盛家刚刚是不是打听了?” 盛景呈神情些许松,他的眸子狭长,懒怠配合:“嗯。” “送出去。” “好。” 温巷哭丧着一张脸:“……” e市。 舒婷刚从学校回家不久,立马打了电话给商染,她坐在床边,有些紧张。 听说保校赛的题目比市面上出的模拟题要难得多。 最后一科考完后,有记者采访了不少考生,个个都是面带苦容,提不起一点笑意。 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参加一个比赛状态就差成了那样,想必是真的难。 电话打过去不久,被商染接起。 舒婷立马问道:“考得怎么样?自我感觉怎么样?” 周年已经在打电话了,说查到了温巷的踪迹。 温巷见他来真的一屁股从沙发上跳起来阻止他打电话,就在客厅里,周年躲,温巷抓。 挺搞笑的一场面。 商染悠哉悠哉地,随意道:“可以放心。” 第66章 给你的 舒婷一听,心松了些许。 可保校赛不一般,商染上次只考了七百,她这个放心到底是什么个放心法呢。 顿了一会,舒婷犹豫着问道:“真的可以放心?” 商染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舒婷本还想问问商染能不能拿到名次,但话到了嘴里又咽了下去,没再问。 既然商染这么说了,按她的脾性,想必不会太差。 名次的话……舒婷就算破天荒了都只敢希望她可以进全国前五百,别的是不敢抱期望的。 毕竟优秀的学生那么多,人才济济,能参加保校赛的都非一般学生。 挂了电话后,商染的手机屏幕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苏先煜和蒋雨他们发来的。 都在问她考得大概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商染眉眼垂了垂,随手一个“嗯”字群发出去,没再管。 * 翌日。 因为昨晚周年打出去的电话,温巷一早就从拂居溜了出去。 一个人在京城到处乱逛了一个早上,闲得自在,吃也吃香了,玩也玩乐了。 也没有人找上门。 他就说嘛,盛爷没有那么狠心。 温巷逛够了,刚准备上车,余光里突然闯进好几个人。 个个人高马大,眼神凌厉,穿着一致的衣服,目标明确地盯着他来。 温巷脸色一变,来不及思考便快速上了车,车门“嘭”地一声关闭,立马打起方向盘。 后面的见状,立马上车跟上温巷。 靠,竟然来真的!盛景呈果然还是狠心! 温巷脸色微微发白,心里骂了不下十遍。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温巷也不停,车子到处拐,大街小巷,路人见状都往一旁躲。 拂居。 苏照还在苏家没回来。 商染在房里待了一会,从衣柜里拿了身衣服随意换上,然后转身。 打开门的瞬间,隔壁,盛景呈也刚好出来,他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侧眸看了过来。 视线在商染身上扫了一眼后,盛景呈轻扯嘴角:“要出去?” “嗯。”商染反手关上门,应了一声。 看了眼盛景呈,商染随口问道:“你也出去?” 盛景呈把门带上,点了点头:“回去一趟,一起。” “行。” 两人一起下楼,周年先前已经在车边等着。 见盛景呈和商染一道出来,他直接拉开了车门。 盛景呈侧了侧身,让商染先上去。 “去哪儿。”上车后,盛景呈轻启唇问道。 商染抬了抬眼,道:“浑定街。” 话出口,盛景呈眸光移过来,没说话,只是看着。 商染看他一眼,轻松又没个正经:“去打个架。” 盛景呈视线收了回去,散漫往后靠了靠:“行。” 前头,周年也听到了,疑惑不解地同时默默把车转向浑定街的方向。 挺远,商染靠得舒服,坐姿没个正形地睡了一路。 盛景呈的黑色眸子垂着,神情淡然,没多久也阖上了眼。 到了有一会,商染才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 她也没回头,只抬手朝后挥了挥,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盛景呈看着她的身影,嘴角处噙了抹似有似无的笑。 等她走远后,盛景呈随手按下升窗键,淡道:“回老宅。” 闻声,周年立马开车,朝盛家老宅去。 浑定街人很少,安静得极,甚至连人家户都没有。 可以说得上是一条荒街。 整条街只有尽头新建了一家很大的台球俱乐部,在这条无人无户的街道里,显得屹立突兀。 商染直接上了五楼。 五楼是管理层,除了凃巡只有个别人。 知道商染会来,凃巡一直在注意着消息。 直到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 他抬头,看见商染侧身随手关上门然后走了进来。 “老大?!”凃巡站起身,意外得极。 商染直接往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了去,身子往后一仰,抬眸扫了眼这间室。 “到了怎么不告诉我?我下去接你啊。”凃巡边走过来边说道,目光落在商染身上。 商染瞥了眼凃巡,不咸不淡地:“怎么?我会迷路?” 凃巡一顿,干笑着:“那倒不是,你是老大嘛。” 商染的杏眸半敛着,神情平淡,没说话。 “上次的合作单子已经拒了,但他们态度挺硬,又发了一次。” “嗯。” 凃巡认真道:“查过了,是血渊阁的人。” 商染抬眼,不以为然地:“自己看着办。” 说完,商染起身,没有多余的眼神甩给凃巡,直接往门边走。 见状,凃巡张了张嘴:“哎哎哎老大!” 他刚起来的瞬间,门被敲响,商染步子微停,瞥了眼门那儿。 门外的人敲了一次没听到话,又敲了一次。 凃巡看向商染,语气挺小心:“老大,外面应该是午宣。” 商染没什么反应,凃巡见状,开口朝外喊道:“进来。” 话落,门被推开。 午宣手上抱着一台电脑,在看见商染的一瞬间动作突然顿住,表情有些懵逼。 “愣着干什么?进来。”凃巡看了眼午宣。 午宣没反应,直直地盯着站在离门不远处的陌生女孩,眼底逐渐熠开些许光芒来。 “好漂亮啊。”她没忍住脱口道。 凃巡:“……” 搞半天是被老大的美貌迷住了。 午宣还愣在原地没动,眼神看得呆滞。 凃巡笑了笑,咳了一声,佯装正经:“你怎么调戏你老大呢?” 说完,凃巡看了看商染,她对午宣大胆的视线没什么反应。 凃巡的话顺着空气进去午宣的耳朵,她猛地回过神来,瞳孔瞬时睁大。 老、老大!? 午宣不可思议又表情僵硬地看着凃巡,眼神似在说:你再说一遍!? 凃巡看她这反应没法忍住不笑。 原来看别人缄口结舌这么有意思。 见他笑得这么肆无忌惮,午宣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商染,只是眼神除了刚刚的惊艳还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她结结巴巴地:“老、老大……” 商染只是微点头,没说话,抬脚离开。 午宣看着她的背影怔了半天,手里的电脑都差点滑落在地上。 谁能想到他们的蝎子老大竟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 而且看起来年纪还不大! “别看了,老大都走了。”凃巡往下一坐,语气还挺悠哉。 午宣不舍地收回目光,撇了撇嘴:“你好自私,竟然不告诉我们。” 凃巡一听,好笑道:“自私?” “对啊。”午宣理所当然地。 “午宣,麻烦你正确认识一下你的地位,你该跟组织管理人这么说话吗?” 说到这儿,午宣一时之间没说出话,她把电脑放在了桌上,语气挺诚恳:“是我的问题,刚刚太激动了。” 凃巡摆了摆手,也没太在意:“事查的怎么样了?” 午宣把电脑打开,然后递过去。 从浑定街出来后,是下午三点。 商染走得慢,盛景呈的消息发过来。 她垂眸看了眼,随手敲了两个字回了过去,然后站在原地没再动,手机呈横屏打游戏。 不久后,盛景呈的车到她面前。 商染抬了抬眼。 周年下车打开车门:“时小姐。” 商染的游戏还在继续,她低着眸,抽空看了眼车上,然后上去。 “染姐!” 她一坐下,温巷死欠又带着几分洒脱地声音响起。 前座,温巷头头半转回来,头发有些乱,但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 “啊你也在。”商染没抬眼,随口敷衍道。 “染姐,别这么高冷,今天我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分享给你。”温巷笑容可掬,满脸都写着轻松二字。 商染垂着眉眼,纤细的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余光里,闯进了什么。 盛景呈手里拿着什么,往她这边递了递,然后放在了她的旁边。 她抬了个眼,看见一盒包装精致的盒子,能看得出来是糖。 跟她前几次时不时吃的是一个品牌,味道还不止一种。 商染挑了挑眉,挺没正经:“谢谢盛公子。” 盛景呈眸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微挑着嘴角,漫不经心地配合道:“不客气。” 他的话落,商染游戏也结束了,手机被她扔在一边后,她打开盒子,随手拿了颗撕开往嘴里放,顺便侧了侧头,看盛景呈:“吃吗?” “给你的。” 商染扯了扯嘴角,瞥向温巷。 “染姐,我跟你说,好消息,特大好消息,惊天好消息,我自由了,盛家人不抓我了。” 温巷一口气不停,眉上扬得厉害,处处都在彰显着他此刻的自在。 商染换了个坐姿,淡道:“哦。” “在这里,我要感谢盛爷,救我于水火。”温巷转向盛景呈,笑眯眯的。 同时,他也要收回说盛爷狠心的那句话。 第67章 面谈 快下午那会,温巷被盛家派来的那些人满大街地追。 若是人少就算了,来堵他的人却到处都是,好几辆车同时把他的路围了。 车路不通,温巷故意把车开到了宽敞的路道上,趁还没人追上来直接下了车溜之大吉。 离拂居还很远,温巷溜到了多人家户的地方,交织纵横的巷子里,温巷偷袭了好几个。 商染给他的银针本就有麻醉效果,加之后来他又往上加了些另外的东西,一针下去,岂止是麻醉,甚至可以好几天起不来。 可盛家人派来的人跟麻袋里掉出来的米似的,抓不到温巷就不罢休,温巷骂得不行。 本身又没有功夫,最后寡不敌众,被盛家那些人抓了回去。 他被带回了盛家。 盛家那些人一听他被抓回来了跟观猴似的立马跑到了前厅来看,眼里不掩欣喜。 除惊喜外,还有人扬眉吐气,直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终于抓到了,看你跑不跑之类的话。 温巷跑累了,额头处出了细汗,懒得理他们这些人。 但,指着他叨叨是一回事,抓回去后,却没人敢动他。 周遭偶有交头接耳,盛家部分长辈都来了,神色沉重。 “温医生,既然回来了,就回实验室。” 温巷抬头,无所谓地:“你这么跟我说话,是商量啊还是通知啊?” “当然是商量。” “盛家人还会考虑别人的意见?”温巷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觉得挺好笑。 他四仰八仰地往椅子一靠,虽然跑得累,但差不多缓了过来,神情挺轻松。 盛家这些人他了解得很,做事向来只有他们愿不愿意,没有别人干不干。 现在把他抓了回来又不敢动他,只能有一个原因。 是盛景呈的意思。 盛景呈虽然回了老宅,却没到现场。 来的是周年,几句话就把温巷带了走,也跟盛家人明确了,温巷从今以后是自由之身。 为什么要把他的踪迹爆给盛家,温巷猜也能猜到。 事也过去了,他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从浑定街出来后,几人一道直接回了拂居。 也巧,苏照的车就比盛景呈的车晚到两分钟。 温巷今天被抓回盛家的事他也知道,进门后看见他后,苏照不免调侃:“哟温医生,还在呢。” “苏少,今儿我心情贼好,不和你斗嘴。” 苏照看了看客厅里,顺口道:“恭喜恭喜。” 说完,苏照转向商染,脸上表情微忧:“阿染,听说这第一届的保校赛题目很难,你感觉怎么样?” 商染抬了抬眼:“一般。” 苏照顿了顿又笑了。 许是因为见过她挺多牛逼操作,对她的性格有了些了解,她说的这话苏照完全信。 茶几上放了台电脑,是商染今天下楼顺手拿下来的。 她屈身把电脑拿过来,然后垫了个枕头在腿上,慢吞吞地打开电脑,表情如常。 盛景呈直接上了楼,现在不在客厅。 苏照坐在沙发一角,视线端量着在电脑上敲字的商染,突然想起什么。 “阿染。” “说。”商染眼也没抬,电脑键盘上的手指显得轻快。 就是坐姿挺懒怠。 苏照道:“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还有一妹妹?” 听到妹妹两个字,温巷凑了过来。 商染的语气依旧淡:“是吧。” “苏少你还有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温巷挺惊讶。 苏照对着温巷嗤笑一声:“给你知道正常吗?” “正常啊。”温巷理所当然地点头。 苏照懒得跟他再多说,转而向商染。 他笑了笑:“我那妹妹也就比你大两岁,性格也跟你差不多,有机会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商染敷衍地应了一声,没多说。 见她这么敷衍,苏照也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对了,她也是个黑客,技术的话……”他想了想,“应该比你厉害点儿,专业的。” 商染没反应。 温巷听得挺起劲。 “不过那丫头混娱乐圈去了,时间也不多。”苏照一句接一句地,话也不停。 句句都在暗示,两人可以认识一下。 商染最后一个字敲下,她抬眼,秀眉微挑:“你什么时候这么话痨了。” “……” 苏照撇了撇嘴,干笑了两声:“这不是保校赛完了,想留你在京城多待待。” 商染视线在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再说。” 话落,盛景呈从楼上下来,他换了身衣服,只穿了灰色套居家休闲服,整个人修长得极。 他神情寡淡,慢悠悠地往下走,姿态一如既往。 商染抬眸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然后手指在电脑触屏上滑了滑。 退出了原来的界面,她点进了个网址。 未读消息挺多。 见盛景呈下来,苏照正了正脸色:“景哥,红客分部残余势力已经全部清除。” “嗯。”盛景呈慢缓徐款地,在商染旁边坐了下来。 余光瞧见他,商染手下动作自然。 盛景呈也没看她的电脑屏幕,视线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景哥,这事也差不多了。”苏照眼神动了动,尽藏了话在里面。 他看看盛景呈又看看商染,嘴角勾着挺欠打的笑容。 见状,温巷嫌弃又不解地横了他几眼。 “嘴被封了?”盛景呈瞥了眼苏照。 “噗——就是,苏少,有话你不说,眼珠子动来动去的,你给谁眉目传情呢。”温巷乐不可支地,贼起劲。 苏照瞪了眼温巷,不理会他的狗言狗语。 “我的意思是,阿染。”他叫了商染一声。 商染视线仍落在电脑上的邮件消息里,嗯了一声。 “你试也考完了,结果也得到月底才能出来,想去哪儿玩?”苏照看着商染。 商染随手敲了几个字,随意道:“哪儿好玩?” 问得苏照一愣,他的眉头皱了皱,转向盛景呈:“景哥,这京城好像不好玩。”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神情倒挺像在思索。 安静的两分钟。 温巷手一拍,恍然道:“京城不好玩,乱洲好玩啊,还刺激。” “染姐bug这么多,那地儿对她来说,”说到这儿,温巷抬手比划了一下从胸前划过去,认真道:“简直就是玩的天堂啊。” 苏照见他这死装样子,吐槽地骂了一句。 盛景呈侧了侧头,看向商染。 注意到他的视线,商染的字敲出去,眸子撩起,嘴角半挑,语气挺痞:“有眼光。” 一听这话,温巷一笑,眉头一扬,看起来颇为自豪地扬起下巴。 虽然但是,苏照还是看向温巷,眼神满满地都是在说:没救了。 温巷视若无睹。 商染看了几条消息,下面没再管,随手把电脑合上放在了一边,然后捞起躺了好一会的手机。 她随便看了两眼,微信未读全部被她手滑掉,随手点进了游戏。 半边嘴角轻扯,她侧了侧眸,吊儿郎当地:“来不来?” 盛景呈挑眉,点头。 “加我一个。”温巷道。 “苏少,你不来?”他偏头问了一句,肆无忌惮地:“虽然你技术拉,但凭盛爷染姐还有我,带飞你,绰绰有余。” “呵呵。”苏照假笑了一声。 ** 翌日中午。 商染自己开车出了一趟拂居。 她离开前,手机上顺手跟盛景呈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去车库提了辆车,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 气温回升,空气不再像几个月前那么凉。 偶有一场雨下,淋湿了路面,浑了点清新气息。 商染车往城西的方向开了一段路,车窗降下,她瞥了眼外面的高档餐馆。 午饭左右的时间,这家餐馆人也不少,进出的人无一出身不好。 餐馆三楼。 包厢挺大,中间的圆桌旁,坐了一个男人。 年纪看起来四十左右,人微胖,穿着一身正装,眼镜下的眼睛显得犀利,神色严肃。 也刚到不久,他抬起面前的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彼时,门被推开。 他抬眼看去,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徐导。” 第68章 荒乞 门边的女人穿了条修身裙,外面套了件酒红色件长衫,脚踝下,踩了一双和长衫同系色的高跟鞋。 苏栾手上的包往后递了递,身后的人接过。 她抬手摘下墨镜,精致妩媚的脸露出来,红唇扬了扬。 “苏大明星。”徐奉站起身迎上去,脸上挂着爽朗的笑,不客气地夸赞道:“又漂亮了啊。” 苏栾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过来,然后让身后的人退下,自己随意坐了下来。 “徐导就是会说话。” 徐奉给苏栾倒了杯水,然后递过去。 苏栾自然接过,往后一靠,面色倒是从容。 “我记得,你和柏易合作过对吧?”徐奉问道。 两个人也挺熟,说话氛围也显轻松。 苏栾放下水杯,笑了笑:“嗯,合作过一次。” “那行,那这次磨合也不需要太久。” 徐奉低头看了眼时间。 苏栾掏了掏手机,闲得无聊随便翻了翻微博。 没过一会,门被敲响的同时,下一刻被推开。 徐奉和苏栾闻声看过去。 若不是看身形,就柏易这又是鸭舌帽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两人是真看不出来是他。 柏易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边往里走边摘脸上装备。 苏栾看他这样,打趣了一句:“你这样,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 柏易把脸上装备摘下来后放在一边,一张俊脸露出来。 听见苏栾的话,他只是笑笑打招呼:“徐导,苏栾。” 娱乐圈里,柏易和苏栾地位差不多。 当代内娱顶流,只是柏易涉及的领域要比苏栾多一些。 他会的很多,被粉丝称作全能艺人。 徐奉招招手,笑道:“快坐。” 苏栾和柏易合作过是不假,但那是柏易未成名时期。 如今两大顶流再次合作主演电视剧,绝对会引起一大风波。 徐奉本就是内娱金牌导演,这三人的名字,就是一颗大炸弹。 况且,今日,还要见一个人。 “徐大导演,人怎么还没来?”苏栾等得有些百无聊赖。 柏易听言,看向徐奉,也想知道。 虽然今天要见的这个人是小说圈大佬,但在座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 “别急,别急,稍安勿躁。”徐奉笑了笑,倒是镇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沉稳。 人没到,三个人就随便聊起了天。 十分钟后。 包间门被服务员推开,服务员微躬着腰,侧身做出“请”的动作。 见状,苏栾三人同时把目光投过去。 服务员往旁边退了一步。 一个长相惹眼的女孩站在那儿,眉眼漂亮得不像话,神情淡然,站姿却显得落拓不羁。 她的身上,莫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染!?” “染姐!?”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语气尽显惊愕。 商染抬了抬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苏栾和柏易喊完商染,又瞠目结舌地转向对方,瞳孔睁大。 你认识她!? 徐奉不认识商染,可他在看见商染的那一刻,也震惊哑口得说不出话来。 三人,面面相觑。 商染不紧不慢地走进去,随意坐了下来,身体习惯性地往后一靠,纤腿不羁地翘起。 她也不说话,挑着眉,透着兴味。 包间里安静了整整五分钟。 苏栾和柏易不傻,他们今天来见的是小说界赫赫有名的作家荒乞,商议版权出演之事。 两人不知道是先震惊商染回了京城还是先震惊她就是荒乞。 甚至没有多的时间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认识商染。 许久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眼神呆滞又怔然地定在商染身上。 徐奉要比他们两个好一点儿,他只是惊讶于荒乞是一个这么小的女孩。 现在也差不多回过神来。 “你好,你就是荒乞吧,真是意外啊,我是徐奉。”徐奉笑着自我介绍,眼里不藏对商染的刮目相看。 荒乞的存在,比之娱乐圈的神。 她的作品,可不是谁都能翻拍的。 商染微点头,没说话。 徐奉顿了顿,看来是个挺高冷的一大神。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被苏栾一句话打断。 苏栾往商染的方向移了移,表情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惊讶:“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荒乞啊,我拍的电视剧全都你写的!?” 她的话刚说完,柏易跑到商染的旁边,动唇:“染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就是荒乞!?” 问题问得一模一样,想必也是惊诧得厉害。 徐奉也是才反应来,苏栾和柏易彼此认识,但却不知道对方都认识商染。 正事忽然被他忘了脑后去,视线不禁在这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商染神态散怠,随意道:“刚来几天。”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苏栾问道。 “你不拍戏?”商染老神在在的。 苏栾脱口道:“戏哪有你重要!” 闻言,徐奉多看了苏栾几眼,眼神里的犀利一化而尽,竟生了些八卦心出来。 商染神情没什么变化,手半支着脑袋,坐姿随意。 她瞥了眼柏易,没说话。 柏易被这眼神看得身体移回了原位置坐下,他干笑了两声。 徐奉一听他的笑声,眼睛一亮。 娱乐圈的高冷男神形象垮了。 静寂了一会,本是来谈正事的徐奉,默默坐下,安静地吃瓜。 娱乐圈的两大顶流,也是一股清流。 在娱乐圈里,他们俩各占半边天,堪称内娱的王。 甚至还有人磕这俩人的cp。 但他们不许自流,脾气也挺相像。 竟在荒乞这里失了态。 还挺有意思。 商染睨了眼徐奉,手指轻敲桌面两下,三人的注意力被拉回。 “说事。”她的声音平淡。 徐奉放下手里的瓜子,佯装咳了一声,正色问道:“这部作品版权,您是已经准备出了吗?” 商染不以为意地,微抬下巴,指了指苏栾:“她出演,随便。” 苏栾听得一怔 。 果然还是阿染对她好! 怪不得人人想拍却拍不到的戏全都让她拿了,敢情这作家是她家阿染! 不过,有人高兴,有人愁。 柏易听见商染的话,脸瞬间垮了垮,转向商染:“染姐,我陪嫁的?” 徐奉本也是愣了一会,听见柏易的话是真没忍住不笑。 商染抬了抬眼,随口又敷衍:“你是意外。” “……” 这么几年的友情,碎了。 没在那儿待多久,商染就起身离开。 走之前,苏栾叫住了她:“阿染,你住哪儿?” 商染站在原地,微微思虑几秒:“还不知道。” 苏栾点了点头,也没再问。 包间里,只剩下苏栾柏易三人。 徐奉的注意力收了回来,认真思考了一下这部将要翻拍的剧的前景。 一个他,一个苏栾,一个柏易,再加上荒乞。 想到这儿,他不禁眼底欣喜。 只要放出点风声,一定会未播先火,成为娱乐圈不可超越的一部神作。 从餐馆出来后,商染直接回了拂居。 半个小时后。 到拂居。 没在外面吃饭,回去的时候,厨房也还在准备。 “回来了。”盛景呈见她,眸子掀了掀。 “嗯。” 商染把车钥匙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抬眼扫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缓缓收回视线。 她侧身,看着盛景呈,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随意道:“上去了。” 盛景呈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点头。 “吃饭叫我,挺饿的。”她吊儿郎当地转身,语气没个正经。 盛景呈的嘴角轻扯,说了句:“知道了。” 走了没两步,商染突然停下,神情略微思索。 盛景呈就那么看着她,眸色微深。 “夜鹰,要留吗?” 第69章 去剧组 商染随意摆了摆手:“先留着。” 说完,她也不再多停,视线从盛景呈那儿收回来,然后上楼。 商染上去后,周年从门外进来。 直直朝着盛景呈的方向,周年道:“盛爷,老爷知道您回来了。” “然后?” 周年头低了低,如实道:“希望您有空回去一趟。” 盛景呈语气散淡:“嗯。” 说完,周年默声出去了,脑子里却在想着什么。 昨天不是才回去过么? 过后不久,厨房那边准备好了。 盛景呈边起身边打电话给商染,那边接得挺快。 等商染下来后,温巷闻着味就出了卧室,跟着俩人一道去吃饭。 * 晚上八点。 东苑。 两行穿着黑色便服的人,出现在东苑外。 没开车,人很多,个个表情肃穆。 领头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挺大,穿着一身深色中山装。 他的双手覆在身后,神色虽沉,却带着好几分凛然和自喜。 他的手抬起,指着东苑的方向挥了挥,眼底闪过一秒阴意:“上。” 身后的人闻言,上前,不顾其他往东苑的的大门去。 然,一道人刚走到大门前几步,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胆子不小啊。” 一道女声,说这话的时候不乏气势。 领头人表情微变,抬头望去,东苑外墙顶上,有两个人。 女生长着一副挺英气的脸,她的眼神凌厉,表情不屑,她坐在墙顶上,盯着下面的人。 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神情肃然,两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直压下面这些人。 领头人眯了眯眼,语气高高在上:“莫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莫宜仍是坐着的,她笑了笑,语气直逼人:“我还想问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都不用装,商鸿骍,你们挺有能耐啊,连这儿都查到了。” 商鸿骍眼神一变,也不装了:“既然到了这儿,今天我势必要把这里毁个底朝天。” 莫宜不太在意地,她的食指轻点了两下膝盖处,一副思索的样子:“我记得,你好像只是旁支一只不起眼的,狗啊。” 听到“狗”字,商鸿骍脸色顿时发青。 莫宜瞥着他,继续道:“连小小姐的地盘都敢动,怎么,是不是还想杀了小小姐?” 听到“小小姐”三个字,商鸿骍的脸上快速闪过几分惶恐,不一会又冷笑道:“小小姐?她已经死了。” 然,莫宜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听着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笑:“你好像还是一只蠢狗。” “莫宜,你最好好好说话!” “这么大方地承认你们害了小小姐,确实蠢得可怜。” 莫烨站得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这些人,冷声道:“和这只蠢狗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商鸿骍被这两人的对话气得脸色有些发黑,他冷笑一声,不理他们,示意让底下人动手。 然而—— 霎时间,东苑两边,闪出二十几人,速度极快,在黑夜里似鬼魅,引起一阵呼呼,不得不让商鸿骍手下的人警惕进来。 下一刻,不太亮的东苑外,两帮人马动起手来。 商鸿骍不屑地扫了一眼这些人,往后退了几步。 可,面前的场面让他越看脸色越黑。 自己带来的人全部一个个倒地,嘴里疼痛地呻吟着,起来都成问题。 东苑的人个个出手狠厉,在他们手底下过招的人,骨头至少都断了两根。 黑夜里,惨叫连连,偶有听见声音的人,脸色害怕地恨不得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商鸿骍见形势不妙,趁乱作势要逃跑。 可他没跑出一步,肩膀猛地被人握住,顿时传来一股力,把他直直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嘭——” 声音伴随着粒粒尘土,商鸿骍整个身体都散着钻心的疼痛,他发狠盯着面前的人,死咬着牙。 “把他带走。”莫宜下令。 底下人闻声,动作利落地先断了个商鸿骍的膝盖处骨头,然后拽起人。 商鸿骍猛地惨叫一声。 拂居。 商染的房间。 灯光呈白色,光晕笼罩在桌边坐着的人身上,衬得她此刻气质清冷。 商染穿着白色睡衣,黑长发散在肩上,她坐得随意,神情挺淡,视线落在桌上电脑屏幕的监控画面上。 她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漂亮的杏眸透着股无意的懒怠。 不多时,一旁的手机振动。 商染瞥了眼监控,随手按下接听,却没先说话。 那边,苏栾刚从剧组出来上了车,她的手机放在耳边,笑道:“阿染。” “嗯。” 商染手机放在桌面上,抬手随意退出了监控画面,不紧不慢地进了另一个网址。 “荒乞大作家,本明星诚挚邀请你,做我新戏的编剧。” “不去。”商染眼也没抬,拒绝得干脆。 苏栾撇了撇嘴,继续道:“这个不麻烦的,就给你挂个名。” “哦。” “……” 苏栾想了想,直接自己下了决定。 她的红唇扬了扬,转了话锋:“哎你到底住哪儿呢?” 苏栾估计着她肯定没回商家。 不然商家怎么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各大家族,势必也会因为她的回来引起轩然风波。 商染手滑了滑鼠标,随意道:“外面。” “我当然知道你住外面了,哪个外面啊,一个人?” 没听到回应,商染手指落在了键盘上,慢吞吞的敲着字。 苏栾不解地看了眼手机,又放到耳边:“你来我这儿住。” 她通常不住苏家,一般住在外面。 商染懒声道:“不用。” 听她的话,苏栾也不再说,她大概是有自己的事。 挂电话前,苏栾说道:“后天开机,你要不要来一趟?” “不去。” “……” 行吧行吧,苏栾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这第二面,看来是见不到了。” 商染挑了挑眉,随口道:“地址。” 苏栾顿时眼睛一亮,勾着唇角,跟她说了开机地点。 * 挂了电话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条消息,商染瞥了眼,然后收回手指,慢悠悠起身往门外走。 拉开门,商染没骨头似的往旁边懒散一靠,双手随意环在胸前,秀眉微挑地看着上楼来的盛景呈。 他身穿一身灰色休闲服,边往上走边打电话,一只手抬着装了切果的水果盘,微乱的额前碎发下,懒洋洋的眸子看过来。 盛景呈走近,人看起来松松懒懒的,他抬了抬手,将水果盘递给商染。 商染顺手接过,随手叉了一块切块往嘴里放,手微抬,表达着什么。 盛景呈嘴角轻扬,眸底隐着几分松意。 电话还没挂,盛景呈只手插兜地在原地多站了几秒。 商染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然后精致的下颚微抬指向隔壁。 盛景呈看见,点了点头,眼神也动了动,示意她进房间,然后慢缓徐款地往隔壁走。 等他进门,商染视线收回来,悠悠端着水果盘转身进门。 一天后的早上。 苏栾的新戏开机。 剧组工作人员来得很早,苏栾也提前了半个小时到。 来的路上,她发了消息给商染,但商染没回。 剧组里,气氛很好,工作人员忙着自己的事情,苏栾带了些东西来,让人分给了剧组的人。 她这一送,赢得了剧组内好些人的真心夸赞。 “苏女神虽然是顶流,但人一点不大牌啊,还来这么早。” “对啊。” 苏栾去跟徐奉打了声招呼,然后回到了化妆间,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看消息。 几分钟前,商染才回了消息。 看见后,苏栾也放了心,转而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又满不在乎地换了个位置坐着。 “苏栾。”柏易的声音响起。 听见声音,苏栾抬了抬头,笑了笑:“柏全能来这么早。” 柏易往旁边一坐,道:“比你还是差了点儿。” 不太在意他的打趣,苏栾又看了眼消息,唇角扬了扬,然后站起身。 柏易一见,顺口问道:“哪儿去?” “接阿染。”苏栾头也没回。 第70章 耍帅的 柏易一听,动作顿住,声音却没止住:“染姐要来?” 苏栾人已经走到门边,应了一声。 见状,柏易立马起身,跟着出去。 于是,整个剧组,看见柏易追在苏栾身后赶着外头去,不由得多想了一点。 剧组外。 柏易没几步就追上了苏栾,两人一起出来,刚好看到商染从一辆大众上下来。 商染下车,侧头跟车上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 看见站在那儿的苏栾和柏易,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挑了挑眉。 苏栾和柏易毫无疑问地盯着商染身后那辆车,目光落在上面,但却看不清里面的人。 商染下车后没两分钟,她身后的车悠悠离开。 柏易收回目光,叫了声:“染姐。” “嗯。” “阿染,送你来的哪位啊?” 苏栾笑着走近,一脸八卦。 商染不以为意地:“收收你的好奇心。” 也就是随口问问,苏栾摆了摆手:“走吧,荒乞大作家。” 三人慢悠悠地往剧组走。 剧组里,开机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工作人员见苏栾和柏易出去,又带回了一个女孩,视线死定在那个女孩上面,移也移不开,眼里有好奇,还有惊艳。 “那女孩是谁啊?好漂亮!” “我艹我艹,这颜值我爱了!” “救命,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心情了!” “老奴有一话,我觉得那女孩,在柏全能王和苏女神面前,胜了不止一分……” “虽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你别说出来啊。” “不用担心吧,他们仨关系好像不错。” …… 休息棚那儿,徐奉正在检查设备,肩膀被副导拍了一下,他转头。 “导演,苏女神和柏全能王带了个女孩来。”副导指了指商染几人的方向。 三个人正在往化妆间的方向走。 徐奉跟着看过去,眼睛突然一亮,转而随口说了句话让副导接手刚刚的事,然后他自己去了化妆间的方向。 副导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化妆间很大,共用的。 商染随便扫了一眼,然后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坐姿不太正经,神态挺淡然。 “吃这个。”苏栾一坐下,就把自己专门给商染带的吃的递给她。 商染顺手接过,垂眸看了眼。 “苏栾,你是怎么说服染姐来的?” 柏易看看商染又看看苏栾,据他了解,商染对开机这什么的,肯定不会感兴趣。 然而她现在就是来了。 他一问,苏栾就笑了笑,随口道:“咱,感情好。” 柏易一顿,视线莫名转向商染。 对方没什么表情地抬了抬眼。 默了一会,柏易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怎么认识染姐的?” 苏栾听他问这个,表情有些微妙,随口敷衍了一句:“发小。” 发小? 柏易一听,更懵逼了,看向商染的眼神满是不掩的错愕。 看他这样子,苏栾双眼眯了眯,思虑几秒后,她往后一靠:“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此间,徐奉突然进来,柏易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徐大导演,你怎么来了?”苏栾看了眼徐奉。 徐奉笑了笑,打趣似的:“来拜访一下三位大神。” 说完,他朝柏易点了个头然后转向商染:“荒乞编剧,你好,又见面了。” 商染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没说其他的。 徐奉坐下,说道:“剧组都注意到了,这下,荒乞的照片可能会流出去。” 他不说,苏栾差点忘,她偏头,正色道:“不准任何人拍照,之前拍了的全部清除。” “行。” 徐奉了解的点头。 刚刚到话题没继续,柏易看了看商染,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笑道:“染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多待几天?” “嗯。” “过两天在京城,我有个全国巡演,想请你来看看。” “不去。” “……”柏易气蔫了蔫,不死心地:“你难道不想看看我有没有进步吗?” 说着,柏易的语气还挺伤心。 这话让苏栾和徐奉觉得挺莫名。 商染抬眸,瞥了眼柏易,语气挺淡又随意下言:“没有。” “……” 柏易突然哑言。 苏栾见状,插空问道:“柏全能,你什么巡演?歌还是舞啊?改明儿有空的话,我也去给你捧捧场。” “街舞。” “街舞?让阿染看你有没有进步?”苏栾不免有些纳闷。 柏易没搭话,只是看了看商染,眼神似在说:就去吧姐。 商染往后靠了靠,手臂随意搭在一旁,她想了想,说道:“地点。” 柏易一听,眼睛顿时发亮:“京尚音乐厅。” 国内最大的音乐表演厅,落于京城。 商染挑眉,随意点了个头。 话完,外面,副导走近来问徐奉,准不准备开机仪式。 徐奉回了一句后,然后站起身说道:“三位,开机仪式已经准备好,请移步。” 柏易和苏栾站起身,商染没动,老神在在的。 徐奉看了看商染。 “她不去,就是来看我的。”苏栾顺便解释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让徐奉快些出去。 柏易看了看商染,嘴角抽了抽,突然说了一句:“还有我。” “……” 苏栾嗤笑了一声:“对对对,也来看你。” 徐奉笑的同时摇了摇头。 柏全能,你的形象没了。 等三人出去,商染一人在化妆间里坐着,外面一阵闹,混着工作人员和徐奉的招呼声。 商染换了个坐姿,掏出手机给盛景呈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不到两秒,被盛景呈接起。 那边似乎还有别人,苏照也在,隐有散着戾气的声音传过来。 商染的手机随意放在耳边,说了句:“一会还有事,不用过来。” 盛景呈瞥了眼地上跪的人,眼神散漫透着股骜狠,语气却挺轻:“好。” 等苏栾那边开机仪式结束,也差不多是四个小时。 第一天,开机之后除了一场小戏,没什么重要的。 化妆间的门锁了起来,商染在里面睡了三个小时。 苏栾完事后,拍了拍衣服然后推开门,她正好惺忪睁开眼,视线往苏栾的方向瞥了一眼。 “阿染,实在太对不起了,没想到一个破开机都能这么长时间。”苏栾带着歉意,边走近边说道。 商染也没说话,慢吞吞从沙发上站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了。” 苏栾见状,立马拿包跟上。 出去的时候,撞见柏易。 “染姐,你们去哪儿?” “吃饭。” 柏易一顿,说道:“我也要去。” 没理他,商染的脚步没停。 苏栾看了眼柏易,摆了摆手:“不是吃饭?还不走?” “来了。”柏易笑了笑,跟上。 从化妆间到剧组外,三人的同行,再次遭到了整个剧组的目光透视。 不让拍照,不让露消息。 这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两个小时后,吃完饭,商染没再跟苏栾多待,直接回了拂居。 苏栾和柏易回了剧组。 回拂居的路上,商染走了一段路,跟散步似的,步子极慢。 没过多久,盛景呈的车开到了旁边。 倒不是他开的车,苏照也来了。 “阿染,上车。”苏照侧头说了句。 商染点了个头,然后拉开车门上车。 盛景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阿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苏照好奇地看了眼外面。 似乎是个剧组拍摄的周围地带。 商染抬了抬眼:“见朋友。” 苏照一愣,转而诧异道:“你在京城有朋友啊。” “嗯。” 苏照点了点头,没再问。 快到拂居的时候,商染侧了侧头,看向盛景呈,语气不太正经:“盛公子。” “嗯?”盛景呈眸光移过来,落到她的眼睛上。 商染的嘴角半挑着,随意道:“有个表演,看不看?” 盛景呈挑眉:“你去吗?” “去。” “我也去。” 前座,苏照听到两人的对话,头半转回来又转回去:“表演?阿染,什么表演?” 商染神态淡然地敷衍了一句:“耍帅的。” 第71章 红白玫瑰 “耍帅?” 苏照一听就知道商染在敷衍。 车子返程,路过娱乐城步行街附近。 白日里,初春的阳光,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意,透过淡薄的云层,穿过错落的建筑物,落在娱乐城各个角落,平添了几分暖意。 彩色的招牌和低调的霓虹装饰着娱乐城,街边的小吃摊散发着阵阵美味香气,引得过往的路人驻足品味。 商店里传出的音乐声和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城市交响乐。 街道边的商店门口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两旁的咖啡馆和餐厅里,来逛街的人坐在窗边的位置,美食风景一味不缺。 走在街道上,人不算特别络绎不绝,但也不少,或悠闲地散步,或急匆匆地赶路。 偶尔,几个小孩会在其中嬉戏穿梭。 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京城最具烟火气息的地方,不比豪门贵派的复杂奢华,却繁华至极。 商染懒懒散散地坐着,手臂没骨头似的搭在座椅上,车窗半开,她抬眼扫了扫外面。 注意到她的视线,盛景呈启唇,语气怪随和:“下去走走?” 这么热闹的地方,说不清她到底会不会去。 苏照确实听到了盛景呈的话,也只是减了车速,没有要停的意思。 商染的视线没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瞥着外面,过了会,她开口道:“行。” 车子应声停下。 但停归停,苏照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商染,眼神还挺不解。 上次在魔都的时候,她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却对这娱乐城有了兴致。 车停在了步行街外面,商染抬了抬手打开车门,然后往下,盛景呈后她一步下车。 苏照等他们俩下车,估摸了一下这附近的停车场。 想了一会,苏照偏头:“景哥阿染,我去停个车。” “你回去。” 盛景呈站在商染的旁边,瞥了眼苏照。 “回去干嘛?”苏照脱口道。 “管你干嘛。” 说完,商染挺有兴味地看了眼两人,慢悠悠地抬起步子,盛景呈侧眸看了看商染,也抬脚。 望着两个人决绝背影的苏照:“……” 也罢,自己确实还有事没做。 苏照看这俩人的背影,走在那娱乐城里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他多看了两眼,边看边啧啧了几声,然后开车离开。 娱乐城确实喧嚣,这种喧嚣不惹人烦躁,反而是难得的一份安稳。 盛景呈和商染走在路上,悠哉尤哉。 这步行街比之往日尚且繁华而无不及,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其心怡然。 “有没有想玩的?”盛景呈垂眸问。 商染语气挺松懒,也没有那么淡:“目前没有。”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眼皮子掀了掀,周遭一切在他的眸底过了一眼。 两个人长得尤其出众,气质摆那儿了还让人觉得一模一样,走在路上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这两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散怠和隐有的气场,和这娱乐城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但在这儿,确确实实是一道吸睛的风景。 “您好!” 一个面上眉飞色舞的女生走上前,她的胸前戴了个一个工作牌,嘴角扬着笑意,手里捧着两束玫瑰,白玫瑰和红玫瑰。 商染和盛景呈步子微停。 女生熠着异样光芒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真心夸赞道:“两位真般配。” 简直是天作之合,郎才女姿。 一句话。 成功把盛景呈和商染弄得没话说。 静默两秒,二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神情一贯如旧。 女生也没察觉到什么,她笑了笑,手上的两束玫瑰递过去。 然后眼睛眨了眨,:“我觉得这两束玫瑰很配两位诶,想送给你们。” 她递过去的第一瞬间,商染和盛景呈没接。 盛景呈垂下眼,狭长的眼尾半挑着,眸子深邃,看了眼商染。 商染手插在兜里,秀眉微挑地看了这两束颜色不一的玫瑰两秒,然后轻扯嘴角,伸手接过:“谢谢。” 女生见她接过,再次笑道,语气不掩惊艳:“祝两位情深意长,久久哦!” “……” 盛景呈情绪挺淡,还挺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离开后,商染单手拿着那两束玫瑰,放在眼前随意打量了两眼:“你谢什么?” “花很好看。”盛景呈视线移过来,扯了扯嘴角,语调听起来挺随意。 商染扫了两眼,把花往盛景呈的方向递了递,语气没个正经:“好看,收好。” 盛景呈垂眸,抬手接过,随意看了眼,嘴角处弧度轻显。 身后。 刚刚的女生的目光迟迟没有从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影上收回来。 旁边的另一个女生拍拍她的肩膀,打趣道:“还看呢。” 女生回过神来,理所当然地:“那长相,不多看几眼怎么对得起我的眼睛。” “妈呀,特么配我一脸。”另一个女生也点头赞同。 顿了顿,她又问道:“不过你咋想到红白玫瑰各送一束?” “因为他们配啊,你不觉得吗?”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到现在她也那么认为。 那两个人,似高岭之花。 【白玫瑰】我足以与你相配,你是唯一与我相配的人。 【红玫瑰】高贵肆意且不羁的热烈。 “可我怎么感觉,他们俩好像还不是情侣呢?”另一旁的女生琢磨道。 女生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嬉笑道:“那就当我助一下攻,磕一下cp咯。” “而且,你相信我,这两个人,没有谁能比对方配得上彼此。” * 娱乐城走了一段,盛景呈手里还拿着那两束玫瑰,商染走在他朝前一步,步子极慢,背影都透着一贯的松意。 商染侧了侧眸,看了眼盛景呈,没说话,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路边,几个少年脚底下踩着滑板,心思投入了进去,也玩得自在。 他们的身影如飞鸟般滑过街头,滑板在脚下跳跃,每一次转弯都仿佛在与风共舞。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姿。 在滑板上,他们似无拘无束的畅快,似脱离了一切束缚。 商染瞥了眼,神情淡然。 下一刻,“咻”的一声,一块滑板停在她的脚边,上面站着个寸小男孩,看起来是个小初一生。 脸上挂着爽朗的笑,眼轻轻弯起,他一脚站在滑板上一脚踩在地上。 商染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哎姐姐!”小男孩叫住她。 叫她的同时,小男孩看了看盛景呈,大眼睛眨了眨,挺乖的叫道:“帅哥哥好。” 盛景呈看了小男孩一眼,姿态散漫。 小男孩的叫声并没有让商染停下,她眼都没抬一个,似是没听见。 小男孩见状往上追了几步,拦在她的面前,小表情看起来挺无辜。 “漂亮姐姐,你会玩滑板吗?” 不等商染说话,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几个少年,继续道:“我哥他们说,你看起来就像个会玩滑板的人。” 看起来就像? 商染来了兴致地抬了抬眸,瞥了眼另一旁不远处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年纪看起来,应该和她差不多。 见商染有了反应,小男孩眼睛一亮,笑道:“所以他们想邀请漂亮姐姐和他们比一场。” 说完,男孩转向盛景呈,一本正经地道:“帅哥哥不能阻拦。” 盛景呈只是眉微挑,懒散道:“我可管不了。” 这话,说得平常,却莫名透着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听完,男孩双眼一眨,期待地看向商染。 商染半扯着嘴角,眼神带痞地在盛景呈脸上扫了一眼,意味不明。 盛景呈大大方方地和她对视,一点不退避,眸底似匿着散笑。 商染收回视线,弹了弹肩膀的衣服,随意道:“来。” 话落,男孩立马朝不远处的几个少年招了招手,四个少年见状相视一笑然后跑过来。 跑近了,带头的一个男生看起来高瘦,才是初春,就已经穿上了短袖。 蔡瑞笑道:“你好。” 第72章 又是一个磕cp的 跟商染说完话,他下意识看了看盛景呈的方向,不到两秒又迅速收回目光,想极力忽视他。 刚刚大老远的都能感受到这两个人的气场,所以他只敢怂恿他那没脑子的弟弟硬着头皮来撞撞运气。 没想到还成了,现在走近了却也觉得心脏发紧,他掩饰性地干笑了两声。 旁边,跟着他过来的人,和他的反应大差不差。 商染抬眼,瞥了瞥眼前这四个人,情绪倒没什么变化。 “姐姐,我的滑板,给你。”男孩把脚底下的滑板拿起来,往商染的方向递过去。 蔡瑞一见他弟把他那又小踩得又脏的滑板递给商染,脸上一变地立马拦住,然后把他弟往后面推了推。 转而尬笑道:“这小子的不适合你,我们这儿有新的。” 说着,蔡瑞身后的人把一块新的滑板拿过来,黑色的,上面印了看起来挺酷炫的图案。 盛景呈往旁边站了站,饶有兴趣地看着商染。 商染抬手,接过,放在地上,一只脚随意搭在上面。 她的眉眼半敛着,散着一股松怠。 蔡瑞怔愣几秒,说道:“前面有个广场,先跑完三圈者为胜,若你赢了,我们请你吃晚饭。” 商染瞥了眼那不远处的广场,语气淡薄:“没意思。” 几人听得一顿。 不管他们的反应,商染侧头 ,极淡的表情透着懒散,她抬了抬手,指了指整条步行街。 蔡瑞几人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场地换成整条步行街。 步行街人在变少,走到哪儿也时不时会有楼梯和障碍物,确实够刺激。 “那就换成步行街,从北门到南门,怎么样?” 商染随意点了个头。 蔡瑞一行人朝着北门的方向去,他弟磨磨蹭蹭地跟在身后,还不忘回头巴巴地看商染和盛景呈。 商染脚底下踩着滑板,侧头看盛景呈,微扯嘴角,下颚抬了抬。 “走吧。”盛景呈直起身子。 北门处得高,踩滑板上去不容易,商染也没继续踩,轻弯腰拿在了手里,再抬眼,滑板被盛景呈一手拿了过去。 他一手拿着刚刚的玫瑰,另一手随意握着滑板边缘。 商染看了眼他的侧脸,然后抬脚,两个人落于蔡瑞几人有一小段距离。 等到北门的时候,那儿的路人也不多,但依旧不算少。 蔡瑞几人滑板已经踩在脚底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那儿,在人群里格外显目。 他们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盛景呈和商染到。 见商染两手空空,东西都在旁边盛景呈手里的时候,蔡瑞没忍住多偷瞟了好几眼盛景呈。 他的眼神在他看来是偷瞟,却难掩刻意,盛景呈眼皮子掀了掀,淡漠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蔡瑞眼神一顿,立马转移视线。 盛景呈轻躬腰,随意把滑板放在商染的脚边,然后懒怠往旁边墙边一倚,情绪寡淡。 一分钟后,蔡瑞几人准备就绪,眼神充满认真。 商染在边上,一脚踩滑板的姿态落拓不羁。 她侧了侧眸,视线转向盛景呈,对方眸子抬过来,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先去南门。”商染说道。 盛景呈点头,只手插兜:“好。” 蔡瑞他弟负责倒数,他的眼神不掩激动和兴奋,嘴里喊着:“三、二、一,开始!” 五人身遭凝起一阵风,在五道身影闪出去的时候,起风,路人皆停下观目。 蔡瑞双脚踩上滑板刚出去的那一刻,不忘侧头看了眼商染。 她的眉眼看起来懒懒怠怠的,浑身透着漫不经心。 收回视线,蔡瑞认真比赛。 商染瞥了眼前面,双眼微眯,兜里的手垂了出来,身体微微前倾,膝盖弯曲,逐渐与滑板融为一体。 在这繁华喧嚣的街头,阳光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 随着一脚用力蹬地,滑板如箭一般飞驰而出,商染抬手朝后向盛景呈挥了挥。 盛景呈看着她不羁的背影,嘴角扬了扬,然后抬起步子往南门的方向去。 脚下的滑板与地面摩擦出清脆的声响,商染穿过人群,动作娴熟而流畅,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如鱼得水般穿梭其中。 从北门出发不过三分钟蔡瑞一行人被甩在身后,他笑了笑,越发兴奋。 楼梯处,商染脚底下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带着滑板速度不减地冲下楼梯,滑板在她的脚下如履平地。 随着她的身形飞起,滑板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似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周遭,突发几起惊叹声。 “好帅!” “天哪好酷!” 商染的长发随着滑板的起伏而拂,扬起一段又一段没有形状的弧度,她整个人在风中肆意驰骋。 在这场比赛里,她成为了最耀眼的存在。 身后,蔡瑞几人不丧气,反而兴奋至极,他盯着越来越远的商染的身影,自己的额头处起了细汗,却依旧不改风茂。 几人竭尽全力,始终无法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 南门的尽头,一排圆石墩立在那儿,挡住了去路。 商染脚底下的滑板在阳光下反透着光芒,瞥了眼那排石墩,她眼神稍凝,带起滑板,身体微微前倾,双脚稳稳地踩在滑板上。 商染用力蹬地,滑板猛地向前冲去,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石墩越发近,她的右脚迅速抬起,用力踩在滑板的后端,同时身体向左倾斜。 滑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她整个人带着滑板从石墩上越过,滑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落地后,商染没有立刻停下,继续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她双脚使力,脚下滑板转换方向,商染的身体向后微仰。 滑板在她的控制下,稳稳地停了下来。 风拂过,商染的黑发微乱,几根头发丝搭在她的侧脸,蔡瑞几人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这边。 商染眉眼恣意,半扯着嘴角,只手插兜,另一手比势放到嘴边,又酷又拽地吹了个响彻南门周遭的口哨。 她的姿态不羁,整个人看起来痞里痞气。 随着她吹口哨的动作,一阵尖叫声响起,震响南门。 “妈呀,好帅啊!” “这女生真的,就喜欢这样的!” “……” 听见口哨声,蔡瑞几人笑着,速度加快了些,两分钟左右便到了南门。 他们的头发被风吹得挺乱,虽然输了,可脸上并没有丧气的表情。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后,表情不乏亢奋。 “你果然很厉害。”蔡瑞走近,发自内心地道。 商染看他一眼:“谢谢。” 不一会,盛景呈和蔡瑞他弟也到。 盛景呈走近商染,神情松许,将手中的水递给她,语调倒是散漫带了些笑意:“真酷。” 商染表情松怠,接过水随意喝了几口,听见他的话视线瞧了瞧他。 十分漫不经意地:“你也酷。” “姐姐好厉害!”蔡瑞的弟弟眼里放光。 “你赢了,说好的,我们请你们吃晚饭。” 喝了水,商染随意握着那瓶水,抬了抬眼:“不用。” “那怎么行,说好的。”蔡瑞继续道。 商染瞥他一眼,语气没有咸淡:“谁和你说好的。” 蔡瑞一顿,突然哑言。 “走了。”商染看向盛景呈。 盛景呈抬眼,步子迈了出去。 “等等。”蔡瑞急忙叫道。 商染侧了侧身,没说话。 “这滑板你带回去吧,就当我们请你比一场的礼物。” 商染垂眸看了眼刚刚被她停在一边的滑板,想了想,单脚把它带过来,随意道:“谢了。” 从南门往外走了几步,商染双手插兜地双脚踩在滑板上,站姿随意,慢悠悠地。 她一七三的身高,站在上面也没有盛景呈高。 盛景呈一手插兜,另一手还拿着玫瑰,跟她同节奏地走在她旁边。 看她平稳站在滑板上,时不时用脚带一下,盛景呈莫名嘴角扯了扯。 风过,两个人时不时侧头搭几句话。 在这满是烟火的街道里,倒挺多了几分悠悠岁月之意。 蔡瑞远远地看见两个人的背影。 在路上,他们尤其瞩目,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两个词。 天造地设,岁月如流。 妈诶,蔡瑞肩膀抖了一下,他竟特么的磕上cp了。 第73章 好双标 从娱乐城回来,盛景呈和商染回了拂居。 到的时候,晚上六点。 滑板被商染扔在了沙发下一角。 两人进门后不到一会,温巷从楼上窜下来,瞅见盛景呈的手里刚放下的两束玫瑰,稀奇地多看了几眼,眼神意味深长。 不予理会他,盛景呈睨了眼旁边不远处站着的下人,轻扬手。 见手势,下人走过来,头微低,双手规矩的放在腰前。 “花期尽可能延长。”盛景呈说道。 下人小心接过,道:“是。” 温巷倚再看楼梯边,两眼不眨地盯着那两束玫瑰,琢磨又八卦的目光在盛景呈和商染身上来回折腾。 看来看去,莫名笑了一声。 “脑子被驴踢了?”商染瞥他一眼。 “染姐说的哪里话,我脑子好着呢。”温巷笑呵呵地,全然不在意商染骂他的话。 也没看见苏照,温巷眼睛在俩人身后扫视了几米,转而收回目光,讪问道:“苏少没回来啊。” 下人接过玫瑰后就去处理花了,盛景呈和商染直接上了楼。 温巷站在了楼梯口,自己的话被两个人忽视得一干二净,不免心里腹诽了几句。 “盛爷染姐,待会下来吃晚饭啊。”他最后喊道。 自己的声音这么大,俩人肯定听见了。 温巷也不再杵在原地,直往厨房的方向去,跟领导视察似的转了一圈,然后手里抬了一盘樱桃,边吃边往客厅走。 那叫一个自得。 * 第二天的下午,微博上柏易和苏栾新戏官宣,徐奉那边也发出了开机仪式的图片,并附文艾特了柏易和苏栾。 整个评论区,瞬间炸开锅来。 【我草,两大顶流王合作了!!!!】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谁懂!】 【金牌导演!三大王!】 【娱乐圈炸了!】 【我真的我哭死,最喜欢的男女演员合作了〔大哭〕】 【娱乐圈其他人,暂时靠一边站哈哈哈哈哈】 【六,好期待!!】 【……】 评论区的评论速增,徐奉的实力,柏易的苏栾的全名度和知名度成功把这场新剧抬到了最高的高度。 此次官宣被顶上微博热搜第一。 热度居高不下,网友眼睛也特别尖的发现了一个逆天的名字,被徐奉附在了整条官宣文的最下面。 【我靠靠靠啊靠啊,荒乞!!!】 【老天啊,徐奉大导演你为什么又能拍到荒乞的作品又能请到两大顶流王!!!?】 【荒乞啊啊啊啊啊,娱乐圈的神啊啊啊!!】 【荒乞,我爱你!!】 【徐奉大导演,为什么要把荒神的名字放在最下面!!?〔愤怒〕】 【就是啊,我都没看到荒神的名字〔@徐奉〕】 【荒乞可是娱乐圈的神!!@徐奉你出来解释一下!!】 【荒神没有微博……苏女神每次新戏官宣底下都有荒神的名字,可就是么有@……】 【苏女神是不是和荒神认识啊啊,苏女神的剧全都是荒神的作品翻拍!!〔附上截图〕】 【而且!荒神的作品,从始至现在只有苏女神能拍!】 【我特么也发现了!!】 【好了,我宣布,这部剧将是娱乐圈无人能超越的一部神作!】 【谁说不是呢,那可特么是一神三王!】 【……】 苏栾此刻在去剧组的路上,坐在后车座上无聊地翻着评论区,觉得挺有意思。 翻着翻着,徐奉的电话打过来,苏栾手滑了一下,然后接起,她笑了笑:“徐大导演。” 那边,徐奉语气似乎带了些幽怨:“苏大明星,我要被网暴了,你不解释一下?” “徐导演,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还当什么金牌导演。”苏栾语气无所谓地。 也确实,这点小事,徐奉要是应付不了,娱乐圈怕是早就混不下去了。 徐奉泰然笑了笑,一副商量的口吻:“不能让荒神注册个微博吗?” “你怎么跟网友一样,她嫌麻烦。” 以荒乞的知名度,要有了微博评论区估计会炸,消息满天飞。 “……” 徐奉遗憾道:“行吧行吧。” 挂了电话,苏栾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没有一会,被商染接起。 “染姐,救我救我,这人太狗了!” 苏栾正要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这么一句话。 还是道男声。 苏栾顿了顿,换了只手拿手机放在耳边,啧道:“小小姐,在和谁打游戏呀?” “一游戏弱鸡。”商染淡然道。 那边,商染带了耳机,温巷刚被她从敌人堆里拉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表情不禁垮了几分。 “……” 他的满心满眼只有一句话:我游戏还是厉害的! 商染视线仍落在游戏界面上,对温巷死挣面子的样子置若罔闻。 苏栾听她的话,笑了笑:“新戏已经官宣了,大家都在讨论你。” “嗯。” “行,那你玩吧,我到剧组了。”苏栾看了眼外面。 电话那头,商染随口应了一声,然后一手挂断了电话。 也到这时,温巷才反应过来:“染姐,你跟朋友打电话啊。” 商染没理他,手下动作操作一顺,又拿了个人头,眉眼倒是显得慵懒。 安静间,盛景呈和苏照一前一后进来。 见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商染,盛景呈看了眼,步伐朝她的方向去。 “听说这次保校赛查卷很严,还会压分。”苏照提了一句。 “苏少你怎么知道的?”温巷抽空好奇地问。 “听说的。”苏照往后一靠,瞟了眼商染的手机屏幕。 “真过分啊,本来就难,还压分,不让人家考生活吗?” 虽嘴上这么说着,温巷却只是不在乎地笑了笑。 这压分再怎么压,也是压不住某些人的。 盛景呈随意靠坐在商染旁边,也没说话。 昨日被带回来的玫瑰花被下人处理好后,商染随口让人放在了客厅的一角。 和这皆是深色调为主的房间不太搭,两束玫瑰似荒野里生出的神明。 苏照扫了一圈也注意到了,他奇异又挺稀罕地盯着那两束红白玫瑰好一会,抬手指了指,语气直接:“温巷,你弄回来的?” “不是啊,盛爷拿回来的。” 温巷笑呵呵地,说这话的时候暗里掺了些其他意味,他嘴角扬起,眼神示意苏照。 懂的都懂。 苏照一听是盛景呈拿回来的,头一转,眼神里匿着不可思议。 他怎么记得,他家景哥,好像不让在客厅里放花? “怎么?” 视线太过刻意,盛景呈眸子抬起,情绪如常,语气淡薄。 苏照干笑了一声:“花真漂亮。” “那可不,染姐让人放的。”温巷接了一句。 “……” 这样是吧? “阿染,改天我也给你弄几束,你给放在一起呗。”苏照心思一起,突然转向商染,脸上不掩那点儿鸡贼。 手里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商染神情淡然,不以为意地:“这是你景哥的地方。” 苏照嘴角一抽,瞬时看向盛景呈。 “不让。”盛景呈悠悠道。 “……” 好,双,标。 ** 柏易在拍戏的同时,也在一边准备巡演,人累得两边死。 但他人也确实乐此不疲,除身体上有些困外,精神倒是足。 从剧组回来后,助理给柏易倒了一杯水,然后打开电脑看了看他最近几天的行程。 柏易把外套丢在了沙发一边,仰头喝了口水后,说道:“明天的巡演门票内部票留十张。” 助理一边看行程,听到他的话微顿,不解地抬头:“柏哥,你请朋友来吗?” “嗯。”柏易把水放下,捞起旁边的手机。 低着眼,似在发信息。 他也不知道时染是自己来还是会和朋友一起来,虽然多半是她自己,但票留足了也没什么影响。 助理张了张嘴,语气挺弱:“柏哥,只有八张了……” 柏易抬头,表情不变:“再弄两张。” “……” “电子票信息发给我。”柏易看了一眼助理。 “好,马上。”助理一听,目光立马转进了电脑上,快速把仅剩的八张连坐内部票电子信息发给了柏易,然后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收到信息后,柏易转发给了商染。 第74章 后台意外 隔日。 商染一早上没下楼,直到下午一点才换了身衣服慢吞吞地下去。 下去的时候,盛景呈三人都在。 听说盛景呈和商染要去看巡演之后,温巷赖着屁股不动,也非要去凑个热闹。 等商染站到沙发边,盛景呈起身:“走吧。” 商染点头。 周年被打发去了魔都,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苏照把车钥匙丢给温巷,吊声道:“温师傅,你开车。” “谢谢你把你的命交在了我的手里。” 温巷扯嘴皮笑肉不笑地。 车上,依旧。 商染上了车之后随手开了车窗,盛景呈把刚刚给她带的糖放在了她的侧边。 商染侧眸看了眼盛景呈,然后随意撕了一颗往嘴里一放,顺口问道:“吃不吃?” “试试。”盛景呈视线移过来,眉宇透着股惯有的气质。 他动作挺慢地撕了一颗也往里一放,过了会,嘴角轻勾:“好吃。” 商染瞧了瞧他,嘴角轻扯,没说话。 而后双手随意环在胸前,身体往后一靠,杏眸阖了起来。 坐姿看起来都闲散。 半个小时后,到达京尚音乐厅外。 人熙来攘往,入口处站着维序人员和检票人员。 部分人手上拿着海报横幅之类的,还有部分人脸上划着柏易粉丝专属记号。 他们的脸上不掩欣喜,陆陆续续地进场。 柏易给商染的票是vip内部前座票,出入都有专属通道。 下了车后,商染几人转走专属通道。 “啧啧,这谁的巡演,排场这么大?” 温巷头往四周探了探。 全国最大的京尚音乐厅,能够容纳十万人。 看这排面,今日巡演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他瞅了瞅有些粉丝手里拿的灯牌,上面晃然是两个大字——柏易。 柏易? 他也不关注娱乐圈,是真不知道这人是谁。 不过既然时染来了,那大概是和这个叫柏易的人认识? 四人一来直奔专属通道,不少粉丝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看则已,一看,淡定不了了。 那一行人,气质不俗,长相惹眼。 “柏全能王的粉丝还有这种类型!?” “不知道啊,都vip了,朋友吧?” “好帅好美我好爱!!” “加我一个!!” “……” 穿过专属通道后,商染盛景呈几人被工作人员引带到整个音乐厅第一排。 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 音乐厅里人山人海,混杂着激动的说话声和交谈声,只余下百来个座位人还没到。 还有人已经架好了摄像机,准备好了应援道具。 巡演开始前两个小时,灯光逐渐亮起,柔和的黄色光线洒在舞台上,整个空间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观众席上,一排排座位被微弱的灯光照亮,墙壁上的壁灯散着暖色的光。 盛景呈商染四人入座。 “染姐,你和柏易认识是吧?”温巷问道。 “嗯。” 不太亮的空间里,商染懒散窝在座椅里,眼皮子微掀。 旁边,盛景呈侧眸看她:“电话。” 商染的手机没在她自己身上,下车的时候顺手给盛景呈拿着了。 她微微侧头,盛景呈把手机递过来。 商染随手按了挂断。 音乐厅准备后台。 柏易准备好后拿手机给商染打了个电话。 然而电话刚打出去不到五秒就被挂断。 他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愣,转念一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前排了,挺吵的,也不适合接电话。 柏易想了想,转发消息。 商染的手机静音了,挂了电话后她就没管。 在挺暗的空间里,屏幕亮了一下 。 盛景呈眸子往下垂了垂,然后手机往她那边递了递。 商染看了眼,手指无声敲着椅缘,约莫两秒,她拿起手机,慢吞吞起身:“我过去一趟。” “好。” “阿染你去哪儿?”苏照见她起来就问道。 温巷见状也看过来。 商染拉了拉衣服拉链,随口道:“出去一会。” “好,注意安全,人太多了。”苏照叮嘱了一句。 “嗯。” 商染朝盛景呈点了个头,然后往表演后台的方向走。 昏暗的空间里,盛景呈抬眼,视线跟在商染的身上。 商染手随意插在兜里,步子挺慢。 座下右侧不远处,隐现一个黑影,缓慢跟在她的身后。 盛景呈瞥了一眼,双眸微眯,然后站起身,抬脚。 “哎景哥!”苏照一愣急忙喊道。 这又是去哪儿? “应该去找染姐,不用担心。”温巷拍拍苏照的肩膀。 苏照点了点头,没再喊,只看了看盛景呈去的方向便收回眼神。 表演后台,气氛挺紧张,也不乏激动。 工作人员来来回回跑,生怕出一点演出纰漏。 商染往后台的方向走,路过的工作人员多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 柏易从里面往外走了点,在后台入口等商染。 不一会,商染的身影出现,她姿态慢缓徐款的,浑身透着一股松懒。 柏易一见她,脸上扬起笑意,向她招了招手。 然而,下一刻,柏易招手的动作一僵,脸色突变,猛地上前跑去伸手想要拉商染。 啪—— 人没拉住,柏易从头至脚被泼了一身红油漆,脸上粘稠,他用力睁了睁眼,抬头,第一反应是看商染有没有事。 “染姐……!” 商染人被往旁边一带,盛景呈的手还停在她的腰上。 商染眼神稍凝,转头,染了寒意的眸子瞥向旁边一脸惊恐又恍然无措的人。 她的杏眸微眯,手动了动,被盛景呈按住。 下一刻,盛景呈松开她的腰,上前。 旁边的人见盛景呈上前心不自觉的发颤,他下意识想跑。 可只是瞬间,盛景呈抬手握住他的肩膀,往后一带,只手戳往他的眼睛,又动作迅速地把人往后一踢。 “嘭——” 男人顿时撞到在墙面上,疼痛地捂住睁不开的眼睛,直往后缩。 盛景呈人透着隐隐几分戾气,他慢悠悠的上前,眼神凉薄却散着狠意。 男人眼睛被戳,脊椎骨被断,怕得直叫:“放过我……放过我……” 盛景呈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如常又淡得过分:“怎么可能呢。” 男人睁不开眼睛,身体颤抖得厉害。 周围,工作人员被吓得胆战心惊,一动不敢动。 柏易一身的红油漆,脸上黏了一片,助理从外面进来,被这场面吓得惊叫了一声又看到柏易:“柏哥!你这是怎么了?!” 助理手足无措地。 他的声音拉回在场人的注意力,面对柏易的状况,所有人惶恐地围着柏易:“柏哥……” 柏易甩了甩了手,抹掉眼睛周边的油漆,漠声道:“没事,我去洗一下。” 他抬眼,看了看盛景呈,抿唇又收回视线转向商染:“染姐,抱歉,我先去换衣服。” 商染瞥了一眼那边一直在呻吟的男人,扫了一眼柏易手上的皮肤:“站着别动。” 说完,商染捏了捏手机,打了个电话。 “什么?”柏易没明白。 其他人一脸莫名地看看商染又看看柏易,担心道:“柏易,先把衣服换了吧,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柏哥,这油漆留在身上不好受……” 柏易皱了皱眉,自己皮肤隐隐传来灼痛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染姐……” 商染对着电话那边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她侧身,语气淡薄:“我说别动。” “这位小姐,柏哥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就是啊,不能耽误演出啊。” “柏哥,先去清洗一下。” “……” 一句接一句地,商染眉头微蹙,不耐道:“再哔哔。” 她这一话一出,人人噤声。 虽然他们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可她身上透出来的气场,没法忽视。 后台,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商染一句话,再加上刚刚盛景呈当场收拾了那个男人,没人敢说话。 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好惹。 柏易停在原地,商染让他别动,那他就不动,可身上疼痛的感觉越发明显,似是灼烧一般。 他忍了忍声,轻咬着牙。 没一会,温巷急忙跑进来,随便扫了一眼这场面:“染姐!” 柏易抬头看了看温巷。 商染的下颚抬起,指了指柏易,淡声道:“皮肤触到了化学物品,尽快处理好。” 第75章 救场 温巷一听,快步走到柏易身旁上下扫了几眼,肃声道:“这油漆里混进了溴和硫酸,量不少,会严重腐蚀皮肤,” 柏易脸色沉了沉。 “什么!?”助理惊声道,眼神不掩焦急。 其他人闻声,脸色大变。 商染视线瞥过来:“多久可以处理好。” 温巷皱了皱眉:“很快,但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出问题了,处理好之后也需要养。” 整盆混了大量溴和硫酸的油漆从他的头顶一灌而下,身上已经开始大面积疼痛发红肿。 “马上带走。” “好。” 温巷看了眼面前这被泼得满身红的小子,脸色倒是正经了些。 柏易咬了咬牙,脸色不太好,张口道:“染姐……” “闭嘴。”商染睨了他一眼,淡声道:“跟着他走。” 说完,商染扫了一眼在场几人,视线定在柏易的助理身上:“你也一起。” “好好……” 助理急得要死,偏偏柏易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明明他露出来的皮肤开始逐渐起泡了。 柏易走之前看了看商染,没再说其他的。 外面已经让人来等,温巷把人带走后,现场只剩下盛景呈商染还有一些此次巡演工作人员。 几个工作人员看到柏易被带走,心确实放了几分。 但此刻,他们也是六神无主的,惶恐不安。 这次巡演是柏易全国巡演规模人数最大的一次,整整十万人,现场样样准备充足,粉丝也万分期待。 这场巡演还是柏易的新街舞首秀。 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怎么办……” “要断演吗……” 柏易工作室的人来了许多,现在也都在现场。 十万人啊。 粉丝来回都要花费不少,这断演不知会寒了多少粉丝的心。 柏易不出现,怕是会招来不小骚动。 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几人不知该如何做。 音乐厅氛围已经达到高潮,个个期待着柏易的出场。 工作人员无一不面色愁容,不禁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商染。 柏易似乎很信任她。 离出演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戴着眼镜的人犹豫着问商染:“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人也看着商染,都在等她的话。 商染往旁边靠了靠,眼眸抬起,随意道:“去解释。” 人一顿:“好,现下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去准备道歉解释事宜。 刚刚肇事的人两眼昏暗,不清楚周遭什么情况,只听得见几句说话声。 他的眼紧闭,双腿缓慢爬行,手胡乱摸着旁边的地板,试图逃离这里。 身体正在一步步移动,盛景呈懒懒散散地站着,睨了一眼,不快不慢地踩住了他的手,用力三分。 男人猛地惨叫,想缩回手,却怎么缩也缩不回来,龟裂般撕裂的痛蔓延他的整只手,他抬起另一只手疯狂在空气挥扬。 引得在场其他人再次注意到这边,害怕的同时又狠狠地横了男人一眼。 活该! 什么狗东西! 溴和硫酸这种东西都能用出来! 想到这里,工作人员气得慌,想骂又碍于盛景呈和商染的气势太压人,不敢说话。 苏照那边从温巷接电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匆匆到了后台,就见这么一副场面。 他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让人带走。”盛景呈道。 “好。” 几个工作人员看着这两个人两句话就要把肇事人带走,却也不敢多说。 过了一会,去准备道歉事宜的工作人员回来,他走到商染身前,脸色挺焦:“现在说吗?” 商染的眸子半敛着,手随意插在兜里,想了想,她抬眼,淡然道:“舞蹈有视频?” 工作人员一愣,然后点头:“柏哥之前彩排的时候拍了视频。” “嗯,看看。” 几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也不耽搁手下动作。 工作人员立马掏手机翻之前的视频,手快速在手机滑了滑,翻到之后,他眼睛一亮,有些颤抖地将手机递给商染。 虽然不懂她要做什么,只管照做。 商染抬了抬手,接过手机,垂了垂眼。 “去准备一套演出服。”她眼也没抬,声音很平常。 “什、什么?” 工作人员有些懵逼,没反应过来。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放着,安静的空间里,里面的音乐声显得有些突兀。 让人把肇事者带走之后,盛景呈和苏照往商染的方向走了过来。 工作人员还愣在原地没动,旁边人也是一脸蒙圈。 商染靠在墙边,眸子抬起,淡薄又有些不耐地瞥了眼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身体一抖,立马动身,磕磕碰碰地:“好、好……” 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随便拉了一个人和他离开去准备演出服。 “阿染,这是要干嘛?” 苏照有些纳闷,声音听起来却也是平常,比在场的工作人员淡定得多。 盛景呈倚在商染的旁边,视线落在她拿着的手机上的视频,悠悠地:“救场。” 救、救场? 救场!? 别说在场的工作人员了,连苏照都诧得不行,瞳孔微收缩又带着好几分难以置信。 不是,阿染看起来不像是会跳舞的人啊! 周遭,工作人员反应比苏照要大。 震惊的同时,一股担忧涌上来。 离演出只有一个半小时,救场要怎么救? “这,能行吗?” “柏哥的舞很难的,而且时间快到了……” 一句两句,透着对商染的满腔质疑。 商染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神态疏懒。 旁边,盛景呈看了眼她还挺认真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还会这个啊。” 确实挺意外。 商染眸子敛着,嘴角随意扯了扯:“会一点。” 整个演出,三段舞蹈。 听到她说的“会一点”,工作人员脸上不免露出存疑的神色。 会一点? 那还救什么场? “我说,会一点的话,不如不上了,本来柏哥出事不在就会让粉丝寒心,会一点拳脚就上去,只会让粉丝觉得是在敷衍。” 有人犹豫着大胆开口。 “就是啊。” 虽说刚刚到场面很吓人,但有人开头,其他难免抬哄。 一人接一句地,惹得商染眉头微蹙。 盛景呈抬眼,凉薄的眸子睨了他们一眼。 杀伤力太强,人立马闭口不言。 苏照也听得烦,冷声道:“若不想演出完全泡汤,最好闭嘴。” 后台,静寂得过分。 舞蹈视频挺长,商染看了一会就拉了一点进度条,到了后面又慢慢看,一段视频,她拉了三次进度条。 工作人员看见,敢怒不敢言。 看完后,她又不紧不慢地重头看了一遍。 没过多久,之前出去弄演出服的两个人回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时间不足,来不及准备一模一样的,这是目前找到的最合适这个舞蹈风格的衣服。”他递上前,语气挺紧张。 款式很简单,可以说是日常服,只是相对来说,要酷一些。 盛景呈拿过,随手放在手里。 商染扫了一眼,随口嗯了一声把手机还给工作人员,然后从盛景呈手里拿过衣服。 “先去说一声。” 她抬了抬脚,让工作人员去跟粉丝道个歉并解释一下。 说完,商染看了眼盛景呈,然后眸子掀起,扫了眼四周 ,不紧不慢地朝换衣间去。 工作人员闻言,立马去了舞台后面。 整个音乐厅,灯光突然大亮,厅内亮堂堂的。 一眼过去,只有说不清的人和巨大的舞台。 观众不解,在全厅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惊呼了一声。 什么情况? 演出都快要开始了。 不多时,舞台上走出来一个人。 穿着工作服,头上带着工作帽,他的神色严肃带了些沉色。 他拿起话筒:“各位来到现场的粉丝及观众,非常感谢大家能捧柏易的场,这是柏易工作室的荣幸,也非常感谢各位对柏易的喜爱。” 顿了顿,他接着道:“今天,是他的新舞首场演出。” 话说到这里,观众席上大多数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议论声逐渐小声四起。 “但是很不幸,刚刚在后台,柏易遭遇不明人物伤害,身上已较大面积受伤,不得已退出此次巡演。” 说完,观众席上已经不安分了,骚动极大。 工作人员进行了深深致歉,并说明此次巡演粉丝观众所消费用全由柏易办公室报销。 最后,他道:“另外,此次巡演也会有其他演出,希望能够一定程度上弥补在座的各位,望各位谅解。” 第76章 震撼,全场尖叫 他没有将柏易受伤的具体事情告知,说完后,他态度诚恳地鞠了个躬。 然后安静退下舞台。 观众席上,有些混乱。 对此次巡演的遗憾,对柏易的心疼,对造事者的不满和愤然。 谩骂声一片。 这些肆论声贯穿整个观众席,他们甚至没有心思去再看接下来的演出。 情况不太好。 刚刚退下去的工作人员,又再次上台来控场。 后台。 商染速度挺快地换好衣服,食指上挂着顶黑色帽子出来。 在场的人看得都有些愣。 嘻哈黑裤,套着的酒红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高腰收身背心,露出的半截纤腰盈盈一握,曲线曼妙。 她的袖子往上卷了点儿,手腕上戴着一颗手绳,似漫雪中生出来的彼岸花。 衬得她透在外面的皮肤越发白皙。 商染的神态看起来懒洋洋的,漂亮得过分的眉眼间尽是不羁。 整个人高挑,又狂烈带肆意。 盛景呈的视线滞在她身上,一寸也不曾离开。 “我靠,好漂亮!” 有人不禁脱口。 商染嘴角半挑着,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得极。 顿在她身上的惊羡目光,怎么移也移不开。 “酷啊阿染。”苏照笑着。 他摸着下巴,欣赏又惊艳的目光不掩。 商染的脸,不需要化妆就已经美得过分,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极大。 她的步子慢悠,朝盛景呈的方向走了过去。 盛景呈的视线追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倦怠的笑:“好看。” 商染眉微挑,随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把帽子扣在头顶,往下压了压。 这一动作,蓦然只看得见她的下半张脸。 舞台那边,工作人员极力安慰现场观众,好不容易把场控了下来。 他脸上出了细汗,匆忙跑到后台,看到商染后怔了怔,又马上说道:“准备好了,马上开始。” “嗯。”顿了顿,商染往盛景呈那边侧了侧头:“回去观众席。” 盛景呈点了点头,等她进去后才慢悠悠往回走。 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商染去了升降台。 第一段,独舞。 她站得落拓,神情依旧,漂亮的眸子微微敛着,帽檐下看不清。 盛景呈和苏照回到了原先的座位。 整个观众席,骚动还未消弭,仍有阵阵狂论。 但好在大部分理智,已经渐渐安静下来。 柏易受伤了,那些印有他名字的灯牌也躺着没被拿起。 粉丝们说不清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态看这场演出的。 中央大屏上,巨大的数字正在倒数。 音乐厅灯光转瞬变暗,整个大厅呈静谧之象。 倒数三秒。 升降台开始缓慢上升。 无论是后台还是整个音乐厅,迷之紧张,氛围紧怵。 倒数一秒,升降台停止,暗黑的舞台上,商染开场舞姿势摆得利落。 一秒结束。 “哒——”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同时,上空大屏也投出舞台情况,观众席上看清了上面的人。 女孩子,长发散在肩上,穿着酷拽,帽檐下嘴唇轻抿,露出的半张脸都透着一股散淡和狂肆。 光是看这身材和穿搭,就足够惊艳许多人。 “女孩子!?”有人不禁叫道。 有人搭腔的同时,几乎所有观众屏息凝气地直盯着商染。 音乐声响起。 大屏上,商染的嘴角轻扯,抬手轻压帽子,下一刻舞蹈动作顺势如贯做出来。 随着她的这个笑,观众席上瞬间有人炸了。 妈的好痞的笑!!! !!! 音乐声律动清晰,节奏快而拉拽着空气,强烈又震撼人心。 商染的舞步似是暴风骤雨,快速而精准地踏在每一个节拍上。 手臂力量足够,头部配合着舞蹈动作,她的发丝在空中拂起,与音乐的节奏完美契合,整个人肆意而张扬。 表演过程中,商染的动作有力又不失美感。 舞蹈进入高潮,她的舞蹈动作越发激烈,不失柔韧性和力量感,每一个旋转、跳跃都引起台下观众的阵阵惊叫。 这一刻,狂野和不羁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街舞过程中,音乐突然转换,商染的舞姿变换,后台瞬间涌出十来位舞者,默契又精确地配合着她的舞姿。 诸多舞者形成以商染为中心的阵势,观众席一顿尖叫。 舞台上的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一群舞者如同灵动的火焰,在舞台上肆意灼烧。 他们的动作矫健,舞步强节奏,仿若与音乐融为了一体。 商染的身影在聚光灯下尤为耀眼,她的舞姿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张力,极具冲击力。 随着音乐的高潮,舞者们的动作越发激烈,他们的身体旋转、跳跃,不时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令人叹为观止。 音乐声逐渐平息,舞台上的人瞬间定住,下一瞬,再次响起音乐。 轻快的节奏不似刚刚那般震撼人心,却带着一股热烈自由的风。 舞台上的人再次动了起来。 跟随音乐,畅欲身姿。 这一段,是收尾舞蹈,勾动着人心的音乐在大厅内晃荡。 舞台上,商染的头微低,脸藏在帽檐下,她随着音乐舞动,头微晃,嘴角边噙着恣意的散笑,手势随意。 她的姿态在这一刻,松弛有度,自信又狂肆。 音乐锁钩人心,这瞬,观众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尽情扭动。 他们的身体似被电流穿过,动作激情肆扬。 一段长达五分钟的音乐缓缓结束,商染动作顺畅,在音乐声停的那一刻,她抬起手,鞠躬,潇洒转身,撤离舞台。 灯光瞬间全灭,只留下暗淡的光。 在那片虚暗里,那个跳舞的女孩子的背影透出来的不羁,撕扯扯观众席上的十万人。 “啊啊啊!” 随着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震撼的尖叫,十万人的鼓掌声响彻音乐厅。 这一刻,只有无尽的震撼和激动。 “好帅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要哭了……好酷……” “虽然柏全能,你受伤了,我很心疼,可是真的,这个女孩好拽我好爱啊啊啊啊啊!”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女孩的全部信息!!!” …… 观众席炸得惊开来,尖叫声不断,前所未有地穿透着整个音乐厅。 不仅是观众席,后台工作人员在商染下来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表情麻木又激动,个个的眼神带着惊羡盯着商染。 她不太在意地靠在墙边,抬手摘掉帽子,随手薅了薅头发。 跳这么个舞,她的额头上少见地出了细汗。 商染轻起唇吹了吹黏在她脸边的头发。 观众席第一排。 苏照从舞蹈一开始,就已经看呆了。 双眼都不曾眨一下,生怕一个不留神舞台上就不是他认识的阿染了。 纵使他再淡定,可刚刚她跳舞的场面真的很有震撼力啊啊啊! 她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跳起舞来却张弛有度,特么的又酷又拽又痞。 开头的那个笑和最后的转身,妈的迷死多少人了都。 旁边,盛景呈的视线微顿,莫名地,从未有过地,没有了反应。 跳起舞来的商染,狂妄又恣扬。 少见这么一面,与往日多少有点不同。 观众席的躁动许久未停歇。 盛景呈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半天没有动。 良久,他的眸子掀了掀,嘴角肆意地扯起。 他不得不承认一些东西。 京城的小小姐,比他所想的还要惊艳。 ** 盛景呈苏照去表演后台的时候,商染刚从换衣间换好衣服出来。 见他们在外面站着,商染的秀眉微扬。 两个人都没说话。 苏照就算了,甚至是盛景呈都有些不大正常。 商染挺有兴致地瞧了眼盛景呈,人闲闲散散,吊儿郎当地:“被酷到了。” 她不太正经的话说出口,盛景呈神情动了动,眼尾挑着,大方承认:“是,被你惊艳到了。” 苏照的视线死停在商染身上,又想起她刚刚舞台上的样子。 说真的,他真的不能镇定。 太特么有冲击力了。 太特么耀眼了。 若是温巷还在这里,反应一定比那些观众还夸张。 苏照咽了咽口水,难言道:“阿染,你还有没有不会的东西?” 商染觉得挺好笑,没个调调地:“当然。” 第77章 入股粉染姐 话是这么说,苏照才不信。 后台工作人员跑到商染的面前,开口:“您要上去露一下面吗?” “不去。” 商染抬脚,下颚微抬,随意道:“走了。” 盛景呈点了点头,苏照也跟上。 身后的工作人员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话却堵在喉咙处,上也上不来。 也没有多待,直到商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后台他才继续忙活。 * 离京尚音乐厅最近的大型医院,是盛家旗下所管。 温巷把人带过去之后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院的人惊了惊立马让道。 演出那边结束后,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温巷身上仍穿着刚刚的那套衣服,只是手上戴了双白色医用手套。 他靠在药架旁,给手上的碱性溶液盖上瓶盖后,然后往旁边一放。 “回去好好养几天。”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柏易。 柏易的身上的疼痛轻了不少,若不特意去感知和看,柏易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这么多有害物品灌在自己的身上,已经大面积灼伤,按理来说,处理时间应该会很长。 可现在这个人,不仅处理得快,还让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刚刚的灼伤之痛。 据柏易所知,京城的名医确实不少,大多他也叫得上来名。 这个,他不认识。 “谢谢,费用多少?”柏易抬头。 温巷转身,双手环在胸前,蛮无所谓地:“不客气,拖染姐的福,免费。” 柏易一顿。 “不过可惜,演出砸了。”温巷笑了一声,语气挺为柏易遗憾:“赔大笔。” 旁边,柏易的助理本因为他的伤处理好了放下了心,却在听到温巷的话后又蔫了下去。 他吐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柏哥,咱粉丝那么理智,会理解你的。” 柏易没说话,神色不明。 他默了一会,声音显得有些肯定:“应该不会。” “什么?” 柏易站起身,拿起手边的口罩和帽子边戴边说:“应该不会砸。” 染姐会出手。 想到这儿,柏易笑了笑,眼神莫名生了些激奋神色。 戴好口罩和帽子,柏易对着温巷再次道:“很感谢,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温巷摆了摆手,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一个人人都抢着要的天才医生,还有盛家公子和染姐,哪还用得上别人。 十分钟前,助理已经打电话让车从京尚音乐厅来医院,这会也差不多到了。 柏易道完谢后,助理跟着他从医院后门离开。 温巷完事儿了,打了个电话给苏照,然后自己也悠悠离开医院去找盛景呈商染三人了。 演出刚刚结束不到半个小时,柏易巡演受伤,神秘女孩救场的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地卷开来。 刚上车不久,助理就刷起了微博。 本以为会是全网谩骂一片的他,在看到热搜第一的帖子之后,懵逼了。 他紧盯着帖子,手有些颤抖地点进去。 是个视频。 刚刚巡演上的救场视频。 助理看得傻眼,他都没认出来视频里的女孩是谁,只觉得她的舞和柏易跳的相差无几,力量感极强,人又狂又野。 “柏、柏哥……”他的目光还没收回,看完了才结结巴巴地喊后面的人。 后座,柏易手上拿着手机,目光看着上面,眼底不掩光芒。 没听到他说话,助理突然激动:“快、快快快!看微博!” 柏易嘴角勾着,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他就知道,染姐肯定会帮他。 这次巡演的三段舞蹈,前两段动作难度极大,节奏感极强,对音乐没有天生音感的人难以把握。 时染跳的大体和他自己编的相差无几,期间还自加了舞蹈动作,融合了其他元素。 大概是他离开后,时染看了他彩排的视频,因为时间问题,没法从头到尾看一遍。 所以她跳出来的舞,和他本来的舞有些不同。 极具她的风格。 那么点时间,她就看了那么会视频,自编了舞蹈动作,在舞台上一发而发的耀眼。 柏易笑意收也收不住。 她还真特么是一如既往的牛逼。 想着,柏易看完视频又翻了好几篇和她跳的舞有关的帖子。 吸了一大波粉。 评论区疯了。 还有人透出了这个她是临时看了彩排视频上的场。 有人说牛逼,也有人质疑。 【谁能告诉我,这是谁!!!?我要担她!】 【太假了吧?临时看的都能跳这么好?】 【楼上你别不信,世界上什么人都有!】 【……】 柏易自动忽略了那些质疑的话,津津有味地翻着夸时染的评论。 没办法,他染姐就是牛逼。 他看得入神,助理一直没听到他说话,头也转了回来,有些莫名:“柏哥?” “干嘛?” 柏易头也没抬。 看什么这么入神呢? 助理脖子拔高了一点儿,蓦然看见他的手机屏幕:“……” 难怪,难怪。 难怪不理他。 车里静了一会,助理看着这个娱乐圈顶流还在巴巴看着别人的热搜看得起劲,挺一言难尽。 半晌,助理磨磨唧唧地开了口:“柏哥,你要不看看你的粉丝呢?” 大家都还在等你的消息呢,偏还在凑热搜的热闹。 柏易看够了才想起来这事,他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编辑文案。 等他编完发出去,助理才问出了他从刚刚就想知道的问题:“柏哥,给你救场的人是谁啊?” 发完,柏易还停在微博上,听见他的话:“你不刚刚见过?” 助理一愣。 见过? 刚刚? 他的思绪立马回到意外发生前,一连串事情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猛地反应过来。 从那会到现在,他见过的女孩只有一个! 是那个被柏易叫做“染姐”的女孩!? 这么厉害的吗!? 柏易瞅他一眼,觉得还挺有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入股,和你柏哥一起粉染姐?” 助理:“……” 先不说柏易作为娱乐圈唯二的顶流王之一,粉一个圈外人,还说出这种话。 而且,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什么话? “当然要!”助理语气还挺坚定。 * 从京尚音乐厅出来后不久,温巷上了车。 因为刚刚见到商染跳舞,苏照十分好奇网上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他觉得,有些人绝对会疯狂。 把驾驶座让给温巷之后,苏照移到了副驾驶座上老神在在地翻微博。 果不其然,在看到满微博都是今天柏易受伤,神秘人救场的帖子之后,苏照满意地笑了一声,开始去各个评论区跟着网友狂夸一顿。 整个评论区,就他最疯。 温巷看了一眼苏照满心都滞在手机上的样子,跟商染吐槽了一句:“染姐,苏少现在看起来没有智商。” “所以以后要是骂我,请连他一起骂。” 后座,商染淡然,不理他。 苏照听见,满不在乎地:“土包子,建议你看看微博,上一下网,冲一下浪。” “?” “别被时代淘汰了。” “?”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 商染抬了抬眼,随口问了句:“人呢。” 苏照一听就知道她问的是刚刚音乐厅后台造事的人,他脸色正了正:“在景门。” “查清楚了?”盛景呈问得随意。 “是那个叫柏易的私生饭。” 在大厅的时候,看见有人去后台,那人身上散着诡意,起身就暗暗跟在商染身后。 直到后台去的时候,眼见柏易站在那儿,甚至不顾他跟前的商染,直接跑上去,一桶油漆果断地泼了下去 他倒完,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泼下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情得到了释放。 商染半靠着,微微思虑后,随意道:“处理掉。” 苏照:“好。” 温巷也知道他们在说刚刚音乐厅后台发生的事,也没插口,就只管开车。 对话结束,苏照又开始投进手机网络,看得温巷直嫌弃。 到拂居后,温巷才有机会去翻翻微博。 他人没个正形地半躺在沙发上,手滑着手机屏幕。 在看到那条点赞量和转发量过百万的帖子之后,他点了进去。 看到标题,他没什么反应。 看到视频里的人后,他木了。 人傻了,动作僵住了。 回来之后,盛景呈和商染就上了楼,现在又慢悠悠地一起从上面下来。 客厅里,温巷跟个雕木泥塑似的,一动不动,瞳孔收缩。 第78章 自爆 直至盛景呈和商染坐下,温巷才有了点儿反应。 视频看完了,他抬头。 这已经是他说不清第几次麻木了。 他望着商染,好半晌没说话。 呵、呵呵。 麻了。 商染一坐下,就随手掏出手机准备打游戏。 “染姐!?” 温巷突地猛开口,声音不小,在客厅里显得突兀。 震得商染手一顿,抬眼,冷了一眼温巷。 傻逼。 “再叫,外面去待着。”盛景呈瞥了他一眼。 “不叫不叫。”温巷讪笑道。 他反应过来,声音压了压,转而又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地盯着商染,努力地把现在他眼前的商染和舞台上的商染联系在一起。 许久,温巷感叹了一句:“染姐啊染姐,你真是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你最好滚回去坐好。” 商染悠闲地打着游戏,语气凉薄。 闻声,温巷麻溜地爬到了原来的位置,看了好几眼商染,默默地继续爬网。 自柏易发解释文案后,他的评论区热闹得很,却无一不朝着一个风向走。 心疼完柏易,就问那个跳舞的神秘女孩。 温巷翻评论区翻得起劲,看网友的发疯程度也看得起劲。 问了好半天,柏易也没回答。 拂居这里。 周年从外面进来,直走到盛景呈身前,肃声道:“盛爷,人已经关一天了,一点食都没进。” 他的话响起,温巷抬头。 谁被关了一天? 盛景呈眸子眯了眯,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摆,散声道:“去看看。” “是。” 他刚起身,动作微停,侧头看了眼坐着打游戏的商染,轻启唇:“要不要去看看?” 盛景呈现的声音落在商染头顶,商染也没抬头,随口问:“看谁。” “魔都姜家人。” 话落,温巷眉头皱了皱。 提到魔都姜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次抓他抓了五天的那家伙。 商染的打游戏的动作没停,她想了想,起身:“嗯。” 周年跟在盛景呈和商染身后,三人朝外走去。 温巷抬了抬手,立马起身想要跟上去,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振动。 他低头瞥了一眼,柏易又发新微博了。 温巷顿住脚步,手随便翻了翻,眼神滞住。 柏易发的很简单,一句话。 ——师父还是那么厉害。 下面附着商染跳舞的视频。 他的评论区,再次炸开来。 【师父!?柏全能你有师父!?】 【哦天呐!柏全能竟然有师父!舞王有师父啊啊啊】 【师父还是女孩子!?这不就意味着,街舞方面,柏全能稍微差那么一点儿!?】 【师父……受我一粉……】 【师父姐姐,看看我!!】 【从现在开始,她也是我的师傅〔狂笑〕】 【师父,受徒儿一拜!】 【师父姐姐,人家喜欢你,看看人家好不好〔害羞〕】 【娱乐圈多一个师父怎么了!!?告诉我!】 【师父,来娱乐圈吧,我们爱你】 【……】 温巷看评论,嘴角没忍住抽了抽,随即一屁股坐下,跟着发评论:【师父,收下我吧!】 发完,他自己笑疯了,跟出去的想法在这瞬间一消而散。 拂居外。 盛景呈和商染上了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 景门分部。 是一座中邸。 下了车后,商染抬眸随意扫了一眼。 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黑色商图,让人不寒而栗。 窗户狭长而紧闭,透出的微弱光线添了几分诡意。 周年走在前,手掌放在大门中间的科技触摸屏上,整个掌纹在触屏上实测。 不到五秒,大门缓缓打开。 周年收回手,侧身,头微低。 盛景呈和商染进去。 里面除了偶尔过的风声,无其他,各个入口外,站着两个守卫人。 整个中邸静寂,连地上铺的鹅卵石,却莫名透着一股沉重瘆人的气息。 右侧的一排黑室,窗口小得只透进去几丝光。 商染瞥了眼,跟着盛景呈过去。 周年把门打开,里面无光,因为是白天,也比晚上亮一些。 里面布置简单,装饰挺豪奢。 中间放了一张黑色长桌,角落,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床。 对面,有一张木色小沙发。 床上无人,被褥还是原先的样子,叠得整齐,一点褶皱都没有。 长桌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身着深色中山装,他无力地靠着椅背,头低着。 盛景呈和商染悠悠坐下。 注意到对面来了人,姜老爷子抬了抬头,又沉又苍白的脸色在看清前面坐的人之后,藏着往日一丝锋锐的眼神变了变。 “是你们?” 姜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除去那快没了生命气息的样子,还掺了些仅剩的压迫。 不过,毫无作用。 盛景呈瞥了他一眼,嘴角散漫地扯着:“都快没命了,还这么能折腾。” 姜老爷子一震,只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盯着盛景呈,又看了看商染。 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为什么,又把他抓了过来。 商染和盛景呈坐得懒散,姿态都如出一辙。 就连那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像,太像了。 “时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质问。 即使人被抓来了这里,即使身体垮得厉害,姜老爷子也依旧带着贯有的威势。 在他的眼里,时染不过是个脾性很刺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客。 商染抬眼,睨了姜老爷子两秒,不紧不慢地:“要你管?” “你!”姜老爷子忽然气急。 周年没进来,他站在了门外,这间室隔音好,他也听不见什么,只管看守。 早在魔都那次就知道时染是个刺头,可这次姜老爷子还是被她一句狂妄的话气得胸口彼此起伏。 商染兴致饶饶的,眸底匿着玩味。 等气好不容易顺了些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身体糟糕的缘故,姜老爷子的脸色又白了几个度。 他的手拍在桌子上,试图压下火气。 “苏先生,请问我姜某是对苏家做了什么事,能让苏先生大费周章地到魔都抓了我这么个只剩半条命的老家伙过来?” 姜老爷子死盯着盛景呈,又道:“虽说我姜某已经没落,但也是曾经魔都第一大户掌者,苏先生,你无故抓人,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盛景呈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他侧了侧头,双腿叠着,右手随意半支着头。 他睨着姜老爷子,漫不经心地:“我姓盛。” 姜老爷子神经一震。 盛景呈似笑非笑地,语调如常,就是掺了玩心:“叫盛景呈。” 一瞬间,姜老爷子的脸色蓦然僵住,瞳孔收缩,嘴巴微张,手有些发抖地猛缩了缩。 盛、盛景呈!? “你、你……” 姜老爷子手有些发颤地抬起,苍白又发青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叹声,话堵在了里面上不来。 “很惊讶?” 盛景呈语气似常,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慑人。 怪不得,怪不得要抓他。 “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姜老爷子语气微颤,声音却很沉。 盛景呈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地:“岂止是我知道。” “你什么意思?” 姜老爷子自知道面前人就是盛景呈,莫名一股惶惶生出,气势顺势压了好几分。 可既然他都知道,那也没什么必要再装客气客套。 盛景呈侧眸看了看商染,对方看戏的姿态倒是足。 姜老爷子狠意的同时,觉得莫名不对劲。 安静须臾,他心慌得极。 盛景呈笑了笑,语调散漫得过分:“小小姐,自然也知道。” 话落,“小小姐”三个字让姜老爷子心脏一震。 他不信。 他的目光下意识转向商染。 商染脚抬了抬,旁边的椅子被她勾到面前,一只脚随意踩在了椅脚上。 她的手臂搭在腿上,随意支着脑袋,人看起来痞得过分。 姜老爷子盯着她,脑子里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商染带着玩味的眼神瞥着姜老爷子,眉微挑,语气还挺显遗憾:“嗯对,我是商染。” 霎一刻,姜老爷子整个人僵住,椅子带人地往后退了一步。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姜老爷子人顿时弹起来,差点没站稳。 他的瞳孔紧缩,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他摇头,咬着牙:“小小姐已经死了。” 第79章 不喜桑葚 商染姿态不变,悠哉悠哉的。 ”死了?”她嘴角微扯,语调懒散:“我怎么不知道呢。” 姜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头。 嘴巴微张,喉咙似被扼住,发不出声。 黑室静默半晌,只有姜家爷子有些摸不着道的沉重喘气声。 老毛病犯了。 盛景呈侧头看了眼商染,又瞥着姜家爷子,眼神淡薄。 看得无聊了,商染垂着的那只手微抬,把手机捞过来看了一眼,慢吞吞地回了个消息。 消息回过去不到一分钟,电话打过来。 她随手接起,顺便也打开了免提,手机就放在随意屈着的腿上。 姜浦和有些焦灼的声音传过来:“染姐?” “说。” 姜家爷子听到姜浦和的声音之后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他抬眼,目光如隼,紧紧锁在商染身上。 生怕她说出什么来。 电话另一边。 姜浦和站在窗边,脸色有些沉。 听到商染的声音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拳头捏得有些紧。 商染视线落在手机上,单手滑着,看起来从容。 “挂了。”她随意道。 “等等!”姜浦和立马道,他吐了一口气,语气挺弱:“染姐,老爷子不见了。” 如果不是他让人找了一天没找到,他绝不会找上时染。 以时染的性格,老爷子对她那态度,姜浦和本没有打算求她帮忙的。 可老爷子身体垮得厉害,一个曾经魔都第一大户的掌者说消失就消失,找了一天没找到。 姜浦和想到了京城苏家。 “然后?”商染的语气淡然。 姜浦和咬了咬牙,声音越发弱:“染姐,我知道老爷子对你态度不好,可……” “人在我这儿。”商染眼也没抬。 姜浦和一愣,拳头松了些许,人却是懵逼的。 姜老爷子听见商染的话,神情变了变。 他不懂,商染为什么直接承认了他在这儿。 姜浦和默了好一会,犹豫道:“是京城苏家人抓的吗……” “我抓的。” “什、什么?” 什么意思? 商染抬眸瞥了眼姜家爷子,散声道:“还有口气。” 姜浦和捏手机的手紧了紧,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静默一会:“染姐……” “挂了。” 商染没等他多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姜家爷子见她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别告诉浦和。” 他的话落,目光紧紧盯着商染。 盛景呈挑了挑眉,眼神凉薄:“嘴守得挺紧。” “没有!”姜老爷子失声否认,眼底闪过一丝慌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染睨了一眼他,随意摆了摆手,起身,头微侧:“走了。” 盛景呈嘴角扯了扯,也起身。 身后,姜家爷子有些急,胸口处传来按耐不住的急速跳动,他抬了抬手,嘴巴微张,气越发不顺。 出了黑室,周年侧身。 “盛爷,人怎么处理?” 盛景呈眸子垂了垂,看向商染。 商染步子微停,不以为意地:“送回去,找人盯着。” “嗯。”盛景呈瞥了眼周年步子抬了抬。 两人慢悠悠地朝景门外走去,步子闲散。 “回去?” 商染嗯了一声。 身后,周年抬头,目光在俩人的身上来回打转。 他怎么好像觉得……盛爷似乎……好多事都要先问一下时小姐再做决定……? 是他的错觉……? “嘭——” 车门关上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年猛地回过神来。 他忽地摇了摇头,赶忙去开车。 ** 翌日。 因为家族内部的事,柏易的巡演苏栾没去成。 但网上的消息她可是刷到了。 作为一个演员,偶有八卦心太正常不过了。 到剧组之后,苏栾才有空打电话给商染。 她半躺在化妆间的沙发上,身上穿的裙子被她理了理,媚而一笑:“阿染。” “嗯。”商染懒声道。 一听到商染的声音,苏栾红唇一扬,脸色一变,声音大了点儿,掺着明显的不可思议:“我特么怎么不知道你会跳舞!?” 拂居。 商染坐在桌边,纤手轻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来回敲着,语气淡然:“这不挺正常?” “正常吗?正常吗!?” 苏栾身体直了直,又气又觉得好笑:“小小姐,咱俩认识了有十年了吧?我特么不知道你会跳舞!?” 商染啊了一声,随口来了句:“忘记让你知道了。” “……” 牛逼。 苏栾嘴角抽了抽。 “不想和你说话。”她头一扭,摆出一道生气了的架势。 商染嘴角微扯,没说话,房间门被敲响。 她穿上鞋子,慢悠悠起身往门边走。 苏栾听到她起身的动作了,没说话,只是等她回来。 拉开门,盛景呈懒懒散散地站在外头,一手抬了个水果盘,另一手拎了个零食袋。 见商染开门,他的嘴角微扬,透着一股贯有的散漫。 商染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眉微挑。 盛景呈递过来:“吃完说。” “行。”商染接过,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抬眼,语气吊儿郎当地:“桑葚挺好,适合温巷。” 话落。 盛景呈神色微顿,他的嘴角挑了挑:“知道了。” “换一盘?” 商染随意摆了摆手:“不用,你去忙。” 说完,商染抬了抬下颚,神情看起来懒怠。 盛景呈点了个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徐不疾地转身,随手打了个电话出去。 商染瞧了眼盛景呈的背影,转身反手带上门。 电话还没挂,苏栾的耳朵挺灵,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染关门的声音。 “阿染啊?你在干嘛?” 想到这个,苏栾八卦心贼起:“我说小小姐,您到底是住哪儿?” 商染没理她的话,把水果盘放在一边后,零食往下一倒,全部洒在桌上。 她坐下往后一靠,姿态闲散。 稀碎声透过手机传到苏栾的耳朵。 她换了个坐姿:“你别想糊弄我,回京城了不回商家不回东苑,你难不成睡大街?” “对。” “……” 对个头啊对。 苏栾嘴撇了撇,正要继续说话,余光闯进了人影。 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着电话一笑:“阿染,不说了啊,你好好玩,哪天离开京城了告诉我,我送你。” 说完,等商染嗯了一声,苏栾便挂了电话。 她抬头,还挺客气:“傅妹妹,有事儿?” 傅琦曼站在她身前,身上穿着戏服,站得挺规正。 她巧然笑了笑:“栾姐,来跟你打个招呼。” “招呼打过了,可以回去了。” 傅琦曼听苏栾的话,眼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一丝阴意。 但又转而莞尔:“柏哥他受伤了还没来,下一场戏是我和你搭,咱们一起过去吧。” 苏栾嘴角上扬着,挺有意思地盯着她:“傅琦曼,你跟我很熟吗?” 她的语气不带寒意,就是话说得不客气。 傅琦曼脸色僵了僵。 “这化妆间,好像是我私人的,共用的在对面,你进来问过我了?”苏栾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美甲。 多的眼神也不曾留一个。 傅琦曼好歹是演员明星,不到几秒就调整好了表情。 她的脸上扬起嫣然,看起来明媚:“我就是想问问,栾姐,你认识荒神吗?” 听到荒神两个字,苏栾放下手。 她的身子往后仰了仰,语气淡漠:“要开拍了,我要换衣服卸美甲,麻烦你出去。” 傅琦曼听到了,脚步没动,定在原地,将苏栾的话忽略了个一干二净,脸上却仍是一脸粲然。 她眨了眨眼,语气自来熟又亲切:“栾姐,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下荒神呀?” 苏栾眼睛眯了眯:“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 “啊别生气,栾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傅琦曼一副无辜地说完话,突然一换神态,马上说完马上往后退。 人走得快,苏栾瞥着她的身影,冷声道:“站住。” 傅琦曼被她的语气吓得一顿,缩在门边。 苏栾站起来,身上透着一股冷意,气场压人。 傅琦曼回头,脸上表情仍平常。 只是看见苏栾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心虚。 “栾、栾姐,有事吗?” 苏栾走近,上下扫了眼傅琦曼,突然笑了笑:“说说,怎么突然想拍荒神的作品了?” 傅琦曼看着苏栾,头皮莫名发麻。 她兜里捏着东西的手出了汗,巧然莞尔:“荒神这么厉害,我相信圈内想拍他作品的人不少吧。” 苏栾扫了眼傅琦曼的衣服口袋,随手关上门,然后挺温和地媚笑一声。 “别紧张,拿出来看看。” 第80章 去东苑 苏栾就那么站在旁边,满眼笑意,却偏偏让傅琦曼觉得发毛。 “拿什么?” 傅琦曼手紧了紧,脸上还是一脸常态。 苏照抬了抬下巴,勾唇:“手机,或者,录音笔?” 她的话进入傅琦曼耳朵,傅琦曼的心不可控地缩了一下:“栾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可先告诉你,我脾气不好。”苏栾没什么咸淡地瞥着傅琦曼:“能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没什么手段。” 说完,苏栾笑了笑:“傅妹妹,最好自己交出来。” “栾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录音笔,你误……” 话没说完,苏栾抬手,直接扯住傅琦曼的胳膊往外拉,她的手臂露出兜外,手上紧握住一个手机。 苏栾一把拿了过来,顺便扫了眼傅琦曼的手心:“都出汗了,难为你了。” 傅琦曼被她的动作一惊,拼命要把手机拿回来,脸上表情也控制不住的变难看。 “苏栾你干什么!抢别人的手机是你顶流王的做派吗!” “我什么做派,需要你来说?” 苏栾往后退了几步,低眼。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张照片,通知栏处,还有正在录音的提示。 照片上,是商染和苏栾还有柏易三人。 上次来剧组的时候被拍的。 苏栾的双眼微眯,一边把照片彻底删除,却没有关掉录音。 “怎么,暗恋柏易啊,那怎么把我和我朋友拍进去了?”她的语气风轻云淡。 傅琦曼的脸色一阵白。 删完,苏栾抬头,拿着手机对傅琦曼晃了晃:“照片删了,录音还在录,来,还需要我说什么,我再说几句?” 傅琦曼瞪着她不说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苏栾的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好了,有些冷。 “你凭什么抢我手机!凭什么删我手机里的东西!”傅琦曼声音不小,火气也大。 苏栾笑了笑,满不在意地扬起她的手机:“我还不仅要抢,砸也得把它砸烂。” 说完。 “啪——” 苏栾手里的手机被她砸在地上,声音不小,然而她的红唇还勾着,饶有兴趣地看着傅琦曼的表情。 傅琦曼被她的动作吓得一缩,狠狠地瞪了苏栾几眼,慌忙去捡地上的手机。 屏幕已经出现了裂痕。 苏栾摔手机的动作幅度明明看起来不大。 “苏栾!你别太过分!” “过分?哪有你偷拍造谣过分啊。” 手机里全是偷拍别人的照片。 今日拍了,明天就要发出去抹黑别人。 苏栾的眼神起了一层冷意:“荒神的主意,你最好别打。” 话落,苏栾打开门,一把把傅琦曼推了出去。 傅琦曼头发有些乱,眼睛微红,死死盯着关上的门:“是吗……” 早早在外面等傅琦曼的助理见她突然被推出来,脸色惊慌地跑过去。 “那女孩查到了吗?”傅琦曼深吸一口气,转头问。 助理一听,小心翼翼地:“还在查,暂时没有结果。” “废物,今天查不出来都别想干了!” 助理敢怒不敢言。 ** 拂居。 温巷在厨房逛了一圈,有些愁容地慢当当走出来,刚好瞅见刚进门的周年。 “周年,桑葚为什么越来越少了?没进吗?” 周年停下,看了一眼温巷,正色道:“时小姐不爱吃。” “……” 温巷被噎住,磨磨蹭蹭地挤出一句话:“没人考虑我的感受吗?” “你吃其他的不就行了。” “桑葚,我的最爱。” 周年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自己去跟下人说。” 温巷摆摆手:“算了,为了染姐,我可以舍弃它。” 周年毫不留情地切了一声。 “苏少哪儿去了?两天没见人了。” 温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 楼上。 商染刚刚合上电脑,抬手揉了揉眼角,然后穿鞋。 出了门,商染瞥了眼楼下,侧边余光里,一道人影进来。 她侧头。 盛景呈穿着衬衫黑裤,身影高挺,神态却是懒洋洋的。 他从走廊尽头过来,姿态显得悠散。 见倚在门外的商染,他轻挑眉。 商染只穿着一身浅白色居家服和一双拖鞋,黑长发随意搭在肩背上,整个人尽显慵懒。 她随口问了句:“出去了?” 盛景呈停在她的对面,没骨头似的靠在旁边的护栏上:“嗯。” 商染点了点头,没说其他的。 两人面对着,一时没说话。 静默了一会,盛景呈的唇轻启:“想出去玩吗?” 商染的手指停在门框边,无声敲了两下。 她想了想,随意道:“是要出去。” “行。” 商染看盛景呈一眼,对方的视线坦荡,毫不退避。 盛景呈狭长的眸子底处,匿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等会。”商染嘴角微扯,语调倒是平常。 “好。” 商染进了门,走到衣柜旁,拉开柜门随薅了一套衣服扔在床上。 等换好衣服出来,盛景呈还倚在那儿,原本停在手机上的视线缓缓上移。 商染瞧他两眼,没个调调地:“等我?” “这不是挺明显。” 盛景呈的声音闲散,嘴角处噙着弧度。 “行。”商染秀眉微扬,眸子底透着似有似无的流气。 盛景呈直起身子,两人一道往楼下走。 客厅里的温巷抬头就看见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他的眉头上扬,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盛爷染姐,中午好!” 旁边,周年也叫了一声:“盛爷,时小姐。” 商染瞥了眼温巷,语气淡然:“你每天都这么闲?” 温巷一听,不服了:“谁说的,我可天天都在进修医学那玩意。” “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周年看温巷一眼,一本正经地在问。 “休息一下不行?”温巷嗤声。 没理他的话,商染和盛景呈二人,慢悠悠地一同往门边走。 商染抬眼,随意扫了眼客厅那一角。 之前的花枯得差不多了,现在换了两束新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一如既往地惹眼。 见他们往外走,温巷打算起来,边喊:“盛爷染姐,你们出去啊?” “嗯。” 商染头微转,睨了眼温巷,眼神情绪挺淡。 温巷动作怔住,两秒后不情不愿地坐回原处。 听商染说要出去,周年立马动身要去开车。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盛景呈开了口。 “我们自己去。” 盛景呈侧头,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散和无声的压势。 周年一顿:“是。” 两人出去,身后,温巷不爽地嘀咕了几句:“怎么一个个都抛弃我?” “应该是有正事做。”周年开口。 他话里带的怨气让温巷一惊,紧接着一声嗤笑吐出了口。 “周年啊周年,盛爷不带你你哀怨了吧!” 周年无语地瞪了温巷一眼,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从拂居出来后,盛景呈和商染分别上了正副驾驶座。 上了车之后,商染随手把座椅往后调了调,身子往后半躺着。 盛景呈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眸,视线从她手腕上的红绳掠过:“想去哪儿?” 商染的袖子往上卷了半截,纤细白皙的手腕随意搭在一旁,轻轻摩挲着。 她的视线半移过来,懒声道:“东苑。” 顿了顿,商染眸尾轻挑,没个正形地:“辛苦盛公子,回来我开。” 盛景呈嘴角微扯:“一般。” 他的眸光收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车子起程。 拂居离东苑,一个小时的车程。 车上,商染的长睫向下覆着,杏眸半阖上,也没睡着,就是躺着的姿态闲得懒散。 这路上,盛景呈和商染时不时搭两句话,倒也挺安静。 一个小时后,到达东苑。 大门外,莫宜和莫烨神色冷然各站在一边,莫名散着一股气势。 看见那边停下的车后,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几抹欣喜和恭敬交错爬上。 盛景呈侧眸瞥了一眼,然后看向商染。 商染扫了一眼,随手解开安全带,然后准备下车:“走吧。” “好。” 莫宜和莫烨的目光远远停在这边,见车上下来的人之后:“是小姐!” “等等,旁边的人是谁?” 莫烨的眼神凝了凝,目光紧盯在他们家小姐旁边的人身上。 莫宜眼睛微眯,嘴唇轻动,却没说话。 下了车后,盛景呈绕到商染旁边,眼皮子掀了掀,淡薄的视线从莫烨身上瞥过。 莫烨眼神一顿,刚刚的凌厉消散。 这个人的眼神,和他们家小姐,好像。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侧头扫了眼对面的两个人,抬起步子慢悠悠地过去。 “小姐好。”两道声音齐出。 第81章 找我? “嗯。” 商染和盛景呈走近后,莫宜和莫烨退到两边。 东苑入口处,是一扇挺高的铁艺外门,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铜雕,花纹似是精心打磨。 走到外门前,商染抬手轻触门中央的检测屏,不到三秒,大门朝两边打开。 商染收回手,看了眼盛景呈,没多说话。 两人往里走,后面,莫宜和莫烨跟上。 盛景呈和商染步子同步,他的眼皮子撩起,状似随意扫了眼东苑内部。 虽叫东苑,装修却都偏现代风和科技风。 “人呢。” 商染的声音不大不小,如常。 莫宜听见:“小姐,商鸿骍在禁闭室。” “还活着?” “照小姐的意思,身上的伤已经治好了,但人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 说完,莫宜接着道:“旁支也还在找他。” 走在蜿蜒曲折的鹅卵石路上,商染没什么情绪,淡然道:“送回去。” “是。” 顿了顿,莫宜张口:“小姐,人要催眠吗?” 商染抬眼,扫了眼路尽头的科技别墅,轻打了个哈欠,不太在意地:“小喽啰催什么眠。” “是。” 商染步伐没变,头微侧:“不用跟着。” 听言,莫宜和莫烨稍稍一顿,默声离开。 离他们远了点后,不免嘟囔了几句。 “莫宜,和小姐在一起的那个你知道是谁吗?”莫烨转头看了眼。 “不知道。” “小姐不是一向独来独往吗?咋还多个……男人?” 莫宜白了眼莫烨:“小姐哪独来独往了?苏小姐你给吃了?” “……” 莫烨闭嘴。 主要是好久没见到了。 * 快到科技别墅前,盛景呈垂眼看商染:“回来拿东西?” 商染懒懒地嗯了一声,又流里流气地:“顺便带盛公子参观一下。” 这外头可看不出来东苑内部是个什么情况。 盛景呈挑唇,语调随意:“谢小小姐。” 到达科技别墅前,商染慢悠悠地走到侧边,站了两秒。 “叮——验证成功——” 别墅门开,盛景呈站在一边,眉轻挑。 商染瞥了眼验证孔,没什么表情,然后倒回来朝盛景呈抬了抬下颚。 两人进去。 和外面看起来一样,科技别墅的内部满是科技风,样样都是高科技设备。 全自动。 别墅后部。 商染去了科技室,盛景呈悠悠跟在旁边,姿态挺懒贯。 科技室很大,中间是工作台,左侧放了一排电脑,右侧规矩地站着五个机器人。 门被打开,机器人有了动静。 原本无色的眼睛亮成蓝色,手臂轻微摆动,一句机械语音传出来:“主人回来了。” 虽是机器,说话的口气却带了人类的欣喜情绪。 商染瞥了眼,收回视线直走工作台。 盛景呈靠在一边,看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工作台中央的黑色电脑前。 打开电脑,商染侧了侧头,瞧两秒盛景呈,随口道:“你,随便逛逛?” “行。” 盛景呈直起身子,慢缓徐款地先走到她身旁。 他低眸看了眼工作台上各式各样的东西,神态懒散地微勾嘴角:“小小姐,还真是无所不能。” 商染一手支着脑袋,情绪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另一手慢慢敲着电脑。 听见他的话,没个正形地啊了一声:“盛家公子也不差。” 话落,身后的一个机器人眼睛突亮,语气谄媚地搭话:“主人就是厉害。” “闭嘴。” 商染头也没回,语气挺淡。 机器人眼色暗下,马上跟死了似的,没有了声音。 她忙的时间,盛景呈随意在科技室走了一道,不多时看见室内高壁上挂的画。 他看了一会,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半个小时后,商染手指停下,无声敲了两下台面,然后微偏头看向盛景呈。 盛景呈眸子正好抬起,视线相撞。 两秒无声对视,商染抬手指了指侧面不远处的站台:“过去。” 听到她的话,盛景呈眼神看了眼那个站台,应声走过去站上去。 他很高,人也透着一股散漫,整个站在那儿怪吸人。 商染看了一眼,然后敲了一下键盘,站台前的扫描仪上下移动,淡淡的白色光芒在盛景呈身上扫描着。 盛景呈眉头微挑,瞧了眼商染,对方视线落在电脑上,坐姿随意。 一分钟后。 “下来吧。” 商染没看盛景呈,在电脑上按了确认后,然后慢吞吞合上电脑。 再从科技室出来的时候,下午三点。 两人没有先回拂居,在东苑待了一下午。 东苑平时除训练场外,其他地方人少,大多时候就莫宜和莫烨有权来往。 离开前,莫烨和莫宜来送商染。 刚出了科技别墅,训练场那边传来的惊呼声震传到了这边。 “小姐,您……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莫烨问得挺小心,毕竟小姐的踪迹,他是不该知道得太多的。 可整个东苑的人都在盼着她回来。 商染瞥了眼莫烨:“不知道。” 莫烨没敢再说话。 * 从东苑出来后,商染走在前面,先去了驾驶座旁,她抬手正要拉开车门。 身后,盛景呈的声音响起:“去副驾。” 商染微顿,侧身,吊儿郎当地:“我会愧疚。” 盛景呈没太在意她的这不正经的口气,只扯了扯嘴角,透着一股倦怠,然后微抬下巴,让她去副驾。 既然如此。 商染点了点头,利落转身转向副驾驶座。 上车后。 “晚饭想在哪儿吃?”盛景呈黑眸微侧。 商染懒懒地往后靠着,微微想了想,随意道:“外面。” “好。” 一路上,商染没睡觉,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游戏。 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前面,又悠悠垂眼。 游戏里,温巷被她虐了个惨无忍睹。 温巷还在哀怨:“染姐,下把咱组队去虐别人呗,老虐自己人没意思。” “哦。” 半个小时后。 餐馆外。 盛景呈停了车,声音挺轻:“到了。” “嗯。” 商染收起手机,下车,她在原地站了两秒,余光从斜侧方向略微扫了一眼。 盛景呈走近,瞥了眼那个方向,然后收回视线。 他的眸子底噙着抹散笑:“走吧,吃饱了好打架。” 商染反手带上车门,挺散怠地秀眉微扬。 两人进了餐馆。 侧面不远处。 几个男人目光紧跟在进餐馆的两个人身上,面上有些愁容。 “要跟上吗?” “当然跟啊,不然我俩都得死!” “可旁边那个人的……刚刚好像发现了我们。”说话的人犹豫着。 “我们五个人他一个人怕什么,快走!” 说话间,人已经赶忙跟了上去。 进了餐馆后,几个人视线刻意得明显,目标直追楼上。 服务员见这几人也不点餐,一副来找人的样子,微笑着然后上前:“请问,五位是来找人的吗?” “啊对对对。” 说话的时候,人还不忘到处看。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找人似的。 服务员看了几个人一眼,依旧礼貌:“那请问您知道座位号或者包厢号吗?这边可以带您过去。” 五个大男人明目张胆又无顾忌地在餐馆里乱晃,难免会影响其他顾客的用餐心情。 “不用了!我们自己找。”男人摆手。 服务员抿嘴,再次礼貌开口:“顾客,要不您说一下,我带您过去,不然会影响其他……” “都说了不用了!听不懂吗!” 话没说完,被一男人不耐烦又暴躁的打断。 服务员被他的态度吓得缩了缩脖子。 “滚滚滚!” 男人说完自顾自地招呼其他四个去了楼上。 服务员反应过来赶忙去找了负责人。 上楼之后,几个人在各包间逛了一圈。 无果。 “妈的是进了包间吗?” “估计是。”男人皱眉。 “闯别人包间不好吧?” “管他呢,找不到人我们也不好!快点!” 说罢,几人先后动作不小地开始一间一间找人。 周遭人看他们跟看蟑螂似的,烦恶得很。 “找我?” 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散淡的声音。 听见声音,男人刚推开门的动作顿住,随即转头。 第82章 保校赛结果出 一女孩穿得随意,大概是刚从卫生间出来,懒懒散散地倚在一边,眉眼挑着,透着一股兴致。 男人眼睛眯了眯,笑了一声。 “自己送上门来了。” 商染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身子,慢腾腾地抬脚,往包间里走。 男人见她走近,手抬起,一副警惕。 没理他,商染进了包间,随意坐了下来。 旁边,盛景呈把刚刚倒好的水递到了她面前,然后掀了掀眼皮子。 商染顺势喝了一口,轻轻摩挲了一下杯身。 “我好像不认识你。” 她睨着门边的男人,表情如常,话也随意。 偏也让男人感觉到了一点儿冷淡。 他盯着盛景呈和商染,莫名觉得不太自在。 这两个人坐在那儿,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就能让人缄口结舌。 过了一会,男人吸了一口气,眼神发狠,朝另几个还在闯包间的人喊道:“人找到了!” 闻言,另四个人立马赶了过来。 “上!” 话落,五人拥进包间,直奔商染。 商染杏眸撩起,手微抬,水杯被她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砸到其中一个男人的额头。 “啊——” 紧接着杯子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传来,水也洒在了地面上。 男人捂住自己的额头,斯痛了一声,步子也被迫停下。 其他四人见状一惊,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商染理了理衣服,起身。 微挑的嘴角透着闲散,然后身形一闪,到了桌前。 两分钟不到,五个男人全部倒地。 商染双手插兜,眉眼恣意,脚底下踩着一个人的脚尖,惹得那人疼痛出声。 动静不小,外边的人头拔高了往这边看。 盛景呈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面,嘴边匿着淡笑。 “说。”商染俯视着地上的人。 男人咬着牙不开口。 商染踩他脚尖的力多了一分。 男人面露痛色,嘴绷不住抽搐。 “我、我说。” 商染没说话,表情风轻云淡。 “是傅琦曼……她让我们抓了你……” 话入耳,商染微侧头,大概想了想。 确实不认识这人。 思虑了两秒,商染随口道:“那你,就告诉她,人抓到了。” 她的语气淡然,不紧不慢地收回脚,然后往桌边一坐。 男人忍痛打电话。 商染瞥了他一眼,眼神凉薄。 傅琦曼。 哪儿来的杂虫。 外面的人被餐馆负责人清空,他进来的时候看了看地上的人,态度诚恳:“二位顾客,本店为让人打扰二位用餐感到抱歉,此五人会立马赶出去,本次用餐不收取任何费用。” 说完,他鞠了个躬。 盛景呈抬眼,散漫道:“你也下去。” 负责人一顿,眉头皱起。 他正要开口说话,经理急匆匆赶过来,语气惶恐又恭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请便。” 说完,经理急忙拉着负责人离开,负责人一脸懵逼。 出去后还不忘把包间门关上。 “不想干了?那可是苏家人!”经理吐了一口气。 负责人神色一僵,心底生出一股余悸之感。 包间里。 五个男人爬了起来,却没敢说话,有的胳膊处已经发青。 就那么横在餐桌前,互相大眼瞪小眼。 这女孩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会打架的人啊。 操。 还特么一招干倒他们。 桌上,之前点的菜已经上齐,色香味俱全。 盛景呈和商染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多的眼神也没一个。 散出来的香味,让五人咽了咽口水。 被商染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扫了一眼随手按下接听。 “阿染?” 苏栾的声音传过来。 商染吞下嘴里的东西,嗯了一声。 “跟你说一下,近几天娱乐圈有个叫傅琦曼的,到处找你。” “哦。” 苏栾听她没什么太大反应的语气,只是笑了笑,随便扯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商染抬眼。 桌前的五个人见她抬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惊恐。 “刚刚那个人,说说。”商染又垂眼,慢吞吞地夹菜。 刚刚的水杯碎了,她看了一眼盛景呈旁边。 注意到她的视线,盛景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 商染顺手接过。 五人一听她的话,再看面前这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反应,盛景呈睨了眼他们,语气如贯:“不说?” 人回过神来,一人赶忙道:“说说说,傅琦曼星越旗下的一个签约艺人和演员。” “认识我?” 商染没抬眼,随口问道。 说话的人一股脑摇头:“不认识不认识,好像是……” 他犹豫了一下,没继续说。 商染杏眸微眯,眉头微蹙。 不耐烦了。 见状,男人神经一颤,又想到刚刚她打自己的场景,这会自己的身上还有未消散的痛感。 “是看到你和苏栾在一起,看你们关系似乎很好,所以才想抓你。” 他顿了顿又道:“好像,是要用你威胁苏栾,让苏栾带她见荒乞。” 听到此,商染抬头,觉得挺有意思地笑了笑:“荒乞?” 看到她笑,男人一怔,踌躇着点头。 手里的筷子被商染捏在手中,她另一手支着脑袋,神态松懒。 她想了想,看向盛景呈,对方视线恰逢移过来。 “这公司谁的。”她转头,瞥着桌前的人。 男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摇了摇头,不知道。 盛景呈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应该是路家的。” 听见他的话,商染扬了扬眉,点头。 没等傅琦曼来,吃完后,商染和盛景呈起身往外走。 五人看这两个人离开了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没说出来。 一脸懵圈。 刚刚不还让傅琦曼来吗!? 人还没来就走了!? 从餐馆出来后天也快黑,直接回了拂居。 第二日。 星越旗下二线签约艺人傅琦曼因为违反合约被公司单方面解约的消息在网上窜天飞。 除被单方面解约外,傅琦曼赔了一大笔违约金,自身几乎赔了个空,黑料一件接一件。 仅是一个晚上,她也没前几天光鲜亮丽,在剧组的角色快速被替换,精神状态萎靡得厉害。 她不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突然就被抖了出来。 昨天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大发了一通脾气,那五个男的对她的态度也是大转变。 傅琦曼气得直跺脚。 可又毫无办法。 “是谁!?”她头发凌乱地坐在地板上,眼睛发红,对着电话咬牙问道。 经纪人无所动容,只道:“你如今出路难了,好自为之。” 说完,经纪人掐断电话。 傅琦曼心不顺,抬手用力一砸,手机被狠狠摔在地面上,眼神蓦然发狠。 苏栾那边知道了,也没什么意外的,自作孽嘛,自有天收。 可转念一想,苏栾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她想了想,转手给商染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才被接起。 商染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浴袍,湿发头顶上还搭着条毛巾。 接了电话后,她站在一边慢吞吞地擦头发。 “阿染。”苏栾一接电话就直奔主题:“傅琦曼的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嗯。” 苏栾声音大了些:“还真是!?” 商染没说话。 “她是对你下手了?都怪我,都知道她在找你了,也没把她解决掉。” 苏栾叹了一声,觉得肯定是这样。 若不是傅琦曼已经有了动作被商染知道了,那商染大概率是不会去理傅琦曼那小虾米的。 商染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把毛巾随手挂了一旁,门被敲响。 她侧了侧头,淡声道:“挂了。” 然后抬脚往门边走去,她伸手拢了拢浴袍,只把门打开了一点。 外面,盛景呈抬眼。 透过那点门缝瞧见她半干的黑发和身上穿的浴袍,他的视线停在她漂亮精致的脸蛋上。 “什么时候走。”他的嘴角轻显弧度,看起来懒洋洋的。 商染情绪淡然,随口道:“半个小时。” 盛景呈点头。 …… ** 三月底。 逼近保校赛结果出的日子。 不仅是考生本人,就连各大高校都格外关注。 保校赛刚结束那段时间,网上掀起一番分析保校赛试卷难度的热度。 临近考生成绩出来,网上又开始了对保校赛最高分和最低分的推测。 二十六号,官方发布消息,考生可上官网查询保校赛成绩。 “阿染!” 第83章 清大京大抢疯了 苏照刚回京城,人甚至还没进门,就张着嘴朝楼上喊。 声音在整个客厅显得突兀。 温巷从房间出来,掏了掏耳朵:“苏少,能不能维持好你苏家大少的形象?大喊大叫的成什么体统?” “都影响咱家睡午觉了。”温巷又咕哝了一句。 苏照站在客厅里,也才反应过来声音太大。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边,边摸手机边道:“阿染考试成绩出来了。” “出来了!?”温巷一诧。 “那快叫染姐查啊。”他关上门往下走,语气还挺激动。 虽然知道染姐很牛逼,但还是好奇这保校赛她能考多少。 “快快快!” 苏照横了温巷一眼:“别嚷了,在翻电话。” 电话拨出去,不到几秒便传来一句机械语音——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苏照纳闷地皱了皱眉,挂了重新打。 还是一样的机械语音。 “什么情况?染姐在和别人打电话?” “应该是。” 苏照决定一会再打,把手机扔在一边后,他一屁股往沙发上坐下。 联系不到商染,比赛成绩也没法查。 客厅就这俩人。 温巷看了眼苏照,啧了一声:“苏少,你这半月哪儿去了?人影都不着一个。” “温医生,劝你别管那么多。” 苏照又看了一眼手机,琢磨着要不要再打一次。 没多去在意苏照说话的口气,温巷突然一笑,拍了拍旁边的抱枕:“苏少,咱俩赌一把。” “赌什么?”苏照扔了手机。 这会是查分高峰期,联系上阿染了时间可能也比较久。 不急。 他上下扫了几眼温巷,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我赌染姐能进全国前一百!”温巷下声。 苏照一听,切了一声:“一百?阿染能进前五十。” “那你赌不赌?”温巷摆手。 “赌啊,我赢了,你别跟景哥了,跟我。”苏照眼睛一眯,语气贱嗖嗖又不怀好意。 温巷被“跟我”两个字说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咦了一声:“苏少,别爱我。” “滚。” 清大外。 刚下车,商染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垂手拿了出来,扫了一眼随手接起,没说话。 盛景呈见她接电话,也没问 看她了一眼,手微抬,指了指前面,眼神询问。 商染点头,两人抬脚。 边走,商染听到手机里的话。 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您好,请问是商染同学吗?” “嗯。” 听到她答应,那边的人眼亮了亮:“商染同学,你好,我是清大副校长,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商染微微想了想,随意道:“没有。” 一听这话,清大副校长语气明显激动了几分,却也还在抑制。 他清了清声音:“商染同学,我代表清大先祝贺你拿下保校赛第一,获得了优先保送资格,我们这边也诚心希望你能选择清大。” 进了校门,商染和盛景呈右拐,俩人跟散步似的。 长得又吸人,在来来往往的校园里,引起了不少注意。 商染还没说话,清大副校又一口气接着说:“你选了清大,专业任你挑,奖学金任你拿,四年学费全免的同时,还会提供资金助你进修学位,今年入学就可进专业相应研究院。” 话说完,清大副校长有些紧张的等商染回答。 好处已经全部给了出去,现在就是等待商染的选择。 旁边人听见他们副校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有些懵逼。 第一年就让进研究院? 前所未有啊我靠! 可转念想想,这个全国第一的各科分数确实强到逆天。 商染换了只手拿手机,语气半吊子正经:“这么好?” 听见她的话,盛景呈眸光垂下,看见她微扬的眉,嘴角轻拂。 清大副校长一听好像有戏的样子,坚声道:“当然,你来了清大,清大就是你的后盾,你要什么给什么!” 商染觉得挺好玩,却没先说话。 她抬眼看了眼盛景呈,瞧着他移过来的视线。 手指轻点,免提打开。 电话那边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副校,底线呢……?”一人语气幽幽。 要什么给什么这话都说出来了!? 丁慕逸瞪他一眼:“别说话。” 另一个拍拍他的肩膀:“这可是保校赛第一,那试卷难度多高你不知道吗?举世难得的天才啊,不留住的话,被京大抢去了,清大会遗憾一辈子。” 说得也是。 没听见商染说话,丁慕逸有些握不住了,他犹豫着开了口:“商染同学,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染啊了一声,淡然道:“再想想。” 也没有拒绝,那就是还有望。 丁慕逸马上笑道:“好,那你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后,丁慕逸想起来什么,突然转头:“快,让人打爆京大的负责处还有他们校长的电话,把他们电话通通拦截了!” “啊噢好好好!” 说完,几个人就马上去忙活这事了。 这边刚挂,丁慕逸的手机就响起,他一看,眉头一皱,然后接起:“骚老头,有事?” “叫什么骚老头!我就是问问你,打电话给第一了没有?”邹栎说话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说话速度。 丁慕逸哪会不知道他说这么慢是为了什么。 他假笑了一下,语气还挺好:“没有啊,还没来得及,京大已经联系上了?” “这不正在打嘛,顺便也来问问你这边的进展。”那边的邹栎老头笑得好听。 两个人这像日常聊天语气又好的样子,跟真的好兄好弟似的。 丁慕逸还没说话,电话那头,有人忙急忙慌地跑到邹栎旁边,语气焦灼:“校长,我们所有的电话刚打出去就被拦了!怎么办?” 邹栎一听,脸色变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清大干的好事。 “换电话打,一定要联系上商染!” 那么多电话,就不信他们能全部拦完! 对话传进丁慕逸的耳朵,他心情好了许多,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丁副校,为了抢人你也是费力了。”邹栎冷笑一声。 好在清大也还没有联系上商染,这最好。 “哪里的话,每年的高考状元都被你们抢了去,这个天才再不用力抢,我清大都要被外面说比不上你京大了。” 丁慕逸不在意地笑笑,坐得老神在在。 话落,外面有人跑进来,直奔丁慕逸。 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丁慕逸抬头,语气有些许肃:“干什么这么急?” “副校,咱们的整个网络信号系统都瘫了,信道严重受干扰,电话和信息都发不出去了!” “什么!?”丁慕逸一屁股站起来,声音不小。 “技术中心说是黑客的手笔。”来人说道。 丁慕逸气急,一掌拍在桌上,咬牙道:“邹栎,你还真是无耻。” 听他的话,邹栎更确定现在清大没有联系上商染了。 于是乎,笑眯眯地说了句:“丁副校说的哪里话,每年不都这样。” ** 清大的电话挂了不久,商染这边也没有电话再打过来。 “有想法没?”盛景呈看她。 进了研究楼,两人进了电梯。 商染瞥了眼楼层提示,轻摇头:“还没有。” 半分钟后,电梯门打开。 两人出去。 楼道里挺亮,没什么人,也挺安静。 商染和盛景呈直朝楼道尽头那间研究室去。 研究室里没多的人,就一个挺高瘦的男人,身上穿着穿着素色衬衫,年纪看起来四十五左右。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听到敲门声,他回头。 门边,站着两个人。 商染懒懒散散地倚在门边,双手揣兜地看起来挺吊儿郎当。 旁边,盛景呈站得随意,双手随意环在胸前,眼神散怠地瞥着这边。 “染染!?” 第84章 公布:749 年晁放下手里的东西,眼底不掩惊喜和光芒。 他看了看商染旁边的人,笑着礼貌点头示意然后看向商染:“不是说下午来吗?” 商染看了年晁一眼,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然后往里走,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盛景呈扫了眼这研究室里的东西,在商染侧边坐下。 年晁走过去,先是给商染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坐下疯狂打量她,眼睛眯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商染接过水,没喝,只是放在了一边。 她的纤腿交叠,脚尖微荡,随意瞥了眼年晁研究室里的布置。 “待得还好?” 年晁回过神来,笑道:“还不错,还不错。” 说完,年晁又多看了眼盛景呈,动了动口:“这位是?” 他看向商染,挺好奇。 商染抬眼,也没多想:“朋友。” “噢朋友啊……”年晁声音拖得有些长,一副八卦的眼神。 盛景呈睨他一眼:“你好。” 年晁一顿,这说话口气…… 他不禁目光在俩人身上打转,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请问,你在看什么?” 商染往后一靠,语气挺淡。 她的声音一出,年晁疯狂转的眼珠子一僵,转而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好你好,我叫年晁。” 盛景呈手没骨头似的搭在椅背上,半支着头,随便嗯了一声。 好敷衍。 年晁识相地不跟盛景呈搭话。 他拿起旁边那本看起来很厚的书翻了翻,然后递给商染。 “你看看这里。” 商染接过,垂眼扫了扫,侧头抬手捞了支笔,然后在年晁做痕迹的那个地方旁边写了几个公式。 年晁看见她动笔,眼忽地一亮,想要凑近去看看。 只是他刚起身,莫名感受什么。 他的动作一愣,然后缓缓转头,对上盛景呈淡薄的眼神。 “……” 年晁撇了撇嘴,默默坐下。 不是朋友吗!? 那眼神怎么跟要杀人似的!? 盛景呈瞥见年晁的表情,懒懒地:“你想多了。” 年晁再次僵住,面无表情地转头。 你踏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商染视线还落在书上,写完后把书递了回去,年晁还没反应过来。 见他不接,商染随手把书扔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声音挺大。 震得年晁手一抖,眼神诸多哀怨。 这俩人怎么这样? 他拿过书,边翻边吐槽:“染染,我才不相信……” 话没说完,年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把书拿近,又认真看了一会。 最后,笑了。 “厉害厉害,我再不相信你的数学只是小有造诣了。”年晁啧声感叹。 说到这个,年晁突然想起保校赛今天出结果的事。 他抬头:“染,你参加保校赛没有?” 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也该是高三。 以她那个天赋,保校赛怎么说都该有她的名额。 商染手里还把玩着笔,淡道:“嗯。” “参加了!?那你查分数了没!?” “没。” “今天出啊,现在查现在查。” 年晁坐不住,一边说一边去拿电脑,走得还挺急。 他走到桌边,刚把电脑拿回来,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年教授?” 年晁闻声看过去,看见门外的人,爽朗一笑:“丁副校啊。” 声音挺耳熟。 盛景呈瞥了眼门边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商染眼抬了抬,随手把笔丢在了旁边,没什么表情。 门边的丁慕逸笑了笑,看见里面坐的人,没多问。 只是问:“年教授,你这里的网络信号有没有瘫?” 年晁一顿,转而打开手机看了看:“等我看看啊。” 看完,年晁皱了皱眉。 见状,丁慕逸就看出来了,这一圈的网络和信号估计都被邹栎找的黑客黑掉了。 修复也要费时间。 也不知道他们联系上商染没有。 商染也还没有给他们明确结果。 要是这期间商染打回来咋整……? 这么个天才要是又被京大了抢了去,那清大怕要略弱京大一筹了。 想到这儿,丁慕逸面容有些愁,头还发疼。 注意到他的状态,年晁一边坐一边随口打趣:“丁副校,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年教授你忙。”丁慕逸摆手,打算离开。 年晁也没打算留他,把电脑放下后,语气遗憾:“染,网络信号断了,暂时查不了你保校赛的分数了。” 外头,丁慕逸刚抬脚就听见年晁的话,步子微顿。 他偏头看了看里面的人的背影。 商染哦了一声,神情仍旧淡然。 话刚落,被她放在盛景呈旁边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她眼皮子撩了撩。 盛景呈抬手,拿起手机递给她。 接过手机,商染按下了接听,手机就那么放在椅子边缘。 看见她接电话,年晁双眼睁大,带了些不可思议。 信号不是都没有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商染随口嗯了一声。 一脸纳闷的年晁突然抬头,远远地瞅见丁慕逸趴在研究室的门框边,目光直直落在商染身上。 “?” 他这是干嘛? 年晁头歪了歪,觉得莫名。 “丁副校,你怎么一副听墙根的样子?” 电话还在通着,商染往后靠了靠,没理外边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盛景呈倒是瞥了眼丁慕逸,眼神漠得过分。 丁慕逸原本聚精会神听墙角的表情蓦然松弛,随后扯了扯衣服,一本正经地化解尴尬。 “丁副校,你……” 年晁的话没说完,丁慕逸快速比了根食指在嘴边,眼神示意。 别说话! “……” 不是,你有病吧! 年晁没忍住翻了个小白眼。 安静的研究室里,就只有商染时不时说话的声音。 “还挺不错。”语调半正经。 挂电话前,商染随意道:“再想想。” !!! 丁慕逸瞳孔划过光芒,等她挂了电话直接跑了过去。 看清商染的脸上他先是一怔。 年晁:不是,你有病吧! 商染抬眼,不咸不淡的眼神。 丁慕逸愣了几秒,挺小心又期待地开口:“请问,你是商染吗?” 商染的秀眉微挑,点头懒散道:“是。” “真的是你!!?”丁慕逸没控制住脱声。 操,两大顶尖学校拼命抢的人在他们清大学校里面!? 年晁看丁慕逸这反应看得一脸懵逼。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不解地转向盛景呈,试图求解。 没得到理会。 “……”算了。 丁慕逸平复了一下心情,坐下,诚恳正色道:“商染同学,清大会拿出最好的诚意,真心希望你选择来清大进修学习。” “在这里,清大就是你的家,什么都给你!”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听得商染挺来兴致,她吊儿郎当地:“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想起刚刚电话里说的话,丁慕逸尴尬地笑了笑。 “那商染同学,想好了一定一定先告诉我,一定一定来清大。” 他说这话的同时,都没发现语气有那么点不正常了。 商染的嘴角微扯:“考虑考虑。” 说完,她也没打算多留,偏头看了眼盛景呈:“走了。” 盛景呈点头,俩人一道出去。 身后,年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张了张嘴,看向丁慕逸。 丁慕逸眼巴巴盯着商染的背影,注意到年晁的目光,郑重又认真地点了个头。 对,她就是保校赛鼎鼎有名的第一。 “……” 年晁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像,也确实正常。 ** 下午三点。 等考生成绩查得差不多了,官网这边发布了新消息。 保校赛前一百名榜单公布。 瞬间,热度大增,浏览量转发量和点赞量快速过万。 拂居。 一直关注着官网消息的苏照和温巷知道之后,又紧张又激动地去翻榜单。 从下往上,从第一百名往上。 最后五十名,没有时染的名字。 温巷眉皱起。 继续再往上,没有。 直到前三个七百以上的名字。 苏照和温巷的心跳得越发厉害。 再到第一名。 商染,全国排名1,语文149,数学150,英语150,理综300,总分749。 两人瞳孔瞬间睁大,紧盯着那行字。 这特么谁考出来的逆天分数!? 二人看着那第一名的分数傻眼得极。 苏照和温巷震惊了好半晌,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们又往下翻了翻,来回翻了三次。 还是没有时染的名字! 没进!? 第85章 打错名儿了? 真没进!? 又不死心地翻了一遍。 翻了第五遍后,苏照和温巷对视一眼。 瞬间心如死灰。 “不……不可能吧?”苏照不太相信。 阿染连前一百都没进。 温巷抬头,表情跟他大差不差。 那么牛逼的染姐怎么可能连前一百都没进呢!? “你说他们是不是发错榜单了?” 苏照看温巷一眼,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但下一秒,苏照又摇头:“人家那是清京官网。” “……” “可是。”温巷表情是真的拧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顾干想时染的事。 如此牛逼的染姐,竟然!? 苏照真庆幸那电话没打出去,不然让她查了考得还不好,那不完球了当面伤阿染的心!? 安静了一会,苏照有些张了张嘴,嘴角下垂:“阿染得回学校好好学习参加高考了。” 温巷:“……” 他实在想不明白:“染姐这回真出bug了,还是个坏bug。” “那,明天应该得回e市了。” “染姐肯定很伤心,没考好还要回去继续学习。” 听到温巷的话,苏照意识到了,忽地一拍大腿:“对,阿染肯定很伤心,所以我们跟景哥说,带阿染出去散心。” 以她平时的学习成绩,不能保送,到时候直接参加高考也能考个重点大学。 都怪这保校赛试卷太变态了, 竟然只有三个七百以上。 可,那个749的? 他妈的什么bug!?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 就是那名字……商染…… 苏照低头,想着再翻一遍。 不巧,门边恰好传来了动静。 俩人抬头一看,商染和盛景呈正一前一后地进来。 一见商染,苏照立马弹射性地把手机丢在一边,脸色正了正。 一旁,温巷也没有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坐着,生怕触着什么霉头惹得时染伤心。 她没考好,心情肯定不大好 ,盛景呈肯定也怕她不高兴。 然而,盛景呈和商染的神态看起来与往日并没什么不一样。 “景哥,阿染,你们在外面吃东西了没?”苏照想着避免保校赛成绩这个话题。 走到沙发边,盛景呈顺手把垫背的靠枕递给了商染,然后坐下:“吃了。” “啊吃了啊。”苏照笑得看起来就干巴。 温巷也开口,倒恢复了平常样:“染姐,咱打游戏!” 商染靠着靠枕,抬眼:“不打。” “为什么?”温巷佯装垮着脸。 商染坐得没个正形,却一本正经地:“就是不打。” “……好吧。” 温巷蔫了蔫。 一时间没人说话。 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 苏照和温巷两个人觉得特不自在,总觉得时染在强撑。 良久,温巷认真开口:“染姐,没关系 ,就算不能保送,你也还是我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偶像。” 声音刚落,温巷又补道:“染姐最厉害。” 他那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还掺了些安慰的情绪。 商染瞥着温巷,神态懒散,语气如常:“说人话。” 温巷看着商染,半晌。 他一副豁出去了似的样子:“染姐,我和苏少已经看过保校赛百名榜单了。” 商染杏眸微挑,不以为意地:“然后呢。” “阿染,没考好没关系,咱不要伤心,我们跟景哥带你去散心,不管这个比赛结果,是吧?景哥。” 苏照看了看商染又看盛景呈。 盛景呈眼抬起,一副悠哉,倒不像是时染考差了该有的样子。 “景哥,你不会不知道阿染考得怎么样吧?” “知道。”盛景呈微挑眉。 苏照又问:“那你怎么不安慰她?” 这俩人一副认真又怕自己心情不好的样子,商染大概是明白为什么了。 她敲了敲手机边缘,嘴角微扯:“你们再看一遍。” 此话一出,温巷和苏照木然,头同步转过来。 一瞬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看什么? 商染眉眼间透着一股兴致,她眼神动了动,扫了眼苏照丢在旁边的手机。 见状,苏照磨磨蹭蹭又挺犹豫地拿过手机,不解地看看商染又重新进了清京官网。 刚刚到公布消息被删了,重新更新拉一条,封面一样。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生出,苏照手有些颤地点进去。 温巷也凑过来,眼珠子一副要粘在上面似的。 两人紧盯着上面。 新发的这条没有了名字,换成了考生号。 前面还加了考生学校。 消息最前面,简单陈述了此次变化的原因:部分考生存在同名情况,为避免考生误认,采用考生号代替。 索性也直接把名字那一栏删了去。 一串串数字,确实看得人有些眼花。 “阿染,你考生号多少?”苏照扭头问。 商染随口念了一串数字。 按着她念的数字,苏照下意识就往下面翻,从下往上看。 瞥见他手下滑的动作,盛景呈眼皮子掀起,懒声道:“第一个。” “啊?什么第一个?”苏照的手还在下滑。 见他听不懂,盛景呈往后靠了靠,声音又散又怠:“749。” 他的话刚落,苏照的手猛地一顿,温巷和他突地抬头。 瞳孔收缩。 “!?” 没多问,下一刻苏照立马上拉,直接拉到了第一名的位置。 还是那个逆天又耀眼的分数。 考生号,俩人仔仔细细地对了一遍。 和时染念出来的一模一样。 往学校那一栏看过去:e市一中。 学校也对上了。 “我艹!”温巷脱口就是一句脏话。 俩人僵在原地,两眼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分数。 脸上愕然不减。 749。 苏照低骂了一声。 “染姐 这真tm是你考出来的?”温巷转头,表情讷然。 749啊我操。 高考历史上都没这么高的分。 这么变态的试卷也能考这个分数!!!? “阿染,你……”苏照你了半天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表情特拧巴。 盛景呈兴致饶饶地,嘴角肆意挑起,他侧眸看了眼商染:“是不是得吃药。” 商染瞧着这俩人,点头,半痞配合:“应该得吃。” 苏照:“……” 温巷僵硬地干笑一声:“好牛逼的分数,好牛逼的人。”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啊!?749!?”他真淡定不下来。 商染扬了扬眉,风轻云淡地:“我有手。” 温巷脸部抽搐了一下:“我也有手啊,我怎么考不到这个分?” “你蠢。” “……” 两人说话的时间,苏照狂消化这个事,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接受了她考了第一的事实。 然而,为她高兴的同时,苏照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名字——商染。 他想了想,脸上表情思索:“可是刚刚第一名不是阿染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温巷也想起来了:“对,染姐,刚刚的名字是一个叫商染的。” 盛景呈和商染的视线瞥向二人,仍旧一脸闲散。 “打错名字了吧?这京清两个学校这点小错也犯?”温巷啧了一声。 苏照思虑了一会,看向商染,端量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好一会。 没看出来什么。 商染睨了苏照一眼,没说话。 苏照轻撇嘴,转移视线:“应该是打错名字了。” 温巷赞同地点头,摸了摸下巴:“不过商染这个名字还挺耳熟。” 听他的话,苏照扭头:“你在哪儿听过?” 温巷想事情的时候,眉会不自觉皱起,这会也是在回想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过了一会,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恍然张口:“想起来了!” 除盛景呈和商染一脸淡然外,也就苏照稍稍好奇,表情还挺严肃。 “上次,姜家小主人抓我那会,姜家爷子看上了染姐的黑客技术,想让染姐找这个人。”说完,温巷马上转向商染,语气还怪激动:“染姐,你还有印象没?” 眼神怪炽热,挺期待商染的回答。 商染敷衍地嗯了一声。 见她还记得,温巷又道:“当时我就觉得这名儿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现在也没想起来。” 温巷的话进了苏照的耳,苏照唇抿着,眼神些许凌厉。 他转向盛景呈:“景哥,那姜家老头不仅打你的主意。” “嗯。” “动机不简单。”苏照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温巷听得怪懵圈。 第86章 选清大 默了一会。 “说起来,这位小小姐也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苏照叹了一声。 倒也没什么其他情绪。 “小小姐?”温巷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 苏照嗤笑了一声,转头:“温大医生,不会连商家小小姐都不知道吧?” 他的话也刚落下,温巷就猛地想了起来:“商染!我艹,我说这么耳熟的名字!” 刚想起来,温巷又扭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消失了?她消失了?” 苏照点头,对着盛景呈:“景哥,这半年来商家也有人透露出小小姐已经死了的消息。” 盛景呈不以为然地:“你信?” “肯定不信啊。”苏照摆手。 “小小姐,反正吧,我觉得她肯定活着,不过商家肯定也有人盼着她死。”苏照也没多去在意。 “她什么时候消失的?我竟然不知道!”温巷还处在惊诧当中。 苏照想了想,不太确定:“三四年前吧,也不算消失,就是好像离开了商家。” “还会不会回来?” 苏照看温巷跟看白痴似的:“活着肯定回,那是她家。”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盛景呈没听,微侧头看了看商染,她眉眼半垂着,在打游戏。 她不说话,一个人坐姿随意,又安静地在打游戏,像是隔绝了他们一样。 温巷眼珠子转了一圈,忽地停在盛景呈身上,贱兮兮地声音小了一点:“盛爷和小小姐要是斗起来,谁厉害?” 本来盛家和商家两个家主就暗地里一直在争斗,盛景呈和商染作为两个家族的继承人,你争我斗大概少不了。 苏照笑得不怀好意:“你再说大声点儿。” “我说什么了?不就是问问,我觉得还是盛爷厉害。”温巷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咱景哥,家大业大。” 俩人轮番恭维。 盛景呈凉薄地瞥了他们一眼:“闭嘴。” 苏照和温巷立马闭口不言。 商染这把游戏打完了,没打算再打,随手收起手机,眸子抬起,轻打了个懒懒的哈欠。 见她这样,苏照突然看向盛景呈, 犹豫着:“景哥,那个小小姐好像和阿染差不多的年纪吧?” 盛景呈没理他。 得不到回答,苏照就找商染说话,脸上挂了笑:“阿染,我觉得,那个小小姐肯定没你厉害。” “哦。” “不过还挺巧,清京官网竟然把你的名字错打成了她的名字。” “嗯。” 温巷少见的安静,一直盯着商染,似要盯出什么来。 “你再看一个。”商染把玩着手中,语气没有咸淡。 温巷尬笑了两声,插科打诨地:“都怪染姐的美貌太有杀伤力了。” 他刚说完,商染眉头微蹙,睨着他的眼神莫名染上一层冷意。 温巷笑容僵住,乖乖闭嘴。 但也才闭了不久,温巷觉得他必须得说什么来挽回一下染姐对他的敌意。 于是乎,他开始没底线地拍马屁:“我觉得,染姐和盛爷一起,那小小姐算什么?商家分分钟拿下!” “噗——” 身边,苏照没控制住扑哧一声,笑得肩膀直颤。 倒不是笑温巷说的话内容,是笑他这副怂得不行的死样子。 商染秀眉一挑,嘴角流里流气地微扯:“对,你说的对。” 温巷一副“那可不”的骄傲劲儿。 一侧,盛景呈坐得离商染近,声音挺轻,掺着似笑非笑:“哪儿对了?” 商染抬眼,眉眼散着一贯的懒怠,没个正经地:“分分钟拿下商家。” 盛景呈无声轻笑。 等笑够了,苏照才想起来问学校的事。 他用手压了压嘴角:“那阿染,你想去清大还是京大?” 温巷收了那副傲娇的死样子,眨了眨眼 ,也好奇。 “还没想好。” 没说话间,茶几上的水果盘被下人撤了下去,重新换了一盘刚洗切过的。 盛景呈看了一眼,微屈身,一盘抬起直接给了商染。 商染瞧他一眼,自然接过,视线随意扫了眼客厅那角重新换的两束红白玫瑰。 远远看起来倒是最之前的两束一般。 对面,温巷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水果几秒,最后决定,等会自己去弄一盘。 商染吞了颗草莓,突然侧头看向盛景呈,状似随口:“你大学读的哪儿?” “京大。”盛景呈动了动唇。 商染点了点头,又吃了颗草莓:“什么时候毕业的?” 她问得随意。 盛景呈看她吃得挺开心,嘴边弧度轻显:“十八。” “十八!?”温巷先出声了,两眼瞪得挺大。 商染挺意外,眉眼掀起:“跳级了?” “嗯。” 温巷转向盛景呈,好奇又好奇:“跳了几级啊?” 盛景呈还没说话,后面苏照先解释了,说时还不忘带点小佩服劲儿:“景哥跳了三级,初中都没上过,京大无人超越的传奇。” “……” 不愧是盛家百年不遇的天才。 商染吃得悠闲,微微思索了几秒。 “想好了?”盛景呈问。 “想好了。” 苏照和温巷注意力被拉过来。 “清大。” “清大好啊。”苏照拍声。 温巷也点头,不过还是纳闷:“染姐,那你刚刚问盛爷在哪儿读是为什么?” 他还以为她也要去京大呢。 商染往后靠了靠,语调痞里痞气地:“他攻京大,不好驳面子。” 话落,商染的嘴角扯了扯,来了兴致地瞧向盛景呈。 盛景呈神态依旧,只是深邃的黑眸隐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淡笑。 这么一说,温巷懂了,嬉笑着了解似的大点头。 “盛爷取京大,染姐拿清大。” ** 丁慕逸接到商染的电话后,人差点没控制住跳起来,激奋得厉害。 挂了电话后,他挥了挥手,让人去准备保送文件档案电子档。 邹栎那边迟迟没有等到商染的回信,也来打听丁慕逸这边的进展。 看到电话来,丁慕逸心情贼好,接电话前,他特地清了清声音,换上一副温和又近人的面容。 “邹校啊,有什么事吗?”他笑眯眯地。 一听他这语气,邹栎直觉,不妙。 “直说吧,商染是不是选了清大?” “这邹校长知道得这么快啊?她也是刚刚才打电话过来呢,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这烂语气,茶里茶气的。 邹栎脸黑了黑,冷哼了一声:“你最好留得住她,就算暂时进了清大,我也会想办法把人抢过来。” “邹校火气不要那么大,大不了,今年的高考状元,清大不跟京大抢就是了。”丁慕逸笑着。 邹栎又气又不爽:“哪年的高考状元都比不上这一个!” 丁慕逸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语气还挺无辜:“那怎么办呢?她已经选了清大了。” “你他妈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邹栎骂道。 听他心情不顺,丁慕逸也收了收作气,转而好好说话:“邹校,淡定点,京大都有了一个盛家天才了,这个给清大,不亏。” 邹栎咬牙假笑:“谁会嫌人才多呢。” “哦,老丁我现在心情好,不跟你吵。” 说完,丁慕逸挂了电话,边往外走嘴里边哼了个小曲,十米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欢喜之意。 “丁副校,这是保送档案文件,电子档也发给您了,您收一下。”工作人员来。 丁慕逸嗯了一声,接过文件,摆了摆手:“行,去忙吧。” “好。” 人刚走出一步,丁慕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人又叮嘱了一句:“这事一定一定要做好,等商染入学了,只要不损及学校利益,她要什么给什么。” 毕竟,当初盛景呈就算进了京大三年,清大也没少想办法把人挖过来。 现在商染选了清大,京大定会作祟把她挖过去。 丁慕逸说什么都是要护住她的。 这边把电子文档发给商染后,商染填得也快,没多久就发了回来。 也就走个过场,让她填填学校,专业暂时先不填,等入学之后再选也不迟。 国级竞赛保校赛百名榜单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三名七百以上的分数和第一名749的逆天成绩讨论度疯涨,风波迟迟没有平息。 e市一中也紧紧关注着保校赛的事情。 整个办公室及校高层,都下意识从下往上看。 越看越心灰意冷。 然,在看到榜单上第一名那一栏的“e市一中”几个字后。 人彻底疯了。 第87章 一中祝贺 第一行的学校名字和749都格外晃眼。 在场的人都没了反应。 魏无痕坐在最前面,有些发麻的眼神滞在电脑屏幕上的分数上。 整个办公室,静寂无声。 都知道保校赛出结果了,一中高三有课的老师都安排了学生自主复习,通通都赶到了办公室来。 人不少,沈乐诺也在其中。 原本讥讽的表情在看清学校名称那一刻后,面部僵硬得厉害。 舒婷看傻眼了。 “刘、刘主任,我没看错吧……”她的声音甚至有些不稳。 她确实相信商染能进前一百,可他妈谁会想到商染拿了个749的第一!? 刘迦定在原地,眼睛睁大了又去确定了一遍。 “e市一中”明晰又刺眼。 他咽了咽口水,嘴巴有些干:“是我们学校没错。” “商染考了749。” “……保校赛难度不是很高吗?”舒婷难言。 “确实高……只有三个七百分以上的。” 但是商染差一分满分!? 我的天。 真这么逆天!? “商染好牛逼。”有老师吐出这么一句。 旁边一数学老师搭话:“部分试题我看过,说实话,我做不出来。” “我也是……” “这分她怎么考出来的!?” “……” 一阵安静后,办公室里尽是对商染分数的讨论,一句接一句地,不掩震惊和欣喜。 魏无痕还算最稳重,他缓缓站起身,表情沉稳,脚下却有些颤巍。 “校长也被刺激到了。” 旁边一老师看着魏无痕。 闻言,魏无痕咳了咳 ,清了清嗓子。 然后笑道:“大家,首先,让我们恭喜商染同学取得将近满分的成绩,然后,也恭喜咱们学校,出了一个比高考含金量还要大的全国第一啊。” 话落,鼓掌声响起,穿透整个办公室。 “商染厉害!” “恭喜恭喜!好牛逼!” “这清大和京大不得抢疯!” “咱学校沾光了。” “……” 也就沈乐诺,脸色难看得不知道说什么,拳头都快捏碎了。 偌大一个办公室,话题全围在商染身上出不来。 “上次半期考,她才考了七百分啊。”有人搞不懂。 这次难度贼高的特么直接749!? 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七百有问题。 “还刚好七百。” “不多不少。” 想到这里,几人一怔,抬头恍然对视。 控分啊我操!? 舒婷也反应过来了,人愣得不行,半天没有反应,只顾回想商染之前在学校的表现。 课是没好好听的,考试是没好好考的。 “……” 原来……? 魏无痕看似稳重,心里早就艹了个几百回。 他认识商染也挺久了,一直知道她学习成绩不好,人也懒懒散散。 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在桌上找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 办公室里挺闹。 没一会,下课铃打响。 走廊外挺安静,临近高考,学生没有之前那般闹。 三班。 铃打响的那一刻,班上大多人,几乎是同步地往桌子一趴,个个的脑袋看起来都挺蔫。 任轩名和梁开硕一下课就跑到了商染的座位上,嘴里喊着:“快快快,上官网!” 蒋雨把书往旁边一推,立马拿出手机上京清官网。 百名榜单那条消息点赞量和下面的评论过万。 手机在蒋雨手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打开国级赛事保校赛百名榜单。 甚至没来得及往下翻,第一排第一栏的学校名称映入三人的眼帘。 “749!” 蒋雨没控制住音量,下意识脱口。 梁开硕和任轩名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这……!!! 趴下睡觉的人被蒋雨的声音吵得烦。 有人抬头,语气还算和气:“蒋雨,别一惊一乍的,大家都很累。” 听她的话,蒋雨人还在震惊当中,却不忘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是我必须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三字出口,好些人的注意力被拉了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前排的男生精神萎靡,语气听起来都要死不活的。 旁边的任轩名和梁开硕看起来挺茫然,人还有些顿。 蒋雨笑吟吟地,语气兴奋:“当然是好消息,保校赛都知道吧?” “知道啊,全国保送赛。” “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咱学校又没人能参加。” 蒋雨一拍桌子:“谁说的,染姐就参加了,749!全国第一!” “你说什么?”说话的人半懵。 教室里,突然安静几秒。 蒋雨瞪他一眼,真的只顾激动了。 “染姐啊,学校把唯一的名额给她了,她考了749分啊大哥们!全国第一啊大哥们!” 梁开硕反应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749!?” 刚刚前排的男生突然叫道,人一屁股从板凳上弹起来,和后桌撞击,声音不小。 其他人也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假的我操!” 蒋雨拿出手机:“都过来看,官网发的榜单!” 她话一出,一帮人围堵似的拥过来。 望着榜单上排名第一的学校和各科分数。 全部惊得下巴差点掉,一动不动。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啊!” “749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染姐是妖孽吧!?” 教室里,原本蔫得过分的氛围,一下子激动起来。 魏樱雪听到后眼睛亮了亮,也凑了过去。 三班的骚动还未停歇,外头走廊甚至整个操场,也起了不小的动静。 “快看快看!” “749第一!?” 有人应声去看,在整个学校最显眼的位置,一条横幅尤其显眼。 上面晃然是一行字—— 祝贺我校高三(三)班商染同学以749的高分取得保校赛全国第一! 亮眼的分数和第一的名头引得不小骚动。 整个学校,教室里的人几乎跑了出来,外头顿时挤满了人,个个都在张望着横幅上的字。 轰动声极大,讨论声和震惊声此起彼伏。 瞠目结舌在他们脸上尤其明显。 “大家去看外面!学校已经公布了!” 三班的人又跑到外面。 望着那条横幅,眉眼弯起来,惊喜又不掩兴奋。 与此同时 许久未开的广播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 “各位同学下午好,这里是保校赛消息播报。相信各位也都看到了学校挂的横幅,高三(三)班商染同学在这次赛事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成绩……” 播报未停,上课铃打响了外头的人也不见少。 最后,广播传来一句话:“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欢呼声恭喜商染同学,也恭喜学校!” 话落,鼓掌声响起,欢呼声不停,响彻校内。 播报结束后,在老师的维序下,学生们一并回了教室上课。 但并不意味着这次事件的平息。 苏先煜几人知道得也早,一句恭喜不落地全部发了出去。 “染姐好牛逼啊真的,那可是保校赛,她居然差点满分。” 上课了,梁开硕赖在商染的位置上没走,低声和蒋雨说话。 蒋雨只顾点头,眉开眼笑地低着头给商染发消息。 “小声点儿。”任轩名提醒。 梁开硕捂嘴,比了个ok的手势。 京城。 拂居。 商染和盛景呈搁沙发上坐着,在组队打游戏。 还没结束的时候,微信框就一直弹消息出来。 商染瞥了眼,没管。 过了会,手里这局结束,微信框又弹了消息出来。 商染眼稍抬,随口:“先不打了。” 盛景呈慢悠悠地退了游戏,眸子掀起看了她一眼:“行。” 看她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盛景呈起身,瞥了眼外头。 苏照刚好进来。 “景哥。”他叫了一声,又看看商染。 盛景呈嗯了一声,淡道:“出去一趟。” “好。” 盛景呈垂眼,瞧向商染:“有事打电话。” 商染抬眼,漫不经意地:“嗯。” 紧接着两人离开。 一中。 蒋雨兴高采烈发信息来着,突然收到商染的回信,嘴角一撇。 “怎么了?”梁开硕看她这样就问。 “染姐说好好复习。”她幽幽道。 梁开硕眼睛稍瞪,笑嘻嘻地:“她怎么知道你没在复习?” “白痴啊,现在是上课时间。” “……哦。” 第88章 极限猜测拉扯 盛景呈和苏照离开后,温巷不知道从哪个咔咔钻了出来。 边走边哼歌儿,心情着实好。 见只有商染在客厅,温巷面上堆着笑过去,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染姐。” 把微信新来的消息都点完了之后,商染退了出来,没理温巷。 温巷手上抱了个抱枕,目光落在商染身上。 过了好一会,温巷头抬了抬,又喊:“染姐。” “说。” 商染没看他。 温巷头歪了歪,语气带着他往日的轻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之前听说过盛爷没?” “之前?” “对啊,就是你们俩认识之前。” 她随意道:“嗯。” 温巷眼睛一亮,又问:“那商家小小姐呢?除了我们昨天说的那些,染姐你之前听过没?” 问得太直接。 商染抬眼了,眼尾微微上挑地瞥着温巷,不以为意地:“听过。” “那你怎么听过的?在哪儿听过的?” “套我话?” 商染往后靠了靠,姿态散怠。 温巷一顿,转而干笑:“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就是好奇问问。” 商染睨他一眼,没说话。 “染姐,你是不是……”温巷说着说着,头抬起便对上商染淡得过分的眉眼。 话头止住,温巷立马封口。 商染眉微扬,语气漫不经心:“接着说。” “我要说什么来着?”温巷摸头,神情还怪尴尬。 不予理会,商染垂眼,手机横屏,手轻快操作游戏人物。 温巷摸头的动作收住,琢磨的眼神在商染的身上打转。 ** 出了拂居。 盛景呈苏照上了车。 后座,车窗半开,盛景呈一如既往,神态懒洋洋的。 苏照打了方向盘,车向景门方向去。 路上。 苏照从镜子里看了眼盛景呈,语气挺认真地开口:“景哥。” “你觉不觉得阿染她好像有什么瞒着我们?” 盛景呈手臂半搭在车窗上,另一手把玩着打火机。 他不以为意地:“从开始到现在,瞒你的还少?” “……” 苏照嘴抽了抽,好像景哥说的确实也对。 时染身上的东西太多。 从认识到现在,苏照都数不清被她震惊多少次了。 默了一会,苏照张口,语气怪肃:“但是景哥,我说的是她的身份。” 苏照回去思虑了挺久那刚发出来的榜单上的名字。 这么大一赛事,京清两校不太可能会把考生名字打错。 他的眉锁了锁,转头看盛景呈:“景哥,有没有可能阿染。” 顿了顿,苏照又继续道,神情认真:“她就是小小姐。” 除去姓不一样外,时染身上透出来的种种,无形之中,和他们出身大家族的相差无几。 甚至气场还要比他自己强上不止一点。 盛景呈还没说话。 苏照接着道:“第一次见阿染的时候,苏先煜那小子听到路家少爷说阿染叫时染,表情很不对劲。” 后面,盛景呈没什么反应,挺敷衍地:“嗯。” 嗯? 苏照顿了顿,有些错愕:“嗯什么?景哥难道你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他都发现了,盛景呈没道理察觉不到吧。 红绿灯路口,苏照停了车,又看向盛景呈,挺纳闷。 盛景呈懒懒窝在椅背里,面不改色地:“不知道。” 语气还挺正经。 这让苏照有些懵逼。 不知道? 绿灯了。 苏照选择暂时闭嘴。 过了路口,苏照琢磨了一会,张了张口:“景哥……” 话没说完,盛景呈瞥了眼苏照,语气闲散。 “想知道,可以去问问。” ** 商染大斩第一的事情在整个e市一中传开来。 接近高考,考虑到高三学子的学习状态,魏无痕想了想,给商染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也快。 “阿染啊。”魏无痕笑了笑。 商染声音挺淡:“嗯。” “恭喜你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学习天赋这么高。” 魏无痕说着,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但这通电话打过来,目的哪是单单这个。 对他的话没太大的反应,商染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随意道:“说事儿。” “啊是这样的。”魏无痕笑了笑,直接道:“快高考了,孩子们大多处于焦虑状态,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来学校分享一下经验,做个小小的演讲什么的。” 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听课,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考那么高分的。 学习,岂止靠天赋。 听他的话,商染的眉轻挑:“他们能有心思听?” 她自己听课都觉得无聊。 魏无痕顿了顿。 确实是这样,越逼近高考,学生越难调整状态,本来复习就够累了,往后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 突然来个学神经验分享,说不好还会影响他们心态。 到时候是激起还是打击他们的自信心,难说。 静默了一会,魏无痕开口:“那这样,我问问孩子们意见。” “嗯。” 挂了电话后,商染起身,换鞋从楼上下来。 温巷不在。 盛景呈和苏照相对坐着。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苏照严肃的声音。 商染看了一眼,慢吞吞往下走。 注意到下楼的商染,苏照止住了话头。 “阿染。” “嗯。” 她悠悠走到沙发边,盛景呈黑眸抬起看了看她,手抬起把旁边的靠枕移了移地方。 商染瞧见,嘴角微扯,随意坐下。 直至她坐下,苏照的目光还跟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她瞥了眼苏照,语气依旧。 苏照默了几秒,动了动唇:“阿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他觉得他问得很委婉了。 没直接问她真名是不是叫商染。 虽然他有很大把握她就是商家小姐,可凡事不能太过肯定不是? 要如果她不是,那自己直接问总觉得不太好。 商染反应依旧平常,波澜不惊地:“你直接说。” 完了,被动了。 苏照觉得挺一言难尽,转头求助:“景哥。” “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什么。”盛景呈掀起眼皮子,声音散漫。 “……” 好好好。 商染的杏眸起了一层兴致,她往后仰了仰,挺有意思地道:“不问就上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悠悠起身,看向盛景呈的神态慵懒得极。 盛景呈眸子底匿着轻显的笑:“去吧。” 苏照张了张嘴,直到商染的身影越来越远。 他挺拧巴地扭头:“景哥,我直接问是不是不太好?” “谁知道。”盛景呈云淡风轻地,却掺着点儿似笑非笑。 “……” 苏照总觉得,哪哪儿不对劲。 ** 魏无痕那边,已经通知各班班主任让他们去问问班上学生意见了。 舒婷接到通知后,直接去了三班。 班上少见的安静。 进去后,舒婷轻敲讲台面,莞尔一笑:“同学们,占用两分钟。” 底下人全部抬头。 “上面想让商染回来做个经验分享,问问大家的意见。” 她两句话简洁说明情况。 听到商染的名字,又还在上课时间,底下起了小小的动静。 “老班,要什么意见?”梁开硕嬉皮笑脸地开口。 舒婷笑道:“问问大家想不想听。” 话刚落,梁开硕眼睛一亮:“听啊,学神的经验肯定很有用!” 部分人跟着狂点头。 蒋雨嘴咧得厉害:“染姐回来我就开心。” 低声讨论不小,一个个的脸上笑吟吟的。 舒婷看了看整个班,询问道:“那其他人呢?想要听的同学举个手,咱们统计一下。” 声音还没落地,整个三班的手举得整整齐齐,就连许园也把手举了起来。 梁开硕稀奇地看她一眼。 注意到视线,许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梁开硕做了个噘嘴的搞怪表情,毫不留情地切了一声。 学校这边把结果统计好,上报给了魏无痕。 魏无痕看着数据,表情挺欣慰。 随后,他打了电话给商染,把经验分享的事告诉了她。 说的时候,一股和和气气满满地往外透。 商染应了一声,然后掐断了电话。 * 之后的两天,温巷和苏照但凡见着商染,都是一副支吾其词的样子。 然而商染让他们问,又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就怕问错了问题,把自己憋得够呛。 “苏少,你干嘛吞吞吐吐的?直接问啊。” “你怎么不问?”苏照横温巷一眼。 “我怕不是,那染姐不得,”温巷顿了顿,手从脖子划过去:“杀了我。” 那可是对她绝对不信任的体现! “别怕,阿染绝对就是。” “你确定?” “不是百分百确定。” “……” 第89章 俩牛皮膏 一天后。 晨光熹微,金乌缓升,霞光微明。 商染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换了套衣服,边往楼下走边打电话。 苏栾那边刚结束一场戏,正在和柏易对台词,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低头看去,然后把剧本放在旁边,拿起手机,脸上明媚:“阿染。” 听到苏栾叫,柏易抬头,眼神微亮:“染姐?” 苏栾点了个头,顺口问:“你是要离开京城了?” “嗯。” “你在哪儿?我去送你。”苏栾边说边站起身。 见状,柏易也跟着起身。 商染刚走到一楼客厅入口,扫了一眼门外那边:“不用。” 她的话刚落,盛景呈的身影出现。 见她在打电话,盛景呈也没说话,走近把她手上的包接过来,然后眼神微动。 商染点头,抬脚,也掐断了电话。 “先把粥喝了。”盛景呈侧头看她。 话也才说完,下人端着早粥过来,停在了两人面前。 刚做的,还热乎。 盛景呈手微抬,抬起粥递给她。 接过粥后,商染顺势在旁边坐下。 盛景呈站在她的侧边,手指随意轻扬。 下人头微低,拿着托盘撤下。 “盛爷,你们是要出去吗?”温巷刚爬起来不久,除了衣服穿得挺整齐,头发挺乱。 见盛景呈和商染起这么早,还拿着个包。 “嗯。” 温巷点了点头,眼神又开始在商染身上打转。 虽说吧,但是吧。 他是真不敢问。 索性闭嘴。 喝粥的时间,苏照从房间出来,对面原本盯着商染的温巷注意到他,抬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劲地使眼神。 [怂包,快问啊!] [你怎么只知道怂恿我!?] [阿染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再说了就是问一下确定一下。]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温巷怒视了一眼苏照。 商染刚喝完粥,外头,周年一脸板正地进来。 “盛爷,车已经准备好,机场那边也就绪。” 机场!? 苏照愣了愣,顿声道:“景哥阿染,你们去哪儿?” “e市。”盛景呈眸光垂下。 商染理了理衣摆,然后起身:“走吧。” 手机还被她放在茶几上没拿,盛景呈身子微躬,随手带起手机,二人一道往外走。 楼道那儿,苏照和温巷几乎是同步往下走,步伐挺快。 “突然回e市做什么?”温巷不解。 出了拂居,盛景呈和商染刚上车,温巷和苏照从里面追了出来。 看了看周围,没看见第二辆车。 这俩人敢情是要自己去e市。 苏照上前,动作利落,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座。 上去之后,他还不忘回头:“景哥阿染,你们怎么能自己去e市呢。” 说着,语气还佯装哀怨。 周年也正在上驾驶座。 外头,剩一个温巷,他的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 一个人站在那儿,头发还乱,确实挺像被抛弃的家伙。 车窗开了,商染侧头瞥了一眼。 温巷垮着一张脸,下一秒,上前几步一个动作把周年从车往下扯。 然后麻利地一屁股坐上去。 周年一脸茫然的同时,还挺不爽地瞪着温巷。 干什么? “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车我开。”温巷一本正经地。 “……” 从温巷上前拉周年的时候,苏照就笑得不行了。 “温医生,你好像被抛弃的娇妻追了上来。”他吐槽起来没完没了。 温巷冷笑一声,开始打方向盘:“苏少,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苏照还在笑,声音在车里挺显耳。 他就是觉得温巷比他搞笑。 “别笑,该吃药了。”温巷嗤声。 “一边去。” 从拂居离开后,四人直奔机场。 路上时间也要花四十分钟。 出发后不久,商染就阖上了眸子,长睫微垂。 之前带出来的包被放在了商染和盛景呈中间隔着。 盛景呈把手机收了起来,微偏头,一会儿又悠悠收回视线。 一路无言,苏照和温巷也没说话。 到了机场,商染刚好醒过来,和盛景呈几人一起通过专属通道,坐上了私人飞机。 *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e市落地。 机舱门打开,盛景呈和商染先下来。 包和手机都在盛景呈那儿,商染两手空空,乐得清闲。 “先回景临?” 商染想了想,随口:“嗯。” 后头一步。 温巷一出来,对着空气深吸了一口,感叹道:“e市的空气还真是不错。” “神经,走了。” 苏照的声音响起,温巷跟上。 四人回了景临。 回去之后,商染把包从盛景呈手上接过来,进门前微停顿:“进去了。” 盛景呈看她,嘴角轻勾:“嗯。” 进了门,商染把包拎进了卧室,随手放在了床前桌上,然后爬床睡午觉。 下午两点半左右。 商染醒来,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又慢缓徐款地去洗了个脸然后出门。 约摸着是掐着时间的,她一出门,温巷整个人杵在门外,笑容可掬。 商染反手带上门,视若无睹地侧身往旁边走。 温巷眼神一急,伸手拦在她面前:“染姐,我又不是透明人。” 商染双手插在衣服兜里,眸眼微侧,没有咸淡地:“有事?” “没、没事儿啊。” 商染没再理他,步子抬起。 “有!有事儿!”温巷又上前一步,语气还挺慌。 “染姐……”温巷刚张嘴,隔壁公寓那儿,盛景呈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 温巷的话头止住,转头:“盛爷。” 盛景呈神情依旧,等走近了,他看向商染,声音挺轻和:“现在走?” “嗯。” 说完,没等温巷有什么反应,商染身子微侧,直接往外走。 “这是又去哪儿?”温巷的语气挺郁闷。 盛景呈商染并肩,跟散步似的。 商染抬手,神态散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学校。” 路过保卫处,那大爷见着两人跟见着老友似的,满脸堆笑,皱纹显现。 满意又欣慰的眼神看着两人,直直点头。 听见商染说去学校后,温巷神经一个激灵,立马跑回公寓拉上苏照:“去不去染姐学校?” 苏照听了,不多做考虑:“走。” 前脚,盛景呈和商染刚出了景临。 后脚,苏照和温巷屁颠屁颠儿地跟了上来,心情看起来很还不错。 盛景呈停住脚步,挺淡薄地瞥他俩:“你们是牛皮糖?” 俩人听出来了,盛爷在说他们俩跟屁虫。 走哪儿跟哪儿。 温巷表情还挺不好意思,但是下一秒,他又笑咧咧地:“盛爷,我们是一家人。” “自然是走哪里都要一起。”苏照十分不要脸地接了一句。 接完,他都觉得自己傻逼,表情别扭得要命。 相比他,温巷的脸皮厚得极。 商染随意站着,不以为然地嘴角扯了扯:“那这学校,你们去?” 听见她的话,苏照和温巷顿时垮脸,一副蔫样儿,混了些假兮兮的可怜。 “染姐,你这样我们会伤心的。”温巷捂着胸口,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 “你再装一个。” 温巷突然变脸,一副正气:“谁装了?” 说完,他茫然的表情转向苏照:“苏少,谁装了?” “……” 苏照根本做不到他这收放自如的死样子。 偏偏这会他还和温巷一个线,于是选择闭嘴,视线转向商染。 商染睨了一眼温巷,没什么表情地转身。 虽然明显感觉她在用眼神骂自己傻逼,但温巷脸皮厚嘛,骂不骂,无所谓的。 俩人跟上。 从景临到一中,不算特别远,步行二十来分钟,开车只需十分钟左右。 到一中的时候,高一高二在上课,高三全部学生转移到了礼堂。 下了车,盛景呈商染四人直接朝礼堂的方向去。 路上,苏照稍微打量了一下一中的校园,然后看到一条背对他们的一大条横幅。 挂得很高,风轻动,横幅微晃。 温巷也注意到了,目光投过去,只看见一行不清晰的字体轮廓。 商染和盛景呈走在前面,慢悠悠的。 “紧不紧张?”盛景呈随口问道,神态散漫。 第90章 她就是小小姐 闻言,商染眸子稍掀,不太在意地:“你是不是问错问题了。” 盛景呈嘴角轻扯,懒懒散散地:“这不是找话题。” 商染的手插在兜里,头发不如常,扎成了高马尾,额前碎发随意搭着。 她漂亮又精致的脸蛋带了几分不正经:“不符合你的形象。” 路过高三教学楼,一股书香气息传过来,部分班级窗边的桌上,书页随风轻翻。 盛景呈狭长的眼垂下,眸光落在商染的侧脸上两秒。 收回视线后,他随即瞥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礼堂入口处。 后头的两个人没多去管那条横幅,只是步子加快跟了上来。 “景哥,阿染回学校干什么?”苏照问。 “演讲。” “演讲!?”苏照挺惊讶。 温巷听到了,人也凑了过来:“染姐,你做什么演讲?是学习技巧之类的?” “嗯。” 说话间,已经到礼堂后台。 魏无痕和舒婷都在,俩人看看时间,估摸着商染也该到了。 刚抬头,便看见后台入口处的四个人。 两人皆是一愣。 舒婷一时之间没反应,挺怔然地看着那儿。 离得大概十几步,她都能感受到那几个人身上莫名的气场。 像四个大佬。 魏无痕之前也见过他们,可他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和商染一起来学校。 门边的四个人倒没什么反应。 温巷歪头看了眼礼堂里坐的人。 看完,他的眉一扬。 好多人头。 看上去大概一千来人。 商染一脸淡然,盛景呈和她往里走。 后面,苏照温巷也悠悠走进来,各站在一边。 “阿染。”魏无痕笑喊。 这声“阿染”勉强拉回了舒婷的神,脸上却依旧愕然。 校长叫商染“阿染”? 魏无痕礼貌对盛景呈三人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商染,和蔼道:“好久不见。” “嗯。” 商染微侧头看了眼舒婷,眉轻挑。 “舒老师。”魏无痕咳了一声喊道。 舒婷顿时回神,连忙走过来,看了看商染,先是一番祝贺:“恭喜你,果然厉害。” “谢谢。” 舒婷浅笑道:“嗯,演讲准备得怎么样?” “还好。”商染回得随意。 几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商染准备上台。 上台前,她的身子微侧,眼神转向盛景呈:“去坐?” “好。” 盛景呈抬脚,顺便扫向另外两人。 刚刚一直在旁边的两个人跟上盛景呈,去了整个礼堂的最前排。 舒婷看着这几个人的身影,难免会多想。 魏无痕上前,依旧老样:“那都是阿染的朋友。” 说完,他招呼了舒婷,去就坐。 亮晃晃的礼堂里,前面一排突然出现几个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礼堂很大,容纳了一千左右的学生,坐在后面的学生,也只看到前排来了人。 但坐在前面的学生连那几人的长相都看得清楚。 “那些是什么人?好帅!” “我靠,这颜值!” “三个都好帅!” “最前面那个帅得无敌了我操。” “……” 离前排近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小。 甚至还有人脖子拔高了去看,双眼亮起异样的光芒。 侧边上,路无章望见,脸色闪过一股惊讶。 他抬起胳膊杵了杵旁边低着头的苏先煜:“看那儿。” 苏先煜不解地看他一眼又依言抬头,盛景呈和他哥三人的身影直直闯进视野。 “盛爷和你哥他们都来了。”路无章开口。 “我哥和盛爷怎么也来了!?” 苏先煜到现在都没搞清他们是怎么熟上的。 思虑间,台上,商染的身影出现。 “哎别想了,阿染上台了。”路无章拍他的肩膀。 “看见了。”苏先煜被路无章拍过的地方。 换来路无章呿的一声。 台上,商染刚出现,台下瞬间静了下来。 几乎都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商染走到话筒台边,从容地抬手调整话筒。 调整好话筒的位置,她抬眸,眉眼情绪一如既往的淡。 偌大的礼堂,人坐得满满当当。 前排处,温巷和苏照注意力也集中。 商染看了眼下面的人,不紧不慢地:“在座的各位,下午好,我是商染。” 话落的一瞬间,一片鼓掌声响起,声音穿透整个礼堂。 好些人的尖叫声还很突兀。 “染姐!” 梁开硕起了头,蒋雨化身迷妹。 三班的位置就开始狂叫商染的名字,超级给面。 另一边,苏先煜和路无章也带了个头:“商染!商染!” 他俩这一喊,周遭人也跟着喊。 大学神在哪儿都受欢迎。 尖叫声和鼓掌声好久没停。 前排处,盛景呈头微抬,视线落在台上的女孩身上。 旁边,苏照和温巷眼睛一眨不眨又木然地看着台上,没反应了。 礼堂里喊商染名字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她刚刚的第一句自我介绍还在两人的脑海里浮现。 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 他们是猜到了,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直到刚刚。 真tm是商染! 京城大名鼎鼎的商家小姐!? 人人都要尊称一声的小小姐!? 我、操。 温巷嘴抽了抽,僵硬地转头。 苏照的头同步转过来,已经麻木到极致。 老天。 不是吧。 俩人的反应在盛景呈眼里,颇有一番戏。 他斜靠着,姿态懒怠又饶有兴趣。 台上。 商染瞥了眼前排的人,轻抬手,叫声渐渐消失。 等礼堂里安静了,她开始了简单的演讲。 内容不多,说得也精要。 都知道下面坐着这帮人认真听的不会多。 盛景呈没再管苏照和温巷,眸光流转,看着台上的商染。 她没穿校服,很简单的白衣黑裤,演讲的时候,倦怠的神情携着点儿认真。 演讲结束后,有学生举手提问。 商染耐性倒是少见的足,一个个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 整个经验分享演讲结束。 商染礼貌鞠了个躬后,然后撤下台。 剩下的由负责人收尾。 她下了台后,盛景呈侧身站起,人也去了后台。 苏照和温巷迟钝地跟上。 魏无痕跟舒婷说了句话,然后也去了后台。 后台处,商染理了理衣领,刚抬眼就看见进来的盛景呈,视线蓦然相撞。 他扯了扯嘴角,走近,没说话。 下一刻,苏照和温巷又进来,步子还有些不稳。 商染轻哂,一股戏谑透出来:“还好?” “……” 不好,一点都不好。 俩人不开口,表情已经在说话了。 半晌。 “染姐,小小姐,商染同学,你怎么能欺骗我们呢?”温巷张嘴。 “阿染同学,我这幼小的心灵经不起打击。” 苏照一脸哀怨,神都还没拉回来。 俩人一人一句的,商染没多理,她微偏头,看向盛景呈:“走了。” 话落,两个人抬脚。 刚走出没几步,魏无痕也来了后台。 见他们要走,魏无痕顿了顿:“这就要走了吗?” “嗯。” 若如此,魏无痕也不再多留,只跟商染说了几句话。 从礼堂出来,高三那些学生也在陆陆续续疏散,刚好是三班路过。 “染姐!”蒋雨的声音突然响起。 商染原本慢悠悠的步子停了停。 紧接着,梁开硕和任轩名也都喊她:“染姐。” 商染点了个头。 “你们要走了吗?”蒋雨看看和商染一起的几个人。 上次给她过生日的时候见过,印象深刻。 “嗯。” 蒋雨表情顿时蔫了蔫,不过转瞬又生机起来:“染姐你真厉害,你怎么那么牛啊。” “我也要好好复习,考好了见荒乞,染姐你答应我的哦。”她笑嘻嘻的。 商染眼皮子稍动,随意点头。 几句话之后,盛景呈商染几人没多留。 一道不徐不疾地往校门的方向走。 身后不远处,苏先煜和路无章一路从人群里挤出来,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注意到动静,他们又停下。 苏先煜和路无章还在小喘气,不过脸上却是阳光挂笑。 “哥,阿染。”苏先煜继续道:“不是,你们俩太没义气了吧,都不来看看我的?” 苏照听他喊,终于有了点儿往常的样子,他咳了咳:“忘了。” “……” 不说其他的,路无章看向商染,动口:“阿染,你,呃就是回……接下来要去哪儿?” 第91章 纯属意外 “不知道。”商染随口。 静了一秒,路无章又问:“那你去的是京大还是清大?” 这清大和京大都是国内顶尖高校,地位和实力不分伯仲。 保校赛这种级别的比赛,商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取得了749的高分,清京无疑争夺抢人最激烈。 这个时候,就得看商染自己的决定了。 “清大。” 路无章点点头,没再多问。 苏先煜也没说话,他想问的,和路无章差不多。 在原地站了几秒,商染扫了眼他们:“走了。” “好。” 等几人往外的方向去后,苏先煜和路无章站了一会,没动。 望着几人的背影一会,苏先煜手搭上路无章的肩膀:“我说,你刚刚遮遮掩掩地干嘛呢?” 路无章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刚刚礼堂里商染的自我介绍,加上他们叫那么大声,她的身份也该被知道了才对。 自己刚才磨磨蹭蹭转话锋,多此一举。 “阿染和盛爷……”路无章张了张口,没继续说。 * 跟着商染和盛景呈快到校门边后,苏照的肩膀突然被人死死握住,因为刚刚的事情,他的思绪还在外散。 肩膀的力还挺大,他本就麻的脸抬起,连横都懒得横温巷。 温巷虽然死抓住了他,但头却偏着,目光紧投在了另一个方向。 苏照莫名跟着看过去,一条红色横幅闯入他的视野。 一中的上课铃打响,伴随着铃声,横幅轻微随风飘荡,还混了新春的树叶沙沙作响声。 横幅上,一行大字极其晃眼。 “商染”两个字尤其突屼。 这是刚刚进校前他们注意到却没看清的横幅。 “……” 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悠哉悠哉地,已经出了校门。 后有这两个人眼盯着那大条横幅,只觉得一言说不尽。 “苏少,要是刚进校的时候,我们多看两眼这横幅,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惊愕吧?”温巷转头问苏照。 苏照回神,面无表情地:“至于。” 不过就是早知道那么几分钟而已。 “……” 校门外不远处,盛景呈走在侧边,顺手拉开了车门,然后侧身。 商染瞧他一眼,表情看起来挺懒,然后慢吞吞上车。 等她上了车,盛景呈轻睨了一眼那边还站在校门边愣着的人,黑眸微微眯起。 杵着不动的苏照总感觉后背挺凉,他下意识转头,正好看见盛景呈极淡的表情。 “……” “走了,景哥跟阿染在等。”他抬脚。 听见话后,温巷噢了一声麻溜跟上。 路上。 车内只有商染打游戏的声音。 她斜靠在车门处,纤腿不正经地交叠,扎起来的马尾垂到了一边肩头,发尾稍卷。 旁边,盛景呈衬衫袖子往上卷了点儿,露出了瓷白色的手腕,手指骨骼分明。 他的身子往商染的方向偏了点儿,视线无意停在某处,神态懒洋洋的。 温巷因为要好好开车,思绪总算回了点儿,却还是时不时偷瞄后座垂着眉眼的商染。 和他一样,苏照没说话,表情却一副思索。 京城商染是什么人? 自出生起,她就是整个商家家族最尊贵的小姐。 因是商家嫡系一脉唯一的女孩,此代整个家族年纪最小,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小小姐。 商家底蕴深厚,实力强盛,出了一个难得一遇的天才。 六岁时,她一人便抵了好几个家族。 名声很大,谁都知道京城有个尊贵的小小姐,偏偏她出面得极少。 七岁那年,商染和盛家十岁的盛景呈,名声已经贯彻整个京城豪门家族。 不过…… 车开了一半,商染手里的游戏也结束了。 她没再打,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眼微抬。 盛景呈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身子微动,手下拉开隔箱,然后扯了一袋零食出来放在了商染的手边。 他垂了垂眸,手抬起,把袋子解开,然后看向商染。 商染嘴角轻扯,换了个坐姿,依旧没个正形。 她随手扒拉了一下,在里面掏了包糖出来,然后撕开,随手递了一颗给盛景呈。 盛景呈眼尾半挑着,抬手接过。 “打算在这边待多久?”他看了眼商染,随口一问。 商染撕开糖,酷儿吧拽地往嘴里一丢,脚尖微荡,大概想了想:“再待两天。”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前座俩人的注意力。 苏照微偏头,别扭地犹豫半天:“阿染,你……” 自刚刚知道她是商家小小姐之后,苏照的心态似乎有了那么点儿不同。 毕竟在京城,商染真的很牛逼。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商染眉微扬,不太在意地:“你这么憋着,会不会憋坏?” “……”苏照顿了顿:“我就是想问,你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知道我们是谁后,你是什么想法?” 商染往后仰了仰:“没什么想法。” “难道你见了盛爷没有想和他比一个干一架的想法吗?” 温巷开着车呢,突然就道,语气好奇又挺兴奋。 这京城最牛逼的两个大佬竟然在e市这地方误打误撞地认识了。 相处得还怪不错。 而且,盛家公子还图谋不轨。 闻言。 商染头偏了偏,看向盛景呈,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 她的嘴里还有没化完的糖,语气半痞:“盛爷想不想比。” 盛景呈挑了挑眉,微侧头,懒散道:“比不过。” 前面俩人没憋住笑。 两个大佬搁这互相推让呢。 笑了一会,苏照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向盛景呈:“景哥,你什么时候知道阿染的身份的?” 盛景呈抬眼,手臂半搭在车窗那儿,漫不经心地:“半年前。” 苏照一听,急了:“半年前!?” 他的眼睛瞪得挺大,愕然不小。 半年前也就是刚认识不久吧!? 苏照脸上顿爬上哀怨:“不是,景哥,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 “景哥阿染,你们欺骗了我半年多,合着就我一个不知道是吧。” 温巷撇了撇嘴:“还有我。” 景临到了,车也停了。 几人慢悠悠下车。 商染跟盛景呈往前了几步,温巷和苏照跟了上去。 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 “景哥,那你怎么知道的?” 苏照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问的时候看看盛景呈又看看商染。 盛景呈瞧了瞧商染,嘴角肆无忌惮地挑起,倦怠的声音在商染耳边响起:“被人说漏嘴了。” “什、什么?” 商染抬了抬眸子,懒声道:“纯属意外。” 苏照还是没懂,温巷更是一脸懵逼。 到了公寓前,商染跟几人说了一声,然后先进了门。 随后,盛景呈三人转道往隔壁走。 他步子缓慢,人看起来怠得不行。 前头两步,温巷抬手,直接整个胳膊搭在了苏照的肩上,被苏照嫌弃地横了一眼。 开门,三人进去。 “苏少,你说咱俩以后在京城,可以横着走了吧?”温巷啧啧笑道。 苏照笑了一声,把温巷的手扒开:“谁说不是呢。” 盛景呈略微瞥他们一眼,也没理俩人,只随意坐了下来,顺手把电脑拿了过来。 温巷去厨房逛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吃的水果,然后大摇八叉地在盛景呈对面坐下。 “盛爷。”他叫了一声。 盛景呈眼都没抬一个,一点理会都不给。 好吧,温巷闭嘴。 话烂在肚子里挺好的。 反正是两个大佬。 他只管膜拜就好。 ** 翌日傍晚,夕阳半落,一缕昏黄色从阳台照进来,稀稀洒洒的。 盛景呈给商染发了消息不久,她从隔壁过来。 这边,苏照还在厨房,刚忙活完,温巷把饭菜端上桌。 “吃饭吃饭。”温巷一见商染进来就冲她和盛景呈招手。 商染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和盛景呈一起过去。 长形餐桌上,盛景呈和商染坐在一边,苏照二人坐在另一边。 刚坐下,盛景呈手微抬,把对面的一盘菜换了个位置,抬到了商染的面前,然后面不改色地捏筷。 苏照和温巷见状,也没觉得什么奇怪的。 只是温巷稍稍惊讶:“染姐你喜欢吃这个啊。” “嗯。” 商染神情慵懒,反应也不大,拿起筷子就夹了面前的菜。 第92章 魁岛 温巷吃了一口,一脸满足:“苏少,你手艺了得。” 苏照不管他的马屁,只管吃饭。 安静了一会。 “景哥阿染,明天是要回去了吧?”苏照抬头。 盛景呈放了筷,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淡声道:“不回。” “嗯?不是说不待了么?” 旁边,商染本也不太饿,吃得少。 见她放了筷子,盛景呈把整包纸都递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商染没抬眼,随手一扯,然后往椅背上靠过去。 苏照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一个劲地看俩人。 商染的手指垂在桌面,抬眼淡然:“要去魁岛。” 苏照一顿:“魁岛?” 他重复完,眉头稍锁。 温巷吃好了,也不太理解:“染姐,去那儿干嘛?” “有事。” “明儿一早走?”苏照眉头舒展开。 “嗯。” “行。” 话也刚落地,苏照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放下筷子,拿出来看了一眼,表情渐渐微凝。 温巷见他这样,戳了戳他的胳膊:“怎么个事?” 看完,苏照放下手机,也没多瞒,直接对着盛景呈:“景哥,乱洲那边出事儿了。” “说说。”盛景呈语气如常。 “景门的人和古猩城起冲突了。” 听到乱洲,温巷的注意力又挺集中了。 虽然不知道景门是个啥,但能听出来就是盛爷的人和乱洲势力之一古猩城闹起来了。 听完,盛景呈神情仍旧,云淡风轻地:“你去解决。” 苏照点头:“那魁岛那边,事解决完我去找你们,行吧,阿染?” 商染随意点头。 * 晚上十点。 苏照的房门没关,他在窗边打了个电话,刚转身就见温巷一身风火地闯进来。 他看傻缺似的瞪了温巷一眼。 温巷对他这眼神已经免疫了,见他还在,稍微吐了口气。 察觉到哪儿不太对,苏照多看了一眼温巷:“你有事儿?这么急。” “有啊,怕你连夜赶去乱洲。”温巷摆手。 苏照嗤了一声:“多大的事还要连夜赶,你什么事?” “噢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苏照稀奇地看他。 温巷满不在乎地:“别多想,我也有事儿。” 苏照的眼神更稀奇了。 “……” 温巷白了他一眼,懒得多说,只让他明日叫自己一起。 “知道了,滚吧。” ** 清晨。 一缕金乌缓缓升起。 商染下了床后站到窗边拉开窗帘,扫了一眼之后又去洗漱。 半个小时后,盛景呈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收拾好了没有。 得到回答后,几人出门,方向机场。 温巷和苏照坐上了去乱洲的飞机。 把手里的包给盛景呈后,商染走在他旁边,两人不紧不慢地也上了飞机。 刚上飞机,商染坐下,低眼用手机连蓝牙,顺手戴上耳机。 她没扎头发,戴上耳机后,懒散往后一靠。 “包。”她看了看盛景呈,眉眼轻挑。 盛景呈垂眸,把包递过来,见她把头发往后别了别。 商染拿过包,一边拉开拉链一边递了只耳机给盛景呈,甚至头也没抬,手上的耳机一边递到了盛景呈眼前。 “听吗?” 盛景呈嘴边弧度轻显,依旧闲散:“听。” 说着,他只手戴上耳机。 不久后,两人眸子合上。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魁岛外围的唯一一个不大的机场落地。 在跑道上停留不久,机舱门打开。 外头,整个跑道只有少几架飞机,天气和国内不太一样,雾蒙蒙的,气温倒是不冷。 两人从飞机上下来,一路往外走。 耳机里还放着歌,在耳畔边回荡。 因为是私人岛的原因,从机场出来到海岛入口处,需要通行证。 黑色的包被盛景呈单肩随意搭着,他轻睨了一眼入口处,神态如旧。 商染走在旁边,垂眼掏出手机,随手把歌关掉,然后摘下来放进耳机仓里。 见她关了歌,盛景呈也把耳机摘下来递给她。 到了入口处,有专人检查通行证。 远处就见两个长相气质惹眼的人往这边来,专检员一直注意着他们。 “您好,请出示通行证。” 包在盛景呈肩上,他微垂眼,拉链拉开了一眼,然后扯出两张通行证。 专检员接过,仔细地把两本通行证看完之后才放人,他侧身微笑:“魁岛欢迎二位的到来,祝二位此行愉快。” 没有多的话,把通行证收回来后,商染和盛景呈往里走。 海岛很大,没有太大的喧嚣声,时光仿若放慢了脚步。 岛屿四周被碧波荡漾的海水环绕,海面上偶尔飘过几缕轻雾。 岛上的居民不多,沿海那边,偏现代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和海草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和海鸥的鸣叫。 沿着海岸线有一条狭窄而热闹的商品街。 街道尽头,有一家小型酒店。 酒店看起来挺简洁典雅,白色的墙壁和蓝色的窗户与周围的海景挺搭。 快走到酒店前,商染抬眼,打量了一下周遭,目光略过那些身穿迷彩服的驻拥军,悠悠收回。 “下午休息会,晚上再过去。” 盛景呈对周围也没什么反应,跟商染说话的语气怪轻。 商染随意点头,没多说什么。 进了酒店,在前台那儿待了一会,盛景呈和商染坐上电梯。 酒店里人不多,走道上也挺安静。 盛景呈和商染的房间挨着的。 商染进门前,微停身,侧头,眉眼挺散:“你饿不饿?” “饿。”盛景呈嘴角轻扬,下巴抬了抬:“进去吧,一会叫你。” “行。” * 与此同时,魁岛中心处。 一座很简单的小木屋,淡蓝色和白色的色调相间,屋顶微微倾斜。 木屋的门外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角落摆放着的一张藤编吊椅上,躺着一个人。 年纪看起来挺大,他躺的舒适,手臂搭在了吊椅外,旁边还放着一本挺旧的书。 没过一会,一个年轻人从外头进来,步伐不轻,直奔吊椅上的人。 他站定,头微低:“岛主,今天有两个人来了魁岛。” 吊椅上的人眼睛半闭,整个人荡着,语气挺随意:“来便来了,告诉我做什么。” 年轻人依旧肃然,道:“是z国人。” 吊椅上的人微顿,缓缓睁开眼,温和的眼神瞥向来人。 “z国人?” “是的。” “来干什么的?” 于良顿了顿,老实道:“不知道。” 宣沉远坐了起来,人家悠闲。 他拿起旁边的书随便翻了翻,却没细看。 半晌,他放下书,边从吊椅上下来边道:“去查,今晚就要结果。” 于亮:“是。” 说完,他退了出去。 宣沉远在院子里逛了逛,拿起一旁的喷壶给花浇水,头发白了几根,不细看也看不见。 他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像个隐士,却在喷壶里的水洒下来那一刻,眼底悄然闪过一丝阴意。 海平线上悬挂一抹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似金色碎片跳跃。 天空中明亮的橙黄渐渐为深邃的蓝紫色,海面被夜色轻轻覆盖上了一层轻纱。 远处的灯塔亮起,海风轻柔,光芒穿透黑暗。 吃过晚饭后,盛景呈先一步在门外等商染。 等她出来,盛景呈直起身子:“直接过去?” 晚上的海岛,挺凉。 商染多加了件外套,头上也多扣了顶帽子,只露出了精致白皙的下颚。 她点了点头:“直接过去。” 盛景呈眉微挑,两人一起出了酒店。 “他们,挺蠢蠢欲动的。”盛景呈瞥了一眼远处,不太在意的语气。 听见他的话,商染双手吊儿郎当地半枕在脑后,语调懒怠:“那也没什么用。” 盛景呈眸光垂下,瞧了眼商染的侧脸,嘴角带了似有似无的笑。 到达魁岛中心处,宣沉远的小屋外。 很安静,只有海风微拂的声音。 商染和盛景呈刚到外面,就有两道黑影窜了出来。 身影挺快,浑身散着凌气。 “什么人?”于亮厉声问道。 商染波澜不惊,一脸淡然却又透着股悠散:“z国人。” 第93章 出海 听见“z国人”三个字,于良的眼神微变,却没有太过明显。 “请问来这有事吗?” 这岛上,除他们自己人外,没人知道岛主也在岛上。 可身前这两个z国人,来岛上才第一晚就找了过来。 面前这两个人身上透出来的无形气势,把于良和他旁边的人压得够呛。 商染手放了下来,随意放在了兜里。 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瞥着于良,语气淡薄:“不够明显?” 闻言,于亮眼眯了眯,盯着商染的眼神犀利了几分 。 “我看他们来意不诡,直接抓了赶出岛。” 站在于良旁边的人,说话语气有些不屑。 于良没看他,目光仍打量着盛景呈和商染,却厉声对于松开口:“你蠢吗?” 于松听他骂自己,微微不爽,却没多说话。 无声对峙。 商染眉头微蹙,漂亮的眸子浸上一层不耐烦。 盛景呈双手插兜,神态依旧,却浑身散着闲散,一副没把这两个人放进眼的样子。 “让他们进来。” 忽地,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老沉又悠闲。 听见宣沉远的话,于良和于松对视一眼,侧身让道。 商染和盛景呈慢悠悠进去,院子里什么情况,两人没太关注。 只是在角落的躺椅上,一个看起来年旬五十左右的男人半躺在那儿,手上轻翻着一本书。 听见有人进来,他略微看了一眼。 一眼,他的目光微停,眼神在进来的二人身上揣量了几秒。 等人走近,宣沉远微笑道:“请坐。” 没多看他一眼,盛景呈手微抬,随手把椅子拉到商染身前,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商染坐下,顺势往后一靠。 宣沉远没先说话,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一手拿书,一手抬了抬眼镜,稍微凑近了点儿看书上的内容。 坐下后,商染也没什么反应,手机一摸,随便滑了几下,眉眼也半敛着。 “没电了。”她微侧眸看盛景呈。 盛景呈侧头,随手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接过手机,商染唇角轻扯,眉眼间又是往常的懒样。 盛景呈双腿交叠,坐姿散漫。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稍微侧了侧身,往商染那边近了点。 听到商染的话,宣沉远抬头多看了她几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接着看自己的书。 静默几秒,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几道不太和谐的声音。 宣沉远眉头一皱,再次抬头。 坐在那儿的女孩翘着腿,头低着,手上的手机横屏,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旁边的盛景呈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神态懒洋洋的,眼底似笑非笑。 “后面有人。”他轻启唇。 商染带了些怠气的声音挺没正调:“看见了。” 两人的对话刚落下,手机里就传来两道提醒三杀的游戏声音。 挺刺宣沉远的耳。 这两个人竟在旁若无人地打游戏。 他放下了书,不动声色的眼神又打量起两人。 过了一会,宣沉远笑了笑:“二位,来此有事不妨直言。” 说完,没人理他。 盛景呈的目光仍落在游戏屏幕上,商染眼也没抬,手指操纵着游戏人物,游戏里正杀得厉害。 一道接一道拿人头的声音传出来,宣沉远的脸色有些沉,但也没说话。 三分钟后,游戏结束。 商染退了出来,抬眼。 宣沉远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友好,却仍在掩饰。 不太在意地,商染只手支着脑袋,淡然道:“需要楼先遗址通行许可。” 听她这话,宣沉远都觉得好笑。 他笑了笑,语气挺逼人:“这位小姐,你认为拿古国遗址通行许可,不需要尊重的吗?” 来了一句话不说,肆无忌惮地在他的院子里当着他的面打游戏,完完全全把他忽略了个干净。 盛景呈睨着宣沉远,语气不紧不慢:“试图将文遗占为己有者。” 听到他的话,宣沉远脸色一变,锋利的眼神如刃扫向盛景呈。 盛景呈却不为所动,姿态闲散:“你需要什么尊重,说来听听。” “毫无事实根据。”宣沉远冷声道。 宣沉远接着道:“一屎盆平白无故被扣在头上,这位先生,捏造事实也要有依据。” 他半坐起来,眼镜被他摘了下来放到书边。 盛景呈不以为意地,只淡声道:“通行许可。” “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进去吗?”宣沉远盯着二人。 目光如炬,逼人得极。 商染云淡风轻地轻瞥着宣沉远,一把枪被她握在手中,随意举起来,直对着宣沉远。 她嘴角微挑,漫不经心地:“你让不让不重要。” 枪身在挺亮的院子里散着冷冽的光芒 宣沉远短暂的错愕之后,又满不在乎地笑:“你敢开枪吗?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岛。” 商染手指下扣膛室,眉轻扬:“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搭在扳机处的手指就要下按。 宣沉远盯着她的手,眼神忽凝,然后站起身来,上前就要夺枪。 然而,他刚起身,刚抬起来的手臂被猛地一踢,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 “砰——” 下一刻,枪声猛地落地,震透院子,宣沉远脚边一米不到处,窟窿黑得瘆人。 外头,于良和于松闻声赶来,眼神凌厉地跑到宣沉远那边,二话不说地要和商染和盛景呈动手。 两个人没什么情绪变化,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 于良正要上前,一个黑色枪口蓦然对上自己的脑门。 他顿在原地,下一刻身子朝侧边一动。 “慢了。” 听到话,于良甚至没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整个人被控制在地,动弹不得。 另一边,于松和他差不多,只是十秒不到。 盛景呈看起来甚至像是没动过手的模样,倒像是看戏的。 宣沉远低头看了眼脚边子弹打出来的窟窿,然后抬头:“二位怕是不想走出魁岛了。” 商染手里把玩着枪,眼眸下垂,纤腿没个正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 宣沉远拍了拍衣服,目光紧锁在两人身上。 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笑,开口道:“通行令我可以给你们,明天一早我便让驻拥军带你们过去。” 说完,宣沉远也不等盛景呈和商染说话,径直进门。 在里面待了几分钟,手持两块小小的金色令牌出来。 他站在商染和盛景呈的面前,先是看了眼于良和于松:“下去。” 两人闻言,先是警惕地看向商染和盛景呈,见两人没有多的动作才利落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等他们离开,宣沉远把两块小令牌往盛景呈的方向递过去:“这是令牌。” 他的态度不错,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咄咄逼人。 盛景呈瞥了他手里的小令牌一眼,没拿。 两秒后,他站起身,视线转向商染,眼神藏了话。 枪支还在商染手指上挂着,她点了点头,慢吞吞起身。 两人往外走。 宣沉远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手里握令牌的动作紧了几分,双眼闪现狠意。 也是,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去楼先古国遗址,也可以让他们回不来。 ** 翌日一早,宣沉远派的驻拥军就从海岛后侧转移到了酒店外。 盛景呈和商染出来的时候,外面站了七个身穿迷彩服的驻拥军。 领头的人身材高大,神情也一脸肃穆。 他走上前,正色道:“您好,我们是岛主派来带二位去楼先古国遗址的。” 商染腰间别了枪,肩上挂了个相机,瞥了眼说话的人,只微点头。 驻拥军领头的人看看二人,道:“请跟我来。” 她侧头看了眼盛景呈,对方眸子垂下:“走吧。” “嗯。” 楼先古国原是个小岛国,处在魁岛南面十公里处。 去那儿需要出海乘游艇。 往酒店东边的方向去,不久后,到达出海处。 一艘蓝白色中型游艇停在海岸边,艇身看起来挺宏壮。 盛景呈和商染先一步上了游艇,七个驻拥军跟在后头,只落后一步。 游艇由专人开,这驻拥军领头人一直都跟在盛景呈和商染旁边。 时不时观察二人。 盛景呈坐在商染对面,看了眼她:“出去看看?” 第94章 挺会骂人 商染把相机放在了旁边,随意道:“嗯。” 说着,她慢吞吞起身,盛景呈先一步站了起来在等她。 见盛景呈和商染要出去,刚刚的人立马板正上前拦住两个人的去路:“抱歉,岛主的意思是到遗址前,二位不能出去。” 他一个人,就那么放在盛景呈和商染的面前,脸色严肃,气势汹汹。 盛景呈的眸子掀起,极淡漠的眼神让他的气势突然不自觉地弱了几截。 可即是如此,他也没有退让。 “滚开。” 盛景呈的话也刚落,一根细针飞出,直直插进驻拥军领头人的脖子。 脖子处传来一声轻微疼痛,他抬手摸了摸,痛感不大。 但他的身体也逐渐发麻。 商染走近,神态淡然,也没理他,只是看向盛景呈。 两人出去,引起了另六个驻拥军的注意。 “他们怎么出来了?”其中一个表情微妙。 旁边的人盯着二人,眼神凌厉:“应该是大哥同意了。” “是这样吗?” “大哥不是一直在他们身边吗?要是没同意也不会出来。” “也是。” 说罢,两人也没多想,只是放在盛景呈和商染身上的注意力多了几分。 商染倚在横杆那儿,视线落在无际的海面上。 海浪轻翻涌,轻拍打着船身,旋律低沉悠扬。 海风荡在空气里,她的衣领轻动,随意散下来的头发往肩后拂起,几根头发丝轻贴在精致的侧脸上。 盛景呈背靠横杆,手臂向后斜搭在上面,身子微侧,修长的手指随意垂着。 “觉得怎么样?” 他的头侧着,说的话有些低。 商染扯了扯嘴角,侧眸瞧他一眼:“风吹得挺舒服。” 游艇离遗址还得十分钟多一点,商染视线收回来,无意间落在了盛景呈垂着的手上。 她的目光在上面短暂多停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盛景呈手指动了动,垂眸看了看,眼底隐着几分溺笑。 * 十五分钟后。 到达楼先古国遗址。 商染捞起相机,和盛景呈一起下了游艇,另六个驻拥军跟上。 “大哥呢?” “不知道啊,我回去叫他。” “好。” 回去了一个,另外五个还跟着两人。 整个遗址也有驻拥军看守保护,进去也有特定入口。 从遗址入口进去后,跟着来的五个人没再继续跟,只站在遗址外等。 商染把手机给了盛景呈拿着,自己低着眼在弄相机。 调整好像素之后,她扫了眼周围。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流逝,楼先古国煌只剩下一片废墟,蜿蜒在茂密的丛林之间。 残破的石墙,依旧屹立不倒,石缝间,青苔蔓延。 整片废墟里,昔日的宫殿轮廓依稀可辨。 断壁残垣间,精美的石雕和壁画清晰可见,远处看着像在低语。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遗址之上,添了几分神秘与沧桑。 漫步在遗址之中,仿若能听到历史的回音。 商染和盛景呈走得慢,她走一会就捣起相机拍一张。 盛景呈慢悠悠跟在她旁边,时不时随意打量一下遗址内部留下的历史痕迹。 走到一面壁画前,商染停了停,扫了几眼上面的画内容,然后拿起相机。 见她拍好,盛景呈走近看了看,随口一问:“要出新书?” 商染拍好,调出来看了一眼:“嗯。” 她抬眼,眉眼尽是吊儿郎当地:“给你拍一个?” “我能出现在书里?”他似笑非笑的。 商染放下相机,边往前走边没个正经地:“单独给你写一本。” “名字叫,盛爷传记。”她走在前头,背影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盛景呈轻笑一声,抬脚没几步就到了商染的身旁。 在里面的时间,商染拍得不多,大多也只是驻足多看几眼便移步。 盛景呈全程也只是陪着,时不时两个人搭句话,句句懒散。 两个小时后,基本走完遗址。 商染把相机关上,眼皮子撩起:“走吧。” 盛景呈点头:“还要看吗?” 他的下颚微抬,指了指相机。 “不看了。” 商染把相机从脖子上拿下来,随手拿着,下一秒被盛景呈顺到了他手里。 她瞧了他一眼,散道:“你这么拿着,我会不好意思。” “刚刚不是拍照拍累了。” 盛景呈说得还挺一本正经。 “行。”商染无所谓地点头。 到出口处的时候,气氛些许不对劲。 六个驻拥军站在外头,身上架着之前没有的枪,气势凛然。 盛景呈瞥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见两人出来,六人眼神忽地变得越发凌厉,利落快速架枪,枪口直直对着出口处的方向。 商染眸子微眯,嘴角轻扯,下一秒,盛景呈跟她反方向,两个人的速度连风都难以捕捉。 六个驻拥军脸色一变,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枪就已经开始乱开了。 六七发子弹同时接连开出去,声音带着刺耳的尖锐,似几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回响,如同滚滚雷声,在空气中激荡。 商染和盛景呈的人同时到了六个人身后。 腰间枪拿起,两把手枪接连射出子弹,声音相互交织,混乱而又震撼,火药燃烧的嘶嘶声,弹头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尖锐啸叫。 枪弹穿进前面六个驻拥军的身体,没有致命,六人接连倒地。 盛景呈手收回,双手随意换着,手枪在手指间把玩着。 商染不紧不慢地收回枪,冷睨了一眼那边倒地的人:“蠢货。” 声音逐渐消失,小岛另一边的大批驻拥军在闻声赶过来。 盛景呈侧头看商染,语调散怠:“挺会骂人。” “一般。” 商染挑眉,眉眼散着流里流气。 没再说其他的,两人去了游艇那边,却没上去。 上面的人听见枪声后也在往下赶,刚刚下了游艇就见两个人站在那儿,姿态悠闲。 一男一女,手里跟玩似的挂着把枪,身上透着与生俱来压人的气场。 人不少,已经陆陆续续赶到,把盛景呈和商染围堵了个死。 “他们只有两个人,用不着我们所有人都上吧?” 旁边的人冷笑一声:“你睁大眼好好看清楚了,刚刚六个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没带枪。 遗址小岛的驻拥军还在赶来的路上,此刻他们一翁人拥上前。 商染和盛景呈甚至动都没动,好似这些人要抓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气势汹汹的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人,面露凶光地盛景呈和商染逼近。 忽地,上空传来一阵轰鸣声,异常震神经。 下面有人抬头。 数辆直升机如黑色钢铁巨鸟般划破天际,尖锐的引擎声在遗址岛的上空回荡。 它们盘旋着,速度极快地向下方的小岛逼近,一股紧张而肃杀的气氛瞬间笼罩着整片海域。 数道火光划破长空,直升机上射出的不是致命的子弹,反是带有麻痹效果的特制弹药。 这些弹药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直击朝着盛景呈和商染去的人。 瞬时之间,他们下意识躲避,但速度不及子弹。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传遍全身,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原有的凶悍之气在特制药剂的作用下瞬间消散。 盛景呈抬手,隔着衣袖轻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旁边带了点儿。 前面,一片混乱。 驻拥军此时也赶到,直升机下发的火力猛了几分。 等小岛上的驻拥军全部被特质弹药集中倒了一片后,直升机的攻势渐渐停止,火力收住,直升机缓缓往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同时,另一艘游艇悄然出现在海岛边,冲出海面。 游艇的轮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船身随着海浪起伏。 现场不算狼藉,偏偏是地上的人不少,一个个麻得动弹不了。 刚来的游艇上,走下来一行人。 最前头的一个留着利落的寸头,看起来一米八左右,穿着特制服,气质沉稳。 他下了游艇,直朝另一边站着看戏的盛景呈和商染。 商染抬眼,不咸不淡地轻瞥着来人,情绪无波澜。 来人走近,恭敬道:“盛爷。” 第95章 古迹理事会 盛景呈没说话,只看了眼商染,眼神微动。 商染抬脚,两个人上了游艇。 见状,宋霁侧身,些许纳闷地看着商染一会,然后才招呼人收拾现场。 到魁岛后,下午一点左右。 整个魁岛看似和昨日一样,却冥冥哪里不太对。 从游艇上下来,宋霁跟在盛景呈后头不远处。 往外走的途中,商染也没说话,手里把玩着手机,走得挺慢。 盛景呈手上还拿着相机,没一会宋霁两大步跨跟了上来。 他肃声道:“盛爷,岛上的驻拥军已经全部收归,楼先遗址授予宣沉远的保护权也已经收回,沈理事还在宣沉远那边。” “人抓了?” “正在着手准备送往有关部门处理。” 宋霁说完,头微抬,然后张口:“沈理事也收回了魁岛。” “让他来见我。” “是。” 宋霁说完之后,带人去了宣沉远的小屋处。 岛上天气不错,几缕金光洒在整个岛上,半空中笼了一层金黄色光晕。 盛景呈和商染是朝着酒店方向走的。 到酒店房门前后,盛景呈把相机递给商染,薄唇轻启:“进去吧。” 接过相机,商染抬眼,随意点了个头,然后转身。 进去后商染换了鞋,把相机放在了一边,然后去卧室拿了台电脑。 打开电脑后,她懒懒散散地盘腿坐在小沙发上,随后把相机捞过来,纤手开始敲键盘。 一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没管,垂在电脑上的视线挺认真。 外头,等她进门后,盛景呈才慢悠悠朝着隔壁走。 半个小时后,盛景呈的门被敲响。 他刚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不紧不慢地去开门,门缝只开了一点,盛景呈就往回走。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盛景呈往沙发上一坐,两腿交叠,一手随意搭着,一手抬着个杯子,人看起来矜贵得极。 “盛爷。”沈安典低叫。 盛景呈眼皮子掀起,手微抬,示意他坐下。 沈安典点头,在盛景呈的对面坐了下来。 “盛爷,魁岛的归属权……”沈安典也没说完,不知道怎么说。 魁岛当初是为了方便古迹理事会保护楼先古国遗址,才把岛主身份给了宣沉远。 这么多年,魁岛在他的管理下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岛上居民的生活也好了许多。 但时间长了,宣沉远人心做诡,不再满足于魁岛的权利,古迹理事会派来岛上的驻拥军被他纳入私人势力,试图把楼先古国遗址也占为己有。 盛景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身,瞥着沈安典,语气一如既往地散:“你怎么来了?” 沈安典话没说完,思绪还在思索魁岛的事,突然听到盛景呈的话,他人一顿。 两秒后,他瞳孔稍睁,脸上浮现出迟疑:“盛爷,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说完,沈安典张了张嘴补道:“就昨晚。” 盛景呈听他的话,表情略微思索之后嘴角微挑,只点头。 沈安典嘴撇着,还挺懵圈。 怎、怎么回事? 盛景呈微躬身,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往后一靠。 沈安典默了一会,说起来,昨天他收到的消息是一封匿名消息。 语气挺熟悉,内容却没有虚实。 沈安典让人查了那封消息ip地址,在看见是盛景呈手机上发出来的之后懵逼了一会 怎么还,匿名? 他看了看盛景呈,犹豫着开口:“盛爷,您为什么匿名啊?” “不小心。”盛景呈不太在意地。 “……” 沈安典信吗? 不信。 “对了,盛爷,您什么什么时候回一趟理事会?” “有事?” 沈安典一顿,老实道:“没有。” 盛景呈睨他一眼,眼神没有咸淡。 沈安典闭嘴不再言。 ** 下午五点。 魁岛已经收整得差不多,沈安典又来了一次酒店。 刚出了电梯,远远地看见走道上有一个女孩。 看起来纤瘦,黑发散在肩后,她从房门出来后,反手带上门往隔壁走。 轻敲两下门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站在门边没进去,站了一会,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后,跟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 商染往回走的时候,眼微抬,没什么情绪地瞥了眼电梯那边盯着自己看的人,若无其事地进门。 沈安典这才看清她长什么样,愣在原地站了一会。 她刚刚去的好像是,盛爷的房间? 沈安典盯着商染的房间,神情琢磨。 他还没动,电梯门再次打开。 宋霁大步流星地从里面出来,望见外面有人后脚步一个刹车,然后步子减慢。 “沈理事?”他诧异。 声音把沈安典的神拉回来,他转头,笑了笑:“宋霁,你来这干嘛?” 宋霁停下,略有正色:“来找盛爷。” 看他的模样,沈安典收了收笑:“怎么了?” “岛上来人了。”宋霁道。 沈安典斯笑一声:“这点事你找盛爷做什么?” “来人戾气挺强,不似简单人物。” “找盛爷?” “不知道,先去问问。” 毕竟这个节骨眼,魁岛刚收整好,保不齐宣沉远会留下他们还没发现的个人势力。 不过来的那俩人大概也不是。 话说到了这里,沈安典也没再想刚刚的事,抬脚和宋霁一起去找盛景呈。 魁岛入口处。 苏照和温巷刚下了飞机就察觉到了魁岛哪儿不对劲。 但既然来了,盛景呈和商染都在,他们也没去多在意。 到了入口处出示了通行证,但却没放他们进去。 “这怎么回事?”温巷往里头看了一眼。 苏照边掏手机边道:“大概是出事了,不知道景哥和阿染怎么样了。” 说着,他已经翻到了商染的电话。 温巷凑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语气挺松:“盛爷跟染姐反正不会有事。” 全世界出事了他们都不可能出事的。 温巷无比相信这一点。 电话拨了出去,过了一会才被接起。 “阿染?”苏照把手机放到耳边。 “嗯。” 商染的声音挺糊,听起来手机离她并不是特别近,应得也敷衍。 隐隐还能听见敲键盘的声音。 “你跟景哥在哪儿呢?” “酒店。”微顿之后,商染随意问:“你们到了?” “嗯,在通行处进不去。” 商染哦了一声,没太在意地:“再等几分钟。” 听她这话,苏照笑了一声:“行。” 那边,商染侧头瞥了眼手机,懒声道:“挂了。” “好。”苏照点头。 顺手挂断电话后,温巷转头:“染姐说什么了?” “说等会就能进去了。”苏照把手机收好。 温巷点点头,没多问。 在这里站了挺久的,腿确实有些累。 宋霁那边得到了盛景呈的话后,立马打了电话到通行处,说让放人进来,把人送到酒店 。 通行处的工作人员一边听电话一边直点头。 “二位,请进,祝二位此行愉快。” 苏照和温巷没说话,直接进了魁岛。 一路被带到酒店。 到的时候,走道上没人。 苏照步子停了停:“不用送了,谢谢。” 带路的人退下。 温巷走在前头,看了眼房间号后抬手敲门。 没过几秒,门被打开。 温巷张嘴正要说话,在看见开门的人后话突然堵住,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又看了看房间号。 苏照后一步上来,见他的动作先是瞥了眼里面的人。 宋霁不好意思地笑笑:“两位好,这是盛爷的房间。” 温巷头刚下来,不解地盯着宋霁,边往里走。 “景哥?”苏照先喊了一声。 刚进门,就见盛景呈靠坐在沙发上,神态依旧。 他的对面坐着个穿着整齐斯理的男人,看起来挺沉稳的一个人。 见苏照和温巷进来,沈安典率先笑道:“你们好,我叫沈安典,是古迹理事会的理事。” 古迹理事会? 苏照刚坐下,多看了一眼沈安典,旁边温巷把他往旁边杵了杵,一屁股坐下来。 换来苏照一个眼记。 “二位好,我叫宋霁,也是古迹理事会的人。”宋霁关上门后走过来打招呼。 “我温巷。” 温巷大方介绍,顺便自作主张地指了指旁边的人:“这,苏照。” 沈安典点头。 “沈理事,和景哥很熟吗?”苏照的语气听起来客气,又挺无所谓。 古迹理事会,苏照没接触过。 第96章 要要要掉马了 在他的印象里,盛景呈好像也……? 这来一趟魁岛,就见他们理事坐在盛景呈对面。 听到他的问,温巷也看过来。 沈安典被问得微愣,他一时之间没说话,眼神有些闪地望向盛景呈。 盛景呈眉宇半敛着,也没理会他。 这忽而求助般又心虚的眼神,被苏照一下捕捉到。 “景哥,阿染哪儿去了?”苏照没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盛景呈抬了抬眼,随意道:“在写东西。” “写东西?”苏照重复了一句。 盛景呈没说话。 两人的对话被沈安典听了去,他突然又想起刚刚看到的女孩。 想必是这个“阿染”指的应该是她? “盛爷。”沈安典叫道:“楼先遗址存在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记录书。前阵子理事会联系了联合总协会的副会长,想请他们帮忙撰写一下关于楼先遗址。” 一听他这话,苏照和温巷顿时抬头。 联合总协会,多耳熟的字眼。 乍的就联想到商染身上。 “然后呢。” “总协会那边同意了,说是他们会长亲自撰写。”沈安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不掩光芒。 不知道真名是什么,但他们会长的笔名荒囚这两个字,在文学领域是置于金字塔的存在。 去年快年底那会,t国国级作家协会的副会长凭一己之力收编了其他五国的作家协会,自己也一举升为总协会的总会长。 这事在国际上起了不小的风波。 盛景呈反应倒不是很大,只嗯了一声。 苏照和温巷也反应过来了。 商染来这儿大概率是为了这事儿。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宋霁突然收到消息,忽地站起身来,声音挺焦:“盛爷,宣沉远出逃了。” 话落,盛景呈掀起眼皮子,一层若有若无的冷意浸上:“你们看守就这点本事。” 宋霁神经一紧,莫名发颤,立马道:“我马上多加人手去抓。” 说完,他脸色挺沉,吸了一口气后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沈安典还坐着,脸色不太好。 宣沉远是沈安典抓的,现下出逃,只能是他安排的人没看好人,要么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人还在海上,跑不远。 沈安典抬头:“盛爷,我去看看。” “嗯。” 他这一走,苏照和温巷还处在茫然中。 没搞懂状况。 “景哥,这是发生什么了?”苏照侧头。 盛景呈瞥了眼手机,满不在意地:“要抓的人跑了。” “谁啊?” 苏照一个劲地问,温巷一个劲地听。 盛景呈睨他俩一眼,没理会。 “……” 但苏照还是好奇一个事。 “景哥,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他还挺认真。 “说。” “你是不是跟古迹理事会有什么关系?” 外面天渐黑,房间里开了灯。 盛景呈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淡声:“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还得跟你汇报?” “你变话痨了?”盛景呈轻瞥苏照。 “……没有,没有。” 苏照的脸微垮。 “我去找染姐去。” 没听到想听的,温巷一拍手,利落起身理理衣服,嬉皮笑脸的。 “她在忙。” 盛景呈眼也没抬,语气冷淡又透着平常的懒散。 温巷动作一顿,人僵在原地,不过几秒又干笑:“那盛爷,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说完,温巷一溜烟跑走,屋内只剩下盛景呈和苏照。 苏照往后靠了靠:“景哥,你和阿染已经去过楼先遗址了?” “嗯。” “所以阿染现在是在,”说着,苏照手抬起做了个敲键盘的动作,眼神一动:敲键盘? 盛景呈挑挑眉,散漫又带着调侃:“你和温巷挺像。” 这句话一出,苏照的笑蓦然一收,嫌弃地表情不掩饰:“我跟他像什么,他除了医学智商压根没别的。” “你没有医学智商。 ”盛景呈随意道。 “人各有所长。”苏照正色,顿了顿,他又道:“对了,阿染还在忙新书,天都快黑了,还没吃饭吧?” 苏照说完,准备掏手机打电话。 但刚掏出来他又反应过来,嘴角一扬,手机一丢。 景哥肯定安排了。 隔壁。 商染已经在盘腿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半小时。 她的头发被随意扎在了脑后,电脑放在腿上枕着的抱枕上,双手还在键盘上,指尖轻快。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键盘被敲击的声音。 过去了五分钟,她突然停下,在触摸屏上滑了滑,上下扫了两眼后,她懒怠往后一仰,抬手揉了揉眼角。 手指在电脑边缘无声轻敲一下,商染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然后慢吞吞穿鞋下了沙发。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快七点半了。 窗外只有几抹暗光。 去接了杯水回来后,她倚在窗边,没什么精神地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海面。 间静时,沙发边缘的手机突然响起。 商染微侧头看了一眼,慢缓徐款地走过去接起:“说。” 那边的人听见一道女声,忽地一怔,立马低头看手机屏幕。 显示没打错啊。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确实没打错啊我靠。 女声!? 他的瞳孔收缩,眼睛尽是不可置信,嘴巴张着半天没说出话。 没声音。 商染蹙了蹙眉。 那边也不知道,半晌后磕磕绊绊地:“那个,副席?” 沈安典第一次打这个电话。 完完全全没想到对面是个女孩子。 声音传过来,商染情绪仍旧淡然,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没说话。 沈安典静了一会,没敢先开口。 盛景呈的电话关机了,他联系不到人,事态紧急,宣沉远这事也耽搁不得。 他是从古迹理事会的老成员机构里找到的这个联系电话。 可,竟然是个女生,声音听起来年纪好像还不大。 他这一瞬间有些怀疑理事会内部的传闻。 沈安典人僵了。 他半天不说话,商染不太耐烦的声音响起:“有事没事?” “噢有有有。” 沈安典立马道:“魁岛原岛主宣沉远出逃,人已经抓住了,但也发现了他隐藏的个人势力正在蠢蠢欲动,他手下养了个规模不小的海盗团,需要您的驻拥军人手。” 他说话的时间,商染的手机上方跳出来电,没一会便自动挂断。 商染的侧脸边落了几根黑发,她靠在墙边,随口道:“八点,魁岛东侧。” 沈安典一听,咧嘴点头:“好,谢副席。” 挂断电话后,商染抬手回拨了刚刚的电话。 苏照几乎是秒接,一接起就笑:“阿染,你忙完了吧?过来吃饭。” “行。” 商染直起身子往外走,随口说了两句话便掐断。 隔壁。 温巷听见敲门声,手里抬着一盘魁岛特有美食来给开门:“染姐,来一点?这岛上美食还挺不错的。” 商染没看温巷一眼,侧身往里走:“不吃。” 见商染进来,盛景呈眸子抬了抬。 他一手指了指侧边的位置,一手拆筷子,然后递了一双给她。 “阿染,你写完了?”苏照坐在对面问。 商染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写那本书应该挺费神。 “没。” 温巷嗤笑一声,走过来拍了拍苏照:“苏少,你智商是下降了吗?染姐是写一本书,不是写几篇文,这才几个小时,能写得完?” “呵呵。”苏照懒得理温巷。 他抬手把饭菜摆好,特地把上次在景临知道商染爱吃的菜端到了她面前。 盛景呈轻睨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景哥,我替你端,你别拿眼神杀我。”苏照这会说话挺欠打。 盛景呈倒没什么反应,怠道:“你挺有眼力见。” “是吧。” 商染接过筷子,原本挺蔫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儿,眉眼散着一股冷懒。 吃过饭后,商染没先回去,在这边待了一会。 插孔那边,苏照路过,低头看见盛景呈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他侧头:“景哥,这谁一直给你打电话。” 盛景呈在另一边:“看看。” 闻声,苏照抬手把手机拿过去递给盛景呈,刚到他手上,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他随手按下接听,没说话。 电话另一头,沈安典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差死灰了。 这会突然被接,他吐了一口气,立马开口:“盛爷,魁岛东面十公里处,海盗团在伺机而动。” “副席的驻拥军人马也已经调来。” 第97章 会席 “副席?” 盛景呈眸色深了些。 “是。”沈安典说到这里,声音止住,想说什么也没继续往下说。 “嗯。”盛景呈淡声。 说罢,盛景呈挂了电话,随手放在了沙发边缘。 他抬眼,只见商染斜靠坐在沙发另一侧,精致白皙的脸蛋表情很淡,眉眼却如贯的散着疏懒。 她的视线无意落在某处,似在思虑些什么。 察觉到盛景呈的视线,商染眸子撩起,懒懒地扬眉。 “眼睛怎么样?”盛景呈瞧着她。 她刚过来的时候时不时会揉一下眼角,眸尾也微微发红,起了几抹血丝。 商染不太在意地:“还好,我过去拿电脑。”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人刚起来,盛景呈启唇,语气似在商量:“休息会。” 他说完,苏照从外面凑进来,刚好听到盛景呈的话,也点头:“阿染,休息会再写呗,看太久电脑对眼睛不好。” “那玩意儿有辐射,时间久了对眼睛有伤害,染姐你就坐下休息会,书什么时候写都行嘛。” 温巷低着头在打游戏,也搭腔。 刚刚注意到商染没什么精神后,温巷都少见地没拉着她打游戏。 这三个人一人一句地,商染的步子停了下来,两秒后,没个正形地翘腿坐下。 坐下后,商染也没做什么,手半支着脑袋,脚尖轻荡,眼半垂着,肩上滑落黑发。 盛景呈看了她几秒,没说话。 温巷那边打了一会,突然抬头:“染姐。” 商染瞥他一眼,眼神示意让他说。 温巷笑了一声:“我觉得你需要喝杯黑豆核桃冲牛奶缓解一下眼睛疲劳。” “这什么玩意?怎么听起来好像是给跟小孩子喝的?” 苏照刚坐下就没个碎嘴地吐槽。 “苏少,别用你的无知来质疑我这个医学天才。”温巷切了一声,又道:“再说,染姐也不大啊,十七岁。” 苏照对温巷说的前一句话嗤之以鼻,转而赞同他后面的一句话。 “去弄一杯。”盛景呈轻瞥着苏照。 “行。” 说完,苏照出去了一趟。 商染往后靠了靠,语气没个调调地:“谢谢。” “哇靠。”温巷突然叫,装模作样地抬头:“染姐,你怎么能跟我们说谢谢,这么见外吗?” 他越说,语气还越伤心:“染姐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商染淡薄地轻睨着他:“所以你还不走?” 闻言,温巷立马收脸,随即摆手:“不走不走,我得跟着你和盛爷混吃混喝。” 脸皮厚得不成样子。 “知名国际医生,愁吃喝?”商染随意道。 “好吧,我就是乐意跟着你俩。” 温巷嬉皮笑脸的,一边打游戏一边吐言发癫。 盛景呈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的眸子垂了垂,没管。 几分钟后,苏照回来,手上端着杯热乎的牛奶,一进来直接递给了商染:“阿染,这不烫,你可以直接喝。” “嗯。”接过牛奶,商染慢吞吞地喝了起来,顺眼瞧了瞧盛景呈。 他倒也无事,狭长的眼尾半挑着,视线赤裸裸地和商染对视着。 两秒后,商染不徐不疾地移开视线。 盛景呈的嘴角轻扯,垂在沙发背上的手指间捏着挺薄的手机。 苏照去开着的窗边站了一会。 远处的海面上,层层水花激涌。 上空一道道火线交织,撞击的红光隐现,海风中似弥漫着硝烟。 苏照双眼微眯,眼神凝在那边几秒,耳微动。 确实有枪声,虽然远,但他听力向来不差,子弹碰击的声音和火光他太熟悉。 “景哥,魁岛东边打起来了。”他没回头,依然望着那个方向。 闻言,盛景呈没抬眼,随意嗯了一声。 商染仍在老神在在地喝着牛奶。 温巷却没那么淡定了,游戏刚好结束。 听见苏照的话,他眼睛一亮,麻溜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几步跨到了窗边去看。 满脸都写着看戏吃瓜四字。 “好像真是打起来了。” 苏照回来,边走边问:“那边?”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抓人。” “抓宣沉远?”苏照想起今日白天沈安典在时说的话。 古迹理事会他确实没有接触过。 魁岛他知道,属整个古迹理事会所有,后为了方便管理保护楼先遗址,所以才派了个人以岛主的身份进了魁岛。 但现在打起来的……苏照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所以那边是宣沉远的人?” “嗯。” “那另一方就是古迹理事会的人了。” 盛景呈的手臂放下来,瞥了眼苏照,漫不经心地:“不算。” 不算?这什么意思? 苏照张了张嘴,还想问来着,突然对上盛景呈的视线,话被迫吞了回去。 商染牛奶喝完了,微弯腰把杯子放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在上面敲了几下。 见她喝完了 ,苏照就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盒烟,二话不说地打开掏烟。 人还是好的,一边掏一边往阳台走。 去了阳台,苏照还转身把阳台门拉上,然后靠在阳台杆上点烟。 温巷看见,嗤了一句:“他是烟鬼吗?” 话刚落,苏照夹着根烟,无所谓地:“温巷,阳台门可不隔音,有本事你出来骂。” “可别,打不过你。” 温巷呿了一声,倚在里侧的阳台门上,乐呵呵地:“苏少你少吸点烟,别带坏染姐了。” “阿染要是能被我带坏,她就不是小小姐了。”苏照背靠着杆道。 事实上他对烟也没有瘾,通常都是点着,吸了半根不到就把烟灭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习惯,都是无意从盛景呈那儿养成的。 苏照略过阳台窗和温巷,偏头看了看里面沙发那边的盛景呈和商染,莫名啧啧了两声。 里面。 商染坐在盛景呈的对面,姿势没个正形。 “盛公子,今天话挺少。”她说起话来没个正调。 盛景呈挑了挑眉,语气如常:“认识沈安典?” “不认识。”商染一手随意搭着,一手随意单手上下滑着手机。 “那就是,跟古迹理事会有关系。”盛景呈似笑非笑的,说得肯定。 商染点头,大方承认:“是有点儿。” 盛景呈嘴边弧度微显,轻点头没有说话。 “回去了。”商染看他一眼,悠悠起身,顺便理了一下衣服。 “行,好好休息。”盛景呈随意道,也站了起来。 “嗯。” 盛景呈把商染送到了门边才慢缓徐款地回来。 阳台那边的内外两人,脸上表情如出一辙地看着盛景呈,意味深长。 海面那边的战况持续了几个小时,凌晨接近两点声音才渐渐消失。 海盗团被一网打尽,宣沉远被抓了回来,看守力度增加了几倍。 翌日的中午。 沈安典和驻拥军的拥长带着人来了酒店。 宣沉远衣服脏乱,头发毛躁,表情也快跟个行尸走肉无异。 他被几个人死押着,一路压到了酒店五层。 沈安典瞥了眼宣沉远,和旁边的拥长对视微点头后,然后抬手敲门。 过了一会,门从里面被打开。 温巷打开门挺意外的同时还不解,他侧身,一边让人进来一边看向被压着的人。 里面,盛景呈坐在中间,对侧边是苏照。 在盛景呈的侧边,还有一个女孩,她垂着眉眼,盘着的腿上放着靠枕,上面是一台电脑。 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反应,商染眼也不曾抬过。 沈安典一进去,看到商染后微怔,却没有太过迟钝。 旁边,和他同行的拥长也注意到了商染。 忽地他的脚步止住,瞳孔微缩,一脸错愕,却又不过几秒控制住。 沈安典站到盛景呈身前,微躬腰:“盛爷,人带来了。” 说着,他招手,宣沉远被押上前,抬头的那一秒,脸上表情一变,眼神发狠。 “是你们?”宣沉远咬牙。 盛景呈姿态散漫,没什么反应:“是我们,有意见?” 他挑着眼尾,眸子不见底,透出来的气场让宣沉远不战而栗。 “会席,人已经带到。” 拥长微低头,尊敬又客气:“驻拥军叛军还未处理,我还得先回去一趟。” 盛景呈情绪依旧,轻睨他一眼后,手微抬。 第98章 关系不和 得到盛景呈的示意,冯铮微点头,目光从商染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利落转身离开。 “会……!?”温巷一个没控制住,携着惊愕的声音失声脱口。 苏照立马抬手推了他一把,温巷的声音在“席”字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又猛然收住。 他摸了摸头,然后转头,眼神不爽又纳闷:不是,你推我干嘛! 然,推温巷让他收声是一回事,苏照除了刚刚那一推而没有其他的动作又是一回事。 他僵硬的眼神定在盛景呈身上,脑子里的问号和惊诧疯狂生长 。 温巷轻推了他一把,又抬手,胡乱比划,嘴里还絮絮叨叨地:“会席啊哥,盛爷他是!?” 苏照动都不动,只横了他一眼。 闭嘴啊。 他在思考啊!! 温巷的声音虽然小,但旁人都听得见。 宣沉远还紧绷着脸,在听到“会席”后心头一震。 他的眉头处起了深沟,眼神表情风云变幻。 沈安典听见温巷的话,顺声看过去,那边的两个人反应都不太对劲。 他意识到了,那两个人不知道盛爷的身份。 沈安典抿着嘴,想笑却又在尽力压制。 “会席”两个字落下那一瞬,商染抽空从电脑里抬了个眼。 她些许意味不明地看了几秒盛景呈,敲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几刻后,商染似有似无地扯唇,继续垂眼。 盛景呈的余光从商染那边收回,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半跪的宣沉远。 “残余势力都清除了?”他随口。 沈安典点头:“他这些年靠楼先遗址和魁岛养的最大势力就是海盗团,凌晨和驻拥军交手的不是全部,剩下的宋霁在办。” “有眉目?” “有,盛爷请放心。” 盛景呈眼眸抬了抬,睨着宣沉远:“你想怎么死?” “会、会席,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宣沉远的手莫名一抖,声音颤颤巍巍地。 旁边,沈安典都听笑了。 这都这样了还能改过自新? 盛景呈懒散地扯起嘴角:“那你说说,你要怎么改?” 他略带冷意的语气让人颤栗。 苏照和温巷都不自觉正襟危坐了几分,刚刚的错愕被这气场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两个人坐着,全当局外人。 这些人里,就商染一点反应没有,处之泰然地敲字。 没人说话的时间,只有那时不时传来的微微键盘声响。 沈安典手覆在腿上,没忍住偷偷瞟了眼商染。 “我、我回理事会,只要有机会,我会、会改,不会做有违理事会的事……会席……” 宣沉远在知道面前人是古迹理事会手握权力最大者后,说话都理不清,思绪也乱,一个劲地只求盛景呈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回理事会?”盛景呈往后靠着,云淡风轻。 宣沉远只顾点头。 “你这梦做得挺足。” 一听盛景呈的话,宣沉远急了,张嘴便道:“会席,您是好人,您会给我第二次机会、会、会的……” 沈安典俯视着宣沉远,他梦做得大,脑子还有不小的病。 整个空间静寂了几秒。 苏照都怀疑自己听岔了,莫名地看了几眼宣沉远。 这,他哪来的错觉? “我算哪门子的好人。”盛景呈不以为然地。 他侧了侧头看了看商染那边,手轻挥。 见状,沈安典立马起身朝外喊:“来人。” 听到话,外面的人进来,一身板正,脸色肃穆。 “把他带下去。” 说完,宣沉远听到后眼神突然发狠,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直接朝盛景呈的方向去,犹一条困兽般四处发吼。 他的拳头紧握,积蓄着力量,喉咙深处挤出来这句话,旁人听不清。 这一动静来得太突然,没人想到这情况。 除盛景呈和商染外,其他人脸色一变。 被叫进来带走宣沉远的两个人目光凝住,两道身形闪现。 一人从左侧跃起,一脚踢向那疯狂宣沉远的手腕,另一人则从右侧袭来,手掌化刀,直切宣沉远的颈侧。 宣沉远身手也不错,即使这会精神状态不太好,多年来练就的身体反应让他和两个人交锋了起来。 一时间,拳影交错,脚步纷乱。 其他人,全当看戏的,没什么动作。 也就沈安典看宣沉远的眼神染了层杀意。 宣沉远一人不敌,几招交手后被制服,他的侧脸被呼了一拳,起了青印,嘴角处也开始发红。 被押住了宣沉远还在死死挣扎,人一边被生拉硬拽地往外拖,一边死瞪着看盛景呈,看他的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到门边时,盛景呈的眼神瞥过来,一层冷意微袭:“留一口气。” “是。” 沈安典原本盯着宣沉远,听到盛景呈的话后微愣,他转头。 宣沉远被带走后,房间里只剩他们几人。 “盛爷……”沈安典张口,挺小心地:“不送回去……吗?” “送,又没死。”盛景呈漫不经意地说了句。 “……”沈安典嘴抿着,选择闭嘴。 温巷眨了眨眼,暗搓搓戳了戳苏照的手臂,低声问:“盛爷为什么说他不算好人?” “你觉得景哥是好人?”苏照冷不丁地反问。 成功把温巷问得一时没说话。 他坐在那儿,看起来还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脑子里飘出几句话。 看你先找到机会,还是我想把你剐了。 手筋挑断。 脚筋也挑了。 …… 温巷鸡皮疙瘩一起,莫名一抖,立马停止回想。 一旁,沈安典突然想起什么:“盛爷,副席调过来的驻拥军明天会撤回去,需要留一批在岛上吗?” “你联系过他了?”盛景呈随意问。 沈安典一顿,转而点头如实道:“昨天情况有些紧急,您手机关机了,我就从理事会老成员机构找到了副席的联系电话。” “然后呢。” “然后……副席八点会调过来。”沈安典硬着头皮,语气有些心虚。 他还是没把副席是个女的说出来。 盛景呈瞥了他一眼,手指无声敲着沙发边缘。 两秒后,他轻启薄唇:“电话。” “什么电话?” 沈安典没太反应过来。 盛景呈淡声:“副席的。” 闻言,沈安典回应,马上低头找手机翻电话。 沙发另一侧,商染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随手捞起旁边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随后又扔放在另一边。 好一副老神在在。 沈安典翻出了电话,在手里多停了几秒,才犹豫着递给盛景呈。 盛景呈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随手拿过来,垂眼。 沈安典看着盛景呈的动作,莫名有些紧张,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古迹理事会内部都在传会席跟副席关系不和。 事实上副席也不是古迹理事会的人,最初只因为她手下有驻拥军,两方才达成合作。 驻拥军驻入了古迹理事会后,他们首长也被予了副席的身份。 虽是副席,在古迹理事会的地位和会席却无异。 会席手握最高权利,副席除了自己的私人势力驻拥军以外,其他一概不管。 这么几年来,会席和副席也极少在古迹理事会出现,来无影去无踪的。 有传闻副席是个脾气暴躁的佣兵头子,为人狠厉。 沈安典昨天打了电话后也才知道,传闻也许不真。 盛景呈看了那串电话号码几秒,随手点了个拨打。 这一瞬间,沈安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副席接了,他会不会被副席收拾……? 这俩人,他是真一个也惹不起。 苏照和温巷一脸莫名地看着。 电话打出去几秒,一句机械语音传来——您好,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盛景呈把手机往沈安典的方向递了回去,懒散往后一靠,然后侧头看了看商染那边。 “不写了吗?”他问。 商染慢吞吞合上电脑,点头:“嗯。” 第99章 关系挺好的 商染把电脑放在旁边,随意扯了扯衣摆,起身:“我出去。” 说完,她人已经起来,朝门外走。 盛景呈点了个头,略有深意的视线直至她出去之后才徐徐收回来。 沈安典不认识商染,偏偏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一时没想起来。 一开始问的问题还没得到准确回答,沈安典默了一会才开口:“盛爷,驻拥军留岛的事……” “留一支队。” “好,我这就联系冯铮,上报副席。” 刚刚到电话副席没接,想必沈安典也难得再联系上她。 盛景呈和沈安典说完话,苏照才有空插了个嘴。 他面无表情地转向盛景呈:“景哥,你什么时候变成古迹理事会的会席了?” 盛景呈瞥他一眼,没说话,神情似在思索着什么。 沈安典笑了笑:“盛爷一直古迹理事会的会席。” “那你们刚刚说的副席又是什么人?” “驻拥军的首长,副席是她在古迹理事会的身份。” 温巷摸着下巴:“驻拥军不是古迹理事会的么?” “不是,驻拥军是副席的个人势力。” 沈安典也看得出来,苏照和温巷跟盛景呈的关系不一般。 这些事说不说大概也是没什么所谓的。 驻拥军是私人势力这事在古迹理事会也是众所皆知。 “哎那你们副席男的女的?”温巷好奇一问。 问得沈安典一顿,他突然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一眼盛景呈,这才说道:“不知道,除了驻拥军拥长之外,没人见过。” 不知道? 苏照琢磨了一下,然后偏头:“景哥呢,你也没见过吗?” 盛景呈眉宇敛着,随意嗯了一声,没多说。 沈安典来这里是因为宣沉远的事,现在宣沉远被带走,他待了也不久,跟盛景呈说了一声,然后离开了酒店。 苏照和温巷也没多想古迹理事会的副席,反是将目光投向盛景呈。 会席诶。 苏照嘴角莫名一抽。 他这么几年了竟一直不知道!? “景哥。”苏照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蓦然对上盛景呈极淡的表情。 突然就闭了嘴,要问什么也一下子记不起来。 盛景呈没理会他的反应,微侧身从旁边捞起手机,随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秒接,一道肃敬的声音传过来:“盛爷。” “收编驻拥军的计划先取消。” 那边毫无异议,立马道:“是。” 旁边听他说话的温巷和苏照一脸懵逼后又反应过来。 “盛爷,他是要把那个副席的驻拥军编到手下来?”温巷凑近问苏照。 苏照瞪他一眼:“你问我干嘛?我知道?” 温巷没在意苏照的反应,反是闭了嘴。 他也大概能理清楚。 盛景呈原本确实是要整合驻拥军的,现在因某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暂时取消了计划。 ** 从盛景呈那边出来后,商染也没回自己房间,直接出了酒店。 四月初的午后,阳光如同被细筛过的金色绸缎,轻轻洒落在岛屿之上。 魁岛上的空气带着一丝咸湿的海风,混合着淡淡的花香。 椰子树在微风中摇曳,上面的叶片阳光下闪烁着翠绿的光泽,仿若是精心雕琢的翡翠饰品。 树下,细软的沙滩上,散落着几片被海浪冲上岸的贝壳。 远处,海面上波光粼粼,似是钻石在跳动。 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音,像是大海在低声吟唱。 偶尔,几只海鸥从海面掠过,叫声清脆悦耳。 商染去了魁岛东侧那一块。 几批驻拥军头昂然,站得整整齐齐,手上各架着枪支。 周围二十米外都能感受到其肃穆的气息。 商染随意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往后头走去。 前面不远处,冯铮才把手下叛军处置好,刚转身就看见那边的商染。 他的眼忽地闪过一道光芒,然后咳了一声,原本板正肃然的脸扬起笑意,然后有些拘谨地朝商染的方向走过去。 商然半倚在棵椰子树旁,双手没力气似的环在胸前,面上没什么表情。 “首长好。”冯铮走近,微低头正色喊道。 商染的眸光瞥了眼前头那批驻拥军,双眼微眯。 冯铮见她望着那边,有些不解地也跟着望过去。 不过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头。 他支吾其词地:“首长,您是昨天就来岛上的吗?” 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冯铮说不惊讶是假的。 他没想到古迹理事会的人能直接联系上他们首长。 商染收回视线,没理他这个问题。 “已经动手了?”她淡然问。 冯铮一顿,马上回答:“今晚就动手,古迹理事会的会席不简单,他手下势力不小。” 商染点了点头,随意道:“取消。” “是……啊?”冯铮的话紧急转弯,抬头看向商染:“为什么?” 商染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杏眸半垂,秀眉微挑,然后抬眼。 关系挺好的。 冯铮突然想起来刚刚在盛景呈那儿看见商染。 不过?但是? “首长,你和会席之前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吗?”冯铮一番思考后问。 商染瞥了一眼冯铮:“问题哪儿那么多。” 她的声音很淡,冯铮忽然反应过来他问得太多。 “对不起首长,我多嘴了。”他低头。 商染直起身子,手也放了下来:“这事不用再继续。” “是。” 商染双手插兜,没在这儿多待,慢悠悠地往回走。 阳光不烈,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金黄的沙滩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披在海滩上。 她一个人走在海滩小径上,步伐缓慢,跟散步似的 光晕笼在商染身上,整个人慵懒透着股清冷。 走到海岸边,商染停了停,侧眸扫了眼海面中心的位置,一时间也没动。 几秒后,她又收回目光,刚侧头,熟悉的身影闯进视野。 盛景呈站在对面几米不远处,身上穿了套休闲服,头发在光下显得有些通透。 见商染看见他,盛景呈挑了挑眉:“在里面待得闷了?” 商染扯了扯嘴角,闲散道:“有点儿。” 说完,她抬脚,吊儿郎当地:“你也闷了?” “还好,无不无聊?” “还行吧。” 她走了过去,慢悠悠的姿态,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盛景呈微扯嘴角:“小小姐。” “怎么了?” 商染走了过去也没停下,盛景呈跟着她一起往回走,应得也挺随便。 盛景呈垂眸看了她一眼,话里似带了笑:“没有什么想说的?” 商染啊了一声,挺不以为意地:“你指的什么?” “真没有?” 商染想了想,语气没个正调:“沈安典是我叫来的。” “还有呢。”盛景呈搭话,语气听起来挺随意。 “没了。”商染说得一本正经。 见她没有承认的意思,盛景呈微侧头又瞧了她一眼,嘴角处噙着抹似笑非笑。 “误伤你的人了。” “你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商染走在前面一步,满不在意地说道。 盛景呈手上还把玩着手机,些许意外:“还真是副席?” “是。”她这下承认得大方。 “挺好。”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听见他的声音,商染带了些兴味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几秒。 不一会,商染收回视线,也没说话。 这边离酒店不远,刚回去的时候,温巷从一楼弄了一篮水果正要上去,在电梯口刚好碰见了盛景呈和商染。 他笑眯眯地打招呼:“盛爷染姐,你们去逛海滩了吗?” “没有。” 温巷了解似的点头,拍拍手中的篮子:“我把你们爱吃的都拿回来了,一会洗一下可以直接吃。” 商染瞥着温巷,少见地打趣他:“你是不是都快忘记你是个医生了。” 闻言,温巷不服气了:“那怎么可能,医学这东西已经刻进我dna了。” 说完,他又一笑:“染姐,我是连恐……各洲都在抢的,所以可别质疑我。” 第100章 在线求助 温巷话刚说完,电梯就开了。 他转身,先抬脚出去。 盛景呈和商染慢一步走在后头,对于温巷刚刚到自夸,两人也没什么反应。 温巷走出两步,突然回头:“盛爷染姐,你们慢慢走,我先去洗水果了啊。” 说完,他手抬起,四指向下摆了摆,然后麻溜快步回去。 房里,苏照站阳台那边,远远地看见魁岛一侧处,两三批驻拥军整齐戎装地在往外撤。 听见门开的动静,他转头看了一眼,就见温巷手上提着一篮量不少的水果进来,身后门也没关。 苏照没管他,目光投向门外那个方向。 没人。 应该还有一会。 苏照从阳台回来,听见隔壁小间传来水声,他随口吐槽道:“你爱水果如命。” “搞得好像是我一个人吃似的。”温巷回怼一句。 苏照听见,特别客气又虚伪地来了句:“感谢有你。” “不客气,你给我打一顿就行。” “你也得能碰得着我。” 温巷呿他一声:“你搁那儿不就行了?” 苏照笑了一声,拖腔带调地:“你一顿水果就想揍人,我说温医生,谁教你这样做梦的?” 对话间,温巷已经把水果洗好,他抬头,光明正大地朝着苏照翻了个白眼,晃然从旁边过去。 门边,商染刚好进来,在她落后一步,盛景呈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坐下。 温巷把水果放在前面,然后顺手拿起一个,一屁股坐下。 “阿染,你这书大概要写多久?”苏照见商染坐下就问。 商染想了想,不太确定地:“五个月?” “那是不是还要经常去楼先遗址?” “嗯。” 苏照点头。 那就是还要在魁岛待上一段时间。 “染姐,你下次去楼先遗址的时候带上我呗。”温巷腮帮子有些鼓,一边吃一边说。 商染还没说话,苏照挺好奇地问了:“你去那儿干嘛?” “楼先古国早期的医学发展得很不错,但一直以来没什么记录书,染姐不还在写呢吗,我去看看。” “难得你除了吃喝玩乐还记得有个医学事业。” 苏照弹了弹指尖,一如往常地揶揄温巷。 温巷和他斗嘴斗惯了,说得也不留情:“说我?你有什么事业?” “杀人啊。”苏照满不在乎地,说得还挺直白。 温巷被他一堵,然后切了一声。 苏照懒得理他,转向盛景呈,道:“景哥,驻拥军正在撤出魁岛。” “嗯。” “景哥,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他突然凑近了一点儿,表情看起来挺有深意。 盛景呈坐下后,浑身看起来懒散,他抬了抬眼皮子:“你说。” “驻拥军的首长在古迹理事会的副席身份是你给的?” 苏照有些许不太清楚,听沈安典之前的意思,就是那副席在古迹理事会的地位和会席相当。 驻拥军本身实力就不简单,加之首长在古迹理事会的地位权利跟盛景呈一样高,这对他的威胁可不是一星半点。 据他自己对盛景呈的了解,这其中必定有利益关系存在。 盛景呈瞥了苏照一眼,随意道:“投票的。” “投票?不是景哥,你不是向来占绝对位置吗?” 苏照挺纳闷。 这不应该是他说了算? 盛景呈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不以为意地:“我不管事。” 闻言,苏照抬头,眉头紧了紧。 五秒后,他摆了摆手,放弃思考。 这和他们关系也不大。 商染坐了一会,手没力气似的垂着,没个几秒,手机突然响起。 她扫了一眼,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老大?”涂巡的声音传过来。 “说。” 商染翘着腿,看起来怪吊儿郎当,就是声音挺淡。 看见她接电话,温巷和苏照的视线移过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商染嗯了一声。 涂巡一愣,又问:“真的啊?” “嗯,挂了。” 商染掐断电话后,抬眼,对苏照和温巷的目光恍若未闻。 她侧了侧头,看了眼盛景呈旁边的电脑,起身要过去拿。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抬手拿起电脑,直接给她递了过去。 商染懒散地扯了扯嘴角,顺手接过电脑,又悠哉坐下来。 盛景呈瞧了瞧她,微躬腰把水果也往商染的方向移近了一点。 “对,染姐,你快吃,特新鲜。”温巷指了指那水果。 商染点了个头,一手打开电脑,一手顺势拿了个凤梨。 魁岛外围的机场处。 沈安典站在冯铮对面,见两批驻拥军接连上了飞机后,他笑笑然后上前:“冯拥长,辛苦了。” 冯铮肃着表情,转身:“沈理事客气了。” “那我就不送冯拥长了。”沈安典又客气道。 冯铮招呼着最后一个人上飞机,手摆了摆:“嗯。” 说完,他转身,厉声道:“二十分钟后出发!” 听他的话,沈安典表情一木,他开口:“冯拥长,还不走吗?” 冯铮看他一眼,声音挺冷漠:“要去一趟酒店。” 酒店? 沈安典反应过来,马上摆手笑笑:“噢酒店啊,我也要过去一趟,一起?” 冯铮点头。 两人一道朝酒店的方向走。 几分钟后,坐上电梯。 出电梯之后沈安典看了一眼冯铮,表情微琢磨。 “你找盛爷吗?”他礼貌一问。 虽然共处在古迹理事会,但他确实与驻拥军接触不多。 不说他个人事务与驻拥军无关,驻拥军这些人,除了对他们首长的话唯命是从,对之外的人都是一副不近人情。 冯铮没立马回答,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房间,两秒才道:“嗯。” 走到盛景呈的房门前,沈安典抬手敲门。 不一会,门从里面被打开,温巷手搭在门把手上,见是他们俩之后扬了扬眉,然后侧身让人进来。 见有人进来,苏照抬头,没什么动静。 “盛爷。”沈安典恭敬叫道。 盛景呈眼皮子抬起,没说话。 沈安典看了看冯铮,让他说话。 房里怪安静的,商染的凤梨刚吃完,手指漫无目的地滑着电脑触摸屏。 冯铮气质沉稳中带了些果断,他的双手规矩地垂在两侧,然后昂头对着商染:“首长!” 两个字喊得不是一般地响亮有力。 在没人说话的空间里,他的声音灌入在场人的耳,视线所投方向落入在场人的眼。 商染滑触屏的动作止住,她的杏眸撩起,眉头微蹙,不太爽的眼神瞥向冯铮。 冯铮本来站得挺直,对上商染裹挟着寒意的眼神,他的神经突然紧绷,表情一瞬间塌了下来。 眼神飘忽闪现,垂着的手动了动。 沈安典三人听见他的话,动作一僵,顿时傻眼,表情一脸木讷。 首长!? 冯铮咽了咽口水,突然紧张起来。 完了。 他好像说错话了。 冯铮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扼住一般,半天只吐了个字:“首……” 首长的眼神好可怕。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啊! 这些人不说话是为什么!? 这些人不知道首长的身份吗!!!? 冯铮在心里疯狂输出。 他的精神状态太过明显,但苏照温巷三人却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 盛景呈情绪如常,饶有兴味地瞥了眼冯铮,然后微微偏头,视线转向商染。 她睨了冯铮一眼,手从电脑移下来,抬手慢悠悠地把电脑放下来。 冯铮见她的动作,心下一紧。 商染把电脑放下来后,两腿一叠,只手搭着脑袋,淡然道:“说。” “……” 冯铮是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两眼闭了又睁:“首长对不起,属下自当认罚!” 说得干脆利落,声音甚至比刚才还要响。 苏照三人的神顿时被扯回来,三人盯着冯铮,又看看商染。 温巷嚼凤梨的嘴巴张着没动。 商染倒没什么反应,仍旧平淡:“原因。” 第101章 明明看起来像一对 冯铮站得板正,头依然昂着,掷地有声地:“属下的声音太大了!” 温巷突然猛咳,凤梨卡在喉咙管处,他咳得脸有些发红。 我艹他说得好认真。 苏照虽然很惊讶,可一瞬间还是有想笑的冲动。 冯铮说完,表情混了些紧张兮兮。 商染倒是淡然:“错了。” 她人看起来平静,让人看不出来情绪如何。 冯铮原本紧张的心更紧张了。 他咬着唇,硬着头皮,声音比刚才还要铿锵有力。 “属下应当装作和首长不认识!” 这话一出,温巷咳得更来劲了,他扶着苏照的肩膀,好不容易把那仅剩的凤梨吞了下去,毫不掩饰地笑得起劲。 “我、我靠,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绝了。” 温巷拍着苏照的手臂,笑咯咯的,停也停不下来,自己的肩膀都在颤。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义正辞严的啊啊啊。 妈的太好笑了。 冯铮说得不含糊,神情一脸认真。 商染突然觉得挺好笑,她往后靠了靠,悠悠地道:“你挺实诚。” 听她的语气似乎好了些,冯铮的心稍微落了下来。 然,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认真:“属下知错,请首……您责罚!” 话一个紧急转弯,冯铮面色不改。 旁边的人却笑疯了。 苏照都没憋住。 商染扫冯铮一眼,随便扬了扬手指:“下去。” “是!” 话落,冯铮头微微低,朝着盛景呈点头,然后利落转身,十分干脆地几步跨到门边,再一个迅速出去之后关门。 出来后,冯铮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 特么的好吓人。 还以为都知道首长身份呢。 从酒店出来后,冯铮直接赶往了魁岛外围机场。 房间里。 还剩下五个人。 沈安典倒是比苏照和温巷好一点,没敢笑得太放肆,毕竟旁边还有两个领导。 可是,不是说会席和副席关系不和!? 现在坐在一起!? 怪不得他刚听见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觉得声音耳熟! 沈安典怔愣地盯着盛景呈和商染。 这女孩是驻拥军的首长……? 驻拥军什么实力啊,首长竟然是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 还有谁特么传的关系不和!? 造谣啊喂。 这明明看起来像一对啊!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似要把盛景呈和商染盯穿。 商染抬眼,不咸不淡的眼神瞥过沈安典。 沈安典目光顿时闪躲,赶忙开口:“副席,副席好。” 说完,他连连点头,挺慌地转向盛景呈:“盛爷……” 盛景呈的视线扫过来,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散:“你有事?” “没,没事。” “那你还不走?” 沈安典一顿,干笑两声:“走,我这就走。” 他一边往外走还不忘跟商染拍马屁:“副席好,副席漂亮,副席厉害。” 商染优哉游哉地,神情起了一些兴致。 沈安典摆手,麻利地走人,实在是按耐不住要把这消息告诉古迹理事会那些老家伙。 等他走了,苏照跟温巷也笑够了,声音渐渐收了起来。 温巷抬手,把自己的嘴角往下压了压,几乎是同步和苏照一起转头。 由于此前被她震惊了不少次,两人的心态日渐平稳。 这一次倒是比前几次要淡定一点。 但也只是淡定一点。 “染姐,你真的是全能bug吗?”温巷脱口。 苏照手臂搭上温巷的肩膀,看起来还挺镇定:“淡定,不要大惊小怪的,阿染她是京城小小姐。” 如果她是小小姐,那这一切就不足为奇。 温巷本来想怼一句苏照,眼神横过去:你刚刚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但转念一想,温巷觉得苏照说的话好像也不错。 因为她是小小姐。 在京城,她真的是众所周知的有名。 温巷顿了一会,却突然摇头:“不对,染姐就算不是小小姐,她也是全能bug。” 表情看起来还怪认真。 成功把苏照逗笑了。 苏照完完全全笑的是他的表情。 这货认真说话的时候,有一种一本正经搞笑的实感。 温巷不理苏照的笑,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转头:“染姐,你那驻拥军规模多大?不小吧,我听说,” 说到这里,温巷顿了顿,又挺小心地:“驻拥军上面还有人。” 都是听说的,温巷也确实不知道事实怎样。 商染听他的话,敷衍了一句:“嗯。” 嗯? 温巷歪了歪头,是嗯规模不小还是嗯驻拥军上面真的有人? 他想了想没再问。 反正以染姐的性格和实力,应该不会有人能坐到她头上。 当然了,盛爷估计也坐不上去。 温巷想到这里,眼神贱兮兮地瞟向盛景呈,下一秒又被他一个眼神吓得立马缩回来。 温巷心里吐槽:这两个人凶的时候都一样凶。 “阿染。”苏照看向商染。 商染没抬眼,只嗯了一声。 苏照十分干脆,直接问:“说吧,你还有多少马甲?” 闻言,商染的眉轻挑,她的眸子抬起。 盛景呈的视线也移过来,看起来似乎也挺好奇这问题。 大概思虑了两秒,商染不太在意地:“应该能数得清。” “……” 应该? 数得清?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温巷一笑,呲着个牙,笑得特别假。 “染姐,是你数得清还是我们数得清呢?” 商染瞥他一眼,随口反问:“难不成你学的数数和我不一样?” 温巷语塞,马上得出个结论,抬手打了个响指,转身朝向苏照。 然后自信又肯定道:“苏少,听我的,以后,什么牛逼人物都往染姐猜,不是染姐就是盛爷。” 说完,他非常满意地点头。 苏照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他竖起大拇指,还挺衷心道:“是个好办法。” 商染眉眼间晕起一股对温巷和苏照的嫌弃样。 两个人觉得她好像在骂他们傻逼。 旁边,盛景呈轻笑了一声:“别理他们,脑子坏了。” 商染转头瞧盛景呈一眼,扯着嘴角配合了一句:“看出来了。” 温巷和苏照的视线转过来,两人装模作样地开始飙戏。 “冤枉啊,盛爷染姐。” “虽然温巷很傻逼,但我和他……”不一样。 苏照话没说完,被温巷用狠狠初了一胳膊。 “你有病啊。”他骂。 温巷摇头晃脑地作死:“你才有病,你才傻逼。” “温巷你完了。” “好怕怕~” 苏照推他:“别踏马恶心人。” “就踏马恶心你。” 商染觉得还挺有意思,她半支着的脑袋往盛景呈的方向侧了侧。 她没个调调地:“他们会不会喜欢上对方?” 盛景呈听她的话,微顿,挑着眼尾瞥向二人。 三秒后,他十分散漫地:“有可能。” 两个人的对话被苏照和温巷听到,嫌弃毫不掩饰地爬上脸。 苏照呸了一声:“老子是直的!” 温巷也不乐意了,作了个呕吐的动作:“老子也是直的!” 商染看得越发有意思,嘴角边的笑扯起。 一侧的盛景呈眸光从她扬起的嘴角移过,薄唇也微扬。 ** 后来的两天,商染基本都在房里,坐在电脑旁的时间越发多。 不时会把电脑带到隔壁去,懒懒散散地盘坐在沙发上敲电脑。 温巷和苏照没事斗个嘴,好两次被盛景呈放声赶了出去。 俩人在被赶出来后,搭拉着肩膀去了海滩。 商染安安静静地坐着,敲字的时间仿若与旁人隔绝。 盛景呈从外面回来,瞧见她还在低着眼,手指轻快地没停。 “要不歇会?”盛景呈看了看商染,顺手把刚接的水放到了她手边。 商染抽空抬了个眼,随意道:“等会。” “嗯。” 盛景呈坐下,也没再说话。 翌日。 商染在自己房里待了一上午,下午一点换了身衣服出来。 外面,苏照和温巷知道她和盛景呈要去楼先遗址之后,早早地就在那儿屁颠儿等着了。 商染扫了眼他俩:“你们没事干?” 第102章 离世 “有啊,去看看文明古国楼先。”苏照一笑。 商染没理这话,稍稍看了眼隔壁的门。 但温巷喜欢犯贱,他一听,贱嗖嗖地:“染姐,你家景少还在打电话。” 商染无情睨他一眼,没理他的话,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眼神,侧身从旁边过去。 她刚迈出去一步,隔壁门被拉开,紧接着盛景呈的身影从出现。 他的视线移过来:“走吧。” 商染点了个头,后头两个人抬脚跟上。 魁岛这边,自宣沉远被抓后,并未再派人过来。 盛景呈商染一行人直接上了游艇,方向楼先古国遗址。 商染刚上了游艇没几分钟就闭上了眼,坐在甲板那边任风拂着发丝。 天气不错,海风微扬,浪花一起接一起。 * 魔都。 医院vip病房。 近几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昏暗的病房里,姜老爷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越发苍白。 从京城被送回来之后,他的身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垮掉。 身体已经瘦弱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皮肤松弛地贴在骨头上,透出了沧桑感。 他的双眼微微睁开,仿若看不到底。 人一点生气也没有。 周年从医院外进来,一路走到病房门口,看守的两个人站得笔直,各在一边。 见周年来,他们的眼神稍动,身姿仍旧挺直。 周年透过病房上方的小口看了眼里面似乎快没了气的姜家爷子,他上前一步,打开门走进去。 停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着他。 听到有动静,姜老爷子的手指微动,眼珠子缓缓转动。 看见周年,他的嘴艰难微张,表情都在尽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周年只看着他不说话,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过了一会,病房门边传来声音。 姜浦和站在在病房外,双手紧握,目光紧盯着里面病床上的人。 病房里能注意到,周年偏头瞥了一眼。 姜老爷子也跟着缓缓看过去,胸口突然一阵喘不过气:“浦、浦……” 见他这副样子,姜浦和的心脏一紧,没多考虑就要进去,却在下一秒被门边的两个人用手拦住。 姜浦和脸色往下沉了沉:“我爷爷都要走了也不让我见他?” 门边的两个人不作声,眼神凌厉。 姜浦和深吸了一口气:“麻烦你们通报苏家那位一声,我想见我爷爷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不小,带着压制的火气。 周年在里面也听到了,不止是他,姜老爷子都有些激动。 “我、我……”他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年看了门外的姜浦和一会,想到他和时染的关系,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他打给了盛景呈。 过了几秒才被接起,周年直接恭敬肃声道:“盛爷,姜家爷子可能撑不过明天了。” 这是今天一早医生来看过以后告诉他们的。 因为时染和姜家少爷间存在的那点儿友谊,他们也确实一直在提供最好的医疗设备。 请的医生虽比不上温巷,但在医学界也算赫赫有名。 但姜老爷子的病实在拖得太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温巷都没办法的病,他们只能用各种化学药品吊着姜老爷子的一口气。 盛景呈那边,还在楼先遗址处。 周年的话传过来,他只嗯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盛爷,姜家少爷想见他。”周年继续道。 盛景呈听到了,他步子不徐不疾地,看了眼旁边在拍照的商染。 大概思虑两秒,盛景呈觉得还是要问问她。 他的视线看过去,商染正好拍完一张,随意侧头看了一眼,刚好撞上他的眼。 盛景呈神色如常:“姜浦和想见他爷爷。” 闻言,商染摩挲相机的手指停了停。 这情况,应该是活不久了。 她没多想,简单道:“让他见吧。” 盛景呈点了点头。 魔都这边,周年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等盛景呈掐断电话后,周年垂下手,往门边走去,然后从里面拉开门。 姜浦和一见,目光立马移过来。 “进去吧。”周年道。 姜浦和盯了他一会,眼神警惕。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眼神质疑,周年只当没看见,侧着身子让他进去。 看不出来什么,姜浦和跨步进去,大步流星地到了病床边。 见状,周年带上门出去,站在门外。 病房里。 见到姜浦和后,姜老爷子渐渐地平静下来。 姜浦和把椅子拉过来,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脸庞,心里极度不安。 从他爷爷被送回来那天开始,莫名被苏家人盯上,过上了囚犯一般的生活,到哪儿都有他们的人。 姜浦和也没在近处见过他爷爷,多数时候,只像刚刚那样,远远地看见,话也说不上一句。 他不知道姜老爷子和苏家之间发生了什么。 尽管姜老爷子最初对他的溺爱不太正常,尽管姜老爷子对时染不友善。 可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受到了姜老爷子独一无二的疼爱。 在姜家,多少人盼着他跟着姜老爷子落魄,可爷爷就算自己没了脊椎骨也不愿拖他一腿。 “爷爷。”他叫了一声。 姜老爷子放在身前的手缓缓移动,覆在了他的手上。 姜浦和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沉重。 许是因为见到了最疼的孙子,姜老爷子整个人看起来竟多了份安稳。 他艰难地转过头,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浦、浦和啊。” “您说。” 姜老爷子手动了动,想要抬起,却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转而又笑笑,带着对姜浦和常有的和蔼:“是……爷爷对……对不起你。” “你……你本应该一直魔都最……最风光的姜家小……小少爷的……”姜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笑了。 是他,让姜浦和做了魔都别人艳羡的小少爷,也是他把姜浦和推上了风口浪尖。 若他没有被搞垮,姜浦和还能自在好些年。 现在却不得不参与进这层圈子的算计之中。 从去年到现在,姜浦和成长了太多。 姜浦和苦笑着:“谢谢您。” “浦和……你不要去……去责怪苏家,是我斗不……不过他们。” 姜老爷子说得越发不顺,半喘着气:“但是,我也本该能陪你到年底的……” “你还记得,我找时小姐查商……商染的事吗?” 姜浦和听他的话,人微愣,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突然收了笑。 即使已经只吊着一口气,他的眼神还隐隐发着狠:“是、是商染,一切都是因为她,我才……才这样的……” “爷爷……” “虽然我早……早晚要……要死,可也总有人耐……耐不住……” 说完,姜老爷子的声音渐渐微弱,仿若风中残烛一般。 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颤抖着,似即将飘散的烟雾。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浦和身上。 直到最后一秒,似是认命般地望向天花板,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最终,姜老爷子缓缓地闭上了眼,面部肌肉松弛下来,表情变得安详而平静。 “爷爷!” 姜浦和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床单,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无力回天。 他控制不住地声音响彻整个病房,门外的周年听到动静,立马从外面进来,几大步跨过来。 “叫医生!”周年边往里走边喊。 他走近,姜浦和头埋在床上,看不见脸,这个人身遭似是笼罩了一片低气压。 床上的人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医生听到叫唤,带着几个人立马赶了过来。 经一番查看,他遗憾地转身:“很抱歉,病人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请家属节哀。” 周年听言,不再多说,道了声谢后就出了病房。 另一边。 楼先遗址。 商染一行人正准备上游艇,她放在盛景呈那儿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盛景呈手里拿着两个手机,感觉到振动后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把商染的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 商染慢悠悠地走着,看了眼刚刚拍的照片,突然听到盛景呈的话。 第103章 去去蔫气 她步子微顿,抬眼,接过手机扫了一眼,随手按下接听。 “时小姐。”周年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商染收了相机,任它挂在脖子上,只嗯了一声。 “姜家爷子刚刚离世了。” 商染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相机的肩带,眸子微微眯起:“救不回来了?” “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商染听见了,她的步子没停,只问:“姜浦和呢。” 远在魔都的周年偏头看了一眼病房里头,如实道:“看起来很不好。” “多注意他。” “是。” 商染没再多说,把电话挂了后,她顺便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单手回了两条消息后,直接揣进了兜里。 盛景呈走在她身旁,没问刚刚的事。 他走得慢,和商染步伐几乎一致。 “照片拍得够了吗?”他问。 商染瞧他一眼:“嗯。” 她顿了顿,又随口道:“人死了。” 盛景呈反应不大,两秒后问道:“担心姜浦和?” “那毕竟是他最亲近的人。” “生死是常态。” 盛景呈不说多的,看了商染一眼。 他的语气倒也没有往日那么散漫:“你做得很好了。” 因为姜浦和,她确实放过了姜老爷子不止一次两次。 商染挺随意地扯了扯嘴角:“嗯。” 她双手插兜,想了想,这通给姜浦和的电话始终没打出去。 上游艇之后,商染把相机放在了一旁。 苏照和温巷在甲板那边待够了,看见她摘下来的相机就挺好奇拍成了什么样。 “染姐,可以看看吗?” 商染抬了抬下颚。 见状,温巷弯腰拿起相机,苏照凑在他旁边。 大概翻了几张,苏照笑了笑:“阿染,你这拍得不错啊,挺有技术。” “染姐果然是人群凤首,干什么都厉害。”温巷没抬头,一边翻一边说道。 商染轻挑眉,往后靠了靠:“你这马屁拍得过了。” 温巷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这照片确实好看啊。” “染姐,照片拍够了吗?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商染懒懒散散地:“不来了。” “为什么?”温巷抬头问,他以为还要来几次。 “东西够了。” 温巷点头不再问,手里的相机被苏照一把抢过去,他不爽了:“你抢什么?” “我看你手断了翻不了了,所以自己翻。”苏照满不在意地。 “坏了你就等着染姐治你的罪吧,盛爷也不会放过你。” 苏照拿着相机往下一坐,对温巷的话表示嗤之以鼻。 不用等治罪,他会先谢罪。 他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苏照没立马接。 翻看了几张照片后他才掏出手机,直接接了起来:“什么事儿?”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照眼神稍凝:“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他转向盛景呈:“景哥,姜家爷子刚刚死了。” “知道。”盛景呈淡声。 苏照点头,接着道:“姜家那边的人是不是得撤回来了?” 他说完,也看了看商染。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她就是商染。 苏照都没等盛景呈说话,转而对着商染:“阿染,你也知道吧?” 知道姜老爷子一直在找她,知道他死了。 知道姜浦和为什么会在被无限溺爱的同时,也被姜老爷子教了很多东西,被培养成了姜家孙子辈最杰出的少爷。 “嗯。” “那姜家那小子?” 苏照不是担心姜浦和,是担心商染。 他知道姜浦和和商染交情不错。 但于姜老爷子而言,姜浦和除了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外,也是他的一个工具,一把利刃。 商染倒没太在意,也没说话。 苏照见状也不再问,得到盛景呈的话后他就去交代魔都的事了。 ** 魔都。 周年这边,接到话后也不再管姜老爷子。 死亡手续和后面下葬一系列的事,他们也确实插不了手,姜浦和完全有能力。 周年撤了所有的人。 “周先生。”姜浦和叫住他。 周年应声停下。 姜浦和走过去,人看起来憔悴得极。 “谢谢。”他诚声道。 周年没什么反应,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不必,我们是为了监视他。” 他说得很直接,毫不避讳。 姜浦和脸色依旧苍白,道:“嗯,慢走不送。” 周年没多停,转身走人。 身后,钟易走到姜浦和身边,张了张嘴:“少爷。” 姜浦和没应声,抬了抬步子,钟易马上跟上。 怕进一步触着姜浦和的心事,钟易默着也没说话。 走了一会,姜浦和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都办好了吗?” 钟易马上道:“回少爷,都办好了。” 姜浦和点头,没多说什么。 钟易不止是一点担心他。 从老爷子的事业垮掉那一天开始,姜浦和就被迫撑起了姜家的一切。 几朝之间,原来那个天天约朋友打游戏赛车旅游的小少爷,影子已经快不见。 钟易嘴动了动,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多言。 “你下去吧。”姜浦和察觉到钟易想说话,却只是挥手。 钟易看了看他,开口道:“少爷,请节哀。” “有你什么事啊。”姜浦和难得,语气挺轻松。 却依旧能让人听出来很假。 钟易点了点头,然后退下。 人离开后,姜浦和回了住处。 窗外的天比前两天还要阴,接近晚上,屋内暗了不少。 姜浦和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桌边然后坐下,翻了翻抽屉里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多,可他也没能翻出来什么。 姜浦和停了动作,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他很明白,姜老爷子临终前的那些话,是在说他的死或许是意外,但他会现在死是有原因的。 他也明白,姜老爷子想让自己替他继续做接下来的事。 姜浦和不傻。 但他还是想知道他爷爷和苏家的事,还是想知道商染和这又有什么关系。 沉默半晌,姜浦和拿起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出去。 不一会,电话被接起。 姜浦和一看,像以前那般扬起笑容,语气也听不出来不对劲。 “染姐?” 商染的声音一如既往:“说。” “你在哪儿呢?还在e市不?”姜浦和问。 “不在。”商染半靠着,:“有事儿?” 姜浦和笑了笑:“没有啊,这不我过两天要去一趟e市,所以问问你在不在。” 商染没说话。 姜浦和顿了顿,听起来无意地问:“那你是一个人啊?” “不是。” 姜浦和噢了一声,没再问。 他后面随便唠嗑了几句话,商染没有很敷衍,但话依旧少,说得也简单。 几分钟后,电话挂了。 已经到了酒店,商染把手机丢在一边,情绪淡然地穿鞋下沙发,然后慢悠悠地往隔壁走。 门是盛景呈开的,见是商染,他扯扯唇:“拿相机?” “嗯。”商染点头。 盛景呈侧了侧身让她进去。 拿了相机,商染也没有马上走。 她无意地挑玩着相机肩带,没说话,看起来挺百无聊赖。 温巷那边刚好从下面拿了盘新鲜的水果,经清洗直接送到了盛景呈手上。 盛景呈把水果盘抬过来,顺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扯了一袋零食,全部放在了商染的面前。 见了,商染眼抬了抬,抬手就随手撕了一包。 “在想什么?”盛景呈坐在她的对面。 商染瞧他一眼,轻摇头,眉眼间透着往日既有的疏懒。 安静了一会,盛景呈见她吃完了也没有继续要吃的意思。 他的视线落在商染身上:“待会有事?” “没有。” 盛景呈点了点头,随意道:“吃完出去一趟。” “有好玩的?”商染轻挑眉,挺郎当。 盛景呈看她这挺有兴致的样子,嘴角半挑着:“晒太阳。” 这几日除去楼先遗址外,她一直都在房里窝着。 “太阳有什么好晒的。” “去去蔫气。”盛景呈瞧着她,话里带了些笑意。 商染听言,扯了扯衣摆:“行。” 第104章 比主角还主角 金色海滩上,阳光如丝如缕,洒落在一寸寸沙砾上,泛起点点金光。 海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夹带着远处海水的咸湿味道。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 岸上不远处,巨大的遮阳伞静静伫立。 阳光透过伞面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和沙滩上的光影相互交织着。 商染懒懒地躺在伞下的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黑发随意散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慵懒的表情,双眸微闭,长睫下投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透出了淡淡的光华。 旁边,盛景呈姿态倒是散贯,他坐倚在躺椅上,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阳光穿过他发丝的缝隙,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海风轻过。 “染姐!”温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和苏照刚从酒店出来,知道盛景呈和商染来了沙滩后便找了过来。 商染没睁眼,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没听到一般。 温巷也没太在意,他的脖子上挂了相机,嬉皮笑脸地走近。 这相机是他新买的。 盛景呈侧头,看了眼商染,她仍旧躺着,耳上还带了耳机,不知道睡着没有。 “盛爷,给你和染姐拍张照。” 说着,温巷就举起相机,但还没打开,商染的眸子就睁开了。 她瞥了眼温巷和他手中的相机。 “你们来干什么?”盛景呈睨着苏照和温巷。 苏照一听,总感觉这个问题 ,他怎么觉得景哥是在说他俩电灯泡呢! 他笑了一声,正要说话。 但自己的心思被盛景呈看穿了去,盛景呈情绪依旧,懒怠道:“你舒服日子过久了?” “……” 怎么可能呢对吧? 谁会嫌生活自在呢。 苏照摆摆手,往旁边一坐:“景哥,我是有正事的,温巷才是没事干。” 还在捣鼓相机的温巷听到这家伙又拉扯自己了。 虽然听习惯了,但还是有必要怼一句回去的。 “是吗?苏少,您有什么大事说来我也听听。” 苏照不理他,他对着盛景呈,正色道:“乱洲最近有新势力要起来了。” “说说。” “主意打到ik身上了。”苏照说到这儿,语气又不以为然了。 盛景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椅身,漫不经意地:“黑客势力?” “是,新兴的。”苏照继续道:“不过崛起速度挺快,也挺有野心。” 新兴势力,不去想如何在乱洲立足,反而去打乱洲五大势力之一的ik的主意,说有野心,苏照都觉得可笑。 盛景呈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往后靠了靠,轻偏头瞧了眼商染。 她刚刚睁开的眼又阖了上去,看上去挺像睡着了。 盛景呈动唇,声音挺轻:“真睡着了?” 商染的眼皮子动了动,半边嘴角轻扯,痞里痞气地来了句:“你猜。” 盛景呈眼尾挑着,似笑非笑。 前边,温巷打开了相机,直接站到了盛景呈商染三人的面前,镜头对着他们。 “苏少,你让开。”温巷喊道。 苏照无语地崩着脸,起身走开,顺便凑到了温巷旁边看他拍的。 “盛爷,看这儿看这儿。”温巷看着镜头里的人,又喊道:“染姐,您也睁个眼,拍照呢!” 他的话落下,也没人配合他。 盛景呈和商染没有丝毫反应。 温巷见状,装模装样地叹气:“行吧,这样也不错 。” 他笑了笑,镜头直直对着面前不远处一个躺着一个半倚着的两个人,手指下按。 一张沙滩晒太阳的照片新鲜出炉。 “咱四个拍一张。” 苏照和温巷凑到了镜头里,没用相机,直接用的手机自拍。 四个人,温巷笑嘻嘻的,苏照还算好,表情轻松,露了个牙。 后面商染和盛景呈俩人,眼神甚至没多投过来一个。 但意料之中的,很好看。 虽然没看镜头,却比主角还主角。 温巷啧啧了两声,直接拉群然后把照片发群里。 相机里那张不久后也发了过来。 盛景呈拿手机垂眸看了一眼,随手保存。 *** …… 四个月后。 八月底,e市。 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云层边缘被阳光镶上了金边。 偶尔在云层间,能透出几缕斑驳的光影。 空气被热气蒸腾得有些扭曲,每一口呼吸都似乎带着一丝沉闷和黏腻。 商染和盛景呈一行人已经回来了一个星期。 景临。 窗户半开,窗帘被风吹得微荡起,热风灌进来。 商染头发随意捆在了后脑勺,穿着白色短袖,无聊的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声音不大不小。 刚结束一把,微信跳出来一条消息。 商染随便扫了一眼,慢吞吞下了沙发,穿了鞋后,她朝门边走去。 刚打开门,就听见一道声音。 “我艹怎么这么热?”温巷从外边回来,一边走一边吐槽。 他只穿了短袖,手还在疯狂扇着风。 今年的八月和去年的八月是一个季节吗!? 苏照比他要好一些,所以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像哈巴狗。 “你才狗!”温巷瞪他。 苏照没理会他的反怼,刚好看见门边的商染。 “阿染,你在这干嘛呢?” “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温巷凑过来。 “玩。” 苏照看了看她,还挺厚脸皮地:“不带我们吗?” “怕你们吓到人。”商染瞥苏照一眼 语气淡然。 “……” 他们明明很亲和的好吗? 没说话的空隙间,走道上出现了盛景呈的身影。 他是同苏照和温巷一起回来的,走得慢,散步似的现在才到。 见三个人都站这儿,盛景呈的视线移过来,最后停在商染的身上。 “要出去?”他走近后停在了商染的面前。 商染点了个头,顿了顿又道:“晚饭不用等我。” “那送你。”盛景呈动唇。 商染瞧他:“不用,不远。” “送你到景临外面。”盛景呈的眸光落在她脸上,神情倦怠又裹着散笑。 “行。” 话落,商染抬脚 一旁的盛景呈折身,悠悠走在她身旁。 苏照看了两人的背影几眼,肩膀上突然多了只胳膊。 “你不是热?”苏照嫌弃地看温巷,顺手扒开他的胳膊。 “歇会,歇会。” 温巷真热得不行了,马上一溜烟地跑去隔壁,立马钻了进去,然后迅速打开空调。 盛景呈送商染出来的路上,两个人一句两句的搭着。 “回去吧。”商染停下看盛景呈。 盛景呈点了点头,下巴微抬,让她先走。 商染扯了扯嘴角,步伐缓慢,背朝他摆了摆手。 街头的行人稀少。 偶尔有匆匆而过的身影,也大多是低头快走,尽量避开这烈日的炙烤。 路边的树木在热浪中显得无精打采,叶子低垂,仿佛也在为这闷热的天气而叹息。 商染出了景临后右拐,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到达一处坐落在一条宁静的小巷深处的住宅。 住宅不张扬,外墙是朴素的灰色调。 窗户设计得简洁大方,阳光透过窗户洒了些许在屋内。 魏樱雪刚从里面出来刚好碰上商染,她的步子顿了顿然后走过去。 “阿染。” 商染点了点头。 魏樱雪笑了笑,然后侧身:“爷爷早上说你下午要来家里吃晚饭。” “嗯。” 商染跟着魏樱雪往里走,对里面的摆设随意扫了一眼。 “你先坐。”魏樱雪看了看她。 商染不是第一次来,也没有那么拘束。 魏樱雪的话刚说完,她就拉了把椅子坐下,习惯性地往后一靠,懒懒散散的。 “我去叫他。”魏樱雪对着商染说。 她和商染确实没有很熟,班里没说过几次话,但商染来过家里几次。 大多时候都是魏无痕在和她说话,魏樱雪很多时候都只是坐在一边。 魏无痕也有给她介绍过商染,不过说得捕风捉影的,魏樱雪也只大概听懂了一个信息。 商染这个人不简单。 但她对商染没有排斥力,很多时候也想靠近她,也想做个像她这样的人。 商染嗯了一声:“谢谢。” 魏樱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她刚走没多久,门那边又进来了人。 第105章 算什么垃圾 魏雨棠穿着条碎花裙子,十几岁的脸上洋溢着明媚。 她刚和同学玩了一个中午回来,心情蛮好地哼着小曲,却在看见屋里坐的人后,歌声蓦然停住。 “商染?” 魏雨棠的步子刚跨进去一步,声音和语气都难掩惊讶。 听见声音,商染也没有抬眼,她仍旧坐着,对魏雨棠的话充耳未闻。 没有得到理会的魏雨棠突然来了脾气。 她的手搭在门框上,在原地停了一会转而又笑:“阿染姐,你怎么来了啊?” 魏雨棠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语调一瞬间亲和了不少。 却在商染没看见的地方,她打量着商染的眼神带了鄙夷和高傲。 商染的眼眸掀起来。 她淡薄的眼神从魏雨棠身上扫过,语气听起来蛮如常:“你这脸变得还挺像人样。” 话落,魏雨棠听见她的话脸色明显僵住,有些发白。 “阿染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商染对面,语气似在质问。 商染瞥了眼魏樱雪离开的方向,没理她,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魏雨棠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魏无痕进来。 她立马闭了嘴,乖巧道:“爷爷。” 看见魏无痕身后的魏樱雪,魏雨棠又补了一句:“姐。” 魏无痕没想到商染会和魏雨棠坐在一起。 他对着魏雨棠点点头,然后朝商染走近,脸上挂着和蔼的笑:“阿染,来这么早啊。” 他说着,人也在商染对面坐下。 身后,魏樱雪默声在魏雨棠旁边坐下,目光在商染身上走了一遭。 商染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魏无痕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商染垂眸看了一眼,说了句谢谢后就接了过来。 “谢什么谢。”魏无痕故作生气。 魏樱雪看她爷爷的反应都看笑了,偏偏旁边的魏雨棠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商染听着魏无痕的话,也没说话,情绪看起来挺淡然。 “阿染姐,你没参加高考,这几个月都去哪儿玩了?”魏雨棠突然开口。 “跟你有关系?”商染说得直接,语气也挺淡。 魏雨棠非但不生气,莞尔道:“我只是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去处。” 魏无痕就知道魏雨棠又在明里暗里的打压商染了。 他看了魏雨棠一眼,也只能说道:“雨棠,你先上楼去。” “为什么?”魏雨棠突然挺无辜:“我就和阿染姐叙叙旧。” 旁边,魏樱雪看了看商染。 对方看起来波澜不惊,似没把魏雨棠的话当回事的样子。 商染嘴角扯了扯,话不近人情地:“我跟你,不熟,没有旧情。” 魏雨棠眨了眨眼:“阿染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以后没有地方去的话,可还要仰仗我们家的。” 她的语气温和,也没觉得自己说得哪里不对。 眼神里轻蔑和瞧不起来回在商染身上端量。 她这话一出,魏无痕的眉瞬间紧锁:“雨棠!” 商染怎么可能将他们家放在眼里。 商染却是平静,她挑了挑眉,语气依旧:“你算什么垃圾?” 她瞥着魏雨棠的眼神淡漠,让魏雨棠不自觉缩了缩。 “你!”魏雨棠眼神躲闪立马站起身:“爷爷,我上楼练琴了。” 她的气不太顺,却偏偏被商染的眼神吓得不敢多待。 魏无痕抱歉地看了看商染,然后说道:“去吧。” “我也上去。”魏樱雪也站起身。 魏无痕看了眼她,摆摆手。 对于魏雨棠,他总是有些无奈的。 两人上去后,魏无痕转向商染:“抱歉阿染,不用把雨棠放在心上。” 商染不以为然地:“她最好别惹到我。” 魏无痕一顿。 他和商染第一次见还是四年前,在乱洲。 商染救了他的命。 在乱洲那个地方,一个十三左右的孩子光明正大地从黑市带走了一个人,旁人声都不敢吱一个。 魏无痕也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个普通人的。 能在那么乱的地方立足,把人从黑市带走,没有人会简单。 楼上。 魏雨棠上了楼梯那一会,转头扫了一眼楼下坐着的人,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她冷哼了一声,然后往上走。 直到自己的门前,身后也有人停了下来。 她转身一看,魏樱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问。 魏樱雪倒是平静,说得也坦然:“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练琴。” “我就是找借口离开而已。” 魏雨棠跟魏樱雪说话也毫不隐瞒。 她当然知道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喜欢商染。 也知道她爷爷和她姐姐都看得出来。 “那进去吧。”魏樱雪说道。 “进哪儿?” “你房间。” 魏雨棠觉得好笑。 她站在自己门外,语气就算是对着魏樱雪都居高自傲:“你没有房间吗?” “有。”魏樱雪笑了笑:“你说话还真挺冲。” 魏雨棠耸了耸肩膀:“那又怎样?咱们家几代人都走艺术,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 在这整个魏家,魏雨棠被公认为是这代最有艺术天赋的人。 她恃宠而骄惯了,跟魏樱雪在外的姐妹情都是演出来的。 魏樱雪看着魏雨棠,眼神平静。 她没有艺术天赋,在自诩艺术世家的魏家,每次家族宴会都会被人挂到嘴边和魏雨棠对比。 “你很自豪吗?” 魏樱雪扬了扬嘴角,“艺考拿第一了吗?考上国内最顶尖的艺术学院了吗?” 她一字一句都难掩轻讽。 在外头她话确实少,可不代表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魏雨棠一噎:“你连天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我?也对,也就你这样没天赋的才会喜欢商染那种来历不明成绩又差的人!” 两个人站在门边,声音在楼道里挺突兀,楼下的人隐隐能听到。 魏樱雪没有生气,她微微一笑:“擅长领域不同罢了,至少我拿了高考第一。” 顿了顿,她看着魏雨棠,又一字一句地:“你大概是练琴也是练傻了,连保校赛都不关注一下。” “你什么意思?” “商染,全国第一,总分749,保送清大。” “怎么可能?你骗也得编个好的!”魏雨棠压根不信。 “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天赋不够高还要把自己捧到天上。” “魏樱雪,搞清楚,我才是你妹妹!” 魏樱雪浅笑:“你先把我当姐姐了再说这种话。” 说完,魏樱雪转身,下楼。 魏雨棠瞪着她的背影,手掌狠狠地拍了门框一下,声音挺响。 下了楼之后,魏无痕还在和商染聊天,不过商染显得挺敷衍。 她听力向来不错,刚刚楼上的对话,一言一语都进了她的耳。 魏樱雪下来,她抬眸看了一眼,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魏樱雪对着她微微点头,然后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 “樱雪,你怎么下来了?” “上面没事干。”魏樱雪喝了一口水。 魏无痕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跟商染说了几句话后就站起身:“也到时间了,我去趟厨房。” 知道他是要去亲自做晚饭,魏樱雪立马站起身:“我也去。” 魏无痕爽朗地笑了一声,摆手道:“哎不用,你在这陪陪阿染。” 魏樱雪抿着唇,点了点头。 商染每次来家里,她爷爷都要亲自做饭,连下人都没让去帮忙。 人离开后,客厅里就剩下商染和魏樱雪二人。 商染的眉眼垂着,看了眼手机跳出来的消息,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阿染,你什么时候开学?”魏樱雪找话题。 商染抬了抬眼,大概回忆了一下,缓缓道:“下个月十八。” 魏樱雪一愣,又道:“这么晚啊。” 她的语气稍稍有些感叹。 下个月十八,她军训已经结束了。 商染半支着脑袋,淡然道:“嗯。” 魏樱雪点了点头,她坐得挺规矩。 客厅里安静下来。 商染刚好接到了温巷的游戏邀请,她瞥了一眼,拒绝。 几分钟后,魏樱雪拿出手机看了一会。 每次都是这样,她在商染面前,能找的话题并不多。 “阿染,你学的什么专业?”她突然抬头问。 第106章 就是找你 “还没想好。” 魏樱雪一顿。 还没想好? 这个不应该在入学前就选好了吗? 她想了想,似乎,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商染这样的成绩,进了清大估计就是被抢着要的那种。 听说当初保校赛成绩还没公布的时候,清大和京大争第一差点争破,后面被清大截走。 京大后面甚至还发了微博恭喜清大,不过那酸味隔着网线都能让网友感受到。 魏樱雪没再问。 一个半小时后,魏无痕让人来叫二人吃饭。 魏樱雪点头,然后起身。 后面,商染慢吞吞地起身,落了几步走在后头。 餐桌上都是魏无痕的拿手好菜,等三人落座好一会后,魏雨棠才磨磨蹭蹭地从楼上下来。 一边往餐桌边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商染。 她刚刚查过保校赛的事了。 749的成绩确实出自于e市一中。 可是,那怎么可能!? 商染成绩明明一直是倒数! 商染眼抬起,不咸不淡地瞥她。 “阿染姐,没想到你那么厉害。”魏雨棠坐下,嫣然一笑。 这句恭维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假。 商染翘着腿,手上捏着筷子,没理她假惺惺的赞词。 魏无痕都知道,笑着打圆场:“阿染,你吃这个。” “嗯。” 餐桌上的时间,气氛还算缓和。 吃完后,商染没多待,随便跟魏无痕和魏樱雪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出来的时候,天还未完全黑。 空气仍旧闷热,比下午好不了多少。 伴着晚风,商染的头发和衣摆都被吹得轻轻拂起。 大街小巷,到处是行人。 现在这个时候,出来晚间散步的人不少。 商染走了没多久,视野里迎面闯进了一个人。 对面不远处,盛景呈双手随意环在胸前,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栏杆旁,直直地看着她的方向。 “怎么来了?”商染脚步停了一秒,又不徐不疾地往他的方向走。 “找你。” 盛景呈没动,就那么站在那儿等她,说的话也直接。 商染扬了扬眉,吊儿郎当地:“有事儿啊。” 路人擦过两人,惊艳的目光从盛景呈和商染身上掠过又转回去,人都走出去几步了还扭着头往回看。 “就来找你。”盛景呈挑着眼尾,语调懒怠。 商染没什么正形的瞧他一眼,双手揣兜,走近了抬了抬下颚,眼神示意。 盛景呈嘴角微扯,然后直起身子悠悠走在她旁边。 两人一道往景临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盛景呈眸子垂下。 他看了商染一眼,然后问:“这几天有事没?” 商染视线落在前面,懒散道:“写书。” 盛景呈点头,神情如旧。 路过一家摊贩,商染眼眸撩起,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随意道:“是有事?” “京城有些事。”盛景呈顿了顿,语气如贯:“也不急。” 商染停下来,稍稍打量了他几眼。 她的秀眉微挑着,语调也没个正经:“盛公子,不急的话你应该不会问。” 她说完,眼神也收回,手也从兜里拿了出来,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盛景呈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那就是有一点急。” “后天去来得及?”商染侧眸,又说了一句:“或者?” 盛景呈的眸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又悠悠收回视线,道:“让苏照去。” 他的话说完,商染随意点头,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没多久,景临到了。 路过保卫处,那保卫大爷依然坐在窗边。 他穿着保卫服,两眼带笑的坐在那儿在追剧。 听见有动静他抬了抬头,刚好看到进来的盛景呈和商染二人。 他郎朗一笑,张口:“回来了啊。” 眼底满满欣慰。 商染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等两人渐渐走远,保卫大爷的目光才从他们二人身上收回,继续乐呵呵地追剧去了。 翌日。 苏照走之前特地来商染这边告了声别,然后就去了机场。 隔壁,就剩下盛景呈和温巷。 苏照不在,温巷老实了许多,偶尔犯贱就被盛景呈一个眼神止住。 “盛爷,你这样染姐不会喜欢你的。”温巷小声嘀咕着。 虽然小声,还是被盛景呈听了去。 他穿着家居休闲服,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上,对温巷的话置若罔闻。 温巷心里吐槽够了就抬头,张了张嘴:“盛爷……” “再多话就出去。” “……” 温巷撇了撇嘴,脑袋光一闪。 “我说盛爷,染姐要是话也多你会不会让她也出去?” 说完,他还挺期待地等着盛景呈的回答。 盛景呈瞥他一眼:“你何必自取其辱。” “……” 温巷错了。 他怎么能把自己在盛爷这里的地位和染姐比!? 隔壁。 商染在桌边敲了两个小时的字,被放在一边的静音了的手机疯狂跳出消息。 一连十几条没得到回复,蒋雨却乐此不疲。 【染姐,你出门了吗!!!】 【染姐!!!】 不只是她,群里梁开硕也在疯狂艾特她,扔了好几个炮弹,就是不见商染冒个泡。 这群里,也就任轩名稍微矜持点,却也在一边出门一边关注消息。 商染敲完最后一个字,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扫了眼旁边不停发亮的手机,捞起来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回了个消息。 回完消息,她起身去了衣柜边,随手扯了套衣服出来换上,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手机往兜里揣。 出了门,商染想了想,给盛景呈发了个消息。 盛景呈也看见的快,几乎是秒回的。 发完消息,商染没再管,直直往外走。 蒋雨他们定的地方是电玩城。 出了景临,商染打了车。 十分钟后,到达电玩城。 恰是中午,太阳光极其刺眼。 商染抬手把头顶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然后抬眼扫了扫周围。 “染姐!” 梁开硕显得兴奋的声音响起。 他一喊,任轩名和蒋雨眼里闪过喜色,三人上前。 “染姐,好久不见。”蒋雨笑吟吟地。 他们上次见商染都是高考前了,现在马上要大一开学了。 商染看了蒋雨一眼,点头:“嗯。” “既然到了,那就进去吧。”任轩名笑。 他侧身,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路遥和简皓已经买好吃的了,染姐,你想玩什么?” “随便。” 任轩名点了点头,先走在前面,一进去就拔着头找简皓和路遥的身影。 后面。 蒋雨跟在商染旁边,话比以前多了不少。 “染姐,我也考上了京城的学校,虽然不是什么重点大学,好歹和你在同一个城市!” “那你见不到你偶像了。”商染悠悠道。 她的话一出,蒋雨顿时垮着脸,可怜道:“染姐,虽然不是重点大学,但分可比我平时高了不少呢。” 还没等商染说话,蒋雨眨着眼睛:“染姐……”真的见不到吗? “阿染!” 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简皓冲到商染面前,身上全然是少年的阳光。 路遥也走过来,笑嘻嘻地:“阿染,哇好久不见又漂亮了。” 商染瞥他一眼,步子抬起,几人跟着往里走。 被简皓和路遥这么一打断,蒋雨连刚刚的问都默默放在了肚子里,眼巴巴地看了会走在最前面的商染的背影。 “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报了京城的学校?哪个啊?”梁开硕凑在她旁边问。 “你猜啊。” 梁开硕切了一声:“猜什么猜,我们也都在京城,到时候搭伙去找染姐玩,你不去?” 一听他的话,蒋雨眼一亮:“去啊。” 然而下一秒,蒋雨一顿,还挺不可思议地:“你也在京城?” “你这什么眼神?” “不是,你高考前两个星期还被老班收了游戏机,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有什么秘诀吗?”蒋雨问得认真,十分好奇。 梁开硕瞪她一眼:“京城也有差生收容所!” “得了吧,靠钱塞进去的。”前面的任轩名无情戳穿他。 说得梁开硕一急:“我不要面子的啊!” 旁边的蒋雨被逗得乐呵。 前面,简皓和路遥一人一句地:“阿染,你什么时候去京城?” “阿染,你学的什么专业?” “阿染,你以后是不是不回e市了?” “阿染……” 第107章 我就是 两个人一直叭叭的停不下来。 “再说一句。”商染的语气挺淡。 简皓和路遥立马闭嘴。 几人来到电竞区,路遥兴奋地跑到一台赛车类游戏机前。 他跑过去,还不忘向后挥手:“快来快来!” 梁开硕和任轩名见状也跟了过去,三人看起来跃跃欲试。 “染姐,来玩!”任轩名回头喊。 商染抬了抬眼:“你们玩。” “你不玩吗?” 商染点头。 她看了眼旁边杵着不动的蒋雨,随口道:“你不玩?” 没太想到商染会问自己的蒋雨愣了几秒,她眨了眨眼:“染姐,我不会。” 一旁的梁开硕抢先开口:“我们教你啊。” “好啊。”蒋雨立马道。 “过来过来。” 蒋雨看向商染,笑吟吟地:“那染姐,我过去了?” “嗯。” 说着,蒋雨过去,停在了游戏机前,眼神闪着光,急不可耐地想尝试。 四人玩赛车游戏,简皓没去,他扫了扫周围,然后转头:“阿染,你想玩什么?” 商染靠在一边,懒洋洋的眸子瞥了眼侧边的射击游戏区,然后抬了抬下颚。 简皓一看,抬手打了个响指:“走!” “对了,吃的都放在这边了啊,想玩什么想吃什么随便。”简皓过去之前,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然后对着那四个已经进入游戏状态的人说。 “好好好!”路遥语气特兴奋。 简皓笑了笑,顺手从桌上拿了一桶爆米花,然后递给商染:“诺。” 里面人不少,到处是玩游戏的人,多是和他们年纪一般大的人。 商染接过爆米花,慢吞吞地往射击区的方向走。 也没几步,简皓先把币投了进去。 “阿染,你真不回e市了?”他转头看向商染。 商染手上还抬着爆米花,随意道:“不知道。” 简皓点点头:“煜哥和路无章一考完试就回京城了,你去了京城他们应该会找你吧?” 他一边问一边拿游戏枪。 商染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拿起游戏枪随意摩挲了一下,然后抬眸扫了前面一眼。 “不知道。” “行吧。”简皓摆手,然后笑:“来比一个,怎么样?” 商染瞥了简皓一眼:“不比。” 简皓瞬间垮脸,语气佯装委屈:“阿染,你都要走了就和我比一把呗。” 他刚说完又接着道:“虽然我没你厉害,随便娱乐一下也是不错的啊。” “你不在京城读书?”商染不为所动。 简皓心一虚:“在、在啊。” 话落,商染没理他。 游戏开始,屏幕上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他们迅速移动,试图躲避攻击。 简皓见状,率先发难。 他精准地瞄准并扣动扳机,一发发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敌人。 每击中一个目标,屏幕上就会闪现出分数和鼓励的音效,他的嘴角咧起。 商染整个人被五彩斑斓的灯光笼罩着。 她站得落拓,游戏枪被她随手握在手里。 扫了眼游戏屏幕上速度挺快的敌人,商染不紧不慢地扣下扳机,打得也随便。 上空,灯光闪烁,音乐激昂。 商染的手指刚按下,屏幕上除分数和声效外,还伴随着爆炸声和敌人的惨叫。 没多久。 一局结束,商染放下游戏枪。 旁边,简皓拍了拍手:“还玩其他的不?” 商染轻摇头,抬眼扫了扫路遥他们那边。 四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蒋雨学得也快,上手挺熟稔了。 不过还是被梁开硕虐,搞得她原本激奋的心越发火冒三丈。 她拍了拍梁开硕的胳膊,有些咬牙:“你就不能让让我?” “让着你你还怎么进步?”梁开硕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这又不是高考!” “行行行,让你了啊。” 蒋雨转头一看,挺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玩。 等他们玩好,才发现商染和简皓各倚在桌边一角。 简皓给路无章打了个视频,镜头对着商染一会又对着路遥几人一会。 “不玩了?”注意到他们,简皓随便问了一句。 “不玩了,染姐,你玩什么了?”蒋雨凑过来问。 “射击。” 蒋雨点头,眼睛一弯,声音小声了一些:“染姐,我还能见到荒神吗?” 商染挑了挑眉:“能。” “真的吗!?什么时候啊?” “现在。” 蒋雨一愣,挺茫然地:“现在?视频吗?” 商染还没说话,蒋雨反应过来,马上板着脸下声:“不行!见偶像要正式一点,我穿的太随便了!” “……” 她的声音不小,一下就把简皓几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蒋雨不顾他们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染姐,除了可以今天见还有别的时候吗?” “没有。” 蒋雨撇了撇嘴,转而又正经道:“好吧,那染姐,你给我一点准备调整心态的。” “蒋雨,你干嘛呢?”梁开硕纳闷。 “别吵我。”蒋雨瞪他一眼,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 过了一会,蒋雨呼了一口气,还挺镇定地:“染姐,我准备好了,你打吧!” 商染看她一眼,觉得挺有意思地:“真准备好了?” “嗯!” 蒋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商染,眼神里熠着点点光芒。 她期待又紧张地等着商染打视频给他的荒神偶像。 一旁,简皓几人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不追剧,也不看小说,不知道蒋雨口中的荒神是谁。 不过看蒋雨这副样子,也能猜到,荒神不是个普通人。 梁开硕甚至还一边支着耳朵听一边拿出手机查荒神这个人。 面上蒋雨期望的眼神,商染懒懒散散地站在原地,双手揣兜,整个人看起来松松弛弛的。 “我……” “染姐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蒋雨突然又打断商染说话。 商染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了。 蒋雨没注意到她眼底隐现的不耐,又吐了口气:“染姐,我真怕啊!荒神会接电话吗?” 一想到要见偶像,就算是视频,蒋雨的心就贼紧张,怎么都缓不下来。 商染没说话,情绪淡然。 旁边简皓几人乐呵呵地看蒋雨,还挺好玩。 梁开硕查到了荒乞这个人,顺手把手机递给任轩名瞅。 他搭着任轩名的肩膀,自以为好心地说道:“蒋雨,没怪我没提醒你,再一惊一乍的,染姐很可能会不让你见娱乐圈的神。” 一听这话,蒋雨眼神一僵。 她立马看向商染,没多想马上开口:“染姐,都怪我太激动了。” “嗯。”商染都没抬眼,声音听不出咸淡。 蒋雨抿唇,一时间没有说话,挺犹豫地转向路遥他们。 简皓默不作声。 他知道商染的耐心最不好了。 “染姐……”蒋雨张了张嘴。 商染眼神瞥过来,语气倒是如旧:“行了,我就是。” 什么? 蒋雨没反应,甚至没听懂商染在说什么。 在场的人只有简皓听懂了。 他的瞳孔微睁,嘴巴微张。 商染没理他们的反应,抬脚往外走。 其他人还愣在原地。 简皓对荒神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也是刚刚才知道娱乐圈和小说圈存在这么个人的。 所以反应得最快,商染刚抬步走出去,简皓马上跨步追上去:“阿染!” “你就是荒神!?” 在小说圈和娱乐圈都赫赫有名的大神荒乞!? 商染云淡风轻地没什么反应。 后头的几个人在听到简皓的话后一瞬间炸毛了。 蒋雨拍了拍脑袋,又摇摇头,清醒了。 “染姐!”她追上去。 “你你你你!!!”真的是荒乞大神吗!!!!? 蒋雨的眼睛瞪得大,一个劲地盯着商染。 刚刚有一瞬间,她甚至是不信的。 可是染姐怎么会骗她呢!!? 出了电玩城,商染侧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口:“走了。” 说完,也没等他们的反应,商染慢悠悠地往右边走。 路过红绿灯岔路口,刚好是人形绿灯。 商染穿过斑马线。 电玩城外面,蒋雨还处在木讷中,望着商染的背影,惊愕在脑海里翻滚。 * 穿过斑马线后,商染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顺便将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路过的车上。 她的手机还放在耳边,精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侧边不远处,一辆出租正在朝这边来。 商染手抬了抬,正要拦车。 正巧,一辆黑色大众先一步停在自己面前。 她抬眼。 第108章 吓个人 后车窗缓缓下降,盛景呈靠在车里一侧,头微侧着。 见商染还在打电话,他没有说话,抬了抬下颚,顺势从里打开车门。 商染点头,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句话,然后上车,反手关上车门。 “盛爷染姐,直接去机场?”驾驶座上温巷透过镜子看了看后面。 本来是打算明天回京城的,但商染发了消息说今天下午可以走。 索性,她来之前已经把该收的收拾好,提前扔给了温巷。 “嗯。”盛景呈偏头看了商染一眼。 她没什么反应,侧靠在边上,黑发垂在肩上,电话还没掐断。 “得嘞。” 三人一路直往机场的方向,到的时候下午三点。 下了车,商染把帽子往头顶上一压,随后撕了颗糖放在嘴里,两手插兜,看起来像个女痞子,偏偏整个人又散着不太寻常的气息。 她走在前头,身侧是盛景呈。 瞧见商染的样子,他的嘴角挑了挑:“吃完还有。” 商染听见,吊儿郎当地点头。 一边,温像啧啧两声:“染姐,你是怎么做到走路都一副酷拽味的?” “天生的。”商染不以为意地说。 温巷乐了两声:“我知道,商姐生来如此。” 对他这话,商染没予以理会。 她悠悠走在盛景呈旁,几人一道进了私人专人通道。 上飞机后,商染习惯性把手机连上蓝牙,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 两个小时后。 京城。 一下飞机,温巷张开双臂,装模作样地感受着京城的空气。 “你是没来过京城吗?”冷不丁地,苏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温巷眼睛稍稍睁大,去寻说话声音的来源。 苏照在接机口那儿,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温巷身后的商染和盛景呈。 “景哥阿染!” 人不少,盛景呈余光多放在了商染身上,步子跟她同节奏地走着。 “要回去休息吗?”他垂眸。 商染抬了抬眼,因为戴了帽子,压得也低,只看见了盛景呈的下半张脸。 她抬手把帽檐往上抬了抬,目光对上盛景呈的:“不用,你是不是有事?” “有点,”盛景呈的眸光大方落在她身上,嘴角扯了扯:“你要是想去可以一起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商染的视线收了回来。 她想了想:“我回东苑。” 盛景呈点头。 出了机场,四人一辆车。 “去东苑。”盛景呈淡声。 苏照一顿,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好奇:“东苑?去那儿干嘛?” 东苑他知道,京城很神秘的一处私人住所。 是什么人住也没人知道。 苏照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现在要去东苑,难道? 稍微思考了一下,苏照抽空回了个头:“阿染,你去东苑?” “嗯。” 温巷不知道东苑这个地方,但他一听苏照的语气就能察觉到什么。 “东苑是什么地方?”他扭头问苏照。 “一神秘大佬的私人地方。” “真的假的?”温巷声音稍微拔高了一点。 问得跟个智障似的,苏照没理他。 机场那儿离东苑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东苑外。 商染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然后看了盛景呈一眼:“走了。” “好。” 见她要走,温巷突然说道:“哎染姐,我可以去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瞟东苑的外墙。 根本看不到里面。 苏照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眉头微皱,看起来在琢磨什么。 商染步子停下,瞥了眼温巷:“嗯。” 话一出,温巷眼睛一亮,一个动作麻溜下车。 “盛爷放心,我会照看好染姐的。”温巷正着脸,右手放在胸前,声音严肃又正经。 装得那叫一个入戏。 他说完,身体还对着盛景呈的方向。 盛景呈没什么表情地睨他一眼:“用不着你。” “照看阿染?温医生,你别给她找事都不错了。”苏照突然嗤笑一声。 温巷瞪着眼,下一秒又一副全然不在意地拍拍衣服,然后转身嬉皮笑脸地:“商姐,染大神,走吧。” “你哪来那么多称呼。”商染秀眉微挑,慢悠悠地抬脚。 顺便,抬手朝盛景呈和苏照的方向随意挥了挥。 温巷屁颠儿跟上。 盛景呈二人没先走,等1看到商染手触开了东苑的大门进去后,他才收回视线。 “走吧。”他升上车窗,语气散漫。 苏照的目光还没收回来,他盯着东苑的外门,眼珠子一动不动。 刚刚要是没看错的话,阿染好像是自己就能进去了? 哎不是,这不是别人的私人住宅!? 他迟迟没动静,盛景呈掀起眼皮子扫了眼他:“你傻了?” “景哥!”苏照突然回头,语气还怪严肃:“刚刚阿染是不是直接进去了?” 盛景呈没说话,他的眸子垂了下来,侧边上的耳机映入他的视野。 “阿染是和东苑大佬认识吗?”苏照一副琢磨,手还抵着下巴,“所以给阿染开通了东苑权限?” 盛景呈把耳机捞过来,不太在意地:“你的智商不见长,反而日渐下降。” 本来在认真思考问题的苏照听到盛景呈的话,没忍住控诉一声:“景哥,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等!难道!? 人蓦然安静下来,陷进了沉思。 半晌。 苏照恍然了,悟了。 他木着脸转头,声诉似的:“景哥,你和阿染又一次欺骗了我。” “开车。”盛景呈手抬了抬,闲散道:“否则你要去后洲了。” “……” 他才不愿意。 所以,立马开车。 * 东苑内。 温巷进来的第一秒到现在,眼神就没安分下来过。 他跟在商染旁边,从外到内的打量就没停过。 东苑不小,这是他进来之前就猜到的。 不远处的科技别墅整体呈水晶蓝,极其晃眼。 温巷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停在那边的科技别墅上,笑了笑:“染姐,这该不会是你的地盘?” 商染瞥了眼周围,懒散道:“你挺有眼力见。” “真是你的?!你就苏少说的那神秘大佬?”温巷转头看她,语气还有些许不可思议。 “不能?” 温巷干笑着摆手:“不是啊,染姐,你什么时候有这地儿的?” 他还没等到商染说话,突然看见一男一女迎面走过来,他多看了他们几眼。 将近七点,天还亮着。 莫宜和莫烨看见自家小姐旁边多了个人,随便多瞟了一眼。 “小姐。”莫烨和莫宜走近,异口同声。 商染嗯了一声:“人呢。” 莫宜微低着头:“在囚禁室。” “嗯。” 商染抬脚,慢吞吞地往囚禁室的方向走。 身后,莫宜和莫烨跟在她身后。 四个人中,属最懵逼的还是温巷。 虽然不知道商染要干嘛,但见她抬脚,温巷也就下意识跟上去。 “染姐,这是要干什么?”他不解地问。 商染淡然又随意道:“吓个人。” “什么玩意?”温巷眉头微皱,一瞬间没听懂。 商染没理他。 听见两个人的动静,莫宜和莫烨偷偷看了好几眼温巷。 这人叫他们家小姐染姐? 二人莫名,却没去多想。 几分钟后,到达囚禁室。 莫烨先上前打开门,然后侧身。 囚禁室处于整个东苑最隐秘处,窗户很小。 就算是白天,渗透进来的光亮也没有几丝。 整个房间散着压抑的气息。 偏偏东苑内这样的囚禁室还不止一个。 温巷跟上商染身后进去,打量了一下这黑漆漆的房间。 视线扫到囚禁室角落时,他扬了扬眉。 一道看起来不瘦弱的身影蜷缩在那个地方。 窗口透进来的唯一一缕光照在那个人身上。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从听见开门声那一刻起,他的身子忽地往后缩了缩,头缓缓抬起。 莫宜和莫烨待在了外面。 门被关上。 “什么人?”墙角的人看不太清进来的人,声音有些弱。 商染挑了挑眉,睨着他:“旁支的人就这能耐?” 听见她的声音,地上的人神经猛然绷紧:“你……你是……” 第109章 怪谁? 温巷在一边不吭声,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在听见商染声音之后表现出来的恐惧。 没人说话,商鸿骍也看不清坐在那边的人。 他已经被关半个月了,腿被莫烨那些人生生打断之后又被他们治好了大半。 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掩藏的紧张。 商染翘着腿,身子微微往前屈着,手支着下巴。 她闲闲散散地,懒懒地反问了一句:“我是谁?” 商鸿骍听着这语气,脑海里快速闪出商染的名字。 他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过去:“小小姐……小小姐……” 温巷瞅见商鸿骍急切的动作之后就起身,他走到商鸿骍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面前突然出现一堵人墙,商鸿骍手紧紧地扣住地面,头发下浑浊不堪的眼抬起:“你又是谁?” 他能感觉出来这个人不是莫烨或者莫宜。 温巷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笑了笑:“管我是谁。” 很陌生的声音,商鸿骍没听过,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冷冽。 可对他来说,这不是他现在该思考的事,眼下是要保命。 商鸿骍不管温巷,低头慌乱地换个方向爬,嘴里还喊着:“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他换一个方向,温巷就换个方向拦他。 几番来回后,商鸿骍一米也没爬出去。 商染的姿态不变,浑身透出来的气息压得商鸿骍喘不过气。 她睨着商鸿骍,嘴角轻扯着:“你不该盼着我死?” “不、不是的……小姐,您离家的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找您……”商鸿骍急迫解释。 他的声音颤抖又急促,直直散着话里的害怕。 “小姐……您相信我……”商鸿骍慌张地挥着手:“小姐,请您相信我!” 商染收回身子往后一靠,懒懒散散地:“那你说说。” “小姐您要我说什么!我一定都说!”商鸿骍又试图往前爬。 然而温巷屹立着不动,让他一步也前进不了。 他听着地上这人说的话,瞥见他的表情。 面相真难看。 但他没说话。 商染从兜里掏出手机把玩着,道:“知道什么说什么。” 话落,商鸿骍拼命摇头:“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叫我寻您的……” “啊——” 他说完还试图继续说,突然被人一脚踢在地。 商鸿骍仰躺在地面上,发狠地看向温巷,眼里充斥着不甘的怒火。 温巷瞥他的眼神毫不掩嫌弃,他转身看向商染:“染姐。” 商染抬眼,轻轻扬了扬手,懒怠道:“再看看,挺好玩的。” 这话一出,温巷懂了。 他冷笑了一声,转身看着商鸿骍。 狼狈不堪,嘴里一套背后一套,整个人滑稽又可笑。 “小姐,求您放过我……”商鸿骍还在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摸索着地面,嘴里一直不停地念着:“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了……” 商染笑了,饶有兴趣地倚靠着,眉眼间尽是兴致。 一直站着的温巷嗤笑了一声。 “小姐……我什么都没做……” 商染不说话,商鸿骍就一直喊。 “小姐……求您放了我……” “不是放过一次了?”商染瞥着他,恣意又闲散:“把握不住机会又被抓,是你太没用了。” 商鸿骍听见了,可他混乱的脑子只有求饶。 他从温巷脚边爬过去,一步步地移着。 这一次,温巷没有拦他,倒是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 商鸿骍缓慢移着,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影:“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商染的腿依旧翘着,微荡的脚尖都透着一股嚣张。 她的手指无声敲着手机,满不在意地:“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会对想害我的人手下留情?” “不!不小姐,我没有!”商鸿骍脱口解释。 商染没什么心情了,懒得再听他多说。 满口烂言吐不出一句实话。 她随意扯了扯往上卷了点儿的下衣摆,然后站起身,随口道:“走了。” 闻言,温巷跟上。 商鸿骍见状,整个人恐慌得极。 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再也出不去了。 温巷拉开门,商染悠悠出去。 身后还有不停地嘶叫:“小姐!小姐!” 站在门外的莫宜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见商染出来,二人上前。 看了一眼囚禁室内后,莫宜把门关上 然后转头,恭敬道:“小姐,最近有人在查东苑。” “嗯。” 商染抬脚,步子不徐不疾地:“不用管。” “是。” 温巷一直跟在旁边,对现在这情况大概做了个梳理。 面前这两个人是商染手下的人。 囚禁室里的人应该是商家旁支的。 听对话,商家旁支想杀了商染。 想及此,温巷扬起嘴角,笑了一声。 太自不量力了。 他的笑声被莫宜和莫烨听到,两个人头往他的方向转了转,有些莫名。 但温巷对他们的眼神视若无睹。 二人也没开口问,默默跟在一旁。 商染瞥了眼科技别墅的方向,余光扫了眼身后的两人,随意道:“不用跟了。” 莫烨和莫宜同时开口:“是。” 两人一离开,温巷就凑了过来。 刚刚在商鸿骍面前的那股冷冽已然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染姐,还留着他干什么?”他好奇问。 商家旁支那些人要知道自己手下人这么窝囊,嘴脸不知道会扭曲成什么样。 商染不太在意地:“谁说要留了?” 话落,温巷顿时恍悟。 他的嘴巴短暂地张成了个o字,又乐呵呵地说:“那染姐,现在是不是要去找盛爷了?” “还不。”商染手指轻捏着手机,想了想:“还有事。” “什么?” 商染没说话,慢缓徐款地朝着科技别墅的方向去。 温巷做了个不太理解的表情,又老实跟上。 ** 与此同时。 景门。 中邸的一间中型房间里。 这里无论是装修还是布置显得奢华。 看起来华贵。 唯一的一扇窗户前。 盛景呈整个人显得矜贵,他指间掐着根没点燃的烟,神情懒洋依旧。 苏照坐在另一侧,神色倒是有些许正经。 房间靠墙一侧,夜鹰小心翼翼地站在那儿,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二位先生,盛先生人呢?”一道客气又强势。 苏照一只手臂随意搭着,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无所谓道:“费先生,语气这么差,是不是忘了这是哪儿?” 费潜坐姿不变,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先生,我只见盛先生。” “你想见就能见吗?费潜,你若是赢了我,说这话也算正常。”苏照盯着他冷言道。 “但你偏偏输给了我,被抓到这里来。”苏照继续道,语气还带了轻讽。 费潜一脸不在乎:“那又怎样?” 他笑里藏刀似的:“你们敢杀我吗?” 整个房间,气氛暗里对刀。 夜鹰偷偷看了眼盛景呈。 费潜说完,面上尽是鄙夷。 苏照见他这般自负的样子,肆无忌惮地嗤笑了一声。 “你倒是挺有信心。”盛景呈散怠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掀起眼皮子,瞥向费潜的眼神淡薄又携着往日的散漫。 这句话透着莫名的威慑。 费潜微微一顿,马上又恢复常态。 他看向盛景呈,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个人总是透着无形的气场,偏偏人看起来又散逸得极。 一会后,费潜眼眯了眯:“你是谁?” 他的话问出口,没人理。 盛景呈眸子又半垂了下来,他的手指轻扬,苏照接收到,点头,然后起身。 费潜对他的动作感到莫名,但也警惕了起来,锐利的眼神紧盯着苏照。 起身后,苏照转头看了眼夜鹰,厉声道:“你来。” 夜鹰一听叫自己,马上过去。 看到夜鹰如此听对方的话,费潜眉头皱起。 “果真是条听话的狗。”他冷声。 听到他的话,夜鹰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苏照笑:“那你们怎么不看好了?” “呵,若不是你们威逼利诱,我组织底下的人会背除组织?”费潜冷笑道。 苏照听见,耸了耸肩,特别贱地双手一摊:“怪我们咯?” 第110章 她不同意 面对苏照的语言寻衅,费潜只冷他一眼,随后看向盛景呈:“红客向来对手下人要求严格,不会允许任何人背离。如今他叛离组织,不论是他个人意愿还是你们逼迫,都该由红客处置。” 虽然盛景呈开口少,自身存在感却不低。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没法让人忽视。 费潜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这里的地位。 他盯着盛景呈,语气和眼神都犀利至极。 盛景呈眸子抬起,没什么情绪地睨他一眼:“那你试试能不能把人带走。” “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原本要杀的人是你们的朋友。”费潜笑了笑:“按理来说,你们应当会希望他死才对。” 说完他还没停,继续咄咄相逼道:“现在却想要保他的命,原来京城盛家公子是个喜欢以德报怨的人?” 盛景呈不出面,但这些人做的所有事一定都是遵照他的意思来做的。 费潜面上一脸自得,十分觉得可笑至极。 听他说话,苏照刚刚的挑衅之息收起,他瞥向费潜,一股戾气渐渐透出。 盛景呈往后靠了靠,神情没什么变化。 他的嘴角勾了勾,散着莫名的凉意:“应不应该,你说了不算。我是什么样的人,费可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前半句话的时候,费潜依旧是笑着的。 听见后半句,他笑不起来了。 他的双瞳有一瞬间地收缩,表情也僵了一刹。 “你!?”费潜死盯着盛景呈,声音不掩惶恐:“你就是盛景呈!?” 盛景呈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语气如常:“不用意外,你想说什么,继续。” 他坐得随意,说话除了总透着隐隐的威慑外,似在日常聊天。 费潜眼睛眯了眯,轻吸了口气。 做了一番思考后,他说话都多了一番尊敬:“盛爷,夜鹰本就是红客的人,您灭了红客分部不说,人也该还给红客处置。” “分部都被我毁了,”盛景呈扯了扯嘴角,多了些嘲弄:“态度还挺恭敬。” 费潜不会听出来盛景呈的意思。 是,红客身为国际第一杀手组织,乱洲一大势力,底下杀手被人弄走,分部被人几句话灭掉。 这无论怎么说,都是在挑衅红客。 京城比不得乱洲,费潜此前也只在费可那儿听说过京城的盛景呈,人行事乖张骜狠,心思深不可测。 “盛爷,分部就当是红客给您的礼物,现在我只是负责把人抓回去,”他的脸色有些铁青,气势弱了几截。 “礼物?你确定费可同意你这么说?”盛景呈不以为然地,话里依旧掩着嘲谑。 话还没完全落,费潜咬牙:“盛爷,您也知道红客实力不容小觑,斗起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只是来抓人,您大可不必这么咄咄逼人。” 盛景呈还没说话,侧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他垂眸看了一眼。 在看清发消息的人后,他抬手拿起手机,然后悠哉回复。 完全把费潜忽略了个干净。 苏照见费潜难看的脸色,往下一坐,然后揶揄:“你有一点说得不对,红客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斗起来,”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红客只会完败。” “口出狂言!”费潜气得冷笑。 “那不然来试试咯。”苏照一副无所谓。 “我现在只是来要人,是你们非要挑事!” 苏照听见,扫了眼夜鹰:“没听见?” 一直战战兢兢在一旁的夜鹰突然被叫,他的心往下沉了沉,硬着头皮对着费潜:“对不起,我走不了。” “你当然走不了!”费潜对夜鹰说话的语气明显强了几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亲自来?” 夜鹰不敢说话。 “太吵了。”盛景呈突然懒声开口。 ……? 他的声音响起,费潜看过来,莫名:“盛爷还是不打算放人?” “放不放我做不了主。”盛景呈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子,不咸不淡地:“她不同意。” 费潜阴声冷笑:“盛爷,谁还比您有做主的权利?” 他只当是盛景呈在找借口。 什么他同不同意的,费潜就没有听说过盛景呈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他听不懂,可夜鹰却知道盛景呈说的是谁。 费潜刚刚对盛景呈的恭敬在这瞬消散,拿出了一番红客二主的气势。 对于他的质问,盛景呈一点反应没有,云淡风轻地:“人扣下。” 话是对苏照说的,却让费潜一惊。 他猛地转头,咬牙切齿地:“你就不怕红客对你下手?” 闻言,盛景呈漫不经心地:“若是有心,随便。” “你果然嚣张。”费潜咬着牙不甘心又讥讽:“但见过的世面不够。” “够不够哪能让你知道。”盛景呈不以为意地,然后起身,随意做了个手势后就往外走。 快到门边时,盛景呈随意道:“关黑室。” “红客二主,先管好自己吧。”苏照朝夜鹰抬了抬下巴。 夜鹰立马点头拿出一副手铐,直接要给费潜拷上。 但费潜好歹是红客二主,自身实力不弱,夜鹰人还没走近,被费潜先入为主。 两个人打了起来。 夜鹰不敌,败在他手。 苏照原本看得来劲,看到夜鹰被打得还不了手,啧了一声然后动手。 ** 从景门出来,盛景呈上车后不久,苏照也从里面出来。 他直接上了驾驶座。 “嘭——” 车门一关,他开口问:“景哥,咱回拂居了?” “去东苑。” 苏照点点头,启动车子。 到东苑的时候,晚上八点。 天已然黑下,但东苑外墙内却透着光。 把车停下后,盛景呈下车,苏照越走近越打量。 看见东苑大门的测试屏上的掌纹启动后,他眼亮了亮:“景哥,阿染这个和景门那个好像。” 都不说像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设计和图案看起来都出自同一方。 盛景呈嗯了一声,往旁边站了站,他没有把手放上去,门忽地往两边打开。 见门打开,盛景呈抬脚,慢悠悠地往里走。 苏照跟上。 东苑的路灯已经亮起,呈昏黄色的光洒在地面上,给人一种空幽之感。 偏偏不远处的别墅却亮着和黄灯不太搭的蓝色光芒,亮堂堂地不晃眼。 一进来苏照就在四处打量。 一直都知道东苑内部设计很超现世风格,果然,如此。 往别墅走的路上,东苑西边不远处还有隐隐的欢呼声。 和在外门一样,盛景呈一走近别墅,门就自动打开。 一旁的苏照看得入神,一边走一边自我欣赏着这别墅。 “盛爷苏少!”温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刚从科技室出来就看见刚好进来的盛景呈和苏照。 盛景呈看了眼科技室的方向,然后瞥向温巷:“她在忙?” “对的,染姐在改造她那机器人。”温巷说到这个眼底熠起的光芒更甚。 他刚进科技别墅的时候,被这里面的设备和装修风格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全是超前设备,市面上完全没有的那种。 那机器人也挺好玩的,一见商染就巴结得不得了,一口一个主人地叫着。 商染听得烦了,忙完电脑上的事后直接动手改造起了机器人。 温巷把这话说给盛景呈和苏照听之后,又补:“染姐简直是我偶像,苏少你知道吧,染姐竟然会做机器人!” 他一边说一边看苏照的反应,对方站在那儿不动,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周遭。 在听见温巷的话后,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温巷看得乐呵,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转头看向盛景呈:“盛爷,染姐说可以进去的。” 盛景呈睨他一眼,淡道:“刚刚不说?” “忘、忘了嘛。”温巷尴尬地找借口。 没理会他,盛景呈抬脚往科技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子轻,但刚进去的时候还是被商染注意到了。 她侧对着盛景呈的方向,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秀眉一挑:“来这么快。” 说完话,她就收回了视线。 商染的手指轻快地敲着键盘,对面的三个机器人身上不时闪出几道弱白光,声音呜呜的,似在求饶。 盛景呈半扯着嘴角,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也还好。” 第111章 又打算抢人 “自己坐。”商染道。 盛景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随意坐在商染身后侧边后,视线从对面的机器人身上掠过,然后垂在了她身上一会。 除机器人发出来的呜呜声之外,就只听见很轻的键盘声。 商染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半吊子流气地:“盛公子,要学会控制自己的眼神。” 她没回头,说话也没个正经。 盛景呈无声轻笑,他换了个姿势坐,用着同样的语调:“小小姐观察力不错。” “人会不好意思的。”商染的语气十分吊儿郎当。 似是触着了什么,盛景呈的嘴角挑得更肆意了。 他也没去说她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只是眸底却隐匿着更深又不易察觉的宠溺。 过了一会,商染操作完了。 她往后一靠,下颚朝机器人微微抬起:“去弄些吃的。” 最右侧的机器人眼睛一亮,道:“好的小姐。” 说完,他朝门边移过去。 商染放下了手里的事,身子半转,头微侧着看了眼盛景呈。 他的眼尾微挑着,透着几分未散去的怠意。 商染没说话,悠悠起身,语气倒是稍微正经了点儿:“走吧。” 盛景呈点头,也起身。 出去的时候,温巷和苏照还在逛别墅。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能逛的地方他们都逛完了。 越逛越觉得不可思议,越逛越发现自己还是见得太少。 看到商染和盛景呈出来,苏照挺麻地看过来。 他抬手指了指根本看不见的天花板,张了张口:“阿染,这些不会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研发的吧?” 闻言,商染多瞥了眼苏照一眼,悠悠道:“我是什么旷世奇才吗?” 话一出,苏照愣了愣。 在他眼里,她确实是个全能型天才啊。 学霸。 赛车。 黑客。 台球。 作家。 狙击。 跳舞。 机器人研发。 苏照的表情没有变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 “你确实是旷世奇才啊。”他的声音有些木讷。 “对,他说得对。”温巷在一边接话。 商染看他俩一眼,挺好笑地:“不是我一个人。” 苏照和温巷还没反应过来,商染看了眼盛景呈,然后抬脚往厨室的方向走。 等他俩走后,后面这俩人才有了动作。 “阿染她有团队。” “是这样没错。” “我也想有个这种风格的别墅。” “跟染姐要人 ,她一定给。”温巷十分肯定。 “是这样?不好吧?” “……” 温巷揶揄:“那你就死赖在染姐这儿多住几天。” “我看也不是不行。” “……” 两人一边说一边沿着商染和盛景呈离开时的路线走。 到厨室的时候,商染和盛景呈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盘菜,机器人还在往餐桌上端。 看见这副场景,苏照和温巷肚子的空感一阵袭来。 从到京城那会,再到现在,他们一口食也没进过。 商染抬眼,随口:“吃东西。” 两人麻溜坐在盛景呈和商染的对面,然后捏起筷子。 “景哥,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儿?”苏照问得挺肯定。 盛景呈淡声:“嗯。”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得比我们早?”苏照语气挺幽怨。 “因为你智商不行。” “……” 跟盛景呈说话只会被枪,于是苏照跟商染搭话:“阿染,你这机器人有多少?” 商染慢吞吞地吃着东西,略微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十几个吧。” 苏照噎住:“……” 一个就够逆了,还十几个。 温巷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皮笑脸地道:“染姐,他想跟你要一个——啊——” 他的面部突然皱在一起,又笑又咬牙地瞪向苏照。 餐桌下,苏照的脚踩在温巷的脚上。 力气不小,温巷疼得龇牙,他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 “你有病啊!?”温巷要把脚伸出来。 苏照缓缓收回脚,手一摆,然后对着商染笑:“他找揍呢。” “你才找揍!你一个会功夫的用那么大力气踩我一个没功夫的,玩谋杀!?”温巷骂。 “所以叫你好好说话。”苏照满不在乎地。 商染吃得慢,看这两个人斗嘴看得挺有兴致。 旁边,盛景呈姿态闲散地吃着东西,眉宇间的兴味和商染倒是有那么些相像。 “回头一人一个。”商染随意道。 闻言,温巷和苏照顿时眼睛一亮,目光立马投过来。 商染翘着腿,懒散又透着戏谑地:“只要你们在一起。” “……” 温巷撇嘴:“染姐,我突然发现我不太用得上。” 毕竟他不是在拂居就是在东苑。 苏照听到商染的话脸瞬间崩起:“阿染,你不像是会磕cp的人。” “我是直的!” 商染漫不经意地:“你们挺合适的。” 说完,她的头往盛景呈的方向侧了侧,扯了个松懒的笑:“是吧?” “确实。”盛景呈点头,十分配合。 对面俩人:“……” “我特么就算弯了也看不上他!” “说得好像是我能看上你似的!”温巷翻白眼。 没多去管他们,吃完东西后,晚上九点,外厅进来了人。 莫烨进来的第一时间没看见商染,就在门那儿等。 直到看见商染和另三个人一起出来。 他一怔,悄悄多看了一眼。 有两个之前见过。 “小姐。” 商染瞥他一眼:“有事?” 莫烨恭敬道:“v集团发来邀约,希望与东苑合作。” “没空。”商染干脆道。 得到意思,莫烨懂了,然后撤出了别墅。 两人的对话被其他人听见,盛景呈眸子微眯,神情有些许思索。 “v集团?”温巷听着有些耳熟,一时没想起来。 “研发电脑等一系列高科技的。”苏照解释道。 这么一说,温巷想起来了,他拖声噢了一声:“他们怎么知道东苑有这些的?” “谁知道。”苏照眉头皱了皱,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两人眼神带了问号,看向商染。 没得到理会。 商染跟盛景呈随便说了句话后就上了楼,进门后收拾好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盛景呈三人也没回拂居,在东苑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 商染醒来得也早,昨晚没拉窗帘,外面的金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了些许在地面上。 外面的空气闷得差点让人喘不过气,科技别墅里却凉快得极。 她穿了身浅色休闲服就下了楼。 盛景呈刚好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是昨天那套。 “起了。”他看见商染就随口。 “嗯。”商染抬手打了个懒懒的哈欠,随意扫了眼机器人的方向。 “小姐早上好。”机器人眼睛一亮,语气恭敬不失温和。 商染往下走,没理会机器人。 盛景呈倚在墙边,双手随意环起,眸光瞧着她。 等她走近了,盛景呈轻启唇:“今天有事没?” 商染想了想:“没。” 说完,她看向盛景呈,懒声问:“怎么了?” 盛景呈放下手,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看看。” 昨晚商染的手机没拿上去,一直放在下面。 确实静音了,但没关振动。 早上一直振动个不停,打来了好几个电话。 温巷注意到,本想拿上去给商染的,但想起来她还在睡觉,直接把手机给了盛景呈。 商染慢吞吞过去,从盛景呈手里接过手机。 她垂眸扫了几眼,随手回拨过去之后就靠在一边等那边接。 “商染同学?”丁慕逸有些惊喜的声音响起。 这打了一个早上都没人接,这下她回过来了,丁慕逸心情总算轻松了点儿。 “嗯。” 丁慕逸顿了顿然后开口:“你在京城吗?” “嗯。” 应得依旧敷衍。 丁慕逸一听,笑了笑:“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能来趟学校吗?” 商染静默两秒,淡然道:“是专业的事?” “对。”说到这里,丁慕逸还是有些脑仁疼的。 抢到了保校赛第一,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偏偏学院那些老家伙一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三天两头地到他耳边煽风,个个都想让他在商染选专业的时候旁敲侧击几句。 给他说麻了都。 刚好没几天就开学了,索性丁慕逸打了电话过来问问。 他回答完后就等着商染说话,自己都提心吊胆的。 毕竟旁边还有几个院长围着他,一个个耳朵凑近了在听电话。 第112章 选择数学系 电话那边挺安静。 商染不说话,急的不是丁慕逸,而是在一直在一边光明正大听他打电话的几个学院院长。 “她是不是在考虑了?”生科院的院长低声问道。 “可能吧……” “来信院,来信院……”信息学院的院长默默念着。 旁边天文院的院长搭上他的肩膀,打破他的期望:“老杜,你要不看看在场的有几个院长?你抢得过他们?” “这还是得看商染选什么。”杜智渊冷哼道:“而且她肯定不会只修一个专业的,怎么说信院也是有机会的。” “就算是那样,我该祝的也是天文院好运。” “去你的。” “……” 两人搭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细听也确实听不清。 电话那边,商染稍稍思虑后:“下午过去。” 话落地,丁慕逸顿时开怀一笑:“行,那你到了直接来校长会议室就行。” “嗯。” 挂了电话后,丁慕逸转身,拿着手机的手稍微摊了摊,然后道:“各位院长,商染下午会来学校。” “几点?” 一人问,全部人竖起耳朵听。 丁慕逸也不太确定,他也没问。 人家毕竟是大佬,天才一般的大佬。 “她没说,反正是下午,各位院长有心呢,就在这儿等等,没心呢就早些回去吧。”丁慕逸笑笑。 这才早上十点不到,离下午还早。 丁慕逸说完话,本以为他们会离开。 毕竟在这里也确实没事干,干坐着就干坐着。 他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对面的这些人,好一会后,有人低声交耳,却没人离开。 等渐渐静下来了,丁慕逸有些意外:“你们都不走?” “啊是这样的,校长,我们打算在中午前把事忙完,然后去吃个午饭就回来。” 说着,旁边几个人连连点头。 很明显,这是他们几个商量之后的结果。 丁慕逸:“……” 杜智渊往门边走的同时,还不忘回头问丁慕逸,爽朗道:“校长,午饭要不要一起吃?” “哦不用了,你们吃。” “行。” 丁慕逸仍旧坐着,望着那几个院长不禁觉得好笑。 也……没必要吧? 人家选专业这些人能干扰什么? 他也没想太多,等人全部离开后就忙起了自己的事。 * 下午一点。 几个院长说话很算话,确实是吃了午饭就过来了,已经在校长会议室坐了二十分钟了。 丁慕逸也没忙,放下了手里的事和这些年纪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老院长聊白。 气氛很是融洽,但还是在暗里斗着。 杜智渊和天文院的院长聊了几句,转头便看见裴元正坐在丁慕逸的对面,老神在在地抬起一杯茶,吹了吹然后往嘴里送。 早上裴元正没来,下午来的时候在看到人后他们这些人明显惊讶了一把。 数学系在清大不属于任何院,是唯一独立于各个院系的一个专业。 往上就是数学研究院了。 裴元正作为研究院的副院长,竟在商染选专业之初就露了面,看得出来确实是很重视商染入研究院这件事了。 “裴院长,是打算什么时候让商染入研究院啊?” 杜智渊大概猜了猜,他们此次来应该就是抢人的。 至于入院,不说什么时候,反正是迟早的事。 裴元正听到他问,眼神看过来,简单又直接:“开学就入。” 他丝毫不隐瞒的话一落,瞬间引起会议室里其他人的骚动。 “开学就入!?” “裴院,这么早?” “清大历史上最早进研究院的都是大二啊。” “……” 一个个的话里不掩难以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觉得裴元正过于冲动。 如果商染有能力那确实得当,但开学即入院,会不会让商染产生自负之心? 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自负是大过。 丁慕逸听着他们的话,也没去做解释。 开学就入院本就是最初他对商染作下的承诺。 保校赛这种难度的题,全国七百以上的唯有三个,商染更是只差一分满分。 丁慕逸对商染放心得很,也万不会觉得开学就让她入研究院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对面的裴元正对他们的话也是不予回答,只是坐着。 “裴院,您这么有信心商染会选数学系?”有人提出问。 对于这话,裴元正只笑笑并未说话。 年晁那家伙和商染是朋友,昨天年晁也亲口跟他保证了,不出意外的话,商染会选数学。 他的眼神挺意味深长,让其他人搞不懂。 * 两点半。 盛景呈和商染到清大外面,他们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停在停车位然后下车。 清大新学期还没有开学,学校里人也不多。 刺眼的太阳光照下来,商染把帽子往下扣抵了一点儿。 两人进了教研楼,朝着校长会议室的方向去。 几分钟后,商染盛景呈到会议室外面。 门留了个缝,里面传来几阵说话声。 商染停下,略微扫了眼门顶那儿,然后抬手轻敲了敲门。 敲门声一传来,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全部都盯着门缝那儿看。 丁慕逸一听,马上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是商染,还有上次跟她一起来的人。 丁慕逸马上咧嘴:“来了,快进。” 他侧身,把门拉大了点儿。 “谢谢。”商染点头道。 她还没走出一步,抬眼的瞬间,里面的人目光火热地落在她身上。 商染若无其事地进去,盛景呈不紧不慢地也跟着进去。 进去后,两人随意坐下。 位置是在丁慕逸位置的侧面,他们的侧面也恰是刚刚那几个院长。 “排面还挺大。”盛景呈瞥了眼在场的这些人,语调闲散。 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有的人觉得挺尴尬,但没人说话。 裴元正看了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会商染。 对方坐得不算拘谨,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从容不迫,很是平静。 裴元元微微一笑,不错,很沉稳。 下一秒,他的目光移到盛景呈身上。 落到他身上的那一秒,裴元正有一瞬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看了好几眼盛景呈。 没想起来。 丁慕逸坐下,朝盛景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商染:“商染同学,你决定好选哪个专业了吗?” 正经话题被他提出来,在场的人马上聚精会神地听着。 商染没先说话,她懒懒散散地坐着,手随意垂在椅子边缘。 见她似乎还没想好的样子,裴元正突然有些紧张。 年晁那家伙要是骗他,就完了。 杜智渊见商染的样子,动了动嘴正欲开口。 “数学。”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 商染的眸子撩起,说得极其平淡,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 话落下的一刹,裴元正的提起来的心立马落下。 丁慕逸还没开口,裴元正清了清声音。 下一刻,他连带着身体方向一起转朝商染,很是亲和地:“商染同学,你好,我叫裴元正,是数学研究院的副院长。” 商染挑眉:“你好。” 裴元正都介绍自己是研究院的副院长了,那就说明他们是有意尽早让商染进入研究院的。 可商染波澜不惊,只说了个你好。 裴元正没有觉得她是不尊重研究院,也没有觉得她是看不起研究院,反倒是认为,商染够淡定。 这类沉稳在研究界必不可少,很多人就是就是因为容易急躁而在研究界止步不前。 “嗯,我今天来也是想直接把你的名字划进研究院的。”裴元正笑道。 商染礼貌道:“谢谢。” 两人的对话全落其他人耳中。 在商染说出数学二字的时候,杜智渊等一行人直接蔫了下去。 除了裴元正满脸笑容外,其他人默声不说话。 丁慕逸瞧着他们,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还有第二专业和辅修呢吗? “商染同学,你想修第二专业吗?”丁慕逸问,又继续说:“这是清大给你的特例,可以同时主修两个专业,也可加选辅修专业。” 他这话刚说完,那些人又提起神来了。 商染听见丁慕逸的话,挺随意地微扯嘴角:“待遇这么好?” 第113章 不修的意思 丁慕逸点头:“嗯,所以你有意选第二专业和辅修吗?” 三个专业,要花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少。 丁慕逸虽希望商染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她的长处,但也不愿她注意力太过分散,导致身心俱惫。 他这一问,也算是替其他几个院长问明了。 商染没说话,神色看起来淡然得极。 她的头微微侧了侧,盛景呈的视线刚好移过来。 商染身子半斜了斜,神情稍作思虑。 会议室里,除盛景呈散漫靠着外,其他人几乎都将目光落在了商染身上。 几秒后,商染抬眼,随口:“不修。” 闻言,丁慕逸稍怔。 他还以为商染大概会选个辅修专业,那花费的精力没有主修专业多。 他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杜智渊找到空隙开了口:“商染同学,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他问得很认真,语气也极好,并没有什么作势。 以商染的能力,主修一个专业有些局限了。 杜智渊觉得,她应该在适合她的领域耀眼地发光发热。 商染瞥过来,很礼貌地说:“空余不够。” 说得大方也直接。 杜智渊一顿。 她入学才大一,加上进了研究院,事先学习得不会少。 确实,应该会空不出来其他的时间。 几个院长也理解,脸上浮出遗憾之色。 杜智渊抬头看向商染,张了张嘴,温声道:“商染同学,我能问问你计算机能力怎么样吗?” 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刚说完,其他人不解又莫名地看向杜智渊。 这个问题…… 是什么意思? 商染确实没太想到他会问这个。 “还不错。” 杜智渊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商染说话的时候透着股散不去的风茂,让杜智渊一下就觉得她口中的还不错就是很好。 他笑了笑:“那你基础应该不错吧?” “嗯。” “计算机不是一个简单的专业,但你既然有基础,在这上面花的精力不会太多。”杜智渊继续道:“商染同学,你意下如何?” 商染默声,没说话。 杜智渊又进一步道:“计算机相关比赛每年都不少,如果你选了,在学有成果的情况下,我院将会优先把名额推荐给你。” 商染还是没说话。 杜智渊有些急了:“把它当辅修专业也行。” 计算机也算是清大的热门专业了,人人上赶着来的。 他说了这么多,商染似还是不为所动,神色如旧。 盛景呈微偏头,眸光落在商染身上。 她的眉眼半敛着,黑长的睫毛微微向下覆着,遮住了下面精致的杏眸。 看起来挺松懒。 “可以不去上课?”商染抬眼,问得怪随便的,没人听得出来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在场的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各个眼睛瞪大了看着商染。 都选了还不上课? 她这话一出,有几个院长甚至觉得商染是想白嫖一个学位。 杜智渊也没搞懂,语气都不自觉地掺了点儿质问:“商染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染不以为意地:“不修的意思。” 她都黑客榜第一了,修这门课确实没什么必要。 旁边,盛景呈听着她直接的话,嘴角轻扬。 杜智渊的嘴角向下微撇,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太好:“抱歉,商染同学,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 丁慕逸知道商染没有选其他专业的意思,跟她说了几句开学后的事就没再说了。 后又是裴元正跟商染搭了几句话,算是日常联络,为日后的研究院交流奠了契机。 商染反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回得礼貌又疏离。 从校长会议室出来之后,商染听见了身边人很轻的笑。 她微抬头,瞧见盛景呈的嘴角肆意扯着,神态懒洋洋的。 商染的秀眉微挑,语气懒怠:“从刚刚到现在,你的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是吗?”盛景呈垂了垂眸,似笑非笑地。 “很好笑?” 商染的双手没个正形地覆在身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盛景呈的视线从她的侧脸掠过,语调微散扬:“这不是听小小姐拒绝人的方式挺独特。” “还好吧。”商染的语气略显谦虚,却裹了点不正经。 走了两步,她放下手,改成手插兜,只是人看起来仍旧流里流气。 盛景呈倒是配合,懒声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嗯。” 年晁刚刚突然有事离开了学校,商染也没去看他。 从教研楼坐电梯下来,两人慢悠悠地朝着清大校门的方向去。 这才九月初,好些花草在缕缕金光下垂着身子,已经蔫得不成样子。 商染随意扫了一眼,她的帽子在盛景呈手上,太阳光照过来,刺得她的眸子微眯。 见状,盛景呈问:“要戴吗?” “嗯。”商染一边说着,手正要微抬。 没接到帽子,她手还没抬起,头上突然传来一道轻力,一片阴影覆在自己眼周边。 盛景呈把帽子轻轻扣在她头顶上。 他的头略微低了低,眸光瞥见帽子有些歪,他抬手给她调整了一下角度。 因为他的动作,商染的步子停了下来。 收回手,盛景呈神色不变。 商染脸两侧的头发不均地分在耳边,她随手理了理,反应也不大,慢腾腾地抬起步子。 对面不远处,好些人架着专用道具,安安静静地。 摄影棚下,拍摄机前,导演看着上面的内容,对着对讲机:“卡。” 声音落下,柏易瞬间从戏里出来,然后转身,不经意看见迎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两个人。 扣着鸭舌帽的身影太过熟悉,即使只露了下半张脸,柏易也一眼认了出来。 师父!?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惊喜,道道光荡起。 “柏易,这条很好。”导演满意地笑着,抬头看向柏易。 柏易以笑回应,拍完这条他也可以收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助理,眼神示意,然后跟导演打招呼:“导演,我先走了。” “好。” 从那边出来,柏易衣服都没换,径直朝商染的方向去。 帽檐半遮住了商染的视线,她也没注意到往这边走过来的柏易。 盛景呈瞥了眼柏易,声音朝商染的方向,提醒道:“你朋友。” 闻声,商染把帽檐往上抬了抬。 “染姐!”柏易挥着手,语气略显激动。 他大步流星地跨过来,商染些许意外,却没说话。 “染姐,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啊,怎么会在这儿?”柏易走到两人面前,咧着个嘴。 说完,他礼貌地朝盛景呈点头后又看向商染。 “来转转。” 转转? 柏易小心地抬手指了指周遭,还挺难言地道:“来……清大转?”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瞟盛景呈。 商染懒声又不太在意地:“不行?” “行,绝对行!”柏易说完,又乐着问:“待会是不是要去京大转?” 商染不咸不淡的眼神扫他一眼,似在警告着什么。 柏易立马收起打趣,他拍了拍嘴:“染姐我开玩笑的。” 商染没理他,侧过身子要走。 “哎染姐!”柏易连忙叫住她。 “有事说事。”商染的语气略微不耐了。 “就是,你过两日有空吗?” “没有。” “……” 拒绝得好干脆。 柏易没话了。 见他不说话,商染也没做停留,转身走人。 她和盛景呈走出去没多久,身后柏易的助理赶了过来。 看见商染离开的背影,哀声问道:“柏全能,师父她不愿意吗?” 柏易轻吐了口气,摇摇头:“我觉得她不会同意的。” 助理一愣,正要问什么。 下一秒,柏易松声道:“所以我没问。” “……” 你都不问怎么知道师父愿不愿意? 助理眼珠子转了一圈:“我觉得可以问一问,万一师父愿意呢?” 柏易横他一眼:“那是我师父,你怎么叫这么顺口?” “你的粉丝都这么叫,怎么只说我。”助理嘟囔着。 嘟囔完,突然想到什么,他抬头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叫她师父?反而叫染姐?” 说到这里,柏易神秘一笑,然后瞬间板着脸:“为什么要告诉你?” “……” 这脸就像按下了转换器一样,哗地就变。 第114章 相亲啊? 商家旁支院落。 书房。 才是下午四点,除窗边缝隙透进来的半缕光外,桌前里却显得昏暗。 一道人影稳当坐在那儿,看不清模样,中气十足的声音却又冷又厉:“人还没找到?” 对面的人规矩地站着,听见问话后答道:“没有。” “是东苑干的?” “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了。” 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低喝一声:“商染还真是有能耐啊,底下养出这么一群人。” 现在商染死了这些人还在替她守着东苑,当真是忠心耿耿。 对面的人战战兢兢的,没说话。 “下去吧,不用找了,死便死了。” “是。” 人撤出书房,里面只剩下桌前的人。 他坐着没有动,整张脸隐在暗色下,看不清表情。 半晌,他手动了动,低头拉出抽屉翻找着什么。 ** 从清大回来后,盛景呈把商染送到东苑,自己也在东苑待了一会,不久后就起身回了拂居。 苏照和温巷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在看到盛景呈回来后,两人的眼神同显意味深长,在盛景呈身上驻留挺久。 “景哥,阿染怎么没来?”苏照问。 “她有事忙。”盛景呈看了眼手机。 苏照哦了一声,没再问。 他转身看见温巷,见他坐那儿打游戏打的不能自已,莫名道:“温医生,是打算一直赖在拂居?” “不行吗?盛爷这么有钱,还养不起我一个闲人?”温巷说得无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放下手机,抬头,望见苏照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 沉默一会,温巷又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啊,怎么可能一直在这儿。” 听到这话,苏照连忙道:“我不是赶你啊。” 毕竟他也老在拂居蹭住。 “明白,我过阵子应该就走了。”温巷一点也不在意。 他说得奇奇怪怪的,苏照打量了他一会。 这家伙看起来确实跟以前一样贱,没什么不对劲。 苏照摇头,懒得再去多想。 盛景呈对着两人的话仿若未闻,在客厅待了一会直接上了楼。 翌日。 商染早上,商染在科技室里待了一会。 忙完,她抬头,目光扫过前面一排待启动的机器人。 正巧,莫烨敲了敲了科技室的门。 商染看他一眼,让人进来。 “这三个,送到拂居。”她直接道。 拂居? 莫烨侧头看了看旁边商染说的三个机器人,还是上个周才研发出来的最新款。 他没多问,只依商染的意思做事。 让莫烨去送机器人,商染去训练场转了一圈。 这会人不多,她也就随便走了一会就回到了别墅。 一栋别墅除了她外,就剩几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有事时就动一下,没事时就回到原位,很是冷清。 好无聊。 商染站在卧室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身后床上的手机振动,还不停。 商染转身去接起,瞥了眼来电人然后接起电话。 “在东苑?”盛景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嗯。” 她的声音听起来怪蔫,盛景呈听出来了。 “我在外面。”他启唇。 商染摩挲机身的手指一顿:“东苑外面?” “嗯。” “不是给你授了权限?”商染坐下,一手环胸:“可以直接进来。” 东苑外,盛景呈坐在车上,视线从东苑大门收回来。 他轻笑了一声,解释道:“怕你不在。” 商染啊了一声:“那你可以进来了。” “接你出去玩。”盛景呈的嘴边掀起一道弧,连带说的话都裹了淡淡的笑意。 玩? 商染靠在床上的身子直起来,原本挺蔫的神情多了些奋色。 “说来听听。” 听着她明显有好转的语气,盛景呈低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样啊。 商染特别爽快:“行。” 挂了电话,商染直接从床上下来,随便穿上鞋就往楼下走。 刚进别墅的莫宜看见商染从楼上下来,脚步快了些加紧走到她面前:“小姐。” “说。”商染的步子没停。 莫宜小心地看了看商染,如实道:“商鸿骍死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商染。 旁支一直在找商鸿骍,昨晚言明找到了莫宜,语气犀利地上来就是一个逼问。 商染听完,像只是听见某件平常事一般,只淡问:“哪儿死的?” “疯人院。” “那和东苑有什么关系?”商染笑了笑,侧头看莫宜一眼:“旁支有证据?” 莫宜一顿。 他们确实没有证据,但狗急了总会咬对家,就算无凭无据。 “知道了小姐。” 商染嗯了一声,随意摆手:“不用弄太狠,下去吧。” “是。” 说完,商染也快到大门边。 她出去的时候,门外只有一辆迈巴赫,黑色的车身在烈阳下明晃晃的。 看见她人,盛景呈手一伸,习惯性地就从里面开了车门。 商染顺势坐上副驾,随口一问:“去哪儿?” 盛景呈瞧她两眼,眸色半深,一点也不隐瞒:“老头子事儿多,给安排了一场见面会。” “见面会?”商染偏头。 虽是问句,却问得也无意。 盛景呈静默了两秒,冷白色的手腕搭在一边,人半侧过来对着商染,耐心解释道:“听说是一家人。” 一家人。 两家见面。 闻言,商染的眼尾往上挑了挑,嘴角恣意扬起,感觉还挺好玩地:“相亲啊?” 望见她笑,盛景呈有些无奈。 果然挺感兴趣。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商染。 商染面朝前面,侧头又瞧了眼盛景呈,嘴角依旧扯得肆意。 这可不是一般地有意思。 盛景呈相亲呢。 商染是第一次这么憋不住笑。 注意到盛景呈的视线还停在自己身上,她还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真相亲啊?” “……”盛景呈不吭声。 商染笑够了,点了点头,也大概意识到所谓好玩的事是什么了。 “有这么好笑?”盛景呈看她的嘴角还在扬着,虽然这么问,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扯。 “当然。”商染大方道。 盛景呈手动了动,边开车边一副商量的口吻:“那都这样了,可不可以考虑帮一下?” “盛公子,你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商染说得意味深长。 盛景呈笑了一声,语调略显认真:“你出面,可以让事无反转之地。” 话是这样说,商染也没太放心上。 今天这一行,大概只是盛景呈路过东苑临时起意罢了。 车子突然调转方向,商染多扫了眼车窗外面。 盛景呈从镜子里瞥见了她的动作。 “你可以扮一下毁容。”商染特别随便地给他出主意。 “嗯?” 商染稍微端量了一下盛景呈的侧脸,几秒后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地道:“长得有些害人。” 听见她的话,盛景呈莫名又笑了一声。 她今天说话怪好玩的,刚刚笑得似乎也挺舒畅。 就因为家里老头子给自己安排的一场见面会。 “扮丑了就可以避免吗?”他十分配合地搭话。 “不会。” “那?” 商染想了想,调好座椅位置后,她散声随口问:“不是都传盛家公子不受家主管?” 盛景呈倒是没什么反应,轻哂道:“对方是古猩城的人。” 他的话落,商染眉微挑,丝毫不在意:“哦。” 车里静了下去,商染往后半躺着,顺手关上了车窗。 空调的冷气释在车内,一点烦闷气息也没有。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华宫会所外。 盛景呈和商染一前一后下车。 “吃早饭了没?”盛景呈垂眼问商染。 “吃过了。” 商染扫了眼面前这座会所,慢缓徐款地跟着盛景呈进去。 电梯入口处站了两个工作人员,见两人过来,率先按下了电梯开关,然后持着工作微笑示着客人。 盛景呈商染进了电梯,一路向上,在第九层停了下来。 走道间很静,两边站着几个人,看到二人出来,纷纷侧身弯腰指路。 快到的时候,盛景呈眸子向下敛了敛,轻声道:“不用紧张,想怎么来怎么来。” 话是这么说,盛景呈的意思却很明显侧重后一句。 紧张这东西,她应该不会有。 第115章 朋友,时染 商染嗯了一声。 烫阳炽烈地倾泻在玻璃幕墙上,映出一道道光痕,走道间却静寂得过分。 这静寂,似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将人包裹其中。 走道上寥寥几人,只有偶尔传来的远处声音和微风吹过窗帘的细微声响。 盛景呈和商染踏在地毯上,几乎听不见声响,只留下一丝微弱的触感。 走道尽头门紧闭着,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言不语。 不多时门缝中透出的微弱光线忽地消失,有人从里面出来。 周年远远地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神色稍讷。 没去多想,周年赶忙迎上前,恭声:“盛爷,时小姐。” “人都到了?”盛景呈的语气很淡。 “都到了。” 周年一边回话一边侧身,引着盛景呈和商染到走道尽头的房间。 他刚刚出来留了个门缝,所以到了也就轻手一推,门被打开。 包间低调而奢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静谧,交织着淡淡的香薰味。 墙面上镶嵌着几盏壁灯,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吊灯中洒下。 中央圆桌上,摆放着道道菜肴。 旁边坐了四个人,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几乎是同步将视线移了过来。 周年先一步进来,他将门拉到半开,对着圆桌里侧中间的人敬声道:“家主,少爷到了。” 说完,周年往后退一步,规矩站在一边。 盛迹迟面上依旧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风貌。 他穿着一身得体又不失礼数的西服,稳坐那儿,抬头看向门边。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三人一同看过去。 众睽下,盛景呈一脸淡然地进来,他没看眼前这些人,微微侧头,似在看身后。 盛迹迟见他来了,眼神微松,正要开口。 却在下一刻,看见盛景呈的身侧多了一人。 一个女孩子,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裤,黑长发随意散在肩上,精致得过分的脸蛋上,表情看起来又冷又淡。 盛迹迟眼神不动声色地一顿,视线移向盛景呈,对方没什么反应。 他没说话。 站在门边的周年眼观鼻鼻观心,没忍住偷偷瞟了眼这场面。 盛景呈对另几人的眼神疑心置之不理,他上前一步,顺手替商染拉开椅子:“坐。”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说话语气也不似往日,极轻,也极和切。 盛迹迟甚至有一瞬怀疑,也不由得多看了眼商染。 这个女孩看上去也习惯,顺着盛景呈拉开的椅子就坐下了下去。 两个人这般,很明显不是第一次。 不仅他,另三道灼热的目光停在商染和盛景呈身上,迟迟未收回去。 盛景呈坐下,抬眼扫了眼身前的菜,眸子微微眯起,手指轻敲了敲桌面。 闻声,周年立马上前。 他微低着头,看着盛景呈随手拿起旁边的菜单,然后划了几道菜还有饮料。 他记得没错的话,在t国的时候,时小姐就爱吃和这些差不多的菜肴。 划完,盛景呈拿着菜单递给周年,简单又直接道:“要快。” “是。”周年接过,立马出了包间。 随着关门的微微声响,包间里再次沉默。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往后靠了靠,刚好对上自家老头的目光。 他不以为然地移开视线,神色自若。 盛迹迟的眼半垂,有些无法他这儿子。 商染自坐下后就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目光,极其刻意。 她的杏眸撩起,正巧对上对面两个金发女孩炽热的目光。 商染若无其事地闲靠着,看起来悠哉得极。 “盛家主,你这儿子确实很张狂。” 忽地,坐在盛迹迟旁边的男人开口了,一副打趣的口吻不带一丝批厉。 盛迹迟听见话,不太在意地笑笑:“他就这样,古城主切莫见怪。” 古星阑轻摇头,微笑道:“怎会,只是小少主带来的这位是?” 他这一问,盛迹迟看向盛景呈,眼神示意他介绍一下。 这小子,带人来也不事先说一声。 盛景呈见商染不动筷子,直起身子拆了一双,然后侧头看向她,眸光携着询问:“先拿着?菜马上上桌。” 商染点了点头:“嗯。” 见她把筷子接了过去,盛景呈无声扬起嘴角。 另一边一直在注意这边的盛迹迟的眼神略显不可思议,没有表现太过明显。 这小子怎么回事? 盛迹迟无奈,故作咳了咳:“介绍一下?” 一旁的古星阑手中筷子放下,来了兴致地看向对面的商染。 盛家主都不知道的女孩? 盛景呈嗯了一声,看了眼盛迹迟,下巴微抬,闲散道:“朋友,时染。” 他说得很简单,简单得要不是他把时染带到了这里,盛迹迟和古星阑都要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了。 说完,商染抬头,很礼貌地对着盛迹迟微点头,却没有多余的话。 盛迹迟回以点头微笑。 看起来很淡定,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盛迹迟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没有祸害人家无知小姑娘。 古星阑看商染对盛迹迟很有礼貌,对自己却视若罔闻,他的棕眸眯了眯,审视的眼神在商染身上停留了一会。 过了一会,周年轻敲门,然后进门,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手上端着餐盘。 几盘菜被整齐放在商染面前,她看了眼这些菜,有些意味不明地瞧了眼盛景呈。 记性还挺好。 盛景呈看出来她的意思了,微不可见地挑挑眉。 “请慢用。”服务员规矩道,然后退出了包间。 餐桌上少有人动筷子,菜肴摆在那儿似只是做样子。 也就商染,自盛景呈点的菜上了桌之后,她就旁若无人地静静吃了起来。 盛景呈也在吃,不过动筷也不多,除了被迫接受盛迹迟带着不少纳闷的眼神外,多余的注意力也放在商染身上了。 没人说话,古星阑转头看到两个女儿也不动筷子,半严厉道:“古榕,古蔓,怎么不跟人打招呼。” 古榕对自己父亲的话不作回答,为人很是冷漠。 和古星阑不一样,古榕和古蔓的眼色随了她们母亲,呈蓝色。 古蔓也是傲,她吃不惯z国的东西,就算饿了也吃不下去。 可是看着对面那个被盛景呈带来的来历不明的女孩吃得那么畅快,她的肚子不禁叫了一声。 她勉强笑笑,依古星阑的话,礼貌跟盛景呈问好:“盛少主,你好,我是古蔓。” 她跟盛景呈打完招呼,却丝毫没有要同商染说话的意思。 这两人刚进门那一瞬,古蔓的注意力被两个人的容貌吸过去了好久,一直收不回来。 盛家公子在京城的名声她们来前也听说了,可似乎不在乎。 京城而已,古猩城可是一洲大势力。 在她和古榕看来,z国的事实在不足以插手。 现在她们父亲既是带上她们来了z国,还和z国鼎鼎有名的盛家人见面,想来也不失重视。 可是为什么要带她和古榕来? 古蔓想不通。 盛景呈轻微瞥她一眼,淡漠地嗯了一声。 古蔓还在思索,被这一声不怎么给面子的“嗯”刺了刺神经。 她转头,眉头也微皱。 古星阑就不太在意了,他看向古榕,眼神示意。 古榕蓝眸动了动,漠声道:“你好,我是古榕。” 她说得没有感情,像只是在完成某一件任务一般。 这一次,盛景呈甚至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神也不曾有一个。 他停了筷子,把饮料往商染的方向推了推。 古榕也没想到他会不理会自己,反是一直在注意他旁边的女孩。 “父亲,招呼我打了,人家不理。”古榕冷哼,瞥向商染和盛景呈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他们能来这里已经是给足盛家面子了,可这盛家少主不仅不给一点好脸色看,还带了一个连盛家家主都不知道的人过来。 谁知道那女孩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把她带到这种饭局来。 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要是有心,我便理。” “有无心思我也都打了。”古榕回以冷声。 闻言,盛景呈不以为然。 他的眉宇间渐渐染上一层懒意,阴翳下的黑眸却透着似有似无的慑人。 古榕丝毫不怯场,依然昂着头,瞥了眼盛景呈又冷睨向商染。 慢悠悠吃着东西的商染察觉到她的目光,筷子微停,不紧不慢地掀起眸子。 第116章 顾及面子 古榕的目光不算友好,也称不上鄙夷,就是赤裸裸地只当在看一个掀不起任何波澜的人。 餐桌上没人说话,就连是盛迹迟和古星阑都默口不言。 两人作为在场的长辈,不开口缓解年轻人的气氛,反而相视一眼后,倒是挺好奇盛景呈带来的这个女孩会做什么反应。 商染停下筷子,眉眼掀了起来,扫向古榕的眼神不失凉薄。 后者稍怔。 “时小姐。”古榕望见她一脸泰然便叫了一声。 她只叫,并未说其他话。 商染拽儿吧唧的,不理。 惹得古榕倒吸一口气,她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对着古星阑和盛迹迟:“父亲,盛家主,先失陪。” 古星阑和蔼一笑:“去吧。” 古榕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往后滑了点儿,刺啦一小声,似在发着火气。 她刚出门,包间里古蔓也起身,跟古星阑和盛迹迟说了一声后,后脚也出了包间。 现下,只剩两个长辈和商染以及盛景呈。 理上来说都是盛家人,就算时染不是,也轮不着古星阑去管。 索性,除刚开始的问候外,他也没再跟盛景呈说话。 “盛家主,z国的食物和乱洲不太一样。”古星阑边尝边道自己的感觉。 闻言,盛迹迟的视线从商染身上收回来。 他转头,近人情道:“古城主吃不惯?” “也还好。” 俩长辈交谈日常,对面的盛景呈也在跟商染搭话。 他的头往商染的方向微侧,看她不动筷了,轻启薄唇:“不吃了?” 商染啊了一声:“吃不下了。” “不想待的话我们现在走。”盛景呈看商染似乎无聊了。 商染微偏头,唇角轻扬:“好玩的事呢?” 商染说得轻飘飘的。 盛景呈神情微顿,声音低而掺着几分过意不去:“大意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向下敛了敛看着商染的方向。 因为在灯光下,他的眸色在这会格外地浅。 商染听着他的语气,随意点点头:“那你未免也太大意了。” 大意得和他往日作风并不相像。 盛景呈的薄唇轻勾,点头表示赞同商染的话。 侧对面一直在注意两人的盛迹迟:“……” 他一个当爹的,见过自己儿子笑得如此不栗人的次数…… 盛迹迟想了想,屈指可数。 邪了不是? “盛少主,心情看起来不错啊。”盛迹迟意味深长似的。 盛景呈抬眼,微抬手,很是不以为意:“盛家主生疏了。” 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商染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她若无其事地听着。 古星阑的注意力也被引了过来。 盛家父子关系,好像,挺,好? 盛迹迟轻横盛景呈一眼,眼底都在显着对盛景呈作风的不满意。 对此,盛景呈视而不见。 没有太过去说他,盛迹迟很是有长辈般的慈爱,对着商染笑了笑:“你要不要再吃点儿?” 商染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 一秒后,商染示以微笑礼貌道:“不用了,谢谢。” 闻声,盛迹迟也不勉强,他点了点头:“那就再坐一会吧。” 盛景呈他管不住,那小子想走就走。 留下时染,猜都不用猜盛景呈也不会走。 商染静默两秒,嗯了一声。 自家老头什么心思,盛景呈一眼即穿。 “你也多跟她说说话,我们做长辈的掺不进去年轻人的话题。”盛迹迟看盛景呈一眼。 盛景呈微点头,懒声道:“自然。” 态度在线,盛迹迟很满意。 他称意地笑了笑,才想起自己忽略了古星阑。 下一秒,盛迹迟抬起酒杯,以表歉意地敬上古星阑:“古城主。” 古星阑笑笑,两杯相撞,杯内红酒轻晃,酒香散在鼻边。 两人又聊了起来。 包间里四人,盛迹迟和古星阑聊他们的,商染和盛景呈聊自己的,谁也不打扰谁。 无聊了,商染头低了低:“可以打游戏?” 这毕竟是在盛迹迟的饭局上。 可是商染跟盛景呈都快面面相觑了。 盛景呈挺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微抬着眉:“想打就打。” 商染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靠,摸出手机一横,一手静音一手直接进了游戏页面。 没一会,游戏界面跳出来。 盛景呈瞧她一眼,十分随意地调侃:“没听说小小姐会顾及别人的面子。” “这么说你也不需要了。”商染扯扯唇角,没抬眼。 盛景呈哂笑:“要,怎么不要。” ** 外面卫生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包间里开了空调,古榕的手心也出了细汗,粘稠得难受。 她冲了个水,后面传来脚步声。 “你怎么也出来了?”她不解地看着古蔓。 古蔓摊了摊手,站在一边。 古榕看她一眼,扯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道:“你觉得盛家少主怎么样?” “好看。”古蔓很认真地脱口回答。 “……“ 古榕擦手的动作蓦然一顿,对她下意识说颜值的行为表示嫌弃。 古蔓没理会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又道:“那个叫时染的也好看。” “……” 我知道他们好看,但我是在问你这个吗? 古榕控制住没白古蔓一眼。 擦了手,古榕随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 一旁的古蔓仍然站着,化成棕色的眉毛轻轻皱起,客观又真实地:“但是有一点。” “什么?” “太嚣张了。” 虽然没怎么表现,可他们从里到外都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还在明知道她们来自古猩城的情况下,姿态仍旧狂。 古榕嗤笑了一声:“赞同。” “是吧。”古蔓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抬头看了眼古榕,笑着打趣道:“我看你刚刚被刺激得不轻。” 古榕吐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搞笑:“是,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了。” 但是下一秒,她满不在乎地摆手:“我还是太坐不住了,这么个小人物。” 听她的话,古蔓眯了眯眼,微微正色道:“你真觉得她是小人物?” “不像,但事实上她就是。”古榕断定道。 也挺不屑。 那个叫时染的不知道什么来路,气场竟一点也不输盛景呈。 古蔓琢磨了一会,没多想。 “走了,回去?”古榕奇怪地看古蔓,不理解地:“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餐桌上的东西闻着很香,但是一到嘴里就变了味。”古蔓如实撇嘴道。 为了让自己的肚子不经受痛苦,所以出来逛了逛。 “挺好吃的啊,就是我吃相不好看,没敢多吃。” “……” 古蔓嘴角抽了抽,好离谱的理由。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朝着包间的方向回去。 古蔓扫了眼玻璃幕墙外,转头挺正经地问古榕:“你是不是也觉得盛家少主喜欢那个时染?” “明摆着的还要我觉得?”古榕不由得多看了眼古蔓。 总觉得她在问废话。 “果然……”古蔓低叹。 古榕总算看出来了什么,她不掩调笑地正要开口,但是古蔓先说话了。 “长那么好看,我还想抢一下。”她一副可惜的口吻。 “你都说他好看了,能看上你?”古榕十分不给古蔓面子。 “……”古蔓瞪古榕一眼:“你朝哪边的?” 古榕笑笑:“古家人护短,你知道的,古家人也颜控。” “……” “你不是看不起他们?”古蔓哼了一声。 “现在是就颜值而言。”古榕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 “那你帮个忙啊。”古蔓看向她,眼神亮晶晶的。 古榕的预感不太好。 她还没开口,古蔓继续道:“我抢盛少主,你抢时染。” “……”古榕翻了个白眼:“你疯了吧。” “很认真啊。” “我干嘛要抢时染?”古榕反问。 那个时染看她的眼神像看垃圾似的,还不理她。 她还抢人?为了古蔓这么个荒唐的想法? 古榕想想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你有能耐直接绑啊。”古榕道。 古蔓大概是脑子断了一根筋,把古猩城的势力都差点忘了。 但盛家不简单,除在京城占了半边天外,还隐藏着不弱的势力。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天这场饭局。 古蔓思索了一会。 第117章 有家不回,有女朋友不说 “可盛家不太好对付。” “……?” 古榕听得莫名其妙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盛家本就是一头猛虎,主意打到猛虎头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古猩城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现在古星阑有意与盛家交好,但若真对上了,多半是古猩城胜。 虽然不知道盛家到底藏得有多深,但自己家什么实力古榕很清楚。 “可以去问问父亲。”古榕给古蔓出主意。 古蔓揣着一丝纳闷的眼神投过来:“为什么要问父亲?” “父亲和盛家主既然同时把我们和盛少主带到了饭局上,说明是有意让我们认识的。” 依刚刚的情况来看,时染的出现完全是意外。 古榕看她一眼,继续道:“你恰好又看上了盛少主,大概是正好合了父亲和盛家主的意,说不定他们会撮合你们。” 她一边说,古蔓一边直皱眉。 等她说完,古蔓动了动唇,冷不丁地反问:“谁说我看上了盛少主?” “?” 话落,两人正好到包间门外。 古榕忽地转头,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古蔓已经推开了门,没回答古榕的话。 门刚推开,古星阑抬头看了看二人,手抬了抬,佯装严厉:“怎么去那么久?” 古蔓不言,坐到了原位置上,顺眼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商染。 古榕还在琢磨刚刚古蔓说的话,思绪暂时没收回来。 对于古星阑的话,古蔓过了几秒才答道:“耽搁了些时间。” 古星阑摆摆手让人坐下。 商染还在打游戏,两手在手机屏幕上轻滑着,黑长而浓密的睫毛向下覆着,遮住她了的明眸。 旁边的盛景呈侧靠着,手边放了一杯饮料,他凝着眸在看商染打游戏。 自古榕和古蔓回来,二人也没有掀过眼皮子。 看到商染在打游戏,古蔓的眼神动了动,隐着几分深意。 另一边,盛迹迟和古星阑早就知道商染在干什么了。 一开始时不免意料之外,却在注意到盛景呈的态度后,盛迹迟也不予多管。 他都不管,古星阑更没去提。 很快,商染结束了一把游戏。 她的一只手还停在手机上,另一只手抬了抬,顺手抬起面前的杯子,看也没看就打算往嘴里送。 哪里不太对劲,商染动作微顿,眉眼撩起。 手上的杯子空了。 她也只扫了一眼,举止淡然地往回一放。 刚放下,视野里突然多了杯满的饮料。 杯脚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轻握着,接着,盛景呈温声道:“喝这杯,新的。” “嗯。” 商染自然接过,她喝了一口刚放下杯子,一抬眼,四道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盛迹迟看向自家儿子和商染的眼神越发别有深意。 “盛家主,有话直说。”盛景呈瞥见他的视线,不太在意地道。 盛迹迟眼稍瞪。 说什么说? 他横着盛景呈有言不能说,毕竟旁边还有外人。 古星阑倒是一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欣慰,调侃道:“看来盛少主对时小姐很有意。” 话落,商染扫了一瞥古星阑,没说话。 “时小姐,你好。”古星阑突然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好。”商染回得很是敷衍。 古星阑一副不介意的模样,他也吃好了,放下筷子后,举止不失文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 “时小姐,今天能在这里见面也是缘,古榕和古蔓年龄与你相仿。”古星阑的嘴边挂着和煦的笑:“如果可以的话,不妨交个朋友。” 他也不端着架子,让人觉得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与时染同辈的位置说话。 古榕一直在思忖刚刚古蔓的话,听到自己父亲说的话,嘴角紧抿着,眼神多了些不快。 商染对古星阑的话不予回答,神情处之晏然。 “父亲。”古榕开口。 “怎么了?” “时小姐看起来还是学生,我们和她怕是处不来。”古榕淡着表情,一开口便拒绝了古星阑刚刚的话。 古星阑听她说的话,眼神微沉:“你这孩子。” “时小姐……”古星阑不尴尬,不徐不疾地转头看向商染正要继续说话,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时小姐,你好。”古蔓的眼轻弯:“刚刚说过的,我是古蔓。” 这一出声,也顺便把古星阑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商染从椅背上直起身子,往前倾了倾,略微看古蔓一眼:“你好。” 她一说话,古蔓就接了话,弯起来的蓝色眼睛一闪一闪地:“时小姐也是京城人吗?” “嗯。” 古榕点了点头,又接着搭话:“那时小姐还在上学吗?” 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和商染套近乎。 商染的眸子微扫她一眼,随口道:“没有。” “啊那你住哪儿?”古蔓表情略显遗憾。 “你问得未免也太细了点儿。” 闻言,古蔓微顿,随即抱歉道:“不好意思。” 商染没说话。 旁边,盛景呈稍稍扫视一眼古蔓,眸子底处,隐着些许凉意。 古蔓自己只当没感觉到,肩膀微耸,嘴边的不太对劲的笑却挑得明显。 这场面被古榕看到,她脑子一震,瞳孔微微收缩。 这丫头看上的是时染! * 饭局结束得早,但古星阑三人却没有马上离开。 直到中午十二点,古星阑才跟盛迹迟道了别,然后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华宫会所。 车已经在外等着,车门处站了一个男人。 见着古星阑三人出来,男人拉开车门。 古星阑上了后座,隐约察觉到古榕和古蔓坦然的面色下有些异常。 他没有去多探究这股不太正常从何而来,多了细长鱼尾纹的棕眸看了看古榕和古蔓,语重心长地说着:“出门在外,不要事事摆在明面上,否则容易成别人的把柄。” 说着,古星阑着重将目光落在了古榕身上。 就是这孩子,容易沉不住气,平常还好,但也容易情绪外露。 古榕从上车就一直盯着古蔓,蓝眸细细端量着她,根本无心去听别的。 古星阑眉稍锁:“古榕。” “啊……?”古榕突然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父亲的眼底多了些厉辞。 “我知道了父亲。”她马上老实点头。 古蔓见古榕这样,偷笑了一下,然后张了张口:“父亲,我们应该还不回乱洲吧?” “嗯。”古星阑微点头,含着几分严格的声音继续道:“姐妹俩在京城多逛逛,尽量和盛景呈熟络。” 车已经往外开去。 古蔓和古榕对视一眼,两人点头。 刚刚深入想了想,她们俩也大概猜到古星阑让她们接近盛景呈的原因了。 盛家实力深不可测,古星阑也没有把握去猜。 如果她们俩能成功与盛景呈交上朋友,说不定能有办法进一步刺探到盛家的底细。 但就现在而言,古星阑也确实是有意与盛家友好往来。 至于日后,待探到盛家底细了再说。 “那时染呢?”古蔓突然问道。 又提到时染,古榕又反应过来了。 古星阑眼眯起,刚刚华宫会所里时染的人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只道:“不用理。” 应该读书的年纪却没有读书,成不了什么气候。 古蔓懂她父亲的意思了。 不用把时染和盛景呈放在同一条线上。 这样可好办了。 时染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个巨大的视觉盛宴,性格又狂妄,把她带回乱洲养着,古蔓想想都觉得不错。 “父亲,盛景呈交给古榕吧。”古蔓笑了笑。 “嗯?” 古榕甚至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古蔓在想什么,她瞪了眼古蔓。 “我有正事要干。”古蔓的嘴角咧开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另一边。 盛景呈商染三人还在华宫,不过已经换了一个更大的房间。 房间里灯光漫洒,两侧摆着中型黑色沙发。 盛景呈和商染两人坐在同一侧,中间隔了一米。 对面,盛迹迟坐得端正,摆着一道架势。 “我出去一会。”商染抬了抬眼,声音平静。 闻声,盛景呈瞧了瞧她,启唇:“好。” 商染起身,起身对盛迹迟点了个头然后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步子慢悠悠地,随便找了个弯儿就遛着。 见她出去了,盛迹迟嘴角下垂,眼神多了分锐利。 他直直盯向盛景呈:“有家不回,有女朋友不说。” “你把我当你老子了?”语气更厉了几分。 第118章 不对劲的是你 盛迹迟怒容强面,装得挺像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盛景呈两腿交叠,坐姿随意得极。 “不是。”他随口道。 盛迹迟听见,神情略微缓和。 他从鼻间哼出两句话:“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怎么不早些把人带回来瞧瞧?” 不事先说一声,一顿饭局来这么一出,直接把人带了过来,多少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盛景呈轻睨向盛迹迟,语气悠悠地:“她还没满十八。” “……” 盛迹迟的表情有瞬间崩。 他看向盛景呈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愤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还没成年你就谈上了?” 他问得正经,甚至有一刹那间觉得自己这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察觉到他的想法,盛景呈轻啧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我记得盛家主是个聪明人。” 话落,盛迹迟脸色微沉,瞬间明白盛景呈是在点他。 他盛景呈怎么可能不是人到祸害未成年的地步。 想着,盛迹迟多看了两眼盛景呈,刚刚因为差点以为他害人家小姑娘而升起来的怒色逐渐褪下。 盛景呈没理他的反应,捞起旁边的手机垂眸看了眼,又慢条斯理地放下。 盛迹迟见他的动作,故意咳了咳:“那你这是要等人成年的意思?” 盛景呈抬了抬眼皮,声音挺低:“嗯。” “……”盛迹迟哽住。 总觉得哪哪儿不太对。 盛迹迟默了默,眉中间隐现川字,他抬头,斟酌的视线直直停在盛景呈身上。 盛景呈没什么反应,人大大方方的,情绪仍旧无波澜。 外头。 商染出来后随便溜达了一圈,散够了,她算了算时间,于是慢腾腾地往回走。 原先的工作人员撤了下去,走道空无一人。 地毯柔软,商染走在上面脚步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没多久,她到了刚刚到房间外。 步子微停,商染抬了抬手准备开门。 “你是认真的?” 里面,盛迹迟严肃的声音突然透过门板传到商染耳里。 华宫的隔音工作一直做得不错,房门外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听清里面人说话的。 可商染自小听力非常。 她刚搭上门的手顿住,眸子稍掀。 还没谈完? 商染收回了手,想了想,侧身打算再去逛一圈。 她双手揣兜,刚走出一步,盛景呈说话了。 “我想这是我最认真的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掺杂着几分不可多得的挚意。 与平日说话语气不太一样,商染踏出去的步子稍稍顿住,不到一秒又恢复。 她的步子加快了些,可说话声却总是先一步传出来。 盛迹迟望着盛景呈的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盛景呈眸下的阴翳散开,他的黑眸抬起,半扯了扯嘴角,散声道:“人也带来了,你什么想法也打消。” “……” 听到这里,商染余光稍动,她轻瞥了眼旁边的墙面。 一秒后,她半个人往旁边一靠,就那么倚在墙边,眉眼半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 “你就那么有信心她会选你?”盛迹迟轻哼道,也避开了刚刚盛景呈说的第二句话。 盛景呈挑挑眉:“总得试试。”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盛迹迟忽地笑了一声。 试试? “小子,怕?” 盛景呈睨他一眼,不以理会这句话。 不说话,盛迹迟也不打算细问。 他摆摆手:“行,这孩子看起来挺不错的。” 在这方面盛迹迟并没有那么看重家世。 他很喜欢时染,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一定不错。 看起来像是盛景呈这一卦的。 没猜错,饭局上时染的姿态确实狂。 突然想到什么,盛迹迟抬头:“她没读书?” 盛景呈不理他,捞起手机又看了一眼,他只手敲了几个字出去。 “回头我让人给她办个入学手续,让她到京都附中读高三。” 盛迹迟回想了一下,时染看起来应该十七岁左右,读高三刚好。 盛景呈发完消息,自家老头子的话一个个字的顺着空气进到了他的耳。 然而盛迹迟还在为商染做打算,果断道:“她能学就学,不想学的话到时候问问她愿不愿意去京大。” 盛景呈放下手机,扫了几眼盛迹迟。 “操心那么多干什么。”他显得并不在意。 闻言,盛迹迟佯装板脸:“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盛景呈闷着声,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她需要我的地方并不多。” “管好你自己得了,盛家主。”他瞥向盛迹迟。 盛迹迟听到前一句话还有些怔,到了后面一句话,心忽地有些虚。 “好了好了,那孩子怎么还不回来?”盛迹迟转移话题,揣着一丝担忧:“不会走错路了吧?” 盛景呈手臂随意搭着,看了眼门的方向。 外头。 商染听他们说完了,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顺手理了理衣摆,然后往回走。 没一会,房间门锁处轻响,门缝渐大,商染的身影出现。 门外很亮,甚至有些逆光。 她神情如常地往里走,直接回到了原位坐下,看起来依旧风轻云淡。 盛景呈的视线移过来。 “还想再待一会吗?”他侧头看向商染。 商染刚往后靠去,懒懒侧头,瞧了眼盛景呈:“都行。” 盛景呈点点头,随手拿起手机,然后道:“我们回去。” 对面的盛迹迟本来还想和时染说说话的,突然听见自己儿子这么一句话。 “那你们先回去吧。”盛迹迟笑笑,对着商染:“有空来家里玩。” 商染简单地嗯了一声,和盛景呈一起起身,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盛景呈和商染往华宫出口处走。 商染一直不作声,盛景呈看了眼她,问道:“精神不好?” “没。”商染抬了个眼。 坐电梯下来后,二人出了华宫。 周年一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见商染和盛景呈出来后直接给两人开了车门。 一前一后上车后,驾驶座上,周年看了看镜子:“盛爷,回拂居吗?” 盛景呈:“嗯。” 一路上,车上无言。 很快,拂居到了。 进门的路上,盛景呈低眼瞧了眼旁边的商染,似笑非笑地:“小小姐,你不对劲。” 话落,商染的余光微微抬起,从盛景呈的下颚处掠过。 她啊了一声,随意道:“不对劲的是你。” 盛景呈没先说话,他沉吟了两秒:“都听到了?” “什么?”商染似是真不知道。 还没人说话,苏照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景哥阿染!” 下一刻,他的人和温巷一起出现在拂居进门处。 两个人站在那儿等盛景呈和商染,脸上笑眯眯的。 他们俩刚刚在楼上听到车进了拂居大院的声音了,自然也看到盛景和商染下了车。 “染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温巷又发贱了。 商染冷他一眼,淡然道:“你不会算数?” “我是在表达我们对染姐你的想念。”温巷笑。 商染不太在意地悠悠道:“看来机器人很合心。” 被戳中了心事的温巷:“染姐,看破不说破。” “你要面子?” “我皮厚,面子多着呢。” 商染看傻逼似的看他一眼,顺着路往里走。 苏照在后头没凑上去。 他看了眼前面的俩人,反是凑到了盛景呈旁边:“景哥,今天的饭局什么情况?” 盛景呈停在商染身上的目光收回来,他气定神闲地:“很无聊。” 无聊? “什么无聊?你们不是和古猩城城主见面吗?” “嗯。” “嗯什么啊?景哥,古猩城和盛家真能交好?” “不会。”盛景呈淡声,刚好到沙发边,随意坐在了商染侧边不远处。 一听他的话,苏照眼底闪过喜色:“不会啊,那太好了。” 温巷本来吧啦吧啦在和商染说话,一听到苏照的话,八卦且好奇的心驱使他凑了过来。 他眼瞪得圆,满脸都是“我要听我要听”。 见他这副死样子,苏照呿了一声,一脚抬起就要踹向他。 “苏照!”温巷斥声叫道,人也一边躲了过去。 “躲闪速度变快了。”苏照意外地开口。 温巷横他两眼:废话! 第119章 胖喜和爸爸妈妈 不管他们二人的打闹,商染的手机在间隙间振动。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往上一滑随手接了起来:“说。” 涂巡还没想到她能接这么快,先是打趣了一句:“看来我没影响老大。” “你说不说?”商染不太耐烦。 “说,说。”涂巡马上道:“血渊阁想让我们联系上乱洲的ik。” “嗯。” “他们野心不小,一边也在京城打着东苑的主意。”涂巡肃然说着。 “有说目的?”商染不顾身边三人的目光,换了只手拿手机就问。 “没有,他们暂时还没有动作,所以不知道动机。” 商染的纤手轻轻摩挲着手机,静默半秒,她裹着微微凉意的眼神微动:“那就再等等,不急。” “好的老大。”涂巡顿了顿,“那东苑呢?” “他们不会只靠着别人。”商染满不在意地。 涂巡懂这个意思。 就算他们不去查东苑,血渊阁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挂了。” 商染没等涂巡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对面的苏照和温巷直勾勾盯着她,旁边,盛景呈的眸色微深,略有深意。 “想问什么?”商染从容,脸上表情如常。 “染姐,你在密谋什么大事?”温巷猜测,猜得还十分肯定。 “没有。”她悠然地说。 “我不信。” 他刚刚分明看到了商染眼底的几丝寒意。 虽然弱,可对他这个常年在各洲来往的医生来说,想要注意到并不难。 商染没什么情绪,也没看他,十分敷衍地:“你爱信不信。” 温巷顿时嘴一撇,转头便是用眼神跟盛景呈告状。 盛爷,你看染姐又对人置之不理了。 “你看错人了。”商染的眉稍扬,蛮有兴致地挑挑嘴角。 “……” 盛景呈还未开口就听到商染先说了话,神情微舒:“是这样的。” “……” 温巷麻木地将希望转于苏照,他张了张嘴:“苏少,这种时候我们就应该同仇敌忾。” 苏照嫌弃地吁了一声:“同仇敌忾?景哥,阿染,听见没,他说你们是他仇人。” “哪有这个意思!”温巷不爽道。 “你自己说的啊。”苏照得意洋洋的表情很是欠揍。 温巷面上冷笑,故意道:“你跟我是一样的。” “滚,谁跟你一样?” 苏照分别指盛景呈和商染:“第一家族,第一家族。” 然后又指指自己:“第二家族。” “……” 温巷咬着牙,回怼他:“哪天你需要我救命的时候别求我就是了。” “温医生医术不凡,该求还是得求。”苏照笑了笑,一脸不在乎。 温巷顿时切了一声,懒得和他斗嘴。 他转头朝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胖喜!快给你爸妈端两盘水果出来!” 他一边喊,声音在这些许安静的客厅里也显得有些突兀。 商染和盛景呈先后抬眼。 苏照这会嘴角难压,很想笑。 下一刻,一个机器人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两盘分了类的水果,方向直奔盛景呈和商染。 “胖喜,认识你爸妈吧?去。”温巷乐呵呵地。 商染面无表情,不掩嫌弃的眼神扫向温巷:“这名字你取的?” “对啊,多喜庆的名字。”温巷还在笑。 “好难听。” 商染动唇毫不留情地吐槽。 苏照一听,人仰躺在沙发背上,笑得肚子疼。 “哪儿难听了,多好听啊。”温巷不解。 商染瞥他一眼,又道:“没想到知名国际医生审美差成这样。” “……” 温巷笑不起来了。 平日里烟杆都懒得多甩他几眼的染姐竟然连着两句话都在揶揄他。 很明显,对他取的名字已经忍不下去了。 “我都说了换个名字,偏要这么取。”苏照肆意嘲笑。 温巷吐了一口气,瞪他一眼不死心地转向盛景呈,期待地:“盛爷,很难听吗?” “我看起来审美和你一样?”盛景呈语气散淡。 打击力却直冲温巷内心。 “一样啊,我们都觉得染姐漂亮啊。”他倔强地无法。 盛景呈不咸不淡地瞥他,随心勾起嘴角:“那只能说明你的审美,偶尔好。” “……” 这天聊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了。 机器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自商染说出“好难听”三个字后,他的眼睛就开始忽闪,似在抗议着什么,嘴里呜呜地。 直到温巷闭了口,胖喜把水果盘放在盛景呈和商染面前,然后乖乖地站到了商染旁边。 他弱弱地开口:“妈妈,我名字很难听吗?” “……”商染吃水果的动作止住,有些冷的眼神再次扫向温巷。 收到眼神的温巷神经一颤,总觉得商染这个眼神能杀了他。 胖喜一直没等到商染说话,转而对着盛景呈可怜道:“爸爸……” 他刚开口的一瞬间,温巷立马跑过去。 他的手下意识地就往胖喜的嘴巴处捂去,下一秒反应过来又疯狂地按他身上的关机键。 然而“爸爸”两个字还是被胖喜叫出了口。 温巷慌得要死,生怕盛景呈一个不爽就把他赶出拂居。 苏照笑疯了,肩膀都不止是微颤。 关机键没按成,胖喜转了话锋,无辜道:“二表爷你干什么?” !!! 完了!! 我靠! 你叫我干什么! 温巷低头去看关机键,一看,妈的瞳孔收缩。 按错了! “你完了,我佩服你。”苏照笑得狂得要命:“我说了我们不一样吧?” 比盛景呈和商染高出了两个辈分的二表爷都搞出来了。 太敢了。 苏照没用过的勇气他妈被他用好几次了都。 盛景呈掀起眸子,嘴边的笑意让人看不分明,却让温巷实实在在地感受了凉意。 “你很有胆量啊。”他眯着眸子。 “盛爷,盛爷,这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温巷笃定道。 说完,他也不忘对着商染认错:“染姐,真不是我干的!” 商染人往后仰了仰,眼尾上挑着:“你看我信吗?” “染姐真不是我……”温巷哭丧着脸。 “我听你狡辩。” “不信你问苏少。”温巷求助了。 然而苏照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添油地:“怕什么?盛爷和染姐在的时候他不会叫我的~~” 他俨然是在重复今早温巷启动胖喜时说的大言不惭的话。 温巷没法了,开始垮着张脸:“盛爷,染姐,我错了。” “你怎么不狡辩了?”商染兴致饶饶地。 “……” 我狡辩您听吗? “盛爷……”温巷张了张嘴。 盛景呈审视似的睨他一眼:“你不是二表爷?” “……当不起当不起……” “你看起来很敢当。” 温巷要哭了。 一整个客厅里,就属苏照的笑声最肆无忌惮。 他笑够了,抬手顺了顺呼吸,一边招了招手,叫道:“拂苑,你过来。” 一直在另一边不动的另一个机器人听到苏照喊,眼睛一亮,径直走过来。 苏照满意地看看他,然后再对着胖喜,笑道:“胖喜,听见没,他的名字比你好听。” 胖喜的眼睛闪得更厉害了,不高兴似的哼了一声。 温巷对苏照这作为感到无语且无语。 然而他自己还面对着盛景呈和商染。 “盛爷染姐,我这就给它改了。”他马上开口利落道。 “别啊二表爷。”胖喜一听又不高兴了。 “……闭嘴吧你。” 温巷指着他,佯装狠狠地:“你身为这么高科技的玩意为什么没有一点眼力见?” “……” 人家只是个机器人…… 商染扫这一人一机器一瞥,不近人情般地:“全改掉。” “好的染姐!”温巷立马道。 然而下一秒—— “改完卷铺盖走人。”盛景呈的语气淡薄得极。 “盛爷,我知道您是开玩笑的。” “盛爷,你说的不是真的。” “盛爷,我知错能改,这二表爷的身份我是万万不敢觊觎的。” “盛爷……” 盛景呈不为所动。 苏照听得起劲,但好在怪有心的提醒他:“相信我,你再哔哔,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 话才刚落下,温巷麻溜地转身:“胖喜,乖乖睡个觉!” 第120章 离开 温巷不等胖喜反应,直接长按下了它的关机键,一系列操作后又重新按了启动键。 他低着头在想重新给胖喜取个什么名字好,脑袋光一闪:“他叫拂苑,那你叫拂逆。” “听听听听,多有文化的名字。”温巷特别满意。 重新设置了拂逆的装置,温巷给它开机了。 等拂逆启动的时间,温巷抬头:“染姐,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你要走?”商染多看了他一瞬。 温巷也不隐瞒,大大咧咧地笑着:“嗯,大概就是你开学那段时间。” “你真要走啊?”苏照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上次他说他过阵子要走,原来是说真的? “对啊。”温巷叹道。 苏照瞅他一会,然后抓哏道:“要重新过上在外面漂泊无定的日子?” “也不至于。” 说话间,拂逆成功启动,它的两只机械手臂上下微摆。 “染姐。”温巷重新看向商染。 商染也没多问,点头道:“嗯。” “多谢染姐!”温巷满面春风继续道:“也感谢盛爷!” 他说完,脸上仍是笑意,看得出来挺发自内心。 “合着我不该谢?”苏照冷嗤一声。 “谢,谢,太感谢苏少了。”温巷勉勉强强地:“感谢苏少没少揍我没少说我坏话 ” 这么一说,苏照就乐了,然后叹息一声:“没有你可太无聊了,温医生,这样想,还怪舍不得你。” “虚伪。” 温巷听最后一句鸡皮疙瘩直起,皮笑肉不笑地。 一看他的表情苏照就特别舒心自在。 “盛爷染姐,有事找我啊,随叫随到。”温巷对着盛景呈和商染,一见粲然。 和他们从魔都到e市再到t国,从京城去了魁岛又回来,温巷这中间过得可快活了。 虽然总是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被噶,但这一路上,过得有滋有味。 温巷摸了摸拂逆,故意道:“以后就拿你当苏照使。” “滚。”苏照无语地从沙发上扔了个抱枕过来。 ** 九月十八。 早些已经入秋,盛夏的余温犹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的气息,秋日干燥清爽,又摇曳着夏日残留的闷热。 天刚亮时,温巷就已经坐上了离开京城的飞机。 先前他建了一个四人群,走之前,他还在群里分别艾特了盛景呈商染和苏照,说着往后再见的话。 苏照最先回的他,很给面地搭了句腔。 半个小时后,商染也回了一句,却依旧显得敷衍。 就是盛景呈,在看见商染在群里回了消息后才点开对话框,却依旧没回。 下午三点。 东苑一楼。 莫宜和莫烨把商染的开学的档案袋放好,然后站在那儿等她。 没过一会,商染从楼上下来。 “小姐,现在走吗?”莫宜尊声问道。 商染没看他们,随口道:“你们忙自己的。” 闻言,莫宜和莫烨皆是稍顿。 但没过几秒,两人又齐声道:“是小姐。” 商染一手拿起档案袋,顺便轻按了手机侧边,屏幕亮起,她低眸看了一眼,然后朝外走。 身后,莫宜和莫烨看着商染的背影,不明所以。 “小姐是要自己去清大吗?”莫烨问。 “应该不是。” 莫宜想起了上几次在商染身边看到的人。 “莫烨。”突然,商染的声音响起。 她刚走到门边,话传到莫宜和莫烨的耳朵里。 莫烨反应过来,马上跟上去,莫宜也没待在原地,不多待也跟了过去 商染放慢了步子,走得仍旧缓。 “送到浑定街。”商染手指上轻捏着优盘。 “好的。”莫烨接过优盘。 商染没在说话,手轻扬,让两人不用跟。 她出了东苑的时候,外面停着盛景呈的车。 车窗开着,苏照坐在前头,叫道:“阿染。” “嗯。” 她上了车,随手把档案袋放在了座椅中间。 盛景呈坐在另一边,默声不说话。 接到人,三人直接去了清大。 到的时候,清大校门外人和车不少,一波一波地往里涌。 有些堵。 苏照转道从清大的西门进入,路道很顺畅。 阳光依旧炙热而刺眼,清大的梧桐树低垂着叶片,微微颤抖。 到了教研楼下,苏照把车停好,然后转头:“景哥阿染,我在这等你们。” 盛景呈:“嗯。” 他先下了车,顺带把商染的档案袋拿了起来,转过车头,商染头顶上扣着鸭舌帽从另一边出来。 “走吧。”她看了眼盛景呈。 盛景呈点头,两人没有走新生通道,直接去了年晁的办公室。 年晁本来在研究院做着清闲教授,却在知道商染选了数学系后主动向学校高层申请了来带大一新生。 丁慕逸知道他认识商染,也大概猜到他是因为商染才想要来带新生的,索性把商染的名字划到了他带的班级名单。 但他这一来,在研究院待的时间也就少了很多,被裴元正逮着念了两三天。 “咚咚——” 很轻的敲门声。 年晁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起身去开门。 不出所料,是商染,还有一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朋友。 “阿染。”年晁鼻梁上架着眼镜,下面的眼尾边起了鱼尾纹。 商染点了个头,侧身走了进去。 一进来,盛景呈直接把档案袋递给了年晁,话都没有说。 年晁也不在意,欣然接过了商染的档案袋。 “阿染,你打不打算住校?”他放下档案袋,就问。 商染翘着纤腿,很干脆地:“不住。” “行。”年晁想起裴元正跟他说的话,想了想然后问:“你待会有空吧?去一趟研究院?” 商染没先说话。 过了一会,商染随意道:“嗯。” 在这里也只待了不久,年晁跟商染聊了几句后,试图拉盛景呈唠嗑了几句,不过不太成功。 盛景呈就是那么坐着,偶尔涉及到商染的话题说个几句,其他的敷衍至极。 年晁放弃了。 “行,那走了。”商染起身,看向盛景呈的眼神微动。 年晁点点头:“嗯好。” 从年晁那儿出来,商染两手空空地,帽子也扣得低。 “你今天不回家?”商染的声音听起来挺倦怠。 盛景呈垂了垂眼,轻道:“不回。” 商染点头,没多问。 研究院离教研楼挺远的,步行也需个二十几分钟。 两人是坐车过去的。 刚从车上下来,商染落后一步,苏照趁盛景呈看不见,疯狂地给商染使眼色。 商染觉得挺好笑,她微眯着眼,似是没看见,转身走人。 苏照无奈,这是懂了没懂? 应该懂了吧?毕竟事先说过的。 为确保万一,苏照头抵在方向盘上,两手给商染发消息。 商染确实看到了,也没回。 她和盛景呈在去研究院的路上,一句两句地搭着话,虽简单,却也挺有意思。 “盛公子。” “嗯?”盛景呈的声音挺低。 他一边应着,黑眸也移向了商染,目光掺了一丝隐隐的不解。 商染的表情松洋洋的,没说话。 像只是叫他一声而已。 盛景呈见她不说话,些许无奈地轻摇头,下巴抬了抬:“到了。 ” “进去吧。 ” “好。” 研究院很大,稍稍不注意容易迷路。 里面安静得出奇,空调也开得凉爽。 裴元正在研究室里待了一个早上,刚刚年晁来了电话,告诉他商染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所以他也没再继续在研究室里待,把衣服换下来后就到了谈议间等她。 商染和盛景呈刚刚到谈议室外,正要敲门,被一道带了诘问的声音打断动作。 “请问你们找谁?”一个齐肩短发女生,手上抱着几本数学理论书,身上还穿着研究院专服。 她从对面过来,正要路过谈议间,却碰见两个陌生人。 商染轻瞥她一眼,没理,手指动了动。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女孩有些急地开口:“这是几个教授的谈议间,没有允许外人不能进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拦在商染旁边。 女生在看清商染的脸时微微怔住,随即又上下打量她和盛景呈。 最终,她的脑海里十分确定,数学研究院没有这两个人。 第121章 密谋? “同学,这里面不允许外人进的。”她抿唇,一副善意的样子。 她就站在商染的旁边,距离有些近,边说边暗里观察商染的动作。 这个样子,仿若是商染一动她便要拦上去。 商染没什么表情,声音很淡漠:“来找人的。” 可就算是这样,女生也没有让人的意思。 “就算是找人,也不能进这里。”她面带轻蔑。 她没有商染高,抬头这样看商染的动作有些费力。 商染的眉眼渐渐浸上一层笑意,可偏偏很慑人:“能不能进,要你管?” 女生莫名往后退了一步,抬头便感受到盛景呈冰冷的眼神,抱住书的手指突然一颤。 她不知怎的,竟被一句话一个眼神吓成这样。 女生张了张口又要说话,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顺着望了过去。 “裴……裴院长……”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吭吭哧哧。 裴元正听到敲门声后就直接过来开了门,没想到外头是这副场面。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的表情的脸对着女生微点头后,然后望向商染。 本来平静的脸上顿时荡开欣喜:“商染同学,快进来。” 裴元正一边说一边看向盛景呈笑:“请进。” 上次见到商染的时候这个人也在,裴元正看得出来他不是学生,应该是商染的朋友。 女生嘴还没合上,看见往日里难见人影的裴元正对这两个人笑脸相迎,再想起他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她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门被关上,女生胸口微微起伏着,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离开。 谈议间里。 里面的桌椅摆得整齐,每张桌子上还分别配了电脑。 裴元正从自己桌上找出两张表,看了眼上头的信息后然后转身递给商染。 “商染同学,填一下这个。” 说着,他没坐下,倒是走去了旁边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分别放在了盛景呈和商染面前。 商染接过表后上下扫了眼,随手扯起旁边桌上的笔直接填了起来。 水杯放在那儿,她没看见。 “谢谢。”盛景呈微微颔首,很是礼貌。 裴元正不太在意地笑笑,然后坐下开口:“商染同学,从今天起你就是清大数学研究院的初级研究员了。” “我听年教授说过,你在数学方面的能力出类拔萃,这一点我也是相信的。”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刚入学就进了研究院,难免会引得院内有人诟病。” 商染填得快,完了之后就安静地坐着听他说。 裴元正见她听得还算认真,顿感欣慰。 看来不是个容易骄傲的。 “所以呢,这边需要你尽快写一篇学术报告,要求不高,待会我会给你看一下之前学长学姐进来时候写的,你参考一下,能写出和那个水平差不多就行。”裴元正这次是一口气说完的。 商染入学即进研究院,多多少少会引得有人不满。 让她写一篇初级学术报告,不仅可以考察她对数学的敏感度,也可以让别人吞下质疑之语。 年晁那家伙在他面前夸商染都夸到天上了,甚至连商染的数学比他好这种话都说得毫不迟疑。 他信商染数学天赋异禀,但比一个研究数学数年的教授还要厉害,还是太没有信服力了。 “行。”商染自然也明白原因,不多想便应了这个事。 态度谦虚有礼,裴元正越发对她满意。 在清大历史上,不论是哪个研究院,最早进去的也都是大二。 商染刚高三毕业成为大一新生,若是能成功写出一篇达到研究院初级水准的学术报告,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估量,在研究院也将一绝前尘。 “但切记,不要与别人的观点雷同。”裴元正突然严肃起来。 商染神色依旧,点头:“知道。” “嗯,那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裴元正问道。 两个人说话,盛景呈一句话不插,存在感却不低。 裴元正几乎和商染每说两句话就要观察似的瞄他一眼。 商染斜靠着,食指轻轻点着椅子,稍微考虑了一下,开口道:“三天。” “三天?”裴元正惊愕。 “啊太长了?” “……” 裴元正沉默。 三天时间未免太快了点儿。 每一篇学术报告不容闪失,更何况还关系到她能不能成功在研究院扎根。 大多数人最少也要整整一个周才能写出来一篇还算完整的学术报告,可商染只是想考了一番就说三天。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不知道这篇报告的重要性? 商染一贯性地靠着,她自然看出来了裴元正的疑虑。 “商染同学,这个不用太急,你在下个周周二之前写好给我就行。”裴元正看她,多了些语长心重。 上学期研究院初级考试,清大不少优秀人才都参与了。 除了参加考试,每人还得上交一篇学术报告。 下个周三,研究员会统一将结果公布。 那也是将商染的名字纳进研究院的最好时机。 明白他的疑忌,商染也没有多说。 即便三天对她来说确实足够了。 “嗯。”她简单道。 裴元正吐了口气,顺便喝了口水,然后道:“那行,今天找你主要就是这件事。” 他说完,朝着盛景呈微微一笑:“先生,商染同学很不错。” 闻声,盛景呈动了动,示以差不多的语气,却多了分随和:“谢谢。” 旁边,商染秀眉轻挑。 为什么要对着他说? 过了一会,三人闲聊结束。 裴元正还打算送他们二人离开来着,被商染一口回绝。 于是,裴元正就没送了。 他自己身为研究院的副院长,按理来说也不该对着商染又是接待又是接水又是送离的。 可他就是控不住,对商染,虽然这孩子看起来话很少,但他就是打心眼里的喜欢。 大概是因为年晁没少在他耳边絮叨。 从谈议间出来,盛景呈和商染沿原路返回去找了苏照。 苏照一个人坐在车里无聊得极,闭上眼睛眯了个十来分钟,转醒之后才看到商染和盛景呈下来。 他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趴在车窗边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太阳光下,他的眼有些迷离,没完全睁开。 “他好像已经睡了一觉了。”商染抬起眼扫了扫不远处的苏照。 盛景呈跟着望过去,轻弯唇:“看起来是。” 苏照见他们俩在说话,还不时望向自己。 估计是在说自己。 别是坏话吧? 想罢,苏照摇头。 这俩人要说都应该当着他面说才对。 “景哥,快点儿啊。”他的语气挺幽怨。 盛景呈走近了,打开车门先侧身让商染上车,然后斜睨着苏照,悠悠道:“不是你自己想在这等的?” “怪我怪我。” 等上了车,苏照拍了拍脸,没马上启动车子。 他避开盛景呈的视线范围,身子微微往前倾着,然后看向商染,眼珠子一个劲的在转。 商染刚一坐好就看到他这副样子,轻抬手挥了挥。 见状,苏照咳了一声,马上直起身子开车。 身后,盛景呈只当没看到他掩耳盗铃的动作。 车子往清大校门的方向开去。 新生报到大楼外。 崔柠青刚办了卡,出来就远远的看见两个眼熟的背影。 保校赛看考场那天,这两个人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光是一个背影,崔柠青就能够识得出来是谁。 商染。 她低咬着这个名字。 “在这干嘛?”一道男声忽地响起。 崔柠青回神抬头去寻说话的人。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的,她只听见了声音 却还没看到人。 “柠青!这么巧啊!”侧对面处,一个女孩穿着小白裙,笑容可掬。 崔柠青转头,看见车雅激动地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她手上抱着两束花,一近了就立马抽了其中一束给崔柠青:“来,送你的。” “谢谢。”崔柠青接过花。 两人聊了几句,没过一会,车雅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忙急忙慌地跟崔柠青告别。 “柠青,我先走了啊,改天一起吃饭!”车雅朝她挥手。 崔柠青笑:“好。” 说完,她才想起来要找人,四周环顾了一圈,她终于在身后墙边看到了个寸头男人。 第122章 瞒得不太好 姜浦和穿着一身黑,双手环胸地站在那儿,眼神平静如水。 “表哥。”崔柠青走过去。 “嗯,看什么?”姜浦和看她一眼。 崔柠青莞尔:“没什么,表哥,谢谢你今天陪我报到。” “回去吧。” 姜浦和放下手,也没说其他的,一边往来时的路走。 崔柠青没再想刚刚的人,点点头赶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 苏照直接把车往拂居的方向开了回去。 半路上,恰遇红绿灯。 后座的商染把车窗往下降了降,顺口道:“过去把我放下。” 苏照二话不说,问都没问:“好!” 反是盛景呈,他听见商染的话,头往她的方向侧了过来,问道:“有事忙?” “有点儿。”商染斜斜靠着,回答得特别简单。 声音听起来也如常,也看不出来其他。 盛景呈的眸光定在她身上几秒,最后只道:“早些回来。” “行。”商染半扬着嘴角,看起来着实松倦。 过了一会,灯亮了。 车过了路口,苏照把车停到路边。 商染下了车,反手刚关上车门,苏照又一个肯定般的眼神投过来。 目送她离开后,苏照才启动车子。 盛景呈倚在后面,眉宇向下微微覆着,神情微微思索。 “景哥,盛家主没有找你吗?”苏照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说话。 “找了。” “让你回家?” “嗯。” “那你……”苏照口锋一个刹车,把余下的话也咽了回去。 盛景呈轻啧了一声,无情道:“你演得太差了。” “……” 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景哥,你怎么又无缘无故骂我?” “这点演得还行。” 仍然,苏照还在装傻充愣:“不是景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盛景呈瞥了眼驾驶座那儿。 “真不知道啊!景哥,你不会怀疑我有事瞒你吧?” 盛景呈看他一副死装到底的模样,缓缓开口:“没有。” 闻言,苏照轻松了一口气,然而不到两秒,后头的盛景呈悠悠吐了两个个字:“你信?” “必须啊。”他肯定道。 盛景呈也没再说话,对他这话一副等闲视之的神色。 见他没有要继续问的意思,苏照腾了只手挑空给商染发了消息。 发完,商染回得不算快。 他一边开车一边注意手机消息,过了好一会才收到商染回的消息。 看完消息,苏照满意地专心开车去了。 * 天色逐渐暗下,空际边最后一抹夕阳悄然褪去。 京城繁华,大厦轮廓在夜幕灯火下模糊,车灯路灯交织,街道上霓虹闪烁。 商染在外面待了一个下午,直到七点才慢吞吞从东城转车往拂居的方向去。 期间,盛景呈打过一次电话,她照常接起,两人随口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坐车的时间,商染带着耳机听歌,闲得闭眼睡觉。 只是没过一会,来电了。 她瞥了一眼,然后接了起来:“说。” “阿染,你到哪儿了?” 另一头,在拂居的苏照躲到了阳台来给她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是偷摸着打的电话。 商染扫了扫窗外,道:“快到了。” “行,那我一会下去接……”苏照手捂着手机,心虚地往后瞟了一眼。 只是这一瞟,声音戛然而止。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站得倒是挺直,只是那捂着手机出声筒的动作显得格外藏头露尾。 隔着阳台门,盛景呈穿着居家休闲服,站在里面透过玻璃,表情一如既往,只是偏偏苏照一副做贼心虚。 盛景呈睨了他一眼,多的眼神也没留,懒懒散散地侧身走向沙发。 苏照顿时舒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商染隔着网线都能听得出来她在等着好戏,随口问道:“被发现了?” “没,景哥都懒得鸟我。”苏照轻吐了一口气撇嘴道。 为了理直气壮一点,他大大方方地放下了手,却依旧在偷摸着瞄盛景呈,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又到这边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景哥要打电话给你了。”他望见盛景呈拿起手机就说。 商染听见,淡然道:“行,挂了。” “好,等会我下去接你。” “嗯。” 商染电话刚断,手机再次振动。 是盛景呈。 他只手拿着手机,看她接了就启唇:“还在外面?” “回来的路上。” 盛景呈嗯了一声,对刚刚苏照和她打电话的事只字不问。 “到了说,下去接你。” 商染捏着手机,想起刚刚苏照说的话。 她微微思忖后,轻扯嘴角:“行。” 十分钟后。 商染到拂居外。 车停在外头,师傅是个光头大哥,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往后瞧了瞧,笑道:“姑娘,到了。” 商染摘下耳机,客气道:“谢谢。” “不谢。”师傅说话语气十分豪爽。 商染把手机和耳机随手放进了兜里,只手提起身旁的不大不小的一个方形盒子和另外一个微小的黑色小盒子,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拂居那儿的三楼阳台处看一眼看到外头,苏照一直站在那儿注意这边,一看到商染下车就立马下楼来接她。 他轻手轻脚往外走,不忘观察盛景呈的人影在哪儿。 ”阿染!”他用着口型叫商染,一路小跑过来。 看着商染手上提的两个盒子,眼忽地一闪:“不错不错,给我吧,一会景哥估计得找你。” 商染没说话,直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他。 注意到还有个小盒子,苏照了然一笑:“这个你自己留着。” “你以为要给你?”商染打量他一眼,很是驳面。 “……” 苏照拿过方形盒子,摆手:“好了好了,进去吧,对了,阿染,这是个假的吧?” “真的。”商染往前走着,头也没回地就说。 话才刚说完,苏照立马失声急道:“真的?” 商染不以为然地:“那不是你景哥吗?” “什么?”苏照不太明白地抬头。 “你都露馅了。” “……!” 苏照还站在原地,把方形盒子往上提高了点儿,透过从顶上透明的一小块孔,他细细端量着里面的东西。 好吧他承认,自己这拙劣的演技,确实瞒得不太好。 商染没等他,自己慢腾腾往里走,快到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盛景呈的人影。 他修长的身影站在门那儿,灯光下黑色眸子定定地瞧着商染。 等走近了,商染朝他抬了抬精致的下颚,两人进去。 “一会老头要来。”盛景呈突然道。 商染眼神微顿,似有深意的偏头看了看盛景呈,却只是道:“哦。” 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盛景轻笑了一声:“不想见的话可以不见。” “多大事。”商染气定神闲似的。 盛景呈步子散漫,神情更是如此,俩人倒是相像。 外面,苏照也不再鬼鬼祟祟的,大摇大摆地提着东西就往客厅里来。 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看向盛景呈,不乏认真地:“景哥,我是不是很蠢?” “倒不至于。”盛景呈看了眼茶几上的盒子,随口就道:“但确实蠢。” “……” 苏照木着脸,指着自己:“我可手握了苏家经济命脉,不算蠢。” 盛景呈没反应,不搭理他。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商染上了一趟楼还没下来。 倒是拂居外,又传来了有车进院的声音。 “谁来了?”苏照听见,直接起身走到窗户边望过去。 他直直地盯着那儿,直到看见有人拉开车门,盛迹迟从上面下来。 苏照瞳孔微睁,蛮不可思议地转头:“景哥,你爸来了。” 盛景呈的眼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盛家主来给你过生日?”苏照摸着下巴问。 “不是。” 苏照一听,又看了眼外面,表情开始琢磨起来。 过了一会,他拧了拧眉:“难道知道阿染在这儿了?” 盛景呈把玩着打火机,没有咸淡地:“来见她的。” “什么!?”苏照猛然抬头:“知道阿染的身份?” 第123章 你玩儿我呢 盛景呈扫视他一眼,眼神颇为惋惜。 苏照面上盛景呈的视线,快速反应过来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 。 一番思考后,苏照突然想起来上次盛景呈和商染去了饭局的事。 原来,是这样? 苏照眉头扬起,莫名笑了一声。 上次盛景呈把商染带去了饭局,盛迹迟铁定是看出来了些什么 。 毕竟嘛,他景哥真的一点都不掩藏。 现在,约莫着为了这个特意来见商染的。 但若是有一天,盛迹迟知道了商染的身份,难说。 苏照摇了摇头,说道:“景哥,我上去看看阿染。” “嗯。”盛景呈瞥他。 他刚上去,盛迹迟就从前面进了门,刚好看见苏照上楼的尾影。 盛迹迟没太在意苏照,看了眼盛迹迟,故作生气道:“我看你是要在这里生根了。” “那有什么不行?”盛景呈不太在意地。 盛迹迟嗤了一声:“你说行就行,到时你把整个盛家搬到这里了我也没意见。” 说完,他仰着头到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盛家主,你这样不怕吓到人?”盛景呈仍是坐着的,说话很是闲散。 闻言,盛迹迟不高兴了,他做起表情:“我长得很吓人?” “这不您最清楚?” “盛少主,你好好说话。”他不太爽。 盛景呈放下打火机,没说话,他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楼梯转角处。 没一会,商染从上面下来,苏照也只落后一步。 注意到动静,盛迹迟也看了过去,看见商染的那一刻,眼底渐渐起了欣色。 “盛家主好。”苏照自然地跟他问好。 盛迹迟看见他,一张富有气势的脸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向商染,但是没说话。 商染忽略掉其他,旁若无人地走下来,然后在盛景呈的对面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蛋糕盒很小,却也很显眼。 苏照猜,原本定的假蛋糕变成了真蛋糕,肯定是盛景呈让人做的。 盛迹迟走近一看,嫌弃地看那小蛋糕一眼:“你过生日就这么小一个蛋糕?” 虽然盛景呈不太喜欢吃吧,但仪式感也还是要有的不是? 苏照一听,憋住想笑的冲动,倒是没说话。 没等盛景呈说话,盛迹迟朝后招了招手。 从开始就跟着他进来的人走过来,弯腰把手上光看外形就不小的蛋糕放在了那个小的旁边。 一经对比,小的那个太不起眼。 见状,商染的杏眸半挑着,也甚是不在意。 “这是她带来的。”盛景呈倒是开了口。 他也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盛迹迟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盛迹迟听见盛景呈的话,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而后又面不改色地将他自己带来的那个往旁边一推,嘴里还说着:“小的好,小的好,反正你也不爱吃。” 说完,他又转头:“过来,把这个拿走。” 刚刚的人听见自家家主听见一句话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不太相信地站在原地木了几秒。 “愣着干什么?”盛迹迟突然厉声。 下人赶忙上前,躬腰便要抬走大的这个蛋糕,只是他刚的手刚落到盒面上,盛景呈拖着调调的话响起—— “但是她挺喜欢吃。” “……” 下人不敢动了。 盛迹迟吹胡子瞪眼的,眼明狠狠地瞅向盛景呈。 你玩儿我呢! 盛景呈看起来泰然自若,他偏头看了眼商染,眼尾裹挟着淡淡的笑意。 就一旁,苏照实在是绷不住。 他真的不是笑点低,但敢这么玩盛家主的数来数去也就一个盛景呈吧。 下人的动作还僵着,小心翼翼地看向盛迹迟。 “放下。”盛迹迟最终开口。 下人闻声马上退下。 “喜欢吃就多吃,不够再买。”盛迹迟转头看向商染,一副和蔼。 顿了顿,盛迹迟又道:“腻的话可以丢了。” 商染窝在沙发里的身体动了动,眉眼间自然:“谢谢。” “欸。”盛迹迟佯不太满意她的客气:“这么点小事谢什么。” 听言,商染挑了挑眉:“那不谢。” 盛迹迟听得高兴:“不谢。” “盛家主,真正的寿星在这儿呢。”苏照看时机适当打趣。 还算安静的空间里,盛迹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对,来寿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小蛋糕拆开。 苏照也没坐着不动,起身在旁边搭把手。 他们没插蜡烛,直接将蛋糕推到盛景呈面前。 “景哥,多的程序就不走了,生日快乐!”苏照说道。 “你要不要许愿?”盛迹迟看他。 盛景呈盯了那个小蛋糕两秒,抬眼对上商染的视线。 视线相撞,商染先移开。 盛景呈的目光移回来:“好了。” “好了?”苏照不信:“景哥,许愿不闭眼不灵你不知道?” 盛景呈也不太在乎,朝商染微微招手:“吃点儿?” “来一点儿。”商染直了直身子,点头道。 “行。” 盛迹迟端正坐着,低眼看着盛景呈搁那儿切蛋糕。 他管都管不住的盛少主,怕是真遇上克星了。 * 时间越发晚,盛迹迟在拂居待了两个小时,快十点的时候才离开。 走的时候利落至极,一个头也不带转的,就是走之前叮嘱了盛景呈两句,没多说其他的。 夜,十一点。 苏照在阳台,给远在乱洲的温巷call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打出去有好一会,温巷那边才被人接起。 刚一接起,温巷满是泥灰的脸露了出来,看来起也挺狼狈,但表情却仍是春风得意。 “喂!”温巷似乎挺忙,那边也挺吵,声音分贝高了几分。 苏照将手机拿远了些,不客气地吐槽他:“温医生啊,才离开半天,就活成这样了?” “你说什么!”温巷没听清,看镜头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苏照无语,一时间没说话。 那边,温巷把手机放在一边,跟身边人说了什么才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他转到了个挺安静的地方,随便撸袖子擦了擦脸,说道:“苏少,十一点了你才打过来?盛爷的生日都要过了。” “玩太开心了没办法,这不还有一个小时?” 苏照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然后喊对面坐着的盛景呈:“景哥,温巷找你。” 温巷一听他喊,就连忙也问:“染姐呢?” “都在啊。”苏照坐下,将镜头对着他们二人。 温巷人不在这里,说话就开始大胆起来:“盛爷生日快乐,虽然这词放在你身上挺奇怪的。” “噢染姐,开学快乐啊。”他又道。 苏照觉得他真是有病。 祝开学快乐。 手机是背对着商染的,她看不见温巷,听见温巷的话,随口回了一句:“这么快乐你来上?” “别别别,婉拒了哈。” 说了没几句,温巷挂了电话,苏照跟盛景呈和商染聊了几句也上了楼。 客厅里,就剩下商染和盛景呈。 “还不睡?”盛景呈望着商染,语气松得极。 商染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隔空扔了个小盒子过去,刚好落在盛景呈的手里。 “生日礼物。”她这会说话正调挺少。 盛景呈微垂眸,无声勾了勾嘴角,透着股松意。 “好了,睡觉。”商染不慌不忙地起身说道。 盛景呈拿起盒子也缓缓起身,笔挺的身影将商染地上的影子覆去了一半。 两人上了楼,回了各自的房间。 ** …… 东城一处别落。 偌大的房里挺静。 古榕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她撑着脑袋,握成拳的手一下两下轻捶着桌面。 “这事我完不成。”她烦躁道。 古蔓坐在对面看书,听见话后抬头:“怎么了?” “还熟络,这盛景呈压根找不到人影。”古榕冷笑道:“算我小看他了。” “一点踪迹都找不到?”古蔓细问道。 “是,一点都找不到,好像这京城没这人似的。”古榕都气笑了。 大名鼎鼎的盛家少主,竟然在京城找不到一点踪影。 古蔓默了一会才开口:“或许这就是父亲的用意之处。” 如果盛家那么好查,也轮不到和古猩城搭上关系了。 古榕抿唇,想了想,转而问道:“你不是抓时染?有着落?” 第124章 心还挺大 古蔓摇了摇头:“和盛景呈一样,查不到。” 和之前预料的不太一样。 难道是盛景呈掩盖了她的踪迹? 古蔓还在思索。 “是盛景呈。”古榕突然道。 古蔓放下书,表情些许正色:“不,你忽略了一点。” 听这话,古榕蓝眸微动。 “不一定,时染看起来,”古蔓缓缓道,“不像是个普通人。” 话是这么说,她还以为古蔓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却只是单从时染身上透出来的种种就胡乱猜测。 “你也说了,只是看起来。”古榕没放在心上。 古榕这样说,古蔓也没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她看着古榕几秒,微微叹嘘道:“古榕,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是吗?”古榕潦草反问。 古蔓动了动唇正欲开口,房门被敲响了。 她没继续往下说,转头道:“进来。” 话完,房门被轻推开。 一个看过去有一米八多的男子,身上穿着带有古猩城特定标志的衣服。 他的态度显得恭敬,进来便是先恭谨地跟两人问好:“蔓小姐,榕小姐。” 古榕撑着头还在想事,也没去看来人是谁。 “有眉目了?”古蔓轻扫他一眼,重新拿起书翻了翻。 贺都低着头,如实道:“回小姐,还没有。” 闻言,古蔓的蓝眸微斜他,轻斥道:“没有你来干什么?” “小姐,您让查的人的资料确实没有查到。”贺都没顿继续道:“但我在京城清大看到她了。” 古蔓稍顿:“清大?你确定是她?” “是。” 贺都一边应,一边再次忆起上次在清大看到的人。 与盛家的饭局他也跟着去了,曾不远不近地见过古蔓口中的时染一眼。 那日清大新生报到,外头的路拥堵得严重。 他因办古蔓交代的事路过清大,因堵车无奈在外多停了一会,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看到时染进了清大 。 只是一个侧影,但他确定就是时染。 古蔓眼神微停,似在忖量什么,手中的书停在那一页迟迟没有翻动。 半晌,她的唇角蓦然翘起,手指轻轻一动,书页翻过。 “行了,资料继续查,下去吧。” 贺都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撤了出去。 他刚刚跟古蔓禀报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古榕的耳朵里。 她虽心不在焉,可却也将刚刚的话听了进去。 等贺都离开,古榕直起身子,微诧道:“难道时染还在读书?” 在清大? “说不定。” 许是有事才去了清大。 古榕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古榕啊。”古蔓笑了笑,顺手把手合上。 “你这个眼神怎么回事儿?”古榕做出一副防备的样子。 主要是古蔓的眼神确实写满了盘算。 古蔓身子往前倾了倾,说:“父亲给你的任务你不还没完成?” “什么叫给我的任务?”古榕瞪她一眼,“父亲说的是我们,我们,需要我重复给你听吗?” “可我也跟父亲说了,我不参与。” 古榕才不听她说,哼道:“那个时染除了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一直找?” “脸多好看啊。”古蔓歪了歪头:“那要是我的脸,我天天抱着镜子看。” “……你颜控得过分了。” “世人皆爱美。” “所以?”古榕随便问道。 “所以回头我们去清大逛逛。”古蔓说得很是认真。 “不去。”古榕想都没想地拒绝。 她压根不想见到时染,也不想看到她那副即使不说话也狂妄得过分的神态。 古蔓遗憾似的叹了口气:“那我自己去吧,说不定盛景呈也在。”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那样你就错过父亲交代的事了,做不成,父亲会发怒的。” 古榕忽地眼一闪,倒不是因为古榕说的古星阑会生气。 她的脸上突然荡开探究的笑意来,往古蔓的方向凑了凑:“你抓时染,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见她问,古蔓乍然扬唇。 她的眼睛放亮地对着对面的镜子欣赏起自己的脸来,神秘莫测地:“你猜。” 古榕见她这样,有些了然了。 她不多想,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她去清大的事。 * 清大没有军训,这是大一新生最为开心的事情。 报到之后的第二天,每个专业的辅导员应学校要求召开了专业会。 数学系有两个班,年晁只带了商染在的那个班。 教室里,只坐了三十来个学生。 离开会时间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年晁才拿着他的水杯和新生花名册姗姗来迟。 他把水杯放在一边,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学生。 男生占了三分之二。 商染的身影确实没出现。 年晁伸手抬了抬眼镜,随口喊了个学生帮忙来点名。 “李文。” “到。” “余嘉。” “到。” “……” 点了快一半,年晁突然招手,笑着道:“好了,剩下的不用点了,来我们简单讲一下就行。” 会开完,年晁没多留就离开了。 教室里部分人很快打熟,相邀着一起回寝室,一边走一边聊白。 “哎我听说今年保校赛那个特别牛逼的第一也是数学系的!”一个长得挺阳光帅气的男生语气听起来怪兴奋。 “是吗?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几个人一听到保校赛第一就来精神了。 “听说的啊。”男生说得理所当然。 “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其他系的也这么说。” “不在我们班,太可惜了。” “保校赛公布榜单的时候也没名字啊,你怎么知道在不在的?” 几个人一句两句地聊着,一边往寝室楼的方向走。 男生呿了一声:“谁说没名字了,刚公布的时候有,而且我还看见了。” “我靠你看见了?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这一问,好几个好奇地盯着他。 男生神秘兮兮地一笑,闭嘴不言。 年晁开完会直接回了教研楼,坐下后还不忘打电话问问商染的学术报告的进度。 电话接通后,商染那边没声音。 “阿染?”他叫了一声。 商染随意道:“有事?” “没事没事,就问问你报告写得怎么样了。”年晁的笑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 “还好。” “噢那行,那行。” 这学术报告年晁也不担心,毕竟商染的数学怎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 他之前看过商染写的一篇报告,可不仅仅是初级水准的级别了。 也好,若是不露一手,研究院那些人恐怕会心存芥蒂。 年晁想着,正要开口说挂了,只是他低头一看,发现电话在半分钟前就已经挂断。 “……” 商染没看手机,把旁边的书往旁边随手一扔,书的一角刚好压在手机屏幕上。 一直没声音,她侧头微瞥了一眼。 已经挂了。 她也没再管,把电脑往前移了移,手指轻快地来回敲着键盘。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 她的腿从椅子上放下,穿鞋去了门边。 打开门,盛景呈直直地站在门边,神情如贯。 商染手搭在门把手上,身子侧了侧:“怎么了?” 见她忘了,盛景呈的眼角上挑,声音带了点调:“不是回东苑?” 听言,商染啊了一声。 她是真忘了。 “马上。”她说着,看向盛景的的眼神微动。 盛景呈菲薄的唇轻扯:“不急。” 商染瞧他一眼,慢慢腾腾地折回身子去换衣服。 她进了房门,盛景呈也没走,就站在门口那儿等她。 门没关,留了个门缝。 盛景呈扫了眼那个缝隙,也没动。 心还挺大。 等了几分钟,商染从里面出来。 她换了身衣服,风格和往日一样,白色短袖和黑裤。 头发没扎,脖子处白晃晃的,领口那儿锁骨隐现。 盛景呈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见她出来就抬脚一起往下走。 “下次记得锁门。”他倦怠道,似还夹带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笑。 商染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是漫不经意地挑起嘴角:“盛公子是正经人。” “那也得锁。”盛景呈看她。 下楼了,商染徐徐散逸回了句:“知道。” 刚刚确实是没怎么注意。 第125章 住天桥下 周年这几天也一直待在拂居,知道盛景呈和商染要出去便先出来等着了。 两人一上车,周年就按照盛景呈说的地址去。 拂居就剩下苏照一个人,他也没在拂居一直待着,盛景呈和商染出门后不久也出去了一趟。 东苑外。 周年把车停好,等盛景呈和商染下车的时间,他偷偷瞟了两眼外头。 东苑的外墙很高,和外墙同高的大门上图案弯曲,中心是个验证孔。 和景门那个有些像。 周年的目光驻着门那儿好一会没收回。 下了车后,商染和盛景呈进了东苑,周年老实地待在了外头等他俩。 十分钟后,周年有些无聊。 他的脑袋瓜飞速转了一下,最终掏出手机给周寂打了个视频过去。 周寂大概在忙,没有第一时间接起来。 周年也不急,任由手机铃声一直响。 过了一会,视频终于被接起,周寂仍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头发打理得利落,下面的脸依旧俊。 “周年?”他有些惊讶。 周年表情十万年不怎么变,拿手机正对着自己的脸,很严肃地:“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见他一副正经,周寂敛了敛神色:“怎么了?” “盛爷和时小姐刚刚进了东苑。” “东苑?”周寂讶然,“京城东苑?” 周年:“对,就刚刚。” 东苑的存在他们都知道。 一个神秘大佬的地盘,都传东苑是个超现世风格的地方。 他们也没亲眼见过,不知是真是假。 可就在刚刚,盛景呈和时染进去了。 还毫无阻碍。 周寂沉吟了一会才问道:“盛爷还是时小姐和东苑主人认识?” 周年摇头,不知道。 他又看了眼东苑外门上到验证孔和图案,转头跟周寂继续说道:“东苑的门装置和景门装置很像。” 这周寂倒是没想到,他开口问:“你看清楚了?” “那当然。” 周寂一边往下坐一边寻思。 景门和东苑是没有关系的。 那门的装置早些年就有了,在周寂的印象里,自他进了景门后就一直是那个,也没听谁提起过那个装置出自谁手。 他还以为是景门独有的装置。 却不曾想东苑也有那个。 他揣量了一会,倏地回绪过来:“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 周年有一刻间没说话,他甚至怀疑周寂智商下降了。 “我记得你应该比我聪明啊。”他讷讷地开口。 这明明显显只差说“你怎么变傻了”的模样让周寂看见,他微横了周年一眼,转而问道:“你怎么不跟着盛爷和时小姐进去?” “我怕东苑大佬气场太强,斩我一个措手不及。” “……你是怎么做到说这话不笑的?” 跟了盛景呈这么久,还能说出这话? “得温医生和苏少真传。” 这样啊。 周寂点头,特别赞同地:“传得好。” * 进了东苑后,商染和盛景呈直接去了科技别墅。 别墅里依旧,无人,只有那么几个待机的机器人。 商染上了楼,盛景呈没跟上去,只在楼下等她。 没过多久,商染缓款从楼上下来,手上多了两本看起来挺厚的书。 数学研究方面的书,盛景呈只掠了一眼便问她:“再待会?” 商染望他一眼,把书放在一旁的桌上,顺便把电脑也打开:“嗯,半个小时。” “行。”盛景呈点头,看她已经坐下准备继续写报告了。 商染写了一会,扯起旁边的书准确地翻到了三百六十五页,上下扫了眼后又继续敲字。 “你要不去转会?”她突然抬头瞧了眼盛景呈。 他就那么站在商染的旁边,敛着眸子看她写报告。 听见商染的话,盛景呈眉心动了动,低笑了一声:“没事,你忙你的。” 既如此,商染微扯嘴角:“训练场可以去逛逛。” 盛景呈点点头,没什么大反应地微抬手,也没动。 不再管他,商染继续写自己的报告。 只是时间长久下来,她能感受到盛景呈定在她身上久久未移的目光。 她头也没抬的,拖着调地:“你难不成真色令智昏了?” 闻言,盛景呈如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侧过脸轻笑出了声:“挺会挑话说。” 商染抽空多看了他尽是闲意的神情,自己也是一脸淡然没有说其他的。 半个小时后。 商染写完报告,不紧不慢地把电脑合上,一旁的书也被她随手扔在了桌面上没管。 彼时,盛景呈一直放在旁边的手机振动。 他睨了一眼,接起电话:“说。” 苏照在电话那头,声音冷冽:“景哥,费潜跑了。” “跑了?”盛景呈的语气冷了些。 “今天早上人不见了。”苏照肃声说着他今早来景门知道的事。 盛景呈往旁边靠了靠,语气淡得极:“现在找到了?” 苏照:“找到了,在去京城机场的路上,已经让人去抓了。” 盛景呈无声敲了敲桌面,凉薄道:“人不用抓回来,丢到后洲。” “知道了。”苏照不多说其他的,语气依旧严色:“景门这边也还在查。” 盛景呈手底下的人个个精明能干,让抓回来关着的人逃走这样的蠢事是干不出来的。 若是人逃走了,只会有一个原因。 景门出现了内子。 苏照这会站在窗边,身后电脑桌边坐着个人,还在查内子的线索。 是安插进来的还是中途背叛的,无人知晓。 商染收拾好看他在打电话就没说话,斜斜倚在椅背那儿,低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东西。 “先查,挂了。”盛景呈跟那边说道。 苏照应了一声,转身去看调查进度了。 现下景门进出口以全部封锁,苏照刚过去,结果已经出来。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人,犀利的眼神破显轻蔑。 东苑这边。 盛景呈打完电话,跟商染说话的语气全然没了刚刚的寒意:“现在回去?” “嗯。”商染好整以暇地,瞅了他一眼:“走吧。” 出东苑的路上,训练场那边的声音越发大,不掩一点喝彩声。 商染从未在这种时候过去看过,这高呼声听听也便过去了。 她也没想到,那些人天天打架精神还能如此好。 周年看到二人出现就停止了和周寂他们唠嗑,马上正了脸色。 时值黄昏,金乌将落,夜幕逐渐降临。 苏栾还是从柏易口中得知商染回了京城的事,当晚戏结束后就骂骂咧咧地打了电话过来。 她的脾气是着实不好,拍戏的时候老是念着商染,谁知道这人回了京城还不带说一声的。 “商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发小啊?”她又气又笑地。 “苏小姐别误会。”商染不以为意地回。 “得了吧?住哪儿?”苏栾也不多计较。 “东苑。” 这下苏栾一愣,她沉默几秒才开口:“一直住在东苑?” “也不是。” 商染刚洗完澡,头发半干地披在肩上也没吹,半躺在床上打游戏,脸上表情泰然得过分。 听到这里,苏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但刚说完,她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马上反问了一句:“那你不住东苑的时间都住哪儿?” “天桥下啊。” 商染一本正经地,可又偏偏裹挟着她那透出来的从散。 “天桥下!?”苏栾惊口。 驰名京城的小小姐不回商家不回东苑,竟然睡天桥下!? 她顿时一副心痛的样子:“我的阿染,这么落魄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别告诉我你真信了。” “……我有那么傻吗?” 商染没说话,结束了游戏慢悠悠地下床去吹头发。 听见她的动静,苏栾又问了:“你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 不是?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速速报上名来!” 商染穿了鞋,抬脚往浴室的方向去,听见苏栾的话也没回答。 “挂了。” “……不行。” 商染没理,下一刻,吹风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苏栾反应过来她在吹头发。 但她也没挂,等商染吹好头发才说话:“明天我没戏,去清大找你。” 商染波澜不惊地:“嗯。” “苏先煜和路家少爷也来。” “嗯。” 真是敷衍。 苏栾腹诽完,蓦地忆起来什么。 第126章 扔到虎潭 电话还没挂,两边却都没了声音。 良久。 “嗯行,明天再说。”苏栾终于有了动静。 商染嗯了一声,电话掐断。 隔日。 阳光悄然透过稀疏的云层,朝霞染上了淡淡的橙红与金黄色。 昨晚苏照没回拂居,一直待在了景门。 学校有课,商染起得也早。 她刚从房间出来,就俯看见盛景呈从厨房出来。 他身后,拂苑跟着出来,手上端着一盘早点和牛奶。 盛景呈前脚刚坐下,拂苑乖乖地将早点送到餐桌上。 没有疑问,餐桌上那盘早点是给商染准备的,盛景呈起得更早,已经吃过了。 等商染吃早餐的时间,盛景呈坐在沙发那边,耳上戴了耳机,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台电脑。 电脑屏幕是亮着的,上面的人影来来去去了一会,最后出现了苏照的脸。 苏照没说话,只是将镜头对着自己的对面。 暗淡的黑室里,窗户下跪着两个被打得满身是伤的男人。 这两人身上的头发蓬乱,头紧紧低着,露出来的下半张脸肿青得过分,跪在地上的双膝还是在控不住的颤。 黑室里只有四个人,除去跪着不敢抬头的两人外,就是苏照和周年。 周年笔直地站在苏照旁边,双手规矩地覆在身后,锋利如鹰的眼神盯着那两人。 “还不说?”苏照的声音没有温度,骇人得极。 左边的人垂在地上的手动了动,头也不肯抬,虚弱无力地:“该说的我们都说了。” 苏照没太大反应,反是笑笑:“那不该说的呢?” 地上的人咬着牙不说话。 “最后一次机会。” 两人头依旧不肯抬起,手渐渐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震颤,似在无声地做着抵抗。 然而这一切苏照视若无睹。 他向来只听人说话。 至于真假,他自会判断。 黑室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 拂居那儿,商染坐在餐桌边,双腿不拘地翘了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抬眼瞧那边看电脑的盛景呈。 他穿了件衬衫,袖口半卷,还是能看到上面多了个新的袖扣。 盘子里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她往椅背上一靠,抬起牛奶往嘴里送。 盛景呈虽然看着电脑,余光却在注意商染吃早餐的情况。 黑室里跪着的两人嘴硬,迟迟不肯说一句话。 “扔到虎潭。”盛景呈的耐心不极,一句话说得瘆人。 苏照一听,一副下班了似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年,你老大发令了。” 周年冷漠点头。 地上的两人突然听见电脑里传来的声音,头猛然抬起,污浊的眼里满是惶恐。 “不要!我、我说!” “我说我说!” 两人接连慌忙开口,表情和语气都惊恐得厉害。 苏照懒得理,起身拿上电脑,一边跟盛景呈闲聊一边往外走。 望着他离开,地上的两人撑着地下意识要爬起来。 可人还未动,二人被周年先后压制。 “年哥年哥!你跟老大说,我都说我都说我们都说啊……” “我不要去虎潭……年哥,求你了……” 这会,两人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硬气,手脚慌乱无措,话也说不清楚。 周年毫无所动,低俯着他们,冷漠道:“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连门主都敢背叛,除了死,你们别无他路。” 两人顿时心如死灰,抓着周年的手重重地落到地面上。 * 商染吃完早餐后,盛景呈就结束了和苏照那边的连线。 他一手摘下耳机一手合上电脑。 他站起身,看见商染倚在桌角那儿,眼神坦然。 刚刚那句话她当然听到了,却毫无反应。 盛景呈也没多想,刚刚的不耐已然散去。 他和商染隔着几米,神情舒展:“现在去学校?” 商染看了看他,点头。 拂居和东苑相比,离清大要近得多。 去清大的路上,商染的眸子阖了一路,但却没睡着。 到的时候,盛景呈看了眼时间,也没提醒她到了。 他只是胳膊搁在车窗那儿,微微侧着身体,眸光落在商染纤尘不染的脸上。 “看够了?”商染没睁眼,话却痞里痞气的。 盛景呈眼尾动了动,似带了笑意:“还行。” 商染终于睁开眸子,懒懒地打了个小哈欠,略有意味的视线从他袖子那儿掠过,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随口问:“还不错?”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盛景呈轻轻一哂:“挺不错。” 商染下了车,顺手把帽子扣在了头顶,然后随手跟他挥了挥,然后背朝他进了学校。 盛景呈也没一直在门口待,等看不见她的身影之后就驱车离开了清大。 分明进入了秋,可天气越发闷热,远比去年还要让人燥热。 商染进学校之后直接去了上课的教室,人不多,她往边上一坐下就倒头一趴。 帽檐硌着桌面不太舒服,她随手把帽子转了个方向,帽檐朝向了脑后,压住了她没扎起来的头发。 不久后,教室里渐渐多了人。 先来的是几个女生,肩上背着包,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往里走。 她们是坐下才注意到最边上趴着睡觉的人的,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继续聊自己的天了。 离上课时间越近,来上课的人越多。 商染坐的位置不起眼,也不曾起来过,直到上课铃打响,她才慢吞吞地直了直身子。 前排,几个男生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不是说那大神在我们班?” “人呢啊?” 一句两句地把那个自称知道保校赛第一名字的男生问得口塞。 他把旁边的人往外推了推:“不要离我这么近!热死了!” “那你倒是说人家叫啥名啊!藏着掖着的干什么?” “就是啊。” 说话间,老师进来了。 来人是个胡子老头,头发打理挺利落,就是那胡子让人能一眼注意到。 他手上拿了个名册,一来就用目光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这一扫下来,他注意到了独自坐在最边上靠后的女孩。 目光停在那儿有一会,前排学生纳闷,也跟着看了过来。 坐在那儿的女孩帽子反反地戴着,低敛着的眉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隔着好几排的桌子都能感觉到她身上不太寻常的气息。 这一看,有人不太淡定了。 这人昨天他们没见过啊! 是他们班的吗!? 商染撩了撩眼皮子,眸子里透出来的赋闲太过明显。 胡子老头扬起脸对她笑了笑,然后咳了咳,拉回前排学生的注意力。 “同学们好,我叫冯耀,是大家的数学分析这门课的老师。” 冯耀一脸笑,继续道:“首先欢迎各位正式进入大学生活,不过我也要提醒大家的事,数学专业可懈怠不得。” “好,那既然是第一次课,我们就来认识一下人,点一下名。”说着,他翻出名册。 讲台下的学生低声絮语地,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冯耀的动作着实慢,翻出花名册的时候已经是一分钟以后了。 他冲台下学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对照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念了起来。 “宋杨。” “到!” 声音格外响亮,是那个说知道保校赛第一名字的男生。 冯耀看他一眼,继续念。 念一个,台下对应的人应一声,相对无聊,或是拿着手机玩,或是小声聊天。 冯耀也不管,念一个名字就要看一下这个名字的主人,硬生生地念了好几分钟。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他看着那栏的名字,盯了几秒,又笑眯眯地抬头去看最边上的女孩。 “商染。”他两眼溢着一副欣慰的笑容。 商染听到,抬了个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到。” 冯耀一听直直点头,那笑一点不减。 果然没认错。 他就说嘛,他识人能力还是很强的。 年晁那老家伙,等着请他吃饭吧。 前排,宋杨在听到“商染”两个字的时候,和同桌聊天的话头突然止住。 下一刹,他半个身子往后一转,目不转睛又张口结舌地盯着商染的方向。 宋杨甚至以为他听错了,可是商染说到那一刻,他的嘴张得老大,表情间尽是不可置信。 妈! 我和保校赛牛逼大神一个班! 第127章 回家睡觉 宋杨的动作幅度不小,惹得旁边原本跟他说话的人一脸懵逼且茫然地跟着转过头。 然后发现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眨不眨,其间还熠着散不去的光芒和惊喜。 “你盯着人家看什么?” “不是,一个名字把你炸成这样?” 宋杨好久才收回眼神,压不住激动地道:“是啊,一个名字。” “?” “好了,同学们,上课。” 旁边的人正要开口问什么,被冯耀的一句话打断。 直到下课。 宋杨话都没跟旁边的人说,动作利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直奔最边上后排的位置。 商染把帽子戴正,起身正要离开。 “商染同学!”宋杨见她要走立马叫住了她。 商染抬脚的动作止住,她侧身。 宋杨笑呵呵地凑上前:“商染同学,你好!我叫宋杨。” “你好。”商染瞥他,语气平常。 宋杨干站在原地,和他同寝室的室友还在门那边等他,对他的行为一脸莫名。 “他不会喜欢人家吧?” “我也喜欢。” “?” “我说的喜欢是欣赏她的颜值。” “那确实。” 三个人你搭我我搭你地聊着,也不知道宋杨是怎么回事,和女孩子真特么一样自来熟。 他们怎么做不到? 是他们脸皮太薄了吗? 宋杨的行为,成功引发三人的思考。 另一边,宋杨混了个脸熟,心情已经十分好了。 商染没再留,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然后离开。 宋杨站在原地,等她走了才哼着个小曲打算走,一转身便看见门边三个室友,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干什么?”他从台阶上轻跳下去。 林亦逍啧啧道:“我们还想问你干什么,要不要脸啊?一来就凑到人家跟前。” 另外两个人赞同地点头。 宋杨切了一声:“人家保校赛第一,脸皮暂时掉一会有什么?” 他看他们仨,又强调道:“那是我偶像,偶像,懂?” “你说什么?” 林亦逍突然收了表情,抬手按住宋杨的肩膀。 “我说,”宋杨扒开他的手,挺正儿八经地:“偶像面前无脸皮。” 林亦逍面无表情地:“……上一句。” 宋杨嘴突然膨了一下又压回去,他憋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宠辱不惊道:“你说商染啊,人家保校赛第一,就是749的那个大神。” “……” 林亦逍和另外两个室友定在了原地。 就这小段时间,宋杨已经走出了几步。 他没感受到三个室友跟上来,转身一脸无辜:“走啊兄弟们。” 没过几秒,林亦逍和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对着宋杨开始摩拳擦掌。 “你死!” 说着,三人一拥朝宋杨跑过去,几个不轻不重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 不好!有敌来袭! 宋杨见状,马上抬腿跑。 但是没跑出几步就被三个室友逮住并死死按了下来。 三人一边重拳出击,一边咬牙:“让你不说!” “藏着掖着就为了现在?” “宋杨,拿狗命来!” “刚刚跟偶像打招呼为什么不带我!”林亦逍恨恨地,一拳就是一个字:“为!什!么!” 宋杨装模作样地护着自己,面上满是逗弄他们的得逞之意。 “给你们知道你们要抢我风头的!”他义正辞严道。 “下手轻了,打!” 这个寝室的人性格都大大咧咧的,开学第一天相处得就格外好,昨晚硬是在浴室大战了几个回合。 “饶命饶命!” 宋杨一边喊一边逃脱林亦逍三人的围殴。 四个人你追我抓的架势一直持续到宿舍楼才得以静下来,然而林亦逍三人还是没打算放过宋杨。 “宋杨,你要为你欺瞒室友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吧,我勉为其难地接受试试看。”宋杨跟个老大爷似的躺在床上。 “去要大神的联系方式。” “……不去。” 这会宋杨倒是一口干脆的拒绝。 林亦逍走到他床跟前,满脸堆笑地:“谁说的偶像面前无脸皮啊?” 宋杨嗑着瓜子,哈了一声:“拜托,那明摆着大神不太好接近,打招呼可以,要电话我怂。” “怂包。”林亦逍骂。 “是啊我就是怂。”宋杨大方点头承认。 “……” * 商染从教室出来顶着太阳直接去了学校的餐饮吧。 到的时候,苏先煜和路无章已经在里面了。 二人透过展示窗看见侧面走过来的商染,抬手跟她招了招。 商染点了个头,转到门那边往里走。 餐饮吧里人不多,来往的人很容易就能看见。 “阿染,这儿。”苏先煜叫她。 另一侧,路无章半起身把商染的椅子往后拉了一点儿才又坐下。 商染徐徐过去,一手摘掉鸭舌帽放在一旁,表情甚是悠闲。 四人座,还空着一个,苏栾还没到。 “阿染,你喝什么?”路无章看着饮料单,一边翻一边问她。 商染随口:“两杯橙汁。” “两杯?” 苏先煜听见他有些不解的语气,解释道:“还有一杯我姐的。” “噢苏栾姐喝橙汁啊。”路无章一副诧异的表情。 “瞧你这衰样。”苏先煜嗤道。 不再多说,路无章点好,转头去跟商染聊天,脸上开玩笑似的:“阿染,这么久不见,这顿是不是你请?” 商染睨他一眼,悠悠道:“没钱。” 路无章口塞。 虽然他没真想让商染开钱,但这商家小小姐说没钱就过分了吧。 “阿染,你这理由忒算不上理由了。” 商染倒是满不在意地:“就是没钱。” “好好好,那苏先煜请。”路无章甩活了。 旁边的苏先煜无语地横他一眼:“几块钱你抠搜成这样?” “所以你请啊。”路无章理直气壮地。 苏先煜不理他的话头,望向商染:“你回过家了?” 说到这个,路无章也跟着看过来。 “没有。”商染说得很是淡然。 话落,两人心放了一些。 聊了一会,餐饮吧们那边才出现一个满身装备的女人。 苏栾大波浪卷的头发披在背后,戴着墨镜和口罩加上一顶遮阳帽,踩着一双凉高跟出现在那儿,很是引人注意。 即使没露脸,就凭那气质和身形,苏先煜已经认出来了她。 苏栾墨镜下的眼往四周稍微看了看才望见展示窗那边的三人。 她下巴一抬,哒哒地踩着高跟过去。 “阿染!” 苏栾的声音不是很大,却不藏微兴奋,她是直接往商染旁边坐的。 一坐下,她就立马摘下了遮阳帽和口罩,精致的红唇露出来。 商染侧头看了她一眼,稍微端量了一下她这装扮,神情微扬。 “姐,你不会被粉丝抓到了吧?”苏先煜注意到他姐的偷样。 苏栾舒了一口气,抬起面前的橙子喝了喝,顺便自侃道:“姐的魅力无处安放。” 听言,苏先煜控制不住地咦了一声。 “苏栾姐好。”路无章跟苏栾打招呼。 苏栾笑了笑:“我当然好,你也好。” “哎对了,阿染。”苏栾转头:“你下午还有课没?” “没。” “那你们俩呢?”苏栾又问对面的两个。 听到课,苏先煜和路无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愿:“有。” 原以为苏栾会安慰一下他们的苏先煜和路无章,在看到苏栾听到这话后更加眉飞色舞了。 “……姐,你高兴得太明显了。” 路无章附和:“苏栾姐,你好歹做做样子。” 苏栾撑着桌子,一脸好玩:“我做样子你们也得上课。” “……” 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不影响做样子。 “阿染,那你下午干嘛去?”路无章转了话锋。 一直没和他们插话的商染敛着眉眼,也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会听到路无章问,她想了想,来了句:“不知道,再看。” “我家那边……”路无章继续道,话未说完却忽地被打断。 苏栾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我撬人,我待会找阿染还有事。” “苏栾姐,要有先来后到。”路无章撇嘴。 “那你问问阿染。”苏栾自信道。 下一刻,两人同时看向商染。 苏先煜全当旁人,一副好笑地看着这场面。 二人眼神目的性太强,把选择权全权交给了商染。 商染被这俩人一直盯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反是处变不惊地:“我回家睡觉。” 第128章 真遇见了 “你这……阿染,不能这样,你得选一个。”路无章劝说。 商染是背对展示窗的,她乐哉靠着,手里还握着杯橙汁,眼也不抬地:“我说回家睡觉。” “……好,你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啊。” 路无章两声强调着,有意地暗示着什么。 苏栾倒是不像路无章要让商染选一个,红唇弧度勾得挺大,满脸好心情。 恰是中午时间,苏先煜和路无章下午上课比较早,也没有在清大吃饭,在餐饮吧和商染二人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回去了。 眼下,只剩苏栾和商染在餐饮吧。 人渐渐多了起来,学生来往,苏栾没摘墨镜,往墙边的方向坐近了一点。 对面,商染仍是背对展示窗的,透过她身后,可以看见外面来往的清大学生。 苏栾的脸色正了一些,笑也收了点儿。 她理了理肩膀旁边波浪卷的棕色头发,微微倾身:“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语气严肃,即使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眼里的认真。 苏栾指的是商染什么时候回商家。 商染拿着手机在敲字,听到她问也没先说话。 等消息不紧不慢地敲了出去之后,商染才抬头。 她微侧着脑袋,大概想了想然后道:“不知道。” 苏栾看着她,一时没先说话,神情呈现思虑状态。 过了几秒,苏栾笑了笑:“你要是再不回来,商家那些人真以为商家以后是他们的了。” “无所谓。”商染的秀眉微扬,眉眼间尽是疏懒:“就让他们做做梦。” 看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苏栾倾身的动作往后靠了靠,动了动唇正要开口,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墨镜下到眼睛微眯,缓缓扫向商染身后展示窗外面。 两个金发蓝眸女人站在窗外不远处,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儿,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商染的背影。 还真叫她们遇见了。 感受到有人看过来,古榕和古蔓同时看向商染对面戴着墨镜的女人。 苏栾盯了古蔓和古榕两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然后抬起橙汁喝了一口。 她轻轻摩挲着杯身,如常道:“外面有两个金发女人。” 商染表情没什么变化:“嗯。” “认识你?” 苏栾没去看古榕和古蔓,一副和商染正常聊天的样子。 听言,商染轻扯了扯嘴角:“来抓我的。” “抓你?”苏栾的眼神顷刻间变得犀利起来:“这什么人?” “古猩城的。”商染又垂下了眼,慢吞吞地回消息。 苏栾听着她的话,忽地微顿。 古猩城? 乱洲五大势力之一古猩城? 那两人一脸平淡地盯着这边,也没作什么其他反应。 苏栾放下杯子,问道:“她们是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吧。” 话既如此,苏栾也不细问,她瞥了眼外边。 已经没人了。 估计待会得进来餐饮吧了。 苏照想着,轻摇头笑了笑:“阿染,她们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在乱洲那个地方,古猩城喜欢好看的一切事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们瞧着好看的东西,会加以收藏。 不论是人是物。 在乱洲,传言他们甚至做过不少人皮面具。 新的做出来了,最初的就该消失了。 商染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苏栾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却显得讥讽。 笑了一会,苏栾抬头便看见刚刚的两个金发女人朝这边走过来,一脸从容,不失得体。 她也没作反应,只当是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去哪儿。 古榕和古蔓径直朝商染和苏栾的方向走过来。 “时小姐,这么巧?”古蔓微微一笑。 古榕站在旁边,没说话。 可相较于上次见到商染,她现在的面容显得要亲和得多。 商染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视线还在手机屏幕上。 没人搭理,古蔓也不失态,在旁边坐了下来,然后跟苏栾说话:“你好。” 古榕也跟着坐下,但是一句话没说。 苏栾稍微打量了一眼两人,缓缓开口:“你们离开这儿,就挺好。” 一开口就是不给面子。 古蔓的笑微微一僵,又转瞬恢复常态。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们是认识时小姐才过来的。” “那又怎样?”苏栾没客气。 古榕被她的语气刺得一呛,鄙夷道:“这是你的地方还是时染的地方?” 苏栾本来只是随口说了两句,结果古榕这么耐不住呛,转头就是这么一句,觉得好玩极了。 “嗯,不是我们的,所以呢?”她耸了耸肩膀。 古蔓看她一眼,没回答这话,偏头看向商染叫道:“时小姐。” 她微微笑着,看起来很是好相处的样子,除了称呼外,说话语气听起来给人一种和商染挺熟的样子。 商染没理,回完消息,她抬眼。 她半冷的眼神瞥了瞥古蔓和古榕,然后椅子往后轻移,商染从椅子上起身。 古蔓没太想到她会直接做出这样要走的架势。 商染看向苏栾,眼神示意她。 接收到眼神,苏栾拿上旁边的遮阳帽和口罩,戴好之后也起来。 古蔓看着商染的脸没说话,仿若看得入神。 古榕就不太沉得住气了,虽说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却是没太控得住的难看。 这边四个人的气质太过出众,从始至终都引得不少人偷摸着看。 商染余光睨见古蔓看自己的眼神,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一股子嘲弄。 见古蔓看得入神,古榕心里骂了几句,抬手轻推了她一下。 古蔓回神。 “时……” 商染垂眼,手指搁在圆桌上,漫不经心又携着怠意地:“你们虚与委蛇的样子是真的难看。” 说完,商染朝苏栾抬了抬下颚,然后抬脚往外走。 苏栾听着她刚说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小声,跟在身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两位小城主,这样可继承不了古猩城。” 说罢,苏栾跟上商染的步子。 餐饮吧那儿,古榕和古蔓脸色有些发青。 古榕气不打一处来,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就说直接来抓就行,又碰了一鼻子灰,古蔓,好受?” “好了。” 古蔓调整了一下表情,也没多生气,只是刚刚和时染同行的那个人,她说的话再次在古蔓脑子里浮出。 “古榕,走,回去。”她突然起身。 “?怎么了?” 古蔓表情舒展开来:“有意思了。” 刚刚那个人和时染很熟的样子,听她说的话,似乎对古猩城了解得不少。 这样看来,时染,果然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古榕是在起身跟上她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回东城的路上,古蔓下了指令,让贺都回来待命。 * 另一边。 苏栾和商染出来之后就直接往校外的方向走了。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的,苏栾装备裹得严实,又闷得她不太舒服。 好不容易过了人多的路口,苏照把口罩往下扯了扯,然后轻顺了口气。 商染在旁边慢悠悠的,无意地扫着眼前的路。 “阿染,你这几天稍微注意点儿。”苏栾叮嘱道。 “注意什么?”商染如无其事地。 苏栾笑了一声:“随便说一下。” 商染什么本事,苏栾再清楚不过了。 “过两天,ik那些家伙就有事干了。”苏栾继续道:“我都说这么明显了,她们不来查就说不过去了吧。” 但查归查,查得到查不到又是一回事。 苏栾这一举,完全只是因为最近ik成员闲得慌,给他们找点事干。 “对了,上次新兴的那个势力,近几阵挺老实的,不过也没安什么好心。” 估计在养什么精蓄什么锐,还要再来和ik碰茬。 商染听得敷衍,回答得也随便:“嗯。” “瞧瞧你这态度。”苏栾戳了戳商染的肩膀:“好歹打的是你的人,这叫ik多伤心。” 商染满不在意地瞥了眼苏栾:“不是你做的主?” “也不能这么说,我是得了你的意。”苏栾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商染没说话,一直揣兜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了起来。 她还没接起来,振动声就已经停止。 转了个道,苏栾看见人多又把口罩往上拉了点儿。 她也听见刚刚那振动声了,八卦地凑近问了一句:“谁打的?” 第129章 杀虎 商染抬手往外掏了掏手机,只扫了一眼便收了回去,并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苏栾见她看手机,自觉地把头收了收。 等她看完,苏栾才把墨镜往下摘了摘又凑了过去:“谁打的?” 满脸都写着八卦。 “陌生。”商染淡然道。 苏栾八卦表情立马消散,长长地噢了一声。 街道上人不少,车来人往,苏栾没在外面多待。 她跟商染聊了一会,到了岔路口,一辆保姆车已经等她一会了。 车上只有司机,没敢侧头看外面,规规矩矩地坐好。 车外,苏栾站在路边偏着头和商染说着什么。 商染摇了摇头。 见况,苏栾也不再劝她上车送她回去,而后自己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上了车,苏栾如释重负般地一次性摘下口罩和墨镜,然后对着窗外,一脸明媚道:“阿染,再见。” “嗯。” 苏栾走后,商染待在了原地没动。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朝这边驶过来。 车还未停下,一道男声横横出世—— “商染!” 宋杨站在她侧边不远处,抬起来的手挥得用力。 他刚刚出来到这边就看见了商染。 该说不说,还挺有缘的嘛。 商染余光动了动,略微瞥他一眼,没什么反应。 以为她没听见,宋杨往商染的方向走了过去,脸上表情笑呵呵的。 “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很自来熟地就问。 彼时,那辆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两人面前。 宋杨都没问完,注意力也被这辆劳斯莱斯吸引了过去。 车身的黑色漆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认得这车标。 宋杨一时之间的目光都投在了车上,连刚刚问商染的问题都抛之了脑后。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 这条路又处于大学城之间,每天也有不少豪车穿往,宋杨也见过几辆。 但劳斯莱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商染上前两步,伸手轻拉,车门打开。 宋杨这才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商染关上车门,没骨头似的往后一靠,精致的下颚微扬。 车子缓缓开走。 宋杨愣在原地,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有点大。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头开走的劳斯莱斯,心里一惊。 人家不仅是学神,还是个有钱学神!? 空中金线不散,气温不降,空气依旧闷热。 来接商染的是周年。 他看了看镜子,语气不自觉地带了恭谨:“时小姐,盛爷他在景门,您要不要过去?” 来接商染之前,盛景呈没说一定让她去景门。 只是道她想去哪儿就让周年送她去哪儿。 商染闭目养神,手机随着她上车动作从兜里滑落了一半在外面,她也没管。 大概想了几秒,她才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你们家盛爷在那儿干什么?” 周年想也没想,十分如实地:“看老虎。” 闻言,商染眼皮子稍动:“去看看。” “是。” 半个小时后。 景门。 和上次来一样,没什么变化。 周年停好车,马上下车走到后座替商染拉开车门,然后站在车门边。 商染把手机往兜里放了放,然后下车,徐徐朝大门那儿走。 身后,周年关上车门,几步跨上来落在了商染后一步。 直到门前,他才上前一步,掌纹验证,大门打开。 两人直接去了景门的虎潭。 说是虎潭,事实上就是养老虎的一个园子。 很大,园子外围布满了看守人员,个个身材高大,身穿军绿色衣服,双脚分开站立,双手覆在身后。 他们不言苟笑,表情满是凶煞。 院子里,十几头老虎拥在一个地方,爪子用力地掘着什么,抢到了就如饥似渴地往牙口送。 商染到的时候,盛景呈和苏照正在园子外面,面对面坐着说话。 察觉到有人进来,两人同时抬眼。 “阿染!”苏照灿然一笑。 盛景呈墨眸视线移过来,脸色倒是多些了舒意。 他原先垂着的手臂抬起,将旁边的椅子调整了一下位置。 商染若无其事地扫了几眼园子里的老虎,顺着盛景呈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课了?”苏照一连两问。 “没了。” 苏照点点头。 盛景呈看她一眼,轻问道:“吃午饭了?” 商染嘴角半挑着,不怎么放在心上地,语气很散:“不饿。” “不饿也得吃,对胃不好。”苏照立马开口,一副关心的神态。 “哦。”商染随口。 盛景呈放下左手上的东西,侧睨向周年。 周年立马懂了意思,点头后转身离开。 商染面对园子坐着,看那老虎还在抢食物,饶有兴味似的:“人肉?” 她问得风平浪静,仿若就算真的是人肉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盛景呈听笑了,眉宇间氤氲着散不去的倦意:“不是。” “阿染,你问得这么平静是为什么?”苏照挺好奇。 喂老虎人肉诶。 商染的目光仍在那些老虎身上,不以为然地反问:“什么反应才正常?” 这一问,苏照还真挺认真地思索了个几秒。 想完,他啧了一声:“反正不是你这个反应。” 园子里,食物被分瓜完,十几头老虎分开来。 有几头老虎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瞳孔缩成一条针尖般的细线。 它们呼地血盆大口猛张,浑身震颤,看起来无比地兴奋。 老虎观察力极强,嗅觉也不差。 它们闻到了新鲜的,之前从未闻到过的气味。 那新鲜气味对它们来说似一股魔力,弥漫在空气里,紧紧牵拉着它们的心神。 几头老虎的耳朵竖立起来,捕捉着周围最细微的声响。 下一刻,在一声低沉而震撼的咆哮声中,几头猛虎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围栏。 尖锐的爪子在金属上划出道道刺耳的声响,张开的虎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仿佛要将围栏一口咬碎。 咆哮声不停,另几头也跟着扑了过来。 看守的人立马警觉起来,离得最近的两人纷纷从腰间掏出手枪。 “砰——砰——砰砰——” 一连好几枪,都避开了老虎的要命之处。 那些猛虎被逼退几步,却仍贪婪地盯着商染。 可商染面上一点反应没有,看见老虎扑到围栏上,眼底尽是玩心。 苏照脸沉了下来。 他椅子刺啦一小声,然后起身往围栏处走去。 盛景呈拧了拧眉,眸中厉色微闪。 面前的桌上很空,他的腿旁放了一把枪。 盛景呈冷眸瞥了眼那些虎,冰冷之意散出去。 几头猛虎忽地往后退了几步。 到底是它们的主人。 盛景呈斜斜靠着椅子,手动了动,他拿起枪往商染的方向递了递。 看向商染的时候,刚刚的寒意已然褪去,又是往日的模样。 “想杀就杀。”他的眼尾上挑,透着温意。 商染眸子垂了垂,轻笑一声拿过他手里的枪,挺没个正经地:“杀完了怎么办?” “杀完再养。” 商染瞧他一眼,随手掂了掂手枪,然后缓慢抬起,直直对着园子里刚刚扑过来的那几头老虎。 它们看见了,可丝毫没有要动的架势,一步不移地站在原地,眼底间的贪欲之意越发深。 爪子还在暗暗摩擦地面,寻衅之意拉满。 苏照走近,正要做什么,转头便看见商染手里握着枪,黑色无底的枪口对着那边。 他瞬间会意,明了一笑。 隔得不是很远,商染大拇指往下按了按,扳机处的食指轻轻搭着。 她的眸子微微上挑,渐渐裹带上一层似有似无的冷意。 几头猛虎不退,挑衅般地上前了一步。 商染嘴角扯了扯,食指下按。 “砰——” 枪子毫无偏差地打进了第一头虎的夺命之处。 被打中的老虎身子猛震,眼底光芒渐渐消散,整个身体重重倒地。 其他老虎见状,低嚎一声,立马向四处跑开来。 园子里,动静一起,便开始乱了起来。 第130章 也是磕上了 十几头老虎受惊似的在园子里乱窜。 只是一枪,便引得如此状况。 景门的老虎除了被精心饲养,没有经过任何训练。 一定程度上来说,它们最本质的兽性没有一点变化。 虽猛,也会受惊。 看守人员见商染开了枪,自己就收好枪,笔直地站好。 枪还被商染握在手中,她的坐姿仍是原样,脸上神色平淡。 一秒后,商染的手指再次下按。 “砰——” 又一只老虎重声倒地,尸体旁震起阵阵灰尘。 枪声如同平静湖面里被投入的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原本就受惊的老虎毛发在那一刻似乎都竖了起来,身体紧绷。 它们的眼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安,那是野性难驯的生灵在面对未知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尸体旁的老虎率先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嚎叫,那声音如同远古的战鼓,充满了警告和愤怒。 园子里一片混乱,在外是顶级掠食者的老虎现在却四处逃窜。 商染扫了一眼,没再立马开出第三枪。 她的手垂了下来,然后慢悠悠地起身,缓缓走向园子围栏处。 不过的是,她刚过去几步,原先逃窜的老虎神经一颤,嗅觉灵敏地捕捉到了什么。 下一刻,几头猛虎瞬间扑到围栏上,血盆虎口猛张,獠牙狠狠地撕扯着空气。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商染。 透过围栏孔,有老虎的爪子伸出来了一点,胡乱在空气里抓着,迫切地想要抓住商染。 盛景呈看见,神色微冷,然后从椅子上起来往商染的方向走过去。 商染停在了围栏外一米,那爪子近在眼前。 她挑了挑嘴角,顷刻间手举起。 “砰——” 子弹穿过空气,打进那只爪子穿过了围栏的老虎的身体,顿时没了气,吊着沉重的身体在那儿,虎口不甘心地微张着。 商染神情冷漠,收回了枪没再开。 她瞥了一眼,转身的瞬间又一头老虎扑到她身后的围栏上。 那声音,就在耳边,恐怖如斯。 对面,盛景呈还没走到她跟前,眸子微动。 侧边的苏照已经动了手,又一只虎丧命。 周年拿着给商染准备的午饭回来的路上,听见了好几声枪声。 原是不解的他,到了这边后,突然看见园子里躺着的四具老虎尸体,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那枪还在时染手里。 估计是她杀的。 光是看就能知道事情经过的事情,周年也没敢去问,眼观鼻鼻观心地将带过来的午饭整齐放在桌上,然后肃然地退到一边。 盛景呈和商染往回走了过来。 另一边的苏照给看守人员下令:“把尸体处理掉。” 两人得令,马上侧身有了动作。 他转身,正好看见盛景呈给商染递了筷子。 苏照看了两人一会,莫名勾了勾嘴角,也笑出了声。 很配嘛。 男帅女靓的。 哪哪儿都配。 “周年!”他突然叫道。 站在盛景呈后边的周年抬头看过来,望见苏照在朝他招手,见状他走了过去。 “苏少。”他恭敬道。 “去,再多弄几只来养着,要猛的,越猛的越好。” 周年听言,下意识地脑子里就蹦出了个问号,可却也不敢问,马上点头。 “弄来之后送去驯服。” “是。” 苏照说完,摆了摆手,然后朝着盛景呈和商染走去。 商染低着眸,慢腾腾地在吃东西。 坐在她对面的盛景呈什么动作也没有,就是坐姿散得极。 “景哥,我等会回趟苏家。”苏照坐下就说,语气听起来多了些严肃。 盛景呈瞥他一眼,淡淡地:“嗯。” 苏照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表情多了些斟酌。 吃饭的时间,盛景呈和苏照说得不多,就是几句话,多的意思尽在不言中。 等商染吃完,周年自觉地将剩盘端了下去。 苏照直接回了苏家,盛景呈和商染回了拂居。 一下午的时间,商染写完学术报告之后,百无聊赖得极,还真睡了过去。 ……接近下午四点。 东城。 贺都在接到古蔓的命令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在这边等了一会才见到古蔓。 从清大回来之后,古榕去见了古星阑。 古蔓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平缓道:“去查,查乱洲关于时染的痕迹,越快越好。” “是。” 贺都走之后,古蔓从卧室里拿出电脑,通过一顿操作进了个空白网页。 又是一个操作,终于跳出z国数界131官网界面。 她停了一会,直接点进了下单页面。 下完单,古蔓合上了电脑,又打了一次电话给贺都,让他在两天之内禀告结果,无论是否查到。 打完电话,古蔓才闲了下来。 她的蓝眸有些惺忪,却不是想休息的架势。 几秒后,她起身出了房间。 …… * 周四一早,盛景呈送商染去了清大。 他直接把商染送到了上课的教学楼外面,直到她下车,目光也没收回来。 “回来的时候打电话。”他的眼尾挟着笑意。 “行,走了。”商染随后跟他挥了挥便走进了教学楼。 身后,车窗没关。 盛景呈靠在车窗那儿目送着商染的背影,不多时余光察觉到什么,他的视线微微侧移。 教学楼外不远处,一个身穿及膝白色裙子的女生站在那儿,有些发炽的眼神紧紧跟随着往教学楼里走的商染。 她站在那儿没动,眼神似还显得有些愣神。 盛景呈只扫了一眼又看向商染的身影,等看不见她了才升上车窗离开。 崔柠青还在原地没动, 直到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车雅显得疑惑的声音响起:“柠青,你看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跟着崔柠青的视线看过去,然而什么也没看见。 “你发什么神呢?”她又问。 崔柠青情绪不怎么外显,听到她问温婉一笑:“没什么。” 车雅仰着头长噢了一声,转而眉开眼笑地:“那快进去上课吧,一会该迟到了。” “好。” 说着,两人肩并肩地往里走。 车雅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心情很好,路上一直在跟崔柠青聊天。 她聊几句,崔柠青也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一字一句地应着。 “周末我们去逛街怎么样?我爸妈出差了,家里好无聊。” 说起来,车雅还有些不高兴。 崔柠青笑笑:“好,几点?” 路过一间教室,车雅张口:“嗯……中午?早上起不……”来。 她的话头突然止住,头歪着,视线无意瞟到了什么。 下一秒,车雅眼睛突然放光,双手突然搭抓住崔柠青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崔柠青不解地侧头。 车雅抓住她了又放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半个身子往旁边教室的门里望了望。 望完,她的眼底顿时划过喜色,语气激动道:“柠青柠青,你快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直接扒在了门边,另一只手疯狂跟崔柠青挥。 崔柠青不懂,却也跟着过了去。 还没走近,车雅突然直起身子,双手兴奋地比划着:“好漂亮一个美女!超级!超级!漂亮啊啊啊!” 车雅脸上满是春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崔柠青还没说话,车雅又继续道:“你快过来快过来,好好看啊。” 她一副花痴的样子让崔柠青有些无奈,但饶是无奈也走了过去。 车雅突然害羞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躲在门那儿,小手指悄悄指着教室里靠墙一侧的女孩。 崔柠青跟着望过去,眼神蓦然顿住。 那儿的女孩坐得随便,桌下的双腿翘起,穿着黑色短袖,杏色鸭舌帽反反扣在头顶上。 帽下的脸精致得过分,却又透着股散怠,整个人不羁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注意。 是商染。 崔柠青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一时之间出了神。 旁边的车雅眨了眨眼,溢出了满满的喜欢。 商染突然掀了掀眸子。 车雅一个紧张,马上撤出门外,还不忘舒了口气。 崔柠青也下意识地出来。 “是不是是不是!?”车雅疯狂问她。 崔柠青点头:“是。” “柠青,走,人不能怂,我要认识她!”车雅只想了一秒就开口,表情还一脸坚定。 说着,她直接拉着崔柠青往教室后门走。 但,没拉动。 第131章 这么快 车雅抓住崔柠青的胳膊就想往里走,在意识到她没动之后纳闷地偏回头来。 “柠青?” 崔柠青站在原地没动,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 车雅不懂,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以为她不想去,车雅立马开口:“那不去了。” 说着,她一边看手表一边又拉起崔柠青道:“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她说的自然,可语气分明比刚才说要进教室那会平常了些,没有了奋然。 就在她抓起崔柠青的胳膊要走时,崔柠青突然有了反应。 她反扣住了车雅的手臂,眉眼温和:“不去了?” 说这话时,崔柠青抬手指了指旁边教室里面。 车雅一愣,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你去吗?” 崔柠青摇摇头,却道:“我陪你。” “好!”车雅立马回答。 两人从教室后门进了去。 接近上课的时间,这间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 前排坐得满,边上后排就只有商染。 车雅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车雅紧张兮兮的。 崔柠青站在后门那儿,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商染靠着后面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糖被她斜斜咬在嘴里,翘起来的脚尖微荡。 她一手玩着手机,一手搭在桌面上,随意得极。 不多时,桌子旁多了个人。 车雅站得拘束,双眼盯着商染,原本的紧张兮兮在近距离看到商染后才褪了一些。 “你好。”她开口。 商染余光未动,也没抬眼。 这副样子,车雅顿了几秒,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怂了。 大美女嘛,不勇敢怎么认识!? 她想到这儿,轻吐了一口气,瞬间恢复为往日里活泼俏皮的样子:“你好你好,同学,我叫车雅。” 商染头侧了过来,表情平静却散着悠闲。 车雅一见她转头,呼吸不自觉的一紧。 表面如此,可她内心却是狂叫。 自己好没有出息! 可是,真的好漂亮啊。 谁懂她!? 商染玩手机的动作微停,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 车雅双手垂在两边,脸还挺红,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本身就红。 她一直没听到商染说话,咬了咬嘴唇。 果然,是真的高冷。 车雅微微垂头,一股窘迫爬上脸。 她发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尴尬。 人家不理她。 本来性格就大大方方的,哎呀,好尴尬。 车雅撇了撇嘴,满脸受委屈地转向崔柠青,眼神还怪可怜。 崔柠青接受到她的眼神,正要上前,却听到商染说话了。 “你好。” 很淡的一声。 可让车雅听到了,她立马转头面向商染,来了劲的凑过去,笑眯眯地:“你好你好。” 崔柠青的动作顿住。 车雅没注意到,一下就坐在了商染的旁边。 自听到商染说话,她就收不住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啊?” 车雅一个劲地问,还没听到商染说话,就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音还不小:“商染!” 宋杨和林亦逍从前门进来,看到商染的旁边多了个脸生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看到他们直直往这边过来,车雅才抬了头,一脸奇怪。 宋杨和林亦逍勾搭着肩膀,直接走到了商染的后座,两个屁股往下一落,就地坐下。 “你好。”宋杨还以为这个脸生的女孩和商染认识,便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 他刚打完,林亦逍也跟着问候了一句:“你好。” 车雅茫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木然地:“你们都是这个班的啊?” “对啊。” 车雅一听,顿时笑了:“你们好你们好,我叫车雅。”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宋杨的方向凑近了一点,一根手指偷偷指了指商染,然后压低声音:“你刚刚叫的是她吗?” 宋杨没搞清她这行为,却还是点头:“是啊。” 回答完,他还想问什么来着,就见车雅又转回头凑到商染那边去了。 但是也没说话。 商染瞥她一眼,往里面坐了一点,看上去没有什么反应。 后排,宋杨和林亦逍一脸莫名。 这什么情况? 这个叫车雅的女生为什么看起来很花痴的样子? “喂 。”宋杨拍了拍车雅的肩膀。 车雅转头:干什么? “据我多年的经验,你是一个颜控。”宋杨一本正经地说着。 “……” 被发现了。 车雅张口,一脸认真地问:“很明显吗?” 林亦逍和宋杨齐齐点头。 然而车雅一点不在意,摆摆手道:“随便好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宋杨和林亦逍反将一军道:“我看你们跟我一个德行。” “……” “非也非也。”林亦逍摇头。 车雅一脸不信。 商染没管他们,说几句话的时间,上课了铃已经打响了。 车雅一听,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看向崔柠青。 “上课了柠青!快走快走!”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拉崔柠青。 到到门边的时候,甚至停顿了几秒又看了眼商染,看够了然后心满意足地赶去上课了。 宋杨一脸好笑,看她们走了之后身子往前倾了倾,看见商染的面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除了手上有个手机。 看见老师进来,宋杨小声叫她:“商染,你要书吗?” 他刚说完,头被人拍了一下。 宋杨不太爽地看向罪魁祸首林亦逍。 林亦逍看他想看白痴似的,把他往回拉了拉,提醒道:“人家什么人,还需要书?” “……” 说得对,那是保校赛749的牛逼人物。 是学神。 记忆力和理解力都绝顶好。 说不定大一大二的知识都提前学过了。 宋杨无言,只默默撤回刚刚说的话。 前面一排,商染一节课都没抬过头。 老师偶尔看她几眼,也没管她,多的时间反而拿来管她后面的宋杨和林亦逍了。 这两人整整两节课都在小声哔哔,不知道说什么。 但令老师无奈的是,让两人起来回答问题,一个比一个顺溜。 “少说点话。”台上老师严肃道。 “好好好。”两人马上就应。 下课后,商染也没多留,随手把帽子戴正就起身往教室外走。 宋杨一见她要走,马上开口叫住了她:“哎哎商染!” 商染步子微顿。 见她停了,宋杨跑过去,脸上依旧是朗意:“一起吃午饭?” “不用了,谢谢。” 商染很是礼貌,微微点头就走人。 后头的宋杨摸摸头,怪尴尬的。 从教室出来后,商染去了教研楼。 一路上太阳挺大,她走得也慢,到的时候,年晁给她准备的午饭都快凉了。 “哎哟,你是乌龟吗?”年晁一开门就打趣她。 这都下课多久了才到。 商染双手插兜,一脸淡然:“都说了不吃。” 年晁佯装板脸:“哪有不吃饭的道理?不吃胃会坏。” 这话,商染没理,只是悠悠地用脚勾了把椅子坐下。 坐下后,她把帽子摘了放在一边,随手薅了薅头顶的头发。 年晁把饭盒拆开,然后往她面前递:“这你的,一定得吃。” “不吃。” “要吃。” “不吃。” “……” 年晁抬头,还想继续劝商染吃饭,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默默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商染没理他,低着眼在回消息。 “这课,你来不来上都行。”年晁突然道。 “嗯。” 年晁点点头,继续道:“嗯,你只要保证下个星期的学术报告能过标,还有学习成绩一定要拔得头筹。” 其实这话,年晁也都是象征性地传达一下,都是丁慕逸的意思。 毕竟商染的数学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清楚。 她那数学能力,连他都服。 商染在教研楼这儿待了半个小时,年晁也没有问她其他的,时间到了商染就离开了。 出来之前,她随手打了个电话出去。 盛景呈接得很快。 知道她下课时间也提前到了清大附近,在接到电话后就直接过来了。 商染才出校门,望见身前的车,挺意外地:“这么快?” 第132章 训人 车是周年开的,到清大门外盛景呈就把后座车窗降了下来。 此刻,车刚停好,周年就下车到后座给商染拉了车门,然后规矩站在那儿。 他微偏着头,眉宇间怠意四散,听见商染的话,轻挑了挑嘴角:“提前来了。” “有心。”商染扯唇。 说话间,她微微弯腰上了车。 见她上了车,周年轻手关上车门又转向驾驶座。 “等会到了先吃饭。”盛景呈看向商染。 他不用猜都能知道商染没吃饭。 可商染眼都没侧过来,一上车往后一靠,来了句:“不想吃。” “不饿?” “还行。” 盛景呈视线收回来,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就饿了再吃。” “嗯。” 两人直接去了景门,原本让人准备的午饭被撤了下去。 到的时候,整个景门和往日一样,表面冷清得过分,却又隐隐透着肃穆。 盛景呈和商染刚进主楼,身后周年快步上前,严声对着盛景呈道:“盛爷,夜鹰有事想要见您。” 长廊很静,地上铺着毯子,能微微听见盛景呈三人的脚步声。 周年说完,步子也没停,仍是跟在盛景呈旁边的。 “人在哪儿?”盛景呈视线落在前方,问得随意。 “在虎潭那边。” 盛景呈考虑了几秒,然后垂眼,目光移到商染的侧脸上。 商染没看过来,察觉到他的眼神,只懒懒地扯了扯嘴角:“不用问我的意见。” “这事跟你有关。”盛景呈轻声。 听到盛景呈的话,周年低着的头微抬,偷偷看了眼商染。 时小姐这是又干啥大事了? 商染眉眼动了动,头转向了盛景呈,大概也只思忖了两秒:“行。” 话落,盛景呈瞥向周年。 周年马上会意:“是。” 说完,周年没再跟着二人,转身往反方向去了。 盛景呈和商染上了三楼。 刚坐下不久,周年带着夜鹰便出了三楼电梯。 夜鹰全程不说话,身上属于杀手的气质一直散不去。 没一会,周年带他进了门。 屋内很大,窗户宽敞,白日里的亮光透进来,大片洒在屋内,白色的窗帘被热风吹得轻扬。 窗户侧边,商染和盛景呈坐在高奢的黑色沙发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一只手臂也没到。 “盛爷,人已带到。”周年微躬腰。 盛景呈抬眼,环在胸前的手轻挥,示意周年退下。 见状,周年立马退到了一边。 夜鹰低着头,注意到周年走开之后才抬起头。 在进门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不自觉地提紧,这会抬头也显得小心。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前面时,目光肉眼可见地顿住。 商染翘着腿,嘴里嚼着糖,手里还玩着手机。 她往那儿一坐,给夜鹰的压迫力不比盛景呈弱。 夜鹰忽地响起了去年在旧式俱乐部商染上门砸场子的场景。 她动手极快,一招便把自己打趴在了地上,极其嚣张。 夜鹰眼神忽闪,低着眼恭敬道:“盛爷。” 他叫完,轻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你没眼睛?”盛景呈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 只是一句言语,夜鹰身体僵住。 盛景呈高睨着他,眼神裹挟着平日里的闲意。 夜鹰还没反应过来,周年厉声道:“叫时小姐。” 时小姐? 夜鹰忽地有一瞬间茫然。 时,小姐? 虽不知道为何,经提醒,他也没喊磨蹭,立马恭声叫道:“时小姐。” 商染撩眼,不咸不淡地瞥他:“你要说什么?” “有用,你的命就可以继续留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着,神情满是戏弄之色。 夜鹰瞳孔微震,却又尽快调整了过来。 这话的言外之意,若是他说的话对商染来说没用,夜鹰也没有理由活着了。 盛景呈不说话,就是认可她的意思。 自被盛景呈手下人打得满身是伤时,夜鹰就深知,自己的命被人捏在了手中。 有价值了,才有命。 夜鹰他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命始终悬在刀尖上。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看淡了生死。 可在盛景呈手下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时,他发现自己还是高看了自己。 在极刑下,鲜少有人能坚持下去。 除非有一颗坚韧之心。 可他没有,他只是一个以杀手为职业的人,虽不在乎生死,但在苦刑下,能屈便能伸。 夜鹰肃声道:“是。” 没有停顿,他继续道:“上次在红客下匿名单子的人,是京城商家人。” 商染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商家旁支找您已经找了很久,我回去查过红客近三年的单子,其中指定对象为您的共有二十单。” “但每次下单的人都不一样,却可以确定,都是商家人。” 夜鹰说完,挺紧张抬了抬头。 他查过这些关于商染的单子,也知道这些单子的接单情况。 一个没落的被红客杀手接下,却没一个成功。 商家人多次暗杀商染未成,才找到了他。 这第二十个单子就是他接下的。 无疑,自己带回商家的消息确实让他们信了。 商染听完,情绪仍旧淡然:“没了?” 夜鹰神经一紧,接着马上道:“下单的人每次都不一样,这就说明,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共同的人。” “哦,还有呢?” 还没到对商染来说有用的地步,夜鹰咬着牙道:“对不起,目前查到的就这么多。” 商染放下手机,睥睨着夜鹰,一字一句都压人:“快一年了,你就查到这些。” “当真是,窝囊啊。” 夜鹰低了头,没敢说话。 商家底蕴深厚,历史悠久,实力庞大。 出身于这样一个家族的,不论是嫡系还是旁系,没有一个是简单人。 夜鹰只是杀手,负责杀人,在红客地位低得可怜,查到这些已是不容易。 “我这人呢,耐心不好。”商染缓缓道。 她没看夜鹰,一句话却让夜鹰战战兢兢。 “时小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的头更低了,语气坚定得极。 商染没理他,悠悠起身,低眸瞧了瞧盛景呈,眼神微动。 盛景呈看过来,下巴点了点。 夜鹰看着商染直直往门外走去,双膝扑地:“时小姐!” 声音响亮,又带着极其压制的不甘。 商染步子没有一点停顿,头也没回地:“别烦人。” 说完,只剩下轻微的关门声。 夜鹰手垂在地上,头紧紧低着,没了反应。 盛景呈也没出言,没人敢动。 一瞬间,屋内诡异得极。 好一会,商染才悠悠回来。 夜鹰还是刚刚的动作,对着商染刚刚出去的方向跪着一动不动。 不多时,膝盖边多了个药盒。 商染没什么表情,随手一扔,药盒滚落到夜鹰膝盖边。 “吃了它,就给你机会。”商染随意道。 夜鹰手动了动,抬起头,眼神挺混浊:“这是什么?” 商染眸子微眯:“不吃?” 感受一股凉意和警告的夜鹰不敢多问,手利索的扭开盒盖,倒出好几粒就往嘴里送。 “这是毒药。”商染挑眉。 话落,夜鹰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脸上惊恐和愤懑风云变幻。 他低着头,用力咳了好几下,喉咙处发力,试图把刚刚吞下去的药弄出来。 商染看得越发有意思。 除了夜鹰自己,盛景呈和商染三人没有丝毫反应。 药没有弄出来,夜鹰双眼睁着,缓缓倒地。 没动静了。 周年上前一步:“盛爷,时小姐,怎么处理?” “不用管。”商染随口。 闻声,周年退回原位。 盛景呈冷瞥了眼地上的夜鹰,然后半侧头看向商染。 他还没说话,商染视线也移了过来,特别平静地:“饿了。” 听她这话,盛景呈莫名笑了一声。 他甚至都没说话,周年一听见商染的话,二话不说地出了门。 “训人训饿了。”盛景呈半调侃似的。 商染不太以为意地:“是吧。” 没理地上的人,盛景呈和商染起身去了另外的房间。 夜鹰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第133章 请求令 夜鹰醒来时,除了脑袋有些昏沉外,身体上没什么异样。 房内空无一人,光与影交织出来的画面略显孤寂。 夜鹰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周遭的一切渐渐映入眼帘。 地面上,是自己蜷缩过的痕迹,还带着几分未散的余温,与周遭的凉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四周静悄悄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若不是他还在这间房里,他甚至有种刚刚是在做梦的错觉。 窗棂之外,是刺眼的蓝天白云,偶尔有几声鸟鸣穿透宁静,更显得这屋内的空旷与孤寂。 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这偌大的空间内空无一人,连一丝人气的痕迹都寻觅不到。 夜鹰甩了甩头,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房门没有征兆地被打开。 周年肃着脸进来,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像在看一具死物。 “时小姐只给你三分钟。” 说完,周年又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将夜鹰的思绪微微拉回来。 他没死。 刚刚那不是毒药。 可上次与商染的交手,夜鹰敢肯定她不是一个会对敌人手下留情的人。 夜鹰沉思了一会,这才意识到商染给的三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分半。 不知道刚刚吃下的是什么东西,不致命,但绝对不会毫无害处。 这是他多年作为杀手的精确判断。 除了刚刚昏过去外,虽然现在身体暂时无碍,可也并不代表那药没用。 夜鹰拳头紧了紧,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提着缓重的步子往外走。 出了门,夜鹰抬头就看见对面站在门外的周年。 周年跟没看见他一样,神情和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夜鹰转向侧边的走廊过去。 那间屋子的窗户与整个景门的正面处同方向。 进去的时候,商染一腿微屈着倚在窗户那儿,盛景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夜鹰此次见商染,明显比两个小时前要稳了许多。 “时小姐,盛爷。” 商染轻抬手,让他继续说。 夜鹰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我请求加入景门。” 他来京城开始,便一直被盛景呈的人监视着,但却始终不知道盛景呈到底是什么人。 在调查关于商染的同时,也来过不少次这边,更是慢慢地知道了盛景呈在京城手底下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景门 。 景门在京城赫赫有名,无人敢轻易招惹,谁人都知道这是盛景呈一手打造的磅礴势力。 水到底有多深无人知晓,夜鹰只猜测,盛景呈不仅跟京城第一家族盛家有关系,景门的实力甚至跟整个盛家相当。 入了景门,在为景门效忠的同时,一定程度上在外也受到了景门的庇佑。 但入景门,要求极其严苛。 夜鹰为了保命,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他知道商染是京城商家人,从那些下单情况来看,商染对商家那些旁支的威胁力绝不是一星半点。 否则他们不会一直在暗里对商染下手。 除了景门,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说完那句请求令,夜鹰的头没低下,昂着的脸上,眼神异常坚毅。 商染眼皮子掀起,轻挑着的杏眸眼尾看不清意味,只是道:“你这能力,可没资格入景门。” 夜鹰当然知道。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继续道:“我只求一次考核的机会。” 入不了景门,身上那药还在,死了也便死了。 若是入了景门,说不定还能捡回条命。 商染直起身子,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随意在盛景呈的旁边坐下,冷眸瞥都不瞥夜鹰。 “哦,门主给吗?”她侧头看了眼盛景呈,语气悠悠地。 盛景呈把玩着手腕上手表的动作没有停顿,淡漠道:“虎潭适合他。” 听言,夜鹰神色微变,有些发青。 商染微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来了兴致地:“你若是从虎潭活着出来,机会也就有了。” 夜鹰脸色沉了下去,紧绷的嘴唇似在压抑着什么。 一旁的周年,听着听着,脸上表情虽没有没有变化,心里却默默念叨了起来。 这行事风格,不应该是盛爷爱干的事儿吗? 什么时候时小姐也变得这般……冷漠无情了? 呸。 不是,不是冷漠无情。 虽不在乎夜鹰如何,周年就是疑惑。 商染说完,挺耐心地留了个几秒钟给夜鹰思考。 不到一会,商染睨他一眼,不耐烦瞬间爬上她的眉眼。 “我愿意。”夜鹰最终克制着语气道。 虎潭,老虎。 他,杀手。 胜算很大。 周年把夜鹰带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盛景呈和商染。 俩人只隔着一小段距离,盛景呈连带着身子也侧了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商染,就是不说话。 注意到他的目光,商染侧移了移视线。 两人都想起了去年盛景呈说让人挑断温巷手筋和脚筋时,盛景呈明晃晃地看商染的反应这件事。 那时她一脸云淡风轻,眼神坦然得极。 原因是,她行事也这样。 狠,果断又爱折磨人。 “还看啊。”商染突然拖着腔调地说道。 盛景呈眉心动了动,神态不变,透着既往如贯的笑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么巧。” 大概是同一件事。 商染神情松怠,理了理衣领子,然后站起身,垂着眸随意道:“盛公子,我下午还有课。” 盛景呈的嘴角处挟起微微弧度:“嗯,走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身形实在是笔挺。 商染扫了眼地上微微摇晃快重在一起的影子,然后侧身抬脚。 …… 到清大后,盛景呈把商染放下了车,离开前跟她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车离开了清大。 从清大离开后,盛景呈回了拂居。 苏照回了一趟苏家,回来这会一直在客厅等盛景呈,周身散着一股不太高的气压。 听到外头车子进院的声音,苏照抬头从窗户那儿探了探,看见了盛景呈的车正在往里开。 和他不同,就算事先通过了电话,盛景呈从始至终都淡定得过分。 盛景呈进门那一刻,苏照站了起来,直到他坐下自己才重新坐了下去。 ** 清大这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崔柠青总在不经意想起商家的时候,突然遇见了商染。 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只是思绪飘回了商家那儿一会,下一刻视野里便出现了商染的身影。 似冥冥之中在提醒着她什么。 是碰巧,还是其他? 崔柠青咬着嘴唇,回想了一下几年前在商家意外看见的人影。 那次见到商家小小姐纯属偶然,长相什么的完全没看清,只剩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时间过去了很久,记忆也快模糊不清了。 她在努力地回想,那个商染和这个商染,到底有什么不同。 最好是撇清了她们俩的关系,才能让她安心。 崔柠青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转而望向刚刚看见商染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将背上的包换到了身前,在里面找了找自己的手机。 翻出手机后,她打了个电话。 只是电话刚打出去,那边刚接通,车雅突然出现在她的旁边。 和平常一样,车雅满身都是活泼劲,看见她在打电话也只是笑眯眯地没说话,然后站到旁边等她。 崔柠青看了一眼车雅,跟电话那头的人随便说了两句慰问的话就挂了。 车雅看起来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样子,一手捏着书包肩带,挽上崔柠青的胳膊。 她一边走一边和崔柠青聊天:“柠青,过两天我有个宴会要去参加,你陪我一起呗?” 崔柠青听了,仍旧是一副莞尔:“好。” 车雅看她答应了,心情便更加好了。 路过之前看见商染的教室,车雅还特地扒着门框去瞄了几眼。 没看见商染。 看来下午的课不在这里上。 车雅轻微失落,随即又和崔柠青说话:“柠青,你之前见过商染吗?” “没有。”崔柠青答。 车雅遗憾道:“没有啊,好想知道她是哪个专业的。” 也许是上天瞧着了她的念想,迎面刚好碰上宋杨和林亦逍二人。 第134章 没查到 车雅一见宋杨和林亦逍,立马跟两人挥手,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宋杨和林亦逍也挺大方地回手一挥。 “挺巧哈,又在这栋楼上课。”车雅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明媚。 “嗯,你们也是?”宋杨看了看车雅和崔柠青二人。 车雅的名字他是知道,不过旁边的这个女孩,上午好像见过,印象不深。 “对啊,你们哪个教室?” “二楼301。”宋杨和车雅勾肩搭背地,站也没个站姿。 听完,车雅明显眼一亮:“301?” “怎么着,你们也是啊?”林亦逍笑说。 “不是,我们在302,一起上去?” 车雅还不知道这俩人的名字,看他们俩点头之后一边走一边继续问:“我已经介绍过自己了,我旁边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叫崔柠青。” 她说完,把崔柠青往旁边拉了拉。 面上两人的眼神,崔柠青神情微羞,却是太阳晒的。 除了这儿,她朝两人微微一笑:“你们好。” 林亦逍和宋杨皆是礼貌点头,而后分别说了自己的名字。 四人一路往二楼走。 边走,车雅一直喜眉笑眼地:“你们是什么专业的?” 知道上午她一直往商染那儿凑,这一问宋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商染打听的。 他看了眼车雅,道:“数学。” “数学!?” 车雅脸上浮现出惊愕。 她特别讨厌数学,觉得发明数学的那个人绝对有病。 谁没事发明这玩意给人学啊,学了有用了吗? 车雅学数学,堪比登天。 从小到高三毕业,若不是家里花大价请了家教,加上家里念得紧,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愿意花时间去学数学的。 好不容易毕业了,她压着分数线进了清大,才终于逃脱了数学的枷锁。 对她来说,数学,就是死敌。 然而现在她的偶像竟是个数学学霸。 挺难言的。 数学专业是清大理科类的王牌专业,能进这个专业的高考绝对不低于七百,排名更是靠前。 车雅随手一摆:“商染这么厉害吗!?数学专业的?高考多少你们知不知道?” 虽然知道她是因为商染才问的,但这上一句话还在问他们,下一句话就转到商染身上,未免太过明显。 宋杨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人已经到了二楼,车雅硬是跟着宋杨和林亦逍到了301。 “柠青,你先进去占个位,我马上回来。”她跟在两人后头还不忘跟崔柠青说话。 崔柠青点点头,自己进了302教室。 就是这样,车雅跟着俩人进到301教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找商染的身影。 前排没有,她在后排看到了商染。 商染趴在桌上,看起来是没什么精神,帽子盖住了她的头。 车雅见状,没立马开口,轻手轻脚地走近,将自己手上刚买的饮料放在了商染的桌上。 宋杨和林亦逍贼有意思地看着。 这车雅花痴得有点不对劲呐。 车雅蹑手蹑脚地,饮料刚放到桌上,正打算转身走,趴着的商染突然动了动。 她随手扯开帽子,眸子轻掀,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车雅。 车雅动作顿住,一边干笑一边蛮尴尬地抬起手,四指微屈:“哈喽。” 商染没什么反应,瞥了眼旁边那瓶饮料,然后直起身子,很是疏离地:“谢谢。” 听这话就是收下饮料了。 车雅立马摆手:“不谢不谢!” 商染没说话,稍微把帽子理了理放在了旁边。 车雅也找不到说的了,指了指外面:“我走了哈,再见!” 商染没反应。 她走后,宋杨和林亦逍才缓缓从后面走上来。 “商染,恭喜你又收获一枚小迷妹。”林亦逍打趣道。 他才说完,宋杨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什么商染,大神的名字是能直呼的吗?” “……” 林亦逍瞪了他一眼。 “叫姐。”宋杨无视他的眼神。 林亦逍眯着眼睛,对着宋杨,很利落地:“姐。” “你特么叫谁呢!”宋杨又拍了他一掌。 “你不是想听?” “我是让你叫我吗?” 这俩人就跟商染桌旁斗嘴,斗得起劲。 两人一人一句的,听得商染眉头微蹙。 宋杨又怼了一句,低头不经意看见商染的眼神,顺便也握住了林亦逍的肩膀。 别说了,大神好像生气了。 “你丫的……”林亦逍话头突然止住。 商染抬起头,淡声道:“过去吵。” “……” 宋杨摇头,生拉硬拽着林亦逍坐在后头,一边忙道:“不吵了,安静,嗯安静。” 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商染重新趴了下去,直到老师进了教室才轻抬了抬头。 是冯耀的课。 他进来时先是看了看商染的方向,然后叫了她一声又道:“你下课后去教研楼一趟。” 商染只点头并未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她整整睡了两节大课,从未抬过头。 冯耀看见了,却未多管,只是继续上自己的课。 前排有人注意到后面有人睡觉,老师看似还没有管管的意思,就开始打起迷糊来。 宋杨也听得瞌睡来,一个没注意“嘭”地一声,整个头砸在桌面上。 瞬间引来班上其他人的目光,把前排偷摸着睡觉的几个人都吓得清醒了过来。 宋杨眉头扭成一团,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耳边还响着林亦逍肆无忌惮的笑声。 “宋杨。”冯耀看过来,眼神显得可怕,语气严肃:“站起来听。” 宋杨虽然痛,却还没从瞌睡里醒过来,神志不清地站起来。 林亦逍笑得更厉害了,整个胸腔都在颤。 “林亦逍。”冯耀突然叫道,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整个人看起来挺生气地:“有什么好笑的?来,这道题你来分析一下。” 林亦逍咧开的嘴角僵住,眼神懵逼。 “快点。”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学分析题。 不难。 林亦逍很轻松地答了出来,冯耀摆手让他坐下。 就在宋杨和林亦逍接连被冯耀叫起来的时候,前面全部的人都注意到了一直趴着睡觉不动的商染。 她从头睡到现在,冯耀管都不带管的。 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地,因为刚刚的事,到底是忍住了没讨论。 直到下课,听到打铃声,商染才有了反应,睁眼的时候,眸底还有未散去的雾气。 宋杨站了整节课,腿酸得极,眼神着实幽怨。 他特别羡慕商染,可以随便睡觉。 这区别对待,服了。 怪他没有天才般的脑子? 商染直接出了教室,往外走的时候,恰好遇上从隔壁教室出来的车雅和崔柠青。 车雅惊喜地跟她打招呼:“商染!” 旁边,崔柠青一点反应没有。 商染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离开。 从两人身旁走过的时候,崔柠青眼神移了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商染,随后又收回来。 这点小动作被向来细心的车雅注意到了。 “柠青,你看什么呢?”她歪头问道。 崔柠青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车雅犹豫了一下,没继续问。 出了教学楼,商染随手打了个电话,没开免提,没几分钟就挂了。 东城这边。 贺都已经从乱洲回到了京城,此刻正在等古蔓回来。 他低着头,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好。 十分钟后,古蔓终于从外面回来。 她穿着一条黑色裙子和高跟,金色的头发披散,身上的气质显得高贵,只是十米外却明显让人感受到一股肃杀。 贺都心惊胆战地退后了一步。 古蔓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问道:“情况如何?” 贺都不敢不报,硬着头皮老实禀告:“回小姐,乱洲没有时染这个人。” 话说完,古蔓喝水的动作微停:“没有?” “是,属下动用了古猩城可调动的势力,都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古蔓喝完水,似乎并不是特别惊讶。 查不到,那就是藏得更深。 古猩城都查不到的人…… 第135章 保护好她 古蔓抿唇,做了一番考量后:“不必查了。” 闻声,贺都微躬身以示应了。 古猩城都查不到的人,大概率也只能ik才能查到了。 可ik并不是人人都能请得动的。 钱够了,诚意到位了,那才有可能。 这几阵古蔓下令动用了古猩城的势力查时染,贺都以为她该对时染很重视才是。 可眼下古猩城查不到,她也没有让自己去找ik的意思。 贺都不敢多问,得到古蔓的示意便退出了房间。 他出去之后,恰好遇上来找古蔓的古榕,于是便恭敬道:“榕小姐。” 古榕看他一眼,不做反应地径直进了古蔓的房门。 原本轻掩着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古蔓回头扫了一眼。 看见是古榕,表情缓了些许:“你怎么来了?” 古榕看起来挺愁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坐到了古蔓旁边。 “父亲没答应?”古蔓猜测。 古榕看向古蔓,表情十分哀怨:“没有。” 她搞不懂了,为什么非要抓住盛家不放。 古猩城是一大洲不可小觑的势力,这怎么说都是盛家的荣幸,现在却要她去跟盛景呈打好关系。 她掩不住心思,有什么都直接放在了脸上。 古蔓也一眼看了出来她的想法,轻叹了口气:“古榕,父亲做事都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们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父亲不会错。” “可就算是这样,除了上次那饭局,盛家根本没有一点想和我们交好的意思。”古榕说到这儿就来气。 她去过盛家几次,一次没见过盛景呈和盛家主,来接待她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盛家旁支人物。 盛家主不会不知道她去了盛家,可来接待她的却是旁支,什么意思了还不明显? 古蔓看她气得脸红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古榕骂。 古蔓没控制住笑容,拍了拍她的背:“别气,不值当。” 古榕哼了一声。 旁边的古蔓还没笑够,门突然被敲响。 门缝那儿,能看见有一个人。 古蔓收了笑,轻咳了一声,道:“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走进来。 “蔓小姐,榕小姐,城主说明天回去。” “回去?”古蔓有些不解。 相反,古榕一听表情都好了许多,但还是压不住意料之外:“明天?” 来人话带到了,便只身离开。 房间里,古蔓还在思索。 “古蔓,你想什么呢?” “你不觉得很奇怪?”古蔓皱了皱眉。 “奇怪。”古榕点头,却道:“可那又怎么样?我只想回乱洲。” 古蔓没说话,古榕忽地想到什么,敛了敛表情:“你不想回去?还想抓时染?” 她这几天一直在查时染的事情,这古榕知道。 只是她不解的是,古蔓抓人就抓人,为什么还要查时染背后的事情。 多此一举。 古蔓笑了笑:“抓,怎么不抓。” 回了乱洲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回了乱洲又不是又不可以抓人了。 只要她想,时染身在何地,她便能找得着时染。 至于时染背后到底有什么,来日方长,慢慢查。 古榕鸡皮疙瘩一起:“你笑得怪阴森的。” “……”古蔓白了她一眼:“麻烦你换个词形容。” “诡异。” “……” ** 那日从苏家回来之后,苏照两天后的一早又准备走了。 商染起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拂居外面盛景呈和苏照在说什么。 隔得远,盛景呈背对着拂居,面前苏照打了个电话,又跟他说了几句,忽地看见后面刚下楼来的商染。 他抬手招了招:“阿染。” 商染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见盛景呈转过了头。 他只身一件黑色衣服,半截手臂裸露在外,额前头发微乱,底下的眸子懒洋洋的。 瞧见商染,盛景呈轻扬起嘴角,眼神往厨房的方向微动。 见状,商染眉眼动了动。 她原是插兜的手不紧不慢地伸出来比了个手势,而后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苏照的目光收回来,神情正色:“景哥,看好阿染。” “自然。”盛景呈的视线也移回来,黑眸间的意味难明。 苏照点点头。 他也知道,不用他说,盛景呈都会保护好商染。 有盛景呈护着,没有人能成功找麻烦。 “那我走了。”苏照道。 盛景呈瞥他一眼:“嗯。” 苏照离开的同时,盛景呈抬脚往回走。 进去的时候,商染端着碗粥不徐不疾地从厨房出来。 她看见盛景呈后,随口道:“你看起来挺不对劲。” 盛景呈笑了一声,满不在意地站在原地:“没睡好。” “那你上去继续睡。”商染继续道,一边往沙发上一坐。 每次早上有课,盛景呈都会起得比她早,等她吃完早餐就会送她去学校。 盛景呈眼尾挑着,眸底依旧如贯:“其实睡好了。” 商染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慢吞吞地继续喝粥。 等她吃完,盛景呈送她去了学校。 依他的意思,周年这次倒是把车也开了进去。 一直到教学楼下,商染才下车。 不巧,她刚下车就被宋杨一行人看见了。 还不止一个,林亦逍和车雅还有崔柠青都在。 林亦逍眼睛瞪大了去看前面劳斯莱斯上下来的那道人影。 是商染吧!? 宋杨上次见过,反应没那么大。 旁边的崔柠青反应也挺平淡。 车雅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不是因为车,是因为看见了商染。 她拍了拍崔柠青的手臂,径直奔向了商染,化着淡妆的脸上笑容可掬,一下便跑到了商染的面前。 商染关上车门转身就看见了她,杏眸微挑,起了些懒意。 整个车的窗户是关闭的,似被覆上了一层厚纱,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盛景呈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他侧了侧眼眸,只是看着。 周年也看见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女孩子,板正的脸上浮现出疑惑。 外面。 车雅在跟商染说话:“好巧好巧,你吃早饭了没?” “吃了。” 还想着把手里这份给她的车雅闻言,也没有什么失望的,只是依旧笑得春风得意。 不远处,宋杨拉着林亦逍在走近。 崔柠青在原地站了一会,稍微转头看了看商染旁边的车,才跟着过来。 几人停到商染面前,宋杨和林亦逍接连笑咧咧地跟她打招呼。 崔柠青没说话,站在旁边跟个透明人似的。 商染扫了一瞥宋杨二人,她才扬起脸对商染微微笑了一下。 但商染跟没看见似的,没看她一眼。 车里,盛景呈斜斜靠着,狭长的眸眼注视着外面。 炙热的阳光搭在车窗上,刺眼得过分。 其他三人在跟商染聊天的同时,崔柠青的目光突然转向车窗,被光刺得半眯起眼,却没收回视线。 盛景呈淡睨了一眼。 车窗上一道光划过,崔柠青下意识扭头避开光芒。 站在身后侧边的女生被她的反应吓一跳,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又意识到了什么,充满歉意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崔柠青轻轻吸气:“没事。” 只是镜子反射出来的一道光,为什么却会让她有种被人识破内心的错觉? 注意到她的状态,车雅立马过来。 她把崔柠青往旁边拉了一步,顺便还吐槽了一句:“这太阳真大,什么时候能凉快点?” “快了吧。”崔柠青道。 宋杨和林亦逍本来准备接话的,听到崔柠青说就没搭腔了,继续跟商染说话。 “现在走不走?”他看了眼手表:“不过还早。” “慢慢摇着去呗。”林亦逍耸了耸肩膀。 这俩人看向商染,似在等她说话。 “别问我。”商染淡然道,随即侧身看了眼车窗。 透过车窗,盛景呈的视线对上她的。 看了一秒,商染收回眼神,自顾自地走了。 宋杨二人也迈起步子,身后车雅也拉着崔柠青走人。 车里,周年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想要说什么却没敢直接开口。 盛景呈坐姿换了换,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语气散又凉得吓人:“去查。” 第136章 再嚎 周年:“是。” 刚刚那女孩看时染的眼神,以及想要探究这面车窗里的目光,别人难辨,可周年不一样。 盛景呈是等商染进了教学楼后才让周年开车离开的。 被车雅拉着跟上去后,崔柠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从旁边走着。 车雅和她认识这么久,对她的性格太过了解,太慢热。 “车雅。”崔柠青突然叫道。 车雅回头:“怎么了?” “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先去。”崔柠青笑道,一边从车雅的手里扯出胳膊。 教室就在一楼,车雅想了想,咧嘴道:“那我先去占位。” “好。” 说完,崔柠青去了卫生间。 车雅也没想太多,转身去追商染几人了。 前头,宋杨和林亦逍走在商染一侧,聊天时不时拉上商染几句,被她一句话敷衍过去。 不过宋杨二人也没觉得有扫兴的意思,不是太在乎。 车雅跟上之后,蹦蹦跳跳地走在商染的另一边,眯着笑眼和她说话:“你下午有空吗?” 商染眸光侧移,挺给面地回了句:“没。” 车雅听见,叹了一声,脑袋垂了下去。 “你们学霸都这么忙的吗?”她不禁问道。 “欸!”林亦逍斜了斜头,正着脸:“谬矣,忙的只是商姐。” “对也。”宋杨重重点头。 车雅原本问什么来着,听见他俩说的话没忍住吐槽:“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古今搭配词一起用,头都快大了。” 本来学习就让她烦,还要听见这俩文绉绉的词,还对也!难道不是是也吗!? “被高中语文老师说的话陶冶得太深,一时改不过来,见谅。”林亦逍哈哈笑着说。 车雅切了一声,望向商染,眼含笑意地:“这俩书呆子,你不要和他们玩,和我玩。” 后面俩人:“……” 喂我们没惹你吧!? 商染挺随意地扯了扯嘴角:“玩什么?” 车雅一听她问,脱口就想说什么逛街旅游啥的,却突然觉得商染应该不太像会做这些事的人。 她的手指放在下巴处点了点,一脸认真:“你喜欢玩什么?” “商姐喜欢别人不吵她。”一边的宋杨嘴贱地说道。 上次他和林亦逍就因为吵被商染一个眼神杀了几百刀。 吓人得很。 但车雅还真信了,她的表情愣住,嘴微微张着,有些无措的样子。 她刚刚是不是太吵了? 车雅停了下来,瞪着宋杨:“真的假的?” “你看,商姐这气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宋杨用手比划了一下。 前头商染没管他们,脚下的步子没停。 车雅撇了撇嘴,转头看了看商染,无意间才又注意到自己上课的教室到了。 “下课帮我拖住她。”车雅突然对着宋杨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 “拖什么?”宋杨纳闷。 “学霸姐姐啊。”车雅当然道。 宋杨脸部微微抽搐,一言难尽地:“你好像挺高看我俩啊。” “你们不是和她玩得挺好吗?”车雅反问。 “没有啊,商姐根本不带理我们的。” 说到这里,宋杨就一脸伤心。 “……”车雅无语的同时又不忘嘲笑他们:“原来跟我一样。” 林亦逍瘪嘴道:“五十步别笑百步。” 车雅哟哟哟了一声,竟然挺幸灾乐祸。 卫生间那边,崔柠青在里面只待了几分钟 她靠在洗手台那儿打电话,偶尔遇见认识的人,仍旧是一副莞尔打招呼。 再出来去教室的时候,看见车雅两手拖着下巴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车雅看到她在旁边坐下。 崔柠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半晌,车雅突然猛拍桌子:“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 车雅歪过头来,盈盈道:“当然是想好怎么跟商染促进关系呀。” 崔柠青把书拿出来,听见她的话也没问,只是不扫兴地道:“加油。” “必须滴!” * 商染刚到教室,苏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直到商染坐下,她连上蓝牙后才接了起来,手机被她放在了桌面上。 “阿染?”苏栾的声音响起。 “说。” “古猩城的人回去了。”苏栾倚在阳台边,继续道:“原因是见了商家主。” 商染没什么情绪地:“哦。” “哦什么,小小姐,商家主不是你爸吗?”苏栾嘴角抽了一下。 商染往后仰了仰,不以为意道:“你是觉得他会害我?” “那不可能。”苏栾马上否决。 商染没说话,拿起手机点进了未读消息。 苏栾沉默了一会才说话:“过两日我去乱洲一趟。” “行。” “小小姐,都不关心我一下的吗?”苏栾开始打趣。 商染的秀眉微扬,随意道:“祝你满载而归。” 苏栾噗嗤笑出了声,啧道:“商大小姐的关心果然与众不同。” 两人聊了几句,商染这边先挂了电话。 她垂着眉眼,邮箱未读一大堆,慢吞吞地点了前几个。 涂巡发来消息好几天了,一直没等到她回,也不敢打电话。 这会突然收到商染的回信,人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靠老大终于舍得回消息了! 刚好进来的午宣就看见他们涂大管理人像是小孩子看见了玩具似的,神情兴奋得要命。 她把文件放在侧边上的桌子上,把头发往后别了别,两手后搭在桌面上,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涂管理,又让我抓着了吧?” 涂巡懒得理她,摆摆手让她闭嘴,低着头去看商染的消息。 午宣见他不理,两手拍了拍,起身出去了。 管理室里,只有涂巡。 他发了消息过去后,商染又不回了。 这个单子都几天了,涂巡最初是让人接下的。 但后来,底下人告诉他,查不到。 一丝痕迹都查不到。 涂巡也不在意这个单子,但131在国内从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出手绝不会失败,这是131的名声。 但身为131最初创始人之一,位次全球黑客榜前三十的午宣都对这个单子束手无策。 午宣查了三天,一丁点关于时染这个人的踪迹都没查到。 她向来自傲好胜,便不信她查不到。 如果她查不到,那就是z国没有这个人。 后来她调查了z国人员数据库,结果便是没有一个叫时染的人。 午宣将结果告诉了涂巡的同时,也回复了下单的那个人。 后来的事,就是涂巡处理了。 涂巡不见商染回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但刚打出去就被那边商染无情挂断。 另一边,清大。 教室里,商染连着蓝牙,声音没有外放。 耳机里的歌声突然被打断,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随手上滑,挂断,没再管。 涂巡看着一脸懵逼,是刚刚那条消息他说得不够紧迫吗?老大看都不带看的? 他不敢打第二次,怕真打扰了老大又被拉黑。 于是乎,涂巡把手机放在两只手的中间,两眼紧紧地盯着上面。 半晌,没动静。 涂巡垂了垂头。 再良久,没动静。 涂巡一手耍脾气似的拍了拍桌子,身体连带着旋转椅转了一圈,不再盯着来电动静。 他大概能懂蝎子老大为什么不在乎了。 大佬做派。 她一定知道她们查不到。 不过令涂巡意外的是,蝎子老大真叫时染? 一个小时后,商染下课。 下课铃刚打完,老师下课,宋杨和林亦逍一屁股弹起来,直奔她的桌前。 两人无意堵住了她要出去的路,就那么挨着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商染抬眼,挺好笑地来了句:“干什么?” 宋杨犹豫了一下,然后张口:“商姐,你待会有事没?” “有。”商染淡然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单手滑出电话拨打界面,随意扫了一眼林亦逍二人:“走了。” 二人还没说话,商染已经从另一边出去了。 刚出去,涂巡那边就接起了电话。 “老大啊……”涂巡一开口就啕叫。 商染没什么感情地道:“你再嚎。” 第137章 妄论 涂巡半趴在桌子上,听见商染的语气之后立马坐直了身体。 他也不嬉皮笑脸的,将见过古猩城的人这件事告诉了商染。 但商染云淡风轻地,只嗯了一声。 说完正事,涂巡就开始拉话聊。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好奇一问:“老大,你名儿真叫时染?” 数界131掌管着整个z国人员数据信息,只要是z国人,就能在数据库提取到信息。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查不到就是z国没有这个人。 但涂巡在看到从古猩城那人周转到底下人的一张侧影照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他蝎子老大。 查不到,很有可能是因为蝎子不想他们查到。 至于这个名字,涂巡还真挺猎奇。 他还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写着什么,同时也在等商染说话。 另一边。 商染已经出了教学楼,瞥见眼前不远的车后缓缓走过去,随意淡回道:“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她拉开车门上车。 盛景呈不在,是周年来接的她。 微信上盛景呈也跟她说过了。 周年看见商染在打电话,就没先开口,只是默默先把车驱出清大。 商染没跟涂巡多说,很快挂了电话,顺手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儿,混着热浪的风微倾进来。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耳边发丝微动,明眸裹挟着一仍旧贯的松懒。 依盛景呈提前交代的,周年直接把商染送到了景门。 到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周年走在前头先打开了门,商染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 才是下午五点,天亮晃晃的,夕阳半挂在天际。 “时小姐,盛爷在主楼。”周年侧身道。 “嗯。”商染轻挥了挥手,随即转向主楼的方向。 周年没跟上去,转身去了虎潭。 主楼二楼。 盛景呈刚从房里出来,一手轻握着电话地走向阳台那边。 他刚走没两步,脚步突然停住,而后微微侧身看向客厅入门处,视线定在了那儿。 没一会,商染出现在那儿。 她刚抬眼,就看见盛景呈站在那边直直地看着她。 盛景呈嘴角轻扯,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直没听见盛景呈说话。 “盛爷?” 盛景呈神色不变,闲道:“嗯,挂了。” 他电话挂得很快,之后就朝商染走近,垂眸看她:“要下去看看?” 商染瞧了他两眼,半挑着眉,漫不经心道:“走。” “行。”盛景呈点头。 往下走的途中,盛景呈倒是没和商染并肩,微微落后了她一步。 他走得慢,跟散步似的,一步一伐都透露着不经意。 商染余光动了动,无意扫了扫身后一侧,扯唇流气道:“盛公子今日走得更慢了。” 说完,盛景呈眸子微扬,神情微舒地往前上了一步,这才和她同步伐。 “明天周末,想干什么?”他问得状似无意。 商染微侧头,略带戏谑似的:“想打架了,要不你和我打一架?” 盛景呈菲薄的嘴唇轻启,不着调地回道:“自己人不能打自己人。” 出了主楼。 商染没太在意,走姿都显得恣意。 她随手摆了摆:“你就是懒。” “被识破了。”盛景呈低笑了一声。 没过多久,两人到达虎潭。 园子那边,持枪看守人员增加了一倍。 外围,周年将事宜准备好,肃穆地等着盛景呈和商染过来。 时不时地,好几声虎低咆声传来,夹在风声里,带着野性,震颤着一寸寸空气。 夜鹰站在周年旁边,眸光骤然一缩。 他双眼发黑地盯着前面那片园子的不下二十头的猛虎,身体紧绷,拳头越握越紧。 他哪里会想到有这么多。 一头头猛虎看外面新鲜的东西整个神经都在兴奋,恨不得马上吃了他。 “盛爷,时小姐。”周年的一句尊敬话语把他的思绪稍稍拉回。 夜鹰转身,看见周年在给盛景呈和商染往外拉椅子。 两人坐下,面前的桌上分别放了杯茶和水。 夜鹰阴沉着脸,嘴角紧紧抿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是一场关乎他能不能继续好好活下去的搏斗。 夜鹰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盛爷,时小姐。” 叫完,他抬起头,脸色有些白。 商染兴致绕绕地:“还没开始就这样了?” 夜鹰咬着牙,没说话。 “开始。”盛景呈冷淡下令。 听言,周年点头,而后冷脸抬起胳膊,对着园子入口处的看守人员做了一个手势。 那边的人接收到,也也回以了一个手势,然后马上准备去打开园子入口的铁门。 夜鹰自觉过去,脚下步子沉重得过分。 几步后,夜鹰到了园子入口。 里面的猛虎胸腔出传来低吼,个个凶相毕露地盯着他,却不敢上前一步。 直到身后铁门被关上,夜鹰顿时警觉起来。 同一刻,老虎蜂拥而至。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震着地面,爪子撕拉着空气。 它们的肌肉紧绷,四肢有力地蹬踏着地面,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渴望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胜利与盛宴。 夜鹰眼神凝起了杀意,人也迅速作出了反应。 在那片被高墙围起的虎园之中,夕阳的余晖无力地洒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夜鹰握着一把刀,凭借着过人敏捷的身手,在虎群间穿梭自如。 刀光如电,划破空气,伴随着阵阵虎啸。 猛虎们频频被逼退,却不退一步,攻击越发猛,似越挫越勇,只想吃下夜鹰。 商染手半支着脑袋,兴致越发足,觉得蛮有意思。 一旁,盛景呈双腿交叠,对这副场面显得波澜不惊。 周年也在看,他盯着园子里的场面,觉得无聊,就一帧一帧地观察夜鹰的身手。 然而,半个小时后,夜鹰的呼吸变得沉重,步伐也开始踉跄。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商染随意扫了一眼,开始没兴趣了。 她理了理衣摆,挺蔫地:“不看了。” 闻声,盛景呈抬了抬眼皮,声音轻道:“那我们走。” “嗯。” 盛景呈站起身来,淡薄道:“快没气了再放出来。” 周年马上道:“是。” 虎潭里,夜鹰奋力一跃,逃出了包围圈,踉跄着向前奔跑。 夕阳已经完全落山,暗色慢慢笼罩了整个大地。 盛景呈和商染从虎潭那边出来。 “小小姐,我猜你应该想出去玩。”盛景呈似笑非笑地说着。 商染闻言扬眉,扯嘴角痞道:“还真猜对了。” “想去哪儿?”盛景呈问。 商染稍稍想了想才道:“先回一趟东苑。” 确是这样,商染刚说完后没多久,盛景呈和她回了一趟东苑。 莫宜和莫烨早早就到了科技别墅等商染,只是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商染依旧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两人等到了商染,也没敢问什么。 把该做的该说的都做了说了之后,俩人大眼瞪小眼的。 咱小姐和这个人关系好像不是一般地好! 这男人有福气了,傍上咱小小姐了! 莫宜从莫烨脸上看出这句话,十分无语地用眼神骂了他一句。 莫烨瞧着现在只有他们二人,便不太爽地质问:“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骂你啊。”莫宜嗤道:“你再妄议小姐和小姐的朋友,被她知道了,信不信将你逐出东苑。” 莫烨噎住。 不敢了不敢了。 他老老实实地拍了一下嘴巴,转身正要干什么,却蓦然先看见的是一双冷意四袭的眼神。 莫烨忽地僵住。 盛景呈双手环胸地靠在那儿,浑身透出来的气场让人不怒自威。 接着商染出来,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没有咸淡地瞥莫烨一眼:“妄论什么了?” 莫烨心一紧,没有丝毫犹豫地低头:“对不起小姐,属下错了。” “我让你说的是这个?” 莫烨脸上浮现出懊悔,还暗里瞪了一眼莫宜。 要不是她说了出来,小姐哪里会知道!? 莫宜也知道肯定因为自己刚刚说话让商染听见了,这会也噤声不言。 “下去。”商染漠道。 莫烨应了一声,马上撤了下去。 余下的时间,商染和盛景呈也没在东苑待多久,晚上六点就又出去了。 …… 第二个星期,商染把学术报告提交了上去。 第138章 岂止是初级水准 同一时间,裴元正收到了商染提交上去的学术报告。 看到邮箱里新来的学术报告提交信息时,裴元正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去点开邮箱。 与此同时,年晁刚好来找他。 年晁刚打开门,就看见裴元正弯腰在开电脑。 年晁多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过去,打趣道:“裴院长,费心喽。” 裴元正听见,抬了个头,没好气似的道:“哪里哪里。” 说着,他看向电脑继续道:“我打算看商染的报告。” 按理来说学生的学术报告不应直接交到他这里,但商染不太一样。 裴元正打算自己先看一遍再递给考核人员,但却不会徇私舞弊。 毕竟商染入院这件事,是他最先力挺的,先看一下也能放心。 年晁笑笑没说话,没一点要凑上去也看看的意思,反而是端着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坐到了裴元正对面。 报告调出来了,裴元正端正坐好。 他戴上了眼镜,下面的双眼集中注意力,半眯着盯着电脑界面。 裴元正一手抬着眼镜,看了一会,裴元正点头笑了:“不错啊。” 说着,他接着往下看。 对面的年晁深深地看他一眼,轻摇头,抿了口茶,表情别有深意。 裴元正看得认真,越往后看神情越愣。 渐渐地,一抹不可置信爬上他的脸。 裴元正的眼收缩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 再往下看,裴元正的神色更加敛正。 他屏着气,把眼镜摘下来擦了一下又重新戴上,然后继续往下看报告。 越看,裴元正的神情从最初的笑到愣神到不可思议,变成了鲜有的严肃厉正。 他放大了界面,一字一句细细看着商染写的这篇报告。 有时看到后面,还会偶尔到前面重新看一遍。 报告很长,裴元正完整地看完花了不少时间。 终于看完的时候,裴元正没有动作,目光仍旧滞在电脑屏幕上。 半晌,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不清意味地抬头看向年晁。 年晁一直在注意他,见他看过来,笑着故意问道:“她写得怎么样?” 裴元正一时之间没说话,几秒后才重重点头:“很好。” 好到让他看到了之前数学界从未有过的东西,好到他再也不觉得之前年晁是在吹牛皮。 商染对数学的理解程度深到不可思议。 “看出来了。”年晁憋着笑意。 他这反应,意料之中。 裴元正还没缓过来,脑海里还闪现着刚刚从商染的报告上看到的东西。 那何止是初级水准的学术报告,说它是中级都不为过。 裴元正消化了一下,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嗯,直接划上去。” “一级。” “就这样,让负责审核学术报告的负责人来我这儿一趟。” 说完,裴元正挂了电话。 年晁本还在压着的嘴角见他挂了电话就笑出了声。 他装模作样地吹了一口茶,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裴元正摘下眼镜,正色道:“你和商染认识了多久?” “算一算,”年晁有意顿了一下,随后才道:“快六年了。” “这么久?”裴元正讶异。 年晁眼神有些恍惚地摇摇头:“不久,她是天赋型,无人能比的。” 是他见过的绝无仅有且当之无愧的数学天才。 若是之前,裴元正听这话,只当年晁是刻意夸大而已。 商染是具有极其高的天赋,他知道。 但数学研究不止靠天赋,他原本对商染的报告希望最多也只寄予到一级水准。 可他刚刚看了商染的学术报告,即使是他自己,里面也有太多从前没想过的层面。 商染那篇学术报告,现在不仅仅只是一篇入院考核报告。 那篇报告里提出了许多新问题和论述观点,是裴元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的。 不知道她的观点到底对不对,可提出来的问题就足以引发整个研究院的思考。 年晁见怪不怪地:“我说了,你刚开始不信,还非得要见识一下。” 这下脸疼吧? 震惊吧? 都说她很牛逼了,还不信。 裴元正:“……” 随后,裴元正打电话给了丁慕逸,将学术报告的事情告诉了他。 丁慕逸接到电话的时候跟邹栎在一起,听到裴元正提起商染的名字,警惕般地看了眼邹栎。 邹栎:“……” 瞧你那怕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的狗样。 丁慕逸忽略邹栎无语的表情,换了只手接电话。 那边,裴元正说完。 丁慕逸差点失声:“你说什么!?” 中级水准!? 数学研究员分为六个等级:初级,一级,中级,副级,高级,首席。 至今为止,清大和京大乃至全国出过的数学首席研究员只有一个。 但那个人已经逝世几年了。 现世留下的,最高也就是高级研究员,分别是清大和京大的研究院正副院长。 丁慕逸嘴巴张着,迟迟合不拢,瞳孔里尽是惊愕。 邹栎看到他的反应,又想起刚刚不小心听到的商染的名字,就有意竖起耳朵去听丁慕逸打电话。 另一边,裴元正语气又正又沉:“我刚刚看了她提交上来的报告,迄今为止,无人像她这样做到这种程度。” 句句有理,每一个观点和论述都没法让人不信服,找不出一个有问题的点。 越往下看,越能发现新大陆。 如果任由她发展下去,甚至可以跟已经逝世的首席研究员相提并论。 若是此前数学研究界出现过这样类似的报告或观点,一定会引起轰然。 这是裴元正第一次看到,内心为之一震。 不敢想象,这竟是一个才高三毕业的学生写出来的。 丁慕逸听着他的语气,意识到事态可能不单单只是初级入院考核那么简单。 他忽地站起身来,一个眼神对邹栎示意了一下,然后往外走:“我回去一趟。” 邹栎见状,心知肯定与商染有关,二话不说地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清大。 裴元正挂了电话。 他沉默了一会,又转向年晁,无比认真道:“你曾经说过,商染的数学比你厉害,此话是真?” 年晁是副级研究员,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这篇中级水准的学术报告就仅仅只是商染数学实力的一面山水。 见他如此认真,年晁沉吟了一会,脑子里大概回想了一下。 最后,他点头道:“我还有不会的需要请教她。” “靠。”裴元正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咬牙切齿地。 危险了。 这要是让京大知道了,不得再次上演当年京清争相争夺的场面。 另一边,丁慕逸已经坐上了回学校的车,转头就眼看着邹栎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要上车。 丁慕逸没有丝毫犹豫,抬脚便是踹了一脚过去。 这惊得邹栎脸色大变地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踹空了,也没让邹栎成功上车。 丁慕逸利落关上车门,转头道:“去学校。” 前面的司机马上开车。 车后面,邹栎被刚刚那一脚吓得胸口起伏。 他抬脚用力跺了跺地面,横眉竖眼地:“丁慕逸,你完了。” 骂完他,而后,邹栎叫了人来接自己,上车的第一句就直接道:“去清大。” 丁慕逸先一步到了清大。 到了之后直奔研究院裴元正的办公室。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脸色严肃叫道:“裴院。” 裴元正抬头,移了一点儿位置,让丁慕逸坐到旁边,然后调出了商染的学术报告给他看。 * 邹栎到清大的时候,丁慕逸几人显得风平浪静,无丝毫不对劲。 几人坐在裴元正的办公室里谈笑风生,个个面前放了茶,那叫一个怡然自得。 “几位,聊什么?”邹栎也是一脸平静地坐下。 裴元正笑了笑:“邹校,怎么有空来清大?” “跟着我屁股来的。”丁慕逸哼道。 “我只是来看看。”邹栎淡定回道。 裴元正朗朗一笑,并未说什么。 几人的关系不差,坐一起聊什么都能聊几句。 但争抢人才的时候也是动的真格。 年晁少参与他们三人的对话,但是一想到接下来清京要不太平了,就免不住忧心。 第139章 避不开 邹栎在裴元正这里待着的时间,他三人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 但也就是这样,邹栎打心底里更加坚信他们肯定瞒了他什么。 嘴上不说,从清大离开之后,邹栎立马让人去查了。 这晚,京大调查处不太闲。 * 翌日,周三。 阳光照进落地窗,洒下数不清的光和影。 商染早上没课,在房里待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一点才出来。 拂居安静得极,她下楼的时候,拂苑正好从外面进来。 它望见商染,即使是机械语音却也能听出来兴奋:“小姐。” 商染没理它,慢悠悠地下楼。 她走到一楼,楼下盛景呈才出了房间。 他穿得随意,只手插兜,眼向下半敛着,刚好看见楼下的商染。 商染刚坐下,不经意抬眼对上楼上盛景呈的视线。 一秒后,她赋闲又处之泰然地收回目光。 楼上,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懒懒散散地往下走。 “什么时候上课?”他坐到商染的对面,声音混着点哑性。 商染没回答,只是抬眼,端量了他两眼,问道:“你没睡好?” 盛景呈微顿,随即扬起嘴角,透着股倦意:“睡好了。” 商染哦了一声,转为随意道:“两点半。” “好。”盛景呈道。 话完,客厅里挺安静。 拂苑站在墙那边,一动也不动,只是手臂却在微微上下摆动。 没人说话了。 盛景呈看了眼手机,然后掀着眸眼,眼神带着些许怠意地看着商染的方向。 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避讳。 这时若是温巷在场,一定会挤眉弄眼,犯不住作死。 商染抬头,吊儿郎当地:“这位爷,避着点儿看。” 这都多少次了。 话落,盛景呈垂眼闷笑出了声,连着胸腔处微微颤动。 一会后,他挑着眉宇,散漫回道:“避不开怎么办?” 商染半挑着嘴角,邪里邪气地:“没关系,我可以当不知道。” “那,”盛景呈轻哂:“多谢染姐。” 商染没再说话,就是那神色依旧,里里外外都透着不羁。 仿若不说话,就已经是回过盛景呈的话了。 下午两点,盛景呈亲自开车送商染去学校。 与此同时,数学研究院新晋研究院审核通过名单在官网公布。 整个清大,数学为王牌,研究院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名单公布那一刻,引起了不少关注。 宋杨和林亦逍虽然刚进清大,但却也知道这数学研究院意味着什么。 他们之前也打听过关于进研究院的条件。 沿着往上爬,也就知道了今天会公布研究院最新人员名单这事。 本着可以观望一下这些数学厉害人物的心理,在研究院新晋研究员名单公布的时候,两人第一时间扒开了官网。 点击率快速增长,浏览量蹭蹭蹭地往上爬。 宋杨和林亦逍坐在教室里,俩人挨着坐,分别在用自己的手机看。 新晋研究员一共有四个。 去年参加考核的足足有三十个,可通过考核的只有四个人。 表格上分别对应姓名,年级,以及研究员等级。 林亦逍和宋杨往下看。 王宇轩,大四,初级研究员。 唐舟,大三,初级研究员。 李佑宁,大三,初级研究员。 接着看。 第四行。 “我操!” 林亦逍揉了揉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特么怎么混进来一个大一的!? 他揉完眼睛,双眼聚焦地又重新看了一遍。 商染,大一,一级研究员。 哇靠! 林亦逍瞳孔收缩,满眼尽是难以相信。 他不死心又重新看了一遍,目光如鹰。 妈的,没看错。 就是商染。 林亦逍楞楞地转头看向宋杨,眼神有些空洞:“你看见了什么?” 宋杨表情木讷地盯着手机屏幕,没反应。 他闭了眼又重新睁开。 第四行的名字还是商染。 他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表情都有些扭曲:“这该不会是同名吧?” 林亦逍闻言,朝他翻了个白眼:“大哥,大一的!大一的!长没长眼睛啊!?” 大一啊。 大一? 进研究院? 还他妈一级? 宋杨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俩人愣神的时间,官网这篇文章下面的留言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话题几乎都是围绕大一新晋的一级研员展开来。 【是不是搞错了?大一的一级研究员?这怎么可能?】 【绝对是搞错了,怎么可能!】 【不是吧,数研院不搞清楚就公布?】 【能不能注意点啊?就这还研究院?】 【大一的一级研究员,不是我说,这要是真的,我去吃屎。】 【这都不是初级了,直接奔一级了。(嘲讽)】 【清大就没出现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研究院搞什么。】 【……】 留言区,清一色地都是在质疑公布名单上的第四行信息。 宋杨和林亦逍对视一眼,目目相觑。 “这到底真的假的?”林亦逍摸不着头脑了。 宋杨沉默一秒,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都知道商染保校赛第一,可…… 大一,一级研究员,真的好假。 宋杨是崇拜商染没错,但这这这,要是真的,就逆天了吧。 林亦逍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没说什么。 留言区的评论在疯涨,他一直在翻。 清大数学研究院的地位毫无疑问,这样搞错信息的事情,林亦逍不太觉得他们会出错。 再说了,出错了也不可能全出错吧。 姓名,年级,研究员等级。 这三个信息,不论哪个信息错了,这第四个研究员都是无敌的存在。 不止是官网处的留言,这事很快被人写成了帖子发在了校园论坛上。 数研院的帖子不允许截图,转发的全都是文字帖。 光是一个大一的一级研究员这事,在论坛上的话题讨论度已经成了第一。 其他学院专业的闻着八卦味就过来了,不由分说地加入了讨论。 震惊,质疑,持中立吃瓜态度的都有。 一时半会的,这事没法平静下来。 另一边。 盛景呈把车停好,和商染一起下了车。 他从车的另一头转过来的时间,商染在一边站了一会。 不远处路过几个学生,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转而又捂着手相互说着什么。 商染一腿微屈地站着,漂亮的杏眸微微抬起,起了些许冷意地瞥了眼那几个学生。 吓得那几个学生立马转移了目光,乖乖地马上走了。 盛景呈走过来,她刚好收回视线,神色自若。 察觉到了什么,盛景呈没问,神情依旧。 商染站直,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下颚微抬,一边抬脚往前走。 盛景呈瞧了瞧她,扯唇道:“高冷。” 说着,他也迈起步子,两人漫步似的朝着教研楼的方向去。 “你也不差。”商染悠悠道。 来学校的路上年晁给商染打了电话,说是让她直接去教研楼。 于是乎,直到上课铃打完,教室里也没出现商染的身影。 原本打算等她来问问的宋杨二人,现在是只能憋着疑问了。 老师还没来。 他们俩安静了,前头的人却不太安分了,明着声音谈论今天在数研院论坛上知道的事。 一染了黄色头发的男生放下包,听到旁边两个人还在低声聊着的事。 他顺着就提了一嘴:“我们刚刚在外面看到她了。” “谁?商染吗?” “对啊,就在教学楼外面。”男生应道。 那人一喜:“她很厉害啊,大一进研究院!” 男生听言,讥诮地笑了:“这你都信?” “?” 不等别人说话,黄发男生自我分析道:“拜托,大一啊,刚入学就进了研究院,还是个一级。” 他还没停,继续道:“这怎么可能?你看看有人信吗?” “怎么就不可能了?”突然一句话冷不丁地响起。 黄发男生皱了皱眉,看向说话的人。 不仅仅他,包括宋杨和林亦逍在内,俩人都有些纳闷地跟着看过去。 一个女生,一头黑长直发,挺清纯的长相。 她站在对面,陈述事实道:“人家是保校赛第一,没什么不可能的。” 第140章 风波要起 “保校赛第一?!” 黄发男生的声音不受控地提高,根本不相信这话,表情仍旧是不屑:“你开什么玩笑!” 保校赛百名榜单公布的时候他不是没关注。 他知道保校赛出了个逆天的749,这个人当时在网上掀起了一大番波澜。 但那时公布的时候清京官网根本没将上榜名单发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学校和考生号。 这也就意味着说,没人知道这个考了749的人是谁。 现在告诉他,商染就是那个拿了保校赛第一的人,他凭什么相信? 黄发男生觉得可笑极了。 然而那个先前反驳他的女生还没说话,宋杨先开口了。 他讽刺道:“什么开玩笑?人家本来就是保校赛第一。” 他刚说完,林亦逍接着道:“姚炎,京清官网最开始是公布了上榜人名字的,这你不知道吧?” 何止他不知道。 当时带有名字的榜单发布出来也不到三分钟,转瞬就变成了一串考生号。 看到榜单上名字的人区区之众。 姚炎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他以为最初的榜单就是以考生号代替了姓名的。 看到的人本就少,也没人在网上说,就导致像他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没多少人知道知道最先是有名字的。 林亦逍开口说出来的时候,显得惊异又懵逼的人不止一个。 “还有这事!?” “当然了,恰巧,”宋杨说到这里就一副挺骄傲的模样:“我就看到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刚刚替商染说话的女生,笑道:“她应该也看到了。” 要不然不会说刚才那话的。 女生点头嫣然道:“我确实看到了,第一是商染。” “我滴个天!大神在我们班!” 之前就有在传保校赛第一进了清大,选了数学专业。 但他们就是数学专业,没听到丝毫风声,所以压根不信。 现在知道了,人还有些半茫然。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上课睡觉老师不管了……” “人家那天赋,那天才脑子,睡觉也能甩我们八条街好吧。” “我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和前所未有的学神做了一个星期多的同班同学?” “吃这么香才知道?” “我现在开始抱大腿还来得及吧……?” “……” 好些个人相互说着,语气一个比一个木然。 就是姚炎,脸都白了,不知道是惭愧还是什么。 直到老师进来,经提醒之后这些人才停下讨论,转而安静地听课去了。 “我们先把上次写的内容简单复习一下……” 老师的上课声从窗口飘出,散在了炙热的空气里。 教研楼那儿,商染和盛景呈已经到了。 进去的时候,年晁正坐在办公桌电脑前,在处理着文件。 商染和盛景呈很随意在对面坐了下来,没先说话。 年晁余光瞟到和商染一起来的人,躲在电脑后的嘴巴微微扭了一下,眼珠子不着方向转了一圈。 小表情挺搞笑。 “你有意见?”商染睨他。 “……” 不是,这怎么就看出来他做表情了? 透视眼吗? 年晁撇了撇嘴角:“你就不能当看不见吗?” “所以你有意见?” “……没有。” 不敢。 年晁闭了一会嘴。 盛景呈坐在商染旁边,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也懒得理会刚刚年晁的反应。 “你没事说?”商染把玩着手机,问得挺淡然。 但就是让年晁觉得,如果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铁定会发脾气。 “当然有了。” 年晁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步子徐徐地走到盛景呈二人对面坐下,然后问道:“你的考核结果下来了,你看见没?” “没有。” “就知道你没看。”年晁笑了笑:“你的报告写得很好,研究院那边也看过了,已经到了中级的通过标准。” 但即使如此,年晁也知道,商染的实力远不比现在简单。 虽然商染的报告达到了中级标准,但为了不引起重大的风波,裴元正最终决定先授予她一级研究员的头衔。 这样,也就明了商染为什么大一就可以入院的原因,可以让那些人闭上诟病的嘴。 至于中级,要不了多久,裴元正自有考量。 年晁也把裴元正的意思告诉了商染。 说完,他最后挺担忧地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注意一下。” 京大已经开始想法子挖人了。 清大这边,丁慕逸也在死防,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京大的人就凑到了商染身边。 商染全然不在意,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嗡——嗡——” 年晁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他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起来。 冯耀打过来的。 不知道说了什么,年晁原本是有着微微笑意的凝住,眉头紧锁了起来。 “研究院没做回应?” 那边,冯耀也是刚知道学校网上的这些帖子,表情稍稍凝重地摇头:“估计还不知道。” “知道了,先挂了。”年晁没多说。 “行。” 挂了电话,年晁看向商染,支吾其词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商染瞥他一眼,没什么耐烦地:“你能不能说?” 闻言,年晁听她的语气也没什么不适。 他原是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老嘴一咧:“没事没事,你待会直接回去?” 商染没什么情绪地:“不知道。” 年晁点点头,然后偏头看向盛景呈。 这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偏偏气场强到让人忽视不了。 但除了这强到慑人的气场外,他竟还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熟。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感觉,年晁就是觉得,眼熟。 他盯了盛景呈几秒,一直没移开视线,思绪逐渐飘远。 盛景呈眸子半掀着,氤氲着淡淡的松意。 面上年晁发神的视线,他的眉心动了动,淡又随意道:“想起来了?” 话落,年晁太阳穴一跳,眼神躲闪立马转移目光,又尬笑道:“不好意思。” “走了。”商染站起身直接道。 年晁抬头:“啊行。” 说着,他也站起身来,打算送送商染。 商染没看他一眼,只留个后脑勺便道:“不用送。” 这话成功让年晁的动作顿住,他停在了原地,盛景呈不紧不慢地从他旁边走过去。 年晁盯了一会盛景呈的背影,越发思索。 从年晁那儿出来,盛景呈没两步就跟上了商染。 快十月了,阳光依旧刺眼。 无数光线洒进走廊,印下一道道树和叶的影子,斑斑驳驳。 走了一会,商染微微侧头看了身旁人一眼,懒声道:“你当年,很有名?” 盛景呈垂眼低问:“猜到了什么?” “八九不离十吧。”商染轻挑眉。 盛景呈无声轻笑:“和你一样。” 地上,两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两人一路往下,直接离开了清大。 清大研究院官网的留言始终没减少,校园论坛上的事情讨论度一直没下来,商染的名字被高高挂在置顶的一条帖子。 裴元正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在研究院。 手机放在一边,他还在看商染的报告,只是简单问道:“什么事?” “裴院,您还不知道商染的事?”那边疑惑问道。 听到商染的名字,裴元正的目光顿了顿:“怎么了?” 新晋研究员名单发布,会引起波澜很正常。 但这小事也没必要告诉他吧。 那边的人没说话,直接打包将一张截图发到了裴元正的微信上。 裴元正看到微信提示,马上就点了进去。 看到截图上的内容时,他的眸光蓦然一沉。 原是引得人人震惊的一级研究员商染,现在整个清大都是质疑声和谩骂声。 甚至有人指明了商染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进了研究院。 即使证据不明,却也有不少人跟着倒,骂商染的,骂研究院的,聚少成多。 裴元正气得拍了拍桌子,马上打了个电话出去。 夜越发沉。 深夜,另一条帖子在清大校园论坛上悄然发出。 第141章 未平 大学生不爱早睡,越到晚上,神经越发兴奋。 论坛上,商染和研究院的名头还高挂在第一条。 热度居高不下。 但白日里该看的都看了,热闹也凑够了,这会没人乐意将自己娱乐的时间多花在已经吃过的瓜上。 这条沉夜里发出的帖子,一时半霎地无人问津。 暗色愈浓,万籁俱寂下,余下的只是穿梭在楼宇间的风,和缓缓沉落的躁动人心。 渐渐地,鱼肚白泛于天边,晨光缕缕。 几个小时前的帖子开始起了关注度和热度,发酵速度渐趋渐快。 清大第五小区男寝。 宋杨还没睡醒,四仰八叉地躺着,被子只盖了一角,呼噜声震得同寝室的人恨不得用眼神剜他个十几刀。 突然,啪—— 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如同午后的惊雷,猛然间拍在了他的裸露的手臂上。 这道清脆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宋杨忽地一颤,痛感如火苗掠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拽回了现实。 他眼睛猛地睁开,下意识便是到处看,声音模糊不清;“谁……?” 宋杨大脑似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一片混沌,但林亦逍贱兮兮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揉了揉眼睛,不满道:“你没事吧?” 大早上不让人睡觉是吧? 然而,林亦逍被骂了也嘚瑟得很,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宋杨无语,正要闷头继续睡,另外一个室友突然惊声叫道:“有了有了!” “什么有了?”林亦逍莫名道。 “昨天的事有续集了!” “什么玩意儿?” 室友一边看手机一边道:“商染的事啊,就昨晚,有新帖,欸……” 这帖子怎么哪儿不对劲? 他说着说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一提到商染,宋杨睡觉的心思一散而空,立马爬起来几大步跨到了室友的旁边蹲下。 头发乱哄哄的,他用力地睁了睁眼,去看室友手机上的帖子。 见状,林亦逍也马上掏出手机去翻校园论坛。 一条满是文字插入了几张图片的帖子被顶上第一。 标题很是吸引人—— ——揭秘!大一商姓女生进研究院的背后真相! 完全接上了昨天论坛上所有人想知道的问题。 几人直觉没好事,但却已经点了进去。 帖子一开头就在吊群众的胃口。 先是总结了一下昨天因为数研院发布的新晋名单引发的一连串事件和质疑声,然后才给出了最为关键又致命一击的话。 大一商姓女生,多次乘坐豪车进入校园,据图片所知,车主为一年轻男性。 虽所乘豪车不是同一辆,但可知,这些车的主人为同一个。 下面附上了好几张图片,能看得出来都是从监控画面里截取出来的。 图片不是特别清晰,但见过商染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上面的人确实是她。 前几张图片里,每一张都能看到有一个男性。 后面几张,则是不同时间商染去教研楼停在某间办公室门外的画面。 很明显是特意将监控停顿到这里再截取的图片。 经过实证,那间办公室就是数学研究院某个副级研究员的办公室。 图片加上文字解说,发贴的人意思就是这位不知名又看不清长相的男性,能开各种不一的豪车,家世一定不简单。 但商染上上下下穿得非常普通,却又和这位男性关系不一般。 商染进那个副级研究员的办公室,原因到底是什么,未可知。 但这图片至少证明了,商染和数学研究员的人有着密切关系。 说到这里,发帖人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余下的,全交由校友自发猜测。 确实是如此,帖子下已经开始了大波推测。 【不会吧不会吧?商染不会是走后门进的研究院吧?】 【还走了个一级研究员的后门?】 【那个车主咋回事?不会是商染金主吧?】 【omg!这泼天的富贵怎么轮不到我?嘤嘤嘤……】 【盲猜一波,车主和研究院有关系,商染和车主有关系,所以商染进了研究院。】 【楼上恶意能不能别这么大啊?就不能是人家自己认识研究院的人?车主就不能是人家哥哥之类的?】 【这年头也是服了,网友逮着什么说什么,见不得别人好呗!】 【拜托,商r全身上下穿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你说车主是她哥?都送她来学校了,还有可能不给她穿好的?有点脑子好吧。】 【……】 林亦逍几人翻着评论区,脸色越看越差。 “他们在胡编乱造什么!” 宋杨人都给看清醒了,他突然想起上两次看到商染坐的车。 确实是豪,他这辈子见过最豪的车。 他不懂衣服牌子,也不知道商染穿得如何。 但商染自内而外散出来的气质分明不是一个普通人。 在她身上,甚至还能隐隐看到世家小姐狂妄的模样。 他们是不知道商染家世到底如何。 但就凭她是保校赛第一,现在觉得,这个一级研究员没什么稀奇的。 “我要发帖!把这些人的嘴堵上!”宋杨一边说道一边爬回去摸自己的手机。 林亦逍没多想,也打算编辑个帖子。 两人写帖的时间,旁边室友纳闷了:“这事闹得不是挺大吗?研究院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商染堂堂正正,又是清大史上见所未见的大一一级研究员,那数研院怎么着也该出来辟辟谣吧? 可昨天到现在,商染被人骂成这样,数学研究院一点表态也没有。 奇了怪了。 宋杨和林亦逍几乎是同一时间将帖子发了出去。 内容差不多,很简单明了,直接道明了商染是今年国级竞赛保校赛第一名。 剩下的,不言而喻,该懂的都懂。 先前的匿名贴热度太大,一度将两人发的帖子淹没了下去,差点溺死于浩浩千百张帖子中。 但还是有人看到了。 这会,凡是关于商染的帖子,都要被注意一下。 很快,底下有评论了。 【我靠,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知道保校赛大神的名字!】 【这真的假的!是同一个人吗!?】 【啊啊啊我之前也发了,被大军淹了……我可怜的学神……】 【都749了,人家拿个一级研究员怎么了!】 【没意见!】 【评论区别是跟风倒了,说什么就信什么?】 【楼上你就别酸了,仔细看看好多新帖,不止一个人知道商染是保校赛第一名。】 整个论坛,几乎从质疑商染和那名神秘男子跟研究院的关系,变成了现在对超级学神的崇拜。 然而,就在风向快要完全逆转时,之前匿名发帖的人又发了新帖。 网友闻着味儿就过去了。 帖子内容—— 各位,我敢确定的是,保校赛第一名的商染不是这个商染。 不瞒大家,那个商染我认识,她不在清大。 评论区再次炸了。 这下网友们比起其他,懵逼占了大半。 但是发帖的人说得极其认真,很容易让人去相信。 【帖主,方便说说你和保校赛的商染什么关系吗?】 附:【帖主回复:朋友,关系很好。】 【不是,能不能别玩儿啊!】 【到底谁是真的?(微笑)】 【帖主说和保校赛大神认识,看起来像真的。】 【那你匿什么名?】 【真搞笑,说关系好,又不敢暴露自己。】 【这好像挺正常吧?暴露了招人骂呢。】 【大神的朋友神秘点,我能理解。】 另一边。 宋杨几人看着这条帖子都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 “这什么王八犊子?”林亦逍骂道。 “这人有病吧?别让我逮着你。”宋杨直接去底下评论区骂人去了。 就在这两人愤愤不平时,旁边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往前凑了凑:“宋杨,你确定这个商大神是那个商大神?” 他忽地发现,商染好像没承认过这事啊。 就宋杨自己,一听她叫商染,就直接当她是保校赛的商染。 宋杨仿佛听见了个什么笑话:“你都是数学专业了,能不能别这么傻?” “……” 第142章 是谁 懒得理他,宋杨继续去评论区和别人对干了。 他们没有商染的联系方式,不然肯定要问一下的。 现在这情况,不清楚商染知不知道,研究院也迟迟没做回应。 就先干着吧。 校园论坛上风波正盛时,年晁却丝毫不慌。 以至于冯耀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午觉。 他眼睛都没睁开,喉咙里像卡了口痰似的:“你这两天怎么老打电话给我?” 冯耀听他的语气,顿时有些无言,却还是问:“商染的事你们怎么还不解决?” 这再接着下去,商染都要被人骂得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年晁他们怎么想的,竟让这么个宝任由别人骂。 冯耀都想骂人了。 一听他的话,年晁却是笑笑:“这不是解决了?” 还是他和裴元正一起弄的。 冯耀一顿:“你确定?” “不然呢?”年晁坐起来。 冯耀沉默了几秒,才道:“我建议你看看校园论坛。” 他的语气严肃,让年晁有些不知所然。 “年晁,你和商染关系那么好,这点事做得还这么马虎。”冯耀摇头略有批责。 意识到了什么的年晁顿感不太好,马上到电脑前上了校园论坛。 看到上面铺天盖地全是存疑声的帖子,他的脸色黑了下去。 不再多看,年晁挂了冯耀的电话,立刻打到了研究院的裴元正那儿。 那边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年晁就厉声道:“昨天的澄清表态声明没发出去,被人拦下了。” 裴元正原本走路的步子一滞:“什么?” 声明是两人亲自编辑的,发的时候也是裴元正盯着发的。 怎么会被拦下来了? 年晁不多说,只道:“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他们倒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新晋研究员公布引发的风波,却是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 裴元正捏了捏手里的杯子,一番斟酌后:“我马上让人重新发,也让人查一下。” “嗯,不要告诉她。”年晁说道。 这种事犯不着惹她自己心烦。 等查出来之后再告诉她就行。 裴元正也知道年晁的想法,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也没有告诉丁慕逸。 京大正在想方设法地要把商染挖走,丁慕逸防得紧。 这事他们能解决,没有必要再让丁慕逸分心。 裴元正出了实验室,右拐,直接去了隔壁。 那儿坐着一个男生见他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裴院。” 裴元正抬手示意,语气些许和蔼:“坐。” “您先坐。” “嗯,昨晚的声明再发一次。”裴元正坐下直接说道。 男生不太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小声嘟囔:“不是发过了吗?” 他的声音很小,裴元正也不多在意,只是坐在那儿让他再发一次。 男生没敢多问,快速调出了昨天备份声明,然后上了数研院官网,点击发布。 页面在跳转。 很慢,快到一分钟,跳转失败。 页面提示道:发布失败。 这就让男生一脸茫乎了。 他重新发了一次,安静等页面跳转。 没过一会,再次显示发布失败。 “哎不对啊,哪里出问题了?”他检查了一下电脑。 裴元正没说话,盯着电脑思忖了几秒。 “在论坛上发。” 闻声,男生马上反应过来:“哦哦好……” 接着换到清大校园论坛。 然而,又是两次发布失败。 男生彻底懵圈了。 院长还在旁边,他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办。 裴元正沉思几秒,不再纠结于发布声明,利落起身道:“让人修复研究院内网和官方网站。” 说完,他径直往外走。 身后的男生马上照做联系人去了。 年晁那边在让人查发匿名贴的人,一时半会没有结果。 今天商染没来学校,她也不关注清大校园论坛这些事,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拂居。 一楼客厅。 商染和盛景呈面对面地,两人刚打完一把游戏,她的电话就来了。 她扫了一眼,直接接了起来。 对面,盛景呈看她接电话,随手也退出了游戏。 此刻,周年正好也从外面进来。 他走到盛景呈对面,尊声道:“盛爷。” “说。”盛景呈单手把玩着手机,人松松垮垮的。 周年看了看商染,抿嘴如实道:“您让我盯的人有动作了。” 说完,盛景呈眼皮子也没抬,也没多问,随手扬了扬。 见状,周年默默撤了出去。 商染电话还没打完,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特别敷衍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苏先煜都没辙了:“行,那我给你解决了?” 清大这事都传到他们学校了,然而整个事件的主角商染却还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还得他打电话来告诉她。 商染抬眼,看了眼盛景呈,随口道:“不用。” “那你来?”苏先煜弹了弹衣服,胡侃道:“抓到了可别放过他。” 商染恣意道:“要你说?” “得。”苏先煜弹了弹衣服,又随便跟商染聊了几句。 挂掉之后,商染打了个小哈欠,声音似还掺着散不开的雾气。 “看来是有事做。”盛景呈似笑非笑地。 商染瞧了瞧他,点头随意道:“收拾个人。” 说着,她看向盛景呈面前的电脑。 正要起身去拿,电脑突然被人拿起,往她的方向递了过来。 商染扬眉,接过电脑,放在自己的腿上直接打开。 盛景呈也继续在对面坐,起身换到了她的旁边,但也没挨太近。 电脑键盘被她敲着,几秒后,出现清大校园论坛的界面。 刚一进去。 ——揭秘!大一商姓女生进研究院的背后真相! 一行大标题异常醒目。 下面,大大小小的帖子和评论,几乎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来的。 商染的名字出现在各个角落。 谩骂,质疑,贬低,维护都有。 盛景呈从上到下瞥了一眼,双眸渐渐冷了下去,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意浮在眼底。 商染神情没什么变化,滑着鼠标大概看了一眼。 这些言语攻击,如一团棉花,对她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但饶是这样,也不意味着惹了她可以相安无事。 她点进了匿名帖子,随便扫了一眼,便也看到了那些图片。 都是监控里提取出来的。 下面那些图片里,还能看到周年的人影。 商染的神色开始起了一丝兴致,她随手往下滑了滑。 没再看,商染双手上了键盘。 纤指在上面轻快的跳着,她也不避开盛景呈,就那么直接操作了起来。 五分钟甚至没到,匿名帖子的整个全部信息跳了出来。 商染睨着上面的信息,眸子微眯。 片刻后,她侧了侧头。 就是那一刹那,盛景呈眼底的情绪转瞬消散。 “怎么了?”他轻问道。 商染的视线停了两秒,不太在意地扯扯嘴角,然后站起身:“去学校。” 她刚起身,盛景呈也站了起来,没一步便和她同步伐了。 早在拂居外等候多时的周年一见俩人出来,立马低头去开车门。 上了车,直驱清大。 和往日一样,周年直接把车开进了清大。 去教研楼的路上,不少路过的学生注意到这是论坛上的那辆车,便顺手拍了下来。 刚拍下来,下一秒就准备发到论坛上。 拍下照片的女生还没发出去,面前突然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 女生动作停住,疑惑地抬头去看。 身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起来足足有一米八以上,脸上表情凶煞。 忽地,女生手指一抖,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面前这人夺了过去。 她下意识尖叫道:“你干什……”么? 男人静若止水地看她一眼,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把女生手机里的照片彻底删除,寒声道:“你再拍一个试试。” 女生被这语气吓得一哆嗦,语无伦次地:“我、我……” 男人不管她,手机一丢就丢回了她自己的手里,然后环顾了一圈四周。 原本站着看热闹的几个人一见他往四周看过来,赶紧低头离开了。 第143章 id 彼时,周年已经将车开到了教研楼外面。 他没跟着盛景呈和商染上去,默默待在了车里等二人。 商染来也没说一声,以至于年晁办公室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的时候,他一脸诧异。 “阿染,你怎么来了?”年晁突然站起身来。 商染走近,抬脚捞了一把椅子坐下,无意反问道:“不能来?” 旁边,盛景呈也顺势坐了下来。 年晁心虚一笑:“没有没有,只是你来可以和我说一声嘛。” “查出来了?”商染冷不防地问。 这让年晁笑容滞住,他摸摸头,装傻充愣道:“什么?” 商染轻睨着他,不说话。 年晁被这眼神盯得发毛,心想她肯定也知道了。 他收了笑容,又重新坐下:“还没,对方应该是早做了防备。” 顿了顿,年晁又道:“研究院内网和官方网站也被破坏了,一时半会运作不了。” 这就导致,研究院的声明怎么也发不出去。 他和裴元正也想过以个人名义发,但对方好像是早就猜中了他们会这么做,所以当他们准备发布的时候,被系统拦了回来。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 二人明白,对方恐怕不太简单。 清大的系统维护向来做得好,研究院更是如此。 但这次却是将一次性破坏了清大两个网站和一张内网。 商染听完,面上云淡风轻,看上去似是一点不在意一般。 “裴院已经在让人修复网站了,到时会立马发出声明,维护你的名声。”年晁语重心长道。 这一天一夜,商染在清大的风评变得极差,各种谣言满天飞,路上的学生都要聊上两句。 年晁他们没办法一个个去堵上他们的口,只能一边修网,一边查人。 商染轻挑嘴角,无所谓似的:“不用着急。” “这怎么能不着急!”年晁低喝道。 他认识商染这么久了,知道她大概是怎样的一个人。 事事不在意,仿若没什么能让她真正有情绪反应。 但被人骂,被人胡乱诋毁,谁会受得了? 年晁有些气急,失态却没能马上控制。 间刻,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他顺了顺口气,平声道:“进来。” 刚说完,门被推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生走进来。 他风风火火地,看到商染和盛景呈时,目光顿了一会,转瞬朝两人笑了笑。 年晁一见他,马上问道:“有结果了吗?” 男生点头,神色也凝了一点:“嗯,查出来了,那匿名帖子的ip是在清大,id也查到了。” 没犹豫,他望着坐着的三人,一口气继续道:“经核实,这个id的主人是大一一个叫车雅的女生。” 车雅? 年晁听着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扭成了一团。 回想了一下,他确定这学生他不认识,也不是数学专业的。 他瞬间看向商染,张嘴正色问道:“阿染,你认识这个人吗?” 商染没先说话,表情略微思虑。 看起来像是在回忆。 两秒后,她不以为然地:“不认识。” “不认识?”年晁莫名。 这就奇怪了。 忽地想到什么,他又问:“她认识你?” “也许?”商染不太确定。 年晁皱了皱眉,没多做思考。 他想了想,转头肃声道:“去把这个学生带过来。” 男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商染开口了。 她敛着眼,淡然道:“不用。” “啊?”男生不解。 同样没懂的还有一个年晁,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商染。 什么意思? 商染抬眼,眉眼间尽是戏弄之色:“你刚刚说的,全部发出去。” 年晁的眼神渐渐开明。 他懂了。 然而男生还是没太懂,一整副表情还怪茫然。 年晁咳了咳,严肃道:“把匿名贴的id信息发到论坛上。” 这下男生终于理解了,他噢噢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但他管做就是了。 他刚走,年晁的电话响了。 裴元正打过来的,语气些许焦:“商染是不是来学校了?” “嗯,刚来。”年晁看了眼商染,肃穆问道:“网站还没修复?” “没有,破坏得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一直有人在拦。”裴元正说到这里就气愤。 清大的网络维护和修复人员都是专业的,他们技术超群,能力出类拔萃。 现在却频频遇堵,可见对面确实不简单。 年晁也想到了这些,脑子里不免多了雾水。 这次谣言的传播,以及清大网络的破坏,应是同一人所为。 但他们已经查到了发匿名贴的人,花费时间不少,却也不算长,这也表明了对方做的防备还不够。 没道理裴元正那边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难道车雅是侧重于破坏网站,无所谓于自己会不会被查到? 年晁还在琢磨,电话一直通着,却没人说话。 那边,裴元正火上眉梢的,挺急。 盛景呈没参与他们说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垂眸扫了一眼,然后直接递到了商染的旁边。 商染轻偏头,略微瞥了眼手机屏幕,随意道:“行。” 说罢,盛景呈收回了手机,瞧着商染的表情老神在在的。 清大网络技术中心。 技术人员们围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犹如急促的鼓点。 屏幕上的代码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快速滚动,试图在这茫茫数字海洋中寻找那一丝破绽。 然而,拦截者的手段狡猾异常。 修复再次被无情地挡了回来。 上一轮修复不成功,暂时陷入了僵持,气氛迷之紧张。 负责修复的技术人员冒了冷汗,咬着牙恨不得顺着网络爬过去干碎对方。 裴元正亲自盯着网络的修复,已经在后面踱了一会步,能看得出来挺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众人只差陷入绝望之际。 倏然间—— “院长!”有人突然大叫。 裴元正猛地转头。 “有第三方的人!”说话的人语气惊慌。 “什么情况?”裴元正屏着气凑近电脑去看。 他的目光如鹰,看见电脑屏幕多了一个红色的点,只是一个。 本来就拿对方没有办法,现在又莫名多了第三方人。 这让裴元正免不住烦躁,他拧着眉,紧紧盯着电脑。 然而。 不到一分钟,他的眼神从紧绷转到难以相信又转为欣喜。 那个红色的点直接和对面干上了。 面前人眼睛一亮,抑制不住兴奋道:“这是来帮我们的?” 电脑屏幕上,原本错综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瞬间变得清晰可辨。 屏幕上,拦截者的防御系统开始出现紊乱,原本稳固的防火墙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堡,逐渐显露出裂痕。 对面意识到新的攻击,立马发起了反击。 然而这不知名黑客的攻击则如同潮水般汹涌,一波接一波,每一次冲击都精准地落在拦截者的软肋上,让其防不胜防。 整个过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裴元正这些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拦截者的防线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代码和数据被一一清除。 清大网络还被顺带修复了。 裴元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突然出现的红点再次突然消失。 来时无声去时也无声。 好若刚刚只是一场梦。 “消失了?” “我嘞个去……” …… 与此同时,教研楼下面。 景门的人完成任务后,周年也微信向盛景呈回禀了。 盛景呈看都没看手机,优哉游哉地靠着。 他坐得久了,眸色已经半阖上。 年晁看见,心里腹诽了一句:金口都不张,是来这里睡觉的吗? 没曾想。 他刚吐槽完,盛景呈眼都没睁,闲散道:“你想听什么?” “……” 年晁憋屈了。 这俩人果真配。 一个透视眼,一个读心术。 而他,只能做被当面揭穿的那个。 他讪笑了一下:“如果可以,能否说说名字?” 来这么多次了,次次和商染一起,看得出来他待商染不一般。 否则不会那么多次陪她过来。 可年晁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怎么能行? 往后商染的另一半,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成何体统? 盛景呈眸眼半掀,轻飘飘地瞥了眼年晁。 片刻,他神态乏色,不紧不慢地吐字道:“没名。” “……” 不说就不说嘛。 还没名。 年晁用实力表演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语。 对此,盛景呈懒得理会。 年晁轻哼了一声,暗暗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向商染,故作无意笑着说:“阿染,你以后找男朋友,得找脾气好的,会惯着你。” 商染听后,十分不给面地:“好像用不着你操心。” “那哪儿能啊?我是怕你被人骗了。”年晁继续道。 商染睨他一眼,淡绪道:“你屁话真多。” “……” 我闭嘴行了吧。 商染没管他,一个眼神朝盛景呈示意了一下。 两人同时起身,一个眼神不带留地往外走去。 直接离开了。 年晁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俩人的一抹身影。 无情。 出了教研楼,盛景呈和商染直接上了车。 等两人坐好,周年才问道:“盛爷,时小姐,人要现在抓吗?” 商染手机一扔,随口道:“先不抓。” “是。” 周年没再问,把车调转了方向。 第144章 声明 身后,盛景呈刚坐好,手臂微微抬起往下拉开箱子,从里面轻扯出一包口味不一糖,然后放到了商染的旁边。 商染低眸,扯起嘴角:“什么时候买的?” “刚买的。”盛景呈噙着笑意。 “哦。” 商染撕了一颗往嘴里一扔,嫌头发挡事便抬手随便在后脑勺扎了丸子头。 很松,耳边散下了些许碎发,衬得她本就小的脸更小了。 盛景呈斜斜靠着,视线发散地看了眼她扎头发的手腕。 甚至能看见几根青色血管的手腕纤细得过分,白白净净的,一尘不染。 他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商染扎好头发,一腿就翘了起来,衣摆不规矩地搭着,看上去实在是纨绔得极。 她往后靠了靠,直接合上了眼。 “盛爷。”周年突然叫道。 盛景呈情绪平淡:“说。” “夜鹰通过考核了。”周寂禀告道。 这也是才出来的结果,是底下人刚刚跟他说的。 据说是惨过考核线,眼睛瞎了一只。 盛景呈神情寡淡,稍稍考虑后:“送到东苑。” 说完,他看了看旁边的商染。 她仍是闭着眼的,嘴边挑着个拽得不行的弧度,却抬手做了个手势。 见状,盛景呈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淡薄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周年听着他家盛爷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可怕至极的语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然是这样,他也只敢马上道:“是。” * 研究院内网和官方网站被修复后,裴元正立刻让人了发了辟谣声明。 内容很简单,目的也很明确。 扞卫商染的名声。 其中,也大概道明了为什么商染会在大一就可以进研究院以及一进就是一级研究员的原因。 结尾的声明,还注了为什么今天才发声明。 一经发出,热度狂飙。 这下,官方表态了。 底下留言区,乱了,炸开了。 【我的神!老数院终于说话了!】 【真是749的那个商染!!?】 【我天我天!】 【天才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人生比我们快了一步两步三步……n步(膜拜)】 【老数,你太慢了,你害我的偶像被骂了一天一夜……】 【749啊,谁再敢说一级是假的!?】 【牛逼!我已经找不到话说了……】 【我为我跟风倒的行为道歉,并深刻反省。】 【学神,受我一拜!】 【发匿名帖的人,跟学神有仇是吗?发这种出来?】 【老研院网站出问题八成也是这人搞的,太tm黑心了。】 说到这里,他们还没骂够。 在声明下吐槽完又转战校园论坛的匿名帖子去骂发帖人。 底下评论全是阴阳怪气的话语。 【哟,帖子还不删?】 【这心理素质是多强啊?】 【就这,强的一批!】 【神经病,来啊,商染的“好朋友”,怎么不反驳了?】 【怪不得匿名!还是怂的!】 【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才配和学神交朋友(装)】 【……】 这两条帖子雷打不动的,一直没被删。 不知道发帖的人什么心理,迟迟没动静。 网友没骂够,甚至自己编帖来指控这个匿名者。 清大论坛上,这个走向风靡一时。 网友骂得正来劲,另一条帖子钻空发了出来。 发帖方挂着数学研究院的官方账号,一个金色v彰显着数研院的地位。 这两天的事将数研院和商染推上了风口浪尖,加上刚刚官网发的声明,论坛这边一发,便引来了大波人围观。 帖子什么也不说,只有几张图片。 一点进去,就是先前查出来的匿名真实账号。 id叫朝风去,头像是个漫画头像。 有人一眼看出来这人是谁,立马在评论区指明了。 【我靠!这不我班同学!?】 【我艹,我们班的!】 【车雅?】 【我的天,是她?】 【不是这人看起来很好啊……竟然做这种事……】 【我知道,她老和数学专业的人混在一起!前几天还看见呢。】 【我室友,她跟我们说她认识了数学专业一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商染。】 【数专和商染同班的表示:商染没搭理过她。】 【……】 有人顺着id爬到了车雅的账号下面,二话不说地就开骂。 车雅的账号瞬时变成众矢之的,乌烟瘴气的评论满天飞。 几乎都是骂她两面三刀的。 表面上喜欢人家,背地这样蛐蛐人家。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人不配交朋友。 然而这一切,车雅毫不知情。 论坛她被骂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她本人还拉着崔柠青在校外逛街。 太阳依旧很大,刺得她睁不开眼。 商店里。 车雅额头上流了细汗,却依旧兴高采烈地拿起一顶遮阳帽往头上戴。 她照了照镜子,然后看向崔柠青,笑盈盈地问:“柠青,怎么样?” 崔柠青站在旁边,看了看她头顶上的帽子,点头莞尔道:“好看。” “这个同款,你戴着肯定好看。”车雅嬉笑着又把另一顶戴在了崔柠青的头上。 崔柠青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再来一对墨镜。”车雅一边戴一边说着。 戴好,她跳到崔柠青面前,晃了晃头:“这个好,不刺眼!” 崔柠青笑着点点头。 车雅拉着她去付款,付完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柠青,我账号解封了没?” 前几天俩人在家的时候,她登论坛账号,但是网不好,一直在转。 憋不住想上厕所的她急急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崔柠青跟她说账号被封了,登不上去。 车雅一听便垮了脸,丧气道:“多久解封啊?那我这粉丝团得什么时候才建起来?” “好像要一个星期。”崔柠青道。 不得已,车雅暂时放弃了建立粉丝团的想法。 被封多少天了,车雅都没怎么记。 现在突然想起来就顺口问了一句。 崔柠青顿了顿才回答:“好像还得等一天。” 车雅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两人快转到清大的时候,崔柠青突然停下,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车雅,我请假了。” “啊为什么?” “家里有点事。”崔柠青的语气越发抱歉。 车雅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角,最后自己一个人进了清大。 沿着路,她直接去了教室。 教室里人不多,可她刚进去的那一秒钟,明明显显地感受到了不少的敌意。 车雅摘下墨镜和帽子,不解地看了一圈这些人:“你们看我干什么?” 有人嗤笑道:“装什么装。” “明知故问呗!” 车雅更懵了,但是脾气也上来了。 她指着骂她装的那个人:“你怎么说话呢!” “事实喽!” “你凭什么说我装!”车雅过去大声质问,气得不行。 女生不屑地横她一眼:“有本事做没本事承担骂名?” “就是啊,以为藏得很好吗?论坛上都被骂成那样了还在装小白莲呢。”旁边人接话冷讽道。 车雅气急,却也捕捉到了对话间的重要信息。 论坛? “你什么意思?” 女生看不下去了,冷笑道:“大姐,再装就没意思了,合着你匿名发帖内涵商染是假的?” 车雅一顿,脸色发红地胡乱从兜里翻出手机上了官网。 因为账号被封,她没有登账号,可进了论坛依旧能看见许多劈头盖脸指着她名字骂的帖子。 难听极了。 车雅看得手抖,忍着委屈翻了好多帖子,才大概搞清楚为什么骂她。 她脚步一滑,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这不是我干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下意识就反驳。 接着,她的手一甩,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这动静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车雅整个人蹲了下去,头紧紧埋在了膝盖里。 没一会,一阵阵委曲的啜泣声传出来。 “不是我干的……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我……”她抽噎着说道。 这会,轮到之前嘲讽她的人不知道该如何了。 他们可没故意把她弄哭啊! * 崔柠青没有直接回家,跟车雅道别后反是右拐去了不远处的街道。 她背着包,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没一会,崔柠青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 巷子很窄,上空缝隙只有几缕光。 不远处,能看见一个侧影。 崔柠青一步一步走近,那人看了过来。 无光,这人长得普通,却有着一身不太平常的气息。 他站直身子,恭敬道:“表小姐。” “事怎么样了?”她靠在墙边,语气依旧平。 她这几日天天和车雅待在一起,白日里没空去看论坛。 也只有昨晚才上去看了一会。 好极了,很合她的意。 “帖子账号已经被扒出来了。”男人回答。 崔柠青听了,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秒—— 男人又接着道:“但我们找的黑客被逼退了。” 崔柠青的笑僵住,利刃似的眼神扫向男人:“逼退?” 男人低了低头:“是。” “废物!” 逼退了就意味着研究院的声明已经发了出去,商染现在又站在了人人高捧的位置。 崔柠青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可偏偏这个时候,腰上缠来了一只手。 她猛地转头,恨道:“你干什么!” 男人搂着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浑浊不清又带了欲色的声音响起:“别生气。” 崔柠青脸色发烫,把他往外推了推,却只是白费力气。 下一秒,她肩上的包滑落到地上,整个人被狠狠压住。 微微喘声飘离。 暗淡的巷子口处,这一切被一只镜头悄无声息地捕捉到。 第145章 犯贱需得看对象 学校里,车雅蹲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静了下来,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可人完全没有动作。 旁边的人见她哭了这么久,一开始仍是抱着鄙夷的心思看的。 谁知道她一哭就哭个没完,现在还一动不动地蹲在走道间。 哭的时候委屈劲贼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然而匿名帖子被扒出来就是她发的这是事实,一旁的女生懒得管她。 甚至还又浇油道:“要哭到别的地儿去哭啊,在这挡路。” “真搞不懂,怎么还有脸哭?” “能不能别在这招人烦啊!” “哭那么厉害,带头诋毁别人的也起劲啊。” 车雅埋在膝盖里的头抬了抬。 她的脸颊被泪水打湿,双眼红肿,像是被暴风雨侵袭过的花朵,柔弱而惹人怜爱。 听着旁边人一句句奚落又厌恶的话,她无动于衷。 只是静静的,眼神些许无光,仿佛所有的力气已经在刚刚被抽离了干净。 这个星期她根本没有登过论坛账号,发生了什么她也是刚刚才知道。 是崔柠青告诉她账号被封了。 车雅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她抱住膝盖的手捏了捏,然后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可在她刚尝试要起来的时候,脚底处一股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大腿,软到了没有力气。 她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身体也擦到了桌角,传来一小阵疼痛。 腿麻的感觉散去后,车雅毫不犹豫地径直出了教室。 论坛上声明发出来之后,上面的风潮分为了两波。 一波还在持续吃瓜,车雅的账号静静地躺在那儿,任人围骂。 另一波,有人尝试在论坛上找到商染的账号。 但扒了好几个小时,最终无奈的发现,商染没有校园论坛账号。 宋杨那些人知道引事者是车雅后,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真有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从教室出来后,车雅迎面碰上了不远处宋杨几人。 林亦逍抬头看见车雅,立马拽住了宋杨,表情瞬间变得不太好了:“我们不走这边。” “走这边。”宋杨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他自然也看到了对面走来的车雅了,还没说完话就已经转了方向。 车雅满脑子都在想崔柠青的事,压根没注意到这几人。 她一路出了清大,直言跟自己的司机说了一声,车子驶去了崔家。 年晁这两日对论坛上面的事情格外关注。 之前那匿名帖子还在,他看到的时候直接下滑了下一条,却忽然注意到上面的监控图片。 自己办公室门前的和有个男人的图片。 这男人是谁他不认识,应该是陪商染来学校那人的属下。 但既然特地截取了能看到别人的画面,这站在他办公室门外的图片里怎么都是商染自己一个人呢? 他寻思着,那个每次来都懒得说话却又气焰嚣张的男人也不止一次陪商染来这儿啊。 年晁突然看到图片上的监控时间。 他稍稍回想了一下,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很不巧,那男人来的那几次,监控似乎都坏了。 怎么就这么巧嘞? 难怪难怪,要能看到那男人,年晁觉得发帖的人不会不截出来的。 他笑了笑,接着往下看。 骂车雅的人只多不少。 研究院官方账号的帖子占据了第一热度,还有其他开的新帖来阐明了这次事件的大概过程。 年晁看得津津有味。 对于车雅被骂,除了解气丝毫没其他的感觉。 声明被发出来后不久,丁慕逸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天天一面约着邹栎和他打螺旋仗,一面叮嘱着下层做好防备。 在知道商染的事情之后,火气自发地就上来了。 当初他承诺商染进了清大要什么给什么,把她当亲女儿宠。 可这才多久,商染就在清大遭受了莫名的骂名。 丁慕逸回了学校,但是没找到商染。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拂居。 商染手机上跳出电话之后,她手指轻滑就接了起来。 没戴耳机,她顺便把免提也打开了。 “商染?” 那边,丁慕逸带有一丝抱歉的声音传过来。 商染刚坐下,随口嗯了一声。 不带什么情绪,这让丁慕逸的歉意更深了。 他紧握着手机,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很抱歉,这次清大论坛的事。” 商染听完,挺随意地道:“帖子是你让人发的?”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的丁慕逸稍顿,却也是回答:“不是。” “你早就知道?” “不是。” 商染抬眼,看见盛景呈从外面进来。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满不在意地道:“那你抱歉什么?” 丁慕逸一怔。 诶? 是这样的吗? 他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一时之间没说话。 商染也没有打算再听他说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划开了手机微信。 室内开了空调。 她不太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微卷的黑长发垂在肩上,衣摆那儿卷了个角。 苏栾已经到了乱洲。 这消息是早上发过来的。 因为她没回,苏栾后面还特地多发了几条。 彼时,盛景呈已经去了楼上又下来了。 他往商染对面一坐,神色倒真是一如既往。 “苏照是在乱洲?”商染漫不经心地突然问了一句。 盛景呈听言,眉眼多疏懒了几分:“嗯。” 商染听完,微微点头没再问。 “晚上回去一趟。”盛景呈半挑着嘴角,继续道,“去不去?” 商染手指无声敲着手机的动作没停,表情裹挟着和往日无异的逾闲。 “盛家的事,我去不好。”她一副百般聊赖的语气。 盛景呈却是微挑眉:“可以打架。” 说罢,商染杏眸忽熠:“当真?” 看她这样子,盛景呈低笑了一声,随即道:“给你挑能打的。” 话落,商染十分爽利地:“成。” 见她答应了,盛景呈捞起旁边的手机,不徐不疾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晚上七点时分。 天际渐渐染上一层淡墨般的蓝,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天边还残留着几抹温柔的橘红。 空气里弥漫着初秋清新与凉爽。 拂居外面。 商染和盛景呈先后上了车。 去盛家侧宅的路上,商染打了一路的游戏。 前面盛景呈和她打了两把,后面温巷突然上线。 看见二人在线,隔着网线都能看出他的兴奋:“盛爷染姐啊!这么巧呢啊,你们竟然都在。” 说完,温巷还在叭叭。 他一边申请进入两人的游戏房间,一边嬉皮笑脸地犯贱:“盛爷啊,陪染姐打游戏呢?哎哟,多好啊,羡慕得很呐。” 也就是他说这话的下一刹那,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信息—— 你已被踢出房间。 “……” 温巷手机还横握在手里,看见这条提示蹿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谁踢的!? 是谁!? 他才进房间不到两秒! 刚刚房主是谁来着?他没看清啊! 温巷面无表情地再一次申请进入房间。 成功了。 但刚进去的下一秒,界面跳转,提示——你已被踢出房间。 “……” 果然,犯贱,需得看对象。 温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没理他,盛景呈和商染已经开始了游戏。 还没到盛家侧宅。 车窗半开,微风不燥,恰好吹散了白日的余热。 不久后,霓虹渐渐闪烁。 夜时七点四十,天已完全暗了下去。 此刻,盛家侧宅处,一辆车缓缓停下。 周年停好车,看了眼车窗外显得沉重肃穆的盛家侧宅牌匾。 “盛爷,到了。” 说完,他率先下了车替两人拉开车门。 车里挺黑,盛景呈偏头看了眼商染,但只看得见她被暗色笼罩的轮廓。 两人下了车。 商染瞥了眼紧闭的宅子大门,慢悠悠地和盛景呈往里走。 身后,周年关了车门后马上上前先走到了宅子大门前。 盛家这座侧宅传了几代,可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月光如洗,洒落在宅子的青瓦屋顶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 第146章 抓人 在这层银灰色下,侧宅却透露出一股凝重的气息。 自进了侧宅后,周年便退后到了盛景呈身后一侧。 商染在一旁,泰然自若地扫视了眼四周,也没说话。 走廊宽敞幽深,似看不到尽头。 两旁是高耸的朱红柱子,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 三人进来的动静不大,却越往里走,看到他们的人越多。 下人端着茶盘走过,忽地看见不远处的人,她立马低下头,侧身停到一边。 等盛景呈走近,她恭声道:“少主。” 盛景呈目不斜视,直直地走了过去。 下人舒了一口气。 其他人远远地望见盛景呈,也无一不放下了手中的事,规规矩矩地站好。 盛景呈瞥了眼这些人,垂眸看了眼商染又徐徐收回视线。 等他们走过后,余下的几个下人齐齐将目光投向越发远的商染三人,小声嘀咕了起来。 “少主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道,还带了个女孩子。” “主堂那边还在进行宴会呢。” 说到这里,旁边一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瞳孔收缩,来不及说话就转身要走。 然而,身后俨然是一张丝毫没有表情却震慑人的脸。 他吓得往后缩了缩身体,颤声叫道:“周、周……” 周年楞他一眼,冷声道:“想去干什么?” “没、没什么。”他哆哆嗦嗦地开口。 周年长得高,神色又不近人情,说话更是一字一句都压人,周身的几个下人颤颤巍巍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去,将宅子大门守好了。”周年俯视着他们,冰冷道:“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去或进来。” 话落,几人马上张口:“是!” 主堂内。 灯火通明。 主位上空荡荡的,但厅堂中央,一张长条形的大理石餐桌占伫立。 桌上,各式精致的瓷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佳肴色香味俱全。 热气腾腾中,香气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空间,倒真是引人垂涎。 窗棂之外,夜色如墨,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虫鸣。 宴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整个主堂里,举杯对碰,融洽相谈声四起。 周年把话吩咐下去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盛景呈这边。 他经过训练,虽是后面赶到的,可也不见丝毫因累而引发的喘气。 “盛爷,侧宅已经封了。”他说道。 “嗯。” 盛景呈双手插兜,整个人看起来跟没睡醒似的。 已经到了主堂外,里面的光透出来。 盛景呈神色微动,商染也停了下来。 周年直接上前,推开了主堂的门。 门被推开,带了些许的声音。 宴会被别人突然出现打断,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主堂里的人莫名又带了些许怒气地看过来,有的人手上甚至还捏着高脚杯。 没看到别人,只看到了周年。 但周年是谁他们不会不知道。 常年跟在盛景呈身边做事的人,深得盛景呈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年在整个盛家的地位和名声都比一般盛家人要高出一些。 在看到是周年的那一刻,主堂里坐着的某些人绷不住变了脸色。 “他怎么来了?” “是少主让他来的吗?” 同一时间,其中一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她双手抱在胸前,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周年,盛景呈就是这么教你打断别人宴会的?” 这一说,引得部分人也跟着对周年指手画脚。 但也有部分人是默着不说话的。 周年对这女人的话充耳未闻,直起身子然后一侧,看向门外:“盛爷。” “盛爷”两个字一出,刚刚对着周年评头论足的人顿时表情大惊,惶恐又瞠目结舌地再次抬头。 盛景呈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裤,不徐不疾地抬脚,整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本还有人在吃东西,却在这一刻手中的叉子悬在半空,咀嚼食物的动作忽地顿住。 餐桌上,完全没了刚刚的声音。 一个两个地盯着来人,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股情绪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波及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还未反应过来,视线里又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他们完全没见过的女孩。 她跟在盛景呈的身后一步,身材高瘦,走得慢悠,让人惊艳的眉眼淡却又裹着一丝玩世不羁。 两人全然忽略了餐桌上人的目光,徐徐走到了主堂里正上方的主位前。 主位唯有一张。 盛景呈微微侧头,朝商染微抬下颚:“坐。” 商染扯了扯唇,转身便随意坐在了主位旁。 盛景呈轻扬嘴角,随即也坐了下来。 他坐下,只是淡然俯睨着下面这些人,也懒得开口。 两人的位置高,这一坐,整个餐桌上的人都是微微仰视二人的。 还没搞清楚这女孩是谁的众人,突然听到盛景呈说让她先坐,下巴差点没惊掉下来。 这一下,没人说话,可却也没人有动作。 盛景呈是未来盛家家主,为人如何,他们也心知肚明。 这人光是坐在那儿,压迫感都极强。 餐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盛景呈很久没有出现在盛家了,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据说已经离开了京城不少时日。 但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仅出现了,还带了一个女孩。 一时之间,主堂出奇地安静。 良久。 终于有人从餐桌边起身。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打得规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景呈,你怎么来了?”他笑了笑,一边往盛景呈这边走。 盛景呈半抬的眸眼显得松倦得极,随口又不失慑人地:“你叫什么?” 来人脚步顿住,笑容也蓦然僵了一下,却又转瞬恢复常态,颔首道:“少主。” 这第一句话就是下马威,在场的人呼吸不自觉都小心了些。 “盛泽,你逞什么风头?”旁边人低声叫他。 他刚说完,盛泽脸色白了白,强笑道:“少主,您来应该知会我一声的。” 毕竟这宴会就是由他发起的。 盛景呈懒靠着,修长的双腿交叠,手臂随意搭着。 他突然笑了一声:“这盛家,哪儿我不能来?” 盛泽噎住,无言的同时,表情控制不住地紧了一些。 他勉为其难地调整了一下表情,微微笑道:“少主,是我说错了话,请您见谅,不知您来这所为何事?” 盛景呈瞥他一眼,没有给予理会,反是瞧了眼旁边的商染。 她坐得不正经,脑袋侧支着,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椅面。 盛泽被无视,强忍着不顺地看了眼商染,眼神里愤懑欲欲升起。 “你想打我?”商染突然瞥向他,语气听起来兴致绕绕地。 盛泽眼神忽然一愣。 原因是在这女孩说的话里,他竟感觉到了一丝和盛景呈相差无几的气场。 是错觉吗? 主位上,盛景呈薄唇轻启:“拿下。” 闻声,一直在一边的周年有了动作。 其他人一脸莫名,却也一脸惊恐。 都听得出来盛景呈是让周年抓人。 盛泽自然也听到了盛景呈的话,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周年紧紧擒下。 “干什么!?”他低吼。 看到盛泽被周年抓,好些人脸色惶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个个迈起步子,下意识就想离开主堂。 主堂里,有些乱作了一团。 “再走一步。”盛景呈不咸不淡地吐道。 平常的语气,却让那些人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盛景呈到底是要干什么!? “盛少主,您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吧!”刚刚叫盛泽的人不爽地壮着胆子开口。 “对啊,少主,我们什么也没做吧。” 莫名其妙地来这里,不由分说地抓人。 盛泽被周年死死扣住,动也动不了,脸色铁青得过分。 他抬头望向盛景呈,冷笑一声:“少主,都是盛家人,就算你是少主,也不该胡乱抓人吧?” 听言,盛景呈倒是无所谓极了。 他垂着眼,慢条斯理道:“我是少主,自然是想抓谁就抓谁。” “你!”盛泽大怒。 第147章 把她打趴下 盛泽怒气冲冲的同时,挣扎却也无果,只得死死瞪着盛景呈。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大的动作都不敢有。 毕竟,这是盛景呈。 周年动作丝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了盛泽的膝盖处,力气不小。 “嘶——” 盛泽双手被扣,叫出声的同时被迫双膝跪地。 下一刻又被人硬生生拖到柱子旁边。 周年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绳子,一个动作利落又干脆地将盛泽的双手绑了上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盛泽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喊。 “再叫一句,手给你砍了。”周年拍了拍他的头,冷漠得极。 “你敢!” 周年肃着表情,板正道:“那你再叫一句。”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刀。 在这灯光下,刀身散发出来的光芒极其瘆人。 盛泽瞳孔缩了缩,被绑着的手腕一紧,老实闭嘴了。 他知道,只要盛景呈一句话,周年一定能干得出来这事。 安静了,周年转头去看盛景呈。 他盛景呈气定神闲地坐着,缓缓道:“刚刚出声的人,站出来。” 话一出,如同重弹砸在主堂里。 两分钟前质问盛景呈和直呼他名字的两个人呼吸顿时一滞。 二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出了汗。 几秒后,无人动。 盛景呈瞥了眼底下那些人,没说话。 见状,周年一身戾气地抬脚。 只是刚上前一步,刚刚那两个人再也受不住,对视了一眼。 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两人忐忑却也马上站了出来,神色有些发白。 一男一女,一个旁系一个直系。 按年龄来算,两人和盛泽甚至比盛景呈还要大上两三岁。 可对方偏偏是盛景呈。 虽然他少在家族里出现,可他始终是家族继承人,是少主。 除此之外,从这一辈往下,都还得尊称一声“盛爷”。 周年见此,扫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可以走了。” 听言,除刚刚站出来的两个人外,其余人跟逃窜似的快步离开了主堂。 出了主堂后,还有人在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啊这?” “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啊。” “里面什么情况?” “行了,别管了,赶紧走。” 谁知道盛泽哪儿惹到了盛景呈,如若不是这样,哪还会有这事。 这是非之地,他们参与不得,自然是早些离开最好。 这些人前脚刚从侧宅后门离开,前门那儿急匆匆地来到了主堂门前。 轻敲几声门后,里面传来周年让人进去的声音。 来人闻声推门进去,径直走到主位盛景呈前方,躬身道:“盛爷,旁系盛泽少爷家来人了。” 这话落在盛泽耳里,他恨恨地抬头。 盛景呈手一挥,吩咐道:“让人过来。” “是。” 应完,下人沿原路返回了侧宅前门处。 那一男一女自从被叫出来后,就一直站在原地。 没有盛景呈的话,两人也不敢随意动。 一直站着,腿有些发累。 女人小心地瞟了眼盛景呈,小碎步地移了移。 “站不住就跪下。”盛景呈看也没看过来,语气很是轻飘。 女人的脚步蓦然僵住,刚抬头就看见周年直步跨了过来,吓得直叫:“我能站!你别过来!” 周年恍若未闻,还是走了过去,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这女人被吓得不轻。 她轻手拍着胸口,突然听见一声携带着戏谑的笑。 她莫名又下意识看向盛景呈旁边的女孩。 商染侧了侧身,换了个坐姿,脸上看戏的神态还未收敛。 女人心一梗。 无人说话间,主堂外来了人。 “盛爷,人到了。” “嗯。” 门被打开,外面站了六个男人。 他们的面容冷峻,都身着统一的黑色紧身战服,身形挺拔如松。 盛泽看过去,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我爸呢!?为什么只有你们!?” 外面的六个人看见盛泽,姿态低了一些,却也摇头没有回答,然后抬脚走了进来。 六个人齐齐站定在盛景呈前方,微微躬腰以示尊敬,但怎么着都能看出来有些不情愿。 站在最前面的陆养恭声道:“盛爷,请指示。” 盛景呈瞥了眼他,偏头来了些兴味地:“染姐,该你了。” 前头的人听得挺脑子有些发懵,稍微抬头望过去。 看见了盛景呈的旁边坐了一个女孩。 而且,盛景呈对她的称呼…… 商染小伸了个懒腰,又轻打了个哈欠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她顺手理了理衣服,徐徐往下走,随意道:“来救人的?”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 盛泽眼神寒光渐现,开始打量起商染起来。 陆养听到她说话,顿了顿才回答:“是。” 商染点了点头,十分利落地:“把我打趴下就行。” “什么?” 陆养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不止是他,另外站着的两个人噗嗤笑出了一声,满满地嘲讽溢了出来。 盛家从不养闲人,就算是旁系,手底下的人都能以一敌十。 现在这不知哪儿来的小姑娘,用着极其轻松又自信的语气说——把她打趴下就行? 很难吗? 当盛家人吃闲饭的是吗? 这俩人越想笑得就越厉害,完全忘了盛景呈还在。 周年听见这俩人满是讽刺的笑声,只是冷冷地斜他们一眼。 时小姐怎么样,他可太清楚了。 当初t国和魁岛之行,他们的三观,被时染刷新了不下三次。 就算有几次他不在场,但事后也从温巷那儿知道了。 拜托,都不说人家天才狙击手了,单是打架,苏照和周寂在她面前都跟渣渣似的。 更何况你们这些更拉的垃圾。 周年默念完,突然扬了扬下巴,一副你们都是辣鸡的表情。 “这位小姐,你是认真的?”陆养犹豫着问。 来之前,他们还以为会跟周年对上,一路上都挺战兢的。 结果一来,还有一小姑娘,并且指明是跟她对打。 这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不过了。 就算这小姑娘敢提出这事,能看得出来她能打,但也比对上周年好太多倍了。 这姑娘不知道来路,跟着盛景呈来到这里,现在又让她做主,多半是为了拿他们寻她开心。 他们从不知道盛景呈身边还多了个女孩。 现在,盛景呈还在这里,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们还必须得保证在不伤她太重的前提下打倒她。 陆养默默地思考着这些。 商染扫他一眼,挑眉道:“劝你别废话。” “可是……”陆养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看见商染脸上越发的不耐。 他默了两秒,转而阴笑道:“行啊,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 话落,六个身形魁梧、身手敏捷的男人,如同暗影中的猎豹,团团围住了商染。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狠厉与不屑,仿佛已经预见了这场对峙的必然结果。 商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恐惧,全是波澜不惊。 她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散着无形的压制。 陆养率先发难,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瞬间爆发。 他的攻势凶猛而凌厉,拳风呼啸,但商染的身形闪得极快,如同鬼魅般灵活。 没人看清商染是怎样闪出去的。 见状,陆养的拳头滞在空中一瞬。 他的眼神凝起狠意,快速反应过来正要转身,腰间却突然猛然传来一股劲。 “嘭——” 下一瞬,陆养整个人重重地被砸在墙面上又落下来。 他的嘴角浸出一丝鲜血。 陆养捂着胸口,抬头看向商染。 身体疼痛的同时,他的脑袋是懵逼的。 这一切的发生,根本一分钟不到。 操!这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再给陆养思考,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肋骨处突然响起撕裂声,他表情痛苦扭曲,受不住又滑倒了下去。 商染淡然地睨他一眼,悠哉转身。 余下的五人看她突然转过身,犹豫地往后退了一步。 商染挑衅般地扬眉。 第148章 染姐厉害 这下,刺激到五人了。 随着一声低沉的厉叫,五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挥出了他们的拳头。 拳头穿透空气,呼啸而过。 和刚刚相似的场面再次出现了。 商染下手精准致命,直击要害,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到一会,几个男人全部倒地不起。 起不来。 要么捂着受伤的部位痛苦呻吟,要么震惊地望着商染。 陆养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还没从刚刚的被商染一脚击溃在地这事中回绪过来。 商染睥睨着地上的人,不留情面地吐字:“真弱。” 陆养:“……”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小姑娘是怪物? 他没控住咳了一声,鲜血混在喉咙管里,太不舒服了。 周遭安静极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也似乎放慢了脚步。 刚刚肆意嘲笑的人,现在这会目光齐刷刷地在陆养几人和商染身上来回折腾。 他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中闪烁着惊愕的光芒,嘴巴微微张着,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商染没再理地上的人,慢吞吞地抬脚向盛景呈那边走过去。 只是才走出一步,身后突起一阵风。 她余光稍凝,轻侧身,手微抬,一掌震在偷袭她的这人肋骨处,断裂声在空气中响起。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那人如同被巨浪拍击的孤舟,猛然间被一掌震得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声巨响令人心悸,震碎了旁人的神经。 落地的瞬间,地面似都在颤抖。 地上人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 “陆风!”陆养大喊,试图爬过去。 然而地上人齿间浸了血,听到声音只是笑着看向陆养:“我没事……只是任务失败了。” 盛景呈的人找上门时,极度张狂地直言让他们带上最厉害的打手来侧宅。 盛天霖被困,陆养几人是盛景呈的人挑出来的。 临走之时,盛天霖嘱咐了几人,若有机会,给盛景呈来一击大的。 因为盛景呈身边的人个个身手不凡,本来这事就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却没想到,盛景呈带了个女孩来。 还为了寻她欢心,让她来跟他们对阵。 想必,这女孩对他而言不太一般。 既然如此,目标就变成了她。 但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在这女孩手下,他们这么弱。 商染转身,染了一层冷意的杏眸微眯。 她往前走了几步,俯视着陆风,一脚踩上他的膝盖,凉薄道:“果然,下手太轻了。” 陆风望着她的眼神,只觉后背发凉。 商染半扯着嘴角,脚上的力度稍微用力了点儿。 陆风咬着牙,即使痛,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后,商染松开脚,一脸索味地往盛景呈那边走过去。 盛景呈神态懒洋洋的,见她过来,便只是动了动唇:“染姐厉害。” 地上人起都起不来,除周年外,包括盛泽在内的三个人,望着商染做的这一切,迟迟没有反应。 不知怎的,到了这时,几人竟有一股后怕生出。 盛泽知道陆养几人来就是为了带自己回去的。 可前提是他们赢了。 一开始听到这女孩主动提出,他暗里已经得意极了。 可谁会想到,陆养他们在这女孩手下一招都过不了,连个渣渣都不如。 现在个个倒地不起,更别说成功带他从盛景呈这儿回去了。 盛泽从刚刚的张目结舌的思绪中慢慢回神,渐渐地,一股从所未有的恨意爬上心头。 他怫然对着盛景呈:“现在呢!你要拿我怎么样!呵,他们输了又怎样,我始终是盛家人!” “那又如何?”盛景呈云淡风轻道。 “盛景呈,你别太猖狂!” 盛景呈烦了,淡漠道:“周年。” 闻声,周年一身肃杀气息地走向盛泽。 然而,盛泽即使气,也无所畏惧。 他就不相信,还有盛家其他人的情况下,盛景呈真敢对他做什么。 周年走近,一手挥拳直接砸在了盛泽的脸上。 陆养他们自己都难以保哲,看到盛泽被打却还是想试图阻止。 盛泽的脸青了一半:“周年,你凭什么打我!” “凭盛爷的命令。” “盛爷盛爷,好啊,以后这盛家都对他唯命是从了!”盛泽笑了。 周年表情依旧,淡淡道:“盛家家规,谋害嫡系任何一人,一律当逐出家族。” 话落地,陆养陆风几人的表情风云变幻,死咬着牙还咳出了血。 “谋害!”突然有人惊声叫道。 是刚刚那个女人,和她一样反应的还有和她同时站出来的男人。 两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盛泽。 便是他们再怎么怕盛景呈,也不敢去做谋害这种事。 盛泽的笑蓦然顿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盛天霖一家对盛景呈不满很久了。 这么久以来,他们也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做了许多事。 几天前,盛天霖出差,家里只剩下盛泽。 盛泽手痒多时,觉着养精蓄锐够久了,在征得了父亲盛天霖的同意后,暗地里对盛景呈下了手。 盛景呈回京,他们也是偶然知道的。 在清大校门口,盛泽看到了周年,也看到了他开的车。 细细再想,盛景呈多半就在那车里。 后来听到周年对着车里叫了一声“盛爷”。 他们确信,盛景呈回京城了。 趁他们不注意,盛泽特意让人避开了监控往盛景呈的车里放了定时炸弹。 但没想到的是,炸弹炸了,车里却没人。 那天车周身全是火,他派人去查了一番,最后知道了车是空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间没把控好,失误了。 “你有证据吗!”盛泽怒吼,越发急了。 盛景呈挑起嘴角,狂妄至极:“我做事,无需证据。” 盛泽疯狂扯自己的手腕,意图把自己的手从绳子中挣脱出来,但白费了力气。 直到他被周年拖了出去,主堂里都还是一副迷之安静的气氛。 盛景呈瞧向商染,声音低道:“回去?” “行。” 说罢,商染起身。 两人出了主堂,里面留下的人一副弦终于放松了的感觉,大口吐气。 夜深沉。 崔家。 车雅是下午两点左右到的这里。 她到的时候,崔家的人告诉她,崔柠青还没有回来。 可崔柠青明明说家里有事,不应该是回家吗? 索性车雅就在这里等。 她之前来过崔家不少次,知道车雅和崔柠青关系好,崔家的人也很对她也很好,很和善,什么好的都招待她。 但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崔柠青迟迟没有回来。 车雅的状态不太对劲,崔母看出来了,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慰了一会。 后面,车雅强颜欢笑地说自己没事,让崔母别担心。 越发晚,崔母从楼上下来看见车雅还坐着。 “小雅,柠青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累了就上楼去睡吧。” 车雅抬头,笑笑道:“我知道了阿姨,您先睡吧。” 崔母不太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才上楼。 车雅见她上去了,终于从包里翻出手机,直接给崔柠青打了过去。 可也才打过去,语音就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无奈,车雅暂时没有再打。 楼上。 崔母坐在床边,一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 她严声道:“你怎么回事儿?还不打算回来?” “怎么了?” “小雅等你半天了,你在外面干什么?看看多晚了!” 那边,崔柠青对此没什么反应,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知道了,马上回来。” 崔母说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崔柠青回来的路上,累得在车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她一回来,直接去找了车雅,一副担忧的语气:“车雅,怎么了?等了很久吗?为什么不打电话?” 车雅见到她,没有往日的活泼劲,甚至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家里有事吗?”她盯着崔柠青。 第149章 别挨边 崔柠青一愣,转而笑着解释道:“确实是有事,不过也没多大,你到的时候,我已经解决完出去了。” “这样吗?” 车雅盯着她的目光丝毫不移,直白地问:“你说我的账号被封了,为什么还有人能用我的账号发帖子?” “车雅,”崔柠青双眼极其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那天登录的时候,的确提醒封号了。” “你没骗我?”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为人才是。” 她说话的时候,车雅一瞬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似要从中找出什么来。 半晌,车雅忽地扬唇笑了:“这样啊。” 崔柠青点头,握着她的手问道:“嗯,所以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你不会上论坛看看?”车雅甩开她的手,突然变了语气。 崔柠青顿住。 车雅甩开的手拍了拍,眼里渐渐泪花闪烁。 “车雅……” “别叫我!”车雅突然吼道:“柠青啊柠青,十几年友谊,换来的是你今天给我插刀!” 她一发泄,就停不下来,情绪越发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指着崔柠青。 “你讨厌商染就算了,拿我当挡箭牌算怎么回事!” 崔柠青有些雾水,看着车雅这样,脸色显了无措:“车雅,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车雅安抚她的情绪。 车雅见她上前,就下意识推了她一把,眼泪开始一滴滴掉了下来。 “我误会?你知道他们骂我有多难听吗?我从小被谁这么骂过!十几年的感情,就被你这么糟蹋!” 夜里,车雅有些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回荡。 崔柠青皱眉,低吼道:“车雅你冷静一点!” 她一吼,车雅的啜泣声一阵一阵的,停也停不下来。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要生了误会。”崔柠青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车雅抬头,两眼泪花花的,却也掩不住眼神里对崔柠青的疏离。 “你离我远点。” 她扒开崔柠青的手,两袖擦着眼周,后又冷声:“崔柠青,这么多年了,我自问我对你够好,但你做了什么?” “小雅,我们是好朋友啊,你不应该相信我吗?”崔柠青无辜又一副心痛。 “陷害我,把我推到众人之口任他们骂,而你,我所谓的好朋友,”车雅字字顿道:“在巷子里跟别人快活?” 听到这里,崔柠青原本平静的脸色倏然僵住。 她猛地抬头,瞳孔微睁。 车雅笑了,脸上还有泪痕,她抬手擦了擦,再也不理崔柠青地转身要走。 “站住!”崔柠青拉住她的肩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车雅被拉住,却也没回头。 “你怎么知道?”崔柠青颤着问。 “你敢做,还怕有人知道吗?” 车雅肩膀动了动,甩开了崔柠青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背影决绝。 她走后,崔柠青脸色慌乱,又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找出手机。 登上论坛的时候,她的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等着论坛界面跳出来,捏着手机的指头不自觉的发紧。 一秒后,论坛界面跳出来。 崔柠青屏着呼吸,映入眼帘的就是热搜第一条——匿名贴事件大反转! 她咬着唇,手指颤抖着点了进去。 里面俨然是一个视频。 封面是某条巷子里,一男一女挨着。 男的看不太清脸,女的完完全全暴露了长相。 这条视频很长,记录了女生进入巷子到两个人快要结束出巷子的整个过程。 崔柠青甚至都不用看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啪——” 手机砸在地面上,她的双手重重地垂落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倒坐在沙发上,眼神尽显空洞。 楼上走廊,灯光依旧亮,崔母站在那儿,目光略显幽深地看着楼下客厅里。 * 车雅从崔家出来,已经很晚了。 出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稳了许多 除了脸上依旧有着泪痕外,人看上去很正常。 外面除了霓虹外,寂静无人。 家里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车雅让司机马上过来接她。 等车的时候,车雅重新上了校园论坛。 崔柠青的事不知道是谁爆出来的,但好在这会,她好歹找回了清白。 来跟她道歉的不少,但她没管。 互联网果然是个好东西啊,既能让一个无辜的人被随意肆骂,又能让这些人骂完之后面不改色的来道歉。 车家离崔家不算远。 车雅等了一会,余光里闯进一辆车。 她抬头。 车停下,车雅只看了一眼车牌号,确认不是自家的车就没有了动作。 然而下一秒,车门突然被打开。 车雅莫名,抬头的一瞬间眼前一黑。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商染一早就去了学校。 但她到得晚,掐点到的教室。 她刚从后门踩进教室,上课铃就打响了起来。 但即使是这样,她进来后的几分钟,教室前面的人都无一往回抓头就盯着她看。 一个个目光如炬,好几个暗里你推我搡的,低声说着什么。 这是论坛风波出现之后,他们第一次在学校看到商染。 他们不否认,一开始是对商染抱有怀疑态度的。 但后来知道了她竟是今年国级保校赛那个逆天的第一,心态瞬间变了。 不就是个一级研究员? 你说她能一次到中级他们都绝对信! 论坛上的事一次次反转,现在又爆出来一切都是一个叫崔柠青的女生干的,确实是让网友们吃够了瓜,也看够了热闹。 不过那怎么样跟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 学神商染,一级研究员商染在他们班啊! 商染似是没看见这些人的眼神一般,直接走到了常坐的位置,顺手把帽子摘下扔在了一边。 她看起来高冷,不太好惹。 这是班上人不怎么敢接触她的原因,也就是宋杨这几个没什么脸皮乐于凑上来。 商染也是刚坐下,前头的宋杨屁股似被烫着了一样,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他兴冲冲地往后面走,背后一堆人注视着他和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商染。 宋杨走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眼神往商染那儿一看,还没开口。 商染一把扯上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动作尽显得烦躁。 整个一副“别挨边”的样子。 “噗——” 有人笑出了声,还不止一个。 宋杨尴尬地摸摸头,识时务地闭了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亦逍看得乐呵,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咱还是别试图去接近大神了。” “什么叫接近!?”宋杨瞪他。 “跟我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图什么?” 林亦逍掰着他的肩膀,突然念经似的劝道:“我们和她的世界不同,大神嘛,咱膜拜膜拜就成,指望她带你一飞冲天这种事,你还是别做梦了。” “……” 宋杨心思被揭穿也不觉得窘迫,反而弄开了林亦逍的手,嫌弃道:“你别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看得比你开啊。”林亦逍耸了耸肩膀。 他和宋杨都是普通家庭,但自小脑袋比一般人好使,要不然也不会考上清大的数学专业。 但清大学费贵,家庭难以支撑,平时俩人也会结个伴做个兼职,以此来减轻家里压力。 不过学业也不可荒废啊,虽然两人脑袋好使,但哪有商染厉害。 负重上清大,没有个好成绩总觉得对不起家里。 所以宋杨打上了商染的主意,抱着学神的腿,这不比自己这只是比一般人好使的脑袋好? “老宋,我说你不会真喜欢学神吧?”林亦逍突然一脸贱样地凑近问。 宋杨一噎,无语道:“你看我配?” “你配个牛皮。” “……” 下课铃打完,商染才从桌上起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眸里还有惺忪雾气。 她随手拿起帽子,衣袖处卷了点儿,挺没边幅地从教室后门出去。 也就是刚到教学楼外面,兜里的手机一阵振动。 九月的最后一天,烫阳炙热。 商染靠在楼前屋檐下的楼柱旁边,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第150章 拖过来 那边,盛景呈身着灰色休闲服倚在阳台边,低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商染稍稍想了想:“不太确定。” “到时打电话。”盛景呈随和道。 “行。” 她说完,两边都没有挂电话。 盛景呈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这会突然笑了一声,透着一副慵意:“怎么了?” 商染啊了一声:“没什么,挂了。” “好。”他说。 是商染掐断的电话。 她挂了后,盛景呈握着手机从阳台进来,走近茶几的时候随便扔在了上面,然后往下一坐。 他瞥了眼周年,示意他继续说。 清大这边。 商染随手将鸭舌帽扣在了头顶上,遮挡住了上半脸。 她直起身子,朝着研究院的方向去。 因为论坛的这次事情,商染的名字传到了清大各个角落。 可谓是名声大噪。 帖子上截取出来的图片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得出来她的身形和气质。 去研究院的路上,不少路过的学生根据商染的身形判断了出来她的身份。 一个个跟偷狗似的,没胆子上前,也不愿意立马走人。 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但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啊。 商染余光扫了眼这些人,神色自若。 研究院里,裴元正放下了手里的实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商染。 她到的时候,裴元正刚好从饮水机旁边接完水回到桌边。 听到敲门声,他立刻起了身去开门。 一看见外面的商染,他的老嘴就控不住地咧了起来。 “快进来。” 商染微点头,一边摘帽一边往里走。 “这次叫你来呢,主要是为了你研究员的事。”裴元正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他坐下继续道:“你很有天赋,那篇报告已经到了中级水准,不过因为其他原因,现在只是将你定为一级研究员。” “嗯。” “经研究院内高层一致决定,打算下个月就将你的报告发表在学术期刊上,不过也要征求你自己的意见,你看怎么样?” 商染抬眼,泰然道:“行。” 裴元正点点头,接着道:“那好,这就定下了,届时你在研究院的路也会由此畅开。第二点是,你既然是研究员了,在这里的学习也定不能少。” “虽然你的水准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但研究更重要的是实操,接下来这两个星期,你就跟着年晁在研究院观摩,不用着急动手。” “嗯。” 说完,裴元正笑了笑:“你现在上的都是基本课,可以不用去,多来研究院转转。” 商染神色半敛着,很随意地:“行。” “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裴元正看着商染,慈和道:“你要是有事的就去忙吧。” 说罢,商染摆摆手,头也不回:“那走了。” 她刚出去,迎面看到年晁。 年晁老远就看见商染,这会抬起手跟她挥了挥:“阿染,这就走了?” “不然?”商染没什么情绪地睨他一眼。 “行吧行吧。”年晁一脸遗憾。 拉着商染多聊了一句之后,年晁进了裴元正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隔音好,裴元正刚刚没听见外面年晁的声音,这会看见他还觉得怪稀奇。 “你来干嘛?” 年晁爽朗打趣道:“裴院这是有多不待见我。” “知道不待见你还来?”裴元正轻哼。 “我看裴院也是老了,不是你叫我来的?” 裴元正一听才想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老了。” “所以咯,什么事?”年晁问道。 “因为商染,我们都不得不承认,她的数学天赋极好。” 一篇学术报告就轰动了整个研究院,这段时间,研究院的几个副级高级研究院都在研究她那报告上提出来的东西。 年晁非常赞同这话,问道:“然后呢?” 但他总觉得这话后面,裴元正肯定拉不出好话。 裴元正张口:“但她毕竟没有实操过,在这方面的能力比较匮乏,这对于她脑子里装的东西来说,是不公平的,这也是现下她最需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年晁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顿了顿,裴元正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打算…… 他话还没说完,忽地被年晁一口打断:“谁说她没有实操过?” 裴元正:“?” “裴院,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商染的数学比我好,指的不止是理论。” “……” 裴元正面无表情了。 所以,他刚刚跟商染说那么多,全是在自以为是? 不算关公面前耍大刀。 关键是商染还说嗯了。 她嗯什么!? 实操能力比副级的年晁还要强,她还嗯!? 瞅见他这副鳖样,年晁大致猜到了刚刚他也跟商染说了这些。 然后商染还真一副没有实操过的样子,裴元正说一段,她就应一声。 嗯怎么说呢? 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个龟孙再笑!”裴元正骂道。 “哎呦呦,裴院老了脑子不好用了,还怪起我来了。” “你好歹是个副级研究员!说话都说不清楚是吧!” “你这甩锅能力,一流一流。”年晁给他竖大拇指。 裴元正横他一眼,起身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研究院外,周年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 商染下来的时候,他正好到。 本以为盛景呈不在,但商染刚拉开车门就看见了里面的他。 她的动作慢了半拍,转瞬就若无其事地上了车。 盛景呈似笑非笑的,也没说什么。 等她关好车门,周年才开口问道:“盛爷,去景门吗?” “嗯。” 一路无话。 距离虽然也不算远,但周年却突然想起了温巷和苏照在时候的样子。 这两个人很会活跃气氛,尤其是温巷,哪天不犯贱就怪了。 周年一边开车,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盛爷和时小姐话都太少了。 嗯,苏少,温医生,早些回来吧。 想的时间,景门到了。 盛景呈和商染直接去了黑室。 外头有人看守,里面也静悄悄的。 和上次姜老爷子待的是同一间,整间黑室,只有那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一些光,无其他。 崔柠青身上的睡衣被灰尘蹭得有些发黑。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覆在眼睛上方,脚上赤裸,没有穿鞋。 在这暗得过分的房间,她似一潭死水,融在了黑暗里。 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 她现在的脑子乱里又清醒得过分。 昨晚看见论坛上被爆出来的事后,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商染的事被揭发了,她露脸了,那种事被传到了网上。 这一切的一切,一起轰炸开来。 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因为商染。 挽回不了,因为那个视频里,就算她没有直接承认,可她的表情被拍得清清楚楚! 听见账号被扒后的得逞的笑,听见黑客被逼退后的恼羞成怒,直接坐实了背后始作俑者是她! 可这又是谁干的! 崔柠青覆在眼睛上方的手逐渐成拳,力度越发紧,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谁……到底是谁……” 她在清大人人打骂,名声彻底挽不回来了。 唯一幸好的是,那视频只是被传到了清大论坛上,家里人不会看到。 她只想知道拍的视频是谁。 夜晚十一点,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去查这件事。 她睡不着,拼死里都想知道是谁干的。 呵,人还没彻底睡过去,就被抓到了周身这个令人恶心作呕的黑暗房间。 终于是坐不住了是吗? 半晌,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崔柠青没动,对即将来的一切毫无畏惧。 她甚至没去看门那边一眼。 看守的人正要关门,周年看两个人一眼,示意二人下去。 紧接着,周年跟着盛景呈和商染进了黑室。 他走到一侧,手下一按,整个黑室亮了起来,同时侧墙变化,从墙里推出来一张黑色沙发。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到崔柠青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挡住两只眼。 黑室的另一侧。 商染扫了眼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一脸淡然:“拖过来。” 第151章 随便啊 她的声音落地,崔柠青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立马看向对面。 她见过商染不少次,可是听到商染开口说话的次数仔细数数也只有一次。 但即使是这样,仅仅是那一句话,商染的声音就已经刻进了她的脑子。 也许是因为她太过于关注在乎商染。 崔柠青盯着对面,看到两个人。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 “你……” 她还没说出话,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劲拽下床。 “放开我!” 她的双手扬起,胡乱想要推开拽自己的人。 可力气太小,仅是几秒,她整个人贴着地面,被直接拖到了商染的面前。 周年突然松手,崔柠青的上半个身子没控制住摔在了地上,她吃痛了一声,用手臂撑着地面坐起来。 手肘处擦破了皮,隐隐透红,崔柠青捂住那个地方,不甘地抬头:“原来是你。” 商染垂睨着她,似在俯视草芥。 她周身散出来的无形气势,压得崔柠青快喘不过气来。 然而,崔柠青强装镇定,拍拍身上然后站起来,轻蔑的眼神直视着商染:“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崔柠青笑道:“是,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要怪就怪你自己,叫了这么个名字。” 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商染。 这张惊艳得过分的脸和全身逼人的气场,若不是知道商家小小姐早就死了,她还真会把这个商染当成那个商染! 即使知道这个商染也不会是普通人,但这个名字折磨崔柠青已经够久了,她怕了。 她瞥着商染自顾自地阴笑:“也算你厉害,竟然能查到我,呵。” 说完,崔柠青又转头,看向商染的目光尽是鄙夷。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蔑视的弧度,傲慢道:“把我抓来,一句话都不敢……啊——” 话音未落,一道影子如鬼魅般闪至,紧接着,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拳头破空声,犹如惊雷炸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突兀地回荡开来。 崔柠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惊愕与不信交织在眼底,那原本高高扬起的下巴瞬间僵住,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砰”的一声巨响,她的身体惯性往后冲,重重地摔落在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击震得微微颤抖。 她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与刚刚的轻蔑形成了鲜明又讽刺的对比。 周年收回手,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地俯视着崔柠青。 “周年。”盛景呈瞥他。 周年立马转身,老老实实地走了回来,大气儿不敢喘地站回了原地。 刚刚他明明得到了盛景呈的示意才出手的,但这会盛景呈的说话语气却让他头皮发麻。 好像是他擅作主张对崔柠青动手一般。 盛景呈却悠悠道:“打得太轻。” “……” “属下再打一次?”周年硬着头皮问。 盛景呈侧眸冷他,抬手轻扬。 见状,周年立马会意,出了黑室。 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崔柠青一直紧捂着肚子,脸色紧绷着,恶狠狠地抬头:“你、你敢……” 商染站起身,缓缓地走了过去。 眼看她走近,崔柠青全身绷得厉害,刚刚强装的淡定烟消云散。 此刻,她的心跳如同擂鼓,在胸膛内剧烈地撞击着,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商染明明走得很平常,甚至还很从容。 可就是让崔柠青瞳孔不禁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呼吸:“你别过来!” “你怕什么?”商染站定垂眼:“又不杀你。” “你、你敢动我,崔家一定不会放、放过你。” 商染的眼尾半挑,语气轻又张狂:“随便啊。” 刚刚周年下手几乎没留余地,腹处的痛感久久不散,崔柠青疼得动不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下一秒,门被推开,周年的人影出现。 他没动,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抬了抬下巴。 商染扫视了一眼,不徐不疾地回到了沙发上。 旁边,盛景呈递过来了杯水。 她接过,顺便喝了一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门边。 注意到动静,崔柠青皱眉看过去。 周年的身后,来了另一个人。 下一刻,他提脚进来,手下还压着一个人。 白色及膝裙,黄色长发,空气刘海,头紧紧垂着,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女生。 崔柠青眼神蓦然定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带进来的人。 进来的那一瞬间,女生被一把推了进来。 后,周年又带着别个人出去了。 黑室里,余下四个人。 盛景呈优哉游哉地靠着,这会全当个局外人。 女生身上干干净净的,紧握着的双手已经出了汗。 她缓缓抬头,看见了商染。 也就是在看见商染的这一刻,她眼里的害怕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和惊喜:“商染!怎么是你啊?” 商染撩眼,处变不惊地抬手指了指对面瘫坐在地上的崔柠青。 女生疑惑转过头,俨然看见了狼狈不堪的崔柠青。 她的脸色微变,呼吸逐渐加快:“你、你……” 崔柠青嘴角处的鲜血半干,她抬手擦了擦,然后去看对面的人,却没说话。 “商、商染,这是你做的?”女生回头惊恐地问。 商染放下水杯,斜斜靠着,扬眉肆意道:“满意吗?” 车雅一顿,头又低了下去,肩膀却如箭上之弦放松不下来,绷得厉害。 她不去看身后的崔柠青,沉默了好久。 “不能说?”商染瞥她,语气些许淡漠。 “满意。”车雅依旧没有抬头,似在克制着什么,声音极低。 话落,崔柠青爆发似的怒吼:“车雅!” 车雅转身,语气平静至极:“你叫什么?不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吗?” 崔柠青眼神中闪烁着怒火:“是你太蠢!”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车雅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的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两人的情绪激动,声音几乎要撕裂空气。 雷火碰撞间,商染莫名扯了扯嘴角:“演技还挺好。” 盛景呈的嘴边轻显弧度,轻微点了个头。 商染的话音落下,车雅的身体难以察觉地一僵。 不过一秒,她转身,微红的眼眶看起来无辜又惹人怜:“商染,你在说什么?” “一次机会。” 车雅急了:“不、不我没有……” 商染眉头蹙了蹙,没有耐性了。 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崔柠青不傻,她多多少少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盯着车雅,目光慢慢敏锐起来。 商染扫视两人一眼,又瞧了眼盛景呈,随意道:“走了。” “行。” 二人起身。 见况,车雅急忙追了上去,挡住了商染的去路。 商染还未开口,盛景呈氤氲着丝丝寒意的眼神从车雅身上扫过。 车雅忽感头皮发紧。 她不去看盛景呈,小心翼翼地看向商染:“我可以走吗?” 商染余光稍侧,冷意四散:“你觉得呢?” 车雅怔愣住,腿软了软。 出来后,周年立马上前。 “盛爷,事已经办成了。” “嗯。” 等盛景呈二人出去,门被关上,车雅的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眼圈也不再泛红。 她垂下头,抬手理了理头发和裙摆。 理好之后,她还转了个圈,欣赏起了自己的裙摆之姿,然后溜达似的在黑室里转了起来。 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淡雅的米白色墙面,高档的真皮沙发,精心设计的实木地板。 这样的地方竟用来关她们。 车雅边逛边摇头,好浪费啊。 她自顾自地打量着黑室内部,完全忽视了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崔柠青难以置信望着她,泛白的嘴唇紧抿着,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她的脑海里,尽是一些不可思议的猜测。 面前这个情绪收放自如善于伪装的人,和她认识的车雅,大相径庭。 车雅逛够了,才想起来地上还瘫坐着个崔柠青。 崔柠青背靠着墙,虚弱地抬头嘲讽:“你很能装啊。” “装?” 车雅听言,笑了:“难道你不怕商染吗?” 第152章 温人样 她不否认自己一切都是演的,但在面对商染时,心底深处的畏惧却也是真的。 在这一点,车雅自己也明白,她在商染面前始终是弱了不止一点。 崔柠青皱了皱眉,把之前发生的事都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 帖子的事确实是她利用了车雅,也是故意让车雅被人查到的。 她并不在乎和车雅的这段友谊,一直以来她也太了解车雅了。 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性格活泼,为人大方友善,也爱哭。 可崔柠青她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朋友,车雅做什么都要拉她一起,很烦,也很讨厌。 因为商染撕破了脸皮,对她没什么影响,无非失去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而已。 意料之中,车雅哭了,哭得可怜,甚至几近崩溃,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没想到东窗事发,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虽然愤怒,但没关系,因为家里不知道,回头她离开清大,去国外哪里都好,她照样明哲保旧。 可她还是没能等到那个时候,事发的当晚就被商染抓了过来。 在莫名其妙看到车雅的那一刻,更是一度地纳闷。 直到刚刚车雅在商染那些人离开后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完全看不到了从前娇俏的模样,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入神时,车雅嗤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别想了。” 她走近,双手环抱地站在墙边。 崔柠青思绪被打断,冷声道:“离我远点。” 车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巧言令色道:“我就是来告诉你,叔叔阿姨已经看到视频了。” 话音刚落,崔柠青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整个人定住。 车雅刚刚的话回荡在她耳边,如洪水般翻涌,充斥着她的耳膜。 视频被家里看到了,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车雅蹲下来,看着她满眼笑意地:“我发给他们看的。” “你说什么!”崔柠青的手发抖,气愤地直视着车雅。 腹部隐隐作痛,她动了动,抬手挥向车雅,神情凶狠。 车雅往后退了退,厌恶道:“你脏兮兮的,可别来碰我。” “你凭什么!” 车雅歪头,笑里藏刀:“凭什么?你能利用我,我不能反击?” 崔柠青怒目圆睁,眼神恨不得剐了车雅。 然而,车雅还没打算停。 她叹了一口气,却笑着说出口的是:“对了,忘了说,你的视频是我让人拍的,是我发到论坛上的。” “你跟我说你有事请假,你猜我信不信?”车雅望着她,眉眼带笑继续道:“其实我一早就安排了人跟踪你,所以才有机会拍下那个视频。” “如果不是你们太忘乎所以,应该会察觉到别人。” 说到这里,车雅看崔柠青的目光,添了好多分嫌恶。 她也不知道那男的到底是谁,但能在外面做出这种事,该是多耐不住。 “我知道你讨厌商染,知道你讨厌我,知道你会利用我动手脚。” 车雅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盯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崔柠青:“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从知道商染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算计了。 商染,多熟悉的名字。 京城小小姐,多叱咤的称呼。 她暗里调查过商染,但什么也没查到。 这让她更加确定,这个商染就是那个名声四扬的小小姐。 于是她开始做局,频频拉着崔柠青去接近商染。 但商染从头到尾说过的话就那么一次,难得接近。 唯一送出去的饮料都被去教室打扫的阿姨丢在了垃圾桶里,商染碰都没碰过。 她表现得多喜欢商染,在崔柠青被揭发的那一刻,她就能迅速以被冤枉者的身份撇清关系。 登录账号时是她故意借口离开。 这一开始,就是她做的局。 崔柠青不想商染好过,一定会尽全力拖住研究院的声明。 声明越晚发出,就越不可信。 从崔柠青用她账号发帖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一定会被栽赃。 那随便好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愿意被网上那些人骂两面三刀。 等到网友骂够了,再把崔柠青爆出来,这样她自己也变成了受害者,颇博同情。 经过一次冤屈才被揭发的背后真正始作俑者,才是最令人深信不疑的。 那这样,商染最后也只会找上崔柠青。 车雅说的话重重击打着崔柠青的心脏。 等她说完,崔柠青几近发疯。 她抬眼,眼眶逐渐猩红:“全都是你……” “是我,但我也没想到啊,商染会怀疑我。”车雅叹气。 明明她做得很好啊。 白干了。 她看起来极其无所谓,一副可惜的语气:“你不会以为崔家能护得住你吧?” “虽说商染知道都是我干的,但你也不无辜啊。”车雅咧起嘴角,阴森诡异在一刻布满周身。 “商染是什么人啊,小小的崔家算什么?”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崔柠青低念着,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就扑向车雅。 车雅憎恶地扫过她一眼,紧接着眼里恐惧和害怕闪烁不定,然后站起身就跑往门边,疯狂击打着门面。 “有人吗!有人吗!她疯了!”她一边喊一边惊慌地回头看。 崔柠青面容扭曲,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她猛地跨前一步,双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掐住了车雅的脖子。 车雅的呼吸瞬间被截断,瞳孔急剧扩张,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声响。 “你……你……”车雅抓扯着崔柠青的手臂用力想挣脱。 崔柠青的恨意加重。 黑室外,主楼。 这会快接近傍晚,外面的气温依旧高。 商染和盛景呈回来不久,温巷突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商染瞥了一眼,转到了电脑上才接起。 紧接着,温巷的脸露了出来。 一看到商染,他就满面春风地:“染姐!” 商染坐在沙发上,情绪挺淡,依旧一副拽样。 睨着温巷,她随口来了一句:“挺有人样。” 他露了上半身,看得出来穿得是件白大褂。 “染姐,我在你眼里是有多狗?”温巷难言。 商染的秀眉微扬,懒道:“没有下限。” “……不带你这么骂人的。”他垮着批脸。 商染不理她。 “盛爷,盛爷呢?”温巷突然昂着头到处看。 恰巧,盛景呈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温巷的声音,但也没理。 他坐到了商染的旁边,两人隔了一米。 不过电脑是放茶几上的,他坐下来之后,成功进入了视频画面。 温巷一见,里面挥手:“盛爷!” “温人样。”盛景呈瞥他,语气悠悠。 “……” 温巷撇嘴:“盛爷果然是盛爷啊,外面都听得见染姐的话。” 说完,温巷又开始叭叭。 “染姐,你明天放假对吧?” “嗯。” 温巷眼一亮:“那好啊,最近乱洲热闹,盛爷染姐,保证好玩。” “不去。” “为什么?” 商染看了眼手机,随意道:“没空。” “七天都没空?染姐,别逗我。”温巷一副不信。 说着,他又转向盛景呈,笑容可掬似的:“盛爷,您觉得呢?” 盛景呈掀起眼眸,不紧不慢道:“听她的。” “哎哟喂喂喂——盛爷……”温巷眼一眯就要开始胡诌,突然想起来什么。 话咽了回去,温巷咳了咳,干笑道:“盛爷,别弄我啊,我很老实的。” “没看出来。” “别啊盛爷,我还得救天下苍生之命呢。”温巷一副义正言辞。 盛景呈懒眸瞥他,虽不说话,但就是让温巷觉得盛爷在骂他。 希望商染和盛景呈去乱洲的事泡汤,温巷顶多就是遗憾一会会。 门那边,周年突然出现。 他直接走到了盛景呈面前,也闯进了视频镜头。 还没开口说话,突然就听到温巷有些发笑的声音:“古板脸啊!” 周年的眉头扭了扭,闻声稍稍低头,看见电脑上的温巷。 活的。 温巷见他看过来,摆摆手,十分撮地做了个鬼脸。 周年:“……” 这温医生,是正常人吗? 第153章 被抓包 不搭茬儿,周年再次抬头,禀实道:“盛爷,时小姐,车雅晕了,另一个疯了。” 他将刚刚黑室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温巷听到周年说话,自觉闭了嘴。 说完,周年道:“车雅还有一口气。” “丢出去。”盛景呈垂着眼睑,说得风轻云静。 “是。”周年抬头,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问另一个人怎么办,却没问出来。 盛景呈偏头看向商染,黑眸稍动。 “就,”商染稍微考虑了一下,道:“选择性催个眠,送回去。” 周年不解,却也赶忙道:“好的时小姐。” 说完,周年下去办事了。 剩下电脑里刚才不吭声的温巷瑟瑟发颤。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盛爷的那句“丢出去”都不是字面上的简单意思。 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年前说要剐了他差不多。 不像说着玩的 。 温巷举着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忽地,手机略微振动,触感传到他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 视频已结束。 什么嘛! 又给他挂了。 算了。 温巷瞪了一眼手机,然后把它揣回了兜里。 景门。 黑室里。 崔柠青头发凌乱,双手捂头地蹲在墙角,身体发抖,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旁边地面上,车雅安安静静地躺着,脸色安详,脖子上有着隐隐的抓痕。 没过一会,黑室的门被打开,一束亮光透进来。 两个人都没有动静。 来的不是周年,是另外两个景门的人。 周影和明开。 “这个带走。”一道厉声。 紧接着明开从地上拽起车雅,然后朝外走去。 见况,崔柠青唰地抬头,双眼里尽是狰狞和惊慌不定。 眼见车雅被带走,她一把拉住周白:“我呢?把我也带走!” 周影漠然,甩袖走人。 “我也要走……我不要待在这里……”崔柠青疯狂叫着,拼命想要打开门。 然,只是徒劳无功。 在被带出黑室之后,外面白日天光照到车雅身上那一刻,她暗里勾了勾嘴角。 可下一刻,一根针尖刺入她的胳膊。 只是一瞬间,针头就插进了她的皮肤,似被什么叮咬一般,车雅的胳膊轻微颤了一下。 伴随着的是,她的唇紧抿了一些。 周影满意地狡黠一笑,挥了挥手让明开将人送走。 车雅被送走之后,崔柠青被人拖到了景门催眠室。 天未黑,但里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一束柔白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不急不缓。 下方,紧紧伫立着一张高科技躺椅,椅面轻轻下凹。 对面的黑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岁月沉淀,鼻梁上架着副眼镜。 注意到门那边有动静,他抬了抬眼镜,也望了过去。 “翟老。”周影走进来。 翟衡一见是周影,老眼一眯,然后笑了笑:“周影啊,有事吗?” “盛爷交待。” 翟衡一听见这句话,脸色正了些:“怎么了?” “这个人,”周影示意身后人将崔柠青带过来,然后继续道:“需要麻烦您。” 翟衡看过去,望见一个看起来几乎疯癫的女生。 来到这儿,她害怕得直缩脖子,眼神空洞无神采,只有狞意,精神堪忧。 翟衡一秒便明白了他需要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嗯,交给我了。” 周影让人把崔柠青放到躺椅上,然后便出去等着了。 翟衡不急不躁地起身,沉淀多时没有一点锋芒的眼神望着崔柠青。 他轻缓道:“不要着急,你马上就能回家了,只要闭上眼睛……” * 次日。 京城普通豪门间轰然传开来两件事。 崔家女儿突然无故痴傻。 车家一夜之间破产。 其间,车家还瞒住了一件事。 他家的女儿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 昨晚车雅被扔到路边,旁边一条狗疯狂地对着她摇尾巴。 她冷笑着就丢了一颗石子去砸那条狗,然后费力站起来回家。 但她迎来的是猛颠巨跌。 一个晚上,车家各个城市的公司纷纷倒闭。 除此外,总公司偷税漏税,车家欠了一大屁股债,无人帮忙还债。 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以前发展得好好的,一夜之间全部倒闭,资金被迫流出,偷税事件被爆。 一连串的事放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车家是得罪人了。 这种短时间能把一个做了十几年的公司集团搞垮的人,绝非等闲之辈,那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些个普通豪门,见着车家,能躲便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躲乞丐似的躲车家的这些人,反而几顾崔家去关心他们家生了病的女儿。 崔父崔母迎是迎人了,但拒不让崔柠青见到任何人。 这些人名义上是去看崔柠青,暗里也是为了拢关系罢了。 将一波波人送走之后,崔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她抬头看了眼楼上崔柠青的房间方向,惆怅地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半晌,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心跳慢慢变剧烈,悲痛涌上心头,交织着情绪,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地:“青儿……” 送完人回来的崔父看到,沉默着走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们自知对不起崔柠青,在知道崔柠青跟别的陌生男人在外厮混后,当父母的谁会忍得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等着崔柠青回来准备好好教育一顿的他们,却等回来一个半痴傻女儿。 崔母知道肯定和车雅有关系,但车家已经破产了,此刻她还能怎么办? 不,就算他们破产了,可他们还有一个完好的女儿。 崔母哭够了,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努力平缓下自己的心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崔父沉着脸问。 崔母抬头,直视着崔父的眼,说不清是怎样开的口:“商染……” 话音刚落,崔父的瞳孔倏地一震。 * 十月初,七天长假。 即使入秋,天气也没有一丝变凉。 商染一大早就接到了个陌生来电。 她从洗漱间出来,手机还没有停止振动,引得她拧起了眉。 直接挂断。 窗户开了一边,窗帘一角被风拂起,也吹乱了商染的发丝。 她也没关窗户,拿起手机直接下了楼。 客厅里,有下人刚好在换花。 商染略微瞥了眼那两束花就收回了视线。 旁边,拂苑端着水果盘走来走去的,看到她的那一刻立马停了下来,然后讨好似的:“小姐早上好。” 这是上次苏照设置的,每次见到他自己要叫苏少,见到盛景呈得叫盛爷,见到商染得叫小姐。 商染扫视了一眼拂苑,随便摆了摆手,让它一边玩去。 拂苑动了一步又停下来,闪烁着眼睛,机械问道:“主人,吃水果吗?” 商染眼神睨它,没什么表情地:“再叫一遍就把你拆了。” 拂苑一个激灵:“我错了我错了,小姐别拆我。” 忽地,盛景呈的声音出现。 “有自主意识?”他不经心地凝了眼拂苑。 拂苑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连忙摇头:“盛爷。” “没有你紧张什么?” 商染走下来,问得挺不以为意。 拂苑瞬间可怜兮兮地:“小姐,我怕您拆我。” “我不会。”商染颇有兴致地,朝盛景呈的方向抬了抬下颚:“他会。” 拂苑的两只手臂瞬间快速上下摆动,一边道:“盛爷,别拆我,别拆我。” “不识相的当然要拆。”盛景呈恣意道。 这下拂苑反应更激烈了,但它也确实聪明,马上将端着的水果放到了商染面前,然后又快速去了厨房端了第二盘到盛景呈面前。 盛景呈轻挥了挥手,拂苑安静地回了自己的小窝。 对面,商染穿着身居家浅色衣服,宽松得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她的视线从盛景呈垂在沙发面的手上掠过,刚好对上这人松洋洋的眸子。 被盛景呈抓包了。 但他没说,眼底处裹挟着似有似无的意味深长。 这姑娘,似乎,挺喜欢好看的手。 第154章 莫名其妙 盛景呈垂眼稍微端量了一下自己的手,不过两秒便收回了视线,嘴角微牵动。 “你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商染吃了一口水果。 “确实是这样。”盛景呈点头,神情间晕着笑意。 商染多看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没过几秒,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 她的眼低了低,依旧是陌生来电,但不打算接。 手机响个不停,盛景呈也多扫了眼,却也没说话。 商染听烦了,看也没看就随手要挂断,但却无意间按下了接听。 那边很快传来声音:“你好。” 商染吃水果的动作微滞,缓缓看向手机屏幕。 这点动作被盛景呈捕捉到,他肆意挑起嘴角,一点也不掩饰。 商染抿唇,面不改色。 她没说话,电话那边犹豫着又叫了一声:“你好?请问是商染同学吗?” “有事吗?”她淡声问。 那边一听,瞬间激动起来:“商染你好,我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方翔,想邀请你来京大研究院交流交流。” 说完,方翔期待地等着商染回答。 “抱歉。”商染很礼貌,平静道:“最近没空。” 方翔闻声,一脸遗憾,但又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看不出来我在拒绝?”商染很直接。 “啊……”方翔尴尬,继续装傻充愣:“商染同学,京大研究院是诚心希望你来的。” “不去。” “……” 方翔还是不想放弃,但人家都这么说了,最后也只是道:“好吧,不管怎样,京大什么时候都很欢迎你。” “谢谢。” 末了,方翔让商染先挂了电话。 挂完,盛景呈直直地看着商染,嘴角边的笑意还未散。 商染放下水果盘,有意地瞧他:“这么好笑?” “第一次见小小姐手误。”盛景呈调侃。 商染甚是无所谓地:“意外。” 说完,她也没继续吃水果,直接起了身。 “现在去学校?” 商染点头:“嗯。” “行。” 盛景呈送商染去了清大,自己也没马上离开,和她一同去了研究院。 即使放假,研究院也没闲下来,里面的人不少。 到研究院入口处的时候,盛景呈停了下来,转而望向商染,低语道:“我就不进去了。” 商染抬眼,眉眼透痞:“盛公子,大约一个半小时。” “好。”盛景呈轻笑出声。 商染侧身,抬手随手做了个手势,然后款款进了研究院。 她一进去就碰见了个女生,来人看见她先是眼神一愣,随后眼底闪过一抹凉意。 商染半敛着眸子,直接朝里走了进去。 “站住!”一道不善意的制止声。 商染不知是不是没听见,脚下轻悠的步子是一点不停。 见她完全不听的意思,女生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商染的手臂:“让你站住!” 商染眉心蹙了蹙,些许不爽的眼神扫过女生。 女生放开了商染的手臂。 她一脸振振有词:“这里是研究院,你不知道吗?” 商染不给予理会,抬脚要走。 见状,女生又上前,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指责道:“我说话你听不见?研究院不能随便来!” 好傻*的人。 “你是院长?”商染凉薄道。 女生被堵,气急:“不是又怎样?你以为研究院是谁都能来的吗?丢了东西怎么办?” 商染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手抬起,十分干脆利落地斩在了女生的颈处,顺便淡漠道:“啰嗦。” 女生瞬间晕了过去。 这一幕被刚好出来的年晁和其他三个新晋研究员出来。 四个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且愕然。 商染侧身便看见站在不远处几个呆得没反应的几人,波澜不惊地走了过去。 “这……这个……”王宇轩指指地上的女生,又看看商染,欲言又止。 旁边,大三的研究员李佑宁碎念着:“一掌就晕了……?” 唐舟没说话。 年晁也有些懵圈。 他可从来不知道商染还会这一手,人木讷地看着商染有好一会。 直到商染要从他们身边才过去,年晁才有反应。 “阿染!”他连忙跟上去。 这一声,也拉回了其他三人的反应,却站在原地没动,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他们不是要去教研楼拿资料吗? 教授怎么跟着回去了? 年晁叫住商染,她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阿染,我带他们去一趟教研楼,你进去之后先看看,实操等我回来再弄。”年晁说道。 商染看他一眼,随意道:“嗯。” 年晁点点头,老脸突然做了个八卦的表情,一手挡着嘴,小声问:“阿染,你还会,” 说着,年晁抬手做了个和刚刚看到商染一样的动作,然后抬头:“这个啊?” 这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个教授样。 “你也想尝试?” “……不想。” 年晁回头看了看唐舟三人,又笑着说了句:“不过你可以教教我啊。” 说完,年晁也不等商染回答,赶忙转身走向王宇轩三人,摆手道:“走吧走吧。” 三人点点头,偷摸着看了眼商染才跟上年晁。 李佑宁为人很是大大咧咧,对待教授礼貌也不失亲近。 “教授,看起来您和刚刚那个女孩很熟啊。” 年晁看她一眼,点头道:“嗯。” 李佑宁一副懂了的表情,没再问。 旁边的唐舟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年晁犹豫着问:“教授,她……就是商染吗?” 他这一问,顿时引来王宇轩和李佑宁的目光。 两人一诧,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但商染这个名字,从数学研究院新晋研究员名单公布那天伊始,就疯狂席卷着整个清大。 风云人物。 他们自然也知道,因为商染,论坛那事他们也是一路关注到尾,不过也从未质疑过商染什么。 开学不过两个星期,商染在清大已经赫赫有名。 年晁笑了笑,没有隐瞒:“是,她就是商染。” 三人一惊,恍然所悟。 年晁几人刚走,商染继续往里。 门厅中央,一座巨大的数学符号雕塑静静矗立,塑身线条流畅又复杂。 四周墙壁上,科技投影着数学类的各种公式和图形。 精密的投影下,这些公式符号仿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缓缓地舞动交织着,全部连起来便是一个理论体系。 商染略微扫了一眼,沿着白色大理石往里走。 她直接去了实验室。 里面很宽敞,高耸的天花板下,好几排精密的仪器与设备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身上闪烁着冷冽的银光。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金属与电子元件的混合气息。 里面也有人,几个穿着款式不一的研究院衬衫,看起来年纪挺大的人坐在超大显示屏屏幕前,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变化。 商染没直接进去,在实验室门口站了一会。 没过一会,显示屏上的数据停止变化,跳出来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数据错误,验证失败。 几位研究员盯着显示屏,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黯淡了一些。 “又失败了。”有人挺挫败地开口。 这已经是第七次数据错误了。 商染提出的这个理论,他们已经做了七次实验。 实验室里沉默了一会。 过了一会,旁边的人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重新来。” “我刚刚又看出了一点眉目。” “真的吗?快说说。” 几个人边讨论边起身往实验台那边走,只是刚转身就看见了实验室门窗的人。 一女孩,垂着头靠在墙边。 但他们也没在意,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实验台那儿走。 “等会。”突然有人叫住他们。 “老薛,怎么了?”前面的人些许不解。 薛韩没回答,只是再次看向了实验室门窗那边,他仔细观察了一会站在那儿的女孩。 察觉到他的目光,商染随便掀了个眼,看到一行人都在看她。 “你好。”薛韩上前,礼貌颔首:“请问,你是商染吗?” 第155章 兹格理论 “嗯。” 不止是薛韩,商染应了之后的,几人的脸上皆是荡开惊喜来。 “你就是商染!?”有人欣喜道。 薛韩听言也是直直点头:“你先进来。” 商染直起身子往里走。 她这一进去,几个研究员围着她,三言两语便开始询问起关于她提出的这个理论。 几人都是研究界的可塑之才,不论是天赋还是智商,都比常人高太多。 最初看到商染的学术报告之时,万万不敢相信这竟然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写出来的。 他们这些人之中,最早进入研究院的都才是大二,而且都是初级为伊始的。 但商染,才是刚入学便写出了一篇轰动整个研究院的报告,直接跨到了一级。 对于他们来说,商染是绝对的天才。 对于商染这种人,他们都是绝对欣赏且尊重的。 几人去了研讨区,先后坐了下来。 薛韩坐在商染的对面,客气问道:“商染,你能具体说说这个理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有可能实现吗?” “任何条件任何环境。”商染简单道。 她的报告里写的也是任何条件任何环境。 这薛韩他们自然也看到了。 就现在,商染的报告样本还摆放在实验台上,他们每天都会重新看一遍以寻求新的东西。 任何条件任何环境这句话已经深刻了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但也就是这样,他们的实验一次没成功过。 多次不一样的环境和条件,他们做了四次,都以失败为果。 他们也想过是环境条件之外出了问题,所以就先固定了一种环境,从而直接去追求后面得到的数据。 结果还是一样,三次数据错误,屡屡失败。 身为研究员,面对的本就是一堆复杂又让常人难以理解的数据。 但即使这样,他们愈挫愈勇,越对商染的这篇报告感兴趣。 薛韩将他们的七次实验过程都跟商染描述了一下。 商染听完,扫了眼都期待般盯着她看的几个人,随口道:“方法没用对。” “不应该啊。”薛韩摸着下巴,认真道:“实验方法和步骤都是对应着你的报告上来的。” 其他人频频点头,但却也思考这个问题。 兹格理论是商染提出来的,这其中的奥妙自然也是她最为清楚。 商染听了,没直接回答,反而手轻撑着椅把手站了起来,然后慢吞吞走向实验台。 薛韩等人见状,立马起身也跟了上去。 实验台很大,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与材料,微小的计算器,庞大的计算机集群,精密的测量仪器,复杂的数学模型构建工具,无不彰显着实验室的科技化。 台上最中间,就是商染的报告样本。 衔放在这里几天了,上面依然崭新如旧,不曾有其他的笔迹。 薛韩他们观察和揣摩这篇报告都是只用脑子的,蹦出了新想法就和旁人讨论几句。 思想的碰撞,能擦出不少火花。 商染走近,随手捞起台上的一支笔,只手插兜地在报告样本上划出了几个字。 她提笔的那一刻,薛韩这几人就一脸兴冲冲地凑了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直到她勾划出几个关键字眼。 便是整个实验的核心之处。 这些字,仿若夜里最亮的星芒,瞬间穿透了他们心中的迷雾,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薛韩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锐利。 他猛地抬头,嘴角微微抽动,似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像是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熔岩,炽热而明亮。 “我明白了!” 其他人的反应和他大差不差,纷纷难以置信地看向商染。 除了多日迷雾被散开的激动,还有自内心深处对商染的敬佩。 “商染同学,厉害厉害啊!”有人衷心道。 “我靠,差点忽略这几个字!” “商染啊商染……” 今天在这做实验的几个人,两个中级三个副级,都没能挖出商染的兹格理论的核心。 他们说他们的,商染抬头看了眼实验室墙上的钟表,又随意在实验台上扫了一圈。 看到实验手套后,她不紧不慢地戴上了自己的手,然后走到最初的实验器旁边。 薛韩这些人一见她戴手套,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商染,现在就要做吗?”薛韩走到她旁边问。 商染没抬眼:“嗯。” “需要我们帮忙吗?”薛韩犹豫着问。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理论实验,她最该清楚怎么做,但工程量不小,一个人不知要花多久。 可他偏偏又怕给商染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这些人做了不少实验,实验仪器操作起来如鱼得水,但也不能时时保证没有意外。 商染微微侧头,神情平淡:“可以。” 薛韩几人一听,眼便亮了起来。 几人之前的实验都是在这台实验台上做的,仪器之类的足够齐全,现在主要是调一下顺序和精确度。 商染站在实验台中央前,启动数学模拟终端后,她的眉眼间慢慢凝聚起了认真。 显示屏跳到了实验最初界面。 她没去管,动作不焦不躁,操作起复杂的数学模型构建工具时有条不紊。 薛韩几人在不影响她专注度的情况下,也在观察她做实验的过程。 数据测量仪器那儿已经开始出了数据。 年晁带着三个新晋研究员回来之后,路过实验室,刚好透过巨大窗户看见里面商染在做实验,其他人聚精会神看她做实验的场景。 他眼皮猛地一跳,张目结舌地望着里面的人。 不是说等他回来再做吗!? 唐舟三人纳闷地顺着年晁的目光看过去,赫然看见垂着头认真构建数学模型的商染。 三人心口一惊,目瞪口呆。 “你们三个,刚刚交代的先做好,我进去看一下。”年晁语速贼快。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做自己的事,然后直接进了实验室。 门外急得要命,进了实验室后他还是放缓放轻了脚步,生怕影响到商染做实验。 里面的人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他。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薛韩旁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实验台上商染弄出来的东西,直直摇头轻啧。 果然,不愧是她商染。 实验室里寂静,只余下商染做实验的声音,以及人人呼吸的细微声。 各种数学运算在商染手下进行着。 数据通过测量仪器传输到显示屏上。 时间越到后面,上面的数据越多,整整齐齐地规律性排列着,全新的数学结构在显示屏上缓缓展开。 年晁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数据。 最后一个数据传输上去,商染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抬眼,眸子看着显示屏上,神色依旧自若,没什么大的变化。 显示屏上数据开始快速跳动变化,整个屏幕散发出冷冽的蓝光。 这一刻,所有人的精神集中度被拉到极点。 几秒后,数据停止变化。 ——实验成功! “兹格理论成立了!” 薛韩这些人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狂喜。 看着显示屏上的实验结果,他们释然地笑了。 这是商染的理论没错,是她亲手做的实验没错,但这也是属于清大数学研究院的荣耀。 年晁反应要好得多,他笑了笑走到商染旁边:“阿染,你知道京大也在钻研你这个理论实验吗?” 商染瞥他一眼,随意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没成功,和我们一样都没成功。”年晁摊手。 商染这报告被拿到研究院后,也给了一份到京大。 突然想起来什么,年晁皱眉佯装指控:“阿染,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再做实验吗?” “谁让你自己耽搁时间的?”商染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还有事。” “……” 把手套丢了,商染看也不看年晁,直直了道:“先走了。” 年晁撇了撇嘴,没说话,送她到了实验室外面。 从实验室出来后,商染又直接离开了研究院。 预料之中,出来后就看到了盛景呈的车。 长假期间,学校很是清静。 第156章 盛爷没救了 盛景呈其实也是刚回来不久,看到她之后就降下了车窗。 开了一点儿的窗隙里,远远能看见盛景呈一双狭长的眼眸。 深得望不到底,却又隐隐吸引人走进去。 阳光刺眼,商染双眼微眯,看了眼那双眸就直接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不似外头,车里空调开着,凉快得极。 上车后,商染微微屈身从车台上扯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背。 刚刚从研究院出来,手背无意间擦到了墙灰。 她微垂着眼,长卷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以下的眸子,却依旧能在她的动作上看得到些许随意。 盛景呈手臂半搭在方向盘上,眸子稍侧看着她的动作。 不过一刻,他两只手搭上方向盘,上半身往前屈了点儿,虚靠在方向盘那儿。 两秒后,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散怠:“小小姐怎么做什么都酷?” “嗯。”商染头没抬起,唇忽地半扯:“盛爷,你没救了。” 是,没救了。 盛景呈自身毫无尴尬或窘迫。 听她这话,薄唇边的弧度挑得更甚,眼尾也跟着微微上扬。 这人笑得肩膀微颤,不知收敛。 商染擦好手,低头随手系上安全带,又意味难明地瞧了眼盛景呈, “我听说盛家公子恣睢成性。”她搭拉着头。 等笑够了,盛景呈直起身子,转了转方向盘,随意答了句:“都是假的。” 话落,车已经开了出去。 商染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顺便稍微回想了一下京城传闻里的盛景呈是何模样。 不过一会,商染收回思绪,双手往脑后一枕,眼半阖了上去。 从清大出来,车子没开向拂居,而是往了反方向。 这辆大众从清大校门口驶出去,后面,悄无声息地多了另外一辆黑色奔驰。 两辆车身散发着热冽的光芒。 出来后二十分钟,黑色奔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大众后面,车速和大众差不多。 商染半躺着,眼皮子突然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三分钟后,还是这等情况。 刚好红灯岔路口,大众和奔驰先后停了下来。 这下,奔驰紧贴着大众的车尾。 盛景呈眼神微动,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车身。 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后面奔驰里驾驶座上坐的人一个激灵,头下意识往下低了低。 旁边本来紧盯着前面的人,对他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驾驶座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前面,然后顺了口气:“我还以为他看见我了。” “隔了辆车他能看见什么!” 开车的人狠瞪向他:“麻烦你搞清楚,我们追的是什么人。” 绿灯了。 前面的大众缓缓向前,奔驰立马跟了上去。 过了岔路口,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又拉回了之前的好几米。 京城繁华,好些地带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车流量极大。 奔驰一直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从不松懈。 盛景呈袖子卷了点儿,神情处变不惊,单手转着方向盘,不慌不忙地转了个方向。 “到地了。”他微偏头,声音微低哑。 声音落下,商染缓缓睁开眼,半开的眸隙间,不远处的立交桥闯入视野。 她坐直了起来,稍带轻佻地看了眼盛景呈:“盛爷就是明人。” 她说完,车停了下来。 见状,后面的奔驰也跟着停下来。 盛景呈神色微张,朝商染抬了抬下颚,两人从两边下车。 后面车上的人戒严地盯着前面的车,却看见两个人从前排下来,交换了一道后,又徐徐地上了车。 奔驰上,开车的人讶异:“刚刚的盛景呈亲自开的车!?” 还有,刚刚那个是个女的吧!? “嚷嚷什么!他们要上桥,赶紧跟上!”旁边低吼。 熔金般倾泻而下,天边渐成橘红,余晖洒下,纱幔缓披。 商染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无意搭着,桥边不怎么亮的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旁边,盛景呈就那么斜靠着,脸上满是松意。 自从上了车,奔驰就拉近了与商染和盛景呈之间的距离,紧贴车尾,几乎要撞上来。 他们也不怕盛景呈发现,反正此行,本就是为了盛景呈而来。 商染反而不急不缓,悠哉地开着车,甚至抽空看了眼后视镜。 眼神一瞬之间聚焦在后面车上开车的人身上,又一瞬之间收回。 “冲你来的。”她懒道。 盛景呈下巴微点,以着大差不差的语气:“是。” 后面,看前面的车一直没动静,开车的人眼神一狠,咬牙加了速,车头紧追大众车尾。 就在他以为要撞上去之时,也就是车头猛地前追那一秒,前面的大众突然像离箭之弦一般,一刹之间脱离出几里开外。 车窗外,风带着夕阳的温度拂过。 商染的眉眼染上兴意,瞬间加了速,大众疯狂在桥上行驶着,似一道闪电。 不过也是一秒不到,奔驰引擎轰鸣,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紧追着盛景呈和商染。 车内,两个人眼神锐利而锋芒,双手紧握方向盘,一刻也不曾放松地奋力追着前面的车。 立交桥上,车辆如织。 两车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如同拉锯战一般。 “靠!前面开车的什么人!” “管她什么人!追上!” 商染甩了后面这车好几里,偏头看了看盛景呈。 这人,半靠不靠地,像没骨头似的。 奔驰又追了上来,窗外渐亮的灯光划过商染的眼,她蓦地扯起嘴角。 夜幕低垂,霓虹初上。 桥如巨龙,穿梭于京城繁华的脉络之中。 光影交错,划过大众车身,似不羁野马,碎了周遭的宁静。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激烈,车速还在攀升,没有一丝减下来的趋势。 一切都被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风,从车窗呼啸而入。 原先的奔驰早就看不到了影子。 盛景呈抬了抬眼,望见商染眼底熠熠未散的光。 她飙起车来,倒真是如无畏的风。 盛景呈似有似无地勾唇。 被甩了老远的奔驰找不到盛景呈车的踪迹,只觉桥上模糊不清的车影,难以捕捉。 车上,两个人的额头上冒了细汗,眼神难掩焦急。 “下桥!” 话落,开车的人快速朝着桥出口去。 车速不慢,本是来对付盛景呈的,现在却被甩得不见了车影。 一路狂飙,奔驰成了之前那辆大众之外的另一道捕捉不到影子的车。 十分钟后,两人成功下桥。 虽找不到了盛景呈,车速依旧没有减的架势。 “怎么办?” “怎么办!?找啊!” “吼什么!” 说话的人气不爽,一拳砸在了车台上,抬头瞬间忽地瞳孔收缩,脸色大变。 一辆车从暗影中猛然窜出——“划啦!” 整个车身横亘在前方。 “吱——!” 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声响。 奔驰上的两个人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安全带瞬间紧绷,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这辆突如其来的车。 警惕感乍升,两人双手缓缓伸向腰间刀。 前面,一片沉寂。 忽地——“啪!” 很响亮的关门声,紧扯两人的神经,情急之下瞬间拔刀。 缓缓地,奔驰的车灯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年!” 车上两个人,凌厉目光一闪,分别迅速从车两边一跃而下,躲进了两侧的黑暗之中。 刀光一闪而过。 周年毫无波澜,厉笑一声并未说话。 他还没动,黑暗一道影子忽过,急速冲向周年,另一道则是往反方向去。 * 从立交桥下来后,盛景呈和商染路过娱乐城。 正是娱乐城最热闹时间。 商染只瞥了一眼外头,没什么反应。 两人回了拂居,回去的时候,周年站在一楼客厅。 一身戾气,身旁还跪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抬头,却战战兢兢的。 商染先一步进来,直接忽略了这副场景,只了道:“上去了。” 听声,地上跪的两个人小心抬头看向商染。 盛景呈点头:“好。” 说完,他淡漠瞥向地上的两个人。 那两人一颤巍,立马收回目光。 他路过红白玫瑰处,视线无意掠过。 第157章 好无情 他在那儿驻足了两秒,对跪在另一边的人置若未闻。 盛景呈不出声,也就没人敢张口。 越是这样,地上的两个人就越是提心吊胆。 他们的手抓着地面,紧低着的头心惊胆战地抬了抬,只是在盛景呈侧身的那一刻,惊得缩了回去。 “盛爷,您回京的消息是盛天霖一家透露出去的。” 周年继续道:“明开刚刚来消息,已经解决了。” 听着他平静陈述出事实,地上的两人大惊失色。 盛景呈听完反应不大。 他从茶几旁走过,视线也不曾移一眼,轻飘飘地丢了一句:“弄残,算上时小姐的。” 说着,他沿着楼梯上了楼,背影看起来和说出口的话一样,嚣张又骜狠如旧。 话音刚落,周年立马道:“是。” 和他不一样反应的是旁边跪着的两个人。 听到盛景呈的话后,两个人神色惊恐,几乎是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 这特么果然是盛景呈! 一句话弄残竟能说得毫不近人情。 周年目光一凝,手臂往下挡了回去。 几招过后,这两人趴在地上起不来。 周年站在原地,俯视着地上人呻吟的样子,竟稍稍思考了起来怎么弄残他们。 半晌,周年脑袋光一闪,千年不变的表情突然起了一丝坏意的笑。 温医生没受过的苦,你们替他受吧。 他缓缓走近,脸上阴森的笑让地上两个人惶恐得直往后缩。 “你、你干什么?” “别过来!” 周年的手向腰间摸了摸,握住了一把细长的刀,脸上表情一丝不改。 “别过来!” 周年理都不理,没把刀抽出来,一手一个往外拖。 这么吵,吵着盛爷和时小姐休息,他自己也得遭殃。 他一边拖,两个人一边死咬着牙挣扎。 直到拖到院子外边,周年一把丢开他们,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摸刀。 刀光一闪,地上的两个人试图爬起来就要跑。 周年身形一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人表情大变,后背到处是冷汗。 “别跑啊。”周年看他们一眼,严色道:“我还没给人挑过筋。” 话落,两人的浑身颤抖,不可置信般地:“滚你m的!” 周年脸色一冷,手中刀扔了出去,直冲说话的人。 这人瞳孔骤然一缩,脚发软地退后了好几步。 刀在空中换了个方向,刀把稳稳打中他的心脏处,击得他整个人后怕,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刀落下,他大口喘着气,胸口狠狠起伏,脸上仍是心有余悸。 见状,另一个人趁机想要逃走,迅速做了出反应。 人刚踏出一步,后背猛地传开来一股劲,他的表情骤然扭曲,身体赫然往前一倒,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嘭——” 后背衣服上,印着清清楚楚的脚印。 周年踢完人,抬头看了看拂居三楼,没有动静,顿时放下心来。 他弯下腰,将两个人拖到一起,半蹲在地上盯着两个人。 此时,周年在这两个人的眼中,已经成了恶魔。 周年用刀比划了一下,自顾自地:“要算上时小姐的,那就,都挑一手一脚好了。” 不等人有所反应,刀光划过空气,血四溅。 地上人晕过去了。 车也到了拂居外。 周影和另外一个人从上面下来,几大步跨到了周年旁边,冷然扫了眼地上的两个人和他们身上的血迹。 “周年,你不会就在这给人做了吧?” 这可是在拂居。 周年擦了擦刀,然后站起身,挺认真的语气:“你看我敢吗?” 说的那倒是。 周影拍了拍周年的肩膀,然后示意跟着他来的人把地上晕死的人弄上车。 拂居三楼。 商染刚进屋不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打开门,盛景呈笔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一贯如旧的样子,骨骼分明的手上轻捏着个手机的一只角。 看见商染,他的手往前递了递,黑眸微狭:“手机。” 商染眉心微动,随手接过,不着调地来了句:“谢盛爷。” “不客气。”盛景呈收回手。 说完,他站在原地没动。 商染身体一松,往门边一倚。 她拖腔道:“盛爷,这是要站多久?” 盛景呈垂眼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走了。” 商染没说话,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看了眼盛景呈的背影。 几秒后,商染回了房间。 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之后,她从衣柜里扒拉了一套睡衣出来,然后去了浴室。 月光依稀,云层稀薄。 商染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 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还没擦好,床头柜那边传来振动声。 振了好一会,商染才慢吞吞走了过去。 瞥见来电人,她的手指轻点,接听。 一道些许老成的男声传过来:“大佬?” 商染头发擦了个半干,随意搭在了肩膀上。 “说。”她坐下顺手打开电脑。 “这么平静啊,还以为好久不见大佬会惊讶。”鱼才江笑着打趣。 商染开了电脑,又按下了一串网址,没理他的话。 鱼才江也不在意,犹豫着问了一句:“大佬,你还在e市没?” “不在。”商染随口。 “噢……”鱼才江拖长口音,似乎还挺遗憾。 然而下一秒,他又问:“那你在哪儿?” 商染瞥了眼手机:“你有事儿?” “……没有……哦有的有的。”鱼才江话锋一个转弯。 他说完,还挺小心的看了看手机屏幕,这一看,“嘟”地一声,挂了。 “……” 好无情。 商染挂断了电话,半翘着腿在椅子上坐着,百无聊赖地在电脑上打游戏。 一局结束,她跳到了另外一个窗口。 这时,鱼才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她没接。 鱼才江还挺有耐心,又打了第三次。 他也不燥,掐着手指数商染会在第几秒接电话。 但是直到客服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哎不是,大佬不至于真这么决绝吧。 他不信,又打了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哇靠,给他拉黑了! 鱼才江一气之下摘下自己的老伴眼镜往床上一扔,不太爽地哼了一声。 哼完,他一愣,又赶忙捡起那厚重眼镜,呵护宝贝般地吹了吹。 这一夜,鱼才江一直坐在电脑前与人浴血奋战。 直到第二天一早,追踪他的人才撤了回去。 他抬起眼镜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可不行。 连觉都不睡,鱼才江捞起手机又给商染打电话。 他换了个电话,踌躇了一会没决定直接给商染打电话,反而发了发了条信息过去。 内容不长,他直接一次性说清楚了。 良久,商染甩了个地址回来。 鱼才江一看,眼睛一瞪。 哟京城呐! 还好他没跑去e市! 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门。 商染出拂居的时候,恰巧遇见盛景呈从外面进来。 他穿得倒是随意,家居的。 “要出去?”盛景呈问了一句。 商染微点头:“嗯。” 盛景呈眸眼微移,一秒后才轻道:“钥匙在柜子上。” “行。” 商染直接开车出了拂居。 半个小时后,华宫会所。 商染坐电梯上了五楼的一间包厢。 包厢挺大,地上铺了毯子,除了一大圆桌外,还有黑色真皮沙发。 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长衫,厚重的眼镜,妥妥的教书先生形象一丝未变。 刚听到包厢门被推开的声音,鱼才江就看了过来,霎时眼底划过一道光。 商染双手插慢悠悠地走进来。 走近桌边,手都懒得拿出来,脚一抬就把椅子往外拉了点儿,然后坐下。 她一坐下,鱼才江就开始献殷勤,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道:“大佬,好久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 倒完水,他把杯子往商染面前一递。 商染这下才抬起水喝了喝,然后睨了眼鱼才江鼻梁上架的眼镜。 注意到她的视线,鱼才江咳了咳:“眼镜换过了。” “你当我瞎?”商染放下杯子。 第158章 抹杀名单 鱼才江顿时心一虚:“……” 商染手指还搭在杯身上,轻轻摩挲着。 “哎呀。”鱼才江尬笑一声:“有时候,眼光不要放太犀利,你看,这就让我很难做嘛。” “你是不知道这眼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亲得很。”鱼才江颇一副娓娓道来。 商染手放下,染上些许不耐的眼神扫向他。 “……” 鱼才江嘴半张着,将剩下唠嗑的话咽了回去。 “你以为我是来听你表达对眼镜的感情的?”商染没有咸淡地说。 鱼才江脸色一顿,转而又干笑:“那我说正事。” 也是谈到这里,他的脸色正了些:“两个星期前,古猩城的人通过我以前的接单通道找到了我,大笔酬金让我查个人。” 但鱼才江早就退出了这一行,不再接单。 这事在这行大多人都知道,他忘记关通道就算了,偏偏还有人找他下单。 鱼才江拒绝了,并且关闭了之前下单的网页通道。 可古猩城抓着他不放了,让人去攻击他建立的网站。 鱼才江念旧,这个网站是他建立的第一个网站。 于他而言,这网站在他这儿的地位跟鼻梁上这副眼镜一样宝贝。 网站最初的防火墙筑得很厚,但古猩城那些人来了不止一波黑客,没有白天黑夜地持续攻击他的网站。 鱼才江加固了防火墙,古猩城来的黑客多了好几波。 他是自由黑客,独自闯荡惯了,名头在整个黑客界都响当当。 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古猩城丝毫不怕他,反而要逼他接下那个单子。 防火墙没有一点破裂,但这样下去也烦。 他当然也想过直接去攻击古猩城内部电脑网络,不会失败,但那样也相当于得罪了古猩城。 鱼才江说完,挺眼巴地看向商染:“大佬,我知道你在乱洲也有自己的势力,给我做个靠山。” 他不知道商染具体是什么人,但就他的直觉而言,面前这大佬不会把古猩城放在眼里。 “你,”商染半侧身,随意问道:“在怕什么?” 鱼才江一怔,一瞬之间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怕什么? 他已经退出了这行,古猩城身为乱洲五大势力之一,在乱洲的地位举足轻重。 眼下很明显,就是想逼他接下之前那个单子。 他既想不得罪任何人,也想安稳度日。 “大佬。”鱼才江张了张嘴。 商染百无聊赖的眼神瞥在他身上:“我也是自由黑客。” “我才不信。”他脱口就道。 “那就试试。” “大佬……” “不说实话,”商染不紧不慢道:“就让你的网站瘫痪。” 鱼才江脸色一僵,随即又垮脸:“别啊大佬。” 商染没搭话。 鱼才江默吟了一会,才沉道:“红客,我的名字出现在了红客抹杀名单上。” 对上古猩城,他可以玩一把大的,完事甩袖走人,古猩城不可能有人能找得到他。 但是红客不一样。 抹杀名单的意义更不一样。 红客的手段没有人能想象到。 他能不能在红客那些亡命之徒手里活下来更不好说。 商染听完,脸上仍是云淡风轻:“哦。” 哦? 鱼才江不解地抬头。 哦是什么意思? “我也在。”商染悠悠道。 “……!?” 鱼才江一惊,鼻孔都大了几分,撑着桌面便弹了起来。 她也上了红客的抹杀名单!? 鱼才江盯着一脸平静的商染,内心多的是知道自己上名单后都没有的震惊。 “大佬,你别开玩笑。”他木讷道。 抹杀名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商染挑了挑眉,没理他的话。 然而,鱼才江却始终紧盯着她,视线一寸不移。 几秒后,商染眼也不抬,淡道:“我会揍你。” 这话成功让鱼才江脑袋一震,顿时收回了目光。 他缓缓坐下,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不对啊,我没看到你的名字啊。” 那抹杀名单是他的老朋友接单时意外知道的,直接拟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给他。 整份名单上,大概是五十左右人。 “大佬,你别是真说着玩。”他抬了抬眼镜。 商染垂眼手机,随便反问道:“我叫什么?” 鱼才江:“……” 对啊,大佬叫什么? 商染滑了滑手机,回完消息后缓缓起身,然后丢了个东西到鱼才江的面前。 “去乱洲。” 他下意识用手接住。 接住后,他低头一看,是一块小小的银手令牌。 除了纹路却很清晰外,样式很简单,只有中间刻了个英文字母s。 鱼才江拿在眼边前后打量了一会才想起来抬头,却只看见商染的半抹身影。 包厢的门被关上,鱼才江在原地坐了好一会。 其实来之前,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商染只是他黑客路上偶然遇见的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大佬。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只觉得,如果可以,说不定她能帮上自己。 鱼才江捏了捏手里的银令牌,又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禁细细重新打量了起来。 这令牌,还挺正式。 就是做得太简单了。 他又翻了翻令牌的后面,看来看去眼神忽地一顿。 * 从华宫会所出来后,商染直接回了拂居。 到的时候,拂居没人,只有一个机器人拂苑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商染才把车开进院子里,拂苑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似的,双臂疯狂摆着。 “小姐!”它跟在车旁边一个劲地喊。 商染扯下钥匙,一个眼神都没移,不急不缓地下车。 “主人……”拂苑可怜又叫。 商染步子微顿,头稍侧,嘴角微勾:“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不该这么蠢吧。” 话落,拂苑眼睛疯狂亮成蓝色:“小姐……” 商染上下扫了眼拂苑,悠悠朝拂居里面走。 见状,拂苑赶忙跟上。 一进门,商染就看见茶几上就放了盘水果。 看起来新鲜,刚切的。 拂苑一步步移过去,将水果端到商染面前,乖乖道:“小姐,您吃。” 商染瞥了眼拂苑,没理会它,沿着楼梯上了楼。 一楼,拂苑端着水果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完全看不到商染的背影之后,拂苑一手拿起叉子,然后叉起水果往地上扔。 扔完一块,它还不满意,接着叉第二块扔。 第三块,第四块。 等到第五块,拂苑将叉子扔在一边,把水果盘一翻。 瞬间,里面的全部水果啪地掉到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声盘子砸地的一大声响。 这一刻,拂苑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啊——”很小声的机械叫。 拂苑的脑后被什么东西砸中,它立马转头,蓦然看见楼上走廊边的商染。 商染半倚在那儿,饶有趣味地睨着拂苑,手里还把玩着类似珠子的小玩意。 “小姐……”拂苑突然一慌。 “给你三秒。”商染懒散道。 听声,拂苑一秒也不敢耽搁,低头立马收拾起刚刚自己弄脏的地方。 不过一会,地上被它收拾得干干净净。 拂苑抬头,巴巴地望着商染。 片刻后,一段dj音乐声从它体内传出来。 同时间,它身体上射出几道光。 拂苑摇摆着身体,跟着音乐跳起了舞。 声音不大,但就是让拂苑投入了进去。 “哒哒哒——哒哒哒——” 周年进来的时候,恰巧就看见一个机器人旁若无人又很嗨皮地在跳舞。 他停在门那儿,一步不动地看着拂苑。 这什么情况? 它这是,在蹦迪? 周年表情一言难尽,跳得好丑。 看了也就几秒,周年忽地想起来什么,马上上前几步,一掌便拍在了拂苑头顶上。 拂苑顿时一停,看得出来挺懵逼地抬头。 “周年大哥?” 这一声,懵的变成周年了。 没有反应过来间,盛景呈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楼上走廊边的商染,神色微舒,却没隔着一层楼跟她说话。 “盛爷。”周年茫然地转头,指着拂苑:“它刚刚叫我了。” 第159章 俩意识 周边的话刚说完,拂苑就摇手急忙否认:“我没有!” 刚否认完,拂苑又意识到什么,双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下方。 看过去,就像是说错话捂住嘴了的样子。 同时,它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一亮一亮的,似在无声否决什么。 周年又将头转了回来,琢磨的眼神细细端详着拂苑。 片刻后,周年小声嘀咕了一句:“东苑的机器人怎么傻里傻气的?” “你才傻里傻气!” 周年倏地抬头望向拂苑,一脸不可思议。 “白痴。” 又是一句。 拂苑说的话。 但语气分明充满了不屑,和刚刚说“傻里傻气”的音色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周年盯着它还没说话,又听见拂苑说话了。 “你说谁呢!你才是白痴!” “你这么叫显得你更白痴了。” “你再说!” “白痴。” 周年:“?” 这机器人怎么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拂苑,脸上呆讷得过分。 “你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拂苑气急。 它说完这句,没动静了,转而又变成了之前的捂嘴动作。 一个机器人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挺滑稽搞笑。 周年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盛景呈走了进来,扫视着拂苑的眼眸微深。 一见他进来,拂苑微微鞠躬,机械又老实道:“盛爷好。” 只是它说话的时候,捂嘴的动作依旧没有变。 盛景呈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略微思忖的视线定在拂苑身上。 本来就被周年盯得不太好意思,这会盛景呈捉摸不透的眼神打在自己身上,拂苑自觉有些冒冷汗。 楼上,商染姿态未变,稍敛着眼。 “你刚刚说什么?”盛景呈突然问道。 拂苑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规矩道:“盛爷。” 它说完,盛景呈只是凝睨着它,眸底处生出一些淡意。 “我问的是这个?” 拂苑:“盛爷,拂苑不明白您的意思。” 周年他半侧着头瞅着拂苑,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周年。”盛景呈随意叫道。 “盛爷。”周年闻声立马道。 盛景呈垂下了眸子,宠辱不惊地:“把它拆了。” 周年一顿。 他知道这个机器人是东苑的人送到拂居的,也知道盛景呈和东苑的主人或许认识。 但这不是首先。 东苑的任何东西都难求,更何况是市面上都没有的机器人。 拂居唯二的两个被温医生带走了一个,留下一个拂苑。 盛爷竟然说拆就拆。 他还在想着,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没听见?”盛景呈掺有警告意味似的。 周年马上微低头:“是。” 应完,他几步走向拂苑。 意料之外,拂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死机了似的。 周年没有多想,低头去寻拂苑的启动键。 只是他刚抬手的那一刻,拂苑突然像活过来了似的,一下子便从周年面前跑了出去。 周年手滞在半空,双眼微睁又带着一丝懵圈地看向溜出去的拂苑。 跑了!? 拂苑逃命似的,跑的飞快。 一个机器人,跑起来却很利索。 它开了自动加速,底下步子更快了,速度极快,嘴里还喊着:“不能拆不能拆!” 它边跑边跟盛景呈求饶:“盛爷饶命!盛爷饶命!” 周年愣在了原地。 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盛景呈老神在在地,情绪淡之过分。 拂苑围着盛景呈跑了一圈又疯了一样在客厅里乱窜。 “主人!救我救我!”它又叫商染。 “不准叫!” “你滚啊!” “你好吵。” “我们都要被拆了还不跑!” 整个拂居,就是拂苑的声音在回荡,以及他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影子。 周年嘴角抽了抽。 这怕不是精神分裂了吧? 大门没关,拂苑跟看不见似的,甚至开始往楼上跑。 但刚上去几节梯子,被商染一个眼神逼退了下来,接着又在一楼四处逃窜。 周年看不下去了,指着门的方向淡定道:“门在那儿。” 话落,拂苑脚下一个紧急刹车,扭头看向周年指的地方。 它眼睛亮了亮,然后拐弯大喊:“谢谢周年大哥。” “但是你跑不掉了。”周年遗憾道。 说完,周年急速跑向门边。 只是两秒,周年的人就出现在门边,将拂苑的去路拦了个死。 拂苑跑步有惯性,没到门边停不下来。 眼睁睁看到周年出现在那儿,脸上一个大惊。 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年眼疾手快地按下它的关机键。 拂苑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声。 拂苑停止了运行。 商染看够了,收起手里的球珠,慢腾腾下了楼。 “盛爷,真要拆吗?”周年看过来。 盛景呈看商染下来,把旁边沙发上的抱枕随手移了个位置,然后抬起眼皮子,看向商染的黑眸微动。 商染自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微微思索后:“不急。” 周年点点头,又开始打量起拂苑来。 这么个机器人,好像有自主意识? 还是两个? 不管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他都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 东苑都产这种东西吗? 但拂苑好像不太聪明,不符合东苑的在外名声。 “打开它。”商染随口。 闻声,周年又重新按下了拂苑的启动键。 两秒后,拂苑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它的初始设置,就是看见盛景呈和商染要立马问好。 这次也不例外,在看见两人的第一秒,拂苑似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上前道:“盛爷,小姐。” 商染的目光扫过它,些许慑人地:“说。” 这下子,刚刚发生的事情涌进拂苑的脑库里。 它的眼睛快速闪了几下:“小姐,我叫拂苑,是您的机器人。” 说完,它又重复了一遍:“小姐,我叫拂苑,是您的机器人。” “这么蠢,别攀关系。”商染语气半佻。 “小姐……” “小姐……” 又是两道音色不一样语气相差无几的声音。 商染蹙眉:“不说?” 拂苑一听她的语气,立马慌忙道:“小姐,是您和盛爷猜的那样,我有自主意识。” “我也有。” “但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在后来慢慢出现的。” “是这样的。” “这是你蠢的原因?”商染睨着拂苑。 “……” “小姐,再给我多些时间,我会很聪明的!” 说到这里,周年忍不住小声碎念了一句:“没有意识的机器人都比你聪明。” “周年大哥!我是机器人,听力很好的!”拂苑傲娇道。 周年木着一张脸,仿若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 拂苑小气哼哼地:“小姐,求您了,别拆我,我会很乖的!” “是吗?”商染眯了眯眼。 拂苑突然心一缩,吞吞吐吐道:“是、是啊……” 忽地,周年的耳朵动了动,眼神微凝。 拂居外传来了车声。 “盛爷,有人来了。”他恭声。 盛景呈兴味索然时,慢缓缓地将视线移向了商染。 看她两秒,盛景呈缓缓道:“去让人进来。” 话落,周年应声出去了。 外面确是停了一辆车。 车牌号很普通,却带着独特的东苑标识。 周年在看见东苑标识的时候,暗暗吃诧了一把。 但他也没在原地多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身着简单干练的衣服,头发高高地束了起来,脸长得有些英气。 莫宜“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然后上前一步向周年微微点头。 周年侧身,做了一个手势。 见状,莫宜跟了上去。 两人直接进了拂居。 进去的时候,拂苑还站在商染和盛景呈跟前,苦苦哀求着不要拆它。 莫宜直接朝商染走了过去。 她站得笔直,张了张口正要叫商染。 商染懒懒撩起眼,微微抬了抬下巴:“带回去销毁。” 一声“小姐”没叫出口,莫宜内心有些怔然。 表面上她没有丝毫反应,低头恭敬道:“是。” “小姐!”拂苑一听就哀嚎。 莫宜上前,熟练地在拂苑身上一堆按键处操作了起来。 半刻后,拂苑再一次进入了死机状态。 莫宜抿唇,看了看商染,始终没说其他的。 她对着盛景呈微微点头,然后带着拂苑离开了拂居。 一旁的周年,总觉得哪里奇怪。 第160章 跑了 但具体的…… 周年轻微摇头,放弃思考。 拂苑被带走之后,商染也只在客厅里待了一会,跟盛景呈说了一声便打算上楼。 盛景呈紧随她的后起身,也步子慢款款地上了楼。 这一日,些许平淡。 夜,九点。 莫宜的电话打到了商染这里。 她周身气压有些低:“小姐,它跑了。”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 莫宜把拂苑运回东苑后就直接准备销毁它。 可没想到的是,拂苑竟能够自己开机,让自己从死机状态中脱离出来然后开始运行。 莫宜是一个人来的,因为拂苑处于死机状态,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放松了一些,万万没想到它到了能自动开机的地步。 才是她下车一会的功夫,拂苑已经从车上消失。 加上拂苑体内的定位追踪器在之前已经被取了出来,这会想找到不是易事。 商染没什么意外:“跑就跑了。” 莫宜稍愣:“小姐,不抓吗?” 她刚问完,莫烨恰巧找了过来。 他张了张正要说话,莫宜马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拂居这边。 商染双手轻快地敲着电脑键盘,不以为然道:“你们抓不到。” “啊?”莫宜有种自己很窝囊废的感觉。 “去忙。” 商染说完,也没看手机,仍在打字。 电话那边,莫宜看着手机屏幕怔了一会才愣愣地挂断。 “怎么了?”莫烨莫名问道。 莫宜摇了摇头,半蔫道:“好像被小姐骂了。” “好像?”莫烨重复了一遍,透着隐隐的嘲笑意味。 有没有被骂还不清楚吗?还好像。 一眼看出来他什么意思的莫宜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莫烨乐了两声,又想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于是严肃了些:“查到拂苑的踪迹了。” 话音落,莫宜又顿了顿,然后不太相信地反问:“你确定?” 刚刚小姐还说他们找不到呢。 哦不,是抓不到。 想到这里,莫宜一惊,急忙问:“在哪儿?” 莫烨:“南城边区一带。” “边区?”莫宜拧眉:“这么远吗?” “嗯,是查到了它是在那边。它是科技的射影,短时间内跑到那儿不是没有可能。”莫烨分析了一道。 可莫宜却一口否决掉,断声道:“可它需要充电,今天它逃走的时候,剩余电量不多。” 而且东苑的机器人都配有专有充电设备,先不说那玩意不轻,不便携带,莫宜拂苑带走的时候,是只身一个机器的。 不论是机器人还是设备,都是东苑独有的东西。 就算拂苑能够自己充电,外面也找不到能够给它续能的设备。 脑子里思索完,莫宜眼神凌厉几分,果断道:“让探询室继续盯着,拂苑应该不是一个人,你亲自去抓,我去一趟研发部。” “好。” 莫宜能想到的莫烨大概也能猜到,两人只是一个眼神对视,就按照刚才说的兵分两路了。 这边,莫烨只身一人刚刚离开东苑,莫宜也在去研发部的路上。 “宜姐!”忽然有人叫住她。 莫宜停下,转头望向喊自己的人。 来人是探侦室的,匆匆忙忙的,跑着到她面前,小喘着气道:“我看到莫烨离开了,但是电脑上拂苑已经转移到了西城边区。” “什么时候?”莫宜凝声问道。 “两分钟之前。” 也就是说,两分钟之前,拂苑还在南城边区。 南城和西城隔得太远,怎么也不可能两分钟内转移这么远的位置。 是幌子吗……? 两秒后,莫宜稍作了思考:“知道了,回去继续盯着。” “好。” 说完,莫宜继续朝着研发部的方向去。 她脚下步子速急,一边走一边给莫烨打电话。 没过一会,莫烨接电话了。 他还在开车,接到电话后直接问道:“有新消息了?” “嗯,拂苑的位置转移到了西城边区。”莫宜一手握着电话,强调道:“只用了两分钟。” 莫烨一个紧急转弯,车子拐进了一条窄道,口下肃声问:“两分钟?” 这怎么可能?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幌子,说不定它还在南城,你去看一下,如果不在直接回来。” “嗯。” 挂了电话后,莫烨抄了近道去南城边区。 东苑这边,莫宜在去研发部之前,已经下了指令。 研发部的人全部原地待命,一个不准踏出研发部。 她到了之后,整个研发部的人停下了手中的事,全部转移到前厅集合。 这些统一穿着白色研服的人,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在二十五上下。 莫宜和莫烨是东苑的管理人,平时他们难见到。 这会却突然来了研发部,一个个站在原地规矩不动。 研发部的人其实不算多,数来数去也只有二十来人而已。 莫宜数了一道,少了一个人。 她锋刃般的目光扫视一圈:“少的一个人是谁?” 说少一个人,研发部的人才回头看了看。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倒真是一时没想起来谁不在。 一会后,二十几人中响起一道年轻男声:“郑义好像不在。” 话落,莫宜看了眼说话的人。 很奇怪。 得知谁不在之后,莫宜直接让这些人继续干自己的事了,然后又离开了研发部。 来如风去如雨的,让研发部的人着实懵逼。 与此同时,探侦室那边又有了新情况。 原本屏幕上唯一的红点,变成了现在的满是红点。 整个电脑屏幕布满了红色小点,在整个京城的区域图上快速移动。 “这怎么回事?”旁边有人不得解地问。 “电脑出问题了?” “没有,不是。”坐在电脑前的一个女生快速敲击着键盘,一边道:“这些红点是应该是伪造的,噱头而已,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筛查着假点。 时间逼近十一点。 商染写了将近两万字,一手打包直接发了出去,然后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她合上电脑,缓缓走向衣柜边,随手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出来。 换好衣服后,商染顺手也扎了个头发。 不低,捆在一起的长发垂落在后背,前面落下些许碎发。 她一手从桌上拿起手机,一手撕了颗糖,然后往嘴里一丢,徐徐往门边走。 打开门,外头亮晃晃的,就是看过去空无一人。 她悠哉悠哉地继续往下走。 刚到一楼客厅,她稍微侧了侧头,远远地看见厨房那边在接水的一个身影。 很高,站得很随意,头发微乱,低垂着眸子。 商染看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盛景呈却恰好看了过来。 杯子里水正好。 盛景呈穿着一身灰,一手插兜一手轻握着杯子,在看到商染穿的衣服之后,他的眉轻挑。 他也没说话,就那么站在那儿,眼神还似笑非笑的。 商染没一点心虚,扭头就往外走去。 见她一句话不说就要走,盛景呈他往前走了几步,薄唇正要轻启,只留了个背影给他的商染却说话了。 她的背影看起来挺恣意,却挑着唇闲散道:“你应该装作没看见我。” 话音落,盛景呈的嘴角勾了勾,配合道:“看错了。” 商染朝后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从拂居正门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也没开车,一路小摇,朝着拂居东边去。 盛景呈上了楼。 他没回房间,去了三楼客厅阳台那边。 半夜的风吹得肆意,拂居周围并不暗,亮晃晃的。 盛景呈半靠在那儿,抬眼看向拂居东面那边,渐深的眸光落在那路上闲步的女孩身上。 半晌,快看不见商染的身影之后,屋里的手机微振。 盛景呈往回走,拿起手机便接了起来。 是苏照打过来的。 “景哥,”苏照心情还挺好的样子,继续道:“我说真的,你得带阿染来乱洲玩,她绝对喜欢。” 盛景呈点了根烟,只夹在手指间,烟雾缭绕。 “过几天。”他说。 苏照笑:“行。” 夜越发深。 商染跟个街溜子似的,看起来无所事事地逛了好一会。 第161章 无聊啊 一阵夜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 商染的发尾微微扬起,落到了她的肩前。 整条路道上空旷,又奇异地寂静。 远处,偶尔传来轻微声响,又迅速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声影,逐渐远去。 离拂居远了,几只流浪猫在街角或巷尾悄无声息地穿梭,它们的眼睛在暗处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巷子旁边的一家书店,是唯一还亮着一点明灯的地方。 里面没有其他人,前台是自动收银机。 拂苑一动不动站在电脑旁,手臂上红灯一闪一闪的,显示正在充电。 对面的小凳子,坐着一个男人。 明明热得过分的天气,他却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外套,头发到了肩头,单眼皮的眼显得细长,底下又隐隐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狠。 他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时不时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雾环绕在他的眼边。 几分钟,拂苑手臂上的红灯显示为蓝。 充电已完成。 郑义看了一眼,微眯着眼睛猛吸了一口烟,又享受般地吐了一口长长的烟雾。 他动作熟稔地将烟按灭在地上,然后起身走向拂苑。 开机键按下之后,郑义就站在旁边等它启动。 没过几秒,拂苑成功启动。 它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两条机械手臂也跟着上下晃。 在看见郑义的那一刻,它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竟然敢跑出来。” 郑义推它一把,怼了回去:“我不来,你就等着被抓吧。” “抓我?谁能抓得到我。”拂苑拍了拍自己身上。 现在的它,外形上接近人,行为和说话语气也和人类大差不差。 郑义沉默着打量了它几秒:“你这自大的性格哪儿学来的?” 问到这个,拂苑一脸小骄傲似的晃头:“当然是主人了。” “主人?哪个主人?”郑义皱眉。 “还能有谁?东苑的主人啊。”拂苑嗤道。 郑义人一顿:“你见过?” “我可不止见过。” “什么意思?”郑义追问道。 关于东苑的主人,他从未知道是什么人。 拂苑是他一手研发的第一个能够生发自主意识的机器人。 为了更好地做实验,在上面来挑机器人的时候,他直接把拂苑献了出去。 拂苑瞅了眼郑义的表情,些许讥讽问道:“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主人了吧?” “你是我做出来的,主人当然是我。”郑义拍了拍它的脑袋。 “得了吧,要不是她,你能做得出我来?” “你到底是哪边的?”郑义不爽。 拂苑弯腰把自己的充电设备收好,一口无所谓的语气:“哪边的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我们得马上离开京城。” “你怪聪明的啊。”郑义切道。 他抬头看了眼书店的监控,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 刚刚进来忘记处理监控了。 拂苑收好充电设备,一直起身子就见他看着天花板一角的监控心烦。 “别看了,这个监控已经坏了。” 它能感应到周遭的一切电子设备。 郑义转头,不免笑了一声:“哟可以啊。” 拂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一起出了书店。 外头一片黑,只有远处几盏路灯摇摇欲坠,灯光暗淡。 郑义和拂苑上了车。 “你是怎么出东苑的?”拂苑突然问道。 郑义启动了车,看了眼前面说道:“就说你始终是个机器人吧,东苑的人想要出东苑很难?” 拂苑没搭话。 郑义也懒得再说话,方向盘一转,车子开了出去。 开了一半,路过黑街。 为了避免被东苑的人找到,他们选择了黑街。 黑街很乱,大大小小的杂碎都有,也是为数不多这个点还极其热闹的地方。 郑义路过那儿,厌恶地瞥了一眼车窗外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旁边,拂苑奚落了一道:“你这样,还想自己一展宏图?” “这有什么关系吗?” 说罢,郑义脸上对黑街的嫌弃更明显了。 “主人和你就不一样。” 郑义一听到这句话,烦躁地扭头:“这么喜欢她那你跑什么?” 拂苑一脸遗憾地摊手:“没办法啊,她要让人毁了我。” 这个世界,还不能允许有拂苑这样有意识的机器人存在。 道理拂苑当然懂,虽然自己是时代前沿的科技射影,但它始终也只是科技的衍生物。 衍生物就是衍生物,是难以取代人类的。 加上自主意识的诞生,它必须要死。 可有了意识,它也想活下去,也想像人类那样活下去。 从来拂居后不久,它的自主意识就开始慢慢生出。 这都是郑义的功劳。 说来还得谢谢他,如若不是他,自己还未必需要逃跑呢。 郑义喝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把她当做你的敌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拂苑杠了一句。 郑义觉得拂苑还不是个成功的自主意识机器人。 车子好不容易开出黑街,郑义马上拐了个弯,进入两边都是高围墙的路道。 车灯开着,开出去不久,灯照范围蓦然闪过去了什么。 郑义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刹了车。 他蹙起眉头,扫了一眼车子前方。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阵风。 看错了? 拂苑坐直,双眼闪烁地盯着前方。 郑义低骂了一声:“真是见鬼了。” 到底还是害怕东苑的人追上来。 “猫而已,没有人。”拂苑道。 “是这样?” 空气里,一道松怠的声音缓缓响起。 话音落,郑义猛地抬头,顷刻望向四周,太阳穴凸凸跳。 拂苑的双眼再次闪烁,立马去寻找声音源头。 车里视野范围窄,郑义马上下了车,抬头凌厉看向四周。 除了旁边一盏路灯,还是没有人。 拂苑也下了车。 它在查找着周围一切生迹,双眼扫视着各处角落,不放过任何地方。 “找到了。”拂苑昂起头望向围墙上方。 郑义一偏头,也抬头看过去。 只依稀看得见一个人影。 暗淡的灯光打了些许过去,能看见一个女孩。 扎起来的长发,隐匿在黑夜里的脸和衣服。 她姿态不羁地坐在上面,微微垂着头睥睨着二人。 “主人!”拂苑顿时一喜。 闻声,郑义脸色乍变,他的神经绷紧。 跟他相比,拂苑的反应就比较令人意外。 它往上走了一步,好奇问道:“主人,您怎么来了呀?抓我这种小事怎么还需要您亲自出马?” 商染一手还把玩着枪,不经意般道:“我无聊啊。” “这样啊……”拂苑喃喃道。 郑义绷着嘴角,死盯着商染。 他看不清商染长什么样子,就听刚刚的对话来说,这女孩就是东苑的主人。 可听她的声音,好像不大的样子。 真的,是东苑之主吗? 郑义揣摩着。 “拂苑。”他厉声叫道。 拂苑疑惑转头:“干什么?” “你确定她是东苑之主?”他凝声问道。 拂苑一副无语的表情:“废话!我还能不认识!” “那你……” 话未说完,空气中突然凝固。 一阵细微却致命的风声划破宁静,子弹撕破空气,呼啸而过,穿到郑义的左膝盖处。 他的双瞳紧缩,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与不可置信。 膝盖处剧痛袭来,郑义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咻——”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声响,一道看不见的轨迹再次划破了夜色,直奔郑义的右膝盖。 他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枪—— 他低头,只见鲜血迅速浸湿了裤管,染红了石板路,那鲜艳的红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噗!” 郑义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骨碎裂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懑。 商染轻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收回枪:“瞪我干嘛?” “你、你……” 枪装了消音器,这边的动静,半大不大。 拂苑一见郑义跪地,惊呼一声:“我的乖乖!” 它跺了一脚,可怜兮兮地看向商染:“主人,打他就不能打我了。” 听见它这话的郑义一个眼神扫过来,满是不甘。 他咬牙:“你搞清楚,我是来救你的!” 拂苑一脸无辜:“谁要你救了?” 第162章 小姐英明! 它一副和自身没有关系的样子,让郑义冷笑了:“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听罢,拂苑转身,眼巴巴地又看向商染:“主人,我没干坏事。” “和我有关系?”商染波澜不惊地。 “主人,你抓不到我的。”拂苑指指商染手里的枪,小得意地:“那个东西对我没用。” “除非你近我的身,不过你没机会的。”拂苑又道。 商染扬眉:“你倒是很自信。” “哎呀,主人别夸我,都是跟主人学的嘛。”拂苑顿时一副害羞的样子。 说完,它严肃又问:“主人,难道你没有觉得你浑身没有力气吗?” “我可是精心给你……”准备了…… 商染拿着控制器的手指轻按,拂苑立马被迫闭了嘴。 她从围墙上跳下来,瞥了眼拂苑,随意道:“有资本才能嚣张。” 拂苑的眼睛疯狂闪烁。 商染眉眼恣意,睨拂苑就像睨草芥似的:“算计我?” “凭你自作聪明的手段?” 她拿着枪敲了敲拂苑的脑袋,不经心道:“太嫩了。” 拂苑的手臂疯狂摆动,试图去碰商染。 旁边跪着的郑义,还在尝试爬离这里。 他双手抓着地面,一步步往前爬,鲜血染红了地面。 不多时,前面多了一双腿。 郑义动作滞住,他脸色难看地抬头。 彼时,他满头都在冒汗。 莫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郑义的手颤抖着往后缩了缩。 “属下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莫烨转向商染低恭道。 商染扫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慢慢悠悠地走了。 莫烨也不敢多问,默声处理着现场。 没管这里,商染沿着来时路,直接回了拂居。 到的时候,十二点过几分。 她掀起眸子,看了眼三楼正对着这边的阳台。 俨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染收回视线,然后随手掏出手机。 拂居大厅依旧亮堂。 商染进去之后,径直回了房间。 三楼那儿,盛景呈收到商染的消息之后才回了房间。 翌日,地平线缓缓升起。 长假结束,商染早上没课。 直到中午,她才从屋里出来。 楼下,盛景呈一个人靠在沙发里,面前还放了台电脑。 上面俨然是苏照的脸。 商染还没走到一楼就听见苏照的声音了。 他说几句,盛景呈才说一句。 显得确实挺敷衍。 商染去了厨房,自己接了杯水,回来后就半靠在柜子旁,挺无意地打量着柜面上花瓶里的花。 自她下楼的那一刻,盛景呈就注意到了。 他微偏着头,眸光停在商染身上。 电脑里,苏照莫名叫他:“景哥?” 盛景呈视线侧移,淡声道:“说。” “你看着我才能说啊。”苏照撇嘴。 “你不好看。” “……” 苏照顿时明白了,对嚷嚷喊道:“阿染!阿染!” 他喊完,商染悠悠出现在了视频界面里,但没理他。 商染翘着腿,十分高冷地低着头准备打游戏。 “阿染。”苏照怨气冲天。 “你说。”她还是没抬头,语气满是不以为然。 苏照蔫了蔫:“我说,我说,我们俩打一局呗。” 商染手里操作着游戏人物,悠闲道:“你太菜了。” “……”苏照不太服气:“我已经厉害很多了。” “那你来。” “来来来!景哥!”苏照笑咧咧地。 他一边说,一边搁电脑那边掏手机,整个人兴冲冲地打开游戏。 盛景呈在一旁也不慌不忙地进了游戏,苏照开的房间,转而把商染二人拉了进去。 一局结束,苏照破天荒地拿了历史记录最高人头十一个,这可把他乐坏了。 “怎么样?不差吧?”他搁那儿笑。 商染十分给面子地:“还不错。” 她看了眼时间,然后收了手机。 见况,盛景呈把单手退了游戏,微微屈身,一把挂了视频电话。 那边,突然被挂电话的苏照:“……” 好歹说一声啊不是。 盛景呈挂了电话后就随手合上了视频,然后微微侧身看向商染。 她抬眼,特别没有正调地瞧了两眼他,然后来了句:“辛苦盛爷。” 盛景呈的嘴角微牵,透着和以往不差的散漫,然后送了她去清大。 下车后,商染没有立马关上车门。 她一腿微屈,单臂随意搭在车门上,白皙又漂亮的脸上尽是难驯之意。 “下午不用来接我。”她挑了挑眸尾。 盛景呈也不问为什么,听了之后只轻道:“行。” 他顺手把商染的包递给她。 接过包后,商染也没马上走。 她仍是刚刚那副姿态,神情稍稍思虑。 盛景呈坐在驾驶座上,头侧过来,氤氲着散意的眸子就那么掀着,等着她说话。 几秒后,商染抬眼,似是很随意地:“到时候我回东苑。” 闻言,盛景呈闷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似乎都比刚刚好了很多。 他的眉宇半敛着,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知道了。” 商染这才拿着书离开。 下午两点半,第一个上课铃打响。 商染只比铃早到三分钟,一来就习惯性往边上后排走。 把包随手放在桌上后,她也坐了下来,然后扯了本书出来。 从她进教室的第一秒,前面就有人时不时偷摸着往后看。 但也仅仅只是看,就连宋杨都老老实实地坐好,没有再凑上来。 这就很让林亦逍费解了。 难不成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 他拿笔戳了戳宋杨的肩膀,头也凑了过去:“转性了?” “去你的。”宋杨抬手做出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林亦逍嬉皮笑脸的,没再找不快,转头看了喊后面又转了回来,老老实实地等着上课。 后排,商染把书拿出来随便翻了翻,然后停在了这节课要讲的相关内容那儿。 她上下扫了两眼,然后拿起笔转了两转,跟玩儿似的。 老师进来,眯着笑眼跟同学们问候了一下他们长假干了什么,又简单打趣了几句,这才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课上了一会,商染扯出个空白的本子,捏着笔在上面写写划划,不知道到底在写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下课。 商染慢吞吞地收起东西,把包反手挂在肩上就出了教室。 看起来实在是郎当得极。 校门外不远处,莫宜已经提前到了十分钟。 看见商染出来的时候,她立马下车为商染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去了东苑。 东苑内部,表面一切风平浪静。 商染直接去了科技室。 不多时,莫烨到了别墅外,他走到科技室外,敲了敲蓝色的门:“小姐,人带到了。” 商染处理着手下的事情,抽空淡问:“谁说要带过来的?” 莫烨怔住。 诶?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得求助般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莫宜。 莫宜咬着唇,一个劲地眼神示意:别看我别看我。 莫烨心里骂了一句,转而下声直接道:“回小姐,莫宜说的。” “……?”莫宜差点破口大骂,硬是没敢出声。 商染瞥了眼莫烨:“你再重复一遍。” 话落,莫烨下意识身体一抖。 莫宜嘴角没控制住咧开,差点两眼泪花花地来一个感激涕零。 小姐英明啊!! 她扭头,对着莫烨嘚瑟地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 莫烨低头,马上道:“对不起小姐,我就这把人带走。” 说罢,莫烨看了看商染的反应。 商染低着头,手上还在不急不缓地弄着新研发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如此,莫烨便松了一口气,他又把刚带来的人快速带离了科技别墅。 莫宜还待在商染身侧不远处,也没出声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莫宜看商染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才开口叫了一声:“小姐,还有一件事。” 商染:“说。” “上次拒掉v集团的邀约后,他们又重新发了两次。” 第二次东苑依旧拒绝了邀约。 第三次他们出了天价购买cr上市宣定,加之愿意用v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换取合作机会。 其实东苑与v集团合作,对于双方而言也算是共赢。 但是现在,v集团不仅愿意出天价购买宣定,还愿意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足以见其诚意。 先前商染想也没想地就说拒绝合作,这次莫宜想了想,决定再问一下。 商染听完,仍然是不为所动。 她端量着新研发的微型科技物,说得极其平常:“拉进黑名单。” 第163章 铡刀唬人 商染说完,随便在科技室里逛了一圈就上了楼。 莫宜依了商染的意思,先去将v集团拉进了今后东苑合作的黑名单里,然后又去了囚禁室那边。 东苑的囚禁室建了整整一栋二层楼。 莫宜到的时候,莫烨还在里面。 囚禁室很大,是整个东苑为数不多气氛显沉重的地方。 厚重钢铁制成的室门表面覆盖着岁月的锈迹,冰冷而坚硬的石壁紧紧包裹着室内。 就算彼时正值白日,里面透不进一丝外界的光亮,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四周墙壁呈单调的灰白色,没有任何装饰,连一丝温暖的色彩都不曾给予。 墙角处,一盏昏黄的灯泡孤零零地悬挂着,散发出微弱而昏暗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个被绝望笼罩的空间。 灯影斑驳,与墙壁上的阴影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氛围。 囚禁室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简陋的铁床,铁架裸露,床板单薄,似乎随时都会承受不住重量而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床上没有柔软的枕头和被褥,只有一席薄薄的草席。 草席旁边,躺着一个早已变成一潭死水的人。 莫烨刚刚稍微转身就看见了门边的莫宜。 他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扫视了一下铁床上无动静的人。 “你过来做什么?”他问了莫宜一句。 莫宜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她也看了一圈囚禁室内,好心提醒了一句:“少了一个人。” 莫烨一顿:“我知道啊,那不是你负责的?” “……”莫宜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摆了摆手:“小姐的意思是不要杀人,另外一个我待会让人送过来。” “噢,你想偷懒。” “……” 莫宜白他一眼。 她没费口舌多和莫烨斗嘴,拍拍手又离开了囚禁室。 余下的,就是莫烨在处理了。 他走近铁床,抬脚踢了踢郑义。 子弹还在郑义的膝盖里还没有取出。 此刻,他痛得已经没有感觉的膝盖再次袭来微微阵痛,他不自觉咬紧了牙关,然后费力地半睁开眼。 莫烨穿着一身简单衣服,站得笔直,俯看郑义的眼神尽显嘲弄。 “说,cr技术透露给谁了。”他逼问道。 郑义表情扭曲,疼得半天只能张着嘴发泄疼痛。 他缩了缩腿,咬声道:“没有。” 莫烨漠然一脚踩上他的膝盖。 “啊——” 郑义一下子疼得大叫,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双唇紧抿,却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说。”莫烨再次寒声。 郑义恶狠狠地瞪着莫烨,硬撑着不肯开口。 见状,莫烨笑了一声,脚下力度更用力了。 郑义顿时眼睛圆睁,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剧烈的疼痛交织的情绪,仿佛连眨眼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额头上的汗珠迅速汇聚成滴,沿着脸颊滑落,与嘴角因强忍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汇合,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体因痉挛而不由自主地颤抖。 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抽痛,连空气都在刺痛他的神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但莫烨没有转头,他松了脚,又踹了一脚在郑义身上。 郑义又吃痛了一声。 莫烨嗤了一声,然后转头。 门边,两个人抬着一台不小的铡刀进来。 他们把铡刀摆放好,然后站到两边。 郑义蜷着身体,诚惶诚恐地望过去。 刀上的锋芒,在空气中闪过。 他的眼睛仿若受到了刺激,猛地一颤,连带着身体都在抖。 “把他拖过来。”莫烨下声。 进来的两个人闻声,立马走向郑义。 郑义眼睛骤然一缩,直直往墙角爬,嘴里不停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无人听他的,二人擒着郑义的手臂,直接往铡刀那儿拖。 郑义害怕极了,瞳孔里尽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仿若看到了自己的头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我说!我说!”他拼命挣扎着。 话落,莫烨满意地笑了笑,示意两人放开他。 同时间,莫宜让人带着另外一个人已经到了囚禁室门外。 她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台铡刀,再看看里面郑义被吓得快尿裤子的样子,没忍住抿唇偷笑了一下。 身后还跟着人,莫宜立马收住笑,咳了咳然后道:“带进去。” 后面,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穿得规矩,很明显,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是下属。 另一个,身材瘦高,穿着研发部的白色研服,标准的理工科男生模样。 他就是昨天在研发部报出郑义名字的那个人。 看见囚禁室的场景,他不禁咽了咽唾沫,双手慢慢握紧。 显然,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郑义在看到被带进来的人后,原本惊慌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 他迟迟不说话,莫烨皱眉,冷声道:“拖过去。” 听声,郑义倏然一震,急忙开口道:“没有!本来是要卖出去的,但是没成功。”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真的不知道,他们只说让我离开京城去乱洲!” “这事他也知道!”他蓦然抬手指向门边那个瘦高的男生。 莫宜瞥向男生:“他说的是真的?” 男生微微点头:“是真的。” “去,让人把他的子弹取出来。”莫烨指了指郑义,给下属示意。 听到这话的郑义总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如释重负。 两个下属也确实把他抬了出去。 还剩下莫宜和莫烨以及那个瘦高男生。 莫宜和莫烨相视一眼,还挺默契地突然咧嘴一笑:“干饭去。” “走!”莫烨爽声道。 两人直接擦过了男生,往门外走去。 他们刚走到外面,后面瘦高男生犹豫着叫住他们:“莫……” 莫宜二人同步停下回头,看起来一脸不解。 “我可以回去吗?”男生小心问道。 闻言,莫宜佯装叹了口气,一股温柔道:“不好意思哦,你不可以。” “为什么?” “问题太多,嘴巴太紧,罚你在囚禁室待几天。”莫宜英气的脸上浮现出丝丝作怪之意。 说完,莫宜朝着莫烨口型嘚了一声,然后抬脚走人了。 回去的路上,莫宜想起那台铡刀,哎哟着胡侃:“你吓唬人还挺有一套啊。” 莫烨闻言,得意哼哼地:“小姐教的,他怕什么就加倍给他什么。” 不怕他不说。 莫宜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回去后,天也差不多快黑了下去。 别墅。 商染上了楼之后,没待多久又去了科技室,在里面足足待了三个小时后才又出来。 等第二次上楼的时候,一直放在楼上的手机里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随意看了两眼,回拨了刚刚才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 盛景呈接得很快,却一时没有说话。 他还在车上,商染察觉到了手机里车窗边划过的风。 商染坐下,然后扯过桌上的外文书,挺漫无目的地翻着。 电话就那么通着,盛景呈听到她翻书的声音才开了口问:“在忙?” 声音穿过手机传过来,混了些若有若无的低磁。 商染稍抬起眼皮子,挟着懒气道:“没有。” “行。”盛景呈无声扯起嘴角。 前头开车的周年,忽然看见盛景呈笑,就猜到了他在跟谁打电话,索性把自己要说的话先咽回了肚子里。 车开了一路,盛景呈手握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商染说话。 聊得很平淡,商染也少见地没有嫌烦,耐心挺足。 直到车停下,这通电话才结束。 又过了好一会,商染才合上书。 随手把书扔在桌角后,她去了洗漱间一趟,完事直接睡觉了。 次日。 商染依旧是掐点到的学校。 上午的课结束后,她没有马上离开,沿着教学楼外的路去了餐饮吧。 快到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擦过她。 商染步子缓慢,视线不移,跟散步似的。 然而,车上。 丁慕逸原本一副要气没气地靠坐着,不经意往车窗外瞟了一眼,突然一惊。 第164章 接火车! 他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坐正,然后身体往前屈了屈,挡住了整个车窗范围。 一旁的邹栎本就对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感到不爽,这会看他又莫名其妙地发疯,更不爽了。 “你做什么?吃兴奋剂了?”邹栎斜视着他。 丁慕逸清了清声音:“没啊,这不是进了清大代表清大欢迎邹校吗?” “可别,当不起。”邹栎哼了一声。 丁慕逸笑笑:“邹校说的哪里话。” 邹栎越看丁慕逸越觉得不对劲。 他打量了丁慕逸几秒,眼镜下的眼睛犀利一闪:“丁校,你挡着车窗干什么?” “有吗?”丁慕逸面色不改地,转头看了一眼又装作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啊。”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见商染?” “能拦一会是一会呗。” 反正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能把人挖走。 邹栎看了他两眼,没再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兹格理论的提出,让商染在清京数学研究院的名声大振。 在其他人还在埋头验证兹格理论时,商染再一次给了研究院重头一击。 商染将来在数学研究界,一定会是一个新的震撼。 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首席。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想尽办法把商染挖到京大的。 丁慕逸和邹栎二人,各自打着自己小心思,车一路开去了校长室那边。 清大校园的一隅,餐饮吧。 阳光透过玻璃窗,整个餐饮吧显得明亮而通透,角落里摆放着绿植,增添了几分惬意。 一排排整齐的木质桌椅边,不少学子在此小憩。 靠近玻璃窗一侧的长桌边,苏先煜他们面对面坐着,时不时看一下餐饮吧入口处。 蒋雨一直在一个劲往橱窗外看,一心盼着看到商染的身影。 “蒋雨,没一次见染姐是不激动的。”梁开硕拍拍她的肩膀。 “你懂什么?”蒋雨扒开他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被梁开硕摸过的地方。 对此,梁开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甚至佯装吐了口水在自己手心里,然后用力搓了搓。 “大家,喝的来咯!”路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七杯口味不一的饮料。 他走到桌边,任轩名站起身来,然后一杯杯往下放。 路遥率先拿起给商染买的那杯,放在了唯一的空位上。 “阿染快到了吧?”路无章又看了眼餐饮吧入口处。 苏先煜点点头。 “煜哥,你们之前来过清大了?”简皓闲着问了一句。 “嗯。”苏先煜看他一眼。 梁开硕一口喝着饮料一边感叹:“顶尖高校就是不一样,我们学校连餐饮吧都没有。” “我学校有。”路遥嬉笑着回了一句。 任轩名跟补:“我学校也有。” “我们学校好像也有,但我没去过。”蒋雨想了想。 梁开硕:“……”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都有了,别再刺激我了。 蒋雨一见他吃瘪就忍不住发笑,还不忘去看玻璃窗外面。 这一看,她眉开眼笑的神色一顿,接着眼睛一亮,半起身指着外面:“染姐染姐!” 她一说,其他人就跟着看了过去。 玻璃窗外,商染双手插兜地慢悠悠走着,稍微偏头看了这边一眼。 简皓他们疯狂跟她挥手。 蒋雨算行动派,饮料都没继续喝,一溜烟跑到了门边去找商染。 餐饮吧里人不少,来来往往的。 商染还没走到门边,餐饮吧的门就被蒋雨从里面拉开。 她的脸上荡起笑意,就没停下来过:“染姐。” 商染的细眉微挑,顺着打开的门走了进去。 蒋雨跟在她旁边,一脸笑眯眯。 两人走到桌边,苏先煜几人一个个地跟商染打招呼。 “阿染。” “染姐!” 商染往后一靠,扫了眼他们,也只嗯了一声。 都知道她的性格,没人说什么。 路遥从兜里掏出一副扑克牌,霸气往桌上一丢:“咱玩接火车!” “……” “……” “……” 所有人:“……” 路遥的动作滞住,尴尬地瞟瞟在场的所有人。 路无章是最先开口的,难言道:“此处,应有几只乌鸦飞过。” 简皓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鄙视般地看了一眼路遥。 “干什么啊!”路遥瘪着嘴。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快十九了。”苏先煜故意道。 “煜哥,你说我幼稚吗?”路遥更蔫了。 苏先煜一笑,抬起下巴指了指其他人:“你看。” 路遥些许茫然,看了一圈其他人。 除了商染外,其他人跟着连连点头。 于是乎,路遥可怜巴巴地望向了商染:“阿染,你也这样觉得吗?” 商染喝了口饮料,慢条斯理地:“建议你别问。” “……” “那不可能就光喝饮料吧!”路遥一个不爽。 “那你想干什么?”简皓憋笑着回问了一句。 “接火车啊。” 路遥一脸当然。 这一次,简皓没有直接说不玩,还挺贴心地解释道:“牌太少了,八个人,不够。” “简单啊,再买一副。” “不玩。” “加一。” “……”路遥脸一垮。 这个时候,梁开硕就十分体贴地去安慰了他几句,连带着任轩名也跟着说了几句。 蒋雨笑呵呵地,往商染这边凑了凑,小声问道:“染姐,你上一本书完结了,什么时候再开新书啊?” 她这满脸都打着小算盘,一点也不遮掩。 商染翘着腿,看起来极其乐哉:“不开了。” “啊?”蒋雨一听就不淡定了:“染姐,你的读者会哭死的。” “你们说什么呢?”简皓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蒋雨嘀嘀咕咕的。 “问问染姐什么时候开新书。”蒋雨大方道。 简皓噢了一声。 餐饮吧除了喝的,也有不少吃的。 一直喝饮料确实也乏味。 路无章拉着苏先煜去了一趟购买台,没几分钟两人又坐了回来,搁桌那儿跟商染聊天。 “阿染,我听说清大数学研究院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天才。”路无章摸着下巴思索着问。 商染没搭话。 “你不也数学专业吗?这人你认识?”路无章又问。 “不认识。” “这样啊,比你厉害的人,少见啊。”路无章打趣道。 苏先煜听他问得认真,轻支着头,一脸玩笑地:“路无章,你觉得阿染不够天才?” “不是啊。”路无章否认,又忽地反应过来什么。 他愣愣地转头,看着商染半天没说话。 “好了你们两个!”路遥快要疯了。 他站起来,指指任轩名又指指梁开硕,不满道:“一人一句跟蚊子似的,我不玩了还不行吗!?” 他一边骂,梁开硕二人却在捧腹大笑。 “阿染,那你带我们逛逛清大呗,好不容易来一次。”路遥又看向商染。 商染抬眼,微微想了想,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 几秒后,路遥的手机跳出消息。 他拿起手机一看:“……” 好一张地图。 简皓凑过去一看,顿时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好,一分钟不到就能逛完。” 说着,蒋雨几人也没忍住笑。 商染觉得挺好玩,嘴角挑了挑,然后站起身,下颚微扬。 一见此,路遥跟活过来似的,一下子跑到商染旁边,满面春风地:“阿染就是好!” 商染没搭理他的话,后面带着他们随便在清大走了走。 快下午五点,几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商染去了一趟教研楼,再出校门的时候,身后缓缓驶来一辆车。 车上,邹栎还在打电话。 车开出学校,邹栎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一道人影。 “回去……”再说…… 他没说完话,视线定定地停在窗外的人身上。 这女孩…… 察觉到什么的商染余光一瞥,没什么情绪地扫过车辆,然后站在岔路口等红绿灯。 “停车。”邹栎急忙叫道。 司机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将车停到了路边。 车停好,邹栎也没下车,只是静静看着红绿灯岔路口那边。 他其实没见过商染。 只是这女孩,远远看过去,总让他觉得哪儿熟悉。 商染微冷的眼眸掀起,寒光乍现。 邹栎一怔,下一秒,一辆车从旁边开过去,又停到商染面前,直直挡住了他的视野。 路口边。 车停在商染面前后,随着车窗的降下,盛景呈的侧脸缓露。 “时小姐,请上车。”周年开口道。 第165章 给个面子 车停在商染面前那一刻,她冷眸转平常,随手一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她把包放在了和盛景呈之间的地方,然后低眸连蓝牙耳机。 车已经缓缓开了出去。 盛景呈头侧了侧,看着她连蓝牙,便问了一句:“饿不饿?” “不想吃。”商染单手戴上耳机。 盛景呈默了一会,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没移开。 她吃东西,完全看心情,有些时候饿了都不一定吃。 商染往后仰了仰,黑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顺到肩旁。 车窗还没有关,商染扫了一眼刚刚对面的车。 邹栎隔着车窗一直盯着开走的黑色大众,思绪些许飘远。 良久,他的声音沉了一些:“走吧。” 司机一声不吭,规矩开车。 从红绿灯路口离开后不久,商染稍稍偏头看了眼盛景呈。 他的眸光微移,神情微扬:“那染姐可不可以给个面子。” 待会一起吃晚饭。 商染眉轻扬,还挺爽快地:“行。” 前头,周年听着他俩的对话,默默将车开去了华宫会所。 其实然,时间也不算晚,只是清大离华宫会所不算近,所以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六点。 天在慢慢黑。 周年把车停好,先下车替盛景呈和商染拉开了车门。 商染把耳机摘了下来,往耳机仓里一放又丢进了兜里,拿着手机就下了车。 手机挂在她手间,总有种下一瞬间就要落到地上的感觉。 盛景呈落后她一步。 他的目光从商染的高瘦的身影上掠过,然后几步走到了她的身旁。 来之前周年已经订好了包间,这会盛景呈和商染直接进了电梯。 进去后,服务员正要关上电梯。 “等一下!” 一道和煦的女声传过来。 服务员动作顿住,扭头看向正在朝这边走来的人。 一个女人,一袭淡雅的浅紫色长裙,裙摆轻轻摇曳间,如同初春里绽放的紫藤花。 她的头发被精心打理成优雅的盘发,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脸颊旁,平添了几分柔美与温婉。 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男生,只是稍稍落后了好几步。 电梯里,盛景呈和商染站在靠里的地方,周年则是在两人身前。 看到这女人和不远处男人之后,周年往前走了一步。 女人看着周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和我朋友有些急,可以一起上去吗?” 因为她在电梯外面,加上角度的原因,也看不到里面的其他人,只能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周年。 周年没有丝毫犹豫:“不行。” 他说完,不远处的男生也走近了过来。 穿着一身球衣,额头上绑着个发带,俊郎的脸上能看见微微细汗,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学生,刚刚打完球。 他看了看周年,然后昂起下巴,正大光明地用着鼻孔看人。 只是他刚做这动作的下一秒,旁边的女人打了一下他的头,指责道:“没礼貌。” 力气不大,男生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满地撇了撇嘴。 没敢对自己姐姐发脾气,他转向周年:“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啊,你看你一个人,加我们两个不占太多位置的,一起上去行不?” 周年依旧正着脸,表情已经表达了意思。 见状,男生有些不爽了,抬手就指他:“你这人!” 看他想冲上去骂人的样子,旁边的女人连忙拉住他,还不忘跟周年礼貌道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不方便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年没看他们,冷漠地瞥了一眼服务员,然后自己动手关上了电梯。 电梯门马上关闭,外面男生不悦地切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又斜了一眼电梯里面。 他这一斜,目光忽地一顿。 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关闭,然后缓缓上升。 “姐,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人。”他挺尴尬地道。 不过下一刻,他又不太爽地:“但电梯空间那么大,多两个人能碍什么事。” 女人摇了摇头:“好了。” 正当这时,服务员才敢上前,礼貌道:“二位,这边还有电梯。” 话落,女人脸色一讷。 华宫会所怎么可能只有一坐电梯呢,倒真是把她急糊涂了。 她转而又轻点头,然后朝男生招了招手:“小彦,走这边。” 常彦薅了薅头发,边跟上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指定是我姐把我带傻了的。 另一边。 盛景呈和商染乘坐的电梯在九楼停下,出去后,两人去了之前订好的包间。 门扉轻启,一股淡雅的香薰气息悄然涌入鼻端。 室内光线柔和,不刺眼亦不黯淡。 餐桌靠中央,另一侧还放了一张真皮沙发,面前是一个茶几。 商染坐下之后,就随手按了按钮,虚拟菜单投影在了她面前。 对面,盛景呈的长腿屈在桌下,状态看起来着实和往常一模一样。 周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盛景呈抬眸瞥他一眼,随意来了一句:“出去。” 闻声,周年老实侧身正要走。 身后,盛景呈又飘来了一句:“隔壁。” 周年步子一顿,暗搓搓地笑了笑。 他转身,板正的脸上破天荒多了一丝兴奋:“好的盛爷!” 说完,周年麻溜地出去了。 隔壁也是一个包间,周年刚进去,里面的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周影和明开这俩家伙也在。 包厢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周影和明开同步抬头望过来,见到周年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 反而,周影还打趣:“哟,来了。” 周年表情动了动,关上门然后进去一屁股坐下。 明开倒了一杯酒,然后递到了他面前,一脸笑地:“来!” 酒被周年接过,却没有喝。 “他待会还得开车。”周影说了一句。 明开这才反应过来。 三人围在餐桌边,边聊天边吃饭。 吃了一会,明开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抬起酒杯喝了一口,感慨似的:“周寂去t国多久了?” 周影回想了一下,笑了一声:“四年多了。” “上次一起吃饭是跟盛爷还有苏少一起的对吧?” “对。”周影点头。 两个人吃一口聊一句的,只有周年全程都在干饭,一句话不插。 这就惹得两人很不快了。 “周年,你说句话啊!”周影喊。 明开问他:“你和盛爷去年是不是才去过t国?” 周年喝了一口水,然后看向二人:“嗯。” 周影听他一说,就忍不住哀嚎了一句:“我也想跟着盛爷到处玩啊。” “那你想吧。”周年无情道。 明开拍拍周影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信你个智障。” “我安慰你,你还反过来骂我?”明开有些气笑了。 “骂错了,我骂的是他。”周影指周年,就像怨妇般:“周年,要不咱俩换一下。” “拒绝。” “哈哈哈——” 明开笑得肆意时,周年的表情肃穆了一些:“刚刚遇到常家人了。” 他的话落,明开的笑瞬间止住,周影神情也正了些许。 包间里静了一会,周年继续道:“常家姐弟,但他们没看见盛爷。” “他们来华宫吃饭?”明开稍稍思忖。 “看样子不止,应该还见人。” 周影和明开不再接着问,俩人的脑子其实比周年好使得多。 周年能想到的他们必然能想到,告诉他们直接让他们查,查到了再告诉盛爷。 嗯,真好。 又省下了一次动脑的机会。 周年继续美美地吃饭了。 隔壁包间。 商染看着点完菜后不久,菜就陆陆续续上桌了。 点上来的多属清淡。 菜上完之后,商染也没有一点要动筷子的意思。 盛景呈拆了筷子,然后抬眼,轻启唇:“真不吃啊?” “嗯。”商染眉眼松倦,下巴轻抬。 意思是他吃就行。 盛景呈伸手拿过她面前完全封好的碗筷和餐盘,然后动手不紧不慢地拆开,后又动作挺轻地放回了她的面前。 对面,商染挑着眸子,单手挺不正经地搭在椅子后背。 “没准待会想吃。”盛景呈来了一句。 商染的眼神略显意味隽永,然后随意点了点头。 盛景呈吃得也不多,吃了一会,坐对面的商染突然拿起了筷子。 她很给面,但也吃得少。 见状,盛景呈似笑非笑地:“最近学校有事没?” 商染低垂着眼,稍微想了想:“没有。” 第166章 新未来杯 没有啊。 盛景呈点点头,没再问了。 二人吃完饭,没着急离开,在包间里多坐了一会,其间商染接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又挂断。 等再从华宫会所九楼下来时,已经是七点左右了。 周年三人先一步下来,看到盛景呈和商染后,周影和明开上前了两步。 “盛爷,时小姐。”二人齐声。 商染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先上了车。 后面,周影和明开将关于常家的事简单几句跟盛景呈汇报了一下。 刚刚吃饭的时间,他们已经派人去查了。 盛景呈点了点下巴,淡淡地睨二人一眼,然后也上了车。 周年紧随其后。 等盛景呈的车开走之后,周影和明开才也离开了华宫会所。 盛景呈将商染送回了东苑,然后才辗转回了拂居。 在科技别墅忙的莫宜一看到商染回来,脸色一喜:“小姐!” 商染嗯了一声。 她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进了科技室。 见状,莫宜自觉地退出了科技别墅,正巧撞上过来的莫烨。 “小姐在忙。”莫宜看了他一眼。 莫烨闻声,脚步顿住:“在科技室吗?” “嗯。” “莫宜。”莫烨看了看不远处的别墅,低着叫了一声。 他这一叫,莫宜稀奇地看他:“怎么?” “你不觉得,小姐这几日回东苑的时间变多了吗?”莫烨一脸认真。 这说得也是。 可东苑本来就是小姐的家,她想回来自然就回来啊,管它什么次数多不多的。 莫宜鄙视般地:“这哪里奇怪了?” “小姐回京城也有不少时日了,之前都不怎么回来的。” “所以呢?” “就是很奇怪啊。”莫烨理所当然道。 莫宜皱了皱眉,看看别墅又看看莫烨。 半晌,她眼睛竟些许晶亮地:“你能细说吗。” “……” 莫烨突然笑咧咧地:“莫宜,我第一次觉得你脑子不太好使。” “……给我滚。”莫宜刀了他一眼。 懒得理他,莫宜一边思索刚刚他说的事,一边往训练场的方向去。 听到莫宜说商染在忙,莫烨摸摸鼻子,也没有打算再去别墅,转身就又走了。 晚上十一点,商染才从科技室出来。 别墅里除了两个机器人外,只有她一人。 没有在一楼多待,商染拿起手机就往楼上走。 未读消息还挺多,她随便扫了一眼,不管。 窗外黯淡,沉寂的夜似看不到尽头。 …… 十月的最后一天,清大的数学学术期刊上多了一份新的学术报告。 不仅仅是研究院期刊室,数研院官网也发表了这份关于兹格理论的学术报告。 在期刊室和官网上,这篇学术报告被整个研究院专认证为中级研究报告。 数专的学生有不少关注了这个事,一眼看见了研究报告上附的研究员名字。 商染。 这很快被人截图发到了论坛上。 于是,清大论坛再一次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我嘞个去,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中级?】 【她才进研究院多久啊?一级秒变中级!?】 【一号不懂,中级是什么水准?】 【能抵十个你的水准哈哈。】 【实话实说了吧,这篇报告是她入院的考核报告,自己琢磨吧。(微笑)】 【楼上你怎么知道?】 【本人是来自研究院一个爱八卦的研究员。】 【所以说,商染考核之初就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准?】 【她竟然能够提出理论并且证实它,谁来解释解释她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急!!!】 【同样的年纪,不同的脑子。女娲,希望你合理安慰一下我。】 【……】 因为报告的公开,商染再一次成为了论坛的焦点,网友们开始全网扒她的照片。 但扒不到一点点,上次的监控截取画面也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这个,商染在来学校之后,一度收到了众人的徐徐注视。 一个个的眼神,尽是难以言状的惊愕。 她整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进教室就往桌上一趴,开始睡觉。 直到老师进来叫了她一声:“商染。” 她头还埋在桌子里,手臂稍微抬了抬,表示自己听到了。 老师看她这样,莫名心情舒畅,笑了笑:“辅导员让你现在去一趟教研楼。” 商染放下手,一脸索味地站起来,然后很礼貌地对着老师说道:“谢谢老师。” 她说完,徐徐走向后门离开了教室,然后去了教研楼。 教研楼离教学楼离不远不近,商染却是走了半天才到年晁的办公室门前。 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几秒,门打开,年晁的身子探出来。 商染略过他,进去后往窗边的小沙发一坐,然后撩起眼皮子。 对面年晁的办公桌旁边,裴元正一脸和蔼地坐在那儿。 “昨晚没睡好啊?”他亲切地问道。 年晁走过来,看见商染的状态,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她应该是嫌叫她过来麻烦。” 这个,裴元正倒是没想到。 一听年晁说,他还挺诧异带一丝丝尴尬。 年晁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沓文件,然后坐到了商染的对面。 他眼瞅见商染眉眼间快要浮起的不爽,然后清了清声音:“又没看消息吧?” 昨晚就给她发过消息了,也是意料之中的没回,又怕打扰她休息,才让上课老师帮忙叫一下的。 商染情绪淡淡地:“有事说。” “是这样的。”年晁将手中文件递给商染,然后正着脸色:“这是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相关文件,研究院希望你可以参赛。” 和往届不一样,以往是最高是洲赛,这次的建模赛扩展到了全球范围,直接提高了一个级别。 新未来杯建模大赛分四个流程。 校赛,国赛,洲赛,世界赛。 每个赛事分为初赛,晋级赛和决赛 ,其中初赛中优者直接候选决赛。 全国每个高校研究院有六个名额,逐一选拔,前三名代表学校参与国赛。 国赛之后,将分为两个赛道继续参与洲赛和世界赛,分别是个人赛道和团队赛道。 两者并不冲突,个人也可参与团队竞赛。 整个过程为今年十一月份到次年六月份,时间很长。 不过在这之前,所有报名参赛的人都需提交一篇研究论文。 商染随便翻了翻,没再继续看。 裴元正看着她道:“校赛你不用参与,十二月初直接参与国赛。” 这是她应得的待遇。 在现在的清大数学研究院年轻一代里,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副级中大多都是教授了,这个比赛去不了,唯一符合参赛资格的也只有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到商染这样能够提出一个数学理论的地步,一级中级黑马众多,优秀的比比皆是。 “如果你能打进洲赛,名次靠前,不管怎样,对你来说都不是坏事。”裴元正一副语重心长。 年晁跟着连连点头:“拿下世界总冠军不是难事。” “诶!”裴元正板着脸故作生气:“这可不兴乱说,商染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是人外有人。” “咱们要谦虚。”他肃着表情。 年晁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看他装。 商染把文件轻扔在一边,身子往后一靠。 “好了阿染,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比赛注册研究院会负责。”年晁转头。 商染轻瞥他,然后起身,悠悠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 裴元正凑近年晁,倒真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问:“喂,商染真能拿世界总冠军啊?” “我记得上次你也是这样问我的。” 这不一样啊,世界是什么概念? 裴元正拉住他:“打个赌,我赌她能代表z国夺冠。” 话音刚落,年晁面无表情地:“你没事吧?” 刚刚不还不信!? 裴元正哈哈笑了两声,稍微幻想了一下那一天。 没准,商染还真能替清大拿个世界总冠军回来呢。 他越想越觉得现实,人都飘远了。 年晁一掌拍在他的头上,骂了一道:“麻烦你有个院长的样子。” “我是你上层!”裴元正怒着。 “知道了知道了上层,别待我这儿了。” 年晁赶人了。 裴元正横了他两眼,然后真走了。 另一边。 商染从教研楼离开之后也没再去教室,反是在校外打了车,然后去了拂居。 第167章 飞往乱洲 周年刚从屋里到拂居庭院,刚好看见下车的商染。 他眼睛动了动,目光些许疑惑。 时小姐不应该是在上课吗? 商染已经走近,还单肩挂着一个包。 见状,周年来不及多想便上前了几步,恭敬道:“时小姐。” 商染朝他轻微点头,又直直进了一楼大厅。 很巧,盛景呈也在里面。 他就坐在沙发中央那儿,一如曩昔的骄矜模样。 听到轻微脚步声,盛景呈轻抬眼,陡然看见背着包走进来的商染。 他挺意外,视线跟着商染走。 直到商染把包往侧边沙发上一扔,然后又随意往沙发边缘一靠,纤腿顺势翘了起来。 整个就透着一股厚重的纨绔气息。 “没课了?”盛景呈放下手里的东西。 商染又拉开包,一边在包里摸东西,一边随口应了句:“没了。” 话落,周年从外面进来,然后规矩坐到一边。 盛景呈神情些许寡淡地看着商染的动作,直到她摸出一个微型的科技物。 很小,手心便能包住,远看过去呈银黑色。 她拿在手里随便捣鼓了一会,又随手一丢回了包里,像扔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般。 盛景呈挑了挑嘴角,神情颇有一番兴味。 “想什么时候走?” 商染略微考虑了一下,然后道:“两个小时。” “好。”盛景呈应着,稍偏头扫向周年。 周年立马会意:“明白,盛爷。” 说罢,他起了身又出去了一趟。 客厅里。 商染坐了几分钟,杏眸里的目光转向盛景呈,带着些许慵意地:“上去一趟。” “嗯。” 包被商染留在了客厅没有带上去,拉链也没拉。 两个小时后。 商染换了身衣服,加了一件薄薄的挡风外套,头发半干地还搭在她的肩膀。 衣领适中,一眼望过去,漂亮又白皙的天鹅颈线条好看得极。 她两手空空的,下楼来的时候,盛景呈单手提着她之前留在沙发上的包站在门边等她。 车早已备好。 等商染过来,盛景呈和她一起上了外面的车。 他们也没带什么其他的,称得上行李的,顶多就是商染那一个轻得过分又小的包。 只半天就十一月,气温开始慢慢下降,风也变得凉了起来。 从拂居到京城机场的路上,车窗关了一路,商染也听着歌睡了一路。 一个半小时后,机场。 天空仿佛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绸缎,轻柔却沉甸甸地覆盖在上空。 机场大厅繁忙,人群如同织锦般密集交织。 行李箱的滚轮声、孩子的嬉笑声、广播里温柔的女声播报航班信息,以及不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混在整个大厅里。 安检口前,队伍蜿蜒如龙。 盛景呈和商染三人通过了专属通道,直接进入了贵宾候机室。 没多久,三人先后上了私人飞机。 商染和盛景呈各坐在一侧。 机舱门缓缓关闭,轰鸣声响起,机身微颤。 飞机起飞后不久,商染就阖上了眸子。 …… 接近十个小时后。 乱洲机场,飞机落地。 和国内有时间差,这会的乱洲,还处于晚上八点,也比国内要冷一些。 盛景呈侧头,商染刚好睁开眸子。 也许是睡得有些久,她的眼底携带着些许惺忪。 包被周年拿好,盛景呈商染两个人一同下了飞机。 出了飞机,一股凉风灌过来。 商染的长发往后拂了拂,倒是一点没有其他的反应。 偌大的停机坪,看不到尽头。 二人往出口走。 “景哥!阿染!” 很熟悉的一道声音。 商染抬眼。 苏照站在对面不远处,举着大手跟盛景呈二人用力挥着,脸上笑容可掬。 旁边还停了一辆车,车头插了一面黑色毫无图案的旗子。 商染和盛景呈一走近,苏照就一个劲地围着二人转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这都一个月没见了。 转了一圈,他的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但盛景呈和商染的神情就不掩嫌弃了。 “你们俩什么表情?”苏照一副控诉的样子。 商染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自己先上了车。 “诶阿染……”苏照叫了,没人理。 盛景呈擦过他,也直接上了车后座。 苏照怨气攀起,特别不满地转头看向周年,然后隔空把钥匙丢了过去:“你开。” 周年一手接住钥匙,然后低头看了看,默不作声地自己去了驾驶座。 几人上了车,然后出了机场。 夜色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无声地笼罩下来,将一切光明与安宁吞噬殆尽。 不远处,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 风,带着寒意,穿梭在乱洲每一寸土地上,卷起一阵诡意。 就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好几辆插着独特旗子的车穿梭,却有意避免了接近他们的车。 商染侧靠着瞥向窗外。 转角处,一群黑衣人影鬼魅般闪过。 坐在前头的苏照回头看了看商染。 她神情依旧,一副风轻云淡。 本还想说什么来着,苏照这会全憋了回去。 毕竟坐在后面这大神,是行走于各个大洲的神级狙击手竺因枭。 这场面对她来说,不足为奇。 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角落里,眼神几近脆弱不堪。 车路过,他们落荒而逃似的跑远了去。 和他们同样反应的几个行色匆匆的旅人经过,无一不选择选择了绕道而行。 个个生怕卷入无声的混乱之中。 甚至还能听见酒客们的笑声、叫骂声、摔杯声交织在一起。 三刻钟后,车才缓缓停在一座巨大的现代府邸外。 周边,几队人马持枪巡逻,看过去极其肃穆。 府邸外墙在夜下泛出淡淡的光泽。 紧闭的锻铁门上,门楣上镶嵌着金色徽标,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商染在原地站了两秒,稍稍端量了一下那个金色徽标。 不多时,旁边多了一个人。 盛景呈垂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着调地问了句:“小小姐是在想什么?” 听到他说话,苏照也看了过来,好奇地看向商染又看看徽记。 商染如无其事的,反是一脸戏谑:“那玩意好看。” 火凤凰。 盛景呈轻扯嘴角,下巴微抬:“进去吧。” 话落,商染抬脚和他一同往前走。 苏照落后两步,手抵着下巴盯了盯门楣上的火凤凰图案,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跟着进去。 穿过一段鹅卵石小路,几人进到了大理石地段。 里面很大,几乎望不到边际。 不时,还能看见不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持武器路过。 盛景呈几人一路去了中央大堂。 进去的第一时间,苏照就找空问拂苑的下落。 刚刚才想起来要问。 他坐在商染和盛景呈二人的对面,坐姿不拘,然后挺纳闷地问道:“景哥,怎么不把拂苑一起带来?” 盛景呈斜斜靠着,裹挟着不经心眸子微抬:“它死了。” “什么?” 死了? 苏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望向商染,一脸巴巴:“阿染,我的拂苑呢?” 商染波澜不惊的,然后挑眉:“死了啊。” “真的假的!?怎么个死法?”苏照脱口就问。 周年在一旁,听到他问,莫名想起了拂苑跟个蠢货似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一本正经地:“苏少。” 苏照闻声看向周年。 “那东西有自主意识,给送回东苑销毁了。”周年实诚地告诉他真相。 “?” 你说什么? 自主意识? 你要不重新说一遍? 苏照的表情尽是狐疑,一脸不相信。 周年懂,周年理解。 “而且有两个意识。”周年又认真继续道:“不过特别傻。” 比没有意识的还要傻上几个度。 蠢到家了。 “……” 苏照双眼微睁,试图消化这个信息。 机器人诞生自主意识了?还是两个? 那不该是n多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他木了。 良久,良久。 苏照甩了甩头,转而把拂苑忘到脑后,然后厚着脸皮对着商染:“阿染。” 再送我一个。 他不说谁都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除了周年不懂。 苏照眼睛越发放光。 “你真是越来越有温巷的样子了。”商染悠哉道。 周年连连跟着点头。 这话刚落,苏照立马反驳:“呸,他最贱。” “阿嚏!——” 第168章 乱洲局势 周年鼻尖发痒,没控制住又打了一个——阿嚏! 打完,他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 苏照话头止住,挺好笑又好玩地望着周年。 他寻思着,自己骂的也不是周年啊! 周年搓完鼻子,然后抬头,正巧迎上苏照的眼神。 他嘴动了动:“苏少,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表面骂一个心里又骂一个的?” 自己又没惹他,还连累上自己了。 苏照听笑了,长腿往茶几上一搭,斜着身子盯着周年:“你挺会找事啊。” “没。”周年立马否认。 苏照一脸无所谓,没多说这事。 他仍是刚刚的姿势,两条大腿直直地搭在茶几上,贼没规没矩。 直到他扭头正要跟盛景呈说什么来着,徒然间对上盛景呈的视线。 很平常,真的很平常。 但苏照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腿。 此时,门外又有人进来了。 一个z国寸头男人,身材高大,穿着棕色皮夹克和深灰色裤子,脚上踩了一双双黄色靴子。 步伐中透着沉着,一眼看过去,利落又散发着一股已久的气势。 他径直走到盛景呈和苏照二人的身前,目不斜视,态度极其恭敬:“门主,副门主。” 叫完,他抬起了头。 盛景呈没反应,人看上去是真的不想说话。 苏照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也一如平往:“坐。” 对方坐在了苏照的对面,也就是周年侧边不远处。 其实这一趟,他本就是特意来见盛景呈的。 但除了这个外,他也有事要汇报。 盛景呈无形的气场散在空气里,他先侧了侧头看了一眼沙发一角落的商染。 “周年。”他淡声叫道。 听到叫自己的周年立马起身。 盛景呈离商染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他的薄唇轻言:“先上去休息?” 话落,商染才抬了抬眸皮。 她随口嗯了一声,然后拿着包缓缓起身。 见状,周年马上跟了上去,然后带着商染坐上了上楼的电梯。 也是这个时候,尤殷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女生存在的。 他刚刚进来,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盛景呈和苏照身上,压根没去注意别的。 对这突然出现在府邸的女生,尤殷有一丝半解,却没去多加思虑。 他偷着跟了商染几秒的目光收回。 “说。”盛景呈轻睨向尤殷 尤殷坐正了身体,双手规矩放在双膝上,然后厉色道:“古猩城下一批货会在后天下午送出,换了条路,也加派了人手。” “古猩城内部也警惕了许多,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连续抢了古猩城十三批货了。 十三批。 苏照想想都觉得爽。 古猩城以前是每天都要往外送货,却在上个月月初突然遭遇劫抢。 因为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劫抢这事对他们运货的来说实在是猝不及防,也没有多做防备,导致那天整整好几车的货被抢得干干净净。 货抢回来之后,尤殷派人去仔细核查了一下。 其中两车全是珠宝和黄金,其他全都是满满当当的货物。 全部换算成钱的话,大概就是三百万左右。 苏照让尤殷全部下发了给景门在乱洲的分部人员。 而古猩城,则是一次性损失了一笔巨额财产。 虽然古猩城不缺钱,但这事传回古猩城,让他们感受到了挑衅之意。 事发第一时间,负责送货的人马上报告了回去,后来又开始查劫抢他们货物的人。 但整整一个星期下来,他们只查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 抢这批货物的人,不属于乱洲五大势力任何之一。 这就让他们更气愤了。 接下的后半个月,他们照旧送货,试图以此找出抢货的人。 不过古猩城也挺鸡贼,一批比一批少,一批比一批不值钱。 从第二次开始,纯纯就是为了引景门的人出现。 即使是这样,苏照也没有让人撤回来。 抢一次打一次,然后打了十二次架。 结果是,打架平分秋色。 但货,屡遭景门夺。 两方都有伤残,但古猩城仍旧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不,第十四批货引来的第十三次架又要来了。 尤殷说完,就等着盛景呈给话,看是不是仍旧要去赴这场架。 盛景呈敛着神色,只是来了句:“再说。” 尤殷点头。 而在一边,苏照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神色凝聚起一丝肃色:“景哥,这次对付古猩城的还有别人。” 在给古猩城制造麻烦的时候,苏照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们表面故意跟古猩城作对,在这期间,也发现了针对古猩城的另一方。 目前是谁没有查到,具体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 乱洲势力本就错综复杂,五足鼎立,其余的也不能小觑。 随着时间和各方势力的的壮大,乱洲已经成了别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多年来,想要挤进乱洲占据一席之地的众多,但没几个成功的。 古猩城权威重,看它不满的不能说没有,但有能力和它作对的,数来数去也只有那几个。 除了景门自己外,便是其他四足。 苏照还在让人查,暂时没有消息。 然而,除此之外,不少小势力也在蠢蠢欲动,暗地里已经做了不少小动作。 ik也被人盯得紧,是黑客界最大的肥肉,人人想要食之。 “所以,对付古猩城的应该可以排除ik。” 听他说完,盛景呈眸色渐深,没说话,神情稍作思忖。 尤殷和苏照也在做着揣摩。 半晌。 “尤殷。”苏照叫道。 坐他对面的尤殷收起思绪。 “你去,查查最近红客的动作。” 话音落,尤殷应道:“是。” 他站起身,朝着盛景呈微躬腰,然后离开了出去。 大堂里,周年送商染去了房间,现在已经下来。 很安静,他下来之后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自己坐下。 盛景呈也没在这里多待,随便吩咐了一句话下去,自己也上了楼。 他刚走,苏照也站起身,刚要迈起步子走,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向坐着不动的周年,对方跟着抬头,眼神些许不解。 苏照表情认真地叮嘱了一句:“阿染的身份不要往外透露。” 闻言,周年点头:“知道的。” 苏照看他如此识相,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然后故意问道:“周年,你知道阿染什么人吗?” “竺因枭啊。”周年当然道,然后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苏少,我记性很好。” 苏照一脸意味深长,然后长长地噢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也不早了,外面暗流涌动。 从大堂离开出来,尤殷老远就看见一直站在外面等他的人。 一个女人,木马卷的棕色短发。 看到尤殷出来,她抬脚上前了几步,一副急切地问道:“哥,怎么样?见到门主了没?” 尤殷走近,两人边往回走边说话。 “见到了。”尤殷说道。 “那就行。” 尤殷听言,顿时停了步子,然后打量着尤姗:“什么那就行?”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尤姗拍了拍胸,然后解释了一句:“我这不是怕门主出事吗?” 这话,让尤殷听见了就觉得是笑话。 事实如此,他的表情也表达了这个意思。 “你这什么表情?”尤姗反问。 尤殷瞥她一眼,淡淡地:“门主要是能出事还能当门主?” “你这说得好像门主天下无敌一样。”尤姗一副打趣的语气。 说完,她又愁了愁:“人都是有缺点的,万一古猩城哪天发现了门主……” 她没说完,尤殷也知道她的意思。 “放心吧,门主还不会做会失手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那毕竟是五足之一啊…… “你刚加入景门不久,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尤殷看她一眼,没再说后面的话了。 景门就算不是五足之一,但想要把古猩城扳倒,虽说不易,却也没有多难。 时间问题罢了。 尤姗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不再去想这个事。 她边走,随口一问:“那门主是一个人来的吗?带其他人了没有?叫周年的那个师兄应该也来了?” 尤姗知道周年这个人,但也不熟,也只能这么称呼了。 说到这个,尤殷想起了刚刚在大堂看到的女孩。 但他也没多想,转而回答:“当然来了。” 第169章 干活就找苏少 尤姗噢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这个。 兄妹俩离开了中央堂,各自忙去了。 接近晚上十一点,外头的风吹得嘶嘶的。 中堂五层,一间宽大装修简单的房间。 商染进了房后就把包随手一扔,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台电脑。 很轻薄,呈银黑色。 她拉过椅子,坐下后就把电脑开了机,然后静静等它跳转。 没过几秒,电脑进入桌面。 都是些原始软件,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商染滑动鼠标,一次性选中,然后右击鼠标键。 一瞬间,全部图标消失在桌面上。 她的纤指按了串网址出来,然后跳转进一个完全黑色只有少许文字的界面。 右边一栏,未读消息多了几百条,红色提醒标异常显眼。 把所有消息滑掉之后,商染进了最近一条发上消息页面。 密密麻麻的很长一串文字。 商染上下扫完,然后敲了几个字出去。 敲完,她也没退出,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无声地敲着鼠标。 那边应该是在时刻注意着消息情况,商染的消息才发出去,对面瞬间秒回了个感叹号。 下一条—— 【我没看错吧!?几百年的灰色账号变亮了!】 他原本就是试着碰运气来着,谁知道还真叫他碰上了。 商染的界面停在消息界面,她没有回。 但对面已经显示已读。 这样,对面那人也就知道了商染还在线。 索性,他一次性把要说的话接着上面全部说了清楚。 说完,他才舒了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一般,但还是时时注意着电脑界面,等待着商染的消息。 商染看完,回了一个嗯,然后果断地再次退出了网页。 * 第二日早上。 商染起后不久,她的房门被敲响。 她从小沙发上下来,头发松松垮垮地捆在脑后,手上还横着手机,上面正是游戏界面。 门被打开,苏照的脸露出来。 他穿着整齐,手上端着个小托盘,里面放了一份早餐。 一见商染,他的脸上漾起了笑:“阿染,早。” 商染收回门把手上的手,头也不抬地:“早。” 见她玩游戏玩得这么入神,苏照就打趣:“不是,你对游戏是真喜欢啊。” 闲下来就打游戏,也不嫌对面垃圾。 “无聊。”商染吐出这两个字。 苏照笑了一声:“早餐。” 说着,他把手上的小托盘给她递过去,然后继续喜形于色问道:“景哥在东堂,你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商染瞬间单手一把结束了游戏,慢悠悠接过小托盘,神情间依旧擒着往日的模样。 “不去。” “不去啊,那算了。”苏照爽快得很,接着张口:“那出去玩,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透着股股坏意和期待。 商染咬了一口三明治,轻轻睨他:“你没正事干?” 问完,苏照一个摇头:“暂时没有。” “哦。” 商染没再理他,往前走了几步,打算下楼。 见状,苏照立马顺手给她关上了房门,然后跟在旁边同她一起下楼。 “阿染,你真不想出去?” “阿染,待这里很闷的。” “阿染……” 商染一边吃,苏照一边唠叨,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听得不耐烦,眼神微移,差点没刀了苏照。 苏照一顿,脸上一股批样:“行吧行吧。” 两人刚到楼下,周年正好从外面进来。 苏照抬头就正好看见肃气冲冲的一张没表情的脸,直往他和商染这里来。 这家伙不应该跟着景哥在东堂? 虽如此,苏照也没打算问。 商染吃了三明治,抬起牛奶往嘴里一送,双腿不拘地交叠。 一眼望过去,感觉就一挺拽的人。 苏照动了动嘴正要说话,眼看见周年直接站到了他面前。 “苏少。”周年叫道。 苏照皱眉,斜斜地看着周年,直觉没有什么好事。 “干嘛?” 果不其然,下一句。 “盛爷让您过去。”周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三分钟之内。” “……” 苏照不动,屁股跟粘在沙发上似的,一寸也移不了。 原因是他心虚。 过了一会。 “还有两分钟。”周年正颜又道。 苏照变了脸色。 他一副“算你狠”的表情,咬牙道:“周年,这最好是景哥的原话,否则回来找你算账。” 府邸真的很大,东堂离中堂绝对不少于一公里。 勉强算算,1.5公里? 苏照掂量了一下。 三分钟,嗯。 周年表情不变,微微侧身,做出了一副“请”的架势。 苏照瞪了他一眼,实在是气不过,一拳就抡在了周年身上。 反应能力惊人的周年立马闪躲,苏照的拳头从他的脸边擦过去。 于是一楼厅里,就莫名上演了一场两人打架斗殴的场面。 商染顿时来了兴致,她放下牛奶,看这俩人打架看得甚是津津有味。 虽然周年身手很不错,但在苏照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几招过去,苏照的拳头离周年的喉咙处只有厘米左右,周年定在那儿,眼神下移。 比试结束。 “苏少,你说的之后再算账。”周年往后退了一点点。 苏照扬眉,然后收回拳头。 话是这样说,但是…… 苏照眼神突变,不满地扫向周年:“你tm还真骗我!” “苏少见谅。”周年立马道歉。 苏照也不是特别在意,摆摆手:“得,赶紧走。” 说完,他转了转身看向商染,一副哥里哥气的做派再起:“阿染,走了啊。” “嗯。” 苏照点点头,拍拍衣服然后往外走。 身后,周年没有立马跟上。 他停了一会,正对着商染,尊敬道:“时小姐,实验建模室已经给您安排好,就在您房间对面的隔壁。” 商染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嗯。” 跟她说完,周年快速跟上了苏照的脚步。 这整个府邸里,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堂楼。 除了中堂外,其余四堂楼外形一眼看过去很像,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苏照和周年到东堂的时候,外面站了两个人。 一见他们二人来,门边的两人立马将人领了进去。 拐过几条走廊后,苏照二人进了旁边的房间。 很大,和外面一样,整体呈白色。 地面上铺着地毯,中间很空,两边各坐了三个人。 全部都是男人,年纪看上去都在三十左右。 对面主位上,盛景呈身着黑衬衫和黑裤,姿态懒散,周身透出来的气场却让人噤若寒蝉。 苏照进去那一时,坐在两边的人都看了过来,纷纷叫了一声:“副门主。” 苏照掠过他们,直接坐到了盛景呈旁边的位置上。 另一边,周年站到了盛景呈的身侧。 “景哥,你把我叫过来干嘛?”苏照轻轻往盛景呈那边凑了凑,小声问道。 这不他在吗? 盛景呈眸皮动了动,然后微抬眼。 旁边,苏照的头收回去了一些。 底下那些人看着这两个人面面相觑。 盛景呈甚至都没看苏照,缓缓站起身。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扣,轻吐道:“剩下的跟他说。”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苏照。 苏照:“?” 不是。 话一落,他表情微变,压着声音就暗诽:“我,靠。” 把他叫来干活自己就这么走了! 他控制好表情,两眼蔫吧地盯着头也不回的盛景呈。 盛景呈两手插兜地,慢慢悠悠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地往外面走。 周年也不多待,压了压快要扬起来的嘴角。 他努力着当个透明人,跟着盛景呈走了。 下面坐着的人,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尤殷看了看苏照,又望了望出口那边,没出声说话。 “副门主。”有人叫了一声。 苏照目光收回,神情间已经是凛凛之风:“继续说。” 闻声,说话的那人就正着声音说了起正事。 两个人说完,接着尤殷开口,说了一下关于红客查到的东西。 红客最近确实没什么动静,但乱子这么多,他们绝对不会毫无干系。 苏照听完,神情凝聚起斟酌。 二十分钟后,他挥挥手,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自己也出了东堂就往中堂的方向去。 他离开后不久,后面几个人在聊天。 尤殷的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跟他差不多高,年龄也相仿。 “尤使主。” 尤殷闻声侧头。 他挑眼:“赖卫主,有事?” 第170章 黑客界的王 赖恩笑了一笑:“你昨天不是去过中堂吗?” “有话直说。”尤殷直接道。 “你去中堂见门主,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赖恩问道。 尤殷停下,点拨道:“门主不让人去中堂自有他的道理,你这么好奇干什么?” “那为什么你能去?还有,不止我。” 赖恩抬起手指头摇了摇,然后指向另一边的四个人:“没一个不好奇的。” 从前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们去中堂确实也去得少,但也没有说禁止去。 尤殷手臂搭上赖恩的肩膀,还挺神秘一笑:“门主的事,少打听。”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不知道。”尤殷很干脆地摇头。 赖恩扒开他的手臂,然后扫兴般地来了个:“切~” 切完,赖恩赶人般地挥了挥手,一副不得劲的样子:“再见。” 尤殷双手环在胸前,挺无奈地转身走人。 他刚走出去没多远,尤姗一路跑了过来,直直停到他的面前,还有些小喘气。 尤殷不由得露出了嫌弃的神色:“这么点路,累成这样?” 因为他满满的嘲笑,尤姗不快地瞪了他一大眼,还不忘顺着自己胸前的气。 “不去训练,跑这里来干什么?”尤殷又问。 尤姗终于顺好了气,立马就问出了问题:“哥,我听说门主下令不让别人去中堂,真的假的?” 她一问,尤殷就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不是才下的指令,你知道得这么快?” 尤姗对她哥的内涵毫不在意,双眼瞪大了一些:“是真的啊?” “真的。”尤殷点头。 “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 尤殷说着,一把扯起尤姗的后衣领子,然后拖着她往前走。 尤殷叫了几声,猛拍他的手,喊叫着:“哥你放开我!” “你不训练,天天偷懒,是要被逐出景门的。”尤殷一副冷漠:“也别指望着我能保住你。” “……你先放开我。” 尤殷手收了回来,脚下步子仍然不停。 被放开的尤姗理了理自己衣领子,一边反驳:“谁说我没训练?师父说只要我通过下个月的考核就能在景门立身了。” “他逗你的。” “……求你盼着我点好。” “他真是逗你的。” 尤姗无语了:“……哥,你是我哥吗?” “约莫是吧。”尤殷继续道。 “你真是绝了。”尤姗真的服了。 她吐槽完,又想起刚刚的问题:“你说,你真不知道门主下指令的原因?” 他不是两个门主的一把手吗? 不知道就奇怪了吧? 尤殷狐疑地打量着自家哥哥。 “尤姗,你记住,我除了是你哥之外,还是你的上司。”尤殷看着她,语气严肃了一些。 话落,尤姗一怔。 她哥这身份,确实不应该将门主的事往外透露。 过了几秒,她识相地不再追着问了。 尤殷见她想通了,就让她去准备下午的训练。 说完,他自己也忙去了。 冷风呼呼,苏照回中堂极其快,堪称一个快马加鞭。 他回中堂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盛景呈。 然而,刚进去一楼,半个人影都没有。 整个中堂都很亮,但一楼就是闻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苏照扫了一圈,再看见楼梯处。 周年正好从那里不疾不徐的下来。 见到他,苏照直接冷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跨过去。 而周年,一看见苏照气冲冲地往他的方向过来,下意识就选择了快速下楼梯然后侧身跑路。 但奈何,他打不过苏照,速度也不及苏照。 才跑出没几步就被苏照逮到了。 然后,两个人再次干了起来。 周年可以在苏照手下多挺几招,但实力就摆在那儿,几招之后就被苏照制服了。 这一次,苏照没有留手,一大拳头无情地就抡在了周年的侧脸上。 他被迫顺着力度偏头。 这脸,顿时青紫了一片。 苏照打完,心情差不多了,又开始假惺惺地关心他:“哎呀周年,你没事吧?” “……” “快起来,去拿冰敷敷。”苏照一边说着一边拉他起来。 “……” 周年借着苏照的力站起来,然后擦了擦嘴角处的青淤。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语气罕见地多了一丝怨气:“苏少,你专挑好欺负的打。” “有吗?” 苏照拒不承认。 “有的。”周年重重点头。 苏照打完,一脸神清气爽。 他看了看周年,一副中肯的模样:“那我去打景哥一顿。” “你唬谁呢。” “……别这么看不起人好不好?” “那你去吧。” “那我去了啊,把你的一块儿还上。”苏照对着周年竖大拇指,表示肯定。 “……” 苏照转身就朝楼上,刚走出两步,突然被周年叫住。 他回头:“你说。” 周年肿着半边脸,伸手地指了指对面不远处,语气极其诚恳:“电梯比较快。” 你还真是在认真出主意啊。 苏照眯着眼睛一笑:“放心。” 话落地,苏照没有转乘电梯,依旧是走的楼梯。 五楼。 他上去之后直接找到了商染的实验室门前。 即使外面是白天,里面的灯依旧亮着。 苏照透过门上小窗瞟了眼里面,赫然看见实验台上在进行数学建模的商染。 他往里看的那一刻,商染的余光同时往这边瞥了过来,但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苏照一顿,立马抬手跟她轻挥以示打招呼。 商染没理,眼垂了下去,长睫覆盖住眸子,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你在干什么?” 间隙间,一道掺着些许倦意的声音在苏照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回头,看见的俨然是盛景呈的脸。 “苏少说要打您一顿。” 又是一道声音,听起来一股浓重的熟悉味。 苏照杀人般的眼神扫向电梯口处,眼里的怒火几近喷发出来,只差灭掉周年。 你跑来干什么? 看懂他什么意思的周年视若无睹。 苏照一点也没有作祟的样子,反而讪笑道:“耍嘴皮子嘛,谁不会啊!” “是吧,景哥?” 盛景呈眸微半挑:“我不会。” “……” 周年在一边看着,是真觉得苏照身上有那么一点温巷的影子。 想想过去,温巷在的时候,苏照对他的行为百般嗤之以鼻。 可是现在。 苏照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再次嫌弃自己般地呸了一声。 这是病,得治。 “她在忙。”盛景呈声音轻了些。 说完,他的视线稍移。 见状,苏照了然点头,然后和盛景呈一起下了楼。 下去之后,苏照将刚刚在东堂知道的事跟盛景呈说了一下,然后自己又分析了一道。 盛景呈听着,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根烟。 苏照一边说,一边把打火机扔了过去,然后被盛景呈单手轻易接住。 他右手轻握着打火机,不紧不慢地点烟。 一瞬间,火星起,烟雾缭。 苏照厉色说着话。 古猩城内部逐渐开始提防,说明也察觉到了可能会有人对内部下手。 但针对古猩城的还有另一方他们不知道的势力。 这些人是否会打乱他们的计划,打完古猩城会不会对付他们,尚未可知。 “藏得很深。” 尤殷已经查很久了。 这对景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盛景呈只手解开夹烟那只手的袖扣,神情依旧自若:“找ik。” 这话似乎点醒了苏照。 虽然有很多人紧盯着ik,但它始终是乱洲五足之一,是黑客界的王。 苏照一番琢磨后,点头道:“行。” 话音刚落。 玄关处,尤殷的身影出现。 他走近,对着盛景呈和苏照微鞠躬,然后道:“有人送了一台科技物过来。” 科技物? “谁送的?”苏照问。 尤殷回答:“国内送过来的。” “国内?”苏照皱了皱眉,做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盛景呈抬眼,恰巧擦过尤殷的肩膀看到商染从电梯里出来。 他抬手,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随意道:“带进来。” “是。”尤殷说完就又出去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商染 。 按灭烟后,盛景呈手在面前稍微挥了挥。 商染没有先过来,反是侧身去了另一间房。 再出来的时候,尤殷刚好让人带着那台所谓的科技物进来。 第171章 让他也飞 一米八多高的一个纯白色特制箱子,挺重,是两个人合力抬进来的。 “放好。”尤殷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稳之后,尤殷让他们离开。 他嘴动了动正要说话,视野里忽然多了个女孩,导致话挤在了喉咙上不来。 商染傍若无人地走到了盛景呈的对面,手上抬着一个水杯,然后随性坐下。 尤殷很快想起了这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个女生。 他没第一时间说话,多看了眼商染,表情上多了些许犹豫。 相比他,商染就自在得多。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秒,就没正眼看过谁,完完全全把旁人忽略了个干净。 盛景呈看了眼对面的商染,目光悠悠收回,散淡道:“拆开。” 闻言,尤殷没有再站在原地,上手就是拆箱子。 和他一起拆的,还有周年。 苏照自打看到箱子被抬进来那分钟,就拉近了距离地打量它。 纯白色,上面毫无其他任何图案或标志。 周年二人一边拆,他一边关注。 箱子被逐渐拆开,里面的东西慢慢展露。 它的身形与人类无二,身体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 它甚至还有头发,但并非自然生长的发丝,是由超细纤维编织而成。 一眼看过去,和人类极其相像。 头发!? 看到它的第一眼,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什么。 尤殷目光一顿,细细端详着这个高维科技机器人。 苏照起身走近,围着它转了一圈,表情深入了揣摩。 这玩意还有头发,拂苑和拂逆都是一光头。 这和它们俩都不太一样,扑面而来的离维感,仿若和它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即使还看不出来具体差别在哪里,但苏照强烈地感受到了面前这个机器人的高维感。 他转了一圈,然后停下步子,瞬时看向商染,眼神放光,似在表达什么。 真又给了一台!? 商染抬了抬眼,杏眸微挑,没说话。 苏照找了找启动键,但是没找到,却在机器人侧脖子上看见了一行字。 语音启动? 周年也凑了上去,低头看着那行字,表情逐渐讷然。 启动控制语:起床,别睡了。 “……”周年看愣了。 东苑的人这么随便的? 苏照却看笑了, 一时间没控制住嘴角。 这也太,符合商染的风格。 尤殷觉得挺莫名其妙,却也有和周年差不多的想法。 能想得出这控制语的,真的不是在间接性说工作太累吗? 等他笑够了,偏头转向盛景呈,咧道:“景哥,我开了啊。” 盛景呈:“嗯。” 他瞥了眼那台机器人,眼神并无变化,只是轻扫过它的后背处。 左右都是出自商染的手,他侧了侧头,狭长的眼间多了一丝笑意。 商染的视线移过来,从他那难以察觉的笑意间又移走。 苏照清了清嗓子,正经了一些:“起床,别睡了。” 话落,机器人的额头上闪过一道蓝光,身体间仿若穿过一道电流,轻微颤了一下。 紧接着,它的双眼缓缓睁开。 这是两颗深邃的宝石蓝灯,不时有数据流在其间轻轻跃动,好若智慧之光在闪烁。 同步的是,它的整个身体有了色泽。 银蓝交织,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河倾泻而下,既冷冽又神秘。 苏照几人仔细观察着它的变化。 然后机器人的手抬了起来,一点没有僵硬的感觉。 细看,还能在指尖看到装有微小的力反馈装置。 它的眼睛还是刚刚那副模样,一道由人类声音合成的语音道了出来:“我叫为影。” 它说完,周年和尤殷的瞳孔微睁。 听为影说话,有种真人开口讲话的错觉。 拂苑就不行,有些时候即使能听得出来说话语气,但就是机里机味的。 “为影?”苏照兴趣饶饶地问:“谁给你取的?” 为影稍微转头:“为影是名字库里随机选出来的。” 苏照挺诧异。 “初次启动需要文字语音,该文字语音在以后无效。”为影言道。 ? 苏照还没说话,为影又继续说了:“为影以后只能触感启动,只需您现在摸一下我的手臂,系统将会录入您的触感。” 还能这样玩? 苏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手放到了为影的手臂上。 一秒后。 “触感录入成功。” 他收回手,心满意足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为影。 为影的眼里游着奇异的数据,背后原本隐藏着的推进器与稳定翼,突然迅速展开。 一瞬间的事情,苏照三人神经轻震了一下。 苏照这下忍不住了,懵逼地看着那对推进器和稳定翼。 还没反应过来,为影双脚慢慢离地,身体缓缓浮于上空。 周年看呆了,尤殷目不转睛地盯着。 这东西会飞! 为影飞了一会又落地,把那对推进器和稳定翼收了回去,然后微笑道:“为影还有许多其他强大的功能。” 苏照嘴巴张了张,下意识看向商染,眼底充满着些许不可思议。 他吞了吞口水。 这你做的!? 商染放下杯子,目光裹着玩味。 周年挺木地摇了摇头。 东苑对盛爷和苏少可太好了,这种高维东西都白送。 现在的市面上不是没有机器人,只是厉害程度远比不上东苑。 东苑不止机器人,它里面的东西随便放一个在市场上卖,起码上千万。 别人渴求却又没见过的东西,他们从前至后,都收三个了。 为影启动后不久,尤殷就没在这里多待了,但出去之后,心底对那个机器人的震撼度丝毫不减。 他见过不少类似的机器人,就拿现在被众人所周知的jl来说,那是这个机器行业的巨头。 什么机器人ai在现在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看到刚刚的那个为影,还是能明显感觉到jl与之的差别。 远远不及。 他出去后不久,周年也跟着出来了。 两人隔着也没多远,注意到身后的周年,尤殷步子停了下来。 周年见他停下来,脚下步伐也没有变。 几步后,周年到了尤殷身侧,刚才就看得出来他在等自己,但他也没有立马停下来。 “周年。”尤殷叫了一声。 周年应声停下,用眼神表达了干什么。 尤殷胳膊自然地往他肩上一搭,胡侃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木?” “要我对你笑眯眯吗?”周年一脸难言:“对不起我做不到。” 尤殷噗嗤笑出了声:“倒也不用笑眯眯,你这样挺好笑的。” “滚蛋去。”周年甩开他的胳膊。 尤殷一点不在乎,一边乐呵一边随便理了理袖子。 “问你个事。”他突然抬头。 闻言,周年防备地多看了他一眼。 见他这样,尤殷挺无奈地:“是不是兄弟?” 周年没有马上说话,他脑子转了一下,忽而想起苏照叮嘱他的话。 “你先问,我再决定是不是。” “……” 尤殷稀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年,不太相信似的发问了:“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周年没说话。 “说不定我问的就这个是不是兄弟的问题呢?”尤殷又道。 总之,他看周年的眼神,就是多了那么一些不对劲。 周年一副无语的表情:“你到底问不问?” “就,”尤殷顿了顿,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一问:“那个女孩……?” 周年想都没有想,果断又干脆:“不是。” “……不是什么?” 他问都还没问出来。 “兄弟。” “……” 够了。 尤殷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死心地:“那我换一个问题。” “你说。” “她跟门主什么关系?” 关系? 周年想了想,吐了一句话:“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听完,尤殷了解地点点头。 朋友? 关系很不错? 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盛景呈不是个乐意社交的,还是个女孩。 这怕不是副门主在中间做连?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尤殷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转而想起什么,又问:“怎么称呼?” “时小姐。”周年看他一眼,继续道:“时小姐不喜太闹。” 尤殷点头,还在暗暗思考这位时小姐的事。 周年不再多说,两个人顺路离开了。 中堂。 自周年和尤殷走,苏照就抑制不住兴奋地凑到商染面前念个不停。 “你神了。” “阿染,你可不可以让我也飞一下?” 第172章 原因? 盛景呈还坐着,已经移位置到了商染的旁边。 此时的他,连口都懒得开,睨苏照的眼神多了几分看智障的意味。 商染好笑地来了句:“可以啊。” 话落,苏照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面露期待。 商染神色挟着兴味,懒道:“去天台,跳下去。” “……” 苏照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嘴一撇,意兴阑珊。 他往回一倒,整个人半躺在了沙发上,眼睛往下一望就望见了站在对面的为影。 它站得规矩,却浑身散发着人里人样的气息。 一个不注意,倒会真让人觉得那是个真人。 “阿染。”苏照突然开口。 商染没理他。 虽然她不说话,但苏照也知道她听到了,索性就跟着往下说:“你这玩意,不打算往外卖吗?” 这要是上了市,甭先提机器人,光是那些微小科技物,随便一个都能炸翻市场。 商染听了,仍旧是不以为意地:“没实力。” “……你瞧瞧你瞧瞧,这就不像是小小姐能说出来的话。” “哦。” “……” 真是一如既往的敷衍。 苏照躺了一会,脑子也放空了一会。 直到被他丢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响起,他才伸手接起了电话。 开始表情还极为放散,听着听着逐渐变正经了起来。 他手撑着沙发坐好,脸上多了些厉色。 电话通了一会,苏照眯了眯眼,冷冽的面庞微微思量后才道:“嗯,我一会过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再抬头。 对面,商染低垂着眼,手指在手机上百无聊赖地滑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景哥。”苏照望向盛景呈,张口喊道。 盛景呈抬起眼皮,眸眼间依旧:“说来听听。” “红客派人来了,在府邸大门外。”苏照没停,半无所谓的口吻继续道:“我去看看。” 盛景呈不以为然似的轻点头,并没有说其他的。 见状,苏照直接出去了。 盛景呈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随手拿起扫了一眼,然后微偏头,语气闲怠:“出去逛逛?” 他也没看商染到底在手机上做什么,眸光落在她的下颚线处。 商染关了手机,甚至不经意的模样。 她头往后仰了仰,然后眼神微微侧移。 没直接回答刚刚的问题,她反是嘴角轻挑:“盛爷这是也想出去玩?” “这儿确实不好玩。”盛景呈轻悠悠道。 商染逾闲挑眉:“那就,去走走。” 话落,盛景呈面上掺进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 两人散步似的,慢吞吞地出了中堂。 东西南北四堂分于中堂四角,此时也有不少人在外面,该忙的忙,该训练的训练。 来来往往的,不时响起几道声音,有种与众不同的热闹。 商染扫了一圈周围,泰然自若。 她和盛景呈也只是时不时说两句话,然而即使这样,也毫无尴尬之感。 路过西堂训练场,商染的步子微停。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也停了下来。 十一月了,空气微凉,却罕见多了几抹金光。 那金光洒在训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激情的气息。 训练场一角,几位身着迷彩服的男人正排成一列,手持步枪,眼神专注而坚定。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他们迅速调整呼吸,瞄准前方数十米外的靶心。 枪声此起彼伏,划破长空,每一声都伴随着烟雾的腾起,精准度与速度并重。 另一侧,是近身格斗训练区。 几对男女学员分列两旁,他们身穿防护装备,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随着一声哨响,双方迅速接近。 拳风呼啸,腿影如电,每一次的攻防转换都不失策略与力量。 商染和盛景呈倚在训练场上方栏杆处,看了几分钟又走了。 都在忙着训练,没人注意到其他。 从西堂出来,一路巡逻人员正要从二人面前穿过去,却在抬头那一瞬间,巡逻头子抬手示意。 后面的人立马停下。 一路十四人,个个站得规整,眼珠子却止不住的往另外一边瞟。 刚刚那边,好像不止门门主啊!? 盛景呈和商染走近,这些人立马站直后直视前方。 “门主好。” 巡逻头子带头问好,后面的人马上跟声:“门主好!” 十几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充斥着周遭数里,西堂训练场那儿都能听见些许。 商染跟没看见他们一样,脚下的步子是一点没停。 盛景呈风轻云淡地扫他们一眼:“中堂附近不用去。” “是。”巡逻头子道。 等盛景呈二人走远后,这一路巡逻人员不淡定了。 他们甚至忘了正事,几人交头接耳地搁原地谈论。 “和门主一起的那个是新来的?” “那谁?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是门主朋友吧。” “不让去中堂难道就是因为她?”有人皱着眉提出质问。 别个一听,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门主是昨天来的,紧接着就下令不让无关人员接近中堂。 今日又无意看到了这个女孩,很难让人不多想 “中堂那么大,那些卫主要是知道门主因为一个女的不让他们去,谁知道会说什么。” 真是哑口无头。 况且中堂还是五堂枢纽堂。 虽他们平时少去,但对他们来说,有些事仍是必须要去中堂的。 “别说了。”巡逻头子低吼:“在这议论门主像什么话?” 他一顿训,巡逻队员纷纷闭了嘴,老实挨训。 可还是有人忍不住打抱不平,免不住又说了几句:“中堂不止是中堂,它是整个府邸的核心,许多事都需要经中堂才能做。” 现在因为一个女人,就把他们在中堂的通行权给封了。 “罗队,你不觉得很荒唐?” 罗镇沉了沉脸:“通行权被封,具体原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别再瞎猜。” “还有,张之徽,你是巡逻队的,去中堂的机会本就不多,更不需要在这里抱怨。”罗镇斥着刚刚说话的人。 张之徽被骂,也不敢再继续顶嘴,但表情依旧是一脸不服。 罗镇双手垂在两侧枪边,厉声呵斥:“如果想拿回中堂的通行权,那你就去想办法自己当上卫主,那才有资格。否则不要只会苍蝇念,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很齐的一道声音,还很铿锵有力。 他们离训练场不远,恰逢训练场休息,这声音吸引了几个人探头望过来。 尤姗便是其中一个。 她半喘着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也没多去想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转身接着训练去了。 这边,罗镇锋利的眼神再次扫过巡逻队队员,然后锐声道:“继续巡逻。” 话落,二队巡逻队整齐出发。 另一头。 在外面随便走了一道,商染和盛景呈悠悠回了中堂。 一进去看见的便是为影。 见着两人,为影站在原地,礼貌又多了亲切地:“门主,时小姐。” 两人没理它。 快到晚饭的时间。 商染看了眼时间,然后瞧向盛景呈,眉眼间尽是恣意倦懒,还裹着几抹漫不经意。 注意到她的视线,盛景呈眉宇微闲:“怎么了?” “不吃晚饭。”商染直接来了句。 盛景呈眸轻敛:“染姐的胃挺禁饿。” 早上就吃了份三明治和喝了杯牛奶,中午还一点没沾。 商染听言,却仍满不在乎,随便扯扯嘴角:“还行。” “……”盛景呈薄唇微抿,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竟然说还行。 商染多看了他两眼,神情间多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盛爷词穷了?”她没个正调地随口一问。 盛景呈眼皮掀着,莫名轻笑了一声:“是。” 说得大方。 商染表情意味深长,然后随意摆摆手:“上去了,好了发信息。” 闻言,盛景呈嘴角微勾:“行。” 一个小时后,晚饭做好。 苏照那边事还没完。 商染也还没忙完,盛景呈给她发了消息,一时半会没得到回应。 餐桌上的菜安静摆着。 盛景呈也不急,自个倒也挺悠闲。 直到半个小时后,商染才看到微信上盛景呈发来的消息。 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又去洗了个手才下楼。 第173章 红客的意图 菜凉了些许,是为影负责重新热了一遍。 苏照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年和尤殷。 三人进来,没有先说其他的,而是先去了餐桌边。 一条长餐桌旁,就坐了这么几个人。 盛景呈把商染爱吃的往她面前端了端,另一旁见状的苏照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菜,抬起也往商染那边递近了一点。 注意到此等动作的尤殷,偷摸着瞟了眼商染。 她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而旁边的周年,更是对此见怪不怪。 尤殷暗暗诧异。 这顿饭吃得平静,饭桌上少有话,只是苏照时不时扯上两句。 晚餐后,商染又上了楼。 她对府邸这些事的兴趣不大,来的这两天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里。 她上楼前,苏照叫了她一声:“阿染。” 商染闻声顿住步子,微侧头。 苏照笑了笑:“你明天要做实验吗?” “再看。”商染随口。 苏照长噢了一声,然后转向盛景呈,捏着小心思似的挤眉弄眼。 “你哑巴了?”盛景呈淡漠地来了这么一句。 “……” 算了。 苏照害了一声,扭头正要跟商染说话,却只看见她快不见的身影。 跑这么快。 苏照摆了摆手,不再纠结于这个。 他收了收不正调,然后咳了咳,赫然想起刚刚与红客的人见面这事。 刚才那会,尤殷和周年也在,所以这才和苏照一起回来的中堂。 苏照瞥向尤殷,让他说。 “红客前来的人是费可的手下,费将。” 只身一人便来了府邸,对景门毫无畏惧感。 “红客想要与景门合作。”尤殷严着继续道。 他们知道景门想要扳倒古猩城,也知道还有别人在对付古猩城。 古猩城是一大势力,相比之而言,景门除了没有五足之一的称号,其他方面已经可以与古猩城匹敌,甚至可能还要强上一些。 但问题就在于谁都不知道的另一方势力。 都敢对付古猩城了,说明实力强大,未必会比景门弱。 彼时虽是同时都在针对古猩城,但目的为何谁也不知道。 是想成为新一足还是混淆视线?还是单纯的对古猩城不满? 若是古猩城倒了,景门会不会遭它觊觎,这谁知道。 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若是扳倒古猩城之后又将矛头转向景门,那时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而红客,提出了暂时与景门加盟,若是扳倒古猩城之后,景门遭对付,他们将会站在景门一方,鼎力相助。 “条件是古猩城倒之后,景门帮他们扳倒ik。”苏照最后道。 当然,如果古猩城在乱洲消失后,景门与另外一个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就没有合作之言了。 盛景呈听完,菲薄的唇轻启,透着一股凉意:“野心倒是大。” “是这样。”苏照嗤笑了一声。 乱洲虽有五鼎,可这五鼎也有个地位高低。 古猩城就是最弱的那个,红客次之。 ik除了是黑客组织,还培养了不少能人,这些加成,让它坐上了上二鼎和下二鼎中间的制衡之位。 所以古猩城倒不倒对红客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对他们来说,坐上第三的宝座才是首要。 景门要是答应了,红客就会多一个强劲的朋友,ik将会很大可能被往下踹。 “这样一想,盯ik的也许有一些是红客在暗中作梗。”尤殷猜测道。 苏照点头:“可能性极大,红客不会放过一丝能把ik做倒的机会。” 如果不是侥幸让他们知道了景门在对付古猩城这件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找上景门。 费潜被景门丢到了后洲,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好歹是红客二主,这费可不仅不计较,还找上他们帮忙。 这跟舔狗的区别,倒大不大吧。 也不知道费可到底怎么想的,还会厚着脸皮让人上门。 挺好笑。 “要我说,把古猩城干了之后,就顺脚把红客也踹了。”苏照突然开玩笑似的。 他说话,周年立马就接了腔:“我同意。” 盛景呈眸色微深,半敛的眼皮子垂了一会,神色稍稍思忖。 半晌,他睨向苏照:“让你做的事做了?” 苏照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找ik查对付古猩城的暗中势力这事。 他利落点头:“但还没有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 盛景呈没什么情绪变化,好似不在意似的。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沙发背,随意道:“红客晾着不用管。” “行。” 说得差不多了,盛景呈挥挥手,看起来疲倦得过分,然后去了电梯那边。 苏照几人也散了回去。 一夜过得很快。 次日。 依盛景呈的意思,古猩城这次的货,景门依旧要抢。 中午的时候,负责劫货的人已经准备出发,提前到地方去。 才五六个人。 在西堂大楼外,尤殷站在几人面前,跟他们说着什么。 “记住,不要有任何失误,但还和以前一样,如果碰见突发情况无法处理,第一时间跑。” 这算是景门的宗旨,无论何时何地,安全为先。 几个人频频点头,还挺和谐地嬉笑道:“知道知道。” 尤殷嗯了一声,抬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 几人见况,快速收整身上的东西。 尤殷看他们一眼,转了转头看向别处,视线突然一滞。 不远处,一个女孩从中堂那边出来,步子缓慢地朝府邸大门外走去。 他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谁。 商染穿了件白色内搭,外头披了一件休闲黑色短袖衬衫,笔直的两腿外裹着一条黑裤,头上还扣着顶黑色鸭舌帽。 凉风袭过,她也不觉得冷,露在外面的胳膊白皙得过分。 她两手插兜,远远看起来都透着一不羁之意。 旁边,缓缓驶来一辆车。 到她旁边的时候,车就停了下来。 商染微停,头侧了侧,蓦然看见了盛景呈的脸。 他坐在车后座,轻微打量了一下商染穿的衣服,转而温声道:“我刚好也有事要出去一趟,送你出去。” 商染扫了眼大门那边,半挑嘴角:“我就走走。” 话音落,盛景呈看了她两秒,眸底晕起笑意:“那好。” 商染微点头。 随后,盛景呈的车先一步离开了府邸。 他的车刚走,商染被车挡住的身影再次映入了尤殷等人的视野。 刚刚盛景呈的车停在她旁边,不只是他看到了。 旁边几个人看得懵里懵逼的。 盛景呈的车有特殊标识,所以他们一眼认了出来那是门主的车。 稀奇的是,那个女孩他们没见过啊。 车在她跟前停了一会,看样子是说了几句话。 “尤使主?”旁边人叫了一声。 尤殷这才收回视线,瞥向叫他的人。 “那位是……” 一人问,众人等回答。 尤殷轻描淡写地:“门主的朋友。” 他说完,也不给他们再问的机会,催了一句:“你们赶紧出发。” 几人顿觉不能问太多,收拾收拾便整顿出发了。 * 西堂二楼。 张之徽今天的巡逻已经结束,回西堂换了身衣服后,就去了阳台那边站了一会。 恰好看见刚刚的商染以及盛景呈的车停在了她面前,几分钟后又离开。 他盯着商染,再想起门主因为她收回了府邸多数人在中堂的通行权,眼神似恶似不服。 商染走到大门边,帽檐下的眸子忽抬。 她微微侧身,一记眼神扫向西堂二楼方向处,逼人的冷光乍现。 张之徽紧盯她的眼球莫名往后一缩,一股被人识破的诡异感直袭他全身。 他再次望向了刚刚商染的方向,发现她已经走了。 是她? 错觉吧?怎么可能? 张之徽呸了一声,转身下楼,直接去了东堂。 如他所愿,他一去,正巧逢上两个卫主。 赖恩和另一个孙卫主。 见他二人,张之徽上前就是一个笑脸打招呼:“赖卫主,孙卫主。” 虽职位不一,但赖恩两人见到他,也没什么架子,笑着点头。 本以为他只是打个招呼,赖恩二人这就要离开。 见状,张之徽立马叫住他们:“两位卫主留步。” 听声,走出了两步的赖恩两人回头。 “之徽有事吗?” 张之徽走过去,话中不失敬:“中堂通行权被门主突然收回,卫主们知道为什么吗?” 第174章 老厮街 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赖恩二人神色微讷。 中堂通行权丢失,其实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但因为是门主下的令,没人敢反对。 他们作为卫主,虽有些事必须要经过中堂才能做,但既然指令已下,他们也只管照做。 至于涉及到中堂的事,届时再报备也许也能进去。 指令下得突然,这其中也没人知道原因。 赖恩前天便问过尤殷了,他想必是知道一些的,但也没有往外说的意思。 现在张之徽来问…… 赖恩面上表情不变,只是笑笑:“门主之令,我们只管照做就好。” 旁边的孙卫主同他一个意思,也是点头。 张之徽一听便听了出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说。 他彬彬有礼地样子,笑道:“昨天巡逻的时候偶然碰见了门主,身旁还有一个女生,不知道卫主们知不知道这个事?” 女生? 赖恩和孙卫主顿时对视一眼又看向张之徽。 很明显,他们不知道。 张之徽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心里暗笑:“那看来各位是不知道这事了。” “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赖恩直接道。 张之徽这点小心思他是一眼看得出来。 “赖卫主,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 张之徽微微颔首,继续道:“中堂是枢纽堂,有些大小事都必须要经它才能完成,而门主说收回就收回,还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我相信不止是我们,各位卫主也觉得吃亏。” “景门中门主为大,我很清楚,但中堂的通行权对各位来说也至关重要,不是吗?” 赖卫主和孙卫主两人听完,顿时明白了张之徽的来意。 二人没立马说话,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张之徽不说话也不着急走,就站在二人面前观察他们的神色。 “我记得你是巡逻二队的。”孙卫主突然开口说道。 张之徽微笑点头。 “中堂通行权收不收对你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你这么应激干什么?” 孙卫主很不客气,直言问了出来。 这就把张之徽问得一怔了。 顿了一秒,他嘴角一笑:“总要有人做出头鸟。” 通行权被封,很多人都不满,这在整个景门众所周知,但却都闷着声,没人说话。 岂止是各个卫主,好些人做事都多了拘束。 赖恩看他一眼,语气淡淡:“想当出头鸟,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合着来找他们,是想让他们去找门主拿回通行权。 什么时候他们身为卫主的,还要听一个巡逻队队员的了? 张之徽早知便是如此情况,但他想说的已经说了,也不用再多留。 但被赖恩暗里内涵了几句,他还是压制住了心底想窜上来的火气。 “之徽没有这个能力,但中堂通行权事关景门中人各方面行事,希望各位卫主能同门主商量商量,重新放回通行权。” 赖恩打量了他两秒,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和孙卫主抬脚离开。 张之徽点点头,没有跟上去,沿着小路返回了西堂,只是去的是训练场。 刚刚才过了休息时间不久,这会的训练场,又重新投入了训练。 他在场外用眼睛扫了扫场里,然后在格斗区找到了尤姗的身影。 她穿着格斗服,短发扎成了个小丸子头,清秀无妆的脸上流淌着细汗,正在与队内人比试。 一场比试结束,尤姗累得要死。 她体力不行,比试还输给了对方,这会有些郁闷。 喝了口水后,她抬头看见了场外的张之徽。 因为汗水滴到了她的眼睫毛上,逼得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张之徽朝她挥了挥手。 尤姗擦了擦汗,拿着水瓶就往张之徽那边走过去。 走近之后,她上下端量了一下张之徽:“你是?” 张之徽听她问,也没有丝毫尴尬,一脸自来熟:“你好,我知道你,尤使主的妹妹。” 尤姗听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有事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尤姗的问题,反而介绍起了自己:“我叫张之徽,巡逻二队的。” 尤姗听得直皱眉:“我问你有事吗?” 她才刚加入景门不久,别说什么巡逻一队二队了,连卫主有几个都不知道,最多就知道景门的两个门主。 本来训练就遭累,又要准备考核。 这什么巡逻队的她根本不在乎。 她说话语气明显烦躁,不仅是因为训练疲惫,还是对张之徽答非所问的不悦。 张之徽也听出来了,自己也有些不太爽快。 但他面上依旧是一脸好:“待会结束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话落,尤姗莫名多看了他一眼,却是直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们俩不熟。” “都是景门的,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师兄。” “……” 尤姗揶揄了一声:“所以呢?我认识你?” 带了些讽刺的意味,张之徽眉头拧了拧。 尤姗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握着水瓶返了回去。 一个入景门时间不短的人,找上她这么一个才加入景门的新手,能有什么好事? 上来就是一句“尤使主的妹妹”,这算盘子都崩她脸上了,她会上当吗? 新手,菜鸡,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 管他找自己到底什么事,总之都是拿自己当枪使。 想及此,尤姗没忍住呸了一声。 她一个转身就走人,张之徽气急,狠狠地拍了一下围栏,然后离开了。 南堂。 从东堂离开之后,赖恩和孙卫主就来了这里。 路上,两人也沉默了一路,没接着张之徽提的事说。 直到到了南堂,二人上了电梯。 孙卫主思考良久,侧头看向赖恩,低酌道:“张之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通行权这事,确实是让他们有些事处理的时候不太方便。 若真是因为一个女的就把中堂的通行权收了回去,门主未免有些感情用事。 赖恩看着上行的电梯,语气挺无所谓:“道理有是有,但谁敢肯定门主收回通行权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那倒也是。” 电梯开了。 二人出了电梯,一边走一边说话。 赖恩笑了一声:“门主竟然还带了个女孩回来,咱没见过啊。” 但尤殷肯定见过。 “去问问尤使主,咱们还是不要太冲动,真叫人当做了刀使,丢的是我们自己的脸。”赖恩下声。 “嗯。” 说着,两人进入了卫主会议室。 进去的时候没人,另外三人还没到。 索性乎,赖恩二人就先处理起了自己的事。 窗外的天很阴,乌云压顶,空气中还混着丝丝凉意,硬是看不到一点深秋的影子。 府邸外的乱洲,风平浪静下藏着一股风云涌动。 商染出来后,步行去了老厮街。 乱洲没有地方不乱,老厮街也不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街道两旁,是破败不堪的老旧建筑,墙面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与辛酸。 屋檐下,蛛网密布,与偶尔掠过的几只乌鸦相映成趣,添了几分荒凉与凄清。 街面上,坑坑洼洼的路面仿佛是大自然对这里的无情嘲讽。 商贩叫卖、乞丐哀嚎、悍匪威胁,以及偶尔传来的打斗,在这里屡见不鲜。 与这些人的穿着相比,商染整个人都与这里的破败不搭,仿若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她出现的第一秒,就引来了众多目光。 街边人停下了手中的勾当,打量着她的目光充满敌意,还闪烁着贪婪与不满。 商染压了压帽子,露出的下半张脸精致得极,浑身还散着一股无形的气场。 没管这些人,她随意扫了一眼,眼神从对面的乞丐堆里掠过。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商染淡定自若地掏出手机接了起来,没先说话,慢悠悠地朝乞丐堆走去。 注意到她的来向,那几个乞丐莫名而来的紧张感升起,周边人也在盯着商染。 商染倒是悠闲,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那边走。 电话里,一道女声传过来。 “阿染?” “嗯。” 那边不知道问了什么,商染随口道:“没有。” 第175章 死了 她低垂着眼,走得极慢,让人察觉不出来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像来找事的,倒像是路过这里的。 电话通了一会,商染嗯了一声,随后掐断了电话。 周遭的动静小了许多,悍匪间的对骂声也一消而散。 此刻,周围的人都在静静地盯着商染,目光中带着尖针般的洞察。 就连不远处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其中,有惊异,有敌意,也有警惕。 商染的衬衫外套没扣,随意披着,帽子下被压住的长发静静地垂落。 她一手轻捏着手机,一手插兜地停在乞丐堆前,然后抬眼,携着几抹怠意的视线睥睨着那几个人。 没说话,可当她的眼神移过来的刹那,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无声的慑人。 地上坐着的几个乞丐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儿,看商染的眼神莫名中更多的是防备。 他们是乞丐,在这里,他们是受尽任何人欺负的。 面前这个人光是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不止是乞丐的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 几人衣服破破烂烂,戒备地盯着商染。 商染嘴唇微挑。 就这个动作,激得几个乞丐将破碗往前横了横,试图以拦住商染上前。 她依旧瞥着他们,语气稀松平常:“中间的,出来。” 话音落,几个乞丐跟触了电似的立马将目光转向中间的人。 一身灰尘泥巴,破衣烂衫,裤子剪裁不得体,只到了膝盖下面一点点,上面的褶皱极深。 头上压着一顶破草帽,乱糟糟的头发到了肩头,脸上就算脏乱极其,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男的。 此刻,他污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里的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瞬时,碎片成块。 他处在乞丐堆中间,想逃也没法立马逃出去,只得一直往后退。 可后面只有一堵冰冷且破损的墙面。 商染半扬着秀眉,眸间匿着几分轻佻之意。 显了几分嚣张。 她的声音对那人来说似是定时炸弹,稍不注意就会炸开来。 他只想马上走。 双手抓着地面,一步步地往后缩,余光慌中偷瞟了一眼侧后方。 身遭的几个乞丐知道商染的来意不在于他们之后,就放松了许多,甚至在一点点拉大彼此间的距离,以此让他趁机逃走。 这些人悄悄给他让路,商染眸眼微眯:“再动一个,都得死。” 话落地,这些人霎时僵住不敢再动,可看商染的眼神,分明全是杀意。 出不去,男人扭头,开口便咬着牙问:“你是什么人?” 刚说完,他脖子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商染嘴角微扯:“杀你的人。” 男人的脸色滞住,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又伸回手然后低头去看。 什么也没有。 刚刚那一瞬就像是错觉。 他不再多想,反正这女的离他有一段距离,不可能能瞬间抓到他。 想到这里,他快速看了一眼商染连滚带爬地地上起来想要逃跑。 却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传来一阵酥麻感,双腿软了下去,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嘭!” 他双膝顿时跪地,身体砸在了地面上,脸上表情仍心有不甘。 见状,其他人第一反应也是跑。 男人倒下那一刻,这些人慌成一团,你撞我我撞你地四下散开。 商染没理会这些人,也没朝那男人走过去,转身便走了。 只留下一个里外都透着狂妄的背影。 周遭人不吭声,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投以探究和好奇的眼神。 即使她走了,也没人敢靠近地上那人,甚至没人看清她是怎么让这人倒地不动的。 这一小块地方,暂时性地变成了是非之地。 商染走后好一会,才有人敢上前。 是刚刚乞丐堆里的一个人,他试探性地将手指往男人的鼻前探了探,几秒后,他手指颤了一下。 没有气息了。 “让开!” 一道高吼声穿透在场人的耳膜。 这声音不善,语气都显势如破竹。 乞丐收回手,立马扭头向四周看去。 这身遭几里的人都躲到了一边,他一眼看见了眼前不远处气势逼人,直直朝这里走过来的三个男人。 站在中间的男人穿着与旁边两人略有不同,要高级些,颜色也要深一些。 很明显,这三个人当中他是最有话语权的。 但即使衣服有差别,三个人胸前都戴了亮眼的徽章。 在乱洲这个地方,但凡稍微有点地位和实力的势力都有个特殊标识,更何况身为五鼎之一的古猩城。 发现徽章标识后,男子乞丐眼球一缩,慌忙从地上爬上来,潜意识便是逃离这里。 只是他刚爬起来,肩膀处突然传来一阵猛痛。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仍旧没停下来。 贺都旁边的人几步追上去,手握住乞丐的肩膀,然后向后一掰的同时一脚踢向他的腰间。 只是这么一招,乞丐就落入他手,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踹倒了地上。 “你跑什么跑?”一高个黄发男人冷声问道。 身上疼痛感四起,男乞丐糟乱的头发下,眼神突显恐惧。 他语无伦次地:“我、我什么……都……” 贺都瞥他一眼,眼神示意黄发男人回来。 黄发男人了然,厌恶的目光扫过乞丐,然后朝贺都那儿走过去。 贺都自刚刚来就发现不对劲了。 街头巷尾还是老样子,唾骂与聚众斗殴,偷窃贼遍布,样样不少。 只是这中街,平常罪恶声最重的地方,现在竟静寂得可怕。 这边躺了一个,那边还躺了一个。 区别就是一个完全没了动静,另一个还是活的。 贺都抬了抬下巴指着一动不动的这个乞丐:“看看这个。” 黄发男人闻声,蹲下了身,一手把地上这人埋着的头抬起来。 即使布满脏迹,他也一眼认了出来这是谁。 “是穆霍邱。”他皱眉拧声。 贺都一听,视线立马垂了下来。 黄发男人用力地拍打着穆霍邱的脸,没动静。 他又伸手去试探穆霍邱的呼吸情况。 很平,平到一点气息都没有。 他有些急了,单手用力扯着穆霍邱的衣领,使劲地弄出动静,又用着另一只手往穆霍邱肚子上抡拳。 这本该让人出声叫痛的暴打,穆霍邱一点反应都没有。 “死了。”黄发男人暴躁地甩开他。 贺都目光在穆霍邱身上凝了几秒,又瞥向另一边的乞丐。 这一记目光看过来,这乞丐眼里的害怕更甚,一个劲地摇头表示自己都不知道。 贺都抬手,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乞丐踌躇不前,想跑不敢跑,不得不上前。 他走近,身前的双手攥得紧,畏惧感被他牢牢圈在手心。 “谁干的?”贺都问。 乞丐摇头。 贺都目光凌厉了几分:“你最好看清楚,我们是什么人。” 这话震到乞丐的心头,他乱兮兮的头发下,脸色慌乱:“我不知道!” 黄发男人表情满是不耐:“跟他废什么话,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是死的,要都不说全部扒了皮放到珍藏库里。” 他的话说出口,不止是面前这乞丐,躲在不远处的人乍然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 “我、我真的不知道!”乞丐开口:“只是有一个奇怪的人出现,然、然后他就这样了!” 奇怪的人? 贺都厉声:“刚刚发生的都说一遍。” 乞丐张着嘴又比划着手势,大致把刚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刚刚来的那个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挺低,只看得到下半张脸,身上穿的衣服除了干净点,没有什么特殊标识。 他说完,贺都也只知道了一个事情。 对方是女的。 其他一概不知,也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才杀了穆霍邱。 “你确定你全都说了?”贺都逼问。 乞丐赶忙点头。 就连穆霍邱生前抹脖子的这个动作都说得细致。 贺都冷眼蹲下,手在穆霍邱的脖子处探了探,细看了好一会仍旧什么也没看出来。 第176章 瞧不起 死确实是死了,可全身上下除了旧伤再无其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尸体带回去。”贺都吩咐道。黄发男人和另一个同行地听言:“是。” 说着,两人抬走了穆霍邱的尸体。 临走前,贺都多看了一眼旁边的乞丐,稍微斟酌后,下声道:“你跟着走。” 乞丐一抖,百般不情愿,暗里琢磨着逃跑。 落到古猩城的手里,他只有死路一条,还多半留不下个完整的尸体。 这种地方,他万万不想去。 可贺都一眼便识破了他的心思,果断下手弄晕了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老厮街,这里才恢复往日的模样。 小孩的哭声从悍匪脚下传来,充斥着整个空气。 从老厮街离开,贺都几人返回了古猩城。 和它的名字一样,古猩城的历史很长,城墙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 城墙之上,箭楼林立,虽已斑驳,却依旧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城门沉重而厚实,铁制的门环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踏入城中,街道两旁,老式建筑错落有致,屋檐低垂。 贺都让旁边两人把穆霍邱和活着那个乞丐带走,自己去了城中古蔓的住处。 她住的地方保留了古典的雅致,又不失现代的舒适感。 庭院中,一条小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种植着精心修剪的灌木和几株盛开的菊花。 贺都来前给古蔓打了电话,她让自己去外屋找她。 敲了敲门后,里面古蔓的声音响起:“进来。” 贺都推门进去。 屋内,古蔓坐在桌边,面前放了一本书和一杯茶。 她余光瞥了眼贺都,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贺都站定,直接将刚刚的事说了出来:“蔓小姐,穆霍邱死了。” 听言的古蔓翻书的动作一顿,斜睨着贺都。 “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在那几分钟前,有人先一步解决了他。” 古蔓放下书,语气冰冷道:“也就是说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因为你们晚到一步就功亏一篑了。” 她明显生气了,书都合了起来。 贺都低头:“是属下的错。” 古蔓喝了口茶,缓了缓:“算了,死都死了也没办法。” “杀穆霍邱的人是个女的,看到事情经过的人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更没人看清她是怎么杀了穆霍邱的,更不确定她和抢货的是不是同一帮人。” 贺都抬头,继续说道:“我也检查过穆霍邱的尸体,没有异样。” 古蔓沉吟了一会。 古猩城货屡次被抢,但她们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抢货不过是表面之象,那帮人早就盯上了古猩城内部。 查了很久,也只知道对方不是五鼎之一。 可竟然不是五鼎也敢和古猩城作对,查又查不到,次次都把货抢得一干二净。 这足以证明,那些人不是等闲之辈。 除了其他四鼎,古蔓根本没想到乱洲竟出现了可以跟古猩城匹敌的势力。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线索,让贺都去老厮街抓穆霍邱,结果晚了一步,人已经没气了。 这很难不让人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蔓小姐,要查这个人吗?”贺都问道。 古蔓抬眼,微微思考后:“暂时不用。” 既然目标是穆霍邱,多半是同一帮人,难查。 贺都点头:“那我让人把尸体处理了,目睹事件的那个人您看怎么处理?” 古蔓一顿:“你把人带回来了?” “嗯。” “让活的那个过来见我。” “是。” 说完,贺都这就打了个电话。 不久后,被他们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出现在外屋。 全身破破烂烂脏兮兮,还散着隐隐的臭味,古蔓眼神划过一丝憎恶不掩,捂了捂鼻子。 乞丐见到她,身体紧缩不敢说话,眼里满是对这里的恐惧。 古蔓扫视他一眼,淡笑道:“你好,麻烦你把刚刚在老厮街看到的再详细说一遍。” 她的语气挺亲和,乞丐一下子放松了下去,害怕感也弱了许多。 只是贺都还站在旁边,一想起刚刚老厮街他对自己的态度,乞丐就又紧张了起来。 “你出去。”古蔓看贺都一眼。 贺都多瞥了一眼乞丐,然后出去了。 这下,乞丐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看着古蔓,脸上荡开一丝丝新意,愣愣地开口:“您是古猩城的小姐吗?” 古蔓:“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闻言,乞丐马上点头:“好!” 说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在老厮街看到的所有事情,比跟贺都说的时候还要详细一些,甚至包括了那个女生的穿着。 古蔓一字一句地听着,细问道:“你们见到她的时候怎么感觉?” 她刚问完,乞丐就陷入了回忆。 “起初是好奇,但不敢靠近,后来……大声呼吸都成了困难……”他讷讷地开口。 比面对贺都的时候还要畏惧好几分。 古蔓听得蹙了蹙眉。 这样的人很多,乱洲但凡有点实力的,在老厮街那样的地方都能吓唬到他们。 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古蔓有些失望,她叹了叹气:“那你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这把乞丐问得一懵。 他啊了一声,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这个人如何? 他们都不认识。 古蔓盯着乞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乞丐往后退了退,犹豫着又生硬地说了四个字:“很拽很狂。” 这是他最能想到的形容词了。 他说完,古蔓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身影。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的眼神恢复刚刚的模样,莞尔道:“谢谢。” 乞丐看她笑看愣了。 面前人金发蓝眸,甚是引人注意。 他看着古蔓,嘴角不自觉地咧起。 古蔓低眼看了看自己的美甲,往外头叫了一声:“贺都。” 门外的人应声进来。 古蔓放下手,下巴一扬:“充库里,做个新皮肤。” “是。” 直到贺都的手架上乞丐的脖子,他才从刚刚的傻笑里回过神来。 看见贺都,他眼里一阵惊恐,用力挣扎着。 刚刚这乞丐看古蔓的眼神贺都自然也发现了,里面污秽浊浊。 为避免吵到古蔓,贺都一路捂住了他的嘴。 二人离开后,古蔓细细思索了起来。 刚刚那个乞丐说的,确实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时染。 但她敢肯定,这和时染定没有关系。 她找人查了许久,结果都是z国和乱洲都没有这个人。 可她不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她直接去隐匿三几年的鱼才江那儿下了单,刚开始死活不接,还是被古猩城磨烦了突然接下的单子。 可鱼才江告诉她,乱洲没有一个叫时染的人。 鱼才江是黑客界的一大人物,除了ik内部的几个,没有人比得过他。 他绝对不会出错。 直到那一刻,古蔓才相信了乱洲没有时染这个人。 既然这样,时染就是一普通人,被盛家暂时护着的一普通大学生。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再惦记时染了,若不是古猩城突然出了事,她是打算再去z国京城的。 没关系,时染不会跑,先把古猩城这边解决了。 古蔓想到这里,没再继续往下想,浅浅喝了口茶,继续看书去了。 时间渐渐晚,天也在变暗。 商染从老厮街那儿走后,没有直接回景门府邸。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逐渐远离了景门的位置。 除了老厮街,其他地方和那儿的情况大差不差,走哪儿都是一片静中藏乱。 不多时,她的脚边滚来一个球。 脏兮兮的,上面尽是污泥。 “喂!” 很稚气的一道声音。 商染掀了掀眼皮,看见左边几米处站着个小男孩。 穿得普通,皮肤黝黑,眼睛大又黑,胖乎乎的,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他黑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商染:“把球给我踢过来!” 声音听着嫩,但语气和命令没什么区别。 他抬手指着商染,又吼道:“快点!” 商染眼尾上挑,脚动了动,放到了球的旁边。 见状,小男孩得意又挺不屑:“穿那么好,还以为什么人。” 没想到还要听他的话。 第177章 抓她换钱 商染放在球边的脚一抬,然后轻轻一踢,球直往小男生飞去。 然后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啊——” 小男生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头,但球已经砸了上去。 他气得脸红,连球都没有去捡,一边骂一边直接向商染冲了过去。 “你**!” 商染就站在原地不动,神色颇是饶有兴味。 小男生跑到一半,后衣领子突然被人提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一个糙汉抓着他的衣服,表情愤恨。 糙汉抬起另一只手掌,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打小男生的屁股,嘴里还不忘责骂:“让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不听是吧!” “别打了别打了!”小男生一边叫一边试图挣扎出来:“我又没怎样!” “你还没怎样?你想怎样?”糙汉继续骂。 商染搁原地还未走,看到这一幕,眼底看戏的心思更起。 等糙汉打够了才放开小男生。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掌,然后指着小男生:“不许玩了,去干活!” 小男生不情愿地哦了一声,不甘地又瞪向商染,自己摸着屁股走了。 等他走了,糙汉转过头来,看见侧边处的商染。 他没动,站在那儿示以眼神上下打量商染,似是在瞧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 一番目凝后,糙汉开裂的嘴忽地扬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鄙夷。 他收回目光,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要走人。 “我让你走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裹着悠意的声音。 糙汉步子顿住,脸上表情称不上好的扭过头来,然后看向商染。 他自然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姑娘,小孩不礼貌,我替你教训了,你也别和小孩子计较去了。”他意有所指似的。 商染不以为意地:“谁要你教训了?” 糙汉听得一愕,却是继续道:“小孩子犯错自然是大人来教训,难不成还让你这个外人上手不成?” 他又看了眼商染的穿着,换了副好语气:“刚刚你也还手了,他并没有打到你。” 商染把玩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的树枝,漫不经意地:“那是他没用。” “你一个大人,这么小肚鸡肠?” 商染啊了一声,十分遗憾地来了句:“我不算大人。” 十八还差半个多月吧。 糙汉一听,笑了:“我是看你一个女的,不要不识相。” 正巧缺钱用,这女的看起来还不错,抓了送给古猩城,还能换一大笔钱来用。 “哦。”商染看起来满不在乎,手里的树枝随意丢了出去,但方向却是朝向糙汉的。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的糙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却又赶快往旁边移了一步。 但即使如此,那树枝末尾端依旧划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掉到了地上。 枝尾从他的皮肤上划过,印下了一道细长的痕迹,甚至显出了血痕。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糙汉便多了一道伤。 虽不重,但他已经怒了。 “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他擦了擦脸。 说完,他看向不远处坐在烂木头上的几个看起来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另三个男人,眼神示意。 见此,另三个男人朝地上吐了啪口水,怀着阴意地笑着走过来。 他们都看好久了,早就急不可待了。 在乱洲混了这么久,他们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也知道哪些人不可以惹。 像这女的这样,穿得干干净净的,绝不是和他们一样混迹在各个脏乱地方的,多半不是个普通人。 但他们活下去都成了问题,不如冒个险用她跟古猩城换一笔钱。 反正也只是个女的,还怕他们四个男的拿不下? “我还特么以为你真打算放过她。”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说道。 “原本是真想放过的。”糙汉冷笑,“谁知道她不知好歹。” 四个人站在商染对面,体型上就压了商染好几头。 然而商染神情不变,脸上看不到一点害怕的神色,甚至还能在她的眸子里捕捉到些许玩味。 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惹得糙汉几个哟了一声之后集体哄堂大笑,包括旁人都跑来了看热闹。 “这谁啊?” “我去,这个皮囊,他们是想用她从古猩城那儿换钱吧?” “但这女的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乱洲钱财和地位相若,有钱的地位都不低。 “瞎说什么?她衣服上没有标志,多半是个第一次来乱洲的。” “……” 刚刚的那个小男生一听到动静,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事,翘着屁股溜到了刚刚的烂木头上蹲着。 “打她!杀了她!”他抑制不住兴奋地。 商染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单手敲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周遭这些人她置若罔闻。 这边凑热闹的人多,动静挺大,旁边路过一队车队,每一辆车上都插着一面黑色无图案的旗子。 头辆车上的,副驾驶座上的人正在说着这次抢货的事,偏头透过车窗刚好看见那一堆人头中间的人。 “欸那不是……?”他目光滞在那儿。 车还没停,旁边开车的人一听到他说话就立马停了车,不解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你自己看,那个是不是今天中午我们看见的那个?”男人朝他招手,目光还没有收回来。 闻声,驾驶座上的人一愣:“真的假的?” 他上半身稍微越过座椅,从车窗那儿看见了不远处被一堆人围着的女孩。 “好像真是。”他惊讶地开口:“她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 “那些人敌意很大。” 副驾驶座上的人扫过那些围在旁边的人,再听见一些声音,他立马得出了结论。 “那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把人带出来啊!” 这女孩不留在景门,胡乱跑了出来,去哪儿不好,净往这边走。 这些人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偏偏这女孩还是门主的朋友。 他们总不能不管。 也懒得去纠结她为什么会来这儿,现在把人带出来才是要事。 另一边。 糙汉瞅着商染,再一次跟旁边人确定了一次:“说好了啊,钱是平分的。” “谁先抓到谁多拿!” 旁边的人说完就冲向了商染。 糙汉和其他二人艹了一声:“不要脸!” 声落,商染一个人遭四个人围堵。 旁边人看得起劲,还有人拍手叫好。 然而,两分钟后,糙汉和另一个人捂着肚子坐在地上,面上表情狰狞地盯着商染。 这样的拍手称快逐渐消失。 现场失了声音,一个个错愕地看着这场面。 商染手里还玩弄着手机,极其气定神闲地睨着这些人。 “是个能打的。”有人咬牙。 “你tm废话!乱洲谁会简单!上!” 他们人多,对个女生不至于太难。 四个人再度拥了上去。 几分钟后。 “啊——” 四道嘶叫接连响彻空气。 坐在烂木头上的小男生屁滚尿流地跑过去蹲在那个老糙汉旁边,生怕他爹就这么死了。 地上,四个人皆是一脸狞色,骨头还被打断了一根。 商染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走向那个糙汉。 小男生哭得厉害,一看到商染走过去就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杀了。 商染俯睨着他,眸尾微扯:“你也想骨头断?” 听言,小男生猛地一抖,身体像是被撕开一道痕,深刻地领会了刚刚他们惨叫时的剧痛。 周围人噤了声,从先前的看热闹,这会一个个地埋紧了头,一步步挪走身体。 商染再没有理会这些人,慢缓徐款地走向人群。 见她走过来,这些人害怕又自觉地给她让出了条路。 出了人群,瞥见两个人站在旁边愣神地盯着人群里,又看看商染,眼里多了几分惊愕。 几米处还有一队车,商染瞥了眼那旗子,若无其事地从正要抬脚走。 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了另外一辆车的影子。 商染抬眼。 车上的标志太显眼,她嘴角忽地扯起,一腿微屈地站着不动了。 缓缓地,那辆车驱向她的身前,然后停了下来。 车后座,盛景呈长臂一伸,轻松从里面给她开了车门。 商染手臂随意搭在车门上,没有先上车,反是吊儿郎当地搁那儿倚着:“你到多久了?” 车上,盛景呈视线移过来,神态怠散:“就几分钟。” 第178章 不放 说完,盛景呈薄唇忽地微挑又补:“刚好看到全过程。” 商染的手指无声敲了敲车门上方,神色倒是依旧无谓:“那还挺巧。” “嗯。”盛景呈扯扯嘴角。 她瞧了眼盛景呈,然后上了车。 车门被关上的那一秒,车外两个愣神的人才稍微有了点儿反应。 他们认得这车,连忙走上前去恭声道:“门主。” 盛景呈瞥了眼旁边这一车队,声音寡淡:“嗯,回去。” 后一句话他是对周年说的,听到话后周年就踩了踩油门。 他们走后,那两个人懵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一整个车队等着回景门。 不再待在原地,两个人迅速上了车队头辆车,然后带着车队回去了景门。 这边,商染上车之后,两腿一翘,头支拉在车窗上,睫毛微垂,除了那依旧透的闲散外,倒是没看出来什么。 盛景呈也不问她出来做什么了,微偏着头就随口扯道:“多谢染姐。” “不客气。”商染眼抬了过来,话里掺着随意。 盛景呈眉轻挑,眸子间似笑非笑的。 这俩人的对话让前头的周年听了去,茫然得极。 问也不敢问,他默默开车。 到景门后,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一起回了中堂那边。 他们到景门后不久,后面一车队紧接着进了府邸。 去的时候两辆车,现在回来足足八辆车。 一辆接一辆开进来,气势浩浩荡荡。 头辆车停下,后面的也跟着停下。 “你负责让人下货,抓回来的这些人先不用动,我先问问尤使主。” “好。” 说完,这两人一人负责去了后面几辆车让人下货,另一个人打了电话给尤殷。 尤殷还在中堂,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看见盛景呈和商染进来。 他看了眼手机,稍稍思索后去外面接起了电话。 “事办得怎么样了?”他问。 那边笑声爽朗:“货和人都带回来了。” 尤殷听了,点了点头:“多少人?” “八个。” “全部关进黑室,先饿个两天。” “是,对了。”那边顿了顿,语气有些犹疑:“但是很奇怪,今天的货比前几次的还要多了几箱。” 明知道会有人来抢,还要白白送上这么多? 尤殷一顿,沉吟了一会:“让人去核实,看一下是不是真的货。” “是。” “好了,去忙吧。”尤殷道。 说完,他挂了电话,然后折回了中堂一楼。 这间房很大,以深色调为主。 盛景呈和商染都在。 两人没坐在一起,商染往侧边沙发上一靠,头顶上的帽子被她随意放在了一旁。 对面的盛景呈多瞧了两眼她,尤殷的身影突然出现。 “门主。”他直直走到盛景呈面前。 盛景呈只是抬了抬下巴:“有事?” 尤殷偷摸瞟了瞟商染,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你再看。”盛景呈瞥尤殷,声音淡薄。 尤殷这才觉得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时小姐。” 商染情绪淡然地扫过他,没说话。 静了几秒后,尤殷就把刚刚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猜测道:“古猩城应该是在打什么算盘,属下已经让人去查货物真假了。” 盛景呈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尤殷默了默,脑里思绪些许飘飞,一时之间没说话,一直杵在那儿。 过了一会,盛景呈眼神挪过来,随意的语气又掺着一丝漠:“你还不走?” 听到这话,尤殷才反应过来,马上低头道:“这就走。” 说完,他先后对着盛景呈和商染微鞠躬,然后退了几步又转身离开了中堂。 又只剩下了商染跟盛景呈。 临近夜,盛景呈一副从散地靠着,目光挪到商染身上,挑着眉宇问了句:“建模大概要做多久?” 商染微歪着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一个星期?” 听言,盛景呈微微点头,神色透着一股漫意。 * 赖恩几人昨天开了会后,最后就中堂通行权的事聊了好一会。 中堂的通行权确实重要,现在又要对付古猩城,报备也确实麻烦。 几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找门主拿回通行权。 翌日的下午,他们甚至跨过了尤殷,直接找到了盛景呈。 不是他一个人,商染也在。 几个小时前。 中午吃过饭后,商染在实验室待了好一会,下楼来的时候只见到盛景呈百般悠闲地坐在那儿。 反倒是苏照大早上就出去了,相比起来,盛景呈一个当门主的,倒显得无所事事。 见商染下来,他的视线就移了过去,模样显得好几分闲适。 商染两手插兜地,拖腔带调地来了句:“门主这么闲?” 盛景呈半搭着手臂,一点不避讳地承认:“有点儿。” 商染走了下来,随手去接了杯水喝,然后就倚在饮水机旁。 她定在盛景呈身上的眼神衔着戏谑,看起来一点没有正色。 喝完水,她放回杯子,无意识地打了个小哈欠。 “出去走走?”盛景呈一副询问的口吻。 商染十分爽快:“行。” 从中堂出来没一会,昨日劫货的人路过两人,纷纷停下脚步:“门主,时小姐。” 盛景呈轻瞥他们一眼,没反应。 俩人走过后,他们才离开,只是目光依旧追着商染和盛景呈。 再想起昨天看到商染打人的场面,几人面面相觑地收回了目光。 商染和盛景呈也没走多久,随便转了一圈就转道去了东堂。 也就是到东堂后不久,赖恩五个卫主找了上来。 门都没有敲,进门后,赖恩几人大眼瞪小眼的。 他们也没料到这女孩会在。 门主带了个女孩回来是他们昨天才知道的事情,问了问尤殷之后才知道她姓时。 商染对他们这反应视若罔闻,跟没察觉到一样。 盛景呈语气平常:“我让你们进来了?” 闻声,几人马上低头,赖恩先道:“抱歉门主,属下不知道您在这里。” 他面上是这样说的,心却战战兢兢的。 “都不知道?”盛景呈扫了一眼这些人,话隐隐透着瘆人。 他一问,五个人就不敢说话了。 他们确实知道。 几个人紧低着头,一声不吭。 盛景呈高睨着他们,声音散得过分:“不说?” 话落,五个人顿时抬头,喉咙处挤着话,硬是没法说出口。 今日确实是他们没了规矩,明明知道门主在此房间,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赖恩扑地一声跪地:“门主,属下自当认错。” 他这一跪,另四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门主,属下知错!”四道声音很齐。 商染就坐在一旁,支拉着下巴看着他们:“对我有意见?” 话落,赖恩几人身体一震,下一秒集体抬头看向商染,眼神充斥着愕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商染能看得出来。 还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反倒是盛景呈风轻云淡地,姿态依旧。 商染轻偏着头,神色带着些许狂:“有意见也没用。” “你!”其中一人一气之下直指商染。 他还想说什么来着,被赖恩一把摁了回去:“老石!” 石林气急,偏头冷哼了一声,愤懑地瞪着商染。 赖恩沉了沉声音,恭敬道:“门主,敢问为什么要收回中堂的通行权?” “我做事还要告知你们原因?”盛景呈悠哉地反问。 赖恩一塞:“门主之令,做属下的自当听从。” 他吸了一口气:“但如果门主是因为儿女之事,还希望您考虑放回中堂通行权。” 说完,他低着头等盛景呈说话,内心说不颤巍都是假的。 其他几个频频点头,颇具一副希望放回通行权的模样。 盛景呈微斜靠着,轻悠悠地:“不放。” 还未有人出声,门被人敲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苏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他一身凛冽气息,推开门看到几个卫主后稍稍意外。 这几人跪在那儿,头低得过分,一看就是惹事了。 苏照没理他们,直直朝盛景呈走了过去,还不忘笑咧咧地跟商染打招呼:“阿染。” 商染嗯了一声。 第179章 逐出门 苏照坐到了旁边。 本来是找盛景呈有事的,在看到赖恩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之后,他也就把事往后延了。 扫了一眼地上这些人,苏照轻啧了一声:“你们在这儿干嘛?” 几人微微抬头:“副门主。” 苏照转头看了看盛景呈,暗暗地眼珠子稍动。 盛景呈手指轻扬,意思是他随便。 而后,苏照扬了扬嘴角,头又转了回来,面上几个卫主时,他又恢复了往日一身冽气的模样。 “来个人说。”他搁在椅臂上的手微屈,然后食指指了指赖恩:“就你了。” 赖恩还跪着,头直了起来:“回副门主,我们希望门主放回中堂的通行权。” “哦。”苏照点了点头,又反问:“原因?” 赖恩沉默了一会,旁边的石林却开了口:“先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平日里几个卫主有些事都是要必须经过中堂才能做的。” “现在将通行权收回,大家做事多了不少束缚。” 石林说完,双手往身前一拱:“所以希望副门主与门主谈谈,将通行权下放回来。” 他一说,赖恩几个人就马上附和。 苏照听完,倒是不为所动:“不放。” “副门主,门主因为一个女的不顾景门,您为何同意?”石林没忍住质问。 听到这里,盛景呈眼神瞥了过来。 也就那一瞬,石林顿时感到了一股冷意在身上袭开。 他不敢看盛景呈,却还是挺直着身子。 这一番话,成功让其他几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在景门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景门门主的为人。 现在,个个提心吊胆。 石林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后槽牙已经快咬碎了。 苏照一听,眉头拧了拧。 “逐出门。” 很轻飘飘的一句话,是盛景呈说的。 话音一落,石林如同遭雷劈一般,不可置信般地抬头。 岂止是他,赖恩几人也是如此,脸上的表情纷纷是对盛景呈一下子做出这个决定的不可思议。 商染跟个局外人似的,没骨头似的窝在椅子里,就那么悠闲看着。 “门主,您……”石林难以相信地开口 还未说完却又被打断了去。 盛景呈瞥着他:“自己走还是赶你走?” “为什么?”石林不甘心地问。 盛景呈眼神都没留一个,没理会他。 赖恩等人试图为石林说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周年出现。 他一声不吭地径直走向石林,二话不说地就要动起手。 石林下意识便反抗,嘴里不忘喊:“门主,属下知错!” 周年站在石林身前,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声道:“石卫主,你触犯景门规矩,应当逐出门。” “你胡说!”石林大吼。 他不过是想要回中堂通行权而已,怎么就触犯规矩了! 不只是他,赖恩几人也心存这样的疑问。 但即使这样,他们张了的嘴闭了闭,有些狐疑。 周年懒得废话多说,直接动手。 石林与他动起了手。 但石林不敌周年,几招便被周年踢跪倒了地上。 他单手撑着地面,擦了擦嘴角的血:“门主,我没想到您连证据都没有就可以随便污蔑我。” 盛景呈倒是不以为意,神色依旧自若。 石林这么一说,真让赖恩几人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 可既然是盛景呈的意思,他们也无话可说。 苏照微眯起眼睛:“你确定你没有触犯门内规矩?” 他几近逼问的架势,还裹着一丝压人的气场。 石林顿时心虚了下去,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 见此状,另几个卫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老石,你?”赖恩不太相信地问。 孙卫主也是开了口:“你当真做了对不起景门的事?” 石林甩头:“哼,做了又怎样?” 既然被知道了,他也不再装样子。 赖恩半天没说话,只是望着石林,似在望当初和他一起历经景门考核时的石林。 被他看得不太舒服,石林别过了脸,刚好看到商染。 她翘着腿,坐姿显得目中无人。 看到她的那一秒,石林的眼神第一时间变狠。 “周年,你愣着干什么?”苏照突然厉声道。 听到声音,周年马上动手,硬生生地将石林往外拖拽。 身体在地面滑过,石林捂着右手臂,试图去逃脱,可也只是徒劳。 直到周年把石林带走,房里才安静了些许。 赖恩几人目目相觑,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盛景呈也不理他们,偏头看了眼商染,眼神稍移。 商染目光微挪,随便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这是最后一次。”盛景呈的话透着压迫感。 他扫视赖恩几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商染身旁,两人一起往外走。 苏照倒是没走,他还得交代几句话。 等盛景呈和商染出了门之后,苏照敲了敲椅子。 底下人抬头望过来。 “都听好了,中堂通行权不会放回。”苏照先干脆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神态散着凌厉:“在景门,你们怎么对待我和门主,就应该怎么对待时小姐。” 话落,赖恩几人神色一滞。 “听懂了?”苏照凝声。 “是!” * 次日。 石林被逐出门的消息在景门府邸中不胫而走,传遍了各个角落。 巡逻队和训练场饭后都在议论这事。 石林身为卫主之一,突然被逐出门,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训练场那边,午训刚结束,尤姗坐在地上歇息,听到旁边几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石卫主昨天被门主逐出门了!” “为什么?” “多半是违反门内规矩了。” “卫主当得好好的还干这事?” 卫主不仅身份高,还有好多钱赚。 尤姗听着听着就不自觉把屁股往那两个人的方向挪了挪,耳朵也凑了过去。 两人说得起劲,丝毫没察觉尤姗。 说了很多,尤姗听了个全部,都没听出来石林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逐出门的,这让她顿感无味。 她手抵着下巴,神飞了出去。 “我靠!”突然旁边有人惊叫一声。 吓得尤姗手一抖,立马望向说话的人。 旁边这男生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 什么时候凑到这里来的声儿都没有! 尤姗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 第180章 人设崩了 下午的训练结束,尤姗收拾一番后去了东堂找尤殷。 但在东堂逛了一圈她也没看到尤殷,反倒是遇见了自己的师父。 一个光头男人,皮肤黝黑,厚嘴唇上打了个唇钉。 他的体型大得过分,穿着件黑色格斗背心,露在外面的双臂全是肌肉。 一眼过去,倒像是混黑社会的。 光是站在那儿就给尤姗一种可以压死个人的感觉。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尤姗一脸讶异和惊喜。 见着尤姗,男人顿时笑开,一颗金牙露了出来:“刚回来不久。” “是吗?都不提前跟我说。”尤姗围着他转了一圈。 “跟你说你替我接风吗?”男人打趣。 尤姗叹了口气:“算了吧,天天训练呢。”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我不在你会荒废训练。”男人一脸欣慰,混在一排白里的金牙散着淡淡的光芒。 尤姗干笑了一声:“不至于不至于。” 她就是都偷了点儿懒而已。 光头男人笑了一声,哪能不知道她整天抱的小心思。 他顺口问了一句:“小姗,你找你哥?” 尤姗点头:“嗯,但没找着,碰巧遇到您了。” 光头男人点点头,看了一眼东堂里面。 尤姗没多注意他的视线,好奇随便一问:“师父,您回来不去西堂,来东堂干嘛呢?” “找门主。”他不再多说,随口道:“好了小姗,师父要去忙了,你不要再偷懒,否则不过考核有你哭的。” 尤姗撇了撇嘴:“知道了。” 两人分开,尤姗想了想,觉得哥应该在忙,暂时放弃了找他的想法,索性回去了西堂那边。 刚到西堂这边,尤姗准备上楼。 懒得去乘电梯,反正也只是去三楼,她转去了爬楼梯。 她低了低头,抬手顺了顺后脖子的头发,旁边突然有人往下走。 步伐很快,她下意识抬头。 刚抬起头,这人就撞到了她的肩膀。 没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这人继续往下走。 尤姗不满,反手抓住他的衣服:“你撞到人了不会道歉?” 被她抓到的人穿着件黑色衣服,头上还戴了帽子。 他转头,竟然还戴了个黑色的口罩,把自己的脸挡了大半。 “抱歉。” 尤姗皱了皱眉,狐疑地盯着他,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还觉得这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还没说话,男人一把抓开她的手往旁边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有病啊!”尤姗反应过来,指着他的背影就骂。 景门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没礼貌的人了? 尤姗又骂了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的神色一顿,然后赶忙上了楼。 从西堂大楼出来后,男人抬起眼睛扫了一眼四周,顺手拉了拉口罩和帽子,然后朝府邸大门的方向走去。 府邸大门处有人看守,快到大门处的时候,他拉下帽子,也扯下了口罩,一脸淡定地要走出去。 “站住。”忽地有人喊。 喊声过后,看守人员走过来,手里还持着一把枪。 他只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就本着严肃的态度道:“职证出示一下。” 男人不耐:“平常都是自由出入,你这会怎么就要查了?” 然而看守人员态度不变:“职证。” “没带。” “姓名。” 男人沉了沉气:“张之徽。” 看守员又打量了他一眼:“可以了。” 说完,张之徽甩袖出去了。 出来后,张之徽没有马上走,原地观察了一会,然后抬脚。 看守人员防备似的盯着他的背影,朝旁边人招了招手。 “跟上去。” 天无尽地沉,冷气浮于空中,扒拉着阵阵凉风。 商染只穿着件单薄的衣服坐在中堂外面的路边木质栏杆上,一腿轻落地,一腿微屈踩在栏杆上。 她的黑发随意搭着,一只手叼了根狗尾巴草,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曲着的那条腿膝盖上。 整个完完全全的地痞子模样。 冷意袭过,她却是一点感觉没有。 “阿染!” 苏照的声音。 隔得有点儿远,苏照喊得有些大声。 不过这边现在也没人,没人听见。 商染撩起眼皮往声源的方向扫了过去。 苏照穿得倒是休闲,脸上挂的笑容大大方方的。 不止他,商染视线挪过去也看见了盛景呈。 他走得慢腾,两手插兜,额前碎发轻搭着,停在商染身上的视线如旧,不失倦意和往日意味。 等走近了,盛景呈随意往她旁边一靠,就那么倚在了栏杆旁。 他垂眼,视线从商染微侧的眸边扫过。 苏照站在俩人面前,看见盛景呈来就是一靠,眼稍睁:“不是要出去吗?” “坐会。”盛景呈面不改色。 “阿染?”苏照又看向商染。 商染把玩着那狗尾巴草,眼也不抬:“坐累了,再坐会。” “……?” 好牛逼的话。 苏照一整个好笑极了:“坐累了不应该起来走走吗?” 商染语气淡然:“说了再坐会。” “行。”苏照重重点头:“坐吧坐吧,我也坐会。” 说着,他就往商染另一边一去,然后一屁股坐上了栏杆。 一早就瞅见商染手里的草了,苏照扫了眼周遭,不由得一问:“阿染,这草哪儿捡的?” “你也想玩?”商染反口就随便一问,显得不过心似的。 这听也听得出来,苏照却挺捧场:“想啊。” 商染听到了,轻瞥他一眼:“那你多想想。” “……” 话落,商染耳边传来了很轻的一声笑。 她轻侧头,看到盛景呈半扯着嘴角,肆意得很。 商染意味不明地瞧他一眼:“人设快崩了。” 盛景呈却不以为然,透着几分逾闲的眉宇挑开:“那随意。” 不再多说,商染放下腿,双脚落地,然后直起身子。 她随手扯了扯下衣摆,然后下颚微扬。 见状,盛景呈也直起身子,苏照从栏杆上下来。 三人抬脚走向景门府邸大门。 路上,碰见两队巡逻队队伍。 见到盛景呈跟苏照,罗镇打头停了下来。 苏照稍偏头,扫了一眼巡逻队的末端,然后行若无事地收回了目光。 等他们走后,罗镇才继续带着人巡逻。 出了景门,商染三人也没有坐车,全当出来逛逛。 景门周围几十里还算平静,少有几辆插着旗子的车路过。 第181章 抢货 这些少有的车辆里,偶尔会出现不是黑色无图案旗子的车。 但这一片是属于景门的地盘,但凡是其他弱于景门的势力要经过这个地方,都要出点报酬。 乱洲规矩就是这样,谁有权,谁就是老大。 这儿人少事也少,偶尔刮过凉意,钻进人的身体里,偏偏商染盛景呈这三个人穿得都挺薄,感觉不到半点冷。 走出这一片后,盛景呈三人也没有特地去什么地方,纯就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来到人多的地方,算不得干净的小商贩,亘在路中间打骂乞丐的小孩,抓盗匪的,屡出不穷。 路上坑坑洼洼,泥泞沾地,草枯得只剩下根。 井盖被翻,隐隐从不知名角落里传出来的臭味和烂蚀味,连带着让空气都污浊了好几分。 商染三人路过,引来了好多噬狠的目光。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穿着和自身的气质。 在这里,和这些人简直是云壤之别。 “阿染,你有长时间在乱洲待过吗?”苏照突然问了一句。 商染听到,无意扫了眼旁边人,不过心似的:“没有。” 苏照长噢了一声,犀利的眼神在这些人里走了一遭,而后眼神恢复如常。 刚刚那一扫,仿若只是幻觉。 他扭头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这两个人神态掺着松意,浑身都是一股随意劲儿,真挺像就是出来溜达一下的。 配,太配了,苏照暗地感慨。 侧后方一男人手里磨着刀,看着他们的眼睛熠熠闪光。 刀声霍霍,他嘴边的笑显得阴森。 他看得入神,脑袋忽地被人猛拍:“你特么清醒点儿!” “你干什么!”他不悦地转头吼。 “我可告诉你了,那三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你最好别去作死。” “命和一时之快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他嘟囔道。 那三个人的皮囊上等好,古猩城就爱收藏这样的。 可他还想多苟活两年,不想早早殉命。 “赶紧去把那头羊宰了!”旁边人催他。 * 一路上,就苏照话算多,一会儿问商染一句,一会问盛景呈一句。 单纯随便聊聊,这两个人也搭腔,就是搭得不走心。 接近傍晚,他们到了一处废旧仓库侧面不远处。 还没走近都能闻到一股尘土和旧木头以及烂铁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的陈旧气息。 仓库铁大门紧锁,前面是一座矮山包,上面生满了枯黄的杂草,还能看见细麻的黑色树枝搭在上面。 很矮,只有两米多点高,但宽度却大,直直横在了仓库大门前面,想要进去还得从两边窄路绕。 苏照双手环胸地看了一眼那仓库和矮山包,揶揄般地笑了一声。 盛景呈半耷拉的眼皮掀了掀,从矮山包上轻扫过去,然后下巴微侧:“去那儿。” 商染余光瞧了眼盛景呈,然后随意点头,纤腿一抬,悠悠朝前走。 时间往后推,朦胧笼罩仍旧未散,几只乌叫划过上空。 这仓库所处位置不是特别偏僻,但也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不过半个小时,天色暗了一些下去。 山包前远处,隐现一抹淡淡的影子,微微晃动。 一路车队逐渐靠近,那抹淡影渐渐清晰起来,一辆辆车辆排成一条有序的长龙,缓缓向这边行进。 云层稀疏,车队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共十辆车,前面几辆比较小型,后面都是重型货车,上面装满了货物。 每辆车都按照既定的速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井然有序地前进着。 车队越来越近,直到头辆车在山包前停下。 车上主驾上的人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观察一番后,他厉声对旁边的人道:“下车。” 车外的风声、草叶的摩擦声交织。 前头的人下车之后,是个黄发男人。 他站到了车头往外一点,然后面向后面所有的车,单手举起,口哨放到嘴边正要吹响。 倏地,一道声音制止了他:“陈穷!” 这声音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慌色。 陈穷转头,张了张嘴正要问什么,忽而看到矮山包一角的人。 逆着光影,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三个人影。 商染懒懒地坐在块石头上,只是坐姿显得没那么正经。 旁边,盛景呈半靠着山包一角,垂着眼,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苏照站在一边,还在跟商染聊天:“阿染,我记得你国赛是下个月?” “嗯。”商染应了一声。 只是应归应了,她一手搭在微屈的膝盖上,似是没察觉到别人一样。 “什么人?”陈穷提高声音问。 声落,跟没人听见似的,盛景呈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余光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商染:“应该有消息。” 商染穿的衣服兜小,刚刚路上不经意从口袋滑落了出去。 没有落到地上,反是被盛景呈一手轻松接住。 也暂时不用,就被盛景呈暂时那么拿着了。 听到话,商染伸手接过手机,垂眼便去看消息。 刚刚的话好若在空气遇见了阻挡屏,没有传到三人耳边,倒是被风带了去。 没人理陈穷。 他眼神闪过凌意,手势向后比,提醒所有人防备。 手势一出,身后所有人开始警备。 陈穷缓缓靠近:“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人,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武器,一直在聊天。 是无意经过这里还是什么? 他走近了,声音也就大了,也能差不多看清了。 苏照一副才听见的模样,半扭头扫他一眼,极其坦诚又携着一丝挑衅地:“来抢你们货的人。” 闻言,陈穷先是一怔,然后不屑挑笑:“就凭你们?” 说完,他打量起这三个人来。 盛景呈瞥了一眼过来,他眼神一滞,脚跟下意识一退。 仅是一个眼神,却裹着震人的压迫感。 苏照看到了,不掩嗤笑:“这么怂还送货?” 陈穷握了握拳头,一股气逐渐扭成一团,缓缓上升,面上怒气值不掩。 “陈穷,别冲动。”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这家伙上次跟着贺都去老厮街抓人的时候,虽说没犯错,可也被贺都说了几句。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他上前几步。 陈穷压着声音:“陈介,你!” 第182章 新奇东西 陈介对他摇摇头,一副客气道:“三位来抢货,莫非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他们,是指已经抢了古猩城十四批货的不知名势力。 不过上次那批是假的,一车车一箱箱,没一个真的。 苏照半讥讽着:“你猜啊。” “你们三个人,”陈介笑了笑,目光从坐着的商染身上扫过,直言讽刺:“还带个女生,确实是真的自以为是。” 话落,商染抬眼,氤着些许淡意的眼神睨向陈介,手腕处动了动。 一根细针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陈介的脖子。 那一瞬间,一道冽光芒忽划过空气。 陈介的脖子处一阵刺痛,他表情微变,又马上恢复常态,然后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不过几秒,陈介的喉咙处开始发疼,双腿开始发软,意识逐渐模糊。 陈穷还未反应过来,眼看着陈介忽地面朝商染双膝跪地。 紧接着,双臂无力垂下,头也重重地低了下去。 毫无动静的变成了这样。 先不说陈穷,苏照都有些懵。 他低了低眼,眼神些许诧异地看向商染,但是没直接问。 其他车上的人还没下车,除了陈穷,没人知道这里的动静。 见陈介没了动静,陈穷立马做出警惕之势,马上往旁边遮掩物后面躲了过去。 他扫了一眼陈介,眼睛眯了眯,胸口处微微起伏。 不过是一瞬间,陈介便成了这样。 发生了什么陈穷也不知道,他充斥着寒意的眼神扫向商染,脑里思绪忽而清明忽而乱作一团。 商染手里还拿着手机,也没从石头上起来,仍旧百般清闲的坐在那儿。 好似刚刚那事不是她做的一般。 盛景呈更气定神闲了,全程只抬过一次眼皮。 陈穷躲在遮掩物后面,脸色不太好。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空荡荡的。 该死的,原以为昨天那批假货被他们抢去之后,今天会万无一失,所以什么也没带。 就算自己身手不错,可刚刚陈介的下场证明了对方不是空手而来。 一瞬之间便如此,陈穷不得不考虑,他是否有机会靠近那些人。 他喘着气,侧着头看了眼那边车队又看了眼商染三人。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商染身上,紧接着脑海里疯狂涌进老厮街发生的事。 察觉到他的目光,商染挑眉。 陈穷反射性地收回头,整个人都被遮掩物挡了起来。 脑海里还在翻涌着。 那天穆霍邱摸脖子后不久就闭气而亡了。 不确定陈介死了没有,但他同样产生了和穆霍邱一样的动作和情况。 抹脖子,紧接着失去意识。 还都是女生干的。 陈穷神经一震,蓦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陈介半天没有做出指示,车队后面的人纳闷得极,有几个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陆续往这里来。 还没有做其他反应,陈穷耳畔突然钻进了一句话:“你还没躲够?” 这语气带着寻衅,刺耳得极。 苏照下巴抬了抬,又说了一句:“光躲着有什么用?” 陈穷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这三个人身上带了些什么东西。 除了刚刚让陈介死亡的东西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已经有人靠近了。 他骂了一声,对着那些人大吼:“别过来!” 声音混在风中,充斥在整个空气,有些嘶声力竭的架势。 他一喊,那些人才察觉到哪儿不对劲,纷纷往车后避了过去。 陈穷咬了咬牙。 他们十辆车人,一辆车两个人,一共二十个人,虽然折了一个陈介,人数上还是占了莫大的优势。 可偏偏此行他们什么也没带。 苏照盯了那个遮掩物两秒,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脚轻抬。 几秒的时间,他的身影消失在那儿,转瞬出现在了陈穷的旁边。 他双手环胸,上下扫了眼陈穷。 一场诡意爬上身,陈穷下意识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青筋暴起。 苏照目光凝起冷意。 “嘭!” 陈穷的身体似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提起,又狠狠地摔了出去。 这声响沉闷,陈穷脸色顿时煞白,控不住地咳了咳,腹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他横躺在盛景呈和商染面前,表情狰狞无色。 盛景呈眼皮低敛,情绪之极淡地睨着他。 苏照走过去,神情倒是不变。 “穆霍邱是你杀的?”陈穷忍着痛,一字一句地问商染。 商染轻瞥他,眉眼恣意带拽:“是。” “你、你……”陈穷说不出话来了。 苏照的打法不平常,对别人他向来不留手。 另一边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 “陈穷!”有人喊。 陈穷看了眼声源方向,神色狞痛,牙齿缝挤不出一个字来。 眼边缓缓变暗,车队的车亮了灯,天已经沉了下去。 商染收起手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然后抬起脚,盛景呈和苏照走在一边 冗长的车队,古猩城负责此次运货的人全部避在了车后头,轻易不敢出来。 陈穷完全没了动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们的身体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侧着耳听着周身的一声一响。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石子和干枯的树枝。 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啼鸣,它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似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仓库里潮湿与霉变的味道在一刻被无限放大,四周的环境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陈穷和陈介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么久不给指示。 盛景呈三人在头辆车那儿站了一会。 苏照跟个巡视佬似的,往车里扫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这辆车也是空的,只起了个带头的作用。 脚步声钻进耳朵,避在头辆车车尾的几个人瞬间警惕起来。 苏照往那儿瞥了眼,然后缓缓移脚过去。 他顺着车窗那儿一步步走向车尾,车尾的人已经做好了攻势的准备。 “上!” 两个人看都没看,不由分说地向苏照动起了手。 苏照一手挡回了第一招,就和他们纠缠了半分钟。 商染和盛景呈也没多待,慢缓徐款地往后走,模样尽显闲适。 商染手抬了一下,衣袖滑下去了点儿。 盛景呈垂眸瞧过去,看见她纤白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个银色手饰物。 样式挺简单的一玩意,盛景呈眉宇微扬:“新奇东西挺多。” 第183章 看上它什么了 闻言,商染稍扯嘴角:“还行。” 她刚说完,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第二辆车车尾处。 毫无疑问,盛景呈商染二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了那些人的视野里。 余光里,两三道人影直冲过来。 商染离得近,半压着的眼皮都懒得瞥过去 盛景呈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扯着眸尾看见商染右手手腕随便动了动。 夜幕低垂,深沉而广袤,压尽万籁。 车光与人影交织的模糊边界,空气被无形的手撕开了一道口子,几根细长的针无声窜出。 银色的轨迹旋踵即逝。 * 让人来接货的时间,盛景呈商染还有苏照就搁车边不远处坐着聊天。 车边躺了十来个人,还活着,只是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他们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往车边靠坐着。 周遭,除了车灯散出来的亮光外,只有远处一残弱的路灯,黯淡得极。 苏照对商染手上的东西极其稀罕,结束之后就问:“阿染,你这新研究的?” “不是。” “看起来挺好使。”苏照说了一句,明里暗里地暗示着什么。 商染瞥他一眼:“给你一个?” 苏照一听,乐了点儿。 这东西好使,有了它都不用动手打架了。 盛景呈的视线挪过来,商染偏头看他一眼。 “景哥……”苏照本来要说什么来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没再继续说了。 这东西盛景呈应该不太能用得上,不是说它不好。 商染喜欢打架,但盛景呈鲜少动手。 包括这小东西,他都可能懒得用。 听得出来他什么意思,盛景呈疏怠扯眉:“用得上。” 苏照一顿,表情逐渐不对劲。 偏偏盛景呈面色不改,神态自若。 商染抬眼觎他,还顺着接了一句:“那也给你一个。” “景哥,你看上它什么了?”苏照一脸凑近去问。 “它神奇。” “……” 不久后,尤殷带着人到了这里。 只开了两辆车,上面下来了十几个人。 下车后,尤殷先是看了看周围。 扫了眼那些疼痛不能自已的人后,他看到了另一边的盛景呈三人。 尤殷招呼了一句,让其他人先去了车那边,然后自己朝盛景呈苏照那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后,尤殷分别盛景呈和苏照恭谨道:“门主,副门主。” 叫完,他又看向中间的商染,尊敬道:“时小姐。” 商染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门主,这些人要带回去吗?”尤殷问。 盛景呈神态半敛,散道:“留一个回去报信。” “是。” 吩咐完后,盛景呈眸光低垂向商染,声音挺温和:“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商染下巴点了点,然后和盛景呈苏照二人上了尤殷这些人开来的其中一辆车。 苏照开车,他们先一步回了景门。 现场,尤殷还在。 死了的两个尤殷没有管,随便留了个神智只是稍微清醒的人后,剩余的全部抓了回去。 那一车车货物和金银,被尤殷带来的人尽数带回了景门。 几个小时而已,古猩城两个月以来规模最大最值钱的货物被悉数劫走。 然而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这事是在第二天中午传回古猩城的。 古榕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不轻。 她没有敢直接告诉古星阑,转身去了古蔓那儿。 古蔓得到消息比她要晚一些,少见地没控制住狠狠拍了拍桌子,胸口处跌宕起伏。 那可是两个月以来最值钱的宝贝,除了货物还有不少金银财宝,全部换算下来,甚至过了亿。 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古蔓平复了一下情绪,压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古榕不太好的脸色露了出来。 她转身关上门,然后皱着眉走了过来,又自己先倒了杯茶喝了下去。 “你也知道了?”古蔓问她。 古榕一拳捶在桌面上,气得不行:“这些人真是疯了!” 还只是三个人干的。 三个人就杀了两个人重伤十八人。 还特地留了一个回来报信,挑衅值拉满,完全不把古猩城放在眼里。 报信的那个人的意识也接近涣散了,让贺都给他找的医生也没有办法。 “父亲知道了吗?”古蔓神色微堪。 “没有。”古榕吸了一口气:“得想办法把东西抢回来。” 这批货古星阑极其重视,送之初就百般叮嘱了不能出一点差池。 然而东西未到仓库就被人全数抢走。 要让他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下来。 古蔓沉默了一会才道:“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找ik,他们没有查不到的事。”古榕果断道。 古蔓没有说话,神情呈思考状态。 “好了,我去联系ik的人,你尽量拖住父亲那边,起码先把东西抢回来。”古榕不多想就道。 她站起身来打算要走,古蔓没出声,直到古榕走。 来了也只待了几分钟,古榕风风火火的,表情全程没好过,看得出来真得很想找出来对方是谁。 她走后,古蔓手臂搭在桌面上,蓝眸渐渐暗了下去,沉吟了许久。 窗户没关,也没搭稳,风吹得它吱吱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古蔓的思绪被拉回,然后看向门边:“进来。” 贺都闻声进来。 看见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贺都犹豫了一下没先说话。 古蔓一记眼神扫过去:“说。” 贺都站定,严肃地口吻陈述道:“我们的人在z国清大蹲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时染的身影。” 古蔓的脸色顿时微变:“你的意思是她消失了?” “不,但目前清大没有她的身影,我们的人还在继续盯着,她在清大读书,不信她不出现。”贺都如实道。 古蔓瞥他一眼,沉了沉气:“下次再见到直接动手,拦者全部杀了。” “是。” 离开z国后,古蔓就留了人在京城盯着时染。 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时染来清大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至少有。 起初古蔓也只是让人盯着并未动手,本意是想她过一段时间再去京城亲自抓人的。 不止是因为她想体验抓到猎物的美感,还因为有人在暗中保护时染。 第184章 连谋 她留在京城的第一批人全部折了命,现在还蹲在清大的是全新的第二批,是在十月底才到的京城。 甚至想都不用想,古蔓都知道是盛景呈做的。 倒真是厉害,轻而易举地杀了她精心培养的一批能人。 现在古猩城这边越发棘手,时染无故消失一个星期,她是等不到再去京城了。 就算盛景呈再拦,她也要把时染弄过来。 不过是京城一头,和古猩城比算什么? 古蔓挥了挥手,让贺都出去。 她的思绪有些乱,只觉得事事不顺。 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她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扯了本书来看。 本想借着看看书让心静一静,但她停在第一页半天翻不过去,一点也看不进去,郁闷得极。 冷风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这才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古蔓收拾收拾出了门,然后去了古星阑那儿。 到的时候,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环境干净,会让人有种这里没人住的错觉。 她走到古星阑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她又敲了敲。 还是没有反应。 大概是不在吧。 古蔓不再敲,转身离开了古星阑的院子。 浅绿色裙摆摇曳生姿,她的背影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 乱洲有些地方又躁动了几分,张之徽一夜没有回景门。 昨天出来后不久,他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也轻易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他。 走了一路,那人不远不近地,没有拉近距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之徽自是知道那是什么人。 他故意把人引到了人少的地方。 那会天愈沉,难得看得清人,更何况张之徽有特意在避开后面的人走。 但来人也不简单,全程集中精力紧跟着张之徽。 拐过一条老巷,里面似看不到尽头,张之徽没有丝毫犹豫,快速闪了进去,然后静蹲在一堆废铁上守株待兔。 一分钟后,张之徽察觉到来人了。 他站起身,紧贴在墙后,然后暗里数着步子。 三、二、一。 张之徽果断下手,利落地将人一掌劈晕了过去。 那人眼前一暗,直接倒在了地上。 张之徽从兜里摸出个盒子,然后用一只手掌在盒口接住,另一只拿盒子的手颠了颠。 一颗药粒滚落到他的手里。 未多做反应,张之徽塞到了地上人的嘴里,然后起身离开。 离开后他就没有回景门,在老厮街附近等了一晚上。 老厮街那儿从未安顿下来过,张之徽没有进去,就在外面。 眯了几分钟,他再次睁开眼,终于看到了石林的人影。 石林身上完好无伤,他没有受罚,是直接被赶出了景门。 他一身气找不到处撒,两个晚上在外面乱逛。 快到老厮街入口时,石林停了下来,余光微侧瞥向斜后方,身上不太寻常的气息透出来。 知道他看到自己了,张之徽也没有躲藏,直接走了出去。 石林转身,审视般的眼神打量着眼前人。 遮得倒是挺严实,只露了双眼睛。 “石卫主。” 这一叫,石林顿觉这是景门的人。 但他已经被逐出门了,这时候找上门来的能有什么好事。 他语气不太客气:“你谁啊?” 张之徽口罩下的嘴笑笑,然后当着石林的面揭了帽子和口罩。 完整的一张脸露在了空气中。 戴口罩戴得久了,这会突然摘下,张之徽有些许不太习惯这袭人的冷气,他的嘴抽动了一下。 石林眯着眼睛:“你是谁?” 他在景门时完全不记得有这号人。 连问两次,露了脸又问了一次,想必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张之徽有些难堪,可也只是笑:“我是巡逻二队的张之徽,职位低,石卫主不认识正常。” 他这一说,石林抬起下巴大悟似的噢了一声,又忽地转话锋:“有事?” “想必石卫主是因为中堂通行权这件事被赶出的景门。” 张之徽微笑继续道:“那石卫主肯定也知道究其最终原因其实是因为门主带来的那位时小姐了。” 他一副拿捏似的语气,让石林不由得嗤笑:“你要说什么?” “现在门主第二次下了令,通行权不可能放回,但是大家都知道,这都是因为那位时小姐,如果时小姐不在了,通行权也就回来了。” 石林大概是明白他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 那个姓时的他确实看不惯,但也不代表能被面前这废鸡挑唆去帮他做事了。 “张之徽是吧?”石林挺高高在上的样子:“想除掉她?到底是因为通行权还是因为你个人对她意见大?” 张之徽不瞒,直言了道:“后者居多,我相信石卫主和我一样。” “石卫主?”听到这个称呼,石林自嘲了一番:“配不上啊。” 听言,张之徽顺着说下去:“石卫主时运不好,遇上了个害人的。” 石林瞅他一眼。 看来自己被逐出景门的真正原因并没有对外说开,否则这废鸡也不会那样说。 “若是时小姐触犯了景门规矩,想必门主一定会把她赶出景门,届时会发现您仍旧是个可用之人,让你重入景门。” 话音刚落,石林笑了起来。 他腰微弯,笑得肚子疼,隐隐掺杂着好几分讽刺的意味。 张之徽不免拧眉,不太满他这样的反应。 景门确实是个好地方,除了考核的时候难度大,其他时候说不出来什么不好的。 就算门主为人行事恣睢骜狠,那也是对外人。 门内人因为加入景门受到了不少庇护。 但石林很清楚,他不可能再重新进入景门了,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可这张之徽太过自以为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找上门来,蠢到家了。 石林笑够了再看向张之徽,表情带了些讥讽:“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没太想到他会直接答应,张之徽愣了一小会,转而笑道:“石卫主果然明智。” 石林冷哼一声,没搭理话。 巡逻队要查出勤,没在这里待太久,张之徽只提了几句就先回去了。 石林扫了眼他的背影,半天没想通这傻鸡是怎么进入景门的。 第185章 拒接 半夜,老厮街。 还热闹着,石林随便找了个卖酒的破旧小店,然后要了一提酒和一盘花生米就往桌边一坐。 开了酒后,他把开瓶器扔在一边就喝起了酒,时不时有两个凑上来找死的,他给一脚踹了回去。 石林算是个酒鬼,在景门闲下来就找人喝酒。 他酒量也很不错,整整一提被他差不多喝完也不见有半点醉的意思。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落在旧店上顶伸出来的檐棚上,一阵一阵地让人耳畔作响。 可即是这样,外面这些人也不见一个回去,有伞的撑开了伞,没有伞的任由雨打在自己身上。 石林仰起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瓶往桌上一放。 酒下肚之后,他低下头来,视野里又多了一提酒。 对面,有人不客气地将那提新酒放在桌面上,还未坐下就开始一瓶瓶往外拿。 桌子本就是破旧,动作还不轻,酒瓶碰撞发出声音。 石林没有一点意外地抬头,然后一只脚抬起来踩在长凳上:“我都喝多少了你才来?” 来人无所谓地哼了一声:“我至少来了。” 说完,他坐下,因为体型和重量的原因,本就不太好的凳子微微摇动。 不过也没塌,支撑住了他整个人。 石林问:“你那儿没情况吧?” “没有,否则我早和你一样被逐出门了。” “去你的。”石林骂:“不提我会死?” “敢做就要敢面对,你激动个什么劲?” “老子后悔了不行?” 对面的人瞥他一眼,然后自己开了瓶酒,脏话张口就来:“后悔你m。” “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别指骂我,你迟早也和我一样。”石林冷笑。 然而对方却不太在意:“没事,这不还有你陪我?” 石林不爽地蹬了他一脚,没踢到,但他也没有蹬第二次,一手捏着瓶颈,反而问道:“你知道张之徽吗?” 对方摇头:“不知道。” “巡逻二队的。”石林又喝了一口酒,直到把那口酒完全吞下,肚子畅快了一番后才继续道:“今天来找我了。” 说到这里,石林的口气带了些许嘲讽。 对面一顿:“一个巡逻队的找你干嘛?” “想除掉姓时的那个。”石林吐道。 他实在是不想说时小姐,可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但石林这样一说,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样一来,似乎能明白了些什么:“想让你帮忙?” “嗯,景门最近不是在对付古猩城?他想出卖景门,嫁祸给姓时的那个。”石林直接说了出来。 对面的人喝酒的动作顿住,开口的时候一颗金牙在夜色下隐隐散光。 他的浓眉扭作一团:“你答应了?” 石林一笑:“老徐,你觉得我能不能做这种事?” 徐怀新瞅向石林,没说话。 石林当初入景门赤诚忠心,后面也许是日子过得太好,反而不满足于现状了。 他开始滥用私权,收敛公财,在被查出来前,他的兜里不知装了多少景门的公用财产。 虽然他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有愧于景门的事,但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心已经在慢慢腐烂,回不去了。 和他一样的,还有自己。 如果让自己出卖景门…… 徐怀新问了问自己。 好一会后,他得出了结果。 石林挑了个花米生往嘴里吃,然后等徐新说话。 “我觉得你不会出卖景门。”徐怀新的口气还怪肯定。 石林嚼着花生米的嘴角斜起一边,混了酒气的声音透出来:“果然是兄弟。” 但这话的下一句,石林又道:“但我可不会去阻止他,况且那个姓时的,我也确实看不惯。” 出卖景门的是张之徽,不是他,他要的,只是那个女的死。 徐怀新能够和石林成为腐臭兄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思想和看人方面高度一致。 他看景门新来的那个女人也不爽。 这个不爽到了地步了呢? 就冲通行权的事来说,她已经影响到景门的发展了。 徐怀新和石林抬起啤酒瓶相碰,都没再说话。 装花生米的盘子已经变空,桌脚放倒了一个个酒瓶,没规没矩地相互倚靠着。 * 清晨。 天依旧披着一层淡淡的铅灰色,阴云低垂,压得人心中微微泛凉,甚至多了些阴郁。 屋里头不冷,商染起来后随便套了件外套,不久后就去了实验室,早餐也没吃。 期间盛景呈来过一次实验室,但没进去打扰她。 商染刚好在等数据,余光注意到门上小窗那边有人,她的眼神微移过去。 盛景呈手上端了份早餐,看向商染的黑眸动了动,下颚微抬,指了指窗台那儿。 商染戴着手套的手指轻敲着实验台,见状微微点头,但也没过去。 数据正好出来,她垂眼。 盛景呈把早餐放在了窗台那儿,走之前发消息给了商染提醒她吃东西。 发完消息,苏照的电话正巧打了过来。 盛景呈的手机静音,没有响声。 他扫了眼来电,没立马接电话,然后往楼梯口处走。 直到下了一半的楼梯,离商染的实验室远了些,他才接起电话。 “说。” 苏照那边也在往中堂这边来。 地面还没有完全干。 昨晚那一场雨虽小,可却持续得长,直到今天凌晨那会儿渐渐停了下来。 苏照的脚踩在上面,步伐声都清晰了几分:“景哥,你在中堂?” “嗯。”盛景呈穿了身黑色家居服,一手插兜地在下楼梯。 得到肯定回答后,苏照的步伐加快了一些,在传话筒里显得极为清晰。 盛景呈也没直接问,随手先挂断了电话。 他到一楼不久之后,苏照的人出现在玄关入口那儿。 盛景呈听到了声音,却没抬眼。 苏照看到他在,一进来就先把手上的手机往茶几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倒在沙发上。 外面虽然没有雨,可空气湿得极,早些的雾还没完全散。 苏照这出去一趟,现在回来头发丝已经黏了一些,不过也丝毫没影响他那张脸。 他拍拍脸,先屈身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捡了根烟出来,然后又点燃。 盛景呈睨了他一眼:“你特意打个电话是为了来抽根烟?” 苏照才把烟咬在嘴里,闻言讪笑一声:“肯定不是。” 他拿开烟,神色突然凝肃了一些:“之前在ik那儿下的单子被拒绝了。” 第186章 日常 盛景呈倒是有些意外,压着的眼睑抬了起来:“钱出够了?” “嗯。”苏照两指捏着烟:“但他们似乎并不想接下这个单子,拒得很干脆,多少钱都没用。” 这个单子苏照已经下了好几天,ik那边好几天没有回复,今早才言辞简赅地道明了这个单子不接。 原因也没有透露一点。 虽然ik现在处于众人围堵间,但也没有自顾不暇到接一个单子的时间都没有。 不接,是不想接还是没有办法接? 盛景呈听了,神色微敛,并没有说话。 他单臂撑在沙发背上,懒怠的眸子下微微思忖。 苏照也没有再出声,同样也在琢磨ik不接单的原因。 半晌,盛景呈开了口:“不用管,这事先放着。” 苏照回神,忙点头。 至少到目前为止,对付古猩城的另一方人对景门没有恶意。 只要如此,他们和景门便没有一点关系。 也不管ik为什么不接下这单子,不重要。 苏照想着,把烟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 过肺后,他侧着头,一道直烟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烟味在客厅里微微发散,有些刺鼻。 盛景呈的眼神瞥过去,闲散不失一股淡意:“出去抽。” 苏照脸色微愣,烟圈慢慢散开。 “景哥,你对烟味又不……”苏照还没说完,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道商染什么时候会下来,吸这些二手烟总是对身体不太好的。 剩下的话苏照没说完,他咳了咳,动作利落地把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用手散了散刚刚的烟味。 外面又下了起雨,不大,细雨像轻纱,朦朦胧胧地笼罩着空气。 窗外,又沉了几分。 苏照跟盛景呈说话的时间,玄关处的门突然微敞开,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它。 盛景呈没反应,苏照倒是看了过去。 不大的门缝那儿,隐约能看见个人。 尤殷侧身对着门隙,一手收了伞,然后随意把上面的水颠了颠,又放进了一旁的雨伞桶里。 伞上的水滴沥下,尤殷推开门走进了房里。 “门主,副门主。” 一如往常,见到人先问好。 苏照随便指了指沙发,让他坐。 尤殷在盛景呈和苏照的侧面坐了下来。 他坐得不是很正襟,也没有太过随便。 “你过来,事忙完了?”苏照问。 尤殷点头:“巡逻队那边除了一个叫张之徽的这两天请了一次假,其他都一切正常。” 派去跟着他的看守人员被弄晕了,醒来后也不太记得晕前的事,送到医药室那边才知道,是因为服下了翟老做的药。 那药起效快不吸命,再醒来会忘记之前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平常都是专门放在医药室内室的。 想要拿到这药,至少也得巡逻队长才能拿到。 偏偏让张之徽拿到了一盒去,还给了自己人吃。 尤殷平时也忙,没有空闲时间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员,是前两天尤姗意外撞见个莫名其妙的人,后来查了监控才知道那个没礼没貌的人是之前找过她的张之徽。 尤姗看完监控,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张之徽无缘无故来找她的细节,然后果断地将这事告诉了尤殷。 他也没有亲自去盯,自己也有事做,索性让了底下人去暗里盯了会。 盛景呈跟局外人似的,听着就是懒得开金口,人跟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 “虽然掀不起什么波澜。” 苏照搭在腿上的手随便打了个响指:“丢出去,没有理由。” 听着这话的尤殷微顿,却也没有多犹豫地点头。 他在这坐了一会,纯粹就是跟苏照纯闲聊,但也没聊几句,绕了几转又绕回了古猩城的身上。 盛景呈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十一点了。 外面的小雨连着下了几个小时,不知道在跟谁作对,似是下不尽,缠缠绵绵的。 午饭时间也没见商染从楼上下来,也无人上去打扰她。 餐桌上,为影正一盘盘往上端饭菜。 周年也回来了,同尤殷去了一趟厨房,把剩下的东西都端了出来。 沙发这边,苏照捞起手机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盛景呈:“景哥,阿染还得多久下来?” 盛景呈下巴抬了抬,然后看了眼楼梯口那边,还是没人。 他收回视线,不徐不疾地起身:“不清楚,先吃。” 苏照跟着往楼上望了眼,然后也起身往餐桌边走。 原以为盛景呈也是去餐桌边,结果刚起身没几步,苏照看见他转去了楼梯那边。 从厨房里出来的尤殷一下子注意到了背对这边走的盛景呈。 他不解地犹豫着问旁边的周年:“门主这是没胃口?” 周年的眼神投过去,一副有怪莫怪的样子:“盛爷应该去看时小姐。” 话落,尤殷张着嘴长噢了一声,一副想问什么却又不问的样子,磨磨蹭蹭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餐桌上。 苏照已经先落座。 虽然盛景呈和商染不在,但还是准备了他二人的饭碗。 为影的活被抢,早已经继续去忙其他的事了。 周年和尤殷也坐下,但是没先动筷。 苏照拿起筷子,好笑地瞥二人:“吃啊。” 二人这才拿筷。 商染的实验室在五楼,盛景呈也不嫌难爬楼梯,一路慢慢悠悠地往上走。 刚到五楼,他还没有拐弯,寂静的空间里,很轻的一道关门声响起。 他侧身,眸子也望了过去。 商染手上端着个小托盘,上面还放着今早盛景呈拿上来的早餐,半分未动。 单手关上门后,商染往楼梯那边的方向侧身。 视野里蓦然闯进个笔挺的身影。 那人站得随意,头发微懒地搭着,底下的那张脸神情寡淡,却又莫名透着股松意。 商染挑眉。 她一手拿起托盘上的叉子叉了个小青团咬了一口,然后一边抬脚走过去。 盛景呈就站在原地没动,等她走近,垂眸扫了眼她手里小托盘上的早餐。 “都凉了。”他轻言。 商染嚼完青团,又随手叉了颗水果,不以为然地扯唇:“随便吃点儿。” 她说完,也没有要在这里多待的意思,纤腿迈起了步子。 盛景呈敛下眼睑,还是没说什么,和她一起往下走。 商染确实只是随便吃了点儿,就吃了刚刚那一个青团和一个小三明治,剩下的没再动。 托盘转到了盛景呈的手上,到一楼后他随手放去了厨房。 苏照三个吃得差不多了,刚好看见盛景呈和商染下来。 “阿染。”苏照走过来就叫。 商染看他一眼,没应。 第187章 想逐就逐 那边吃完饭后,为影特别自觉地去收拾了餐盘。 尤殷看了看商染,手又拍了拍周年的肩膀:“走了。” 周年瞅他一眼,只是点头。 之后,尤殷路过商染,低恭地叫了一声“时小姐”之后就离开了中堂。 等盛景呈从厨房出来,为影也跟在旁边。 它手上不闲,推着一辆小型送餐车,直接一次性将新的午饭送了出来,然后一盘盘往桌上端。 商染刚刚坐下,坐在一边的苏照嘴张了张正要说话,忽地注意到餐桌那边。 只是四道菜,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了餐桌上。 商染的视线不经意移过去,然后撞上盛景呈的,神色倒是如旧。 “过来吃饭。”盛景呈不远不近地瞧她。 其实还是挺饿的。 等盛景呈的话音落,商染直接起身走向了餐桌边。 长型餐桌边,盛景呈和商染相对坐着,不紧不慢地吃起了午饭。 他二人吃得安静,也慢。 苏照也不过去凑热闹,他看了一眼窗外。 下的斜雨,紧闭的窗户上蒙上了一层雾,水滴缓缓下滑,落在了窗角。 快接近傍晚那会,雨势愈大,雨珠变得硕大起来,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猛烈地撞击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响,清脆而又急促。 风,也在这个时候加入了这场盛宴,而是狂野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细微尘土。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将整个世界瞬间照亮,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响起。 张之徽就是在这时被突然赶出景门的。 巡逻队来了人,是罗镇。 他收到指令后没有片刻迟疑,直接闯到了张之徽的房间。 张之徽的房门突然被猛然敲响,打开房门后,发现是罗镇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 “巡逻二队张之徽,从现在起不再是景门之人,立马从这里离开。” 就像是宣读圣旨一般,三句话就定了张之徽的结局。 这让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表情呆滞得不像话。 罗镇不多说,也丝毫不在意外面的天气怎么样,只是道:“十分钟之内,马上离开景门。” “为什么?”张之徽终于有了反应。 “我一没触门规二没犯任何错,凭什么将我逐出门?”他斥声质问。 罗镇盯着他,犹豫了一会,把上面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想逐就逐了。” 这确实,尤殷就是这样跟他说的。 没有任何理由,张之徽被赶出了景门。 除了一把伞和一个手机,他什么也没能带出来。 那伞也不大,可雨势如天河决堤,倾盆而下,用力砸在伞面上,给了他沉痛一击。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张之徽站在整个景门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又高大的锻铁门,拳头逐渐握紧,青筋显现。 良久,他压住心里那口气,然后转身。 风雨胶着,卷起他的整个衣襟和裤脚。 张之徽去了老厮街,到的时候身上湿了大半,头发也低黏在头皮上。 雨势汹涌,可也压不住他内心的愤懑,尽显在了脸上。 旁人感受到他的戾气,不由得远离了一些。 远处,石林在雨棚下坐着,一瓶瓶酒往嘴里灌。 还是上次那家店,那次酒后,他就在这家店暂时住了下来。 雨斜着往他的脚边砸过来,他屁股带着凳子往里移了点儿,抬头那一刻看到了不远处的张之徽。 这天气这么糟糕,他还有心情出来找自己。 石林捏着酒瓶搭在腿上,毫无感情地瞥了一眼张之徽,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张之徽走近,到了雨棚底下,然后暴躁地收起了伞往旁边地上一丢。 就这样,伞和地面上的雨水混在了一起,并吸储着滴滴雨珠。 石林喝完一瓶酒,然后吐了口气,身体往后一仰。 虽是仰视,但他看张之徽的眼神就是充满了不屑。 张之徽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他自己心情也不好,前两日面对石林时有的尊敬这会随着烟消云散。 石林揣量他两眼,也察觉到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没开口问。 张之徽低眼,随手拉过石林旁边已经差不多湿完的凳子,擦都不擦一屁股直接坐了上去。 石林看见,不免哟了一声:“小张豪气啊。” “这跟豪气有什么关系?”张之徽语气不太好地反问。 “受气别在老子这儿撒。”石林不给面地轻斥。 张之徽沉默。 石林也没心情问,重新又开了瓶酒。 他鼻子对着瓶口闻了一下,突然有些嫌弃地移开鼻子,然后对着店口那儿喊:“老板,要白的!” 那边还在招呼客人,听到他的声音张着嘴大声应道:“稍等!” 石林将刚开的酒一把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没再继续喝。 反倒是张之徽,二话不说地拿起那瓶酒,然后仰头往喉咙里灌。 半瓶下去,他也没丝毫不适,酒精掺在心头,反而散去了一些躁烦。 “你还真是不客气。”石林从鼻间哼出这句话。 张之徽用袖子擦去嘴边溢出来的一点酒,然后笑笑:“我也被逐出门了,现在我们是平等的。” “你都开了,不喝白不喝,你说是吧?” 他的话说完,石林的脸色明显一顿,然后扭头:“你动手被发现了?” 那也不对。 出卖景门这样的事,不可能单单逐出门这么简单。 在景门,叛徒是必死的。 石林刚问完就否定了这个说法。 主动提起这个,张之徽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想逐就逐。” 说着,他握着酒瓶的手紧了些,表情也逐渐难看:“呵,好一个想逐就逐!” 景门先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没控制住,他拿起酒瓶就往桌缘一砸,里面剩下的酒溅了出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混在雨中,充斥着人的耳膜。 来给石林送白酒的人吓了一跳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定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石林注意到,大手一挥,让那人过来。 送酒的人见状,连忙将白酒送过来,然后又快速离开了这里。 石林没理会张之徽的情绪,自顾自地开了酒壶,然后往碗里倒了满满一杯。 第188章 对盛家的印象 他当卫主这么几年,对景门的了解怎么着也比张之徽一个巡逻员的多。 什么想逐就逐,不过是懒得给他一个原因罢了。 多半是张之徽干了什么龌龊事或者想要干的事被发现了,然后就被逐出门了。 就这么简单。 偏偏这个张之徽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尽在自以为是,一副窦娥冤得要死不服气的样子。 好笑且蠢得可怜。 白酒要比啤酒烈一些,一口喝下去,石林只觉得爽。 “上次说的,石卫主是否还记得?”张之徽平下心来问。 两人虽已被逐出门,他还是没有直呼石林的名字,大概是因为石林本身就比他厉害的原因。 但,这语气也差得不行。 石林一副不记得了的样子:“上次说什么了?” 见他这样,张之徽吸了一口气:“石卫主这是想出尔反尔?” “我本来就没答应你,哪来的出尔反尔?” “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石林口气也不好。 两人这语气跟淬了毒似的,一个比一个差。 听言,张之徽开口讽刺:“都被逐出门了,你对景门就没怨气?” 石林又喝了口白的:“有没有和你没关系。” 喝酒喝多了,他的声音有些被酒精撕扯过的哑,一开口都是酒气。 张之徽扬起嘴角:“被人卖了还要去守着它,石卫主,对景门这么忠心怎么还被赶了出来?” “还不是景门门主徇私舞弊,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一字一句像针扎在石林身上,对石林来说却只到了挠痒痒的地步。 毕竟面前这傻鸡连他被逐出门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 先不说自己对景门的本意如何,石林好歹是做过卫主的人,也不会选择废柴合作。 从一开始,他最大的意见都源自那个姓时的女生。 张之徽说完,石林仍旧一脸淡然地喝酒,甚至没开口理他。 一拳打在棉花上,软得张之徽难受。 他的脸黑了下去,不在这里多待,一副石林不识好歹的样子,然后起身捡起全是水的雨伞走进了瓢泼大雨中。 石林冷哼一声,漠不关心。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歪了歪身子,一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打电话的人后就接了起来。 那边是徐怀新。 刚刚张之徽来找自己的事,石林大概跟徐怀新提了一嘴。 那家伙若是真能靠自己把姓时的从景门搞出来,都算他有出息。 可哪有那么简单? 石林喝完酒,连带着酒盘和酒壶都收了回去,然后进了店。 跟徐怀新的电话没打多久,几分钟后就挂了断去。 一日过去,雨终是停了下来。 但天气仍是那样,处处透着股压抑。 上次去古星阑那儿没见着他,古蔓在自己这里待了一会,又过去了一趟。 小路半干,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去了古星阑的书房。 雨水从屋顶缓缓下滑,古蔓直接走近敲了敲门。 “咚咚——” 声音刚落地,门板的那面传来一道些许老成的声音:“进来。” 古蔓莞尔笑起,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很宽,正对面就是一张名贵的黑漆色书桌,后面是一台又高又宽的木色柜子。 上面放的大多是书,少有几个装饰品。 侧边全景式窗户被白色的纱幔窗帘覆去了一半,白日的光从另一半窗户透进来,刚好洒在书桌周围一圈。 古星阑穿着休闲地坐在书桌那儿,旁边的空气却是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势。 换做是平常,古蔓不会去特意感知这些。 因为货被抢,这会感官被无限放大,她的心不自觉的收紧。 古星阑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看到古蔓杵在门边进又不进来。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喊:“古蔓。” 这一叫,才稍微拉回了古蔓的神。 她一顿,转而一边往里走一边展开笑颜:“父亲。” “平时不见往这边跑,今天怎么过来找我这老头了?”古星阑严厉的语气掺了几分打趣。 古蔓在书桌侧对面坐下,神情和往常无异:“想父亲了呗。” “难得。”古星阑哼笑。 “父亲,您前天做什么去了?我那天就来过一次,没见着您。” 古星阑不太在意地:“出去了一趟。” 古蔓点头,没再问。 她打量了一下古星阑的书房,看到窗户那儿,然后起身走过去,又一把拉开了全部窗帘。 一瞬间,窗户的另外半束光涌进来,古星阑坐的地方又亮了些许。 “外面本就阴,您不开灯就算了,还让窗帘遮了一半的光,对自己的眼睛真是一点不友好。”古蔓站在窗户那儿温里温和的指责。 古星阑听着她一口关心自己的眼睛一口又批评的语气,不由得失笑。 古蔓走了回来,重新坐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古榕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古星阑突然问。 他问了,古蔓表情仍是如常,一点不心虚地:“她估计还在查古猩城的对手。” 古猩城被人盯上,古星阑做城主的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但两个女儿能干,他也没去多管,这两个月以来只嘱咐了一句那批货的问题。 提到这个,古星阑就顺口问了一句:“上次那批货怎么样了?” “底下没消息传来,应该没问题,待会我亲自去看看。”古蔓说得脸不红心又不跳的。 古星阑放了一些心,语重心长地:“那批货很重要,务必要小心。” 古蔓听到这里,上了口红的唇试探性地开了口:“父亲,那批货您是拿来干什么的?” 过了亿的钱财货物,古蔓和古榕都没想明白她们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古星阑看了眼古蔓,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上次为什么要让你和古榕跟着我去京城吗?” “为了让我们接近盛家少主,和盛家打好关系。”古蔓简明扼要。 不过这之前已经说过了,古蔓有些不懂为何古星阑现在又问一遍。 古星阑点头:“你们对盛家的印象怎么样?” 这把古蔓问得一愣。 她微偏着头想了想,几秒后才道:“京城一大巨头,水之深不可测,盛家家主以及他的儿子,他们的心思都难以捉摸。” 第189章 千算万算 “你和古榕都是聪明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盛家绝不是京城巨头那样简单。” 古蔓点头。 古猩城身为乱洲一鼎,却屈身有意与盛家打好关系,或许她们并不知道具体盛家的势力到底如何之广,但古星阑不一样。 若不是盛家能在某方面对古猩城有益,或是盛家本身实力强悍于古猩城,古星阑绝不会亲自到z国京城去吃那么一顿饭。 这两种猜测,古蔓和古榕一样,趋向于第一种。 她们再怎么高估盛家,也没有将盛家抬到和古猩城一样高的地步。 但一直让古蔓二人没明白的还有一点。 既是古猩城与盛家交好,城主与家主便可敲定的事情,为何却偏偏带上了她们和盛景呈。 这也就罢了,她们与盛景呈的关系还毫无进展的情况,古星阑又突然起身要回乱洲。 回来这么久,古蔓和古榕之前也是没问过,但心里的存疑却是没减去半分。 古星阑是何等的精明,自家女儿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看着古蔓,脸上尽是父慈:“你们从小在乱洲生活,又出身于古猩城,对这里的局势最清楚不过。” 在这乱洲五鼎之中,就属古猩城地位最低。 其他四鼎对古猩城不感兴趣,但古星阑狼子野心。 他想要往上爬,想要坐到红客的头上。 上二鼎他不会打其主意,制衡鼎的地位雷打都难得动,他唯一的对手就是红客。 红客是外来势力,势力范围遍布各地,底下杀手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古猩城地位实力都置于红客之下,想要对付它,需要帮手。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想和京城盛家交好的原因。 古星阑曾在乱洲偶然与盛迹迟交过手,不过只是略小酌试,没有惹上什么恩怨。 也就是那一次小小的交手,古星阑察觉到了盛家在乱洲并没有那么简单。 换句话来说,如果整个盛家入了乱洲,或许可以做到与古猩城平起平坐。 所以他的主意打到了盛家的头上。 但盛迹迟这个人心思捉摸不透,在交好这件事上始终都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 古星阑了解过京城格局,自然也知道盛家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盛景呈。 少年天才,十八岁便从京大毕了业,却没有再往上读。 盛家少主,整个盛家默认的家主继承人。 他手底下还养了个不为小觑的势力,景门。 这是整个京城豪门权贵都知道的,据传甚至足以与整个盛家分庭抗礼。 他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盛迹迟对这位儿子也颇为疼爱,什么都不管,什么也都管不住。 古蔓静静地听着古星阑说,表情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她之前没有了解过,只知道盛景呈是盛家少主,这是第一次知道关于盛家这么多京城尽人皆知的事情。 “父亲,您的意思是拿下盛景呈就有望拿下盛家?”古蔓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古星阑笑着摇头:“不是有望,是一定。” “先不说盛家家主极其溺爱盛景呈,他虽还是少主,但在盛家的分量已经不弱于盛家主。” 古星阑继续道:“这两点无论是从哪一点来说,只要盛景呈偏向古猩城,那么盛家就一定会是我们的好朋友。” “盛家家主也知道我存的心思,但也还是让盛景呈来了,也许他也是有打算的,大概是想看看盛景呈的意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带你们去饭局的原因。” 古星阑一边说,古蔓一边点头。 古猩城需要帮手,可盛家家主心思不明,所以古星阑将主意寄到了她和古榕以及盛景呈身上。 如果她和古榕或是其中一人与盛景呈拉近了关系,那盛家自然也入了腰囊之中。 说到这里,古星阑喝了一口茶,又叹了口气:“但谁也没想到盛景呈会带了个女孩来。” 就连盛家主都是意料之外。 提到时染,古蔓蓝眸抬了抬。 那场饭局上,盛景呈明显对时染不一般。 古星阑去京城前查了那么多,却从不知道,盛家公子身边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女孩。 两个人看起来脾性很相像。 在场的,古家姐妹,古星阑一个长辈,又是外人,都明明了了地感觉到了盛景呈对时染那藏不住的感情。 或者说,他一点也没有藏的意思。 “那女孩的出现,就意味着盛家和古猩城不会有半点关系。”古星阑摇了摇头,语气掺了些遗憾。 古蔓抿唇,忽而想起了京城那边,不知道时染的消息如何了。 然而这一想也只是几秒,她的思绪又回了过来。 “可是父亲,这和那批货有什么关系?”古蔓费解。 “蔓儿,京城商家你可知道?”古星阑缓缓问。 古蔓一顿,后又点头。 京城两大巨头,齐名第一的商家和盛家。 这两个家族坐在京城金字塔顶端,是普通豪门永远也接触不到的地方。 说到这里,古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盛家与商家地位相若,实力相当。 入了乱洲,盛家能在乱洲占据一席之地与古猩城平座,商家自然也是。 古蔓眼亮了亮,一见云开来:“所以父亲,您是因为和商家达成了交好关系才突然要回乱洲的?” 她猜得不错。 古星阑欣慰一笑,点头:“嗯,那批货是要送给商家的。” 算是友好之礼。 古蔓突然意识到了那批货的重要性,化成棕色的眉轻拧。 她还未开口,古星阑敲了敲桌子,再次嘱咐道:“蔓儿,这批货要格外小心,届时要派可靠的人亲自送到z国京城。” 古蔓手紧了紧,咬了咬唇:“好。” 古星阑低头,将抽屉往外拉了拉,然后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一张纸。 他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蔓儿。”古星阑叫了一声古蔓。 古蔓眼神一松:“父亲。” 古星阑看她一眼:“到时候如果这边的事忙完了,你和榕儿亲自去京城。” “为什么?”古蔓纳闷。 她原本打算去京城抓时染,由于这边麻烦多,所以下了令让手下人不必再留手。 但因为盛景呈的阻挠,抓时染不会是件简单的事。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确是需要亲自再去一趟京城,但绝不想是为了给商家送东西。 第190章 也被拒 古星阑的鱼尾纹镶在他的眼尾边,不笑也能一眼看到。 因为商家同盛家一样,还有第二个主人。 但他并未再多说,只是多看了古蔓两眼:“日后你会知道的,先回去吧。” 见他不说,古蔓也不能多问。 她点了点头,顺手稍微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然后起身:“父亲,那我走了。” “嗯。” 古蔓抬脚,高跟鞋才踏在地板上,发出很轻却又挺脆的响声。 身后,古星阑却又叫住了她:“蔓儿。” 闻声,古蔓停下,然后转身,表情带了些疑色。 “榕儿跟我提过几句,你对那个叫时染的女娃很感兴趣?” 淡光下,古星阑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夹带着质问。 古蔓顿了顿,没想到古星阑会提这事儿。 几秒后,她才开了口承认:“是的父亲。”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瞒的,算是古蔓的个人私事。 但既然古星阑问了,她也就点头承认。 古星阑沉吟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是以叮咛的语气:“最近古猩城麻烦多,你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女儿知道的。” 古星阑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古蔓直接出了古星阑的书房。 刚刚古星阑的话她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他在提醒她不要去打时染的主意。 刚刚与古星阑的谈话里,古蔓算进一步了解了盛家。 而时染有盛景呈庇护着,盯上时染,她等于自己去撞盛家这头狼。 从书房出来,古星阑的话涌入古蔓的脑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古蔓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古榕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好一会才被人接起,古榕让古蔓直接去她的住处等她。 半个小时后,古榕的院子。 这边装修和古蔓那边风格差不多。 古榕到的时候,古蔓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父亲那边怎么样了?”古榕一进来就问,脚步还有些急。 古蔓听出来了,也猜到了古榕这边事还没有解决。 她摇头,开口道:“暂时瞒了一会,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古榕坐下,觉得口有些干就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喝完,她的面色不太好:“被拒了。” “什么?”古蔓诧异:“ik不接这个单子?” “嗯,而且拒绝得很干脆。”古榕皱眉。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 一般只要钱够了,ik就会接下单子。 古蔓静默了几秒。 “但是查不到对方就没有办法拿回货。”古榕说到这个就心烦。 “嗯,这批货很重要。”古蔓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古榕听她一说,抬头看了过来,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问完,古蔓将刚刚在古星阑那儿知道的事全盘托出了口。 古榕一开始听得随随便便的,越到后面,表情就越不对。 “你的意思是盛家能够跟古猩城排在一个线上?”她满脸不相信。 还不单单是盛家,商家也是!? 那批货还是为了“讨好”要送给商家的? 古蔓能理解古榕的反应,毕竟她听古星阑说的时候,心里的愕然也不少。 古榕突然想到什么,脸凑了过去:“那你不会还要盯着时染不放吧?”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古蔓有些无言。 “哦对,当务之急是得把货抢回来。”古榕把话题扯了回来。 可是一提到这个,古榕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的烦闷。 查也查不到,ik也不出手,光凭她们自己,怎么才能把货找回来? 要送给商家的东西,古星阑的极其重视。 这两点,都说明了这货不能有一点闪失。 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事瞒不了古星阑太久,她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货找回来。 良久。 “我打算亲自去ik总部一趟。”古榕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古蔓蓝眸视线移过来,有些意外,却还是分析了一下:“ik说一不二,去了恐怕也没用。” “那还能怎样?难不成再弄第二批货顶替被抢了的那批?” “……好像也不是不能这样。”古蔓无奈。 古榕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那些人明显就是跟古猩城作对上了,两个月以来的哪一批货不被抢? 更可恶的是,古猩城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 古榕更恨了,古蔓没说话。 两个人又沉寂了一会。 这会天外面依旧阴,和其相映衬的,就是这日渐下降的气温。 和她二人相比,景门的人要闲适得多。 西堂训练场依旧日常训练,虽有些冷,训练后却是满身的汗水。 尤姗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已经快五点了。 她回去了自己的住处一趟,洗了个全身澡以后,再从西堂出来刚好再来在路上自己的师父。 他块头贼大,走在路上感觉地面都要震一震。 “师父!”她老远就喊。 徐怀新听见有人喊就停了下来,然后转头,本就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只剩一条缝。 看见是尤姗后,他咧嘴笑了一下:“小姗。” 尤姗跑过来,脸上的表情倒是明媚:“您哪儿去啊?” “去中堂找门主。”徐怀新直接道。 一听到中堂二字,尤姗的眼亮了亮。 近几日景门府邸都在传门主带回来个女孩,还有好几次被底下人撞见。 偏偏她一次也没碰见过,这让她枯燥的训练日子多了些小盼头。 她单纯就想见见门主大人带回来的女孩长什么样,没别的意思。 徐怀新捕捉到她眼里划过的一道光,打趣道:“你也想去?” “没有。”尤姗果断摇头:“我还没有去那儿的资格。” 徐怀新看她如此有自知之明,不由得调侃般地又笑。 他跟尤姗说了几句话,都是在让她好好训练,一定要过下个月的考核这一类的话。 尤姗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也还是点头说是,一定通过二次考核。 说完后,徐怀新离开。 尤姗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徐怀新的背影,正要抬脚,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刚抬起来的脚落地,然后弹射性地扭头看向徐怀新。 去中堂? 徐怀新已经走远,方向确实是朝向中堂的。 傍晚,暗色低垂,中堂周围一遭却被灯光照得明亮。 商染在单薄的衣服外随意披了件深色外套,出来时便看见盛景呈在玄关那儿等她。 他一腿微屈靠着墙,余光看见商染的身影后,他半压着的眉宇转了过来。 第191章 看什么都新鲜? 暖黄色的光影落在盛景呈的身上,衬得他浑身一股松洋劲儿。 商染视线挪过去,神情裹了点儿意外之色。 她走近,明眸微抬地随口一问:“提前忙完了?” 盛景呈直起身子,薄唇边噙了抹弧度:“嗯。” 商染看他一眼,没在这地儿停留,徐徐地往外走。 身旁,盛景呈长腿也迈了出去。 空气里仍旧掺着几场雨后的泛凉。 盛景呈和商染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随便走走。 这一天下来,商染几乎都待在了实验室里,鲜少出来。 晚上的府邸也不见得比白日安静,仍是热热闹闹的,还有人在外面聚酒。 盛景呈黑眸敛了敛,下巴微侧着问:“建模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他的声音落在商染耳侧,莫名混了点儿若有若无的低哑。 商染没看过来,扫了眼前面路过的巡逻队,随意点头:“嗯。” 盛景呈眼抬起,扯了扯嘴角:“明天去古猩城玩。” 话音落,商染头稍侧了过来,视线上下描摹了一下盛景呈的侧颜,挑唇随口一问:“是随便玩?” “随你的心。” “成。”商染心情还挺好,应得干脆。 路灯立在路边,鹅卵石小路上出现了两人的影子,昏黄灯光下,两道影子被拉得老长。 徐怀新才转过墙角,老远就看到了盛景呈和商染两个人。 他的心一颤,下意识退了回去。 不是说中堂没有人? 这儿挺暗,他狭窄的眼缝里,视线滞在商染身上。 商染外套拉链没拉,随意敞开了来,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她的眼皮撩起,不怎么在意地扫视过远处的墙角处。 盛景呈余光微移,不到一秒便收了回来。 两人跟没看见徐怀新似的,极其清闲地散着步。 夜色下,徐怀新收回目光,背紧贴着墙壁没有动。 盛景呈二人越走近,他的嗓子眼就越提高。 旁边的枯木叶被风刮落在地上,徐怀新的额头上竟冒了冷汗。 脚步声很轻,却时时吊着他的神经。 几秒后,两道暗影路过墙角处,不带一丝犹豫地往前走。 商染手插兜,掏了颗糖撕开往嘴里一丢。 这个动作惹得她的衣袖往下滑了一点点,上面依旧能看见上次的那个银色手饰物。 盛景呈垂着眸光,挺有意思地看着她的动作。 商染没太在意他的视线,不着调地来了句:“门主难不成看什么都新鲜?” “也不是。”盛景呈挑眉:“是小小姐太酷。” “盛爷,望你自救。” 盛景呈眸间流转着似笑非笑:“实话都不让说?” “你也挺酷。”商染给面地来了句。 模糊的说话声远去。 两人离开,徐怀新在墙角那儿缓了好一会。 他吐了口气,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细汗,不由得多看了眼商染和盛景呈离开的方向。 一会后,他抬脚朝中堂的方向去。 乱洲是有夜生活的,景门自然也是。 除中堂这边稍微安静些,其他四堂该喝喝该玩玩儿。 徐怀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警惕得过分。 眼看到了中堂,忽地一道人影闪现。 徐怀新立马防备般地伸手摸向腰间的枪,然后警戒地扫向四周。 这边要亮一些,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中堂大门前的人。 周年双手覆于身后地立在正中间,双眼漠然地盯着徐怀新。 他扫了眼徐怀新腰间,除了有把手枪,还有个黑色长方形盒子。 徐怀新一见是周年,放在枪上的手顿在了那儿,然后故作镇定地慢慢收回手。 “门主之令,闲人不得接近中堂。”周年面色冷漠:“你敢违抗命令?” “不。”徐怀新立马否认。 否决完,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应激,于是平了平情绪:“门主之令,属下谨记于心,万不敢违抗。” 周年没接话。 他倒要看看徐怀新能说出什么花来。 “属下负责下个月的考核,有些事需要亲自与门主汇报。”徐怀新说得还怪有理。 但周年一点情都不领:“我还以为你会说走错路了。” 徐怀新一僵。 周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怀新,冷声道:“劝你换个原因,这个原因太假。” 徐怀新压根没有资格来这儿。 他说得干脆,直接戳穿了徐怀新。 这也是让徐怀新没想到的地方。 “我之言句句属实。”徐怀新硬着头皮坚持道。 周年沉默。 气氛迷之安静了几分钟,徐怀新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干站在那儿。 周年还是沉默。 几分钟后。 大块头的徐怀新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周年开口,于是自己张了口,语气还特别恭敬:“若是门主不在,我改日再来。” 他一说完,周年终于开了口:“不用。” 这话把徐怀新弄得一怔。 周年看他一眼,稀奇般地:“你可以进去等。” “门主回来应该要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徐怀新果断拒绝。 这反应不符合周年的预期,他一时之间竟没说话,脑子疯狂转动。 然而他却是依旧淡漠的神情让徐怀新如坐针毡。 周年默了一会,再开口就道:“错过这次机会,你就没法再见门主,若是考核出了问题,后果自负。” “这……”徐怀新思索起来。 看周年这样,仿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但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不说话,周年就先入为主:“你已经违抗了门主之令,若是想在受罚的情况下仍旧得不到任何好处,就立马滚。” 话落,徐怀新立马抬头:“您说得对,那我进去等门主。” 周年点头。 他侧开了身体,让徐怀新进去。 一楼寂静得过分,周年没有进去,仍旧在外面。 徐怀新进去一遭就打量了一圈,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门那边。 没有任何动静,周年一直在外面。 既然来了,就干脆赌一把。 徐怀新摸向腰间的长方形盒子,然后手指下扣,轻哒一声,盒子打开。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一楼的布局,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以及楼梯那边,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正大厅的茶几底下。 姓时的在这儿跟个大神被供着,不愁吃不愁喝,一定不会去厨房。 他摸不清姓时的一般会出现在中堂什么地方,这一楼沙发边的可能性最大。 第192章 玩得有点大 想着,他弯下腰单膝跪地,又单手撑着茶几面,然后另一只手伸向盒子,缓缓从里面拿出个遥控炸弹来。 诡异感布满周身。 徐怀新小心翼翼地把遥控炸弹往茶几下面放过去,还不忘抬眼时刻注意周围动静。 他安好炸弹,然后动作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因为体型的原因,他的胯部不小心撞到后面的沙发边缘处,连带碰响了旁边的柜子。 声响在空间里异常突兀,异常刺徐怀新的耳。 他立马顿住动作,低头将自己的身体慢慢远离茶几和沙发,然后站直了身体。 他舒了一口气,脸色也放松了下来。 确认无误后,他正要转身,却突感背后一凉。 以为是错觉,徐怀新没多在意。 他再次看了眼茶几的方向,然后转过身体。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年站得笔直,脸上表情如常。 他没有丝毫情感地瞥了眼徐怀新,又看了眼刚刚放炸弹的地方。 大厅虽亮,转身却看见另一张脸。 徐怀新处在沙发和茶几间,没站稳,脸上带着惊恐地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他的嘴巴微张着,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 “我去。”周年蛮不可置信地说了句,又道:“你玩得有点儿大。” 都敢在中堂安炸弹谋害门主了。 话顺着空气灌入徐怀新耳里。 他脑海猛然一震,立马弹射性地坐直身体张了张嘴:“不是的!是……” 然而周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里划出一道银光。 一根针穿进徐怀新的身体,他的话头顿时止住。 周年看他一眼,非常平静地陈述:“是时小姐?那你也太嫩了。” “这针还是时小姐送我的,你觉得怎么样?”周年自顾自地说着。 徐怀新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眼里尽是惶恐。 一边,周年不管他,他弯腰把手伸进茶几底下,然后把炸弹拿了出来。 遥控炸弹,可以在安全距离外控制炸弹的引爆。 换句话说就是随时都可以引爆。 周年摇了摇头:“这我可不敢让你得逞,不然盛爷会杀了我的。” 他把炸弹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向徐怀新,一把把徐怀新扯到了地上。 虽然徐怀新块头大,但周年也是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拉到了地上。 这针虽然不致命,但徐怀新除了不能说话外,身体还不能动。 周年蹲下:“上次给别人挑筋挑得不得劲,想再试一下。” 他说完,又站起来把徐怀新往外拖。 徐怀新丝毫不能动,眼里各种情绪交织着。 耳边,周年的字字句句钻进他的耳朵。 “盛爷和时小姐特别好,知道你要来就让我玩玩,但你连炸弹都弄来了。” “竟然这么讨厌时小姐?没眼光。” “就算你趁着盛爷和苏少不在中堂,引爆炸弹成功杀了时小姐,你以后只会过得生不如死。” 周年一边往外拖人一边说着:“刚才说的只是你梦里会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时小姐什么都知道。” “你,还有那个叫张什么的,都是跳梁小丑。” 徐怀新一句句听着,身体在地面上映出几道痕迹。 他的表情僵硬了许多,可眼底风云变幻的情绪丝毫不能掩饰他此刻的不可置信和惊惶。 “放心,你不会死,等我把你的手筋脚筋挑了,你就可以离开景门了。” 周年已经把人带了出来。 徐怀新仰着头,瞳孔微睁又携着惶恐不安地仰视着他。 擦过周年,血光溅落,天边的一片暗笼罩了他的双眼。 * 中堂的沙发被周年命人换了一套,全新的。 没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徐怀新脏了盛景呈的沙发。 商染和盛景呈在外面待得挺久,十点那会才回了中堂,一起回来的还有苏照。 他们一点没问周年关于徐怀新的事,仿若从来不知道这事一样。 周年也不提,默默地将徐怀新处理掉就让人丢到了景门外好远的地方。 上了楼后,商染和盛景呈苏照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商染一脚捞起床边的椅子到了桌边,然后随意坐下,也顺便打开了电脑。 敲了敲键盘后,电脑屏幕跳到了个全黑的界面。 她一手往后一搭,单手又随便敲了两下电脑键盘。 反应两秒后,然后跳出了个视频通话。 商染一手拒绝了过去。 她才拒掉,消息界面突然蹦出来好几个大红色感叹号,彰显着对面人的愤怒。 那边的人看着头像亮了又灰,顿时灰心丧气了起来,精神蔫吧蔫吧的。 然而商染一点反应也不做,消息也不回直接下了线。 电脑合了起来,啪嗒一声,房里的灯暗了去。 …… * “阿染!”苏照直起身子一看见电梯口处的商染就喊。 盛景呈倒是也在。 这一声刚喊出口的时候,他刚好从玄关处进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商染身上。 她把头发扎了起来,随意捆在后脑勺,松松散散的,几根碎发落在了颈边。 盛景呈没在玄关那儿停留,直直地走了进来。 商染瞧了瞧他,款款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阿染,我听景哥说你这几天不弄那个建模的事了?”苏照一见商染坐下就张着口问,语气还怪兴奋。 商染往沙发里一窝:“嗯。” “那好啊。”苏照笑。 “我的事忙完了,你得意个什么劲?”商染双手枕在脑后,挺好玩地微微斜苏照。 “你事忙完了,我也可以玩了。”苏照十分理所当然。 商染还没说话,余光里,盛景呈在身旁坐了下来。 她侧了侧头,盛景呈的视线也刚好挪过来。 四目相对,没有一丝避讳。 两双眸子里,尽是轻佻和闲怠之意。 不过也仅是一秒,商染先移开了目光。 盛景呈神情微舒,长臂随意往后一搭。 不久后,周年从外面进来。 “盛爷,车备好了。” 盛景呈嗯了一声,眼神甚至还没看向商染,她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 背影纤瘦,却又透着恣肆。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然后瞥了眼苏照:“事情交代好。” “那肯定。”苏照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周年开车,四人离开了景门。 很普通的一辆车,上面没有特殊标识也没有插旗子。 第193章 劫枪支库 古猩城,城门大开。 虽被人盯得紧,可古猩城的心仍是大。 这儿只设了两个查证人员,城楼上倒是无人。 周年的车被拦下,要求出示城中通行证。 他坐于主驾驶座上,然后降下了车窗。 窗外站着古猩城的人,面露凶煞。 周年将通行证递给那人看,一点头都不扭,依旧目视前方。 古猩城查通行证的人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通行证,又抬头,犀利的目光扫向周年:“车里什么人?” 周年斜视他,车窗下的手抬了抬,正要降下车窗。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查证人员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周年表情不变,手放回了原位。 他和苏照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 两个查证人员整齐站在一边,微低着头让出了一条路。 一辆迈巴赫缓缓驶了出来,车窗紧闭,从外看不到里面。 贺都无视掉了两个查证人员和前头停的另外一辆毫无标志的车,直接将车转了个弯。 后座上,古榕偏着头在跟古蔓说着这次去ik的事,突然透过车窗看到右对面的车。 她的声音止住,眼睛微微眯起:“停车。” 贺都闻言,立马踩下了刹车。 古蔓也因她的话把视线挪向了窗外,蓦然瞅见一辆要进城的车。 这车普普通通,透过挡风玻璃,还能看见前排坐的两个人。 周年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 察觉到古蔓和古榕看过来,苏照和周年一脸平静,未做丝毫反应,也看不出来一点异常。 古蔓降下了车窗,稍显锋利的眼神停在了苏照和周年身上片刻。 古榕也是一样,眼神一瞬不移地盯着周年和苏照身上。 这一盯,几乎快三分钟。 没命令,贺都也没敢开车,却也察觉到了古蔓和古榕对于对面那辆车的警惕性和冷意。 他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跟随古蔓和古榕多年,贺都太了解二位小姐。 若是换成他被两位小姐这样盯着,早就头皮发麻了。 偏偏对面那两人像是完全察觉不到有任何寒意,神情毫无波澜。 “你过来。”古榕视线没收回,叫了叫查证员。 站得近的查证员一顿,又立马抬脚走过来:“榕小姐。” “那是什么人?” “回小姐,他们来城中交易的,通行证没问题。” 古榕一边听一边暗自打量苏照和周年。 副驾驶座上的这个人很陌生,开车的那个却是有些眼熟。 和她有一样感觉的还有古蔓。 古蔓看苏照的时候眼微亮。 这确实是一张好皮囊。 她的目光又转到周年身上。 这人表情肃穆不失冷漠,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 无声对峙了好一会。 苏照蹙了蹙眉,瞥着那辆迈巴赫的表情逐渐不耐。 “蔓小姐,榕小姐,ik那边……”贺都犹豫着开了开口。 提到ik,古蔓和古榕神色松了些许。 既然查过了通行证,两人就没有再多存疑的必要。 “走吧。”古蔓道。 闻声,贺都重新启动了车子。 引擎声响起,迈巴赫缓缓开了出去。 路过那辆车,古蔓又瞥了眼他们的车窗。 但一眼过去尽是一片黑,看不到里面。 她收回目光没再多管。 这边,周年也将车开进了古猩城。 查证人员退到了原来的站岗位置,再次恢复了工作的样子。 城里保留了很多老式建筑,偶尔嵌入几套现代式房屋别墅,还有不少商店与餐厅。 这都是古猩城自己人弄的,一座城样样俱全。 车开进去不久后停到了路边。 苏照往后视镜看了眼,满脸一咧:“景哥阿染,下车。” 后头,盛景呈和商染分别从两侧下了车,然后反手关上了车门。 周年没下车,反是把车掉了个头才从上面下来。 四人突然出现在古猩城里,多多少少招来了不少注意。 苏照和盛景呈站在商染两侧,周年默默跟在了盛景呈的旁边。 这一眼过去,倒是有番视觉盛宴的景象,空气里却也莫名多了番慑人的气势。 路过的人频频侧目,却也不敢多停留。 商染站得落拓,一只手还在把玩着手机。 她的眸子微挑,不走心地扫了眼路对面,然后侧身迈起脚步。 商染这脚一抬,盛景呈嘴角轻扯,不紧不慢地走在了她的旁边。 身后苏照和周年也跟了上来。 瞧着商染似有目的地往某个方向去,苏照上前问了句:“阿染,你这是有想去的地方?” “枪支库。”商染慢条斯理地。 话落,盛景呈面色微扬:“挺会挑地方。” 苏照赞同地点头,眉头扬起:“景门那边也安排好了。” 这话他是对盛景呈说的。 盛景呈淡嗯了一声。 古猩城的枪支库不止一个,盛景呈商染去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 挺远,在古猩城边缘,离那儿越近,寻常人越少,看守的人却越多。 “站住!”一道厉声吼来。 话是听到了,但商染和盛景呈这几人却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四人像是路过这里也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似的,对周围一圈的看守员视若无睹。 这四个人对看守员的叫唤恍若未闻,惹得看守员几大步跨了过去,直接拦在了商染面前。 “你们都是什么人?这里禁止通行,请马上离开!”这人的语气不太好,跟命令似的。 商染瞥他一眼,没理会他。 看她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看守人员脸色黑了黑,不太好看。 “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否则……” 话未说完,他的双眼微睁,腹处痛感撕裂开来,然后脚跟不稳地退后了几步。 周年手未收回,眼神一凛便把人踢了出去。 其他看守员见状,立马意识到这四个人来意不善,立马围攻了上来。 苏照甩了甩手,然后稍稍握拳,好几根银针飞了出去。 二十几人,全部蜂拥而堵。 一时之间,枪支库外一片混乱。 商染秀眉轻挑,神色多了些嘲弄之色。 苏照和周年已经动起了手。 这两个人吊打别人,轻轻松松便是好几个人,打得气一点也不喘。 可这些人攻击目标是四个人,盛景呈与商染自然也遭受了围堵。 盛景呈站着没动,挺立的身影周身气压低了些许。 他的身后,一人直击而来,被周年一臂轻松挡了回去,然后一击毙命。 商染倒没闲着不动,她本就喜欢打架。 第194章 扫空、ik 人影交错,混打声和呻吟声屡出不止,动静却也没有大到惊扰其他地方的地步。 几分钟后,枪支库铁门前倒了一片。 要么发不出声,要么爬不起来。 有人的手机滑落出来,他咬着牙,手缓缓伸向手机。 周年瞥见,面无表情地走近,毫无人情地把那手机往远处踢了出去。 见状,地上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想要把他拽倒。 可自身受了伤,在刚抓上周年的时候就被一脚踢到了下巴处。 脱臼声响起,周年没有多看他一眼。 苏照停了手,转身去看商染和盛景呈。 虽然盛景呈确实也没动手,但商染好歹活动了一下手脚。 但现在就是这俩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搁那儿站着聊天。 “景哥,阿染。”苏照叫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铁门那边。 盛景呈瞥过来,又垂眼:“进去看看?” 商染睨了眼那铁门,其实对里面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她摇了摇头,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墩然后半蹲下:“不去。” “那行。”盛景呈也不去了。 苏照看商染刚往石墩那儿一个半蹲之后,紧接着盛景呈也往旁边的木柱上倚了过去,啧啧了两声。 他看了眼周年,下巴一抬:“你跟我去看看。” 周年点头,两人去了枪支库里。 与此同时,古猩城城门外。 查证人员已经晕了过去,一批插了古猩城旗子的车辆正在大肆涌进城。 因为插了旗,一路上大张旗鼓,无人敢拦。 车队分成了两批,分别去了两个枪支库。 尤殷给另外一队下了命令之后,自己带领的一队去了苏照几人这边的枪支库。 到的时候枪支库铁门敞开,只有苏照和周年在库里。 听到外面的车轰鸣声之后,苏照甩手从里面走出来,手势示意尤殷带人去运枪支。 尤殷点头,看了看盛景呈与商染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直接让人进了枪支库。 “景哥阿染,走了不?”苏照朝两人走近问。 盛景呈薄唇放松着,没说话,只是眉宇仍旧微敛开来。 商染从刚刚的半蹲变成了现在的整个蹲在那石墩上,原本捆起来的长发顺到她的一肩侧,垂落到了胸前。 那石墩挺大,面上也挺光滑。 可商染在上面蹲得稳稳的,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石子。 听到苏照问,她抬了抬头。 手里的细小石子被她随手一丢,然后站起身来又下了石墩:“走吧。” 周年那边原本在和尤殷盯人运枪支,望见盛景呈三人往外离开后,他跟尤殷说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了上来。 四人上了原先开来的车,然后先行离开了古猩城。 两个小时后,大肆进城的一批车队从城里出来,浩浩汤汤地也离开了古猩城。 整整两个小时,没人发现城门处查证人员晕了过去,也没人察觉这批车辆有问题。 两个枪支库被一扫而空,只剩下装枪支的箱子和支架。 古猩城表面仍旧一副风平浪静。 厚重的灰色纱幔轻轻覆盖了天际,云层低垂,层层叠叠。 古蔓和古榕的车停下之后,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宝塔。 一共七层,每层都呈八角形,自下而上逐渐收敛。 宛如一把巨大的玉锥插入云霄。 塔身是用精细切割的钢化玻璃和不锈钢框架镶嵌出来的,即使没有阳光,也能远远看见上面的斑驳陆离。 塔身中央,刻得笔走龙蛇潦草却能识得清是ik的两个字母嵌在那儿,异常地扎眼。 外头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贺都将车停好,然后下车替古蔓和古榕拉开车门。 下车后,二人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这座塔。 和古猩城不一样,在这座塔上,满满的都是用现代材料建筑堆砌出来的,老远都能嗅到那股科技味。 她们是第一次来ik。 乱洲五鼎其实算是各不干涉,能坐上五鼎之位,全靠自身的能力。 唯独ik,其他方面它或许弱于其余四鼎,但它是全球最庞大的黑客组织,囊入了世界各地的电脑和计算机人才。 在五鼎之中,它算是特殊的存在。 很多时候其他四鼎都还需要寻求它的帮助,多数情况下没人会愿意得罪ik。 甚至还会想办法拉好与其的关系,但ik独身于外,并不会特意和谁结好。 “走,进去。”古榕眼动了动。 古蔓点了点头,然后抬脚。 贺都跟于身后,三人缓缓走向宝塔底层。 塔上最顶层。 玻璃幕墙后,一张圆桌静静地伫立着,桌布上面摆放了几个餐盘食物,旁边还放了杯红酒。 桌边的休闲椅上半躺着个女人。 她轻靠着椅背,一头波浪卷红发垂落下来。 外面的自然光透进来,她些许妖媚的脸上裹着讥诮,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底下三道朝向宝塔底层的人影上。 “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苏栾视线挪回来:“进来。” 话落,门从外面被打开。 一个女孩,高高瘦瘦的,戴着副眼镜,却满身散出一股利落之意。 她朝苏栾走近,挺满面春风地:“二盟主,您交代的事已经办成了。” 苏栾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抬起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对了,底层有人传话来,古猩城来人了,还是两位城主小姐。”女孩又道。 “看见了。”苏栾随口。 “看来古猩城是真的很重视那批货,不然他们的小姐也不会亲自来了。” 女生说这话的时候掺了几分得意之色。 苏栾放下酒杯:“派个人去看一下,随便招呼就行,茶水也不要上。” 她一说,女生有些不解了:“这是为什么?直接把人打发走不行吗?” 苏栾看她一眼,红唇挑起:“减少点麻烦。” 若是她们回去早了,刚好碰上那边还没完事的话就要多费些神。 女生噢了一声又点点头:“那我下去看看。” 苏栾从椅子上坐直,嗯了一声,又顺口道:“让鱼才江过来见我。” “是。” * 塔内底层大厅。 古蔓和古榕坐在中央石桌旁,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 这儿很空,只有对面前台那儿有两个人坐着值班。 那两个人听到她们是古猩城的人态度依旧平常,称不上坏,但也不好,只是向上汇报了一声。 几分钟后,有人从螺旋状电梯上下来,是刚刚去见苏栾的女生。 第195章 拦车 她没什么表情地走向石桌,开口问:“二位想必就是古猩城的小姐了?” 这态度算是一般,可就是让古榕和古蔓感受到了点儿不待见。 古榕斜她,没说话。 “二位来这里,请问是有委托吗?如果有的话请通过ik下单通道,ik暂时不接线下单子。” 古蔓笑了笑:“不是,有些事,我们想见见ik高层人员。” 女生听了,礼貌微笑:“不好意思,这不符合规矩,我们没接到高层人员见客户的通知。” 古蔓不恼,她看了看女生胸前的挂牌:“封宁,封小姐,你也是高层人员吧?”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封宁一顿,递眼扫了扫自己的挂牌,面不改色:“是。” “那我们找的就是你。”古蔓看着她。 封宁突然笑了:“洗耳恭听。” “前些天有人在ik高层网下了个九百万的单子,请问封小姐知不知道?” “这么大的单子当然知道。”封宁承认。 古蔓莞尔:“金额虽然大,可也被拒得干干净净,可否能知道原因是什么?” 封宁多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古小姐亲自来ik不是来问这个的吧?” 被拆穿了。 古蔓抿唇又开口:“那我就直说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两个月以来古猩城遭不明势力盯上,已经接连被抢了十四批货,最近的这一批对古猩城很重要,不论怎样,古猩城都希望ik能出手帮这个忙。” 她神色认真地紧看着封宁。 古榕脸转了过来,补话道:“如果ik能帮下这个忙,这个人情日后古猩城一定会还。” 气氛沉默了一分钟。 “不好意思。”封宁稍带歉意地:“这个单子我们接不了。” “为什么?” “ik也被各路豺狼虎豹盯得紧,无暇他顾。”封宁言辞委婉道。 古榕听她每一句都在拒绝,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她动了动唇正要开口,被古蔓轻手拦了下来。 “ik是真的不能帮忙吗?”古蔓又问了一次,问得极其认真,眸子间掺着几分其他的意味。 封宁注意到了,却依旧道:“抱歉。” 她说完,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再抬眼就开始送人:“二位小姐,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二位了。” “哼。” 古榕甩她一眼,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的背影看起来气呼呼的。 古蔓也不多停留,马上跟了上来。 二人从底层大厅出来,封宁也没在那儿留,反而上了楼。 “ik,好歹也是五鼎之一,还能被那些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垃圾弄得没有时间接个单子,找借口起码找个好的!”古榕气急。 “好了,冷静点。”古蔓拍拍她的肩膀。 在车边等她们的贺都一见二人出来,立马快速走了过去,表情有些差。 古榕本来就不爽,瞥见贺都的表情就斥了句:“又怎么了?” “两位小姐,刚刚城里传来消息,城中两个枪支库被洗劫一空!”贺都禀报的时候声音很沉。 古榕和古蔓的神情同时僵住。 “你说什么?” “不仅如此,整个古猩城的局部网络系统全部瘫痪,一系列电子设备全数死机。” “城主大怒,命二位小姐马上回去!” 古榕的手颤了颤,下意识看向古蔓。 她人也不好,神情似遭雷击一般,滞在原地不动。 * 两人的车一路加速赶回城,快到城门外的时候,前头横空闯出个人来。 贺都脸色一变,情急之下踩下刹车。 迈巴赫因为惯性往前倾了点儿又猛然停下,后座上古蔓和古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又往后一倒。 贺都降下车窗,大声斥道:“前面的不要命了!?” 车正前方,张之徽双臂敞开,因为害怕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在看见那车离自己还有点距离后,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滚开!”贺都又吼。 张之徽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外游荡了好几天,除了脸干净外,身上不知道哪儿蹭来的,全是肮脏之物。 他似听不见贺都的斥声,身体横在车前一动不动。 古蔓和古榕的脸色也难看得极。 贺都骂了一声,脚下一踩。 车子猛然往前冲去。 道路两旁全是枯木,张之徽瞳孔收缩,下意识带动身体往路边跑过去。 他成功躲了过去,跪在路边大口喘气,心里余悸未散。 地面刺啦一声,迈巴赫又停下。 古蔓不快地瞥了眼窗外,冷声下令:“杀了。” 声落,贺都打开车门,然后从腰间掏出把刀。 刀光划过张之徽的眼睛,他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嚷了一句:“我知道对付古猩城的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不小,响亮又带着呐喊之意。 贺都一顿,眼神凝了凝。 彼时,车上的后车窗缓缓降下。 “你刚才说什么?”古蔓睨着张之徽。 张之徽咬牙:“你们是古猩城的人,我这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他说完,双眼紧盯着车窗那儿。 古蔓眯着眼,审视的目光揣量着张之徽,细细斟酌着他话里的真假。 贺都手里还拿着刀,锋利的刀刃滞在空气中,跃跃欲试。 半晌。 “把他带回去。” * 城门处的两个查证员已经转醒,古蔓几人一路去了古星阑那儿。 下车后,张之徽被贺都先扣在了外面,古蔓和古榕先行去了古星阑的书房。 她们停在书房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敲了敲门。 枪支库被一扫而光,网络系统瘫痪,货的事情多半也被古星阑知道了。 平日里虽然古星阑对她们宽厚疼爱,但若是她们犯了错,也难以招架古星阑的怒火。 书房里没有声音,安静得极。 可越是这样,就代表古星阑越生气。 古蔓和古榕相视一眼,然后推开了门。 房里,古星阑坐在书桌边,灯光打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平和的气息。 才刚刚进门,古蔓和古榕都不自觉地提了提气。 古星阑生了点儿粗茧的手轻轻敲着桌面,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面容显得异常紧绷。 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平日里挂着的温和笑容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与冷峻。 “父亲。”古榕二人叫他。 第196章 嫁祸 古星阑嗯了一声,眼神扫过二人。 目光没有直接落在古榕和古蔓身上,却足以让她们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们今天外出去做什么了?”古星阑问。 古榕咬了咬唇:“去ik了。” “哦?去做什么?”古星阑抬眼看她们。 “城中本就如狼似虎被被人觊觎着,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们俩多加注意。” 古星阑眼色沉了沉:“现在上万枪支被光明正大地从城里运走,网络系统全数瘫痪,连我一而再再而三嘱咐好要小心的货都被人抢走!” 他说到这里,拍了拍桌子:“你们姐妹俩就是这样看城的!” 古星阑气得胸口起伏,吼出来后却又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点儿。 他作为父亲,不得已本不该向儿女发脾气,但这事却是真的戳到了他的心刺。 三个人便抢了一批价值上亿的货物。 声势浩大地开着插了假旗的车进城,又浩浩荡荡地运走了整整两个枪支库的所有枪支。 局部网络系统尽数截瘫。 这明摆着上门挑衅来了! 古星阑抑制着火气。 “父亲,这些事是我和古榕大意了,您切勿大气伤身。”古蔓神色有些紧张。 其实古星阑的身体早些出了点儿问题,经不起火气折腾,容易坏了身子。 古榕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古星阑也知道再生气也没用。 他平了平怒气:“你们这次去ik情况怎么样?” 古蔓抿唇摇头:“他们拒绝帮忙。” “你们俩亲自去都是这个结果?”古星阑厉声:“或者说你们只是走个过场?” “父亲!”古榕突然开口,眼神对上古星阑的,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ik不愿意出手不是她们的问题,明明是他们看不上古猩城。 可古星阑本就处于愤懑边缘,她还是没敢驳话回去。 古星阑往后靠了靠,手扶上额头,又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你们先回去。”他捏了捏山根,声音缓重。 话落了地,古蔓和古榕也没有动。 古星阑微靠着,眼眸阖了上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 “父亲,这次出去我们还带回来了个人,他声称知道抢货劫枪支之人是谁。”古蔓微低着头,声音严肃。 话钻到古星阑的耳畔里,他脸色难以察觉地一顿,然后缓缓睁开眼:“人在哪儿?” 古蔓眼垂了垂,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交代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书房的门被敲响。 古星阑让人进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那儿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贺都,他的旁边跟了个人。 张之徽紧绷着的脸起头,脚微微发抖,眼神浑浊不清。 他在景门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员,平时难得见门主,见到了也被那人身上的无形气场压得喘不过气。 古猩城城主也是如此。 “进去。”贺都淡漠开口。 张之徽的目光微动,腿沉重地抬起又踩在地板上,一步步朝古星阑的方向走过去。 书房里,彼时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古星阑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定在张之徽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又压抑的光芒。 “你说你知道和我古猩城作对的是什么人?” 张之徽抬头,眼神忽而清明了许多,也镇定了不少。 他既然敢来这儿,就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我确实知道。”他看着古星阑,神情莫名坚毅带着一丝笑。 古星阑打量了他几眼:“条件呢?” 先不说他的话是真是假,白白告诉他对方是谁也绝不可能。 张之徽笑了一声:“古城主多虑了,没有条件,我这次来全是因为身怀别人的嘱托。” “没有条件?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古星阑讥讽。 张之徽一点不慌:“事到如今,古猩城处处受敌,为什么不能听我一叙?” 古蔓二人没说话,就这样侧耳听着古星阑与张之徽说话。 “是吗?”古星阑嗤笑:“既然到了这儿,那你就先说说,你是谁?” 暖色灯光下,古星阑垂下眼,倒是挺悠闲自得地掀了掀茶杯盖。 张之徽微笑:“张之徽,来自景门。” “景门”两个字刚落地,古星阑掀盖的动作倏然僵住,滞在了半空中。 古蔓和古榕低敛着的神情在听到“景门”两个字后,也不免顿了顿。 她二人对视一眼,眼含纳闷和不解。 景门? 这两个字莫名有些耳熟。 灯光打下来,房里顿时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寂。 良久。 古星阑缓缓收回手,眼皮抬了起来,眸色平平:“你是景门的人?” 他和古家姐妹的反应被张之徽收入眼中,张之徽颔首:“正是。” 古星阑扬起嘴角:“接着往下说。” “不瞒古城主,两个月以来,古猩城被抢的所有货都在景门那儿。” 话完,古星阑的笑止住,眼色一暗。 古蔓和古榕也想起来了景门是谁的势力,双瞳忽地放大,表情凝滞。 张之徽直视着古星阑:“您想得不错,一切都是景门做的。” “你说什么?”古星阑凌厉的眼神扫过来。 然而张之徽仍旧一脸镇静:“您没听错。” 古星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些许,却没展露在脸上。 他睨着张之徽,一股威慑散出来:“景门做的,你还敢只身来这儿?上门寻衅,真当我古猩城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张之徽从容不迫地欠身:“古城主别急,我只是替我的主子来传话。” “什么意思?” “她也是景门之人,但却无意扰古猩城。” 古星阑稍顿,却是依旧逼人地瞥着他:“把话说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愿意和古猩城合作,反推景门。”张之徽一副谦恭的语气,显得极其礼貌。 说得直接,他说完,脸色不变,面带微笑地平视着古星阑。 古星阑沉吟了一会,压着眼睑又抬起:“你的主子是谁,又为什么要反推景门?” “我的主子在景门虽然权高利重,却过得水深似火,频频被门主置于是非之事,她心高气傲,受不得这样。” 这一字字一句句,张之徽都在指明他的主子有能力和古猩城一起做倒景门。 他笑了笑:“至于她到底是谁,我只能说,我们都叫她时小姐。” 最后三个字落地,古蔓和古榕蓦然抬起头。 第197章 分析 二人的眼神尽是愕然,混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说的时小姐叫什么名字?”古蔓凝声问道。 古星阑看了一眼古蔓二人,也想到了一个人。 张之徽听言,侧头对着古蔓,婉言道:“抱歉,无可奉告。” “你不说清楚叫我们如何相信你?” 古蔓蓝眸斜着他:“万一你是景门派来做戏的,那我们岂不是进了景门的圈套?” “古小姐,事实您都不信,您还信什么?”张之徽冷言。 古蔓笑:“我信什么与你无关,既然时小姐要与我古猩城合作,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她说完,偏头看了看古星阑:“父亲。” 古星阑微点头,应允了的意思。 “你们门主在不在乱洲?”古蔓问。 张之徽点头:“当然在。” 古蔓眼眸聚起一股冷意:“你刚才说的时小姐年纪多大?” “这个不能透露。”张之徽拒词:“时小姐的意思。” “那我就换一个问题,你说的时小姐是乱洲人?”古蔓眼中闪着异样的意味,问题步步紧逼。 张之徽面色不改,垂首点头:“是。” 他回答完,古蔓神情微思索,不忘对着古星阑:“父亲,我问完了。” 古星阑摆手,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窗外在渐渐变暗。 “古城主,时小姐的话我已经传到,您的意思是?”张之徽张口问。 古星阑终于看了他一眼,思虑了几秒后,断声道:“我要见时小姐。” 张之徽脸色一怔。 他倒是没想到古猩城的人个个疑心都这么重。 “古城主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带到时小姐那儿,不过古城主的意思是决定合作了?” 古星阑哼笑一声:“见了时小姐,什么都好说。” 张之徽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却又转瞬即逝。 他表面仍然是毕恭毕敬的,说了句话后就离开了古星阑的书房。 贺都在一旁听完了全部内容,这会一路将张之徽送出了古星阑的住处。 书房里又清静了下来,墙头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在无声的空间里显得刺耳。 古榕闷声打了打桌角,透着不小的怒气。 叮啷—— 古星阑的手一松,茶杯盖轻砸在杯口之上,充斥在空气里。 他冷笑了一声。 竟然是盛景呈。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 呵。 古星阑知道景门是盛景呈的,知道景门堪比盛家,更知道景门除了没有五鼎之称外,与古猩城是同线势力。 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景门竟不止在京城立了势,甚至将门内势力扩到了乱洲。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正大光明大肆搅乱了古猩城两个月,还没有被查到一丁点。 按照眼下这情况来说,景门或许还要比古猩城强上一些。 若是再加上盛家,那古猩城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可原因又是什么? 虽然没有与盛家达成协议关系,可古星阑自视他们也没有和盛家闹过矛盾。 难道是盛景呈平白无故地就对古猩城有了敌意? 古星阑神情暗了下去。 时小姐……? 提到这个称呼,他抬眼望向古蔓和古榕。 彼时,两人还沉浸在有些乱又难得理的思绪中。 “蔓儿榕儿。”古星阑叫。 他一叫,将两个人的神拉了回来。 “你们是不是对时染做了什么?”他黑着脸,说得肯定。 盛景呈大概率不会无缘无故动古猩城,能让他盯上,一定是古猩城惹上了他。 可京城盛家公子心慵意懒,万事不以为然。 古星阑知道的,仅仅是盛景呈很在乎那个时染。 不然也不会在没有知会盛家家主的情况下把她带去了那场不简单的饭局上。 古榕二人当然也知道时染对于盛景呈的重要性。 被他一问,古榕偷偷看了眼古蔓。 古蔓的内心升起一丝忐忑,垂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些。 “说话。” 古蔓的手指蜷了蜷,抬头道:“父亲,您知道的,我对时染很感兴趣。” “所以你对她做了什么?”古星阑的语气几近逼问,气势压得古蔓更紧张了。 她踌躇了一会,上了口红的唇张了张,如实道:“我想要她的皮囊,所以派了人在京城暗里监视她,以寻求时机把她带回来。” “但没有成功,派过去的人全部被盛景呈的人干掉了。” 古蔓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话里掺了些不甘。 听到没有成功,古星阑竟放松了一口气。 他不容置疑道:“蔓儿,我不管你对时染的心思如何,暂时收手。” 盛景呈对古猩城动手多半是因为时染遭到了古猩城的觊觎。 他那个人,狠厉得极。 暂时收手,先不要直撞枪口。 古蔓不愿,张口就问:“父亲,您忌惮盛景呈?” 闻言,古榕也一瞬不移地看着古星阑。 很明显,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古星阑却是摇头,语重心长地:“不论是什么时候,实力为大。” “盛景呈多次挑衅我们却仍旧能做到不被我们找到,就足以证明他是有能力完全扳倒古猩城的,现在这样不过是小火慢煮。” 他没停,继续跟两个女儿说着:“你们很聪明,景门都如此,若是加上盛家,古猩城只会腹背受敌。” “可是父亲,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他都多次寻事上门了!”古榕站起身来,一脸气不过。 “不不不。”古星阑笑了笑:“我只是跟你们分析一下当下形势,至于盛景呈。” 提到这个名字,古星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色:“他既然想要毁了古猩城,那我就溃了他在乱洲的根。” * 古蔓和古榕离开前,古星阑叫住了她们。 书房的门微敞,两人站在门边,些许不解地回头。 “如果那位所谓的景门时小姐答应见面,你们就去会会。” “是。” 先不说刚刚那人所言真假与否,就他所说,这个时小姐是乱洲人,在景门中虽然处处受盛景呈限制,却也是位高威重。 如果不是加入景门多年,是断不能坐到这样的位置的。 虽然听到时小姐三个字她们都无一不想到了时染,可她毕竟是z国人,还是学生,十几岁的年纪。 最重要的是,时染若是入了景门,也绝对不会像那人说的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两个人除了姓氏一致外,没有一点对得上。 但这个时小姐是否真的存在……见到再说也不迟。 第198章 俩大佬都不查 古榕二人离开了书房。 门关上后,古蔓也不在乎古榕在不在旁边,直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到京城那边。 她们离开后,古星阑在桌上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拉开抽屉才在里面看到了手机。 电话拨出去,他敛着神色等那边接通。 窗外一片暗淡。 黑夜看不到边缘,似一张无尽的网,笼罩着整个世界。 次日。 景门。 昨天运回来的枪支全部都在车上,今早才全部运进了库。 尤殷亲自盯完全过程,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苏照,并几句话也说明了古猩城那边的情况。 中堂这边,苏照本来听得心不在焉的,可却忽地听到古猩城局部网络系统瘫痪的事。 他意料之外地扬了扬眉:行,你忙你的,有事再说。” “是。” 电话挂了,苏照第一时间就是找盛景呈的身影。 盛景呈就坐在对面,半耷拉着的眼角处忽然动了动,看见了从茶水间出来的商染。 他侧头望过去。 商染的长发被随便扎成了低丸子头,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后背,巴掌大的脸两侧落下好些碎发。 她穿了件杏色宽松毛衣,底下仍旧是黑裤,这一身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显得她人更加纤瘦了。 苏照跟着看过去,笑意在他的脸上荡开来:“阿染。” 商染单手插兜,单手握着个水杯,眉眼间挟着点儿慵意,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对了。”苏照才想起他要说什么来着。 他双臂往后一敞搭在沙发背上,然后喊盛景呈:“景哥,古猩城的局网瘫痪了。” “时间和我们劫枪支库的几乎一致,也就隔了几分钟。” 商染也听见了,意气自如地在一侧坐下,然后习惯性地往后一靠。 盛景呈骨骼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沙发面,眸间目光从商染脸上划过。 闻言,他漫不经意地:“掐着时间做的。” 为了让古猩城觉得都是同一方人做的。 苏照点头,摸了摸下巴:“这些人难不成打算一点面都不露?” 如果是这样,那古猩城哪天知道了景门的存在,那岂不是会将他们一切的损失怪在景门头上? 对景门来说,这虽然造不成什么折损,但替人背锅,被人间接当棋子使这样的事,苏照自觉没人会愿意。 包括景门。 那些人,景门查都查不到的势力,想必也只有ik能查到了。 可偏偏ik不愿意接手这个单子。 他歪了歪头:“景哥,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盛景呈神情掀起,瞧了瞧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商染。 一秒,他嘴角蓦然微勾:“小小姐什么看法?” 突然被叫的商染无声敲水杯杯身的动作微顿。 她抬眼,然后啊了一声:“不知道。”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把水杯往唇边一递。 淡喝了一口后,又随意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盛景呈扯着似有似无的笑,定定地看着她。 苏照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侧过身子,往商染那边凑了凑:“阿染,我记得你黑客技术很不错对吧?” 都能把从医坛上销声匿迹了五年的温巷找到,可不仅仅是不错了。 没准厉害着呢。 他问完,眼底熠着期望的光芒。 商染瞥他一眼,随意点头:“还行。” “那如果是你,你有把握查到那些人不?”苏照又问。 他承认,之前他确实觉得商染的黑客技术只是有点儿厉害,甚至还比不上他妹妹。 但自从见识她一次比一次牛逼的操作,知道她就是小小姐后,之前那点儿偏见全部烟消云散。 这可特么是名满京城的小小姐。 他眼巴巴地看着商染,等着她说出“有”这个字。 可商染一脸风轻云淡,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苏照眼底的光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信。 “阿染,你是不是逗我?” 她不应该是全能的吗!? 哦对,还有盛景呈。 苏照瞬间转头看向盛景呈,满心满眼都是两句话。 景哥,都被人当棋子了,你能不能别懒了? 动动您的金手指成吗? 商染挑起眼尾,颇有兴致地瞧向盛景呈。 盛景呈跟看不见苏照眼神似的,轻吐道:“不急。” “……” 您都说不急了,那就无所谓吧。 苏照嘴角抽了抽,这真不是一般的懒。 他摆了摆手,坐正了身体,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目光停在锁屏界面,苏照的眼神一滞。 十九号了? 这么快? 他咳了咳,又放下手机问商染:“阿染,我没记错的话你国赛是在十二月初?” 商染嗯了一声。 苏照张着嘴点点头,并未再问。 坐了一会,商染的手机振了振。 她递眼扫了扫,直接接了起来。 见她接电话,苏照和盛景呈也就没有说话。 屋里只剩商染打电话的声音。 她没开免提,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最后她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商染看了眼盛景呈和苏照:“我出去。” “现在?”盛景呈瞧着她。 商染下颚微点:“嗯,需要辆车。” 闻言,苏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扫了眼茶几二层,看到钥匙后,他弯腰从哪儿扯出车钥匙来。 他把钥匙递给商染,一边问道:“阿染,你去见朋友?” “嗯。” 苏照也不问她朋友到底是谁,竺因枭混迹各洲,在这儿有个朋友太正常不过了。 接过钥匙后,商染在手心掂了掂,然后扯了扯嘴角:“上去一趟。” “好。”盛景呈启唇。 商染上了楼,几分钟加了件外套后又从电梯口那儿出来。 她直接出了门。 玄关处的门关上,商染的身影消失在中堂。 “景哥。”苏照张口,还挺认真:“今天十九号了。” 盛景呈淡睨了他一眼:“知道。” 苏照干笑两声,他倒真是多虑了。 盛景呈怎么可能会忘呢? * 从中堂出来,冷风微呼,灌进商染的脖子里。 她一点感觉没有,手指挂着车钥匙就上了车,然后插上钥匙。 没一会,一辆车从路过西堂。 尤姗刚好在休息,还在琢磨徐怀新的事情,不远不近地看到那辆路过这边的车。 本来没什么稀奇的,可她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 她的目光一滞,紧接着那辆车从她眼前开出去。 车开得快,刚刚那一瞬间就像是幻觉。 商染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出了景门就飙起了车,卷起一阵阵狂风。 第199章 去ik ik塔外。 冷气疯狂涌动,商染突然踩下刹车。 哧啦—— 车身猛然一顿,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嘶鸣声刺耳,在地面拉出一道道黑色印记。 商染身子往后一仰,然后瞥向挡风玻璃外的宝塔。 它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好似一座不倒峰。 解开安全带后,商染推开车门下了车,又反手带上车门,然后抬脚。 宝塔顶层。 苏栾坐在玻璃幕墙后,一直在注意底下塔外的动静。 看见那辆猛开过来的车和下车的人后,她的眼一动,唇角上扬,然后立马起身往下坐螺旋状电梯。 和上次一样,商染进底层大厅的时候,只有前台那儿有两个值班人员。 有人进来时,前台电脑上会有提示。 两个值班人员抬头一看,只见着个陌生女孩。 虽然那张脸让人惊艳,可他们完全不认识。 二人目光在商染身上停滞片刻,然后转头对视了一眼,低声道:“难道又是古猩城的人?” “不知道,等她过来再问。” 最近古猩城总是扰ik,上次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派人来。 他们直起身子,连职业性的微笑都不带,看商染的目光颇是冷漠。 一会后,原以为商染要走向前台的值班人员,在望见商染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墙角那边的螺旋电梯后,两人脸色一惊。 “站住!”一道挺大的制止声。 两个值班人员一边赶忙往外去拦商染一边喊。 商染还差几步到电梯前,听到声音后步子微停下,然后稍稍侧头。 他们快步流星,已经走到了商染面前。 “不好意思。”俩人还挺礼貌地微鞠躬。 其中一人强势:“您不能上去。” 商染睨他们一眼,静默了几秒钟。 她站着不动,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值班人员再次开口:“请您离开。” “阿染!” 一道明媚的声音横空出现。 商染抬眼。 苏栾站在电梯中央,看见她的第一眼,脸上就不自觉地笑意晏晏。 电梯逐渐往下,苏栾从上面下来。 她几步走到商染身旁,伸手就抱了她一下,然后又满意地退开。 旁边的两个值班人员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场面,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苏栾看他们一眼,笑意敛了敛:“记好这张面孔,任何时候,她都可以自由出入。” 她说完,也没等她们反应,马上转向商染:“走,上去。” 等商染和苏栾上了电梯,身后这两个值班人员才回过神来。 即使人已经上了电梯,他们还是连忙道:“是。” 直到看不到苏栾和商染的身影,两个人才嘀咕着:“刚刚什么情况?” “二盟主和那个女孩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是,关键是二盟主说她可以随便出入ik……” ik各方面向来严纪分明,几层人员在平时就只能在几层及以下,外人是不得进入ik的。 可刚刚……? “算了,二盟主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多议论了。” “说得对。” 电梯一路向上,苏栾和商染并肩而立。 到了第七层,两人一边往下走,苏栾一边问:“阿染,你什么时候到乱洲的?” 她之前打电话给商染,本来说去机场接她来着,结果商染说她自己已经到了。 商染气定神闲地:“到了不久。” “是吗?”苏栾歪头看她一眼:“那你那车哪儿来的?” “抢的。” “……”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房前。 苏栾单手推开门,还在拉着商染聊天:“你吃东西了没有?饿不饿?” 商染进门,随意道:“吃了。” 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就是两腿一翘,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旁边桌子上还放了一堆未开封的吃的以及饮料,杂七杂八的,各种都有。 苏栾在对面坐下,同样也是双腿翘了起来。 她下巴抬了抬,指向桌面:“都是你的。” 商染伸手随便扒拉了一下,扯出包零食然后撕开。 旁边,苏栾顺手给她开了一瓶饮料,然后又往后一靠:“昨天我让人玩了一把小的,毁了古猩城的局部网络。” 商染吃着东西:“嗯。” 苏栾神色一闪,身子往前倾了倾:“阿染,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付古猩城的其实不止我们。” 她双手撑着椅子把手,眼里还有着些许其他的意味。 听她说,商染看她一眼,敷衍地又嗯了一声。 “你绝对想不到。” 商染依旧没反应,看起来仍旧自若得极。 看她这副样子,苏栾嘴角微撇:“你都不好奇的吗?” “不好奇。” “……阿染,你怎么这样?”苏栾一蔫:“你稍微捧点儿场。” 商染瞥她一眼,拿起她刚刚开的饮料喝了一口,挺给面子地:“那你说说。” 一听商染问,苏栾红唇挑起,神情夹着认真地说出两个字:“景门。” “盛景呈的景门。” 苏栾又往后一靠,面上的难以置信渐渐浮现。 一开始查到景门的时候,苏栾诧异了很久,她甚至还以为是乱洲新起来的同名势力。 结果再往里一查,真就是盛景呈手底下的景门。 他在京城一手打造的景门,竟然已经扩之到了乱洲。 甚至对付起身为五鼎之一的古猩城都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苏栾半眯起眼,盛景呈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么? 商染听完点头,毫不在意地:“哦。” 苏栾看她又一点不感兴趣的样子,有些无言。 其实也习惯了,这位小小姐什么都不在意,就算是跟她齐名京城的盛景呈。 之前跟她提过一次关于盛景呈,她和现在差不多的反应,也只是非常之简单地哦了一声。 “对古猩城这事我们一直都是暗中做的,他们自己倒是还没察觉到,但是景门已经发现了,前些天还找ik帮忙。” 苏栾看着商染,莫名笑了一声:“开玩笑,让ik查ik。” 昨天古猩城被景门抢了两个枪支库,她让人在同一时间段内毁了古猩城的局部网络。 这样就混淆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认为都是同一些人做的。 虽然景门很可能知道她的目的,但奈何,他们找不到ik。 但就是这样吧,就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景门。 那不就等于惹上盛景呈了? 他那人,惹上他等于自寻死路。 ik强就强在黑客技术强,人才广,这要是武力斗上景门,能捞到的好处大概也是对半分。 但终要分出个胜负。 苏栾抿唇,看了看商染,又摇摇头。 没关系,ik很强,小小姐也是无敌的。 商染一眼看穿苏栾的想法,却也懒得戳穿她。 第200章 艾斯 苏栾眨了眨眼,单手支着下巴,问:“阿染,你觉得盛景呈为什么要对付古猩城?” 是为了扩充势力,顶替古猩城的地位成为新五鼎之一? 这个猜测极具可能性。 吃了一半不到的零食躺在桌上,商染没再动了。 她挑挑眉:“因为他想?” 苏栾被她这个说法说得口一塞,随即又笑出了声,衷心道:“好原因,好理由,甚好。” 不过话说回来,苏栾就胡侃了句:“商盛两家本来就斗得你死我活的,景门又快成为新五鼎之一,阿染,你有把握压盛家一头?” 其实苏栾也就是随便问问。 毕竟盛家和商家坐在京城顶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处于平衡之位。 现任两位家主斗了十几年,也还是现在这个境况,估计在他们的手下,这情况难以改变。 虽然商染跟盛景呈也许可以分出一二,但他俩,嗯,估计不行。 一个几年不回一次家,一个难得出现在京城一次。 看起来是着实不在乎两大家族之争了。 商染嘴角半扯,挺随意地开口:“那个没意思。” 揍别人才好玩。 苏栾一顿,一时还没听懂商染的意思。 几秒后,她又恍然大悟似的,一副八卦似的眼神:“阿染,你对盛家没兴趣?” 商染神情微懒,只是扬眉,没答这个问题。 苏栾也没继续追问,话锋转了转,又回到了古猩城这边。 目前看来,古猩城被灭是必然的事,不过是时间长久问题罢了。 但古猩城城主不傻,现在这个状况,他当然知道靠他们自身扭转不了乾坤。 唯一的办法,就是外援。 “得在古猩城找到外援前就把他们解决了。”苏栾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 她放下腿,站起来去旁边的办公桌上翻了翻,然后在一摞文件下找到了一份挺轻薄的文件。 “看看,这是古猩城目前所有的资料。”苏栾把文件递给商染。 上面的资料很齐全,从几年前到现在为止,古猩城的财力物力以及资源关系,还有与其他势力的关系,方方面面,全都记录在档。 商染接过档案,眼垂下,然后随手翻了翻。 她一边看,苏栾在一旁接着道:“这其中就包括了商家,他们达成了协议关系。” 上次古猩城城主就是在见过商家家主之后才突然回了乱洲的。 后面经手一查,苏栾发现了古猩城与商家的交易关系。 但这交易到底是不是商家主同意的,苏栾没接着查。 查小小姐的父亲,怎么说都不好。 “阿染,你怎么看?” 商染看那文件看得快,只是大概翻了翻就扔在旁边的桌上。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商家不用管。” 苏栾点头。 “下次露个面。”商染瞧了眼苏栾,裹着股簸弄之色。 让他们知道,就是ik做的。 苏栾微讷,几秒后又再次点头。 挑衅嘛,古猩城能拿ik有什么办法? * 鱼才江知道商染来ik的事情还是苏栾发消息告诉他的。 看到消息后,他几乎是反弹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因为他这个动作,原本轻架在他鼻梁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他一边扶眼镜一边穿拖鞋,拖着一身长衫就从他那屋赶来了商染和苏栾待的这间房。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玻璃幕墙那边桌旁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商染余光瞥了瞥,没什么反应。 苏栾也只是稍稍睨了他一眼:“过来谢谢盟主。” 鱼才江双眼微睁,两腿拖着就小跑了过来,然后停在商染面前。 他一脸谄笑:“盟主,多谢收留之恩。” “古猩城的攻破你负责。”商染轻悠悠地道,也没侧头。 “保证完成任务!”鱼才江咧着个老嘴。 他现在对商染的心态,完完全全发生了大转变。 认识商染,完全是意外。 他作为黑客,敏锐力也不差,分得清自己和商染的差距。 猜得到他偶然认识的这位大佬不简单,可他完全没猜到她会是人人如雷贯耳的艾斯。 称霸全球黑客榜第一多年,当今ik盟主的艾斯。 拿到那块小令牌时,鱼才江反反复复观察了很多次,这才在那令牌上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上面除了一个s,还刻得有ik两个字母,令牌一侧一个字母。 很浅,很浅,不细看压根不知道上面还有这俩字母。 鱼才江盯着ik两个字母,再加上s,久久未回过神。 s其实就是ik盟主的字母代号,因为谐音,变成了现在的艾斯。 他抱着接近真相的猜测来了乱洲,最后到了ik总部,亲眼见到了ik二盟主。 猜测属实。 他的运气好到爆,一不小心抱上了艾斯的大腿。 这把他乐的,两天两夜没真正睡着过。 “你傻笑什么?”苏栾冷不丁地问。 鱼才江反应过来,讪笑两声,挺幽默地:“感叹人生运气。” 苏栾一脸好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 闻言,鱼才江拉过椅子坐下,还不忘多看两眼商染。 商染淡淡的斜他一眼,他立马收回了眼神。 苏栾扫了扫鱼才江,话里不失凌气地给鱼才江交代了几句。 就是说不给古猩城一丝喘气的机会,上次是局部,下次全数击溃,连根都不要留。 “好嘞。”鱼才江点头。 苏栾突然笑了笑:“具体时间,你寻着什么时候有人对他们下手了,这个时候就该你了。” “没问题。” 交代完,鱼才江在这儿唠嗑了几句才离开。 苏栾的手机响了响,看了一眼后直接接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商染就搁旁边没正形地坐着。 她在ik待了一天,晚上也没有回去。 七点那会,夜里能看见的都是霓虹灯光。 半个小时后,盛景呈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他还在中堂一楼客厅,接到消息的时候捞起手机看了眼。 是商染发过来的,很简单的一句话: ——今天不回。 盛景呈看了这句话两秒,然后敲了个“好”字过去。 消息回完,他上了楼。 洗漱完不久,商染换了衣服,又顺便开了空调。 几乎是同一时间,盛景呈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通之后,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她那没什么调调的模样:“盛公子。” 盛景呈听到她的语气,低头闷笑了一声:“小小姐不归家,碰见什么好玩的了?” “家?”商染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却也扯唇:“随便看看,没什么好玩的。” 第201章 染姐也崩人设 中堂五层。 房内,盛景呈侧身倚在窗边,头微低着,流转着松意的视线落在窗外:“明天回来?” 电话那头,商染往床上一坐,挺不确定的语气:“不一定。” “行。”盛景呈含着些许低哑的声音似脱离了电话筒,直直落在商染的耳旁:“回不回都发个消息。” “嗯。” 商染应完就没再说话,那边也安静得极,甚至能偶尔听见盛景呈微弱的呼吸声。 两边都没人说话,却也没人挂。 商染瞥了眼手机,从床上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桌边,随手便开了电脑。 “要忙?”盛景呈这才吞吞开了口。 电脑打开,商染也没坐,就那么倚在桌边,单手敲了敲键盘。 她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垂下,语气放骇又挟着佻薄之意:“不忙,开电脑让你说话。” 说得十分直接,可没让人感受到一丁儿真心实意,反而尽是放荡。 盛景呈微怔,又笑了一声。 “染姐这话也挺崩人设。” 商染的纤指在键盘上动了动,满不在意地:“无所谓。” 敲键盘的声音透过声筒传到了盛景呈的耳里,他的薄唇微显弧度,尽显恣意。 电话通了好一会,最后是商染挂的。 晚上十一点。 盛景呈还没有睡,他的房门被人敲了敲。 他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抬,只道:“进来。” 话落那一瞬,苏照从外面进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这会身上满是风冷之气。 凉空气贴在他身上,偏让他没有一点感觉。 “景哥,事情都安排好了。”苏照一边说一边往沙发上坐,嘴边还带个嘲讽般的笑:“古猩城急了,在找帮手。” “嗯。” 盛景呈侧侧靠着,极其平淡地:“红客也带上,随便打打。” 他之前没提过这事,苏照这会听着讷了几秒。 “景哥,你的意思是说古猩城很可能会找上红客帮忙?”苏照皱眉问。 现在古猩城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但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 红客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盛景呈半压着眼皮,神情看起来似在思量什么。 片刻,他瞥了眼苏照:“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商家。” “什么?”苏照眉头又舒展开来,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反应过来后,他瞳孔缩了缩:“商家?阿染她家?” 盛景呈没搭他这个问题。 但在苏照看来就是默认了。 可,古猩城什么时候和商家扯上关系了? 苏照沉默了一会。 上一次古猩城的人去京城,是去找盛家合作的,但是没成功,过几天之后就突然又离开了京城。 难不成是因为没跟盛家搭上关系,跑去找商家了? 想到这里,苏照嘴巴张了张,口型做成了个o型,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盛景呈这么说,那肯定是因为古猩城跟商家交易达成了。 “景哥,商家该不会出手吧?”苏照不太确定地问了问。 毕竟没人知道小小姐也涉入了这事。 盛景呈淡睨苏照,随口道:“不会。” 苏照一听,讪笑两声,突然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蠢。 他们都知道商家和古猩城的交易关系,商染肯定也心知肚明。 既然小小姐知道,就算商家有人想出手也得憋回去。 再者,商家做主的还是商家主。 指不定那些人还得被教训一下。 * 很稀奇,乱洲出现了很久没有出现的太阳。 一缕缕金光洒下来,却没有一点暖意。 古猩城接到了张之徽的话,是贺都负责去通报的。 古星阑这两天不在城里,古蔓和古榕全权接管城中事宜。 如今古猩城陷入困境,大小之事都要经她们的指示,容不了一点差错。 贺都找到古蔓和古榕的时候,她们还在仅剩的三个枪支库那儿巡视。 “榕小姐,蔓小姐,景门时小姐传话,今天下午在老厮街会面。” 古蔓和古榕一听,嘴角扬了扬,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们倒要看看,这位时小姐的货色真假。 交代几句后,她们坐上了离开古猩城的车,一路驱到了老厮街。 老厮街这儿,倒是一如既往地混乱,空气都不见得干净,尽是些下水沟臭得刺鼻的味道。 带有古猩城旗面的车在街口停下,引得周围几十米的人退避三舍。 从车上下来,难以入鼻的味道扑面涌过来,古蔓和古榕厌恶之色挂在脸上,没忍住抬手遮了遮鼻口。 约定地点在一家老式餐馆。 这家餐馆挺干净,离臭味源头远了些,环境也很不错。 古榕和古蔓越走近,就越仔细打量每一个可能是那位时小姐的人。 不过没一个目标。 到了餐馆门口,里面有人出来,恰好拦在了二人面前。 很眼熟的脸,古蔓打量张之徽一眼,没说话。 张之徽没在意她二人的眼神,微微颔首:“二位少城主,跟我来。” “带路。”古榕冷淡一句。 张之徽微笑,然后转身领路。 擦过门厅这边,张之徽引着古榕二人去了一个包间。 这包间不便宜,配置也很好,是这家餐馆最高级的。 张之徽推开包间的门,古蔓和古榕同时抬眼望过去。 里面只有一个人,很典型的乱洲人长相。 圆桌旁的女人一头金发,身着一身简单的服饰。 一眼过去,倒是有番势头。 “时小姐,她们已经到了。”张之徽恭敬侧身,又对着古蔓二人,手轻抬:“请。” 古榕两人进去,然后落座。 到这时,她们才近距离完全看清了这位时小姐的容貌。 褐色的眸子,清明得极,却隐隐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什么。 张之徽退出了包间。 “你就是时小姐?”古榕神情略鄙夷。 对面的女人手上抬着杯茶,闻言,她放下茶:“古小姐没必要那么大敌意,今天在这里,我们是合作关系,还请古小姐控制好表情。” 被她一说,古榕脸色微变,又一闪而逝。 古蔓倒是比她要沉稳且有礼貌得多:“时小姐,你好,我是古蔓,她是古榕。” 她一句话将两个人做了介绍,也省得古榕不顺心还要憋着说自己的名字。 “客气,我叫时清悦,景门之人,至于在景门的情况,相信两位也知道了一些。”时清悦扫了眼对面的人。 第202章 出去逛逛 古蔓婉言:“知道一些,不过还想问一下时小姐,反推景门对你来说,好处是什么?” 今天这次会面,无非就是谈合作的事,干脆直接,对双方都好。 时清悦笑笑:“手下人传话可能不太准确,我的意思是,在景门对古猩城动最终手段之前,贵城与我里应外合。” “这不仅能保证古猩城的安全,得古猩城帮助,还能助我坐上门主之位。” 她说得极其自信,仿若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事。 古榕听她说话,不掩嗤笑:“时小姐身为景门之人,是不了解你们门主吗?” “你这么大个炮弹放在景门,是觉得他一点没察觉到吗?” 虽是来谈合作的,可看到时清悦高傲得不行的样子,古榕就想挤兑她几句。 这不,她刚说完,古蔓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收敛点。 古榕哼了一声。 她这样怼时清悦,时清悦却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面上仍旧挂着疏离又客气的笑容,尽显格局之风范。 古蔓更不爽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面前这女人姓时。 跟那个时染一个姓。 “对于这件事,如果我没有胜算,也就不会找上古猩城了。” 时清悦直接无视了古榕,微微斜着古蔓:“古猩城自问,离了我,你们有把握胜了景门吗?” “时小姐,你也说了,今天是来谈合作的,如今合作还没定,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难道是想在事成以后把古猩城踩在底下吗?” 古蔓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身份尊贵,被时清悦这么斜斜看着,心确有不悦。 “古蔓小姐说得对,那我们就好好谈谈。”时清悦正眼移过来。 “见面前,古猩城持怀疑态度,现在见到了,那么你们意下如何?” “我只替古猩城问时小姐一句。” 古蔓双眼裹着锋利地盯着时清悦:“如果事成,时小姐的景门和古猩城是什么关系?” 她单手撑着桌子,等着时清悦说话。 这回,时清悦没立马回答,脸色稍微愣了几秒。 古蔓还在如鹰般盯着她。 包间门板外,模模糊糊地多了个黑影。 时清悦往那边瞟了一眼,又马上收回眼神:“古猩城仍是五鼎之一,景门只是景门。” 她说得没有一点心虚,古蔓试图在她身上找出破绽。 但没有。 良久。 “希望你说话算话。” * 这一刻,古猩城与景门合作关系达成。 古蔓和古榕离开几分钟后,包间门再次被从外面被推开。 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时清悦立马放下了筷子,然后站了起来。 她刚刚手拿鸡腿,手上还有些腻,正在偷摸擦裤缝。 张之徽没看她,直接略过她,在桌边弯下腰,伸手在桌底摸了摸,最后摸出个微小的窃听器出来。 他全程没鸟时清悦一眼,拿出窃听器之后坐下就直接放出了里面的声音。 原本安静的包间出现了刚刚在这里发生的全部对话内容。 时清悦见他不管自己,索性小心翼翼地重新坐了下来。 她一边偷瞟张之徽的脸色,一边重新捡起刚刚的鸡腿啃。 对话到了结尾处,张之徽再次听到了刚刚他刚刚在门外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古猩城仍是五鼎之一,景门只是景门。 希望你说话算话。 内容放完,时清悦的心提了提,生怕她哪句话说错了到手的钱就没了。 张之徽听完,脸上出现了一股满意的笑容,伴随着丝丝得逞的狠意。 见状,时清悦放了些心,也跟着乐:“怎么样?” “很好,做得很好。”张之徽地出一张卡:“这是报酬。” 时清悦一喜,马上拿过了那张卡。 卡上甚至贴了密码,她望着手里的卡,眼放金光:“还有类似的事再找我哈。” 张之徽讥笑一声:“你还真是见钱眼开。” “谁不喜欢钱?”时清悦宝贝得很。 张之徽收好窃听器:“他们不会找上你,你也不要主动出现,最好离古猩城的人远点,要是坏了我的事。” 他抬头,阴恶逼人地:“你也得死。” 时清悦手下一抖,卡掉落在桌面上,忙不迭地点头又张嘴:“是是是。” 把卡给时清悦又说了后面这些话后,张之徽带着窃听器离开了餐馆。 从包间出来时,他还留了心眼,观察了这周遭,有没有可能留下古猩城的人。 对他来说,一切顺利得过分,没有一点会露破绽的的地方。 云层高挂,鲜有乌云。 今天的天气,意外的好。 无数光柱穿过玻璃幕墙,印在了房内地面铺的地毯上,隐隐几个光圈荡在空气中。 商染身上的睡衣还没有换下,头发也随意地落在肩膀,一眼看过去,没有一点乱遭的模样。 她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一腿微屈搭着手臂,另一只手握着瓶饮料。 一束光照了进来。 “阿染!” 隔着两道门板,苏栾的声音就传进了商染的耳朵。 她的眸子动了动,敲门声也跟着响起。 苏栾从外面进了第一道门后,商染应了一声她的叫唤。 应完之后,苏栾打开了一点儿她的门缝,然后脑袋探了点儿进来,就刚好卡在门隙里。 商染的房间很大,苏栾眼睛找了一圈才在床边那儿看见她。 “阿染,你坐地上干嘛?”苏栾一路进来,低着头看商染。 商染眼稍微抬起,不以为然地:“看风景。” 看风景? 苏栾头转了转,看向整个玻璃窗外。 她们住在宝塔顶层,确实能看到最远的景色。 恰巧今天天气也不错,连带着心情都不自觉地明媚了些。 苏栾靠在窗边,又偏过头来瞅了瞅商染身上的睡衣,笑着打趣:“你不出门就不换衣服的吗?” “都不出去还换什么。”商染随口。 手里的饮料被她轻轻晃着,里面还剩了一大半。 苏栾双手环在胸前,唇处含笑,“谁说不出去?换衣服,咱出去逛逛。” “去哪儿?”商染没动。 “哪儿都行啊,你看这天气多好,竟然出太阳了。”苏栾用下巴指了指外面。 商染慢吞吞地喝了口饮料,在原地多坐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起来。 她换衣服的时间,苏栾在卧室外那边的房间等。 过了不久,商染从从容容地出来。 第203章 偶遇 苏栾开车,俩人离开了ik。 “听说将军城那边出现不少了外洲新奇玩意儿,我们去凑凑热闹。”苏栾边开车边跟商染说话。 乱洲虽混乱,可也有繁华地带。 将军城处于乱洲的中心位置,是整个洲最繁荣盛华的地方,乱中藏涌。 副驾驶上,商染整个人看起来挺蔫吧,兴致也不高昂,只是嗯了一声。 但她平常跟这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苏栾没去细究。 半个小时后,两人的车到达将军城外。 苏栾瞥了眼入口处,缓缓将车驶了进去。 阳乌和煦,稀稀落落地洒在古老不失现代的街道上。 两旁的建筑物错落有致,高楼大厦与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交相辉映。 长街上门庭若市,川流不息,车辆或是匆匆驶过,或是缓缓停驻,在繁忙中编织着将军城的脉动。 苏栾把车停进了停车场,然后和商染一起又从停车场出来。 这一条条街上,人来车往涌不断。 和老厮街那些地方比起来,这里的空气明显清新了很多,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都不普通。 说出来逛逛就是逛逛,苏栾跟商染就在街边溜达,时不时看见某个有意思的店,会多瞅上两眼。 “荒……囚?”苏栾突然驻了足下来,看着身旁一家书店店面外的大张海报咬了咬上面的字。 这海报做得精致,跟做周边似的,上面两个花式硬笔大字“荒囚”极其显眼,下面还灌了一行小字—— 六国作家联合协会作家最新出版,记录楼先古国遗址辉煌之史。 这家书店也不小,店面非常嚣张地挂了个联合协会的印章,装修也极显高档。 很明显,这家书店是联合协会旗下开的。 苏栾多看了两眼,商染也微微侧身瞥了瞥。 “阿染,这个荒囚怕不是和你是一个类型的大神?笔名风格都这么像。”苏栾偏头调侃。 她其实也不认识什么荒囚,只是刚刚单是看见这两个字就想起了商染的笔名荒乞。 再接着往旁边一瞥,原来是六国联合作家协会的大神。 楼先古国她也知道,很有名的一处遗址,据考察,是人类历史上极其盛强的一个国家。 能写记录书,估计在协会里是个至尊的存在。 苏栾也就是打趣打趣,两人的笔名风格很像。 一个协会作家大神,一个网文界大佬,性质是不一样的。 商染听见她说话,只是随意:“大概是?” “写书大佬的笔名难不成都是这样简单又不易懂的?”苏栾还挺过心地问了问。 她没多待,抬脚又接着逛了。 商染面不改色地:“不知道。” “那你荒乞的笔名是什么意思?”苏栾侧头,一副好奇的眼神。 “随便想的。” 商染没看她,视线无意落在前头,连焦都懒得聚上。 不过她这一说,苏栾还是信进了耳。 也没再问,苏栾扬了扬唇,伸手拍了拍商染的肩膀:“阿染,你是不是有很久没出新书了?” 商染抬眼:“嗯。” “昨天我去你账号下看了眼,你的读者只差在留言区留坟了。”苏栾说笑。 她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是关注荒乞,然后在她底下留言区逛了一会。 网友都挺有意思的,一本正经的搞笑催更新,很好玩。 商染又嗯了一声,跟个街滑子似的漫无目的地溜达:“空余时间多了再说。” * 温煦之意直下将军城,映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盛景呈苏照二人刚到将军城,没有去停车场停车,反而是缓慢开着车往里走。 这路上车多,隔一会儿就要堵上几分钟。 苏照开一会停一会的,显得挺百无聊赖,手撑着半边下巴看着前面那辆车的尾巴。 “景哥,将军城以前有过这样车接车尾的情况吗?”他下巴处动了动,挺不理解地问后面的盛景呈。 将军城再繁华,车与车间,至少不会这样紧接尾巴,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状况,道路流畅得很。 后头,盛景呈微掀着眉宇睨了眼车窗外,懒散道:“人多了自然就有这情况了。” “以前人也不少啊。”苏照脱口就驳回。 才刚说完,他又突然一顿。 刚好前面的车往前移了移,他的思绪暂停,然后把车开上去了一点儿。 往前走了十几米,又堵了。 苏照降下车窗,头稍微往外探了探,然后细细斟酌着刚刚盛景呈说的话。 外面一切正常,和往日无异。 唯一让人心有存疑的,就是这堵车堵得离谱的场面。 他又将视线往后扫了扫,后面长长的一纵车,两边人行道上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但他却看见了什么挺新奇的东西。 苏照目光刚挪又滞住,挑着笑地:“景哥,你看。” 他甚至没转过头来,就喊盛景呈看外面。 闻声,盛景呈微侧眸。 侧边上一家规模不小店身挺大,装修又高奢的书店,店门外挂了个荒囚的海报。 商染在联合协会的笔名。 这是在t国时他们就早知道的事情。 盛景呈的目光在上面多停了会,又悠悠收回,然后拿起手机点进了微信界面。 苏照甚至一度忘记了刚刚思索的东西,瞅着那玩意儿:“阿染的名头都挂这儿了?” 提到商染,苏照看向后视镜多问了句:“景哥,阿染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没?” 盛景呈单手捏着手机,细细摩挲着屏幕边缘,狭眸低垂。 “没有。” 她还没回消息,盛景呈暂时性关了关手机。 “她不会玩开心了28号都不回来吧?”苏照开始胡乱猜测。 他觉得还真有可能,听苏先煜说,商染是记得自己的生日的,但不怎么在意,怎么过都无所谓。 盛景呈薄唇轻搭,听到苏照的话,却也只扬起眸尾:“她想怎样就怎样了。” “这样啊,那景哥你,”苏照眼珠子一转,鸡贼地转头:“大费心思,阿染却不知道?” 前头车队再次移了移。 盛景呈瞥向苏照的眼神略淡又透着慵松:“无所谓,开车。” 经他提醒,苏照才注意到前面的车已经开出了一小段距离。 他咳了咳,然后开车。 过了这一段路,意外的,前面顺畅了不少,没再有车追车的情况。 苏照加了车速,窗外的高楼大厦化作了模糊的轮廓,一切如电影胶片般一幕幕掠过。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 盛景呈本来半阖上的眸子缓缓睁开,余光不经意往窗外递了递,一抹身影闯进他的眼角视野里。 他微怔,偏头边道:“停车。” 他的话音刚落,苏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也照做马上踩下了刹车。 因为惯性和反应,车身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盛景呈往窗外人行道后面那边瞧了过去。 那儿人多,熙熙攘攘的,不时还有人无意擦上肩膀。 盛景呈降了车窗,视线通透了许多,可也没看见刚刚余光转角里看到的人。 “怎么了?”苏照不解。 盛景呈没先说话,目光仍停在刚刚的地方,稍稍流转后才收回来。 他往背后傍过去:“走吧。” 苏照还跟着看了过去,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然后愣愣地开了车:“景哥,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她。” 她? 苏照一讷:“阿染?” * 车再次开了出去,身后刚刚盛景呈看向的地方,仍旧人来人去。 商染的眸子看向那车尾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尾。 “时间快到了,阿染,我们过去。”苏栾在一旁看了看时间,然后看向商染。 商染挪回目光:“嗯。” 第204章 隔空对望 两人转近道去了将军城唯一的拍卖场。 名为瑰宝阁,是将军城甚至整个乱洲首区第一的拍卖场。 这外观融合了多种设计元素,拱门高大,由汉白玉雕琢而成。 上面精细地刻画着寓意吉祥的图案,两侧则是鎏金的狮子雕像,威严又不失雅致。 身份查验过后,苏栾和商染直接去了拍卖大厅。 这儿采用了环形剧场式的布局,拍卖厅的顶部,是一个巨大的穹顶。 光洒落,穹顶之下,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圆形舞台,中间放了展示台。 座位区陆陆续续来了人。 乘上扶梯,苏栾同商染去了vip二区。 vip区共八个区,前四区与后四区于整个环形座位区相对。 普通座位区的人来得差不多了,vip区也慢慢来了人。 落座后,苏栾轻歪头扫了眼各个vip区。 除了一区和与她们相对的七区外,其他几个区已经有了人。 除了她们自己的二区是两个人外,那些已经来人了的vip区排场还挺大,气势也够足。 就算没直直摆明自己是谁,作势也彰显着他们的不普通。 苏栾侧靠着,啧道:“阿染,今天很热闹啊。” 她收回视线,继续道:“今天这拍卖场定是有好东西。” 不然换做平时,哪能凑足这么多个vip区都有人。 商染低着眉眼,在回消息,随意搭了句话:“也许吧。” 听她敷衍得过分的语气,苏栾转过了头,看见她刚好收起手机,若无其事的。 放下手机后,商染抬了抬眼,顺势往软椅背里靠了靠,然后轻扫了眼周遭。 她抬头的那一瞬,其他几个区的人也在暗暗观察。 有人的视线停在商染和苏栾五分钟之久。 商染凉薄般地瞥了眼八区的人,似有一股冷意窜了过去。 那边的人硬是多怔了一会才木木移开视线。 “黑启的,收拾过了。”苏栾略嘲弄道。 她在指八区的人。 乱洲新起来的黑客组织,发展得很不错,但它不该就不该在打ik的主意。 苏栾上次也只是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没做绝,还没到时机。 “今天把根也拔了。”商染侧支着脑袋,说得风轻云淡。 “没问题。”苏栾一笑。 离拍卖时间还有三分钟,穹顶之上的光全部打在了展示台上,座位区暗了一些。 一区来了三个人。 暗色下,他们落座,衣服上的图案隐现。 苏栾随意瞥了一眼,墨镜下的目光微停,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 她的脑袋朝商染的方向偏了偏,低声道:“红客的人。” “哦。”商染换了一边支着脑袋,应得没力没气的。 苏栾轻耸肩膀:“阿染,是不是只有上二鼎才能让你稍微有点心情波澜?” “你的意思是你在意红客?” “那倒不是。”苏栾笑了笑,看了眼下面舞台上的拍卖师。 与此同时。 盛景呈和苏照刚从电梯上下来,座位区的灯已经黯下了。 穿过座位区过道,二人落座在七区。 “各位好,今天的拍卖马上开始!” 声音回荡在整个拍卖厅里,厅内安静了下来。 盛景呈看了眼消息,然后回了过去。 彼时,商染放在面前小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下。 同一时间,拍卖开始。 嗒—— 灯光尽数打在中央舞台,座位区的光实在是暗,甚至不太看得清身侧人。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光临‘瑰宝阁’拍卖会!” “每一件拍品,都是时间与匠心的结晶,等待着它的有缘人。现在,我宣布,今天的拍卖正式开始!” 拍卖师的话落地,他没停,继续道:“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品牌brp最新出的稀世珠宝套装,名为‘星空之吻’。” “星空之吻的制作宝石来自几洲着名矿石之地,它的宝石难得,手艺称得上匠心独运,它尚未上世,这是唯一一套,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接下来,请各位买家竞拍。”拍卖师抬头看向座位区,脸上挂着微笑。 她的话才刚说完,已经有人按下竞拍键了,座位前的电子号码牌亮起。 拍卖师看过去:“66号,六百万。” 有人连按两次,电子号码牌亮了两次。 “70号,八百万。” “147号,九百万。” “205号,一千万。” “……” 竞拍还在继续,不停地有人在加价,拍卖大厅里,号码牌不停地亮起,拍卖师负责喊价。 苏栾墨镜都没摘,眼睛低低地看了眼那珠宝套装,不甚在意地又收回了眼神。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看旁边的女孩:“阿染,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个brp的手绳?” 之前见她戴过一次,不过后来没见过了。 提到这个,苏栾目光转向了商染的手腕。 她的袖子往上卷了点儿,露出来的手腕又细又白。 一缕光从这里划过,甚至能看得见上面的血管。 只是一瞬间,光移开了这里。 商染抬眸,散声应了句:“嗯。” “现在怎么不戴了?”苏栾笑着问,话里藏着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brp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但商染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在意身上穿戴的东西。 她这人,能穿就行,管它多少钱。 那次见她,身上最贵的玩意儿就是那条手绳。 苏栾和商染从小玩到大,俩人在京城的人际关系双方都太清楚不过。 但出了京城,苏栾也知道商染有不少朋友。 就拿上次送商染去剧组的那辆车来说,她回了京城,没回东苑没回商家,那辆车上坐的人多半不是京城人士。 但苏栾也没问,这会又看见brp的东西,就想着八卦一下下。 商染偏头,视线从自己的手腕上略过。 她睨向苏栾,随口来了句:“你的八卦心收收。” 苏栾看她不想说,佯装撇了撇嘴:“好好好不问,不问。” 对面,七区。 苏照跟盛景呈并排坐,除了底下展示台能看得清外,其他地方只有不时亮起的号码灯。 一听brp出手,苏照身体往前屈了屈,凝了那套珠宝套装几秒,上面的光芒熠熠生辉。 “景哥,阿染应该看不上这种珠宝吧?”苏照琢磨着问了一句。 他还没想好商染十八岁成人礼送什么呢,看见这珠宝就想起了去年盛景呈做的手绳。 他微微蹙起眉,寻思着不然把这套稀世珠宝买回去给商染。 不过也是刚问出口,苏照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珠宝,给生活精致的贵妇和千金也还行,商染看不上。 盛景呈没搭理他,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展示台那儿。 他坐得随意,眸光直直地落在对面二区昏暗的位置上,似还藏着一缕探究之意。 “两千万,成交!” 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清脆的落槌声响彻大厅,她含着笑道:“恭喜56号买家拿下星空之吻。” 第一件拍品被撤下去,紧接着第二件拍品被运上来。 红布还没揭开,拍卖师依旧履行着她的介绍职责:“第二件拍品,出自楼先古国遗址。” 她的话落,盖在展示玻璃上的红布被揭开。 是一把颇有陈年气息的长剑,可上面仍旧泛着金色的光芒,剑柄处还挂了个翡翠绿玉佩。 “此长剑为楼先古国皇室外来之物,收藏价值珍如拱璧,因不可外说原因,受古迹理事会委托,起拍价两千万。” “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万。” 竞拍再次开始。 座位区的电子号码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商染一点兴致也没有,窝在椅背里似隔绝了旁人一般。 听到古迹理事会,苏照意外地稍稍睁大了眼。 外来之物,也就是说它原本不属于楼先。 “景哥……” 他喊是喊了,却一时间没人搭腔。 盛景呈的目光仍旧停在隔了整个舞台对面的二区那儿,迟迟没有收回。 穹顶之光再次扫向了二区的位置,很快,对面坐的人映入了盛景呈的视野。 暖黄色的光从商染身上晕过。 她对现在的拍品一点兴致也没有,窝在椅背里跟隔绝了旁人似的。 盛景呈的目光微顿,随后薄唇也扯了扯,弧度恣意。 他的神情舒开来,眉目间噙着淡淡的笑意。 商染也看到了他。 刚刚那一束光,同时从两边扫过。 也就是刚刚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短暂的对上了一秒。 手机上商染从刚才起就没再回信息,盛景呈看到了她,就没再多看手机。 商染换了个坐姿,漂亮的杏眸眯了眯,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诶?” 苏照诧异的声音再次响在盛景呈耳边,“阿染?我看错没?” 他睁着瞳孔,怀疑自己看错了似的:“景哥,你看到没?二区那个是不是阿染?” 还有个人,苏照余光扫了一眼,红长发,戴着墨镜。 其他的没了。 他刚刚就光惊讶看到商染了,甚至还在不确定地问盛景呈。 盛景呈眉轻挑:“是她。” 苏照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看到小桌上手机界面跳出来的电话,商染慢悠悠地接起。 苏栾看到,本打算要说的话暂时吞了回去,然后闭了言。 “阿染?你是不是搁二区呢?”苏照看着对面昏暗的地方,又对着手机问。 “是。”商染悠哉回。 苏照的语气尽显意外和笑:“这么巧,你也看到了我和景哥对吧?” “看到了。” 第205章 有点像妹妹 苏栾对那把长剑也没什么兴趣,但商染在打电话,她穷极无聊地听着那些人加价,时不时看一眼商染。 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苏栾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 看到了? 这是遇上认识的人了? 她往商染那边凑了凑,顺便也跟着四处缓移的灯光扫了几眼。 电话那边的人也不知道跟商染说了什么,苏栾只听到她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商染刚挂了电话,盛景呈的消息跳了出来。 她单手滑开然后进了微信界面。 见状,苏栾自觉地偏过头。 商染点开了和盛景呈的聊天界面—— ——结束了在出口等你。 她嘴角微挑,随手回了个嗯过去,然后把手机往小桌上一扔。 “阿染,你该不会在这儿碰见熟人了?”苏栾看她回好消息就凑了过来问。 商染:“嗯。” 苏栾点点头,这会却没了多问的意思。 能出现在这儿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万一问了不该问的,那可犯不着。 挂得佩饰玉佩的长剑被三区的vip买家以六千万的高价买断。 之后呈上来的拍卖品起拍价越来越高,但却没有一个能提起商染和苏栾兴趣的东西。 不过最好的东西一般都压轴,苏栾硬是撑着脑袋往下看。 而一旁,商染早就眯上眸子闭目养神了去。 七区那边。 盛景呈也提不上兴致,搁那儿斜斜靠着,像快睡着了似的。 坐在旁边的苏照刚刚电话里没问商染是和谁一起来的,反正也没多在意。 好几件拍卖品被人买下,穹顶下的光再次扫向二区和七区。 盛景呈眼皮子掀了掀,顺其自然地看向了二区那儿坐着的商染。 她没什么动作,一腿没规矩地搭在另一腿上,眼睑低压着,看上去是睡着了。 竞价越来越激烈,苏照打了个哈欠,眼睛无意瞟了眼对面。 他这会倒是再次看到了商染旁边的人。 灯不是特别亮,但视野还算清楚。 除了刚刚余光里印象很深的一头海红色波浪卷发外,那人低着头,一身深色绒裙,外面穿了件黑大衣。 她墨镜遮去了差不多半张脸,只能看见额头和半个鼻梁以下的脸。 苏照打哈欠的动作顿住,目光一滞。 意外的,这次的灯光竟在二区和七区多停了一会。 苏照放下嘴巴边的手,轻微甩了甩头,再次看向商染旁边坐的人。 不是? 这人看着不止一点儿眼熟啊。 他偏了偏头,眼神斜斜地紧盯着那女孩,眼里窜起几分思量。 光移过。 苏照的眼前暗了些,可目光仍没有收回。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 除了那一头红发,这人怎么长得有点像他那好久没见过的妹妹? 就算戴了墨镜遮住了眼睛,但是苏照看见她那墨镜以外的面孔,就下意识地还原成了自家妹妹的脸。 可他老妹分明在京城拍戏。 “景哥。”他突然叫了一声。 盛景呈没动,只是动了动嘴唇:“说。” “你看见跟阿染一起的人没?”苏照又问。 “没有。” 他两只眼都放商染身上了,答得十分干脆。 可苏照跟没长耳朵似的。 就算对面暗淡,他仍旧盯着二区,琢磨着又问:“你觉不觉得她跟我老妹长得挺像?” 话落,盛景呈微微侧头,眼神淡淡又裹着一点儿嘲弄似的瞥了眼苏照,懒得搭理他。 没听见盛景呈说话,苏照终于转过头,稍稍不解:“景哥,你说句话。” 盛景呈腿交叠着,一只手指支着太阳穴的地方,连看都懒得再看苏照一眼。 “景哥,我好像看见我妹妹了。”苏照还在喋喋不休。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二区那边:“你再瞅瞅,瞅瞅眼不眼熟。” 光没有再移过来,那边暗了许久。 盛景呈仍旧没开口说话,苏照撇撇嘴又歪头过来。 “景哥……”又喊了。 苏照这架势,似乎非要盛景呈看一眼,然后谈谈看法。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妹妹了?” 盛景呈语气淡之又淡,话里还掺着几分对苏照智商的惋惜。 欸? 苏照一愣,终于闭了嘴。 嘴巴还在微张着,眼睛四处瞟了瞟,脸上尽是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又掩饰般地从嘴里挤出笑容干笑了几声。 “忘记了,忘记了。” 苏照咳了咳,从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去问问。 但也就是他刚摸出手机的那一秒,整个拍卖大厅的灯亮了起来。 紧接着,拍卖师的声音响在大厅里:“各位来宾,本场拍卖会还剩下最后一件拍品,将于十分钟后揭晓,请各位稍作休息。” 苏照的手顿在手机上,马上抬起了头去看二区。 穿黑色绒裙配大衣的女人站了起来,她侧身对着这边,微弯着腰跟商染在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照眯了眯眼。 二区这边。 苏栾把墨镜往下移了点儿,又拿上手机:“阿染,我去一趟卫生间。” 商染看了她一眼:“行。” 说完,苏栾重新把墨镜移到了眼睛上,又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然后转身从二区一区后面离开了座位区。 她这全程,倒是没将注意力分出去一点,踩着高跟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她走后,苏照凝了一会她的背影。 他越看越觉得像他妹妹。 上次见苏栾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她那时候还是一头棕毛卷。 刚刚眼前的这个,除了那一头红发外,哪哪儿都像。 真的,真的,特别像。 若是换个棕卷毛,直接可以说就是他妹。 但不能吧,苏栾那丫头是娱乐圈的一姐,行程档期按理来说都满的要死,哪有时间来这儿。 重要的是,还和商染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苏照又觉得那不是她妹妹了。 商染刚刚睡了一小会,浅浅坐直了一点儿,然后抬眼,刚好对上盛景呈的视线。 她也没避开。 几秒后,她看见盛景呈似是挑了挑唇角,然后从椅子上起了身。 商染懒懒地移开眼神,瞥见苏照的眼神还滞在二区斜后方的位置。 也就是苏栾刚刚离开的方向。 商染的细眉微扬,没管。 没过一会,盛景呈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二区座位后面。 商染偏头瞧他:“过来做什么?” “看看你。”盛景呈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儿就两个位置,他没坐,反而是倚在了商染的椅背旁边。 “那边不是能看?” 盛景呈敛下眸子,看见商染的黑长睫毛,然后嘴角勾了勾:“太远了。” 商染吊里吊气的微掀起眼眸。 她望了眼盛景呈,眼神却不算清白,但也没说话。 第206章 压轴拍品 看见他俩在说话,苏照才反应过来旁边位置上没人了。 他不太服气地啧了一声,然后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被人接了起来。 “老妹?”他叫了声。 那边,耳熟的声音传过来,还带着打趣的笑:“哥?给我打电话?稀客啊。” “当哥的给妹妹打电话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苏照无言。 卫生间。 苏栾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然后放了水洗手:“你误会我了,对了,你打电话有事?” 听到水声,苏照扬了扬神情:“关心你一下,最近在做什么?” 苏栾手收回来,水声停止。 她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回答得十分果断:“拍戏啊,还能干嘛?” “就是说你在京城咯?”苏照又问。 快走去二区那边时,他停了下来,在一到四区入口外搁墙边打电话。 “对啊。”苏栾没犹豫就答。 收拾好自己后,她对着镜子看了眼妆容,顺便欣赏起了自己的美貌。 “几个月不见一次踪影的老哥,你打电话就问这个?我说你连家都不回,竟然还管我。” 苏照对她的胡侃只是笑了一声:“你要是不进娱乐圈,老哥带你出来耍。” 他说着,旁边的敞开的门突然出来了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身着黑色服饰。 苏照眼撩起,瞥见了那二人衣服上的暗红色图案。 他眼神突然凌厉了一些,却又一闪而逝。 电话里,苏栾重新戴上墨镜,听声不在乎似的:“热爱嘛,没办法。” “那行。” “话说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个来?” “遇到一个神似老妹的人。”苏照直接道。 “是吗?”苏栾红唇带了笑意,说话又没什么正形:“能让你都觉得像的,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你得问问爸妈。” 苏栾理了理头发:“开玩笑,行了,我忙着呢,老哥,挂了哈,你有空去关心关心你弟弟。” “行。”苏照点头。 两人挂了电话。 苏照扫了眼刚刚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然后抬脚进了前四区那边。 另一边。 苏栾从洗手台上拿起手机,顺便低头看了几眼通告消息,然后全部滑掉。 她看手机的时间,卫生间进来了人。 来人似往她身上看了几眼,引得苏栾余光侧瞥,然后一下子看到了那女人身上的暗红色图案。 苏栾只睨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行若无事地靠着洗手台看手机。 那人进了隔间。 苏栾敲了敲手机,然后抬起头。 卫生间外的的一抹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苏栾表情不变,手机放进兜里,踩着鞋从卫生间出来。 外面只有一个男人,长得一身不好惹的模样。 他这会倒是离卫生间远了些,坐在不远处的休憩小桌边,衣服上同样有暗红色图案。 苏栾双手插在大衣的两侧兜里,直接略过了他。 但没走出几步,迎面又遇上了两个女人。 挺熟的面孔。 金发蓝眸,古家姐妹。 古蔓和古榕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朝她们迎面来的这个女人。 气场强大,红色卷发,墨镜下的脸都散发着一股凌气。 这里是瑰宝阁,来此的都绝不是普通人。 古蔓二人的目光一掠而过。 苏栾脚步一丝不顿,举止泰然地与古蔓和古榕擦肩而过。 她没直接离开,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休息室靠窗的位置上,然后坐下。 许是因为只见过一次,加上她换了发色和戴了墨镜的原因,那古家姐妹没认出来她。 苏栾背窗而坐,墨镜之下,挺随便地睨着刚刚遇到的人。 古蔓和古榕方向转换,走向了刚刚衣服上有暗红色图案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嘴巴动了动,没有一点意料之外,手抬了抬,示意古榕二人坐。 离得有些距离,苏栾不太听得清。 可无所谓,她会读唇语。 红客和古猩城的人? 苏栾目光聚了聚。 刚刚卫生间的那个女人出来了,直接走向了那一桌坐了下来。 苏栾的食指时不时无声敲一下桌面,眼睛尽去读那些人的唇语了。 她坐了好一会,红客和古猩城的人起了身。 没有去拍卖大厅,这四个人反而往瑰宝阁的大门去了。 门缝那边,还有几个人,不像是红客和古猩城的人。 苏栾坐了几秒钟,手搭拉着侧脸望了眼那几人离开的方向,然后稍稍琢磨后,直接打开了手机。 她给商染打了电话。 接通后,苏栾直接开口:“阿染。” 她几句话跟商染说了一下在这边遇到的人,说自己去看看。 作为黑客,只要有心,很多事她都能一台电脑解决了。 但刚刚让人快速查了,也只查到他们的通话记录。 就干脆去瞅上两眼。 左右拍卖只有一场了,到时候她掐着时间回来找商染,然后再一起回ik。 电话那边,商染默了几秒,不露声色地看了眼苏照:“行。” 通话一挂,最后的拍卖时间快到了。 苏照本来还想问问商染关于她刚刚那朋友的,不过跟苏栾打过电话后,他就没打算问了。 “各位,最后一场拍卖即将开始!”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想着商染这边不太方便,位置也不够坐,盛景呈与苏照待了一会准备回去。 “阿染,一会我和景哥在门口等你。”苏照对着商染道。 他顿了顿,又补:“你那个朋友,带不带无所谓。” 商染啊了一声:“行。” 她嘴里叼着根糖,摆了摆手。 盛景呈瞧着她这副流气得不行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过去了。” “嗯。” 座位区的灯又一次暗下,最后一件拍品盖着红布被推上了展示台。 “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很特别,为什么呢?”拍卖师笑了笑,示意旁边人掀开红布。 得到示意,旁边人手放上红布边缘,然后在众人灼灼目光下掀了下来。 展示台上,玻璃柜下,躺着一个极其微小的东西。 对于座位区的人来说,是微小,有些人看不清上面是什么。 拍卖师稍抬起一只手示意:“没错,它只是一个优盘。” 话落的一瞬间,座位区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拍卖师收回手,再次看向座位区的众人:“但今天要拍卖的不是这个优盘,而是优盘里的东西。” “z国jl财团,全球科技路领域的巨头,想必各位都很熟知,至今为止,它采用高科技技术为社会提供了许多前所未有的东西,是当之无愧的科技先驱。” “但今天这个优盘里所装之物,还要远胜过jl所拥有的技术。” 第207章 技术被偷 “它还未出世,优盘里涵盖了机械工程、电子工程、计算机科学、人工智能、控制理等多种以及全新技术。” “据相关专家所判断,如若按照此等技术研发,必能坐上jl之头,在科技领域独占鳌头。” 这些话,引得骚动大了几分。 jl在科技领域的地位是全世界公认的,如今一句话便降低了它的地位。 这真不真没人知道,但瑰宝阁万不会卖空穴之物。 拍卖师早料到会是这番场景,继续道:“各位稍安勿躁,我行向来以诚誉着称。” “不是真物也不会被展示给各位看,为了打消各位的疑虑,委托方还提出,买下此技术的买家将会得到一项私人岛屿开发权。” “除此之外,若按照此技术未能研发出与先前之言相匹配的科技物,委托方将会双倍退还买金。” “接下来,请看两分钟的展示片。” 拍卖师说完,她身后的投影大屏弹出了个画面。 商染趴在小桌上,原本枯蔫的情绪突然来了点儿兴致。 所有人的目光向投影大屏投掷过去。 首先映入在场人视野的是一座超现世风格极其高端的蓝银色别墅,但不过几秒便转了场。 紧接着是一堆神似人类却长相不一的机器人在一起忙碌有序繁忙的画面。 不时会有机器人对着镜头打招呼,脸上露出笑靥。 别墅隐匿于镜头一角,周遭,无数微型飞行物浮行于上空中。 它们时而组成复杂的图案,向过往的飞行器致意。 时而又降低高度,与地面上的机器人进行互动。 这其中,还有声音发出,带着丝丝孩笑,似一群孩童在打闹。 整个成果展示片只有两分钟的时间,没有任何解说,只是一个短暂的视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解说的视频,都让人深刻感知到了,这些科技物的学习速度和能力,远超当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系统。 这给足了在场所有人一场巨大的科技盛宴。 视频里的画面,跟现实好若不是一个维度的。 无论是那些科技衍生物还是拍摄环境,都像是未来之景。 展示完毕,投影大屏暗了下去。 座位区好多人交头接耳,低声四起,语气不乏激动,不乏高昂。 商染的糖还没有化完,甜味却入了里。 她睨着那暗了下去的大屏和那个微型优盘,刚才提起来的兴致,在这会消散了去。 对面七区。 盛景呈原本斜斜靠着,这会眸子有些晦暗。 他的黑眸抬起,看向对面的商染。 她的神情淡得过分,隐着一抹抹寒意。 看得出来,她对这事并不知情。 苏照盯着展示台上的优盘拧眉。 即使他没去过多少次东苑,但那儿长什么样他想忘也忘不了。 东苑完完全全和外面不是一个世界。 它就像是与现实割裂开来,已经成为了未来之元。 所以刚刚展示片播放之时,科技别墅一出,他一眼认了出来那是东苑内景。 既然如此,那优盘里装的便是东苑尚未出世的技术。 “景哥,阿染的东西被人偷了。”苏照凝声。 多半是东苑内部出现了问题。 他也看了看商染,她现在有些不爽。 盛景呈的眸光还没有收回:“嗯。” “把东西拿回来。”苏照甚至一点没犹豫。 他都不说买了,本就是东苑的东西,抢回来都是正常的。 盛景呈敲了敲小桌面,又瞧了瞧商染。 片刻,他吐言:“她应该想自己解决。” “什么?”苏照抬头。 拍卖还没有结束。 拍卖师笑笑:“展示片播放结束,竞拍开始。此项技术起拍价两个亿,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个亿。” 话才刚落,vip一区的号码灯便亮了两次。 “四个亿!” 红客的人开始竞价,陆陆续续的也有人加价。 反正怎么着也不吃亏。 “五个亿!” “六个亿!” 竞拍进入了激烈之争。 苏照瞥了眼红客的人,他们又加到了八个亿。 看来的确很想要这东西。 今日卖这个技术的人必然也来了瑰宝阁,之前的拍品红客一直没有动作,现在反而第一个加价。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就是奔着东苑这技术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东苑技术的存在。 看这加价架势,拿下这技术他们势在必得。 但既然他们在这儿,那就不可能。 苏照思索着,眼神扫过一区的人。 “景哥,我去抓委托人。”他转头利落道。 盛景呈侧瞥他一眼:“嗯。” 说完,他的视线又转回了二区那边商染的身上。 商染侧了侧头,微扫视一区红客的人,一手从小桌上拿起手机。 她打了个电话出去,多的话都不说,直接道:“黑了瑰宝阁。” 说完,她挂了电话。 不一会,盛景呈的手机弹出来了来电。 商染打的。 他接起,还没有说话,商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裹着一如既往的松懒:“你要不现在去外面等我?” 手机被盛景呈放在耳边,他轻笑了一声:“在这儿也一样。” “等会黑了看不清。” “无碍,我去找你。” 商染隔空看过来,神色纵意:“也行。” 苏照已然起身从位置上离开。 走之前,他远远地对着商染做了个眼神和手势示意,跟她说自己去抓人。 商染还在跟盛景呈打电话,看见苏照的动作,了然点了点头。 竞拍还在继续,价已加到高达二十亿,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一直有人在抬价,红客中间停了一段时间,等拍卖师即将落槌时,他又多加了一亿。 毫无疑问,有人跟着继续加。 随着价钱的提升,加价的人越来越少。 但总有人似是跟红客杠上了,一抬就是十个亿。 “七十亿第一次!” “七十亿第二次!” 红客的号码牌再次亮起:“八十亿!” “九十亿!” 红客的人杀气晕染周身,克制着再次抬价:“一百亿!” 拍卖师看着如此激烈的双方,等了一会没人再加价之后,她喊道:“一百亿第一次!” “一百亿……”第二次! “嗒——” 话还未说完,拍卖大厅倏然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的灯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同时掐灭,整个拍卖大厅瞬间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清晰可见的轮廓与色彩,在刹那间被厚重的黑暗吞噬,。 这会还是晚上,外面没有自然光透进来,现下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昏暗。 拍卖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怎么回事!” “灯怎么没了?” “……” 座位区开始有了骚乱。 第208章 兄妹见面 拍卖师一愣,立马开声:“各位稍安勿躁,许是电路出了问题,这就让人去看看。” 说完,她伸手试图抓到刚刚站在旁边的掀布员。 幸而抓到了:“你带手机了没有?带的话马上打电话叫人看看怎么回事!” “好好好。” 说着,掀布员慌忙从兜里摸出手机。 他按了开关键,手机没有亮。 以为是没按对,他又按了一次,还是没亮。 指纹解锁也没有弹出来。 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灯灭了一会,几乎所有人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机打算打开手电筒。 “我手机开不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也是!不动了!” “看看别人的。” “没用啊!”有人疯狂甩手机,试图以此让它有反应。 “……” 所有的手机纷纷失去了响应,手机之前开着的,屏幕就定格在了最后的画面上。 没开的,这会连开都开不了。 重启亦或是拨打紧急电话,都毫无反应。 所有人的手机,无一例外。 宾客们的脸上尽是惊愕与不解,交头接耳的声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所压制,显得格外压抑。 不仅是拍卖大厅,乃至整个瑰宝阁,境况皆是如此。 拍卖厅之外的人同样陷入了无声的慌乱。 电线和网络系统似乎也遭受到了莫名的侵袭,原本稳定运行的设备纷纷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后便陷入了瘫痪状态。 耳边,是电流中断后的嗡嗡回响,在大厅中回荡。 拍卖师还在尽力维护秩序,没了音响,她只得提高声音:“请各位不要慌,已经在解决了,请安静!” 到底还是瑰宝阁,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听到拍卖师的声音后,说话声散去了大半。 “啊——” 蓦然间,不见物的黑暗里响起了一道有些狰狞的叫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时有时无的说话声顿时停止,都立马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又是一道惨叫声。 声音大概是从vip一区二区的位置传来的。 厮打声在空气作响,抓扯着人的神经。 有人在打架。 拍卖师听况,摸索着要去阻止:“瑰宝阁禁止打架斗殴,请各位遵照规矩!” 她看不见路,被一障碍物撞得吸了一口气。 “v一v二区,第一次警告!” 话落,没人理。 拍卖大厅沉入诡异的寂静,两三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异常刺耳。 打架还在继续,一区二区的动静没有停。 不过听声音,听这惨得不行的叫声,与其说着打架,不如说是有人在被揍。 而且是狂揍,猛打,丝毫不留情的那种。 道道嘶叫声又响在耳畔,再听着那骨头根根被断的裂声,有人不禁缩了缩肩膀。 “这是一区被揍还是二区被揍?” “是惹上什么人了?” “听着都疼啊……” “……” 拍卖师第一次口头警告无用,她没再管。 v区的人瑰宝阁很多都惹不起,她刚刚喊只是做做样子。 一二区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叫声和骨头断声也没了。 地上的人没力地躺着,连缩都没法再缩。 即使看不清对方是谁,红客的人却依然惊骇至极。 商染眸子浸上的凛意正在慢慢散去。 暗色里,她的手腕被人轻轻握住,冷空气之下,一股温热感爬上她的皮肤。 商染偏头,什么也看不见。 但手腕上那只手就表明了盛景呈在她旁边。 其实灯灭之初,盛景呈就过来了。 一直在旁边,商染自然也察觉得到。 她脚抬了抬,旁边盛景呈也跟着迈腿。 在所有人看不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商染跟盛景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儿。 奇怪得很,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两人还是走得极其顺畅,仿若能看见路。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瑰宝阁封了大门出口。 哪哪儿都有人摸黑在忙,但电路接不上,系统网络恢复不了,手机打不开,电脑死机,不知道在忙什么。 盛景呈跟商染下了一楼,然后从侧门直接离开了,悄无声息的,没人注意到。 外面停了一辆车,是来时盛景呈和苏照开的。 车灯开着,主驾上也有人。 见着有人出来,苏照降下车窗,脸上又是如贯的笑:“景哥阿染,上车。” 盛景呈抓着商染的手腕还没放,他像是没察觉到似的,拉着商染就往车后座走,然后单手拉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他垂眸看向商染。 商染递眼扫了扫手腕处,然后嘴角上挑,透着不明意味地:“还不放?” 闻言,盛景呈不紧不慢地收回手,表情还大大方方的。 他倚在车门边,拖腔带调地:“染姐上车。” 商染轻哂,微弯腰上了车。 盛景呈随她后。 离开瑰宝阁后,三人没有回景门,车子驶去了附近的会所。 “阿染,人我先让人送回景门了,你到时候处置。”苏照跟商染道。 商染应:“嗯。” * 苏栾跟踪古家姐妹和红客的人一路到了瑰宝阁附近的会所。 红客和古猩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后面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们。 苏栾倚在墙后,看见他们进了会所,又扫了眼会所名字,然后返程回了瑰宝阁。 快到瑰宝阁大门入口时,她停了停步子。 瑰宝阁的所有灯都灭了,里面不见一丝光亮。 她扫了眼那若隐若现的人影,没再继续往前走,掏出手机准备给商染打电话。 但她刚掏出手机,就发现了几分钟前商染给她发了消息。 商染发了个定位过来。 苏栾点开看了眼,看到会所名字时目光顿了顿。 这不就刚刚她去的那儿? 在会所,多半是跟朋友。 苏栾没多想,折回身子去了刚刚的会所。 会所包间里。 苏照坐在盛景呈旁边,点好菜之后又抬头看向盛景呈另一边的商染。 “阿染,你朋友是不是要过来?” 商染点头。 “那你点一下菜。” 商染的口味苏照挺了解的,刚刚盛景呈也看着加了几道,若是他们三人吃,这也就够了。 不过商染有朋友要来,也得顾顾人家。 商染按出虚拟菜单加了两道菜。 出餐速度很快,不久后就陆陆续续地上了桌。 服务员在上菜,盛景呈把商染的碗筷拆了拆,也顺手给她倒了杯饮料。 商染直直瞧着他的动作,又稍微看了眼他的侧脸。 咚咚—— 彼时,敲门声响起。 透过门缝,服务员微低头打开了包间的门然后侧身。 门敞开的瞬间,苏照抬了抬头。 苏栾摘了墨镜拿在手里,然后往包间里看了过去。 第209章 什么情况? 三个人,苏栾一眼看到了商染。 她的脸上扬起笑,一边往里走,一边目光不经意侧移。 视线在商染旁边坐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后,苏栾的眼神左移扫到了个人。 “阿……”染…… ? 看清那人后,她的的声音蓦然止住,笑意顿在了脸上,脚下步子也滞在原地。 苏栾的嘴巴微微张着,无意瞟到某个人的双眼不可遏制地睁大,脸上逐渐一副始料未及。 这个人好眼熟。 苏栾闭了闭眼再睁开。 我去,等会? ?? ”哥!?” 不是? 她看看苏照又看看商染,眼神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 什么情况? 苏栾推开门的瞬间,苏照完全看清了她的长相。 原本靠着的苏照一愣,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这特么离这么近,他再认不出来这是谁就瞎白当二十年的哥了。 还有她这惊人的反应,一看到他就僵在了那儿。 那一脸风云变幻的表情,这除了是他那数月未见的妹妹还能是谁!? “我靠,老妹!?” 苏照弹簧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道出自兄妹口中的话齐出,话里掩不住的讶然。 “……” “……” 苏栾的脸抽了抽,苏照目怔口还呆。 这是个什么情况? 谁来给解释解释? 苏栾又看了看商染,再看看自家老哥,一时间脑子有些不太清晰。 苏照的反应大差不差,站起来后瞅瞅商染又瞅瞅苏栾的,表情一阵麻木。 这俩人思绪还没理清楚的时间,盛景呈跟商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全充外人搁旁边置以看戏的姿态。 “你不是在京城拍戏?”苏照问。 “你不是旅游世界?” “你骗上你大哥了!?” “你忽悠上你妹妹了!?” “……” “……” 两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最后纷纷无言。 下一秒,两人又整齐划一地扭头,目光直直停在坐着看戏的商染身上。 兄妹俩脸上,皆只有两句话—— 阿染你说话! 你解释! 两人的目光过于直接和灼热,商染却依旧一副风轻云净。 她的眸子微挑,裹挟着散意,挺有无害的模样:“不知道啊。” 这话,把苏照和苏栾噎得大眼瞪小眼的。 苏栾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几步走到商染旁边,然后弯腰,眯着眼假笑:“小小姐,你又在唬我?” 她凑得近,还是俯视着商染的。 商染轻飘飘地瞥她一眼,随意一句:“污蔑。” “……” 苏照在一旁听得也是懵里懵逼的。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先诧异商染认识苏栾还是先诧异她们俩的关系很不错。 “阿染……”他张了张嘴。 听见他叫,苏栾也抬了头过来,还是一脸不想相信的眼神在苏照身上打量。 这俩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染都叫出口了,也很熟的样子……? 苏栾这分钟都顾不上其他人。 她实在不理解,歪着头,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苏照和她的想法,只有别无二致,没有大相径庭。 这俩丫头又是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兄妹俩噤口不言了好几分钟,全在眼神交流。 商染悠闲自哉的,神色还透着未尽的兴致。 “吃饭。” 盛景呈的声音打破了这股气氛。 他说着,商染的面前多了碗饭,旁边的盘子里也有一些新筷夹的菜。 商染拿起筷子,顺便睨了眼苏栾:“坐。” 听到她的话,苏栾利落往后一拉椅子然后坐下。 另一边,盛景呈倒是问了苏照一句:“你不吃?” “吃,吃。”苏照撇嘴,一屁股坐下。 大抵是接受了商染同时认识他们兄妹俩却一直不提的事,坐下后俩人就开始一个劲地问。 “老实交代,阿染。”苏栾扭头:“哥,阿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哥一天没事尽往外跑,还能和商染熟上了去? 商染没抬眼,估摸着道:“一年前吧。” 听言,苏照又笑了一声:“阿染十七岁生日还是我们主办的。” 十七岁? 苏栾立马想起了什么。 去年她本打算去e市给商染过生日,结果家里却突然出了些事。 本该她哥出面的,却因为她哥不在家自己无奈顶了上去 ,导致最后错过了商染的生日。 特么的搞半天他在e市给商染筹办生日!? 苏栾一想起来,缓缓抬头看向苏照:“原来是你让我错过了阿染的生日。” “什么?”苏照挺茫然:“妹,你可别甩锅给我。” 他就给商染过了个生日,怎么还影响上苏栾了? 苏栾稍翻白眼:“去年家里被人找麻烦出事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 苏照点头,点完又发现哪儿不对劲:“不会刚好是阿染生日那天吧?” 苏家出事他还是在一个月后才知道的,不过家里有人,他也没多去在意。 “对啊。”苏栾一想到这个就不爽:“怪你,不然给阿染主办生日的应该是我。” 俩人是兄妹,但相处得更像朋友,什么话都说,有什么说什么,也不影响感情。 苏照突然讪笑了一下:“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俩也认识啊。” 说起来,若不是苏家碰巧那天出了些问题,他们兄妹三个就凑齐在商染的生日会上见面了。 商染跟盛景呈着实安静,一边吃一边听他俩说话,一点也不妨碍自己吃东西。 只是苏栾突然看向商染:“阿染,你怎么不提一下?” 这个问题苏照也想知道。 一开始他没明说,他以为商染只是个普通高三生。 但商染是小小姐,苏先煜和她关系也好,她肯定是知道他们俩关系的。 商染听苏栾问,勉为其难地抬了抬眼:“以为苏先煜说了。” “……” “……” 对,他们那弟弟也是个闭嘴不提的。 回去就扇他几耳光。 苏照和苏栾对视一眼,像是说好了似的,然后默默收回了眼神。 “阿染,老妹,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苏照突然问起来。 苏栾吃着东西,唇一挑:“认识?我俩发小,从小到大。” 她说着,还一副挺骄傲的样子。 苏照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从小玩到大?” “那阿染的行踪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 第210章 瞳孔地震 小小姐离家这几年,鲜少有人知道她在哪儿,又去了何处。 就连他和盛景呈都是意外遇上的,没想到苏栾竟一直都知道。 还有苏先煜和那路无章也一直知晓,不然也不会和商染一起吃饭,然后意外碰上了他和盛景呈。 “苏先煜去e市读书就是因为阿染在那儿。”苏栾突然扯了这么一句。 “路无章也是?” 苏栾点头,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苏先煜比她小一岁,比商染大一岁,不跟着苏照去玩,除了和路无章一起混,就是天天跟在苏栾身边。 这一来二去的,苏先煜跟路无章都整天跟着苏栾和商染耍,到哪儿跟哪儿,就跟屁虫似的。 别看商染年纪最小,可他们在她面前什么都得收敛。 在e市那个地方,商染什么都不感兴趣,没人看得出来哪里不对,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浑浑噩噩过日子。 苏栾也常去e市找商染,但是她也很忙。 苏先煜路无章这些人就像是特意来让商染走出这种日子的,每天都粘着商染玩,不过没什么用。 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就突然好好考试了。 苏栾没跟苏照说后面这些话,她瞅了瞅商染,笑着打趣:“阿染,你说说,是什么让你回头的?” 听言,商染挑眉,十分痞气郎当地:“姐不乐意装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盛景呈无声挑了挑嘴角。 苏栾被逗得噗嗤笑出了声。 苏照也没憋住,兄妹俩笑得起劲。 等笑得差不多了,苏栾眼神一移,突然看到商染旁边的男人。 从里至外的散漫气和一身骄矜之贵。 她的目光一顿,笑意散了一些。 刚刚进来时,她就注意到这人了,但是由于看到了她亲哥,导致她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现在再注意到,除了觉得这男人生得极其好看之外,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这个人坐得离商染挺近,刚刚还给她盛饭。 苏栾止了止笑意,不对劲的眼神在商染和她旁边坐着这人身上打转。 “这位……”她一边抬起水杯往嘴边递,一边眼神示意苏照。 介绍一下? 苏照单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看到他老妹的眼神,还假巴着咳了咳,然后抬起手,还挺郑重的样子。 见他这样,苏栾喝着水,不由得好笑。 哪儿来那么多前奏? 然而—— 苏照倒是直接,废话没有一句,直接一句:“盛景呈。” “咳、咳——” 话音落地,三个字窜到苏栾耳朵里,她喝水的动作僵住。 因为喝得有些猛,还被呛到了喉咙。 盛景呈? 哪个盛景呈? “咳——咳——” 苏照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又被他生生压住,然后走上前去帮苏栾顺气。 商染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然后偏头看了眼苏栾。 一旁,盛景呈倒是没什么反应。 等苏栾的气顺下去了,她立马抬头看苏照:“盛景呈?盛家那个?” “对啊。” “京城盛家的盛景呈?” “老妹,你别再怀疑了。” 这,就是名声赫赫的盛家盛景呈。 “……” 苏照看她咳好了,就回去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 因为刚刚咳了一会,苏栾的脸倒是有些憋红,但不影响她此刻的心态。 盛,景,呈?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刚刚进来的心路再次重演。 盛景呈?商染? 你们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老妹,别那么惊讶,我当初知道阿染的身份时比你还无措。”苏照搁那儿调侃。 他说是说了,苏栾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她就那么坐着,难以置信又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俩人。 商染没吃了,她瞥了眼空荡荡的水杯,打算自己倒杯水。 但她的手还没抬起,水壶就被盛景呈拿了起来。 紧接着,盛景呈拿过她手边的水杯,单手握着水壶往里面倒水。 “盛爷还挺熟稔。”商染放下手搭在了椅背上,语气闲适得很。 “过奖。”盛景呈把水给她递过去,神色裹着微松。 商染自然而然地,没有一丝犹豫就接了过来,然后慢悠悠地喝着。 苏栾看得瞳孔收缩,红唇都跟着张大了几分。 她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极其稀罕的事情。 这俩人,这俩人? 盛家公子极其自然,商家小小姐习以为常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惊讶够?”商染侧头,脸上一副好玩的样子:“还是说,你想喝水?” 苏栾一听,立马合上唇然后收回了目光。 “老妹,你要习惯,他们平常都这样。”苏照环着胸搁那儿笑。 “……” 还平常都这样? 苏栾无言,无言至极。 她一脸幽怨,说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你们两家不是死对头吗? 两个家主大人还都指望着你们打趴对方呢,你们关系居然这么好? 苏栾决定缓缓。 没人懂她,根本没人懂她。 商家,盛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商染,盛景呈,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饭,盛饭倒水尽让那尊贵的盛公子做了。 哈哈。 挺让人没想到的嘞。 太让她开眼了。 她想着,突然听到苏照有些发贼的声音:“景哥,您也帮我倒一杯呗。” 苏栾转头,只觉莫名其妙和纳闷。 她哥这语气还挺有意思。 盛景呈放下水壶,只吐了一句:“你没手?” “阿染也有手。” “那你没自知之明。” “……” 苏栾突然想笑,没别的,就是想笑。 她哥吃瘪了。 “哥,你能不能别自找没趣了?”苏栾嘲笑了一句回去。 苏照满不在乎地:“你不懂,还有人比我更喜欢自讨苦吃。” “是吗?所以你是从哪儿学的?” 苏照自己倒了杯水,没答这个问题,反是转了话锋,随便问道:“你跟阿染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我交朋友你也想掺和吗?”苏栾没好气地:“你也没告诉我,你和,” 她一边说,一边下巴抬起指了指盛景呈:“认识啊。” 盛景呈察觉到,掀了掀眼皮,苏栾立马移开目光。 苏照喝了水,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我跟景哥,和你跟阿染差不多,十几年了。” “景哥阿染,时间不早了,什么时候回去?”他扭头。 商染静默一秒,随意道:“现在。” 她带着椅子往桌后移了一点儿,然后站起身,顺便垂眼瞧了瞧盛景呈:“回家了。” 她的语气说不上认真,给人的感觉就是随口一说,甚至还透着一丝玩味。 但某个字眼被盛景呈听到,他压眸低扯嘴角:“好。” 苏栾接受能力也算强,这会听着两个大佬的对话,莫名笑了笑。 蛮好嗑的嘛。 第211章 有本事抢回去 “走了阿栾,坐着干嘛?”苏照瞅苏栾。 苏栾拍拍衣服,然后站起身:“来了。” 出了会所,盛景呈和商染没先上车。 没一会,苏照和苏栾出来。 “我……”苏栾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目光流转,她看向了商染,然后眼神微动。 “你什么,上车。”苏照轻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转道去了副驾先开了车门。 苏栾用手顺了顺刚才被苏照拍的地方,看见商染对自己微抬了抬下颚,让她上车。 “行吧。”苏栾钻进了副驾。 一路上,多是苏照和苏栾在聊天。 兄妹俩数月未见,一见就是这么个阵仗,能聊的只多不少,甚至还掺了几句回去收拾苏先煜之类的话。 这俩人在前头聊天,盛景呈和商染在后座也搭话,搭一会停一会,时不时又被前头的两个人问上几句。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景门府邸前。 聊天打住,透过挡风玻璃,苏栾看了眼前头那座豪奢不失隆重的现代府邸,周围还有几队穿着迷彩的持着枪在巡逻。 离得越近,她看锻铁大门上的图案就越清晰。 但这不是重点,她还是不知道这么大一个府邸是什么地方。 眼看车近了,门往两边敞开。 苏照将车开了进去。 一路往里走,苏栾一路打量这里头的布局。 终于到了中堂附近,苏照才把车停了下来。 “下车。”他扭头看了眼苏栾。 “对了阿染,人在黑室。”苏照又回头看商染。 “嗯。” 下车后,苏照带着苏栾去了中堂,但盛景呈跟商染没有回中堂,二人去了黑室的方向。 原本想要问商染一些事的苏栾,在知道商染跟盛景呈有事要忙时便暂时性收了收嘴。 黑室。 廊下灯光挺亮,周年站在室外,看见盛景呈和商染过来,他恭敬道:“盛爷,时小姐。” “打开。”盛景呈瞥了眼黑室的门。 闻声,周年转身打开门,然后侧身。 商染先抬的脚,盛景呈落后一步,淡声交代了一句:“不用进去。” “是。” 两人进去后,周年从外面带上了门。 黑室内开了灯,明亮得极。 但里面也空,除了四面墙壁外,只有一张小沙发,连张床都没有。 左侧墙壁上坐靠着个人,一身西装变得破损不堪,满是血迹。 他无力地闭着眼,脸上,青紫交错,眼眶深凹,嘴角挂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商染径直走向他,看见这一身伤无所动容,反是一脚踩上了他的肩膀接近胸口处。 这儿本就有伤,她一脚下去,用力了几分,惹得这男人还未睁开眼,表情就狰狞了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推开,但垂在地上的手毫无力气。 盛景呈望见,但没出声,还挺悠闲地往沙发上一坐。 “你……”那男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商染睥睨着他,嘴角微勾。 伤口处的疼痛又增了几分,蔓延至全身,男人的额头冒虚汗,神情扭曲,疼得直吸气。 他艰难地睁开眼,狭窄的眼缝抬起,只望见一个女孩。 一个神态不以为然,脚下却让他生不如死的女孩。 商染的手抬起,轻握的手心处掉落下一个微小长型物。 男人咬着牙看过去,一个在空中微微晃动的优盘倏然闯入他的眼帘。 他的瞳孔缩了缩,第一反应便是想把优盘拿回来。 使尽浑身解数,他沾了血迹的手艰巨又缓缓抬起来,一点一点接近那个优盘。 视线略微模糊,他唯一的眼焦都聚在了那晃动的优盘上。 只一点儿距离快要拿到时,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猛痛。 “啊——” 他的喉咙里挤出呻吟声,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手如同重石落地,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 商染的手指挂上优盘,秀眉动了动,戏弄之意辗转于眉眼间。 片刻后,她的腿收了回来。 男人大口喘着气,虚汗淌到了鼻尖,他强忍着剧痛抬头:“我的东西!” 商染食指上吊着优盘在空气中摇动,似透着一股寻衅:“你的?” “我是委托人,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男人不悦地瞪商染。 商染收回优盘,挺不在意地:“现在不就是我的了?” “厚颜无耻!咳——”男人气急,胸口处不顺,还咳出了血。 他骂得当然,商染却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 “有本事,你抢回去啊。”她坐回到沙发上,声音轻悠悠的。 “你!”男人意图动一下,却是徒劳。 也是商染坐下之后,他才注意到沙发那儿还有一个人。 目光跟着看过去的瞬间,他被那男人身上的一股森然逼了回来。 男人的齿间染上了血,口腔里尽是血腥味。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也不明白抓他干嘛。 如果只是看上了优盘,明明拿了优盘就行了,可偏偏把他也抓了过来。 难道…… 他的眼神猛地顿住:“你是、是红客的人?” 这优盘的东西可是稀世之宝,虽与红客说好了高价卖于他们,可cr技术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 红客不想花钱,直接抢了优盘,又把自己抓了回来,想严刑让自己亲自将cr技术言传身教给他们。 想到这里,男人冷笑:“红客,好歹是五鼎之一,连信用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坐这个位置?” 说完,他又咳了咳。 这红客的人,果然够狠,折腾了他半条命。 “红客?”商染微偏着头:“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男人阴狠的目光再次滞住:“你什么意思?” 商染行止泰然,瞥他:“你还有十分钟。” “你要杀我?” “那不然?”她说得极其淡然。 “你杀我?你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吗!”男人呵笑:“动了我,你也活不下去!” “九分钟。” “你!” “八。” 男人见她对自己说的话不为所动,胸口气得起伏跌宕。 “六。” “你要听什么!?” 他望着商染,莫名觉得这女孩想杀他只怕是真的易如反掌。 商染翘着的脚尖晃荡着,没规矩却又压人地:“三。” “东苑!”男人令人切齿地:“cr技术是东苑的,把它拿来拍卖也是东苑之主的意思!” “这也是红客和东苑的交易,我不过是替人做事罢了!” 他说到这里,还生怕商染不知道东苑是什么,为了保命顺着说下去:“东苑是z国京城很神秘的地方,展示片里的拍摄地点就是东苑。” 第212章 日常细节 “走了。”商染没再理他,这话是对盛景呈说的。 盛景呈点了点头,两人起身。 男人怒目圆睁地死盯着二人离开,直到一道光划过他的眼际,自己的脖子处一阵刺痛。 出了黑室后,盛景呈双手插兜,视线落在前方灯光处,然后启了唇:“染姐的东西还挺好使。” 商染撩起眼:“不然盛爷用这么顺手?” 盛景呈的嘴边掀起一抹弧度:“天晚了,回去休息。” “嗯。” 中堂这边,苏照和苏栾还在一楼。 刚刚进来后苏栾便端量了下这周围,然后问了问他哥这什么地方。 “景门。”苏照没隐瞒。 苏栾被他这一说忽然想起来她给景门盖锅的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心虚。 “你来乱洲就是特地找阿染的?”苏照突然问她。 “不……对啊。”苏栾一个紧急转弯,然后笑:“有部戏取景在这边,顺便过来看看。” 苏照表情微妙地看苏栾:“你别又编理由糊弄我。” “哪能啊。”苏栾这下倒是坦荡:“那你说说,你跟盛景呈混这么久,在景门是个什么身份?” “我?” 苏照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随便来了一句:“混饭吃的,是个外人。” 不能吧。 苏栾压根不信。 苏家是京城第二大家族,他是苏家第一人,身份尊贵,手握整个苏家经济命脉。 在京城,他苏照的名声也不小,向来杀伐果断,狠厉行事风格这方面比盛景呈差不了多少。 而且苏栾很了解他,这样的他是断不会只为混饭混玩跟着盛景呈玩的。 但苏栾没挑明问。 她和苏照是兄妹,对彼此都太了解不过,刚刚她也露了破绽。 这要是一挑明,估计苏照就会把话题方向扭到她身上来,那更难解释了。 还没人说话,玄关处传来了点儿动静。 苏照和苏栾纷纷看过去,望见商染和盛景呈一前一后进来往这边走。 两人走近却没有坐下。 商染站了几秒,然后瞥向苏栾:“上去了。” 见状,苏栾站起了身:“我也去。” 她从盛景呈后面走过,然后停在了商染旁边。 商染侧眸看了眼盛景呈,对方对她微微点头。 她与苏栾坐上了上楼的电梯,客厅里,暂时剩苏照和盛景呈。 “景哥,古猩城果真找上红客了。” 而且红客是有意帮古猩城的。 红客本就想扳倒ik,之前就寻过景门以求合作,但景门没答应。 如果能和古猩城对付景门,这样一来也多了个盟友,不论是对付景门还是ik,胜算率大大增多。 盛景呈听了,面上并无水波兴起:“那就一起收拾了。” 苏照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背往后一躺:“景哥,阿栾在这里多呆呆可以吗?” 这里毕竟是景门,盛景呈说了算。 盛景呈侧头睨了他一眼,挺不在乎地:“随便。” 预料之中,苏照笑笑。 不管是看在他还是商染的面子上,苏栾在景门多住些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估摸着,苏栾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乱洲了。 这会却是有些晚了,苏照和盛景呈正要上楼,玄关处那边又有了声音。 苏照扭头看了一眼,看见尤殷反手带上了门然后往里走。 “门主,副门主。”尤殷走近便恭声叫道。 不过他也注意到两位门主本打算休息了,但他要说的事有些急,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中堂。 盛景呈神情寡淡得极:“有事说。” 苏照也坐了下来。 尤殷抿嘴,神色低肃,然后开了口:“古猩城发现了景门。” 而且是在和红客的人见面之前就知道了。 话落,苏照脸色正了些,但却也没太过严肃。 只是景门从暗变明罢了。 尤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左右古猩城都是斗不过景门的,前两个月连一点景门的踪迹都查不到,现在却突然发现了景门的存在。 “继续。”盛景呈不咸不淡地,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 尤殷如实将查到的所有说了出口。 客厅里,只有他平静陈述的声音。 坐电梯上楼后,苏栾没去之前苏照让人给她准备的房间,反而跟着去了商染那边。 商染先进了去,后面苏栾带上了门。 坐下的第一时间,苏栾就开始了天一般的盘问。 她脱下外套往小沙发上一坐,直盯着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商染:“小小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到乱洲了?” 商染一腿踩上足承,承认得十分爽快:“是。” “一直住在景门?” “是。” “也早就知道景门在对付古猩城?” “嗯。” “让ik露面也是这个原因?” “嗯。” “在京城老是开车送你的人也是盛景呈?” “嗯。” “……” 很好。 “好啊。”苏栾点头有些气笑了,她别过头:“生气了。” 商染侧支着头,一脸好玩地:“苏小姐,气大伤身。” 听着她的话,苏栾又把头扭了回来:“谁会跟你真生气。” 她也就是随便说说,忽然想到什么:“阿染,盛景呈对付古猩城,不会是因为你吧?” 那男人对商染的心思实在是太太太明显了,苏栾才跟他们见过那么一次就看出来了。 换做别人,谁能让那么显贵的盛景呈又盛饭又倒水的。 对,车门也是他给商染开的,车上还有给商染准备的糖,各种口味都有。 聊天话题但凡涉及到商染,他也会多开几次口。 这一路上,他万事以她为先,碰到窄处时,就连进门出门都会习惯性落后商染一步让她先走。 还有她老哥那见惯不惊的样子。 不能怪她观察得仔细,是盛景呈做得太自然又显明了。 虽然都处于京城顶级圈子,但今天是苏栾第一次见盛景呈,之前都是听说的。 人言里的盛景呈,除了尽人皆知的显赫身世外,就是他那让所有人都骇然的做事手段。 今天她开了眼界,竟能看到这么一个人和传闻如此不相符的另一面。 ik对古猩城下手,原因就是因为古家姐妹打上了商染的主意,意图取她的皮囊做标本。 这事,盛景呈一定也知晓。 商染听苏栾问,卷睫低垂,神色一如曩昔。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栾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也就不为难商染让她一定回答。 这一晚上下来,苏栾理清了好多东西,每一条信息都能让她呆好一会。 尤其是商染跟盛景呈的日常相处,看都能把她看懵。 在商染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后,苏栾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除了卧室外,走道间和楼下倒是敞亮。 第213章 晚安 商染穿着一身浅色睡衣从卧室里出来,关门声很轻。 从电梯里出来,她踩着拖鞋去了厨房。 不过也是她刚到厨房附近时,一直处于休息状态的为影突然睁开了眼,锐利的眼神顿时扫向人体气息来源处。 看到是商染之后,它原本尖锐的目光立马转为了尊敬:“小姐。” “小姐,您有需要可以跟为影说。” 商染没理它。 在厨房接了杯水喝,商染手握水杯靠在冰箱前面,视线溜达似的在里面扫了一圈。 水喝完,过几分钟,她随便弄了盘水果吃,慢悠悠端着从厨房里出来。 商染刚出来,中堂侧门那边忽地传来了声音。 她的脑袋微偏,眼看了过去。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抹黑色身影进来。 快十一月月底,但凡出门都是吹寒风的天气。 盛景呈身上裹着冷气,穿着一身黑,大衣把他本就高挺的身形衬得更加修长。 他侧身,眉宇也转了过来,原本平淡的眼神在看到不远处的人后微顿。 商染只穿着睡衣,微卷的长发随意散下。 她端着盘水果,看起来若无其事的,但在看到盛景呈之后,眉眼间多了些意外之色。 盛景呈人在门那儿站了几秒,然后侧眸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时针未动,秒针仍在无声地走着。 两点半。 不过四更天而已。 商染的模样看不出来是睡醒了还是没睡,站在那儿倒是挺有精神气的样子。 盛景呈走近,轻言问:“染姐是睡过一道了?” “睡不着。”商染瞧他。 这人不仅生得好看,皮肤也很白,尤其是有了黑色的衬托,冷白色的皮肤似瓷。 收回目光,商染找着地方又倚了过去,姿态懒得不行。 盛景呈在商染对面坐下,嘴角轻扯:“聊聊天说不定能睡得着。” “那你起个头。” 因为站着的原因,商染看盛景呈时眼是俯视的。 她站又没个正经站姿,暖黄色的光洒下来,一股惺忪劲儿透满了她全身。 盛景呈稍抬起下巴,微微仰视着商染:“比如,凌晨两点半,小小姐为什么睡不着?” 听到两点半这个时间,商染神情恍惚了一瞬间:“没太注意。” “不太能入睡。”她慢吞吞又无意地补了一句。 盛景呈笑意浮上眸间:“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吃完吧。”商染随意道,顺手也吃了颗水果。 盛景看了眼她手里的水果盘,散逸往后一倚:“好。” 两人是在商染手里盘中的水果完了之后一起上楼的,到了五楼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商染的房间要近一些,盛景呈将她送到了房门口,离开前声音挺低地:“晚安。” 商染进了门还未关上,手搭在门把手上,面向他回了一句:“晚安。” 等她关了门,盛景呈才不紧不慢地迈起长腿往了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外头呼呼的,吹了一整晚的风,席卷着空气,似覆上了一层密不透一丝暖意的网。 与费可谈了几天后,古星阑才珊珊回了古猩城。 回去的时候,他额间的皱纹纹路淡了几分,眉头平铺开,嘴角也极其放松。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其顺畅。 古蔓和古榕也见过红客的人了,也知道她们父亲如此高兴的原因。 吃完早饭后,古星阑把她们二人叫去了自己的书房。 到书房坐下后,古蔓问了问:“父亲,您有事交代?” 古榕同样置以同样问题的眼神。 古星阑坐在桌后,然后点头:“你们见过景门时小姐了,觉得怎么样?” 他这样一问,两人便回想起了那天她们见到的时清悦。 很自信,很有气势,很有把握,像是一切掌握她手里的既视感。 古榕和古蔓自然信了,平常人不会有那样的气场。 “可以。”古榕道。 古蔓赞同地点头。 闻言,古星阑本就好的心情更加畅快了:“好,很好。” 先前因为迟迟找不到景门的存在,古猩城自身被置于了危险的境地。 但现在,京城商家与红客既然站在古猩城这边,再加上景门内部的时小姐。 这一场搏斗,景门必输无疑。 景门,盛景呈,你等着。 就算加上盛家,他也奈何不了现在的古猩城。 古星阑的眼闪过一丝阴厉,嘴角得意之笑扬起。 见状,古榕和古蔓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得逞之意。 没错,古猩城自己是干不过景门。 先不提时清悦的里应,京城商家的援手,红客的盟友加持,足够将景门和盛家拿下。 景门若败,盛家跟着遭殃,盛景呈手到擒来。 时染,也就不攻而破。 标本啊,她们怎么会放弃那么好看的皮囊。 古蔓蓝眸微眯,仿若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突然忆起什么,古星阑脸沉了下来。 不是有什么让他焦灼的,只是那批被景门抢去了的货,极其重要。 “榕儿蔓儿,你们联系一下时小姐,让她配合你们,先把货抢回来。” “切忌,目的只是货。”他强调。 “为什么?”古榕脱口:“既然有了把握扳倒景门,为什么不直接攻下景门,那样货自然就回来了,如果像父亲你说的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古星阑摇摇头,语重心长地:“你以为商家是无条件帮我们吗?” 话声落,古榕一顿。 “他们注重利益,这批货便是他们最注重的东西,里面并不止是有金银财宝。” “货到,他们才会出面,否则只是空谈。而且,你们与时小姐里应外合,把货拿回来也并不是难事。” 就算打草惊蛇也不碍事,光明正大也不是不行,景门已经拿古猩城没办法了。 听古星阑说完,古榕恍悟地点点头:“知道了。” “父亲,我有一个想法。”古蔓听着听着突然说了话。 古星阑看过来,神色略微不解:“说来听听。” “时清悦虽手握大权,但她这个人心高气傲,那天见面时也没把我和古榕放在眼里。” 古蔓认真继续道:“我觉得,她这个人不适合长久合作,把盛景呈扳倒之后,她很有可能将矛头转向我们。” “你说得也是个问题,但我们和她的合作只是暂时的,谈不上长久。” “可是父亲,我信不过时清悦。”古蔓有些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 时清悦不可信。 第214章 设计 古星阑看着古蔓的神情,沉吟了一会。 直到古榕张了张口:“父亲,我同意古蔓说的。” 她本就看不惯时清悦,对她的信任,就那么丁点儿大。 听她们二人如此肯定的说法,古星阑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口:“既然这样,就提防着她。” “父亲,我认为,我们可以借她的手把货抢回来,事成之后,把她叛离景门的消息告诉盛景呈。” “这样一来,盛景呈必定不会放过时清悦。”古蔓道。 古榕一下子和她想到了一块去:“而且时清悦在景门有一定权利,盛景呈对付她,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相争之时,就是古猩城渔翁最易得利之时。 古星阑抬了抬头,肃穆气息自身上而外发。 两个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有商家和红客在,对付盛景呈已经足够了。 要是能用时清悦搅景门内乱,对古猩城也只有利而无害。 古星阑一阵思索后,对着古蔓二人严声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去做,记住,货必须要完整地带回来。” “是,父亲。”二人点头。 声音落地,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古星阑瞥了一眼,随手按下旁边控制器。 因为他的动作,门那边响了一声——“叮!” 紧接着,书房的门打开,贺都从外面进来。 他低着眉,几步走进来立在古星阑的书桌前,分别对着古家父女三人微鞠躬,然后道:“城主,景门来人了。” 不用明说,他们都知道是时清悦的人。 “让他进来。” “是。” 贺都又出去了,再进来的人是张之徽。 他面带微笑,谦卑有礼地:“城主,两位少城主。” 古星阑摆出架势:“你突然来,是时小姐让你带话了吗?” “是有一些话,时小姐让我转达。” 古星阑抬手示意,让他继续说。 张之徽欠首:“前阵子古猩城有一批货被劫,时小姐知道那批货对古猩城的重要性。” “她让我来,也是想问问诸位,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时小姐很急?”古星阑不答反问。 “人在威严下,当然是越早越好。”张之徽礼貌道。 古星阑笑了笑:“那时小姐的意思是什么时候?” 张之徽平视着古星阑,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三天后的晚上。” “届时时小姐会将货送出来,也请城主遵守承诺,助时小姐坐上门主之位。” 古星阑没立马说话。 他看了眼古榕和古蔓,意思是既然事情交给她们了,就让她们做主。 古蔓和古榕对视一眼,稍稍想了想,最后古蔓勾起唇:“可以。” 她继续开口:“我们这边会尽快安排好,也请时小姐做好接应我们的准备。” “当然,再次提醒,三天后,二十七号早上,两位少城主可别忘了。” “还有,景门只有一位时小姐,请别联系错人。” 古榕睨张之徽,语气冷冷地:“要你来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是双方共赢之事,最好别怠慢了。”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但张之徽面上也不恼,仍旧客气:“合作顺利,那就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事完之后,张之徽离开了古星阑的书房。 远离书房之后,他从兜里掏了出个微型耳机,然后往耳朵上一戴。 耳机里,书房里古家父女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也省了我们去联系她的时间了。”古榕冷哼。 “她想坐上城主之位,我们只是想要货而已。”古蔓缓缓道,脸上挂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 “既然那么想当门主,就先多尝尝苦头吧。” 耳机里的一言一语,惹得张之徽冷笑。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玩弄身为五鼎之一的古猩城。 孤身拦车,到第一次进古星阑的书房,再到偷偷安装窃听器,乃至后来的合作到现在,他手握一切。 本还想设法让古猩城出卖时小姐来着,没想到他们竟自己就不是真心想合作。 既然这样,他只好将计就计。 货能不能抢回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姓时的要遭殃了。 背叛景门,何止逐出门那么简单。 货的事情全靠古猩城的本事,哪儿来那么多时小姐帮他们。 但他在景门那么多年,还是大概知道景门的实力的。 古猩城单杠景门,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是那个姓时的不好过,滚出景门。 他再三强调,景门只有一位时小姐。 盛景呈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只要古猩城咬死了就是时小姐出卖的景门,逃也逃不了多少。 张之徽心情大好,顺便也买了离开乱洲的票。 再找人隐掉自己的踪迹,就算事后盛景呈发现不对劲要抓他,那也抓不到。 从古猩城出来,张之徽去了老厮街,意外碰上了石林。 不过也不算是意外,张之徽看得出来,石林一直在等自己。 他没摆什么好表情,瞥见石林鄙夷道:“有何贵干?” 石林近几日颓废得很,形象也不及从前好,大概是因为好友徐怀新变成了个残废的原因。 他的胡渣子长了一圈,说话的时候嘴里一股浓重的酒气:“你去古猩城回来?” “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张之徽笑:“石卫主不是瞧不上我?”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卫主”两个字,话里话外都不掩嘲讽。 石林眼神一变:“你别太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 张之徽挥袖:“那你做了什么不自以为是的事?好友因为别人被废,什么事不做,出息都没有。” “嘴上说得好听,不还是什么都不敢做?” “你!” “我什么我?石林,别因为自己当过卫主就看不上别人,入过景门的人哪个是无用之人?要不是你待的时间长,或许做卫主的是我!” 张之徽阴笑:“哪天你也被挑断手筋脚筋了,可别再来后悔。” 说完,他擦过石林,大步离开。 但石林哪会放他走,一气之下便动起了手。 张之徽身子一顿,一招防挡就和石林打了起来。 天卷着阴沉,似有要下雨的意思。 苏栾本是打算今天离开景门的,但迫于她一想走就被苏照逼着问去哪儿。 没说要回京城,苏栾随口编了几句话,然后被苏照几口挡了回去。 实在没法,苏栾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商染,眼神疯狂示意。 第215章 红玉髓吊坠 商染倒是悠闲,随口问了一句:“回去有事干?” “没有。”苏栾张口:“但这毕竟是盛家公子的地方,我是个外人。” 她这会说得十分直接,一点弯都不带转的。 商染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她啊了一声:“这么说起来,我也是个外人。” 苏栾:“……?” 他只差把你放手掌心捧着了,你怎么还会说这话? 商染跟没看见她表情似的,又来了一句:“一起走?” 她说得挺随意,也听不出来是认真还是说着玩玩的。 但也刚说完,商染动了动,一副要站起身的意思。 见状,苏照立马开口阻止了:“等会等会,阿染,你怎么还……” 他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话头。 商染伸手从旁边扯了个靠枕,然后往背后一放,她跟着靠了过去。 只是为了坐得舒服点而已。 苏照微张着的嘴还没合上,还挺尴尬地移了移眼神,然后转向了苏栾,道:“你说说你要去哪儿?” “哥,你以前不会管这么多。”苏栾看他一眼。 “我变了。” “……六。” 苏照看得出来苏栾一定是有事瞒着他,但她就是不说。 他也不多问,但这儿是乱洲,放苏栾一个人在外面,危险得很。 就算苏栾有点儿本事在身上,但苏照压根不敢赌,这要是出点儿事还得了。 没人说话间,大门处进来了人。 是盛景呈,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周年。 盛景呈眼抬了抬,在客厅那儿扫了眼,视线在商染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待走近,他直接在商染旁边坐了下来。 苏栾见着,嗑得不行的眼神秒浮上她的明眸。 以前没见过这俩人呆在一块,现在一看,两个人单就是坐在那儿,就一副配得不行的样子。 原本碰上盛景呈,她该是些许忌惮的。 毕竟盛景呈这人,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接近的。 但因为商染,她现在对盛景呈的印象变了一些。 周年跟着盛景呈进来,原本正要也坐下,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的动作滞了一些。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疑问从心底起,但周年却是没有问。 他行若无事地坐在了旁边。 “景哥,你出去做什么了?”苏照好奇地问。 他一大早就不见盛景呈踪影,周年也跟着他出去了。 这要是换做平常,若是景门有事盛景呈肯定会让自己去做,他鲜少亲自出面。 稀奇了,他景哥今天没让他干活了。 但苏照还是猎奇。 盛景呈背靠沙发,长腿交叠,闲散来了句:“关你什么事。” “……问问都不可以了?”苏照垮着表情。 “不说。” “……” 苏照一副无言,摆摆手,不问就不问。 他转头:“周年……” 刚喊完,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苏照,没马上接起。 苏照瘪了瘪嘴,又摆手,让他先接。 周年起身去了另外一边接起了电话,不久后又回来。 “盛爷,东西到了,我去拿。”他对着盛景呈。 盛景呈嗯了一声。 话落,周见暂时离开了中堂。 其实也就是去趟门外的时间,才几分钟他就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个密封的深色盒子。 他规矩放到盛景呈面前。 见状,苏栾和苏照二人目光挪了过来,还挺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商染也抬了抬眸皮,眼角处看见盛景呈的身子往前微屈。 他不徐不疾地拆开盒子,盒盖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映入在场人的视野。 是一枚吊坠,红玉髓吊坠。 “吊坠?”苏照和苏栾凑近看了过去。 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吊坠内部嵌入的红玉髓呈玫瑰状,髓身泛着淡淡的光泽,似夕阳下泛红的海面,既热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盛景呈端量了两眼,然后拿起盒子,直接往商染面前一递,眸光也转了过来:“可以助眠。” 商染的神色顿了顿,半秒后才慢吞吞接过吊坠盒。 她垂眼,稍微打量了一下吊坠。 这吊坠看上去封得极好,可现在拿近了,却有一股极其淡的清香散在鼻间,闻起来还挺舒服。 商染看了眼盛景呈,突然拖着尾音地扯了扯唇地:“谢盛爷。” “不客气。”盛景呈挑眉。 周年还站着,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果然是送给时小姐的。 “景哥,你一早上出门就是给阿染做这个?”苏照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默认了一个事实,这吊坠是盛景呈自己做的。 “嗯。” “就这么一个早上?”苏照不敢相信地又问了。 这才几个小时,那吊坠的制作手艺和工艺看不出来一点瑕疵。 盛景呈毫无波澜地瞥苏照一眼,没说话。 一旁,苏栾沉默了。 盛景呈做的? 他做的? 就他? 从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金尊玉贵的盛景呈? 不是等会,商染失眠? 苏栾立马看向商染,眼里闪过一丝焦灼和诧异:“阿染,你……” 其实她的反应挺正常,只是盛景呈和苏照观察力敏锐。 盛景呈眼神侧移到商染身上,苏照也跟着望了过去。 商染放下盒子,反应平常:“没有。” 她波澜不惊的,着实看不出来哪儿不对。 听她说的,苏栾莫名放了放心,然后瞟了两眼苏照和盛景呈。 “行,行。”苏栾大方一笑。 商染瞥她一眼,自己的手垂下,慢悠悠地从盒子里拿出了吊坠,看样子是要直接戴上。 她随意往脖子上一戴,又随手拉了一下伸缩结,吊坠垂到了她的前衣领外。 盛景呈噙着笑,一脸偏溺地看着商染的动作。 她弄得利落,几下就戴了上去。 “挺不错。”商染看盛景呈。 盛景呈的头依旧朝她那边侧着,似笑非笑地:“嗯。” 苏照看了看商染脖子上的吊坠,内心地赞同了一句:“确实好看。” 他说完,突然转头:“阿栾,你跟我出来一趟。” 也不等苏栾回答,苏照直接起了身。 “干什么?”苏栾看着他站起来,挺纳闷。 苏照站着垂眼看她,然后抬下巴:“带你逛逛。” “不去。” 苏栾哪能看不出来她哥绝不仅是为了带她逛景门。 她笑眯眯地:“一会阿染会带我逛的。” 但苏照不吃她这一套:“阿染平时不怎么出去。” “那我会自己逛。” “快点。” “……?” 苏栾还是不动,她抬头看苏照:“不去。” 第216章 死不了 “训练场很热闹,你可以去看看。”苏照双手环胸,果断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真的假的?”苏栾狐疑。 “我骗你干嘛?” “那走。” 说罢,苏栾起身。 她还不忘跟商染说:“阿染,我出去走走。” 商染抬眼:“嗯。” 苏栾跟苏照离开了中堂,周年摸摸鼻子,寻思着要不要也走。 不然跟盛爷和时小姐在这里,显得自己有些亮啊。。 不过想了几秒,周年干脆道:“盛爷,尤殷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盛景呈点头,口也没开一个。 周年离开后,盛景呈和商染在客厅坐了会。 装吊坠的盒子放在商染的腿边,盒盖还开着,她也没看,随手合了上去。 “盛爷要休息吗?”商染偏眸,话里裹着不太正的轻佻。 她这样问,盛景呈心神领会:“想出去走走?” “闷得慌。” 盛景呈勾唇,点点下巴:“穿件外套,外面冷。” 他指的是商染。 刚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的大衣还没有脱下,但商染穿得挺单薄,只是一件内搭而已。 从楼上下来之后,盛景呈和商染也离开了中堂。 不止是在府邸走走,二人去提了车。 盛景呈先拉了车门,然后侧身让商染上车。 商染站着没动。 她扫了眼车上座位,挟着懒色地:“我开。” 盛景呈眉宇微扬:“行。” 上车系好安全带后,盛景呈透过镜子看商染,视线大概描摹了一下她的眉眼,微勾嘴角:“悠着点儿开。” 商染看起来不以为然地:“死不了。” “盛爷怕了?”她侧头看了眼盛景呈。 盛景呈眸尾轻挑,神情也不以为意:“我对小小姐的信任,只多不少。” 话间,车子逐渐开了出去。 出景门之前,车速还算稳定。 可到了宽敞之地,这辆劳斯莱斯的影子连空气都难以捕捉。 它似旷野之马,无拘无束。 * 另一边。 苏照带苏栾去了训练场。 和往常一样,练枪的,格斗训练的仍在继续。 苏栾和苏照站在高处,往下俯视着整个训练场。 “他们天天都在这儿训练?”苏栾拢了拢衣服,顺口也问了一句。 苏照点头:“嗯,得考核。” “考核?” “入门考核。”苏照解释。 苏栾噢了一声,然后转头:“哥,你加入景门多久了?” “哥的事别打听。”苏照用手回苏栾的头,强迫她去看训练场的情况。 苏栾啧了一声,重新看向训练场的方向,回嘴道:“哦,你说的,妹的事你也别问。” “不问,不问你。”苏照一笑:“问阿染。” “阿染是你妹妹的好朋友,也是你妹妹的事。” “你这歪理哪儿学来的?”苏照低眼。 “甭管,而且它也不是歪理。”苏栾一呿:“要不然你问问阿染,她也是我这么个说法。” “这事问她不成。”苏照摇头。 闻言,苏栾一脸好笑,然后看向苏照:“老哥,就知道你叫我出来没好事。” 苏照听言板起了脸,一字一句地纠正:“这不叫没好事,我是关心阿染。” 在他这里,商染和苏栾一样,都是他妹妹。 刚刚在中堂,苏栾那下意识的反应不像是演的。 而且这个问题,盛景呈肯定也关心,那就让他先问问喽。 苏栾来了兴趣,侧着身子靠栏杆:“是吗?你要问什么?” “事不大,就是,阿染有失眠症?”苏照表情怪严肃。 他问得丝毫不出苏栾的意料。 苏栾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收:“没有啊。” “说实话。” “没有就是没有,还要我硬说成有?”苏栾咦了一句。 苏照没说话,看着苏栾的表情,似在琢磨她说这话的真假。 苏栾也不躲避,反而打趣:“我说哥,你要不多关心关心我?” “不你刚刚说你的事别问?”苏照收回目光。 “那你让我走呗。” “行啊,你打得过我就让你走。” “这么看得起你自己?”苏栾多看了苏照一眼。 “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看我还是别活了。”苏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来吧。”苏栾说着佯装就要动手。 看她还真有比试的意思,苏照往后退了几步。 他上下瞅了眼苏栾,然后转身,一言不合地往前走。 苏栾望着他的背影,不太在意地耸耸肩,然后几步跟了上去。 苏照走得也不快,也放慢了步子等她。 两人一边往楼梯下走,苏照一边家长似的叮嘱:“景门呢,你就别想出了,不过京城可以回。” “你觉得是你说话管用还是阿染说话管用?” “……” 苏栾看她哥说不出话来,心情好了大半。 两人回中堂的时候没人,也不知道盛景呈跟商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苏栾给商染发了个消息,跟她说鱼才江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商染回了句话过来——不急。 见况,苏栾原话告诉了鱼才江,让他再等等。 府邸外头。 回完消息后,商染把手机往中控台上一丢,发出很轻的一声脆响。 她单手回消息的时候,车速是一点不减,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往后划过。 盛景呈看商染如此娴熟,还什么都不怕的模样,眼皮子下的视线往她的侧脸上移了过去。 商染手动了动,车一个大转弯,引得盛景呈的身体往她那边过去了一点儿。 下午,她启程返回,一路飙车飙到了景门。 回去之后,俩人直接回了中堂。 之后的两天,商染重新进了实验室,只有吃饭时间才会出来。 盛景呈和苏照也出去过几次,苏栾趁这段时间回了趟ik,再回来只当无事发生。 二十六号的晚上,下了这一个月以来最大的暴雨。 天际乌云翻滚,层层叠叠,遮蔽了星一切,整个世界被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所笼罩。 风,起初只是轻轻地低吟,却越发狂暴起来,带着哨音和怒吼,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它的力量都撕扯开来。 闪电划过窗边,与雷鸣交响,滂沱大雨持续到了二十七号早上没有减小的趋势。 雨点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打在屋顶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商染多加了件衣服,随意瞥向了窗外。 雨水落在窗户上,汇聚成了一道道水流,沿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她关上衣柜,然后下了楼。 第217章 枪袭 一眼过去,楼下并没人,偶尔混着雨声和雷声的枪声透过中堂窗户传进来。 商染步子停了停,刚刚的枪声清晰了几分。 她抬起眼,视线再次瞥向了窗边,和在楼上一样,外面依旧模糊不清。 还没动脚,客厅拐角走道出现了道人影。 盛景呈身上还穿着一身休闲装,看样子也没出去过。 他看见商染,神情微舒:“起了。” “嗯,外面?”商染随口问了一句。 盛景呈面色依旧:“古猩城的人。” 商染神色不变,只是微点头,然后慢悠慢悠地拉了把椅子坐。 盛景呈去了趟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小果盘,里面放了份早餐。 他直接放到了商染对面面前,然后往她对面一坐。 府邸大门其实离中堂还是挺远的,但外头传来的枪声,也不小。 夹在风雨雷声中,似一道愤起激昂的交响乐。 嗡——嗡—— 商染吃东西间,手机微微振动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就接起了电话,苏栾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阿染,我让鱼才江动手了。” “嗯。” 才是两句话,商染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苏照又刚好从中堂侧门进来。 就算撑了伞,因为雨太大,他的衣服上还是裹了些雨。 “景哥,阿染。”苏照一边往里走一边叫。 商染瞥他一眼,没说话。 但盛景呈却是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了?” 苏照站着,将外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古猩城很是嚣张,天刚亮时便带了七车人马浩浩荡荡地来了景门,丝毫没有一点退避的意思。 到景门的第一时间,直接来了一波枪袭。 因为雨量持续增大,景门府邸外的持枪巡逻队今早没有外出巡逻,全部都在巡逻部休息。 所以古猩城发这波操作倒是让景门的人没太反应过来,巡逻部也遭到了偷袭。 幸得好巡逻部的外部都是由特制建筑材料制作的,枪子穿不进去,也没有损失人命。 巡逻部的人反应也极快,听到枪袭声后不顾风雨便开始一边反击一边派人向上报告。 枪声比消息更早一步到了景门内部。 府邸大门处遭受袭击时,景门各个卫主纷纷做出了反应,整队人马,出枪及时防卫反击。 尤殷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了周年,让周年上报盛景呈,之后自己也去东侧大门看看情况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大门自然还没有破,但枪声和流血屡出不止。 苏照凝眉:“目前双方都没有突破,在僵持,赖恩他们只是防卫而已。” “除了东侧大门,也有人暗里从各处外翻墙进来,他们的目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上次被我们抢回来的货。” 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像是早就知道货会放在哪个位置了的样子。 暗里潜进来的人,一部分负责货,一部分负责配合东侧大门那边打乱景门的注意力。 盛景呈听了,只是轻吐道:“等雨小点儿就不必再等了。” “嗯,过会中堂也不会安全,一定会有人过来。”苏照点头:“景哥,阿染,你们注意一下。” “嗯。” “嗯。” 盛景呈和商染倒是默契,同时出的声。 苏照看了一圈,突然发现哪儿不对劲。 “阿栾哪儿去了?” 他皱了皱眉,嘴里还念了一句:这丫头不是早起了? 这人一边念一边摸手机准备打电话,但是他刚摸出手机,苏栾的声音就出现了。 “叫我干嘛?”苏栾人也从侧门那里进来。 她看了一眼苏照,顺便把伞放进雨伞桶里,然后踩着长靴进来。 长靴有跟,她走路的时候声音却不大,清脆的声响落在地面上,倒不显得刺耳。 苏栾走近了就扬起笑脸:“阿染。” 她顿了顿,又礼貌喊了一声盛景呈:“盛爷。” 好朋友的男人,人人都要尊称一声盛爷的盛景呈,那她就卖个面子。 “你去哪儿了?现在外面不安全你不知道?”苏照见到她,心放了一些。 苏栾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由得打趣:“我还能死了不成?” “好好说话。” “行,就是刚刚出去了一趟,凑巧发现了个不对劲的人,顺便收拾了一下,已经丢到外面了。”苏栾解释了几句,手也指了一下外面丢人的大概方向。 “既然回来了,就跟景哥和阿染在这里待着。”苏照看她,语气还有些不容置疑。 商染和盛景呈他很放心,这两人本事大得很,没人能伤到他们。 但苏栾,主混娱乐圈和攻黑客技术,就那三脚猫功夫,都被她自己捧上了天,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过这方面和商染倒也挺像,怪不得能成为朋友。 苏栾敷衍地点点头,但下一秒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不。” 苏照板脸,有些无法。 但苏栾瞅他一眼,又来了一句:“知道了,你去忙吧。” 苏照点头,又说了几句,打算离开中堂。 苏栾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腹诽。 不是说自己是个外人吗?这么尽心尽力唬谁呢? 她念完,转身看向商染,张嘴道:“阿染,我出去了。” 商染看她一眼:“嗯。” 苏栾笑了笑,又抬脚走人了。 只不过比苏照晚离开一分钟。 面前的早餐吃完,商染抬起牛奶喝了一口 。 对面坐着的盛景呈瞥了眼不远处的为影,淡声开口:“你过来。” 闻言,为影快步走近:“盛爷。” “府邸南侧大门外一百米,一个小时后,去把人抓回来。”盛景呈吩咐。 为影一听来活了,眼睛不可发地一闪:“是。” * 与此同时。 景门东侧大门,也就是平常出入最多的前侧大门。 倾盆大雨砸下,地面映入天空的影子,时不时有枪子划过。 砰——砰砰——砰—— 枪声一下不止,层层叠叠地激荡着空气,充斥着耳膜。 血迹混在雨里,漫至地缘。 景门的人处于府邸内部和高处,手举枪,面对府门前的车辆,一点不手软。 古猩城的车辆只是被打变形,窗户都不曾破开。 大门远处,一辆不太同与其他的车安静停在那儿,上面插着古猩城的旗子。 车里,古蔓和古榕坐着没动,已经观察了好一会。 她们的人,在这里没讨到一点好处,反而处处受压制。 第218章 苏天才 景门内部的情况也不清楚,时清悦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古榕蹙眉:“他们为什么只防不攻?” 古蔓侧靠着车窗:“雨太大了,对他们对我们都不是好事。” “也不能一直这样,里面的人一直没传消息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把货带出来。” “是这样,但现在只能等雨小一些。”古蔓缓缓道。 古榕没说话,默不作声地开始打电话。 打出去两次,没人接。 兴许是没空,古榕想了想,没再继续打。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交战场景。 雨势愈发猛烈,粒粒砸在车顶,声音近在耳畔。 伴随着电闪雷鸣,照亮了一片被血腥所笼罩的阴暗之地。 尸体横陈,四周血流成河,血水在雨中泛起淡淡的红色泡沫,仿佛是大地的伤口在不断流血。 雨水冲刷着地面,却无法洗净那满地的腥红。 风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阵的血雾,使得整个场景更加阴森恐怖。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雨水的清新气息,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感到一阵窒息。 远处的建筑物在雷声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颤抖着见证这场可怕的悲剧。 雨幕厚重,风雨交加,依旧有人影携枪声来回穿梭。 时间在僵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双方的体力也在逐渐消耗。 透过挡风玻璃,古榕瞥着那边的情况:“时清悦真有在配合我们吗?” 电话不接,没有任何消息。 古榕起了怀疑之心。 古蔓吸了一口气:“打电话,必须打通了,若是上了当,今天这货不仅拿不回来,我们自己也会折进去。” 从开始到现在,古猩城已经折损了不少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古榕点头,再次打了电话出去,还是没人接。 “找张之徽。”古蔓道。 古榕换了个电话打,那边响了许久,最终传来一道机械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她一气之下把手机砸到了中控台上:“这是被耍了吗?” 古蔓抿唇,望着那躺在雨河里的具具尸体,不免拧了拧眉。 无人说话之际,被古榕砸到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伸手拿起一看,是张之徽回了过来。 古榕抬手滑上去,然后接起。 她还没有说话,张之徽微微喘气的声音传过来:“古小姐,府邸内一切顺利,古猩城的人已经成功到了货库。” 他说得急,像是跑了一段路累着了。 听见这句话,古榕原本要骂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知道了,随时把里面的情况告知,外面会配合。” 张之徽:“好。” 挂了电话,古榕总算舒心了一些。 她转头:“里面一切顺利。” 古蔓点头,没有说话,仍在注意着景门东大门前的情况。 这景门的损失她不太清楚,可这副表面看似僵持的场景,让她觉得古猩城处在一张极大的渔网之下。 过了一会,她的唇张了张:“古榕,我总有一种感觉。” “怎么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如果里面一切顺利,为什么这里依旧是僵持的状态?” “这里是景门在乱洲的总部,按理来说不可能那么轻易拿到货,就算时清悦帮了忙,也不至于这么快。” “更何况盛景呈在府邸中亲自坐镇,在这短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已经顺利抵达了货库?”古蔓冷静地理着脑里的东西。 古榕沉默。 她说得道理大在,可是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张之徽确实也说了,一切进展顺利。 古蔓的表情有些沉重。 脑子里的想法一旦形成,她就疯狂觉得那是真的。 “先静观其变,贺都也潜进了景门,有突发状况他会第一时间传出消息的。”古榕镇静开口。 古蔓静默了一会才道:“嗯。” 狂兽般肆虐的暴雨被风裹着,横冲直撞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苏照其实只是出去了十分钟,但他也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苏栾又不见了。 看见商染和盛景呈若无其事地在开黑,他假巴控诉了一句:“阿染,你怎么不拦着阿栾?” 商染头也没抬:“拦不住。” 苏照哑言。 他猜商染压根没拦。 估摸着是这样的—— 他老妹:“阿染,我出去了。” 商染:“嗯。”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 苏照在脑海模拟了一遍两个人的对话,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算了,还是打电话问问。 想着,他就从衣服兜里掏手机。 商染垂着眼,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十分随意地提醒了一句:“你妹妹不比你弱。” 什么? 苏照扯手机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看向商染。 你刚刚说啥? 商染没理他,自己玩自己的,顺便和盛景呈合作打了对方一波团,拿下了满杀。 “阿染,你刚刚说,我老妹和我……”一样?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语气和眼神都贼不确定。 商染没理会他。 但苏照哪有相信的道理,他摆摆手,没忘要给苏栾打电话。 手机已经被他摸了出来。 “放下。”商染淡然。 很简单的两个字,她甚至是看着手里的游戏说的话,但就是让苏照觉得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磨里磨蹭地又看向商染:“阿染,你是跟我说话吗?” 问完之后,盛景呈十分轻地掀了掀眼皮,然后瞥过苏照:“你怎么一会半傻一会全傻的?” “……” 骂人可就不对了啊! 人身攻击是不对滴! 苏照一脸不满,合着在盛景呈眼里他连个正常智商都没有!? “景哥,你知道你说的话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一百点!”他自言自语地,没理搭理他。 苏照收起了手机。 既然商染那么说,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他还是知道苏栾的,对她没利的事她不会干。 况且这是在景门,他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安静之际,一阵细微又略显诡异的声响传来。 盛景呈商染三人的听力都极其好,即使这里离门的地方不算近,可在声音响起时,三人都注意到了。 金属与木质的碰撞声擦着空气,在寂静之中如同近在咫尺。 商染和盛景呈没管,苏照转头睨向侧门那边,门孔里,极其轻微的声音轻碰着。 第219章 刀插手指缝 有人在尝试撬门。 苏照扬了扬眉。 来得还挺快。 不过这门从外面是脸部识别开的,上面的门孔完全是个装饰,没其他作用的。 这要是能打开,他自己都得说几句佩服。 他抬脚走过去,手放上了门把手,然后轻轻下按往后一拉,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 “啊——” 外头的人没想到会这样,撬门的那个脸色一惊,身体因为惯性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最终在苏照面前摔了个马趴。 他下意识想要用手支撑着身体起来,却不料背上多了股劲,硬生生地将他往下压。 苏照单脚踩着他,眼睛却瞥着另外两个跟着一起的人。 这二人脸色一变,接着眼神转狠,动作利落地向苏照动起了手。 这几人身上都湿透了,与苏照打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到处溅水滴。 苏照眼神不掩厌恶,几招将人打趴在了地上。 门边的打斗声传进客厅那边,商染和盛景呈的游戏也结束了,稍微往这边睨了一眼。 趴在地上那个人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趁苏照不注意之时直往里冲。 只是刚冲出没几步,他腰上一阵疼痛撕开来,紧接着人被踢翻在地上。 但显然来的人不止这三个,外头又来了一波身穿黑色古猩城标识衣服的人涌进来。 不过苏照一人对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站在檐下门边,嘴边扯着挑衅的笑,然后抬起手然后往后勾。 雨下,十几个人脸色瞬间转阴,不顾其他地冲了上来。 苏照打得起劲又轻松,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进去。 商染神情兴味索然地看着,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身。 见状,盛景呈放下了手机,视线跟着她走。 苏照动手之际注意到了商染的身影,他一个转身,脚下一踹,配合手上的动作,又撂倒一个。 但他也故意给了空隙,让两个人钻了他的空子,直冲商染而去。 这两个人衣服上还滴着水,脚下疾步如箭,手握锋刀,眼神鹰视狼顾。 利刃一转,一人从一边对商染下手。 商染双手插兜,眼底擒着散意。 下一秒,她的身形一闪,几乎是连空气都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擦过那二人转至其身后。 还没反应过来,商染再次微动。 再过一秒,完全没回过神的二人头朝盛景呈那边,四肢无力地仰面趴在地上,手里的刀消失不见。 两人忍着身体不知哪儿蔓延开来的疼痛,表情些许狰狞地回头。 只看到商染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两把刀刃地站在那儿,嘴边还挑着个漫不过心的笑。 她睨着地上的人,手上的刀被她轻轻一丢。 霎时间,两个刀尖稳稳地插在两人的五指间的地面上,吓得他们从手臂到手指尖都在颤抖。 他们抬起头,看商染的眼神从不屑一顾变成了现在的惊恐斐然。 盛景呈的目光辗转,冷然瞥了眼地上的人,又不徐不疾地站了起来,然后往商染那儿走了过去。 苏照那边也完事了,暂时没有来事的人。 只是屋檐下这些人,横七竖八地躺着,拦住了进门出门的路。 他往后一喊:“为影!” 听到叫声,为影碎步跑了过来。 它刚刚看到苏照打架,眼睛都快冒金光了,可惜没找到机会出手。 现在看到这一地动都动不了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得打扫战场了。 果不其然,苏照扫了一圈地上的人,然后道:“全部拖到一起绑起来。” “是。” “别绑这边,碍眼。”苏照又说了一句。 为影恭恭敬敬地:“是。” 苏照顺便看了眼这雨,然后喊盛景呈:“景哥,雨开始小了。” 盛景呈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和商染站在一起。 听到声音,他顺眼瞥了过去,又收回视线:“嗯。” 为影一边拖人,一边给苏照让路进来。 进来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来电了。 尤殷打的。 电话接起之后,尤殷就跟苏照大致说了一下外面现在的情况。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苏照随便交代了几句,就让尤殷继续忙活去了。 雨虽然开始小了,但是势头也挺大。 苏栾其实就在西堂一楼廊下坐着。 鱼才江那边的情况要实时上报给她,为了避开苏照的怀疑,她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顺便,也过来凑凑热闹。 从出来时到现在,她至少遇上了十个潜进来的古猩城的人。 顺手解决了,也顺手丢到水塘里去了。 苏栾靠坐在廊下柱子边,两腿翘起,上面还放了台电脑,屏幕上面就是鱼才江对古猩城总部的攻击情况。 这事交给鱼才江不成问题,但就是工程量不小,被古猩城的人察觉到之后也会受阻,所以她也得稍微看着点儿。 景门的很多人都被安排了任务,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闲逛。 她戴着一只耳机,长靴鞋跟上下微颠着。 四周寂静无章,雨声渐渐,夹带着风吹草动,一只枪口悄无声息地抵上了她的后脑勺。 “别动。”一道男人的声音,喉咙里似乎含了血。 苏栾满不在意地勾勾红唇,随便敲了敲电脑,跳到了另外一个界面。 “我让你别动。”她身后的声音沉了几分。 贺都死死握着枪,手指抵在扳机处,命令道:“带我去你们的货库。” “我哪知道在哪儿。”苏栾张口就来。 贺贺皱眉,本就抵在苏栾后脑勺的枪口更用力了几分。 “带我过去,否则你会死。”他厉声。 苏栾感知到那把死死抵在自己脑袋上的枪口,眼眸渐渐冷了下来。 她的手动了动,精神本就高度集中的贺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立马给子弹上了膛。 “再说一次,不要想反抗,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然而,苏栾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扣,手肘往后顶向贺都的腋下处,然后手掌一转往后一推,顺手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枪。 她的掌力不弱,贺都脚下没站稳,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再抬头的时候,黑漆漆看不到底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门。 苏栾站了起来,歪头打量了一下贺都的脸:“你挺眼熟。” “古蔓和古榕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来做暗潜了,是无人可用了?还是,太想抓阿染了?” 第220章 抓小头子去 贺都听着她的话,一开始只觉莫名,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立马想到了时染。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女人一边用枪指着他,一边单手快速装上了消音器。 关键是,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 若是重来一次,贺都也找不到缝隙逃走。 苏栾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但子弹却不是打向贺都的脑门,而是他的膝盖。 他表情吃痛,单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二次按下扳机,他面向苏栾双膝跪地,疼得倒吸气。 苏栾还没停,又往他的两臂打了两枪。 这下,他就没法动了。 苏栾看着这四个枪洞口,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收起了枪。 她又坐了下来,重新去看电脑上的数据。 数据开始有了较大波动,鱼才江遇上阻力,而且是一开始那些远远比不上的。 她眯了眯眼,一边看数据一边掏手机打电话。 “阿染?” 商染这个时候还在中堂,接电话接得也算快。 她懒懒地靠着:“嗯。” “鱼才江这边遇到了点儿麻烦,你帮我拖着点儿我哥啊,不准让他来找我。”苏栾道。 商染又嗯了一声,都懒得问鱼才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这一通只有一分多钟的电话挂断之后,商染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 “无聊了?”盛景呈瞧她。 商染悠悠反问了一句:“你不无聊吗?” 看她这副说话有气无力还低头耷脑的样子,盛景呈突然笑了。 “再等会,现在雨大。”他说。 “哦,那你和我打。” “打不过你。” “装。” 盛景呈薄唇边的弧度压不下来,肆意得很。 商染单手支拉着下巴,又重新捞起了手机。 这么无聊,写写文章打发时间吧。 盛景呈也没事干,就在旁边坐着,偶尔还拉她聊天。 半个小时后,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很多,看着有随时要停的意思。 为影瞧见时间差不多了,跟盛景呈说了一声,立马一溜烟飞了出去。 苏照从外头进来:“景哥,差不多到点儿了。” 盛景呈点头,随意的语气却散着些许威严:“收网,活的死的,尽数抓起来。” “好。” 苏照通知了各个卫主。 赖恩几人接到通知,立马行了动。 盛景呈交代完,视线转向商染,然后扯起眸尾:“染姐,抓小头子去。” 商染显而易见地,眉眼间多了些精神。 她写到一半的文章暂停,收起手机就起身:“走。” 出门时,盛景呈拿了把黑色的伞,去车上的路上,雨水顺着伞顶滑下。 他撑着伞,方向往商染那边偏了偏。 上车之后,二人从北大门出去的时间,景门内部开始了由赖恩领导的清人计划。 从外面翻墙进入景门的外人,突然开始大批被抓。 原本感觉除了没法进到货库其他一切顺利的古猩那些人,在察觉到景门开始大肆在府邸扫荡之后,顿时四处隐藏,或时逃窜。 苏栾也注意到了,不属于东侧大门那边的枪声传到耳边,引得她身后跪躺着无法动弹的贺都本就苍白的脸色变了变。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努力支撑着满是血的手摸手机,想要通知外面的古蔓和古榕。 “白费什么力气。”苏栾余光扫了他一眼:“今天,没一个人逃得掉。” 她说着,抽空瞥向贺都,然后笑了笑:“包括你的两位小主子。” 也没管贺都什么反应,苏栾继续看数据了。 除了府邸内部,东侧大门这边,孙卫主他们负责的,彼时也加大了火力。 不仅如此,属于景门的子弹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的突然动作,打了古猩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子弹划出的火光疯狂撕扯,一点间隙也没有的枪声震着空气,异常刺耳朵和眼睛。 浓烟散到挡风玻璃前,渐渐模糊了那边的场面。 古猩城就带了这么多人,这下不得不先避起来。 古榕看见这个状况,一拍座椅:“怎么回事?” “不是说一切顺利吗?为什么迟迟没有出来!” 古蔓没说话,望着东侧大门那儿的场景,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她们带来的人,死了好多,货也没有运出来。 “时清悦怎么回事!” 古榕胸口起伏,双手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脸色铁青,转而打给了贺都。 那边响了好久,没人接听。 “贺都也没接电话。”古榕看着手机屏幕,声音凝重。 景门那边,已经有人在往这边来。 “他出事了,我们必须马上走。”古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 来不及细想,她果断下了声。 说着,她手放上方向盘,脚下一踩就要转道。 “可是货……”古榕张了张嘴。 “不是没有机会了,再不走很可能走不了了。”古蔓动作没停,说话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古蔓,那么多人还在景门……”古榕一直往后看。 “一条命罢了,你可怜什么?” 话落,古榕脑子突然被震了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那些人的命也没有多重,多少年来为古猩城死的人不计其数,是他们的荣幸。 她转回了头,也就在这一瞬间,古蔓突然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身散发出尖锐鸣声,古榕和古蔓系着安全带的身体猛然往前一倒又往后仰,最后砸在了椅背上。 古蔓皱眉抬眼,古榕缓了缓也抬起了头。 她们的车前,直直横着一辆黑色的车,是刚刚忽地一下子窜出来的,所以古蔓才突然踩了刹车。 雨已经停了,可地上的雨水积得不少,刚刚那一窜一停,激起了不少水花,溅在了两辆车上。 古榕和古蔓的眼神渐渐变得凛厉,看向前面那辆车的眼里尽是杀意。 前头,黑色车身静静立着,好一会没有动作。 “古榕,坐好。”古蔓严声。 古榕点头,手也暗里从座椅旁边的暗格里下拉,然后拿出一把枪。 古蔓眯了眯眼,双手握着方向盘转了转,车子后退几步准备大转弯。 同一时间,前面那辆黑色的车窗降下,紧接着里面伸出一只握枪的手,猛地按下扳机。 “砰——砰——” 两枪顿时开出去,正好打在古蔓二人车的挡风玻璃上。 刹那,玻璃出现了裂痕。 古蔓依旧在开车,古榕立马降下车窗朝那辆车开枪。 “砰——砰——” 第221章 逃之又逃 周年见状,立马启动车子要去拦古家姐妹的车子。 两辆车在较量时,副驾上的两个人还在朝对方开枪。 尤殷偏着头,手里出去的枪子每次都准确地打在玻璃上,甚至打裂了主驾那边的车窗。 子弹打在车身上,两辆车都出现了变形和玻璃生出裂缝的情况。 周年再一次拦住了古家姐妹的车。 古蔓身子朝前屈,腰微弯,神情凝色,接着转动方向盘。 但她总还没突围出去,就被周年一整个车身拦住了去路。 如此往复几次,惹得古蔓心烦意躁,却依旧在尝试开出去。 古榕和尤殷也没闲着,这几枪下来,双方的车窗几近完全破裂,前车头也被打变形。 “古榕,有机会直接枪杀!” 古榕听见了,举起枪接连开了三枪。 砰——砰砰—— 子弹未穿进窗户,打在了车窗下方的位置,那个地方又凹进去了一些。 尤殷原本微弯着躲避的身子直了一些,然后果断开枪。 ——砰——砰—— 这两枪出去,古榕身子朝前一趴过去。 一颗子弹打裂了后车窗,另一颗从古蔓二人的后脑勺划过,直直穿透了主驾那边的玻璃。 尖锐刺耳的声音震慑在古蔓的耳边,旁边的车窗多了个洞。 “升车窗!”古蔓喊。 闻言,古榕弯着腰快速升上车窗。 尤殷见状,趁势开枪——砰! 枪子在车窗完全关上的最后时刻划了出去,最终落在了窗身上,顿时裂开来,却没有破碎。 两边枪声暂时消失。 尤殷连着按好几下扳机,然后骂了一声:“没子弹了!” 他转头看周年,周年仍盯着前面侧边那辆车,随后丢了一把给尤殷:“只有三发。” 三发? 来抓人不装满子弹!? 尤殷懒得说他,接过手枪后然后给子弹上膛。 周年双手紧握方向盘,寸寸目光注意着侧面的车。 “下车抓。”周年的声音平静得很,还一边解安全带。 尤殷点头,单手握枪单手解安全带。 三发子弹,不知道对面还有多少,总之的是,这三发不能浪费了。 但两人的安全带刚解开准备下车,一阵引擎低沉轰鸣声猛然响起。 俩人抬头,旁边的车猛地往后退,轮胎在积水中划过,发出“哗哗”的声响。 它还在持续往后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轰鸣声越来越大,异常刺人的神经。 尤殷和周年一眼看出来她们是要撞车。 下车的动作收回,周年立马做出反应要开车。 但他们的车还没成功开出去,侧面那辆车轮胎与积水的地面摩擦,似积蓄了猛兽之力,倏然往这边横冲了过来。 周年表情不变,快速将车往前开了一点儿。 “嘭!” 空气被压缩到极致,那辆车与自己的车尾相撞。 碰撞的瞬间,金属与金属之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两座山峰在瞬间相撞。 没有管车被撞成什么样,周年和尤殷打开车门下了车,二话不说地向古蔓古榕的车冲过去。 与此同时,古蔓和古榕也跳了车。 二人的金发飘逸,躲到了车后,持枪对着周年和尤殷一顿输出。 但这两人的速度极快,躲过了所有子弹。 见状,古蔓和古榕默契地收起枪就是一顿跑。 车已经被撞废没法再用了。 她们出身古猩城,从小就练本领,一般人很难抓到她们。 尤殷和周年追了上去。 这边是无人居住地带,地道宽敞,也没什么大的隐蔽物。 大概是占了男性的优势,平时训练强度极高,周年和尤殷追她们,不难。 ——砰! ——砰! 不过古蔓和古榕子弹还没有用完,边跑边往后开。 周年和尤殷躲子弹的时候,古榕二人以此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尤殷手里还有三发子弹。 他正要开枪,却突然古蔓和古榕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辆车,他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停在了那辆车上面。 那个,好像是景门的车? 不光是他注意到了,周年也看到了,并一眼认出了那是谁的车。 他一边加快速度追,一遍默念:遭了,盛爷怎么来了? 古蔓和古榕因为将大多数注意力放在了身后,并未太过注意前头的人和物。 原本以为那辆车只是路过而已,直到二人发现它正在缓慢地往她们的方向靠近。 见状,古榕大喊:“古蔓!走这边!” 古蔓听言,瞬间转变跑路方向,顺便瞥了眼后头的人。 周年和尤殷对视一眼,分两边包抄。 子弹没了,古蔓和古榕嫌麻烦,直接把枪壳丢到了路上。 这一回,她们与周年二人的距离极速拉近。 距离越拉越近,越拉越近…… 古蔓额头上尽是跑累了出的汗,衣服也湿了些许,金发还黏了一些在脖子上。 她喘着气,看了看和自己同样境况的古榕。 两秒后,她突然停下,脚下因为惯性往前滑了一下,然后转身面对直逼她和古榕的那两个人。 “古蔓!你干什么!跑啊!”古榕注意到了,嘶声大喊。 可古蔓似是没听见她的叫喊一样,只是站在那儿等那个人追上来。 古榕咬唇,内心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顺了古蔓的意思接着跑。 很明显,古蔓成功拖住了那两个男人。 这一时半会,古榕的身后看不到人了,她下意识放慢了脚下的速度,身体也跟着放松。 古榕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歇了一会,胸口处微微起伏。 她握了握拳头,表情一股愤然和恨。 景门,盛景呈。 你最好保证古蔓没有事! 空气还混着暴雨后的气息,不算清新,却是浑浊得很。 古榕摸了摸衣兜,一番上下后,空荡荡的。 她皱了皱眉,手机在跑的路上丢了。 放弃打电话,古榕休息了几分钟正要接着走。 但她刚起身,眼还没抬起来,自己的视野的范围里忽地多了一辆车。 古榕动作停滞,目光扫过去,眼神忽然凛冽了几分。 她的表情不太好,对这辆莫名其妙的车更没有善意。 可刚刚跑了太远,这会她的腿发软,脚跟跟黏在了地面一样,挪也挪不走。 紧接着,车窗缓缓降下。 同一时间,尤殷也已经追了上来,并迅速到了车边。 古榕脸色一变,原本握成拳的手更紧了一分,她双眼紧盯着那扇车窗。 车窗完全降下,一张侧脸缓缓露出。 漂亮的下颚线,长微卷的黑发,令人惊艳的侧颜。 商染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角处的余光侧瞥。 第222章 她那是瞬移? 虽只见过几次,可这张脸难以让人忘记。 古榕神经一震,原本紧压着的眼瞬间瞳孔放大,裹着掩不尽的愕然和狠意。 她的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时染!” 商染头微侧,视线轻瞥过来,精致又漂亮的眉眼间挟着一如既往的疏懒。 “跑累了?上来歇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古榕咬牙,看商染的眼神充满恶意。 商染侧支着脑袋:“要你管?” “你!” 商染睨了眼一直站在一边的尤殷,下巴微抬。 见状,尤殷立马抬脚去往了主驾那边,然后从外拉开了车门。 “盛爷。”他低头道。 盛景呈没瞥他,一只长腿先迈了下来,然后人从上面下来。 副驾那边,商染自己下了车。 眼见她要下车,古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发软的腿这会突然有了劲儿,她的腿一抬,迅速从旁侧跑出去。 看见她跑,尤殷身子一直,迈脚正打算去追,但却听见了盛景呈的话。 “不用追。”很平的语气。 尤殷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却也收回了脚。 盛景呈朝商染走了过去,尤殷也跟上。 古榕已经跑出了好一段距离,不过即使没人追,她也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染姐,仁慈了。”盛景呈倚在商染旁边的车身上,语气颇有打趣的意味。 商染掺着戏谑的杏眸瞥着古榕那边,听到盛景呈的话,她扯了扯嘴角,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踮了踮地面:“不然没玩法。” 尤殷在一旁听得脑不解心也不懂的,甚是懵逼。 他还没理解盛景呈和商染说的话,眼前突然吹过一阵风,一抹影子蓦然从他眼前划过。 下一秒,商染的身影从他视野里消失。 ? 尤殷睁了睁大眼,瞠目结舌的。 时小姐呢? 古榕那边,她的脚步急促而杂乱,心跳如同擂鼓,不曾有一刻放松。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再回头的时候,眼前横空出现一个人。 古榕双眼微睁,伴随着加快的心率和疲惫,她脚下紧急刹车,又往后踉跄了几步。 商染悠闲地插着兜站在那儿,神情自若得很。 “怎、怎么可、可能……”古榕不可思议地张嘴念,“你、你明明……” 明明没有追她,为什么一瞬间就到她的面前? 商染扬眉:“我?” “不可能……” 哪有人有这么快的速度? 古榕喘着气摇头,眼神有些涣散,许是跑了太久刚刚又受到了惊吓的原因。 不对! 时染……时染…… “你不只是个学生吗?怎么可能……”古榕凝着商染,“时染,你是来抓我的?” 商染乐哉极了:“不然?” “呵,就凭你?”古榕冷笑。 速度快又怎样,看家本事如果只有这个还是别出来混! 她想着,手抬起,腿跨开,神情狠厉起来,然后向商染袭了过去。 商染两手插兜地,身形再次一闪,然后古榕旁边划过去。 古榕表情微变,转身再次动手。 拳影交错,古榕出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可每一招都没有成功落到商染身上,全部被她轻松化解。 尤殷抬着眼呆滞地望着这边的场景,神已经飞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时染这么厉害。 刚刚只一瞬间的功夫,商染就从车边到了古榕那边。 给人的感觉,她不是跑过去的,而是直接瞬移过去的。 而且他跟古蔓交过手,虽古蔓在力气上比不过他,但古蔓确实是强劲的,能和他交手好一会。 如此,古榕一定也和古蔓差不多。 但商染在古榕面前,甚至连手没拿出来,躲古榕的招式就像喝水一样轻松。 那边,商染两手插兜里,确实自始至终就没拿出来过,避得轻松。 可拳头和脚影一次次落空,古榕早已静不下来,甚至开始了疯打,本就没扎起来的金发糊在她脸上,此时此刻让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力气已经耗完,古榕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然后顺着面前那双腿抬头去望商染。 商染姿态未变,神情依旧从贯。 一阵冷风从她周身袭过,惹得她的发尾微微拂起。 古榕的所有化为了她眼里的不甘和怒火,最后晕倒了过去。 尤殷跟着盛景呈过来的时候,神依旧没回过来,表情还怔愣得过分。 直到盛景呈吩咐他:“人带回去。” “噢是。”尤殷反应过来,立马去扛已经晕死了的古榕。 周年开车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盛景呈和商染往车边走,尤殷肩上扛着个人的场景。 他是让人先把古蔓带回去了之后才想着过来看看情况的,没想到刚好撞上了盛景呈和商染。 到车边后,盛景呈替商染拉开车门,然后睨向周年:“死的都收拾好了?” 周年:“是的盛爷。” “通知古猩城的人来领尸体,若是六点前没到,全部喂老虎。” 他说得淡,等商染上车之后,关上车门又道:“就说,古猩城少城主也在其中。” “是。” 吩咐完,盛景呈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微偏头,一副询问的语气:“想直接回去?” 商染想了想:“回吧。” 盛景呈点头,然后启程回了景门。 等他们走后,尤殷将古榕往后车厢一扔,然后单手撑着车门问周年:“你认识时小姐多久了?” 周年走去主驾那边上车,脑子大概算了一下:“一年多。” 尤殷也拉开车门上了车,又问:“算了解她吗?” 他这么问着,感觉问得有点奇怪,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时小姐是什么人?” 周年启动车:“学生。” “就只是学生?”尤殷一股脑的狐疑。 看他问东问西的,周年多看了他一眼:“那你以为呢?” “不是。”尤殷晃头,现在说起来依旧是一副不可思议:“我看见时小姐,哗!从我和盛爷的面前一秒窜到了百米外古家小姐的面前!”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满脸不可置信。 说完,他扭头转向周年:“你告诉我,你见过这样的人没有?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时小姐这本事了?” 跟传说中的瞬间移动似的,能不让他惊讶和茫然吗? “而且!”尤殷还是第一次那么多话:“她她她她……虐起古家小姐来连吹灰之力都不用费啊!” 第223章 她打架从不动手 身为古猩城的少城主,古家姐妹从小就要接受不少训练,身体强度和看家本事比大多数人强了不止一点。 尤殷还是不能理解:“你知道吗?她插着兜跟别人打架!” 周年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有什么稀奇的?” “你!”尤殷指了指周年,表情痛恨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算了,你这龟孙子跟盛爷那么久,肯定早就见过时小姐动手了。” 周年看着前面的路,语气纳闷:“动手?” “你别告诉我你没见过。”尤殷切道。 周年思索了一下,最后一本正经地:“时小姐打架不是只动脚吗?” 而且专门断人骨头。 “……?” 你说什么? 尤殷脸上顶着问号重新望向周年:“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一个概念吗?” 周年却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而是反问:“我说的不对?” 这问题,问得好。 尤殷口塞:“……对!” 确实没动手,只动了动脚。 对! 尤殷往椅背里一倒,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商染打架的场景。 那个速度,自己绝对是比不上的。 就不知道正面对上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想着想着,眼睛一亮:“周年,时小姐和你谁厉害?” 周年开着车呢,听见他问这么个问题,脸莫名其妙地皱了一下:“你能不能换个聪明点儿的问题问?” “什么意思?” “我配得上和时小姐出现在这么句话里?” “……” 尤殷被周年自己说的话逗得噗嗤笑出了声,没再继续问。 他二人到景门的时候,东侧大门的路道已经恢复如常通行了,只是地上的积水染进了血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古蔓坐在黑室里想办法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打开,紧接着又有个人被拖进来丢到地上。 她眼神一顿:“古榕!” 认出来是古榕后,古蔓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去了古榕身边。 古榕累脱了,一动不动的,一眼过去像是没了生命气息。 古蔓蹲下拍了拍她的脸,她这才稍稍睁开了眼:“古蔓。” “你怎么被抓回来了?不是给你争取时间了吗?”古蔓急问。 睡了一路,古榕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把自己的头发往后顺了顺:“遇到了盛景呈。” 古蔓一愣,又问:“他抓的你?” 古榕摇头,看向古蔓道:“不,我不止遇到了盛景呈。” “还有时染。” 时染? 古蔓第一反应是不信:“你是不是认错了?” 她怎么可能会在乱洲? “没有,就是她,是她害我被抓的。”古榕说着说着就狠了语气。 “怎么可能?” “古蔓,我们都被骗了,时染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普通学生怎么会和盛景呈扯上关系?”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应该早点抓走时染!”古榕越说越恨,语速还快。 古蔓屁股一瘫,然后坐到了地上。 时染……时染……时……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时清悦!” 被送进来时她是清醒的,看到了景门背部的大概情况,压根没有一点内部破坏的痕迹。 “古榕,我们被利用了。”古蔓楞楞道。 古榕咳了咳:“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父亲,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就算没有那批货,商家不会出手帮他们,也还有红客。 红客加上古猩城,不可能对付不过一个景门。 盛景呈,时染,你们早晚会败! 与此同时。 盛景呈和商染到了中堂,苏照也在里面。 见二人进来,苏照看了过来:“景哥,阿染,怎么样了?” 他的意思是抓的人怎么样了。 商染去拿瓶饮料了,没什么空回他的话。 不过盛景呈随意开了口:“黑室。” 苏照一听,然后长长点头:“这边活抓的也都关起来了,死的也没人动,消息已经送到了古猩城。” 他停了停:“不过也有消息传过来,今天古猩城所有的网络系统全部被攻击,电子设备也全部瘫痪。” 和上次局部不一样,这一次是直接把古猩城搞废了。 苏照看着盛景呈,神色严肃:“而且,是ik做的。” 他们做得光明正大,也做得明明白白,没有给古猩城留一点后路,完事之后也很嚣张地留下了ik的徽章。 一番思虑后,苏照也断定,一直以来暗里对付古猩城的势力就是ik。 一开始ik帮过景门一次,后来又给景门扣了一口无关紧要的黑锅。 但是苏照想不明白,ik为什么会去对付古猩城? ik地位本就古猩城高一些,古猩城不但不会威胁到它,甚至还可能给它送钱。 如果是因为古猩城要和红客扳倒ik才会有这事,那也不通。 因为ik对古猩城下手是在它与红客合作之前。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就对上了? 盛景呈听见ik两个字,轻敛着的眼皮抬了抬。 他倒是意外,竟然会是ik。 “景哥,你觉得呢?”苏照实在是想不通。 盛景呈神情略微思忖,几秒后:“不知道。” 他刚说完,商染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饮料然后往沙发上一坐。 坐下后,她把饮料往茶几上一放,然后瞧了眼盛景呈:“喝不?” 盛景呈看过去,下巴一点:“喝。” 商染顺手递了一瓶给他,然后自己开了一瓶往嘴里递。 “阿染,你怎么不给我拿一瓶?”苏照看就他自己没有还挺不服气。 商染喝了一口,眼神掠过他面前还剩半瓶的饮料:“怕你撑死。” “我胃这么大,撑不死。”苏照一脸认真。 “那就自己拿。” 苏照嘴角正要一撇,突然看见苏栾进来,嘴角一个紧急刹车,立马恢复平常。 他又拿出了当哥的样子,顺口一问:“老妹,你哪儿去了?” 苏栾没看他:“溜达了一圈。” “是吗?”苏照一副存疑的语气。 “不信算了。” 苏栾方向明确地直往商染旁边走过去,也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开聊:“阿染,你们刚刚出去了?” “嗯。” “出去玩?” “抓人。”商染随意。 苏栾了解似的点点头,其中她来的路上看见景门的人拖了个金发女人往不知道哪个方向去。 反正,一眼古家人。 她刚进来没一会,为影又从外面进来。 它看起来还挺高兴,小腿蹦蹦跶跶地到了盛景呈面前:“盛爷,您交代的任务为影已经完成了!” 第224章 灭古猩城(上) 盛景呈手指轻握着刚刚商染给的饮料,没有咸淡地:“嗯。” 原本心情愉悦想要得到夸奖的为影瞬间感觉被泼了冷水,眼睛也暗了下去,肉眼可见地心情变不好了。 但盛景呈哪会理它,最后只得自己搁一边了去。 苏栾打量了一下为影,歪头朝向商染:“阿染,我前两天就想问了,这个为影是你送的?” 商染:“嗯。” “就这么送了?”苏栾又问了一句。 这东西至少现在市面上所有的人工智能高了两个维度,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 就算对方是盛景呈。 商染瞥她,随口就扯:“换我在这白吃白住。” 苏栾一顿:“是、是吗?” 你想在哪儿白吃白住直接抢了那地儿不就行了? 苏栾一口确定商染确实是在乱扯的敷衍话。 商染也没答她的问题,翘起来的腿尖随便晃了晃后,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走出两步后,她的脚忽然顿了顿,然后侧身看向盛景呈:“上楼了。” 盛景呈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就跟着望了过来,一直到现在眸光也没有挪开。 他也起身:“我也上去。” 商染轻挑秀眉,站在原地等他。 没喝完的饮料他们没带,静静地放在了茶几面上。 商染的实验还差最后一点儿,正好去把它做了。 出电梯之后,商染随手指了指实验室的方向,意思是她去那儿。 盛景呈看到了,轻启唇:“还差多少?” “收个尾。”商染道。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实验室那边走,盛景呈也没换方向。 商染多瞧了眼他。 盛景呈察觉到,嘴角挑了挑:“也有些事。” 闻言,商染点点头,没多问。 俩人在商染的实验室前分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他们人上去之后,就剩下苏照和苏栾。 “既然如此,我也去补个觉。”苏栾伸个懒腰。 苏照还挺乐:“还以为你睡懒觉的毛病改了。” 苏栾一身无所谓的气息:“这哪儿叫毛病了?睡觉,乃人之第二大。” “行,我出去一趟。”苏照点头,又看了眼手机。 苏栾随便点了点头,自己去坐了电梯。 自早上那场大雨后,乱洲的空气一整个下午都是浑的,还混着入冬的寒意。 那些混了雨水和血的尸体躺在偌大的水塘边,古猩城迟迟没派人过来。 消息传回古猩城后,让本就因为一切电子系统全部瘫痪导致极其混乱的他们雪上加霜。 原以为货的事情水到渠成,没曾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古星阑的电脑和手机也没能逃过,知道古蔓和古榕的事情后,他大动肝火。 “去!给我把两位小姐接回来!” 吩咐完之后,他自己又开始想办法联系红客和商家。 但整个古猩城,能与外边联系的所有设备没有一个可以用。 古星阑的身体本就存在隐患,眼下接连发生的事情触发到了隐患线,导致他咳嗽不止,甚至吐了血。 但他还是撑着身体坐上了出城的车,脸色也挺苍白:“去红客总部。” 司机闻声:“是。” 古星阑一边赶往红客一边全数往下面交代事情:“让人想办法尽快修复城中系统,实在不行换新的。” “另外,不论是死还是活,立马去景门接回两位小姐!必须给我带回来!”他越说越气急,泛白的脸多了些涨红的血色。 “是!” 古星阑亲自去了红客总部,古猩城内部暂时无人坐镇。 下午五点,古猩城派来的人才到了景门,大约五十来个人。 看到那一堆尸体,他们的表情不起波澜,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赖恩早就在东堂等着了,消息传回来之后,他立马带人去了大门那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手上什么也没拿,但气势如虹。 东门外,两方人马对站,天依旧沉,不见一丝云彩。 赖恩冷嘴一笑,大手一挥:“上!” 话音落地,还未等古猩城的人反应过来,景门的人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们猛地向前冲去,速度之快,似疾风掠过草原。 两方人马碰撞在一起,犹如两股汹涌的波涛,瞬间激起了战斗的火花。 拳拳到肉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闷哼,以及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到底是在景门的地盘,有着莫大的优势,赖恩带的这些人还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自己倒是没上,这情况确实用不上自己。 几番厮打过后,景门折损了一些人,但古猩城能站起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赖恩双手环抱在胸前,见战况差不多了就开始打电话上报情况。 尤殷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尤姗说事情,看到来电时他一边抬手示意尤姗先别说话一边接起了电话。 “有情况了?” 电话那边,赖恩的声音还挺得意:“已经搞定了,尤使主,你那边可以出发了。” 尤殷还挺意外:“速度挺快啊你。” “古猩城这些人,”赖恩皱眉啧啧两声,满满的都是瞧不起。 尤殷笑了笑:“行,那挂了。” 一直对今天的情况半知半解的尤姗听他打电话,迫不及待地就凑上来问:“好事啊哥?” “肯定的。”尤殷边回答她边另外打电话。 那边倒是接的快,尤殷开口的时候表情都多了几分肃穆:“老孙,你可以带队出发了,我随后来看看情况,以防意外。” 尤姗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却没插嘴,一直到尤殷挂了电话才开口问:“哥,去哪儿?” “有你什么事。”尤殷一眼看穿她想做什么。 “我都知道了,今天古猩城的人上门挑衅了。”尤姗站直身体:“哥,你让我也去行不行?” 尤殷想也没想:“不行。” “哥!”尤姗不满了。 尤殷还着急离开,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这种事有的是,你先把你的考核通过了。” 可是尤姗不愿:“考核我一定能过,现在我想跟你一起去!” “别胡闹。”尤殷抬脚。 “我没有胡闹,我也是景门的一员,有责任保护景门啊。”尤姗跟了上去。 尤殷步子没停,垂着的手突然抬起,猝不及防朝尤姗攻过去。 一连两招,尤姗原本请求的脸色一变,快速做出了反应,成功避开了尤殷的攻击,并还回了一招。 虽然也被尤殷轻松躲了过去。 尤殷露出了较为满意的神色,语气却依旧严厉:“跟上,到了之后保护好自己。” 尤姗一听,连忙点头,坚定道:“是!” 第225章 灭古猩城(中) 在孙卫主带着几车人马离开后不久,尤殷也领着景门的第二精锐人马赶了过去。 这一时之间,景门的人空了不少,气势磅礴地往古猩城的方向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苏照回了一趟中堂,换了身衣服后,顺便去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之后准备下楼。 “老哥?”苏栾的声音。 苏照按电梯的门收回来,看向苏栾那儿:“睡够了。” “嗯,你这是,要出去?”苏栾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电梯门开,苏照点了点头:“嗯,有事。” 他说着就进了电梯,苏栾顺路也走了进来。 “去哪儿?” “杀人。”苏照说得倒是干脆。 苏栾还来劲了,都没犹豫:“这有意思,带我一个。” 苏照听笑了,但是却说:“你不准去。” “古猩城潜进来的老大是我干掉的。”苏栾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小小战绩。 苏照听了稍微一怔:“那叫什么贺什么的?” “不知道,反正是四肢的枪子是我打的。”苏栾摊手。 苏照一时没说话,头转了过来。 半晌后,他才张了张嘴:“你?你本事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甭废话,反正这趟带上我,不给你添麻烦。”苏栾摆手。 电梯门开了,苏照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带的人和红客那些人的身手,这趟不为干掉红客,只为搅搅浑水,所以已经足够了。 从电梯里出来,苏照看了眼苏栾:“可以。” 苏栾下巴一抬,眼里尽是“你做了个好决定”这句话。 两人出了中堂,周年那边也已经安排好,这会已经在门外等苏照一会了。 不过看见不止苏照的时候,周年不动声色的诧异了一下。 说起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位前几天住进来的女孩是谁。 不过看样子,和商染还有苏照关系都不错。 “苏少,现在出发吗?”他问。 苏照点头:“出发。” 他来开车门,示意苏栾先上,然后自己才坐了上去。 周年插好钥匙,然后启动车子。 一会后,苏照问他:“你备了几把枪?” “车里有三把。” 闻言,苏照伸出手,让他拿一把过来。 见状的周年不解,却也马上从暗格里拿出了把满弹的手枪,然后往苏照手心里一放。 苏照接过枪,往苏栾的方向一丢:“老妹,可别伤了自己,不然爸妈非得杀了我。” 他其实也是说着玩玩,既然他在,他就不会让苏栾有事。 苏栾接住枪,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笑:“放心。” 听见二人对话的周年这才恍然大悟。 苏少的妹妹? 苏照通过镜子看到周年的表情,只是这一眼,他就知道周年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前头空荡荡的副驾椅背:“周年,介绍一下,这我亲妹妹,阿染的好朋友,苏栾。” 说完,他又看向苏栾,指了指前面的人:“他叫周年,景哥的一把手,我的……” 苏照佯装想了想,最后来了句:“半个兄弟。” “你好。”苏栾听完,大方地打招呼。 周年暗自又惊讶了一下,却也没表现在脸上:“苏小姐好。” 大部队人马已经在东门外整装待发了,车队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静静地俯卧在宽广的道路上,蓄势待发。 车队之长,几乎望不到尽头,每一辆车都像是这条巨龙身上的鳞片,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一排车,每一辆上都插着黑色无图案的旗子,那是景门特有的标志旗。 等苏照三人到了之后,随着一声令下,随着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仿佛巨龙苏醒,开始缓缓蠕动。 车轮滚滚,开的很快,一路上冷风被疯狂卷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苏照的车上多了一面红色火凤凰旗子,迎着风,它和另一面黑色旗子猎猎作响。 * 晚上八点,景门出去的车队仍没有回来。 商染的实验做完了,她摘下手套,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儿,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去。 刚刚车队离开的动静不小,她自然也听到了。 拿上手机,她出了实验室。 关上门后,她的目光无意略过侧边上不远处的房间。 门是紧关的,透过门缝,里面的光透了一些落在走道的地面上。 在原地站了两秒后,商染往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没在门前停留,商染去了窗户边。 里面的深色窗帘拉了一半,她倚在窗台那儿,目光透过玻璃往里看过去。 室内墙壁上挂了不少风格不一的画作,从细腻入微的静物写生到磅礴大气的风景描绘,即使是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那些画的生气。 房间里还随意摆放着几个不少画架,有些上面还是半成品,颜料斑斓,笔触生动,仿若是另一个世界。 工作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画笔、调色板和颜料管,这些虽杂乱无章,却透露着主人的随性和懒散。 来了这里也挺久了,商染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间画室。 她侧靠着的动作没变,手指无声敲着窗台,视线落在画室里坐着的人身上。 盛景呈坐得随意,他单手把玩着画笔,眸间目光停在眼前的画上。 几秒后,他放下了笔,然后抬眼,准确无误地把目光挪到窗户边,看到了商染携着怠意的神情。 他挑了挑眉,然后起身。 商染见状,也没在窗户那儿待,几步走了门边,盛景呈也刚好从里面出来。 门还没关,盛景呈的身高压了她一些,他垂下眸子,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实验完成了。” 商染点头:“嗯。” “进去看看?”盛景呈指了指身后的画室。 商染扫了一眼里面,略微想了想:“改天。” 盛景呈也不说别的,唇边弧度掀起:“好。” 带上门后,商染和盛景呈从楼上坐了电梯下去。 也没有在客厅待,两个人直接出了中堂,去了黑室的方向。 这边仍有人看守,看到盛景呈和商染来的时候,看守员直接开了门。 古榕和古蔓从被抓回来到现在,一点食物都没进,却依旧想办法逃出去。 看到门开的那一刻,她二人同时抬了头。 第226章 灭古猩城(下) 看守员开了门之后,又进门去按了按墙上的按钮之后才退出来。 按钮按下,一座沙发从墙体里推了出来,然后挨墙而立。 盛景呈和商染并肩踏了进来,二人的出现引得古蔓和古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直到商染和盛景呈坐下,两人的脸完全暴露在古蔓和古榕眼前。 “时染!” 看到商染的那一刻,古蔓神色堪变,往后一倒,一下子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古榕,越看盛景呈和商染越恨,眼神恨不得马上剜了他们。 “我奉劝你们,马上放了我和古蔓!” 商染一点不在意地:“你死了都没用。” 她一句话就把古榕激怒:“时染!你不要不识好歹!古猩城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哦。”商染轻轻动了动手。 古榕闷哼一声,只觉得刚刚自己的眼前扯过了一道银光,紧接着自己喉咙处就一阵刺痛。 盛景呈瞥她一眼,眼神冷意袭上。 他随手捞起手机,单手敲了几个字出去又往旁边一丢。 过了一会,关闭的门重新被打开。 进来的人抬着一台电脑,然后小心翼翼且规矩将电脑安好,又面朝古蔓和古榕的方向打开电脑。 一系列操作后,电脑屏幕跳出了个实时直播。 画面里,古城之上,黑色的天空被烽火映得暗红,如同愤怒的巨兽吞吐着烈焰,将夜幕与城池紧紧相连。 烽火之中,飘散着着刺鼻的硝烟味。 城墙上,街道上,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紧紧包裹着古猩城。 子弹穿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轨迹,击中之处,砖石纷飞,现代建筑与古迹一同哀鸣。 古猩城当然反击了,但如此猛烈的攻势持续得有些久,也有些显得力不从心。 他们的防线在枪林弹雨中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慌乱的脚步声,哭声、喊声、祈求声,与枪炮声交织在一起。 现代建筑倒塌,古迹受损,火光冲天,昔日的辉煌与荣耀,在这一刻在慢慢化为乌有。 整座古猩城在肆虐下,正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边缘。 古榕和古蔓眼睁睁地看着,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睛逐渐变得猩红。 直播还在继续,两个人的心情如同遭雷劈。 “盛景呈!”古榕嘶叫,然后从地上站起来,直直往盛景呈冲过去:“你凭什么?凭什么毁了古猩城!” 但她刚走出几步,腿突然一软,顿时跪坐在了地上。 盛景呈似高矜之人,面对古榕的吼叫毫无波澜:“凭我想。” 古榕的眼里多了血丝,情绪依然不平静了,腿怎么也没有力气。 “你会遭报应的。”她死瞪着盛景呈。 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盛景呈笑了一声:“报应?你给我的?” “你,你们,都会遭报应,都会……”古榕诅咒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直播还在继续,古蔓盯着里面的画面,人像死水一般,不起一点动静。 可直播里的枪声炮声以及绝望的叫声似乎穿透了她的耳膜,将她整个人带到了现场。 她紧握着的拳头发抖,嘴唇轻轻微颤,眼睛发红,人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她这样,盛景呈和商染却看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时染……”古蔓突然缓缓抬头,发红的眼眶看向商染:“你不是说你会帮古猩城吗?” 商染抬眼,淡然的神情不变。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们拿回货吗?你不是已经跟我们达成交易了吗?你忘了?” 她的眼睛掉了泪:“盛景呈,你对她那么好,你知道她又是怎样对你的吗?” “你把她保护得那么好,你知道她愿不愿意吗?” “你知道她为了取代你当上景门门主都做了些什么吗?” “盛景呈,你自恃无人可敌你自己,可你偏偏错看了她!” 古蔓哭着哭着又笑了:“时染,你以为,我们不会出卖你吗?” 她说到这里突然大笑,伴着哭腔,像个疯子一样:“你们都是蠢货!都被对方骗得什么也不剩!” “可你们又是同一种人!被对方吃完了反过来还要昧着良心在一起!”古蔓崩溃大叫。 她的声音不小,连外面的看守员都听得一清二楚。 盛景呈淡淡地高睨着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一副闲散:“你只说对了一句话。” 古蔓望着天花板的眼神移看过来,里面是说不尽的不甘和愤恨。 商染的纤手托着下巴,一脸玩心的模样:“我们是同一种人 。” 直播视频仍在继续,盛景呈和商染一起一接的话,让古蔓的精神离溃缘又进了一步。 “盛爷,城里住的普通人全部集中到了一处。”电脑里突然传来尤殷的声音。 “给钱,遣散。”盛景呈随口。 “是。” 古猩城那边事解决得差不多了,盛景呈让人进来收了电脑,然后他和商染出了这间黑室。 刚出来,侧对面一前一后地有人带着一前套了个黑袋子的人往这边走近。 前面这个,身形挺高,能一眼看出来是个男人,被带着往这边走的路上手还在挣扎。 后面那个,是个女人。 走得近了些时,他们头上的黑袋扯下。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张之徽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哪儿,也一眼看到了盛景呈的商染。 他退下脚步猛地一顿,又被两边的人往前推着走。 越走近,张之徽周身感受到的压迫越大,他紧紧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 到盛景呈面前时,他被迫停了下来,却下意识往后退。 “就是你想要我死?”商染瞥过来。 她的语气颇为平常,像只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 张之徽低着的脸蹙起眉,紧闭着嘴不说话。 片刻后,他仍是不说话。 盛景呈睨他旁边的人一眼,散声道:“舌头割了。” “是。” 张之徽一听便立马急了抬头:“门主饶命!” 他扑地往地上一跪:“门主饶命!” 旁边的人见状,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盛景呈眸间染上凉意:“没听见?” 听声,那人连忙连拖带拉地将张之徽往旁边的黑室拽。 人进去后,后面的头上依旧套着黑袋的女人被带过来。 她没有被带进黑室,应盛景呈和商染的意思,反而一路被带到了南大门外,然后被放了。 盛景呈和商染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黑室里传来张之徽的惨叫声,以及一阵一阵的混打声,还有古蔓不停的骂声。 第227章 放假 离开时,身后那间黑室的看守员的双眼默默跟着商染的背影走了好远,直到她和盛景呈完全消失在这边的视野里。 晚上九点,前往古猩城的车队和精锐人员被尤殷原路带回。 回来的时候多了好几辆车,全是用来运从古猩城那儿抢的财富以及枪支弹药。 尤殷一系列吩咐下去之后就去了中堂给盛景呈上报这几个小时的情况。 虽然盛景呈已经通过视频看到了不少,但也有些明细需要说明。 他到时,盛景呈跟商染在一起。 商染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腿上的枕头上放了台电脑,看起来眉眼挺专注地在敲电脑。 盛景呈倒是闲适,一手抬水,一提了袋零食,刚好微弯着腰把这些东西往商染面前放好。 这么一副场面就刚好被进来的尤殷刚好看见,他原本速急有声的步子忽地一停。 然后他看见盛景呈又去厨房抬了一盘水果出来放在那堆零食旁边。 这、这么齐全的吗? 尤殷默默地收回目光,然后继续往前走过去。 “盛爷,时小姐。” 他问候好,直接继续道:“古星阑至今还没有回城,除他之外,古猩城已经全部在控制之下,可以运回来的也运回来了。” 盛景呈点头:“下去。” 尤殷闻声后就又离开了中堂。 时间越来越晚,商染敲电脑一直到了十点,期间还时不时撕几包零食吃着,觉得干了就喝口水吃口水果。 盛景呈也不打扰她,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看见水杯空了会叫为影重新接一杯过来。 外面的风似乎又大了,隔着紧闭的门窗都能清楚听见猛烈的呼呼声,似能把人的骨头撕裂。 商染敲完字,顺眼看了下时间。 “盛爷,”她偏了偏头,像是不经意地:“十点半了。” 盛景呈在她偏头那一瞬也看了过来,听到她说时间,他略微思忖后:“在路上了,放心。” 他的意思是苏照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商染放下电脑,胳膊肘搭在沙发背顶上,直直盯着盛景呈:“刚刚在做什么?” 少说她写文章也写了一个小时半,这全程盛景呈一直坐在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盛景呈听她问,轻扯嘴角:“也在处理一些事。” 商染点头,没继续再问。 十一点差几分,东侧大门传来车队低沉的轰鸣声。 这个时候商染已经上楼了,但还没睡。 她穿着一整套白色的绒毛睡衣,一个人半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夜景。 阳台上设了玻璃幕墙,风进不来,周遭也有几盆盆栽和绿植。 暖黄色的光打下来,衬得她整个人格外柔和,偏偏又遮不住她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怠。 这个位置也能远远地看见东门那边,听到声音后,她阖着的眸子掀了起来,然后视线移过去。 那车队似看不到尽头一般,离开的时候像一条蜿蜒巨龙,现在回来依旧不失浩荡。 商染随便扫了一眼,旁边小桌上原本暗屏的手机突然跳出了个来电。 她抬手随手点了接听,并没有先说话。 盛景呈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回来了。” “看见了。”商染的语气也是平常。 耳畔边传来风声,她顺口问了一句:“出去了?” “东堂这边。”盛景呈边走边打电话,大衣被风吹得卷起了个角。 商染听见了,哦了一声。 进门后,盛景呈瞥了眼赖恩他们,置若罔闻地走到了主座那边:“还不睡?” 商染啊了一声:“马上。” 一道关门声从电话筒里传出,同一时间,商染的手机上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瞥了一眼,跟电话那边的盛景呈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挂后,商染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苏栾问她睡了没有。 回了条消息过去,商染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门那边响起了敲门声。 她懒得去开门,拿起遥控器一按就给苏栾开了门。 苏栾衣服都没换,红发和去时一样蓬松,长靴后跟踩在地上嗒嗒的,她直接来了阳台。 “阿染!”她很随意地往商染旁边坐了下去,顺便还自己倒了杯水喝。 商染轻悠悠的看她一眼,没开口。 苏栾喝了水往后一靠:“这一趟贼好玩。” “说来听听。”商染随口。 “古星阑去了红客,按照之前的交易,红客要出手帮他们,但是被我们拦了下来。” 他们不仅拦了下来,甚至还把红客除了费可坐镇的那一部之外的地方搅得一团糟。 “听说费可挺生气的。”苏栾好笑道。 商染不以为然地:“应该把他抓回来。” “红客的人还真不是吃素的,多的是杀手护着他,打退一帮又上来一帮。” 那些杀手常年混迹在各处接单杀人,身手没有一个不好。 苏栾继续道:“我们到的时候,费可还在让人帮古星阑联系商家的人,不过没成功。” 商家人跟消失了一样,完全联系不上。 “古星阑被费可亲自护着,受了伤,没抓回来,不过这趟目的也达到了。”苏栾补了这么一句。 商染提不起来兴趣:“嗯。” “阿染。”苏栾看她:“商家那边是你让人做的?” 她查过了,商家的那些人这会并不是突然消失那么简单。 “不是。”商染说得干脆。 确实不是她。 苏栾还挺惊讶:“商家主?” “大概吧。” “他知道你在这儿?” 商染闭目养神:“不知道。” 行吧。 苏栾放弃再问。 也没在商染这儿待太久,她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夜很深。 盛景呈和苏照一直在东堂。 今天一整天下来的情况一个个上报,还分析了一番,苏照也把红客那边的情况跟盛景呈全数说了一下。 这些事结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苏照的眼皮子开始打架,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景哥,好想睡觉。” 盛景呈侧扫他一眼,视线又转回来睨着底下坐的几个卫主和身为使主的尤殷:“明天放假,任何公事往后搁一天,包括训练场的训练。” 赖恩和孙卫主那几个人一听,瞬间来精神了:“谢门主!” 尤殷心情也蛮好,可以睡懒觉咯! 第228章 谣言 夜越发沉,一点一点将所有的光吞噬殆尽。 回去之后,盛景呈从商染的房间路过。 不巧,也就是他到商染门口的时候,门缝里忽然洒了几丝光亮出来。 盛景呈的步子微顿,目光垂下,落到地面上从门板那边透出来的光。 几秒后,光暗下,门缝的间隙暗淡。 他重新迈起了步子,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 因为昨天下了雨导致湿了一整天的地面今天全部恢复了往日的干燥。 寒风穿梭于枝桠间,依旧冷冽。 十一月二十八。 盛景呈下了令,所有人今天可以放松。 训练场空荡荡的,巡逻员和看守员也在房里吹暖空调。 今天是个好日子,但这些人饭后闲话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些。 一群人坐在空调室里,聊着闲话:“你们应该都见过门主带来的那个女孩了吧?” “时小姐?” “前几天不是又来了一个?昨天还和副门主出任务了。” “我说的是时小姐。” 说话的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昨天到我看守黑室,不巧,刚好是看古家人的那间黑室。” 他说得眉飞色舞:“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一堆人凑过去问。 “就是……”他故意拖着卖关子。 有人不满,甩手就扔东西砸他:“胡老鬼,你别特么搞神秘!” 胡老鬼长得粗眉浓胡的,进景门后不久就被取了这个绰号。 “别打人啊。”胡老鬼用手挡开。 “那你倒是说啊。” 胡老鬼用手嘘了嘘:“昨天我在门外听到古家人说,那个时小姐想取代门主!” “什么!” 他一说完,立马就有人叫出声:“取代门主?” “你听错了吧!” “不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门主也知道自己的位置被那个时小姐觊觎,他不仅没把时小姐赶出去,还对她很好。”胡老鬼语气很肯定。 “假的。门主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在这里?”立马就有人否认。 胡老鬼不悦:“我亲耳听见的!”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没有!”胡老鬼拍胸脯:“门主和时小姐也承认了,他们是互相算计的!” “……你……确……定?”有人还是不信。 “确定!” “别理他,他耳朵不好,这怎么可能。”有人摆手:“门主大人绝对不可能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而且时小姐看上去就一小女孩,哪来那么多心机。” 不信的人还不止一个。 胡老鬼看他们一个个都不信,气得直瞪眼:“但是我真的听见了!” “古家人说的话你也信?蠢不蠢?” “可门主和时小姐承认了!” “那就是你耳朵有问题。” “趁早去医院治治吧。” “我没有听错!” “……” 虽然很多人不信,但这件事还是以极快的传播速度,在景门的人间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哪都有人在议论这事。 信的有,不信的也有。 尤殷就碰巧知道了这件事。 他去找尤姗的时候,尤姗就在和其他人聊这事。 “你哪儿听来的?压根不可信好吗?”尤姗道。 “都在传啊,说时小姐对门主图谋不轨,门主不仅不恼,反而什么都给她。” “门主又不是傻子。”尤姗摇头,觉得信这些的人真的笨。 “但古时候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确实不少啊。” “可是……”尤姗正要说话,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尤姗。”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了尤殷,然后跟另外几个人摆手:“你们先聊。” 说完,尤姗朝尤殷走过去:“哥,找我有事?” “你们议论门主?”尤殷多问了一句。 刚刚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小,尤殷全部都听见了。 闻声,尤姗立马摇头:“没有,是他们乱传的。” “传什么了?” “说时小姐觊觎门主之位,想要取代门主,门主知情却不怪她。”尤姗小声道,说完还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不信啊。” 尤殷听得皱了皱眉:“谁传的?” “不知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刚刚那几人还在就这件事讨论,停也停不下来。 尤殷沉默了一会,然后扫了一眼他们:“谁再胡传谣言,就逐出景门。” 他的话音落,那几个人立马乖乖噤了声。 “你也不要跟着掺和,要是传到门主耳边了,都得遭殃。”尤殷对着尤姗严肃道。 尤姗大点头:“知道了。” 交代完,尤殷又跟尤姗说了几句有关下个星期的考核的事才离开。 他得去把传播谣言的人找出来让他闭嘴,也得让这谣言到此为止。 否则真传到了盛景呈那儿,刚得来的假期一眨眼准没。 问了几个人,他打算去看守部那边,路上刚好碰见了周年。 周年依旧一脸板正,透着一股刚毅的气质。 尤殷开口叫住了他:“周年。” 周年停下看他:“说。” “你去哪儿?” “中堂。” “去干嘛?”尤殷又问。 “为什么要跟你说?”周年一脸古怪。 尤殷一噎:“我就问问。” “今天时小姐的生日,盛爷下了令,我得去汇报。”周年简单道。 生日? 尤殷一愣。 坏了。 周年瞥他:“你也有任务。” “可是……”尤殷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我看你也有事,十分钟后再过去,盛爷不会罚你的。”周年一本正经又贴心。 真,的吗? 尤殷心底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把造谣者逮出来再说。 他极力忽略刚刚周年说的惩罚:“那我先忙,尽快过去。” 周年点头。 两句话后,尤殷赶紧去了看守部那边。 周年一路到了中堂。 苏照不在,一早就出门了,走之前还把苏栾也拉走了。 商染在隔壁房间,所以周年进去客厅的时候,只看到了盛景呈。 暖气在室内吹着,一点也不冷。 盛景呈身着深灰色家居服,面前放了台电脑,不过却没开。 “盛爷。”周年几大步走过去。 “说。” 盛景呈手臂放松地搭着,衣服也穿得随意,人看起来松松弛弛的。 周年微低着头,直接又干脆:“有人造您和时小姐的谣。” 刚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商染恰巧听到这句话,她的神色依旧,慢悠悠地朝这边走过来。 因为是在后面,盛景呈没注意到她。 他掀起眸子。 周年如实将刚刚来的路上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补:“尤殷已经在抓人了。” 话落,商染正好走近,闯进了盛景呈的视野。 第229章 盛爷是人不是禽兽 她旁若无人地坐下,也没说话。 盛景呈看了看她,声音却挺淡薄:“十分钟内,把人带过来。” “是。” 周年当面打起了电话,让尤殷把抓到的人直接带到中堂来。 看守部那边,尤殷正好把人逮到,但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却是有些懵逼的。 怎、怎么就突然要带过去了? 不是,周年怎么知道他在找造谣的始作俑者? 来不及思虑了,他挂了电话看向面前的人:“跟我去中堂。” 一听去中堂,胡老鬼立马就怂了,当即跪下:“使主,我错了,我胡说的!” 尤殷不为所动,没有感情般地:“门主已经知道了。” “我胡说的!我错了!”胡老鬼惊慌道,还扇了扇自己耳巴。 “别让我架你去。” “我真的错了!”胡老鬼都要哭了。 其他人退避地站在一边,想说话也不敢。 但还是有人犹豫着替他求情:“尤使主……胡老鬼也是耳朵不太好……” 尤殷俯视着他:“放心,你这种情况最多打断个腿。” 也不等胡老鬼废话,尤殷直接把人打晕,然后让人把他往中堂那边带。 胡老鬼再醒来时是在中堂了,他没来过这里,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茫然。 茫然之后,他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盛景呈和商染,吓得他往后一哆嗦:“门、门主,时小姐。” 盛景呈情绪倒是平常:“你说我们什么?” 胡老鬼头都不敢抬,声音发抖:“属下错了!属下错了!” “你再说一次。”盛景呈悠悠道。 胡老鬼吓得整个人发颤,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守员。 商染跟事不关己似的,挑着眉眼搁那儿看戏,周年和尤殷也在一旁一声不吭。 “门主,属下错了……”胡老鬼急急道:“是属下没有管好嘴,不该背后议论门主和时小姐!” “让你再说一次。”盛景呈睨着他。 胡老鬼只觉得压迫感遍袭他全身,不敢开口再说话。 商染手里把玩着不知道哪来的笔:“吓到他了。” 她这一说,胡老鬼心猛然颤了一下,愣是不敢抬头。 “你再不说,你的门主会生气的。”商染还怪善意地提醒。 “时小姐……属下错了……”胡老鬼的语气近乎乞求。 “你说了才能知道错没错。” “时小姐……” 商染听得蹙了蹙眉。 “嘴巴管不好,”盛景呈扫了眼胡老鬼,语气极其波澜不惊:“可以把舌头割了。” “不要!” 周年都快看不下去了,他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的脸色。 这明明也不吓人啊,很亲切的好吧。 “门主不杀你,你不要那么害怕,要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周年还是开了口,虽然听起来依旧没有感情。 胡老鬼听到这话才稍微没有刚才那么惶恐了,他一点点抬起头,在看到盛景呈的脸的一瞬间又立马低了下去。 “是属下的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门主和时小姐的对话,污蔑了时小姐,时小姐对景门,对门主没有一丝坏意。属下也不该口不择言胡乱传,请门主饶命。” 他的语速很急,也听得出来很慌。 “对,就把你之前传的内容变成这些话。”盛景呈挺满意。 听到他的话,胡老鬼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点儿。 也没想到就只是这样,他长长地吐气:“是,是。” 盛景呈朝尤殷眼神示意,让他把人带走。 人走后,周年也没多待,走得飞快。 短短一个小时,刚刚的谣言变成了现在胡老鬼对商染的拍马屁之言。 他出去之后,什么大方美丽,温柔体贴这些词都说出了口,好些华丽的词藻被他加进话里,说得天花乱坠。 但效果也还不错,他自己都被自己都洗脑了不少。 但凡一提起时小姐,他脑海里就是那几个词。 一整个上午,苏照和苏栾都没回来。 直到下午一点,这俩人才开着车回来,带了不少小玩意儿。 “阿染呢?”苏栾一边往车下拿东西一边问,声音听起来偷偷摸摸的。 苏照也在拿东西:“和景哥在一块,不在一楼。” “行。”苏栾放心了一些。 周年刚好过来,看到他俩在从车上拿东西,也顺手过来帮忙:“苏少,你们这是买了些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苏照一笑:“都搬到一楼隔壁室去,别让阿染看见了。” 他这一说,周年立马就明白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给商染准备的。 苏栾手里拿得够多了,正准备接着往怀里堆,却被周年一手拿过:“苏小姐,我来吧。” 她也不客气:“谢了。” 一车东西被搬到一楼隔壁室,周年看着这一地大小的玩意,看也看不明白都是些什么东西。 搬完后,苏照瞅他:“你还有空没?” 周年想了想:“有,但不是现在。” “……那你去忙,忙完了过来帮忙。” “好。” 苏照和苏栾钻进了隔壁室,周年像是在思考什么,摸着头从中堂出来,正巧撞上尤殷。 “你干嘛呢?”尤殷看他的表情就问。 周年放下手,然后往尤殷手臂上一抓带着人走:“你又干嘛?” “找你啊。”尤殷当然道:“盛爷不是下任务了吗?让我来问你。” “你的事你忙完了?” “差不多。” 两人一边往南堂走一边说话。 周年瞅他一眼,然后憋了一会,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不送时小姐生日礼物吗?” “要送啊。”尤殷没犹豫地就点头。 他今早一听周年说商染的生日,转头就去准备生日礼物了。 “你送的什么?”周年停下来问他。 尤殷觉得他不对劲,一脸怪异地:“时小姐都还不知道还能让你知道了?你在打什么主意?” 周年面对他的问题,不惊不慌地:“我还没想到送时小姐什么,你出个主意。” “噗嗤哈哈哈——”尤殷没忍住:“你跟盛爷和时小姐这么久了,总比我要了解他们吧?还来问我?” 周年瞪了他一眼,一拳就捶了上去。 “时小姐十八岁,不能随便的。” “什么?”尤殷的笑意突然止住,蛮不可思议:“十八岁!?” 才马上成年啊!? 周年点头。 突然想到什么的尤殷嘴巴忽地张大:“盛爷对未成年!?” “盛爷是人,不是禽兽。”周年无语地白了一眼尤殷。 尤殷尴尬地摸摸鼻子又干笑一声,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确实有些奇葩了。 可他又反应过来什么,转口就来:“那我送的岂不是很随便!?” 第230章 国内祝福 周年狐疑地看他:“你不会就准备送一把枪或者人肉沙包什么的吧?” 他猜得没有错,昨天商染虐古榕的场景定是给尤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殷顿时有些讪讪:“这就猜到了?” 他也是才认识商染不久,甚至说的话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那几句问候,商染对他来说是和盛景呈有着一样地位的上司。 不过来来去去中堂不少次,他也经常见到商染。 昨天看她打架,他一猜她就会使枪,所以确实是准备送枪的。 周年猜到了,却没有一点得意的意思,只是适当道:“你觉得时小姐缺枪?” 即便她缺,盛景呈也不缺。 但凡她想要,盛景呈一句话就能把最好的给她。 尤殷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反过来问:“那你送什么?” “还没想到。”周年摇头。 “不是吧?你应该早就知道时小姐是今天生日吧?这么多天都没想到?”尤殷质疑他。 但周年很大方地点头:“想了很多天都没想到。” “时小姐除了会打架会用枪,她还是个小姑娘啊,送点女孩喜欢的,比如什么名牌包包化妆品啊什么的……”尤殷越说越离谱,偏还觉得自己说得有理。 周年一言难尽地看他:“你还是想得太简单。” “什么意思?” “时小姐不是普通女孩,她什么都不缺,你说的那些她更看不上。”周年难得解释。 闻言,尤殷纳闷:“是这样吗?可我昨天还见时小姐戴了个价值不菲的吊坠呢,那不就是女孩子都喜欢的?” “那是盛爷特地给时小姐做来助眠用的。” “……” 好吧,好吧。。 俩人说了半天还是没想到送什么,最后决定一边干活一边想。 还有几个小时,总能想到的。 尤殷和周年在南堂那边忙了一个小时,忙活结束之后,周年又马上要去中堂找苏照和苏栾。 尤殷暂时没事干,索性就跟着过去帮忙了。 到的时候,中堂隔壁室地上依旧挺乱,买回来的东西都被苏栾和苏照拆开了放在地上。 尤殷和周年小心翼翼地避开,然后走了进去,看见苏照和苏栾各坐在一张桌边,面前放了一条拖到了地上的竖幅。 他俩拿着毛笔,在上面写东西写得挺专注。 “苏少,苏小姐,你们写的什么?”尤殷好奇地问了一句,顺便也凑了过去看。 苏照头也不抬,摆手就赶他:“去,把地上那些东西收拾一下。” “……行吧。” 周年也不问,默不作声地和尤殷收拾地上。 几分钟后,苏栾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欣赏了一下自己写的字,最后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才满意地勾勾红唇。 “哥,我这条写好了,我去看看电脑。” 苏照点头:“我也马上。” 周年和尤殷收拾得很快,原本杂乱无章的地面变得整整齐齐。 收拾完俩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光站在旁边看着苏照和苏栾忙活。 实在站不下去了,尤殷开了口:“苏少,苏小姐,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做的吗?” 苏照写完了,听到他的话抽空抬头:“收拾好了就再收拾收拾。” “……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那你俩去看看那台电脑,瞅一下上面的模型制作得怎么样了,会的话就加工一下。” “ok。” 尤殷扯着周年过去,俩人往电脑桌面前一坐,然后看见了电脑正在自动合成各种虚拟模型。 周年:“……” 尤殷:“……” 看不懂。 苏栾抬头扫他们一眼,打趣似的:“伤眼睛的东西少看。” 他二人听言,缓缓转过头来,望见苏栾又看向了电脑。 “苏小姐是个电脑人才?”尤殷低声问。 周年摇头:“看起来是。” 一整个下午,四人都待在了隔壁室,主要是苏栾和苏照费了点儿力,周年和尤殷时不时帮忙看看数据又打打下手。 五点。 中堂四楼。 盛景呈头一次做给人避开这种事,一早上开始便一直和商染待在一起。 他的手机不停地跳出消息,都是苏照他们发来的。 盛景呈瞥了一眼,也没回。 商染似是什么也没察觉到,整个人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这游戏已经换了几个了,俩人已经打好几个小时了。 打累无聊了,商染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不打了。” 盛景呈眉宇微扬,也放下手机:“那不打了。” 商染晃着脚尖,打量了一下盛景呈身上穿的衣服,语气不着调地:“盛爷审美和我一样好。” 两人穿的都是休闲服,除了是一黑一白外,款式一眼看过去极其像。 盛景呈听着,嘴角不自觉地轻弯:“是夸我还是夸你?” “或许是都夸了?” 盛景呈定定瞧着她,眸里尽是轻散:“那我挺荣幸。” 他说完,商染扯了扯嘴角,刚刚被她丢出去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偏眸扫了一眼手机,顺便捞了起来放在耳边一点点。 还未开口,对面就传来一道带了笑意的话:“阿染,生日快乐。” 商染稍顿,慢悠悠地扫了眼时间。 这个时间点,国内确实已经是晚上了。 她点头:“收到了。” 苏先煜没挂电话,又笑了一声:“和盛爷在一块?” 商染没开免提,但盛景呈这人的听力天生敏锐,不比她自己差。 她在打电话,盛景呈也不做其他的,直勾勾地瞧着她。 商染看了眼他:“嗯。” “行,生日礼物备好了你不在,等你回来给你好了。”苏先煜佯装叹气。 “嗯。” 聊了几句,苏先煜又说了几句祝福商染成人快乐的话,之后才挂断电话。 只是这波电话刚完,路无章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进来。 盛景呈挺有意思地扫了眼商染的手机,似笑非笑的。 她接得也挺快:“你和苏先煜约着打的?” 那边,路无章一愣:“这么明显吗?” 商染懒得搭话。 谁知道路无章在哪儿,酒瓶碰撞的声音响在电话筒里,说出来的话还是清晰得很:“阿染生日快乐!” “行。”商染应得随意。 又随便聊了几句,这通电话挂完,紧接着简皓的打了进来。 盛景呈看着她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这会嘴角挑得恣意得很,掺了点儿低哑声在里面。 商染睨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眉眼间的情绪变淡了些,却还是接了起来。 “阿染!” 简皓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好:“生日快乐!成人快乐!我昨天才知道你不在国内,偷摸寄到你学校的礼物我暂时保管着了哈。” 第231章 十八岁 商染靠着沙发:“嗯,让下一个发微信。” 原本笑得开心的简皓突然一尬,犹犹豫豫地:“别这样阿染,路遥会说你区别对待的。” 商染不搭腔,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哎呀好好好,我跟他说,让他别打电话。”简皓马上妥协。 “嗯。” 电话挂了几秒,路遥就在微信里给商染扔大哭的表情包,下面一堆哭诉。 【阿染,凭什么接他们的不接我的!】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算了,阿染生日快乐!给你一个大大的红包哈哈哈。】 下面就是路遥给商染发的红包。 也许是都知道她不在国内,也没有再多发消息过来。 同一时间,蒋雨这三人的消息也跳了出来,不止他们,魏无痕还有魏樱雪的生日祝福也差不多同时发了过来。 莫烨和莫宜也来凑了热闹。 商染没有马上回,等全部的消息跳完才难得耐心给每个人回了一句谢谢。 虽然有时间差,乱洲这边才五点过一点儿,但因为十一月底了,天黑得格外早。 等商染回完消息,盛景呈还没有笑够。 “你笑什么?”商染顺口一问。 盛景呈的笑意散了一些:“替染姐开心。” 他说着,嘴角边的弧度依旧如故。 商染的心情看起来也挺好,扯扯卷了一些的衣摆:“可以下去了?” “当然。”盛景呈点头。 说罢,二人起身。 从楼上坐电梯下来到了一楼客厅,苏照和苏栾四个人若无其事地搁那儿坐着。 见商染和盛景呈下来,苏照先开口打了招呼:“景哥阿染。” “盛爷,时小姐。”尤殷和周年的声音。 盛景呈和商染徐徐走近落座。 苏栾面上满目春风:“阿染,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这一天在做什么吧?” “不知道。”商染还挺敷衍。 苏栾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骗我吧?” “对啊。” “……” 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有人特意去隐瞒。 晚饭过后不久,盛景呈商染这些人就上了四楼。 晚上九点。 房间的灯突然暗下,商染抬了抬眼。 门那边,苏照和苏栾推着插了蜡烛的蛋糕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周年和尤殷。 蛋糕不小,也不是特别大,苏栾和苏照推得很小心,一步步往商染走过来。 暗色下,蜡烛火光摇曳。 “阿染,许愿。”苏栾叫。 盛景呈看了眼蛋糕,又瞧了瞧对面的商染。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个人围在她和蛋糕旁边,脸上尽是笑意。 商染沉默地看了蛋糕几秒,然后抬眼对上盛景呈的视线。 不过一秒,她的眸子闭了闭。 透过蜡烛头上摇曳的火光,盛景呈的视线描摹着商染的五官。 点点猩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几秒后,商染睁开了眼,她抬手扫了扫火光,蜡烛一下子全部熄灭,紧接着灯忽地再次亮起。 那一刻,苏照几人的祝福纷纷道出。 “阿染十八岁快乐!” “阿染,生日快乐!十八岁快乐!” “时小姐生日快乐!” “时小姐生日快乐!” 一句接一句的,仿若回到了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话落,倏然“哗”的一声,阳台外的天空蓦然落下两条竖幅。 几人就在阳台旁边,看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无人机上悬挂着两条竖幅,上面写了两句话,很简单—— 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愿阿染十八岁生辰吉乐。 很俗套,但祝福也很真挚。 同一时间,竖幅前光影交错,出现了道道虚影。 枯萎的红色玫瑰重焕生机,缓缓绽放,每一瓣花瓣都细腻到极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不似晨曦初露,反似地狱里散开的火焰。 玫瑰散去,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横空出世,它身披炽热,羽翼宽广,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轰鸣,仿佛能焚尽一切污秽。 周围千万个光点缓缓聚向竖幅。 凤凰光影渐渐消散,不停接上各种虚影。 商染眼皮掀着,一眼看了出来这是苏栾弄出来的东西。 别人可能想到投虚影,但一定想不到投什么虚影。 盛景呈偏着头,看着那些虚影的目光转到了商染的身上,眸光渐深。 苏照和尤殷还有周年看得挺怔然,不仅仅是是因为夜色天空下令人惊艳的虚影,更多的是因为那只火凤凰。 商染泰然无事地侧过头来,恰巧再次对上盛景呈的目光。 他蓦然扯起嘴角,然后站起身来,拿起刀叉切蛋糕。 这一动,苏照几人收回了目光。 苏栾搭着商染的肩膀:“怎么样?” “不错,值得表扬。”商染十分给面。 她这一夸,苏栾的心情更好了:“阿染,我要再说一次,生日快乐!” “好。” 火凤凰的事情苏照几人暂时没再多想,纷纷拉着彼此聊天。 盛景呈切了第一块蛋糕,然后拿下叉子一并递给商染,眼里透着偏溺:“寿星,吃蛋糕。” 商染抬手接过,不紧不慢地坐下开始吃蛋糕。 第二块就是苏照切的了,他给苏栾三人都切了一块,自己才切了一块来吃。 阳台外,天空虚影还未结束,像是无尽一般,一道结束了另一道紧跟着出现。 这需要专业的电脑技术,还得有很好的审美。 夜空下,这是一场很盛大的视觉盛宴。 六个人,就盛景呈没有吃蛋糕。 苏照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单手举着蛋糕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苏少,你给谁打电话?”尤殷好奇。 “一怂货。” “?” 尤殷和苏栾都没听懂,但周年一下子就懂了。 怂货,指的是温巷。 但他没开口给解释,毕竟他们也不认识温巷。 电话拨出去好久,一直没人接,苏照也没有挂,直到系统提示他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 这家伙有这么忙? 苏照转到了微信打视频电话。 安静的空间里,视频电话的声音有些响。 好一会,视频电话自动挂断。 还是没人接。 苏照把蛋糕盘放下,重新拿起手机滑了滑和温巷的聊天界面。 上次联系好像还是一个月前,后面温巷也没发过消息打过电话。 “景哥,这家伙不会把自己玩到一直在逃亡吧?”苏照的口吻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盛景呈撩了撩眼:“不知道。” “阿染,他是个骗子,还说等你生日回来一趟。”苏照仍半开玩笑,手里在给温巷敲消息。 商染慢悠悠地吃着蛋糕,淡然又随意:“嗯。” 消息敲出去之后,仍旧好久没有人回。 苏照也懒得再等,手机往旁边一扔,接着把刚刚剩的一点儿蛋糕吃完了。 第232章 双喜临门 “哥,你们说的哪个?”苏栾随便问了一句。 “一个路上碰巧认识关系还不错的医生。”苏照顿了顿,“你应该听说过,温巷,在医学院待过几年。” 苏栾吃蛋糕的动作一木:“那个医学天才?” “嗯。” “他不是消失好几年了?” 苏照吃完了:“去年被阿染抓到了。” 闻言,苏栾的目光缓缓转向商染,眼里似有什么话。 商染看她一眼,风轻云淡地:“帮朋友抓的。” 苏栾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模样,鉴于还有人在场,她没有继续问。 “景哥,你做的这蛋糕还挺好吃啊。”苏照突然道。 他这一说,在场的人先是一讷,紧接着难以置信地齐齐看向盛景呈。 就连商染的脑袋都侧了过来,神情间裹着兴味。 盛景呈手臂懒懒地搭在沙发顶上,还挺不谦虚:“过奖。” “你还有不会的东西?”商染悠悠问了一句。 听言,盛景呈垂头低笑了一声:“目前没发现。” 尤殷和周年听着,顿顿无言。 这爷不会谦虚的。 不过他们也是吃上门主做的蛋糕了,还得多亏时小姐。 其实这蛋糕,景门上下今天都吃了。 不过这么多蛋糕里,只有面前这个是盛景呈亲手做的,给景门其他人吃的全都是专人做的。 不仅如此,今晚他们除了吃上了蛋糕,吃的晚饭也是国际顶级厨师团队做的。 除了这些,盛景呈还给景门的每个人都送了一辆千万豪车。 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入库,车钥匙也交由尤殷和周年让人下发。 尤殷收到了消息,就直接道:“盛爷,车钥匙已经送完了。” “嗯。” “老妹,这你的。”苏照掏出把钥匙往苏栾手里一放。 苏栾还挺惊讶地接过:“我也有?” 她不过刚来几天而已,也能蹭到福利? 苏照笑了一声:“每,个,人。” 他们说他们的,尤殷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赖恩打的。 他起身在旁边接了一会,结束了直到走到了商染的面前,笑中不失敬意:“时小姐,赖恩那些人有话转达,祝您十八岁生日快乐。” “还有,谢谢您和盛爷送的车。” 商染听着听着就瞧了眼盛景呈,意味深长之后才道:“谢谢,不客气。” 尤殷话传达完就坐了回去。 本就不大的蛋糕被吃了个干净,大多都是尤殷和周年吃的。 外头夜色下,虚影投放还在继续。 直至十一点才差不多结束。 时间差不多了,尤殷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给了商染,再次道了祝福就回去了。 他最终还是送了把上乘的枪,不过经周年提醒后,原本的手枪变成了现在的狙击枪。 收藏了好几年一直没有使过,全新的。 周年也挺实在,一直想不到合适的,最后选择了台电脑。 他二人离开之后,房里剩下盛景呈商染四人。 十一点半。 聊了些话后,苏照一把扯起苏栾:“妹儿,咱俩赛车去。” 苏栾被他拉起来:“你别扯我。” “行,那走。”苏照立马放开她。 苏栾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回头看商染:“阿染,赛车,去不去?” “阿染有事。”苏照脱口就阻止,顺手又拉上了苏栾。 “阿染最爱赛车了,能有……”苏栾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立马住了口。 一直到门外,苏栾看苏照:“大半夜的赛车,你啥毛病?” “你这瞌睡又不来,阿染的生日就多玩玩呗。” “那也得和阿染玩。” “阿染没空和你玩。” “……” 苏照敲了敲苏栾的脑袋:“妹儿,我告诉你,今天很可能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什么?”苏栾没太懂:“哪来的双喜?” 苏照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抬手竖起一根手指:“一喜,阿染十八岁生辰,享成人之礼。” “然后呢?” “景哥呢,一直在等阿染成年。”苏照笑:“从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在等了。” 苏栾一懵,脚下步子一停:“这么早?” 她看得出来盛景呈对商染的心思,可她也没想到这心思能生得这么早。 她还以为是在之后相处的日子里产生的感情。 “所以说,这第二喜,”苏照竖起第二根手指:“说不定,说不定俩大佬就在一起了。” “什么叫说不定?” “万一景哥没说呢?”苏照摇摇头,又道,“万一阿染不想呢?” 那么多万一,谁知道呢? 苏栾点头:“让你景哥给点力。” 这兄妹俩一边聊一边往赛车场走,只是没想到的是,尤殷和周年也在。 他们老远就看见苏照和苏栾过来了,怪惊讶的。 “苏少,苏小姐。” “你们俩偷摸着来试新车?”苏照调侃。 尤殷一个摇头:“偷摸不算。” “既然都在,咱四来一场。” “我看行。” 周年也点头。 苏栾也爽快:“来。” 说着,她自己先去提了车。 苏照正要跟上,突然被尤殷叫住:“苏少。” “有事啊?”苏照看他。 尤殷点头:“有啊。” “那你倒是说。” 趁着苏栾不在,尤殷顿了顿:“刚刚苏小姐做出来的火凤凰,你觉不觉得和盛爷的很像?” 苏照这才又想起那个凤凰,神色突然凝了些。 那只火凤凰和盛景呈个人独有的火凤凰标识图案突然特别像,特别像。 景门旗子是黑色无图案的,火凤凰完全是代表盛景呈个人,偶尔苏照会用一下。 但为什么商染的生日,会放出这个火凤凰? 苏栾开着车回来时,他们还杵在原地不动:“哥,你干嘛?” 她一看便觉得苏照不太对劲。 “没事。”苏照立马回神:“我去开车。” 尤殷和周年跟苏栾说了一声,也跟着去提车。 赛车场这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产生。 不巧,中堂四楼那儿也能远远看见四辆车比赛的场景。 商染靠在阳台边上睨着那边,身旁,盛景呈背靠栏杆倚着。 “染姐。”盛景呈偏头。 商染的视线没有收回来:“嗯。” “有空陪我走走?”他声音轻飘飘的,和往日并无异。 商染瞧过来,神色依旧,语气也懒:“去哪儿?” “看看生日礼物。”盛景呈挑唇。 商染眉梢微挑,挺感兴趣地:“那确实有点儿空。” 话落,盛景呈轻笑了声,下颚也抬了抬。 商染和他出了房间,转道去了楼梯那边,然后去了五楼。 路过商染的实验室,又路过盛景呈的画室,最后盛景呈和商染在画室对面的房间停了下来。 门也没关紧,盛景呈轻手一推就开了。 第233章 心意 这间房不大,熠熠生辉的灯光透过半透明的灯罩,洒在淡黄色的墙面上,好似夕阳余晖照耀着金色的田野。 阳台那儿的门也开着,有玻璃幕墙隔着,偶尔还能听见底下的车和空气与地面撕扯的声响。 商染进去之后,一眼看到了房里立着好些画架,视线再移,她看到了对面架上的画作。 她的眸色扫过那些画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盛景呈站在她身旁,带着她往里走。 四面墙壁,每一面墙前都有好几幅画作。 商染停在第一幅画前,眸子低垂落在上面。 画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黑长发没有扎,十分随意地散落在了肩背,精致又漂亮的五官透出来的情绪极淡。 这幅画还有背景,看得出来是个大厅,画的右下角写了日期—— 二零◎◎年十月十五日。 画的很还原,让她一眼看了出来是在e市苑客。 商染看了那个日期两秒,又大概想了想,这是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第二幅是个侧影,马路边,女孩身着白卫衣黑裤子,头顶上扣着顶黑帽子。 即使是画,也能看得出来这女孩身上的清散气质。 右下角同样标了日期。 第三幅,是夜色下,一女孩骑着红色机车狂野飙车,头盔下压着的发丝随风往后扬起。 第四幅,是商染在写复习题。 第五幅,是商染十七岁生日时合眼许愿那一瞬间。 第六幅,商染在查尔斯家族上宴会上打游戏。 第七幅画,是在t国边境时,商染在崎岖林被盛景呈追时的背影。 第八幅,商染单膝跪在草地上地架狙击枪的侧影。 第九幅,商染单手飙车的侧颜。 第十幅,商染玩滑板。 商染看得挺认真,一边往后走一边看,盛景呈没说话,静静地跟着她的步子。 后面还有挺多画,商染在舞台上跳舞、演讲、海滩睡觉、坐在栏杆上玩狗尾巴草…… 整整十七幅画,每一幅都有日期,也能看得出来画上视角就是盛景呈的视角。 这些画上的东西,全部都出自盛景呈的记忆。 “盛爷记性这么好?”商染突然瞧他。 每一个日期都记得,她自己记得都没这么清楚。 盛景呈噙着笑意:“是挺好的。” 商染随意挑了挑嘴角,停在了第十八幅画作前。 视线移过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罕见地怔了怔。 画上的她,仍是扣着顶黑色鸭舌帽的,帽檐下只看得见她下颚,但是身后的地方却是在乱洲机场。 右下角的日期—— 二零◎◎年十月十二日。 比第一幅画的日期还要早三天。 这个视角,是当时那辆车里。 商染偏头看过来,眉色微挑:“你看见我了。” “嗯,看见了。”盛景呈低笑,“染姐出现的第一秒,我就看见了。” 那天,盛景呈要比商染早一会到那儿。 他半开着车窗,松松散散地低靠着,眼眸再掀起时,恰巧就看见了从机场出来的女孩。 虽然那时她只露了下半张脸,但在e市再见的时候,他仅凭一个眼神和商染身上独一的气质就把她认了出来。 自那一面见到,盛景呈就知道商染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 他也没太料到,当时只开了一半的车窗,商染竟也看到了他。 “盛爷能耐。”商染随口,又扫了眼最后一幅画。 她看画,盛景呈也看画,话依旧是带笑的:“染姐不也知道我是谁?” “那你倒是没说错。”商染转过来,眼神里看不到一点儿正经。 旁边便是阳台,她靠在最后一幅画的墙边:“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盛景呈插着兜,一腿微屈地回答:“月初。” 也就是到乱洲之后开始画的。 商染点点头,意味不明地:“原来盛公子也不是很闲。” 没记错的话,那些天盛景呈大把时间都在陪她。 盛景呈眸尾扬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车钥匙,然后递在商染面前:“怎么飙都行。” 这车是他亲自去看的性能,各方面都达到了他的满意程度才买下来的。 商染看了那把车钥匙几秒,然后接过掂了掂钥匙:“谢盛爷。” “那染姐可还喜欢?”盛景呈压着眼皮看她,眸间懒洋洋的。 商染抬眼,微挑着秀眉随意点了点下巴,语调微扬:“盛家公子给的都挺好。” 说实话,这些画是商染难得挺喜欢的东西。 盛景呈将她的很多个瞬间都复刻了下来,不是手机拍的,是亲手画出来的。 “小小姐,生日快乐。”他压眸看着商染。 商染一根手指上吊着车钥匙,神色透着痞郎:“谢谢盛公子。” 她这副永远没有个正经的模样,惹得盛景呈哑然失笑:“染姐,问你件事。” “你说。” 今天的夜色很稀罕地出现了星星,一点一点生在无尽暗淡中,似黑暗中的黎明。 赛车场那边,他们大概是已经比完了一轮,精神兴奋到了极点,又重新开始了第二轮比赛。 多了好几辆车,几个卫主也来凑了热闹。 道道轰鸣声响在空气里,彰显着他们的气盛。 那儿离这儿挺远,却依旧能听见些许欢呼声。 盛景呈离商染挺近,他低着头,直直地瞧着半靠墙的商染:“上次在华宫见到老头,染姐还记得?” 听着话,商染稍稍想了想:“记得。” “饭局结束之后中途找借口出去溜达了?”盛景呈微扯嘴角。 被拆穿了,商染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尴尬之色:“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然后回来了一趟没进门。”盛景呈滞在她脸上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 商染很直接,点头:“是。” “这么说,”盛景呈的薄唇又轻勾,“染姐确实是都听到了?” 商染这下倒是没点头,拖着腔调地:“盛爷指的是什么?” 见她不承认,盛景呈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我和老头说的话。” 商染裹着慵松的眉眼定定和他对视着:“那的确是听到了一些。” 当时以为他们谈完了,恰巧自己也逛够了就回了去,只是没想到能听到房里某个人说的话。 “染姐,”盛景呈无声轻笑。 他的声音低了些,盯着商染的眼神直勾勾的,“我虽然是正经人,但是面皮也不薄。” “一年多了,”他的神情微敛,带笑的眸里掺了几分不可多得的认真,“染姐觉得,我怎么样?” 第234章 女朋友 盛景呈说完,盯着商染的目光灼热了些,却不肯挪开半寸。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心情是有些紧张的。 商染直视着他,神态间还是一如既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盛爷,我生日还没过完。” 她懒声道:“还以为你会多等等。” “等不及了。”盛景呈眸里的眼色渐渐变深,语调拖起:“染姐就当我不要脸皮。” 商染觉得挺好笑:“脸很好看,不能不要。” “都这么坦诚了,染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盛景呈把话锋转了回来。 瞧着他定定的目光,商染没有一点点回避。 她的话里裹挟着兴色:“盛爷很好,哪儿都好。” “配染姐如何?”盛景呈顺口问了这么一句,看着商染的眸子深得望不到底。 话音落,气氛迷之静了下来,静到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 商染望着盛景呈的眼睛,嘴角轻掀起:“也好。” 声音落下,盛景呈释然地笑了。 闷笑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混着点儿低哑:“那从现在开始,我有名分了。” “是。”商染点头。 盛景呈笑着却依旧能透出他散惯了的气质,他离商染近了些,垂着头轻启唇:“女朋友?” 这三个字他念得很轻,似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商染的双手环在胸前,微撩着杏眸依旧显着流气地看着他。 “多谢染姐给的名分。”盛景呈瞧向她的眼睛。 “不谢,我也有。”商染不着调地答。 他又笑了。 从这间专门给商染放画像的房间再出来,刚刚过十二点。 时间不早了,赛车场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 盛景呈把商染送回她的房门前,停在外边等她关门。 “回去吧。”商染朝他扬下巴。 盛景呈看了她一会才点头:“好。” 说是说了,他还是没马上走。 两个人隔着门线,商染随口:“盛公子,回去睡觉。” 盛景呈刚刚的笑意还没散,他再次点头,示意她先进去。 商染关了门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的夜和往日的夜的一样长。 翌日。 表面看起来一切和往常无异。 苏照和苏栾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商量着去打探打探两个大佬的感情关系。 俩人杵在楼梯间说话。 “你套阿染我套景哥。”苏照一言简单明了的分好任务。 苏栾点头:“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出发! 苏照转身去了盛景呈那儿。 到的时候,门还紧闭着。 苏照咳了咳,又摆好表情,然后抬手敲门。 咚咚—— 他敲了两下,然后等了一会。 没反应。 不对啊。 重新敲两下。 咚咚—— 过了一会,还是没反应。 不会不在房里吧? 苏照皱眉想了想,可今早他也没看见盛景呈出去啊。 他不死心地又敲了第三次。 收回手后,他站在门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忽地,门锁里响起了一道很轻的嗒嗒声。 苏照眼睛一亮,这不是在吗! 他推开门然后进门。 盛景呈这边一进来就是一个小型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 卧室那边的人也关着,苏照眼睛找了一圈,才在客厅阳台那儿看见盛景呈。 “景哥!”苏照一边喊一边走向阳台。 盛景呈没什么反应,折身从阳台进来,然后不疾不徐地坐下。 见状,苏照也没再往阳台那边去,直接在盛景呈对面坐了下来。 “有事?”盛景呈淡瞥他一眼。 苏照害了一声:“看你好久没有下楼来,就想着来看看你。” “怕我死?”盛景呈随口便噎他。 苏照立马否认:“景哥,你在怀疑我对你的赤忱之心。” 这句话,只换来了盛景呈平淡又没什么感情的眼神。 于是,苏照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景哥,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盛景呈没搭理他。 但苏照也没有闭嘴,继续问:“昨晚我和阿栾下去之后,你和阿染待了多久?” “一直在四楼吗?”苏照一问就问个不停。 盛景呈终于给了他个眼神:“你没事做就去后洲运货。” “诶不是。”苏照手势挡回,“这我就要婉拒了。” 盛景呈看了眼手机,这下又不理他了。 “景哥……”苏照张嘴。 盛景呈抬眸,不冷不淡地:“你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 “……” “行吧,那我就问了。”苏照提到这个,眼底满是兴奋:“昨天景哥你有没有跟阿染说什么?” 盛景呈放下手机,宠辱不惊地扫他一眼:“说了。” 苏照一听就进一步问:“什么了?” “生日快乐。”盛景呈随意道。 “……” 苏照嘴边的笑蓦然止住:“没了?” 盛景呈态度散漫:“你以为?” “真就没了?”苏照一口不信的语气。 盛景呈睨他一眼,拿起手机准备下楼。 见状,苏照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凑了过去:“不是,景哥,你不是……” 他一边问一边跟着盛景呈往外走。 但盛景呈的气定神闲的:“不是?” “不是等阿染成年吗?” 盛景呈点头:“嗯。” “那你怎么……”苏照还想说什么来着,盛景呈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时间莫名,抬头看见盛景呈望着对面,他跟着看过去。 商染和苏栾站在对面,俩人看样子也是刚从商染那儿出来。 “阿染。”苏照马上止住了话头跟商染打招呼。 商染扫他一眼,只点头并未说话。 盛景呈的腿迈了出去,他不紧不慢地向商染走过去。 她也没有站着,抬脚往楼下走,然后和盛景呈并了肩。 身后,苏照没动,一记目光投向苏栾。 苏栾一脸无奈地摊摊手,然后也往楼梯下走。 苏照大步流星地跨过去:“没动静?” “没有,阿染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苏栾摇头。 苏照撇嘴:“景哥也是。” 俩人走在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后,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苏照和苏栾啧啧出声。 等到了一楼,为影早些时间已经把早餐备好。 他们直接去了餐桌边,苏照和苏栾一直偷摸着观察商染和盛景呈。 餐桌上,盛景呈若是看见商染喜欢的饭菜离她远了,依旧会抬到她面前。 两个人如常聊天,盛景呈看商染的眼神也和往日一样。 商染也挺习惯,没什么不自在。 这俩人平常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现在这会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第235章 再戴手绳 吃完饭,为影充当老妈子把餐桌收拾了干净。 苏栾和苏照仍执着于盛景呈和商染毫无动静的表面下寻找蛛丝马迹。 两人的目光虽不算刻意,也也没有藏着掖着。 商染和盛景呈自然察觉得到,但全当没看见。 一楼客厅,盛景呈坐在商染旁边,视线下移不经意扫过又停下。 商染的手垂在沙发面上,衣袖往上卷了点儿,之前纤细白皙却什么也没有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红色的手绳。 坠绛。 盛景呈看着那条红绳,唇不自觉地勾了勾。 注意到他的视线,商染抬了抬眼,上下稍微端量了一下盛景呈。 她旁无其事地,慢悠悠地挪开眼神。 对面。 苏栾的两只眼睛定在商染的手腕上。 对!! 被她发现了吧!? 她的双眼浮起一丝亮意,然后突然拍了拍旁边的苏照。 苏照被打的措不及防,张口就来:“打我干……”什么? 他这一说,苏栾一个目光移过来,再疯狂示意他看商染的手腕。 苏照一下子就会意了,目光跟着看过去,然后看到了商染手上的红色手绳。 他看着看着,眉却皱了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东西商染不是一直都戴着吗? 苏照想不通,莫名其妙的。 两人动静也不小,还就在商染盛景呈对面。 这比刚才刻意得不能再刻意的目光齐齐落在商染手腕上,她的眼神瞥过来,情绪挺淡。 苏栾和苏照跟反弹似的同步收回目光去看天花板。 “今天天气真好啊。”苏照拍着大腿干笑干笑的。 苏栾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没吹冷风了。” 说着,她看向商染:“阿染你觉得呢?” 商染翘着腿,缓缓道:“要不把我的手砍下来再给你仔细看看?” “……不用不用。”苏栾眼睛微弯,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尴尬透出来。 “那给你?”商染又睨向苏照,话里总带着那么些玩味。 苏照看过来,想都没想马上摆手:“阿染你别开玩笑,景哥会杀了我的。” “有问题就直问。”商染慢条斯理地开口,“别怂。” “……” 谁怂了? 谁怂了? “你说的啊,我们可以直接问的啊。”苏照特地强调。 商染神态不变,没说话。 “景哥,可以直接问吧?”苏照又不确定地看向盛景呈。 这要是问错问题了,俩人还没在一起,这不就挺尴尬吗? 他自己尴尬没什么问题,但要是让盛景呈挂不下面子那不太行。 盛景呈很是寡淡地开口:“嗯。” 得到准许,苏照会心一笑,然后轻拍了拍苏栾的肩膀。 苏栾一副了解的样子,盯着商染和盛景呈一字一句地问:“阿染,盛爷,你们应该……” 她说着,两只手举起大拇指,然后往中间靠近,表情上又冒出一个问号。 在一起了吧? 苏照虽然懂了,但还是内心不得不感叹一下,好一个生动形象的问法! 问完,苏家兄妹二人四只眼睛严肃地盯着盛景呈和商染,就在等她们回答。 盛景呈表面如贯,他没开口,反是瞧向了商染。 她的姿态倒是未变,手腕抬了抬:“不明显吗?” 话音落地,苏栾的眼底升起一道光,春风得意地扬起唇:“我去,阿染你刚成年就被拐了。” 她才说完,匆匆瞟盛景呈一眼又意识到哪儿不对劲,马上改口:“不,是刚成年就找到对的人了。” 嗯,对,是这样的。 商染挑眉,没搭腔。 相比苏栾,苏照的反应就有些不大惊喜了。 他半天才明白商染的意思,反射弧超长地拍手,转而又问:“哪儿明显了?” “跟景哥送你的手绳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直戴着呢吗?” 他的印象里,这条手绳就是一直在商染的手腕上。 商染风轻云静地睇他一眼,仍旧懒得回答。 几秒后,她拉了拉衣服拉链,顺口道:“哪天让温巷给你治治脑子。” “……” “阿染,你别总跟景哥一起合力骂我,承受不住。” “哦。”极其敷衍的一声。 “……” 苏照还想说什么来着,转眼就看见周年和尤殷一前一后从侧门进来,他暂时住了口。 “盛爷,红客来消息了。”周年道。 “说。” 尤殷接了话:“他们以红客的名义,希望景门放了古家姐妹。” “条件?”盛景呈问。 提到这个,尤殷顿了顿才开口:“说是不再追究前日景门扰乱红客内部这件事。” “如果不放,会追究到底。” 他说的时候,甚至带了点儿讥讽。 盛景呈这才抬起了眼皮:“那就把人杀了。” 闻声,尤殷没有丝毫疑问:“是。” 他应完,周年接着道:“ik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暂时没什么异常。” “嗯。” 听到ik,苏栾表情稍微有了点儿变化。 这是怀疑上ik了吗?都派人盯着了。 他们明明只是单纯的看古猩城不爽而已。 说完这些,尤殷和周年也没有离开,顺便在中堂这边待了一会。 刚刚的事苏照几个也没有再接着聊。 这种事嘛,他们心知肚明就好了。 盛景呈刚刚说的话,尤殷马上就打电话让人去做了。 只不过古蔓和古榕身手都很好,即使古榕受了伤,也还有古蔓护着她。 意识到景门的人要对她们动手后就动起了手,不太好拿住。 尤殷接到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把这事原原本本地跟盛景呈说了。 盛景呈神色如常:“饿几天,慢慢杀。” 底下人收到指令就撤了古蔓和古榕的吃食,后来的两天,两人连水都没有喝到一口。 又恰逢冬天,两人的嘴皮子干裂得过分,人也再没什么力气。 * 十二月一日。 乱洲的气温到了零下十几度,甚至飘起了小雪。 临近商染未来杯国赛的日子,今天盛景呈和她要回z国。 天还没亮,一大早周年便安排好了车。 盛景呈收拾地也挺早,在楼下等商染。 九点。 商染提着自己之前带来的那个小包下来。 余光看见商染,盛景呈就站起了身朝她走过去,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包。 他垂眼看了看商染穿的大衣,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宽大的手覆上来那一瞬,一股温热感爬进商染有些凉的手心。 快到了门口时,苏照和苏栾从楼上下来送他们。 还没到,苏照先出声叫住他们:“景哥阿染!” 第236章 偷袭 盛景呈和商染停了停,随意回头。 “阿染,比赛顺利。”苏栾抱了抱商染。 她过几天是真有一部剧要在乱洲拍,一时半会也不能回去。 商染:“嗯。” 苏照脸上堆着和往常一样的笑:“阿染,拿冠军。” 乱洲这边还得应付红客,他得在这儿多留几天,这个几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 商染点点头。 “景哥,照顾好阿染。”苏照又对着盛景呈。 盛景呈难得没有怼苏照,轻嗯了一声。 几句话说完,盛景呈牵着商染出了门。 周年一直在车边等着,头发都被雪花融湿了些。 看到盛景呈和商染出来,他立马开了车门,然后在盛景呈的示意下马上转去了驾驶座。 盛景呈撑着伞打在自己和商染的头顶上到了车门边,然后先后上了车。 等他们的车离开中堂之后苏照和苏栾才徐徐收回追随的目光。 门还没关,外头雪花飘扬,冷气直往这里面呼。 苏照缩着肩膀把门关上,回头看向苏栾:“妹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呗。”苏栾转身往里走。 苏照跟了上去,有些猎奇地:“就阿染的那个手绳,你是怎么靠它猜出景哥和阿染的事的?” 苏栾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那手绳你见阿染戴过几次?” “一直都戴着的啊。”苏照想都没想就说。 “错。”苏栾转头:“阿染在回京城的时候,我见她戴过一次,但只有那么一次。” 她继续道:“也许在那之前,阿染是一直戴着的,但是我后来再见她,她的手上就没有那条红绳了。” “所以呢?”苏照还是不懂。 “你觉得那只是一条简单的手绳吗?”苏栾又问。 “不觉得,景哥做的当然不简单。”苏照还挺理所当然。 苏栾噗地笑了一声:“知道盛爷做的不简单,我是说手绳的寓意。” 说到寓意,苏照顿了顿。 他皱眉想了想,那条手绳他只知道是盛景呈亲手做的,至于寓意什么的,他还从未知道过。 苏栾看他想不出来的样子,只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的话被苏照的思绪拉回来,苏照咦了一声:“说那么多还以为你知道。” “阿染怎么可能会把这个告诉我?” 苏栾往沙发上一躺,理性分析了一下:“阿染戴过一段时间,让我猜猜,估计后来有个什么原因就摘了下来,然后才又在前几天重新戴了回来。” “突然戴了回来,必然有原因。”她肯定道。 “是……这样吗?”苏照被苏栾的逻辑震撼到了。 “对啊。”苏栾觉得自己说得很合理。 苏照按着她的逻辑去理了理,好像,大概,也能明白那么一点儿。 * 这场中大的雪是凌晨就开始下了,下到现在,地面已经铺了一层不薄的雪。 周年开车开得缓,车轮压在上面吱吱嘎嘎的,留下一串串深迹。 车窗上渐渐地积起一层薄薄的雪花,给车辆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因为下雪,从景门这里到机场要多了半个小时。 盛景呈偏头,看见商染脑袋侧靠在车窗上,手里百般聊赖地把玩着手机,搭着的脚尖还时不时晃嗒一下。 过了会,她抬眼过来,语调轻佻:“盛爷,还有糖?” “当然。”盛景呈说着,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移到暗格正要下拉。 可就在那一刹那—— 砰! 嚓—— 猝不及防之间,一道枪声响破空气,紧接着车子紧急刹车,摩擦声尖锐刺耳,周年手下一转,立马九十度转弯将车头对着枪声来源的方向。 盛景呈下拉暗格的动作微顿,然后掀起眼眸。 商染仍旧侧靠着,视线落在盛景呈的手上,她脑袋上方的玻璃处,出现了裂痕。 而这裂痕,是从商染太阳穴处的玻璃那个地方蔓延开来的。 刚刚的子弹打在车窗上,差点穿透玻璃,声音回响仍震在商染耳边,可她毫无反应,停在盛景呈手上的目光一直没挪开。 半晌,她的眸子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冷意。 盛景呈看着商染脑袋后面的裂痕,眸间一暗,毫不犹豫地伸手把商染拉过来。 砰!砰! 枪声未停,直直打在车头的挡风玻璃上,两枪下来瞬间出现裂痕。 “杀了。”盛景呈的声音有些森然。 周年的表情这会冷漠到了极点,凌冽的眼神快速锁定开枪的方向之后,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下车之后,枪子即刻向他涌来。 砰!砰!砰! 周年一边朝枪源方向跑过去一边闪着身形躲枪子,子弹摸不着方向地射过来,打到了他的脚边。 但他的速度仿若夜间鬼魅,没有一枪落在他身上。 偷袭的人似乎慌了,每一颗子弹打出来的时间距离变得更近,穿在雪里的子弹更是显得杂乱无章。 车里,商染撩起眼瞥向前头挡风玻璃外面,浸了寒意的眸子微眯。 另一头,周年已经到了石林周遭。 眼见他极速逼近自己,石林当机立断地下了跑的决定。 从雪地里爬起来前,他还不忘朝周年的方向补上一枪。 子弹从周年的肩膀外划过,他脸色不变地踩着雪地冲了过去。 见状,石林再次掏枪,转身正要开枪,却在风驰电掣间,他的身体猛然传来一股劲。 “啊——” 周年夺过石林手里的枪,迅速将枪口对着地上的人。 石林整个身体陷入雪里,冰凉之意瞬间蔓至他全身,再抬头时,他的脑门处多了一只黑色枪口。 他瞳孔骤然一缩,一动不敢动。 周年全身散着狠意,他正要开枪,却有另外一发更快的子弹穿进了石林的左臂。 子弹震着空气,发出巨大的响声——“砰!” 疼痛非常,石林的表情顿时狰狞至极,嘴里发着阵阵呻吟。 周年回头看了看,远远地看见盛景呈和商染站在车边,商染手里举着枪正对着这边。 他回头看的时间,让石林抓到逃跑了间隙。 但他还未爬出一米,右臂又中了一枪,霎时间石林的上半身瘫倒在地。 周年见状便往旁边退了点儿。 车边,商染枪口往下了点儿,放在扳机处的食指连续下按了两次,两颗带着火光的子弹穿出。 即使石林躺在地上,双膝也没有逃过枪子。 他瘫着四肢,寸寸剧痛袭遍全身,弹孔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 “嘶——” 石林表情扭曲,嘴角崩得似箭上之弦,呻吟声透着绝望。 他忍着疼痛再睁开眼,倏然间,脑门处巨声一震,鲜血飞溅,从此死不瞑目。 雪依旧不停,纷纷扬扬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洒下来,像无数轻盈的羽毛。 商染转身上了车,身后盛景呈也关上车门坐了上来。 他坐在车窗有裂痕的那一侧,然后瞧了瞧商染,刚刚晦暗的眼这会恢复了往日的松散。 盛景呈下拉暗格把里面的糖拿了出来,然后撕了一包给商染。 商染窝在椅背里,接过撕开皮就随手一丢进了嘴里:“换品牌了。” “嗯。”盛景呈话里总透着笑意。 一个小时后。 车缓缓停下,周年拿上商染的包先下了车。 后座,盛景呈看了看商染,然后拿上伞侧身下车。 他撑着伞站在车门上,等商染出来,伞往那边偏了过去。 下车后,两人站定,商染淡然地扫了眼面前的机场。 轻柔的雪飘飘洒洒,落在了白色的伞顶上。 两道身影立于伞下,盛景呈和商染皆身着一身黑色大衣,衬得二人似风雪寒夜中傲然绽放的黑玫瑰。 商染和盛景呈抬脚往里走,周年跟在了身后。 * 到z国京城时,是晚上八点左右。 国内没有雪,空气斯冷又干燥,灌到人皮肤上时,像是能把人的皮肤撕裂开来。 商染醒得及时,她偏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偌大的停机坪看不到尽头。 第237章 回校 等到飞机停下,她单手解开了安全带。 旁边,盛景呈看到她自己解了安全带就站了起来,在座位外等她。 这一趟回来,两人带回来仅有的一个包已经挂在了周年身上,出飞机舱门时,盛景呈和商染乐得清闲。 因为提前接到了通知,周影早已经开车来到机场外等着了。 几人一路回了拂居,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但商染和盛景呈还没有吃晚饭。 飞机上确实有餐食,但不合两人的胃口。 进了门,商染微侧眸看了看盛景呈,闲散道:“上去一趟。” 盛景呈点头:“好。” 她上去换衣服的时间,盛景呈先去了餐桌那边。 晚餐被下人摆得整齐,盛景呈过去看了一趟又回来了客厅这边。 坐了一会,商染下来,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 许是飞机坐得太久,商染的精神不是那么好,看起来蔫吧蔫吧的。 晚饭后,盛景呈就送她去休息了。 “染姐晚安。” “嗯,晚安。” 漫漫长夜难明。 隔天早上,吃了早餐后,盛景呈陪商染去了清大。 上车后,商染刚抬眼,旁边盛景呈的身子凑了些过来。 她也没避开,坐着一动不动,挑着眉眼看盛景呈给自己系安全带。 “盛爷越发主动了。”商染悠悠道。 盛景呈轻松给她系好安全带,深色的眸子抬起:“这是夸词?” “陈述事实。” 盛景呈唇挑起:“应该的。” 他说完,身体也收了回去,车子也缓缓向前开去。 十二月初,清大的树只有枝干,枯得很。 恰好碰见清大图书馆正在翻新中,那边的路道被拦了下来。 盛景呈把车停到了教学楼旁边的停车位上,然后和商染下车。 这个时间确实是上课时间,但有不少学生没有课,天雾蒙蒙的,人在冷风中来来往往。 商染和盛景呈并肩往教研楼的方向去,走得很慢,就像出来散步的。 走着走着,路过的旁人时不时投过来惊艳的目光。 “他们是谁啊?之前没见过啊。” “好漂亮啊。” “男生也!!”有个女生犯了花痴。 这些人嘀嘀咕咕地:“女生好像是……商大神啊……” “你说什么?”旁边人转过头来:“哪个商大神?” “749保送清大,中级研究员的那个商大神啊……” 虽这么说,但说话的人语气却是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 这话一出,旁边人不太相信:“真的假的?你没认错吧?” 商染的名声在清大确实很大,自从保校赛和研究员的事情爆出来后,她这个人一度成为了清大的顶尖风云人物。 这样一个人,自然多的是人好奇她长什么样,不少人上网去扒,但什么都没扒到。 甚至也有人偷摸跑到数学系上课的地方去看,可鲜有人能看到商染,和她同班的也没有人拍过照片发出来。 当然也有人问,一问就是商染不喜欢别人拍她。 再从十月底开始,清大就没有人再见过商染了。 “我朋友就是数学系一班的,她跟我形容过商大神的长相。” 旁边女生一听就激动了,一边掏手机打算拍照片一边说:“如果真是她可太好了!见到本人了!” “她身边的是谁知道吗?” “不知道,第一次见,帅破天了!” “俩人站一起配死我了!!”兴奋的声音越说越大。 商染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一个又轻又淡的眼神飘过来,又没怎么在意地收了回来。 枯叶飘落,她和盛景呈溜达着去了教研楼。 早知道他们要来,年晁提前回了办公室等着。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去开门。 门外,盛景呈站在商染旁边,二人搁这儿站着,身上不掩闲逸气息,还如出一辙。 丝毫不出年晁的预料,这男人依旧和商染在一起。 他看到商染和盛景呈,眼神自然放光:“你们来了。” 商染睇他一眼,双手插兜自顾自地往里走,盛景呈也没搭理年晁的话。 但年晁也挺习惯,摸摸鼻子就把门关上跟着进去了。 “电脑用一下。”商染瞥向年晁。 年晁一听马上开了电脑:“来。” 他说着就侧身让出了位置,然后让商染坐下。 也没看商染在电脑上干什么,年晁坐了出来。 他看了看盛景呈,关心似的聊闲话:“你们是刚回来不久吗?” 盛景呈一只手臂搭在商染面前的办公桌上:“嗯。” 年晁点点头,没再继续问,却暗里打量着盛景呈。 这一次回来,他觉得盛景呈越发熟悉了,可老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寻思着,自己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差啊。 几分钟后,商染用好了电脑,不紧不慢地从里面的座位转出来。 见状,年晁就和她说起了正经事:“未来杯国赛赛点是在京大,后天早上,要以学校为单位,三个参赛者都要由校方一起带过去,比赛结束之后可自行离开。” 其实这些先前已经跟商染说过了,但年晁现在还是多提了一嘴。 商染手肘撑着椅缘斜靠着,一股子没正形的样子默不作声地听着。 “经过校赛选拔呢,和你一起参加国赛的是一级研究员夏灵竹,还有中级研究员闻弘阳。” “届时他们两个还有你,由我和裴副院带队乘坐清大的校车到京大,你按时到就好,什么也不用准备。”年晁娓娓说着,语调又慢又严肃。 商染换了一边靠着,声音又懒又轻:“行。” 年晁这边说完,偷偷看了看盛景呈。 哈哈你不能送她了。 他想着想着,盛景呈一个眼神瞥过来,年晁做贼似的马上移开目光。 年晁说得差不多了,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扒拉出个表递给商染:“还有这个表,电子版和纸质版都要填一下。” 电子版先前已经发给商染填过了,现在就剩下纸质版的。 商染脚带着椅子往桌边转过去了点儿,随手捞起桌上的笔,然后填资料。 看到她填资料,年晁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阿染,这次和你一起坐车去参赛的夏灵竹你认识吗?” “不。”商染头也没抬。 年晁看着她,踌躇着道:“就是你上次来研究院拦着你那个。” 第238章 男朋友 那次恰巧被他撞见了,也是后来校赛结果出来了他才知道夏灵竹就是找商染麻烦的那个女生。 其实他只撞见这么一次,商染第一次去找裴元正的时候也被夏灵竹拦了下来。 也就是有了那一次,后来商染在去研究院做实验的路上,夏灵竹一下子认了出来她,就直接拦了上来。 商染填完资料,顺着年晁说的话稍微回忆了一下他说的这个人。 没想起来。 看她的样子年晁就知道商染没记住这个人,他索性摆手:“没事,只是坐一辆车而已,到时你坐我和裴副院旁边。” 参赛之际,什么意外都不能出,更何况是商染。 就算夏灵竹作死地非闲不住,他和裴元正都是站在商染这边的。 年晁顿了顿,又补:“你想自己坐一辆车也行。” “不用。”商染随口。 听此,年晁笑了一下:“那好。” 来这一趟的事也差不多完了,完事了年晁还拉着商染和盛景呈聊天。 他看看盛景呈又看看商染,发现这俩人现在的坐姿一模一样,都搭着个腿,脸上神情倦怠得极。 虽然这男人很少开口理他,但不得不说他和商染是真配啊。 年晁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咧了咧嘴。 “没事了?”商染吐言。 年晁顿时看过来:“没了没了,但这么久不见,叙个旧还是有时间的吧?” “跟你有什么旧叙。” “阿染,你这话很伤人的。”年晁一副已经受伤了的样子。 可商染跟没听见一样,只哦了一声。 声落之际,一直没说话的盛景呈的手机振了几下。 电话来了。 他低眸扫了一眼,眼睑半压,然后瞧向商染,又指了指手机。 商染点头,然后盛景呈慢腾腾地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眼见他接电话去了,年晁终于找到空隙忍不住瘪瘪嘴:“阿染,我一直想问你个事。” 商染看了眼门那边,随意道:“说说。” “就是,”年晁瞟了瞟门的方向,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这人……” 其实商染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说过了,那时候她说的是朋友。 可这么久了,这男人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吧。 年晁挤眉弄眼的,只差把想法全部写在了脸上。 商染手指搁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无声敲着桌面:“男朋友。” “!” 年晁屁股下一滑:“什么时候的事!?” 他双眼微微睁大,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时间。 余光里多了个人影,商染脑袋微偏。 盛景呈的电话刚刚打好,进门恰好听到了商染的话。 他一腿微屈地倚在门旁边的墙侧,散倦的眉宇微微扬着瞧着商染。 她也懒得回答年晁的问题:“走了。” “哎阿染你还没说……”年晁抬手要拉住他。 “自己猜去。”商染丢下这句话。 丢完,她就迈腿走人了。 从年晁的办公室出来,商染和盛景呈沿着楼梯下了楼。 从教研楼到停车的那栋教学楼,步行过去也得有一会时间。 刚刚雾蒙蒙的天,现在乌云压顶。 “想回去还是?”盛景呈问商染。 她也没立马回答,大概是想了想:“再说吧。” 天公不作美,来的时候虽然冷,却没有雨。 商染和盛景呈刚上车,车外就飘起了细雨。 路过的学生跑到教学楼一楼屋檐下避雨,一边看天一边憋不住地吐槽:“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就是,没带伞,烦死了。” 宋杨和林亦逍也没带伞,两人刚兼职完晚班回来,匆匆从不远处跑到屋檐下。 一辆车驶过眼前,宋杨拍衣服的动作滞住,然后抬头看向刚刚开过去那辆车的车尾。 林亦逍注意到:“你看什么?” “那车。”宋杨用手指了指。 “那车有问题?” “不是。”宋杨解释,“好像商大神的车。” 他第一次见商染坐的车和这辆特别像,车牌号似乎也一样。 林亦逍听见“商大神”三个字:“你不会看错了吧?大神都好久没来学校了。” “真的很像。”宋杨越说越肯定。 “是吗?”林亦逍不太相信商染回来了,只道:“巧合吧。” 宋杨收回目光:“应该是吧。” 与此同时,清大校园论坛上掀起了很久没有过的风浪。 雨暂时停不了,林亦逍无聊地拿出手机去逛校园论坛,一看就怔了会。 商染的名字被高高挂在第一条帖子,热度极速飙升。 其实自开学起,商染的名头时不时就会上论坛,这已经没什么稀奇的了。 可现在这条内容,是帖主在说她今天在清大遇到商染了,而且不是她一个人。 甚至还拍了照片,想发出来问问大家是不是真的商染,但是照片无故消失了。 帖主一边兴奋在清大看到了很可能是商染的人,一边愁自己的照片为什么消失了。 虽然没有照片,但她说得真情实感的,评论区的网友都信了。 【真的吗真的吗?商大神真的回来了???】 【帖主回:真的!不出意外我看到的就是她!!】 【我靠,为什么你可以偶遇大神?为什么这种好事轮不到我?】 【帖主:嘿嘿我不仅遇到了,还看到了和大神一起的贼好看的男生,和大神一样好看!!】 【说得那么真,你倒是把照片发出来啊(微笑)】 【帖主:不见了……】 【……】 林亦逍上下翻着评论区,手肘杵了杵宋杨:“喂,大神好像真的回来了。” “噢。”宋杨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却猛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又转过头来:“你刚刚说什么?” 林亦逍低着头,直接把手机上的内容递在他眼前。 宋杨眨了眨眼,迅速看了一遍论坛上的帖子:“真回来了!?” “大概是真的。”林亦逍点头,“刚刚那辆车上坐的很可能就是大神。” “怎么突然回来了?”宋杨直接拿过林亦逍的手机一边问道。 林亦逍摇摇脑袋,又想了想:“我记得新未来杯不是要开国赛了?大神肯定参赛了吧。” “但她好像没参加校赛吧。”宋杨突然抬起头来,“获胜名单里没有她。” “可是国赛名额是三个,获胜名单只有两个。” 话落,宋杨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瞳孔微睁恍然大悟又挺不可思议:“该不会直接越过了校赛参加国赛?” 第239章 再见 “我是这样猜的,毕竟大神的路数,一般人,”林亦逍举起食指左右摆了摆,“根本想不到。” “切。” 从清大出来,雨势渐渐大了一些,车窗上朦胧上了一层雾。 盛景呈和商染去了东苑。 莫宜和莫烨先前没接到消息,他们到的时候一整个大惊喜,匆匆到了大门外迎接。 “小姐,您回来了!”莫宜喊。 莫烨站在旁边,表情也抑不住的欣喜。 二人带了伞过来,站在车外等商染下车。 他们不用想,都知道商染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待商染和盛景呈下车,莫烨将手里带来的伞递给了盛景呈。 “之前交代的都做了?”商染一边往里走,顺口问了一句。 莫宜点头:“解决了,人也已经关到疯人院了,但是v集团一直有在通过邮箱给东苑发邮件。” 即使拉入了黑名单,v集团也是没有放弃。 商染听着,漂亮的眸子浮起散意,不以为然地:“让他们滚。” “是。” 一路到了科技别墅,莫宜和莫烨换着把东苑的情况向商染禀告了一下,然后就被商染遣了下去。 回这一趟,商染去了科技室,走到室前,她侧身:“进来待待?” 盛景呈微微垂头:“不会打扰你?” “不会。”商染扯扯嘴角。 “好。” 商染弄那些东西会把袖子卷两截到手腕上去一点,捣鼓微型科技物时,手绳上的吊饰会微微晃荡。 在科技室拨弄那些小玩意的时候,盛景呈就在旁边不远处,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弄。 四十分钟后,商染差不多完了事,外面的雨也停了,余下被淋湿的地面。 才下午过一点儿,盛景呈看她弄好了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商染也没管工作台上乱七八糟没有规章的东西,抬眼便看见了盛景呈。 他的手动了动,然后握起商染的手腕,细细摩挲着手绳上的吊饰,声音挺哑:“雨停了,想不想出去逛逛?” 商染往后一靠在工作台上,双眸掺着几分佻意:“去哪儿?” “哪儿都行。”盛景呈的视线落在吊饰上的“染”字上。 “没有主意?” 听言,盛景呈眼神辗转到商染的脸上,顿了顿,他还真想了个出来:“想看你玩滑板。” 商染神色不变,裹着些不明意味和戏谑的眼神在盛景呈脸上走了一遭。 “嗡——” 她扔在工作台上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有电话打来。 商染眼神侧移,盛景呈原本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微瞥了眼手机,顺手给捞过来递给了她。 她扫了眼来电人,直接按了接听。 “染姐?” “嗯。” 商染和电话那头说话,盛景呈就低垂着眼把玩她的手绳,电话筒里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里。 “你在哪儿?” 商染睇了睇盛景呈,语气平常:“说事。” 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瞬间就开朗了:“求你点事,有空见个面不?” “没空。”商染言辞干脆。 “……染姐……” 商染不搭理那边的人。 听不见动静,那边又嚎:“染姐……您就舍个面子呗,你看我们俩也有挺久没见了对吧?” “那又怎样?” “染姐,别让我跪下,染姐……” 商染听得蹙眉,不太耐烦地:“地点。” “锦荣会所!” 那边说完,商染一下子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发出挺轻的一声响。 见她挂了电话,盛景呈把玩吊饰的动作未停,却是抬了抬眸子:“现在去?” “嗯。” 盛景呈下巴点了点,握着商染手腕的手顺着覆上她的掌心:“走吧。” 两人去开了车,然后出了东苑。 锦荣会所就在娱乐城旁边,周遭一圈都很热闹喧嚣。 车缓缓停下,商染和盛景呈下了车。 锦荣不算很高奢,是个中档会所,但装修什么的已经很好。 两人刚进去,服务员就过来:“二位好,请问有预定吗?” “5129。” “好的,请跟我来。” 说着,服务员侧身。 商染和盛景呈慢吞吞地跟上。 乘着电梯上了五楼,盛景呈商染下了电梯,服务员将二人引到了指定的包间。 服务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然后里面的人从里拉开门,服务员也侧身让道。 门开的一瞬,里面的人抬头望过来。 开门的是钟易,他往旁边退了点儿。 看到商染,姜浦和眼一亮,在看到她旁边的人后,姜浦和的眼神忽地一怔,却又快速散开笑起来:“染姐!” 他边叫边起身迎人:“苏大佬也来了。” 盛景呈没搭理他,和商染往里走。 里面椅子摆得整齐,商染伸脚一勾把椅子往外拉了点儿,然后往下坐下。 旁边,盛景呈倒是和她一样,同样是用脚拉的椅子。 姜浦和看着这俩人一般无二的动作,不由得偷啧了两声。 他往回走坐下,指指商染面前的虚拟菜单按钮:“染姐,看你想吃什么。” 说完,他又补:“别客气啊,随便点。” 商染往后仰了仰,整个椅子前脚被她带起腾空悬在那儿。 偏她坐得还挺稳,也没有按虚拟菜单,只是瞥了眼姜浦和:“叫我来吃饭?” “这是主要。”姜浦和说得理所当然。 他还不忘看看盛景呈,一脸笑:“大佬,也不知道你爱吃啥,自个儿点哈。” 姜浦和见到商染和盛景呈,看起来就像上次在魔都那次一样。 阳光,大大咧咧,身上也有世家少爷的风貌。 盛景呈的眼神睨过来,随手按了按虚拟菜单,然后点了几道合商染口味的菜。 “钟易。”姜浦和使了个眼神,让他出去。 见状,钟易离开了包间。 菜点好之后,姜浦和也没有直接说正事,反而跟商染聊起了天:“染姐,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考过来的。”商染说得随口。 她这么一说,姜浦和才猛地想起来商染已经高考过了。 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了,他都没太注意。 “那你在哪个学校?”他又问。 “清大。” “清大?”姜浦和诧异,却转瞬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她那么厉害,考个清大而已。 商染敲了敲桌面:“问完了?” “啊昂。”姜浦和点头。 “没了?” “没……噢不,有。”姜浦和连忙话头转弯:“那个,染姐,我想问,温医生还和你们在一块吗?” 第240章 跟踪 “没有。” 姜浦和一顿,霎时沉默了下来。 静声之际,刚刚点好的菜已经尽数上桌。 服务员退后餐桌几步,微弯腰:“三位用餐愉快。” 说完,服务员便退出了包间。 商染也不管姜浦和,拿起筷子就夹菜吃。 过了一会儿,姜浦和看了看商染的脸色,迟疑地叫了一声:“那染姐?” 商染自己吃自己的,没吭声。 见状,姜浦和夷犹道:“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 商染终于给了他个眼神:“找不到。” “染姐……”姜浦和顿时开嚎,“求你了呗,真的很需要他。” 商染抬着水杯往嘴里递了递,仍旧不给反应。 喝水间,盛景呈抬了两道菜往她面前一放,然后松懒往后一靠,自己也不吃。 姜浦和也没动筷子,一脸巴巴地看着商染,眼里都要挤出花儿了。 半晌,商染还是没有松口。 没办法,姜浦和把原因搬了出来,语气也稍微正常了点儿:“我有个表妹,精神出了问题,现在只有温医生可以救她了。” 其实他和自己这表妹也不是很亲,打小一个在魔都一个在京城,很少有机会玩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他那表妹不似表面那般乖巧温柔,简单来说,那个表妹心机很深。 人有心机不奇怪,但姜浦和发现她对自己家的人都怀有坏心计,包括对他这个表哥也有。 所以表妹变成半痴傻这个事,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但自从他表妹出事以后,他姑父和姑姑到处求医给表妹治病,可没有人对此有办法,这才想到了闻名京城大小豪门的年轻天才医生温巷。 姜浦和的姑姑从小对他就好,就算嫁到了京城也依旧将他当亲儿子对待。 也正是如此,姜浦和才受了他姑姑所托帮忙找温巷。 上次送他送表妹开学,也是因为他姑姑。 这些姜浦和没有跟商染说,只三句话道出了想要找温巷的原因。 可商染只是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对你很重要?” 闻到这个,姜浦和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姑姑待我很好。” “哦。” 听见商染哦,姜浦和讷了一下:“染姐,你是愿意帮忙了吗?” 商染吃东西的停了停,然后抬眼:“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还是没同意。 姜浦和撇撇嘴,最后问了一句:“染姐,真的没有可能吗?” “再说就揍你。” 好了! 姜浦和一听这句话立马收住:“那不帮了。” 反正他自己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时染帮忙,现在她不愿意,他怎么说怎么做也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 虽然温巷找不到,但他也算是无愧了。 至于他那半痴傻的表妹,看天意吧。 想到这里,姜浦和才动起筷子吃东西,也是到这会,他才注意到盛景呈也没有吃。 他捏筷子的动作滞了滞,然后看向盛景呈:“大佬,你不吃吗?” 面前这人,是苏家人,跟他爷爷的死有很大关系。 姜浦和盯着盛景呈,直到盛景呈有些许凉薄的眼神瞥过来,他才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安静间,包间外传来了说话声。 “夫人,您不能进去。” “我来看看我侄子都不行?”这是一道有些贵气的女声。 钟易还是拦下:“抱歉,少爷没有允许。” “你!我只是来看看他!”女声有些恼怒。 “少爷在见朋友,请夫人自重。”钟易的态度很坚决。 虽然面前这个人是姜浦和的姑姑,可钟易终究是跟姜浦和的,该有的尊敬他自然有,但是他只听姜浦和的。 更何况姜浦和现在见的朋友不是一般朋友。 说话声很清晰地传进了包间里,姜浦和一听就听了出来外面来的人是谁。 他先是一顿,而后拧了拧眉。 盛景呈和商染没有丝毫多的反应,仿若没有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染姐。”姜浦和叫商染,“我出去看看。” “嗯。” 说罢,姜浦和起了身,然后往外走。 门开的一瞬间,钟易以及姚丽姝的眼神顿时投了过来。 “少爷。” 姚丽珠穿着得体,一整个温婉贤惠的气质。 她看到姜浦和,顿时和蔼一笑:“浦和。” 喊完,她的目光有意看向了姜浦和的身后,不过却被他一下子挡住了视野。 姜浦和看向姚丽姝:“姑姑,您怎么会在这儿?” “哎我跟你姑父也刚好在这层楼吃饭,恰巧了看到钟易,猜你肯定在这里。”她回答得头头是道,还让旁人看不出来破绽。 姜浦和默了默。 “浦和,你是在见朋友吗?”姚丽姝昂起下巴有意往里看了看。 可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姜浦和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只道:“和朋友吃饭,姑姑您先回去,晚些我再去找您。” “既然遇见了,就打个招呼吧,你的朋友姑姑也是特别好奇呢。”姚丽姝笑。 她还以为这样说了,姜浦和会让她进去,脸上一顿亲切的笑容。 但姜浦和丝毫不肯让步,语气也强势了一些:“姑姑,我朋友不喜欢见生人。” “姑姑怎么能是生人?”姚丽姝故意做起了表情。 姜浦和看着姚丽姝,目光变了变。 若不是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发现一直对他很好的姑姑竟会跟踪他。 今天来锦荣会所见时染这件事,只有他和钟易知道,多的人便没有了。 这里离崔家远得极,竟会那么巧他姑姑和姑父都来了这里吃饭,还刚好和他在同一层楼,又刚好看见钟易。 现在自己都站在她面前了,还有意无意地往包间里瞟,明显是冲着里面的人来的。 现在的每一句还都是为了进包间去。 姜浦和的父母亲走得早,姚丽姝从小待他好,所以他对她没有戒心。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让她跟到这里来。 察觉到姜浦和的眼神不太对劲,姚丽姝收了笑,一脸担忧:“浦和,你怎么了?” 姜浦和收了思绪,语气很平:“姑姑,我朋友不太想见人,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你朋友都还没见到我呢,怎么能知道想不想见?”姚丽姝一副轻责的口吻。 姜浦和却不做理会,只是眼神示意钟易,让他把姚丽姝请走。 见状,姚丽姝有些急了:“浦和!你这是对姑姑的态度吗?” 姜浦和直接转身进了包间,姚丽姝几步就要跟上去,却被钟易拦了下来:“夫人,请自重。” 进包间后,姜浦和的情绪不太对劲。 但因为商染和盛景呈在,他还是把情绪压了压。 商染不想吃了,靠在椅背上却也没说话。 第241章 不愿意就滚 外头。 姚丽姝还没有走,脸气得涨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浦和会这样打她的脸,明明从前他对自己很尊敬的。 忽地,一道有些老成的声音响起:“丽姝啊,你在这儿干嘛?” 姚丽姝回头一看,是崔睿明。 他在包间里坐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见姚丽姝回来,也不知道她见到人了没有,索性就到这边看看来了。 没想到这一来,姚丽姝被钟易拦在包间外面不让进,姜浦和也不见人。 他的脸色堪了些,几步走近来:“这是怎么了?” 姚丽姝一看到他,跟找到了救星似的,一副哭诉的语气:“浦和不让我进去。” 话是如此,钟易依旧站在门中间拦着他们。 崔睿明一听,本来挺沉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果然是姜浦和干的。 他把姚丽姝往身后拉了拉,然后上前对着钟易:“你们家少爷呢?” 钟易不说话,表情已经指明了姜浦和就在他身后的包间里。 既然这样,那姜浦和来见的人肯定没有走了。 崔睿明暗地里一笑,故意提高声音:“也是巧,竟在这里碰见了侄子,浦和呢?,怎么还不出来见人?” “许是还不知道,钟易啊,麻烦你进去告诉他一下。” 说话声传到包间里,姜浦暄啧了一声,有些烦。 仍旧没有人理会崔睿明,他索性开始指名道姓:“浦和啊,姑父和姑姑都站累了,你不能一直不请我们进去吧?” 还是没有回应。 崔睿明开始不满了:“浦和,将长辈拒之门外是魔都第一大户的风范吗?” 仍旧没有反应,钟易死死拦住二人,不让他们进一寸。 崔睿明见姜浦和始终不肯出来,冷哼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姚丽姝,眼神里似乎有什么话。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姚丽姝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微微点头。 确定好之后,崔睿明再次转身,二话没说地直接圈住了钟易,给机会让姚丽姝进去。 但钟易不是那么好束缚住的,马上挣脱了就去挡住了刚要推开门的姚丽姝。 不仅如此,他还把姚丽姝往后逼退了几步。 见况,崔睿明又要扑上来。 钟易一个人对付他们二人轻轻松松,可他们还是不肯放弃,似是今天一定要进来一样。 动静传到包间里,姜浦和的表情不太好,眉毛紧紧地扭在一起。 商染无声敲了敲桌面,睨向姜浦和:“让人进来。” 话落,姜浦和抬头,表情一瞬间恢复清明,却还是摇头:“对不起染姐。” “我说,让人进来。” 姜浦和依旧不肯点头,任凭外头打头和时不时的骂声传进来。 就算这样,他也不想让他们见到商染。 外面那两人是他尊敬了二十几年的长辈,亲人,他们对自己也好了二十几年。 现在却跟踪他,甚至可能还有别的。 暂时,只是暂时,姜浦和还不知道如何做。 “染姐,我去让他们离开。”他站起身来。 商染半眯起眼睛:“再哔哔一句真揍你。” 姜浦和起身的动作一僵,刚刚的阴郁不知不觉地消散,他这会是真切感受到了商染话里的不爽。 外头那两个人还在尝试闯进来,姜浦和的表情一脸怂。 就因为刚刚听到了商染的那句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商染的神色:“染姐?” 商染的眼皮子掀了掀,透着些许淡薄。 见此,姜浦和不敢愣了,麻利地朝门边走去。 他过去后,盛景呈侧头望过来,若笑非笑地:“闲无聊了,打算给他出气?” 商染视线微移过来,眉尾都裹着不羁:“找点事干。” 两句话间,姜浦和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崔睿明和姚丽姝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打量盛景呈和商染。 不看还好,这一端量,两人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一分不知道哪儿来的忌惮。 盛景呈和商染跟没看见来人似的,眼都不曾抬过一寸。 姜浦和也没有做介绍,只让崔睿明和姚丽姝坐下。 突然来了两个长辈,气氛却依旧不变。 姜浦和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商染和盛景呈在聊天。 如此过去几分钟,姚丽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好,我是浦和的姑姑,这是他姑父。” 崔睿明一脸慈祥样:“你们好。” 这俩人进来时就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会很是有得体模样。 他们打了招呼,商染和盛景呈也没有给过来一个眼神。 安静之中,商染没规矩地坐着,盛景呈的姿态也显得随意。 两人坐在这里,不说话,存在感却极强。 就算坐得不正经,可一眼就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 没人理,姚丽姝和崔睿明顿觉有些措然。 “浦和。”姚丽姝叫了叫,“不跟姑姑介绍一下吗?” 姜浦和这才从饭里抬起头,看起来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似的:“你跟姑父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说完,他还指了指商染和盛景呈,俊郎的脸上露出个笑:“他们就在这儿。” 他的话落,崔睿明和姚丽姝的表情蓦然僵了几瞬,肉眼可见的慌色一闪而过。 “你这娃儿,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崔睿明正着脸说教。 “浦和,你说什么呢?姑姑跟姑父真的只是来看看你和你的朋友。”姚丽姝勉强笑了笑,依旧在掩饰。 姜浦和却不在意:“姑姑请便。” 说得极其爽快,几分钟前的忧郁仿佛不曾有过。 姚丽姝见他这样,心有不忍,却还是转头对着商染:“那我就直说了。” “我知道浦和是因为我才找上你们帮忙的。” 她看看盛景呈又看看商染,并不确定这两个人能帮上忙的到底是哪个。 “我也知道不该打扰二位,既然浦和是因为我才找你们的,我自然也得出一下面表示我的诚意。” 姚丽姝顿了顿,试探着问:“不知道二位可否有意?若两位愿意帮我们找到温医生,钱不是问题。” 崔睿明在旁边只跟着点头。 “钱?”商染的声音透着玩味,“你们有多少?” 姚丽姝一愣,又道:“姑娘只管开口。” “全部家当。”商染轻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可却让姚丽姝的表情有些难看:“姑娘是在开玩笑吗?” 商染仍旧淡然处之:“不愿意就滚。” “你!” 姚丽姝被一句话激怒,刚刚只是有些难看的表情这会又青又白,还微微发红,顺不上气儿来。 她也没想到面前这女孩竟会如此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被人这样驳面。 第242章 出气 崔睿明表情也差,但还不忘给姚丽姝抚背:“这位姑娘,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如果不肯帮忙,也不用出言不逊。” “我想怎样就怎样。”商染笑得无所谓,“想要你们死,也轻而易举。” 许是“死”这个字眼刺激到了崔睿明夫妇,他怒极拍桌,大手指着商染:“你这个女孩,目无尊长,哪来的毛孩子!” 盛景呈的手指摩挲着杯身,骂商染的言语进了他的耳朵,桌上的杯子被他轻轻一推。 “嘶——” 看起来力度很轻,杯子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带着一样,直直冲向崔睿明的方向。 杯身转动,杯沿似利刃,一瞬间划破崔睿明垂在桌面上的手。 他疼得一下子缩回手然后低头去看,已经出血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一边忍着疼痛一边难掩惊愕看着那个杯子,即使这样,里面的水却没有一滴露出来。 “你们!”姚丽姝气急,声音有点尖:“不肯帮忙就算了,现在还伤人,信不信我把你们告到警察局!” 盛景呈泰然自若,话里透着莫名地慑人:“你告个试试。” “浦和!”姚丽姝被商染和盛景呈说的话气得心急,偏又找不到话怼回去,于是便克制着脾气喊姜浦和。 姜浦和自刚刚商染开口的瞬间就在竖着耳朵听。 越听越害怕,时染说话果然还是掩不住的嚣张。 他都不吃了,本着观望却又忐忑的心理继续听。 直到他看到盛景呈什么都不说,手轻轻一使,就用杯子割了人。 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杯子。 我靠,怎么做到的的!? 他像是没有听见姚丽姝叫他一样,拿起刚刚那个杯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用自己的手指往杯沿上划着试了一下。 再次震惊,这tm到底怎么做到的!!? 姜浦和满眼不相信地抬头看向盛景呈。 “浦和!”崔睿明沉声又喊。 “干嘛?”姜浦和转过头来就面上两张焕着肝火的脸。 “你朋友就是这样对我和你姑父的?一点不尊重长辈,你从哪里交来的朋友?没大没小,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崔睿明斥声质问。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然他是在跟姜浦和说话,可也已经把商染和盛景呈又骂了一道。 姜浦和一下子沉了脸:“我的朋友怎么样您没有什么权利管,更没有资格说他们什么。” “我是你姑父!你的朋友自然也得尊我一声伯伯!” “其他的还不清楚,我的好姑父,跟踪我,监视我,不信任我。”姜浦和突然笑了一声,“查我的朋友,您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找温医生啊?” 刚刚的间隙,他已经让钟易去查了,已经确认了这些天俩夫妇不仅跟踪他,还暗里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姜浦和说完这些,姚丽姝无措地举起手想要碰他:“浦和,姑姑只是不放心你……” “姑姑……姑姑只是太希望你的表妹能够好起来……” 她一句句地说着,像个被人冤枉的眼里多了泪。 姜浦和没有躲开,定定地盯着姚丽姝,似要从她的眼里看出来这二十几年的好是不是真的。 可他越盯,越沉默,姚丽姝就越泪眼婆娑,可又莫名心虚。 一旁,崔睿明被姜浦和几句话说得心脏疼,偏不愿意就此作罢。 他捂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你们最好道歉,不然就休想离开!” 这句话把姜浦和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挣脱开姚丽姝的手,不太好的目光看向崔睿明:“我看是你不想离开。” “你说什么?”崔睿明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是姑父,你竟然帮着外人?” 姜浦和的眼神没有一步退让。 苏家大佬他不说,但时染不同。 虽然这屌边大佬真的很吊,但他们好几年的交情,都是真的。 崔睿明不管他如何,如果今天的姚丽姝依旧是对他无微不至的姑姑,那他估计很为难。 但是,这姑父和姑姑有问题。 姜浦和朝外面喊了一声:“钟易!” 声落,钟易从外面进来,十分明意地挡在了盛景呈和商染身前。 “染姐,你们先走吧,今天的事很对不起。”姜浦和看着商染。 商染静默了两秒,稍稍思虑后:“行,有事找。” “好。” 商染侧头看了看盛景呈,两人起身要往外走。 但崔睿明哪会让他们走,肥壮的身体就冲了过去,但还是被钟易轻易挡住。 “两个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听到这句话,商染走到门边的脚步微停,然后眼角处的余光侧移。 嘭!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崔睿明的身体只一刹那被踢出去了几米砸到了墙上,又从墙上弹到了地面上。 姚丽姝被这一幕惊得捂住了嘴巴,惶恐至极。 “睿明……” 崔睿明难得动弹,背上的骨头生疼,他下意识要站起来,可还未动胸口就猛然被人扼住,然后一股力传来。 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商染单脚踩在他的胸前,高睨着他,嘴角扯着懒洋洋的笑:“再说一句。” “你……你……”崔睿明很难发出声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动,全都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定在原地。 但盛景呈看起来却极其悠闲,他背靠着门框,闲懒地瞧着商染。 片刻后,姜浦和张了张嘴:“染姐。” 商染没反应,他不敢说话了。 姚丽姝慌乱抓住姜浦和的手臂:“浦和,救救你姑父!救救他!他是你姑父啊……” 可姜浦和只是看着地上的人,没说什么。 姚丽姝拼命晃着他的手臂,泣诉了起来:“浦和,姑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姑姑的丈夫被人打?” “你对得起姑姑吗?对得起你妈妈吗?” “难道,你也不想管亲人的死活吗?” 全包间里,就剩姚丽姝讨话带哭的声音,一句句响起,引起了商染的不耐。 她扫了眼姚丽姝,不知觉的凉意窜上姚丽姝的背,她顿时颤了一下。 盛景呈直起了身,缓缓走过来牵起商染的手:“染姐。” 商染抬起眼,不紧不慢地收回脚。 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丝毫不管包间里的人。 看到他们走,姜浦和终于放了些心。 他当然也知道时染让人进来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但他也不能让时染被崔睿明和姚丽姝缠上。 从包间里出来,盛景呈垂头看了看商染,然后勾起唇:“想做什么?” 商染想了想:“玩滑板?” “真想玩?”盛景呈顺着问。 “不想。”商染回答得倒是干脆。 盛景呈低笑出声:“那逛逛?” “也行。” 第243章 再遇送花人 出了锦荣会所,盛景呈和商染没有上车,还真在周边随便溜了溜。 娱乐城喧嚷,即使是如此冷的天也盖不住它往日的鼎沸。 入口处也有不少小摊贩和奢侈店,卖什么的都有。 路边车来车往,鸣笛声时不时响起。 商染的大衣微微敞开,被风吹得微微卷起。 身旁,盛景呈时不时偏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商染拖着声音:“很好看?” 盛景呈也不觉哪儿有问题,她一问就点头:“好看。” 腿下的步子停了停,商染侧身,语气悠然:“我也觉得。” 她丝毫不自谦的话惹得盛景呈不由得笑了笑:“说明我们眼光一样好。” 同商染说话时,盛景呈的身子也侧了过来,深邃的眉宇微微往下敛着看她。 商染重新抬了脚,两只手揣在大衣的兜里,衬得她彼时看起来挺有酷劲儿。 盛景呈看了两秒她的侧影,然后迈起长腿跟了上来。 天在慢慢变沉,城市的霓虹已然亮起。 忽地,一道有些靓丽的声音响起:“两位好!” 商染和盛景呈正要上车,都没理会这道声音。 车门敞着,见他们似乎没听见,拿花的女生又提着声音叫了一次,话里带着和这冬天不太一样的明媚:“这位先生和小姐,又见面了。” 盛景呈倚在车门边等商染上车,听见这句话才将目光挪了过来。 商染已经上了车,但车门还没关。 她的安全带没来得及系上,也扫了个眼神过来。 车旁边,站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她的胸前衣服上挂着工牌,戴着手套的手上还拿着两束玫瑰,正笑盈盈地看着商染和盛景呈。 她是老远看到盛景呈和商染的,远远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几个月前在步行街遇到的一对情侣。 那时盛景呈和商染在路上的路人回头率极高,见过他们的人对他们印象都很深,包括卖花的女生。 认出他们后,女生顾不得多的,拿着两束玫瑰就特地跑了过来。 她拿的和上次一样,红白玫瑰各一束。 商染的细眉轻挑。 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两位还在一起,真好。”女生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因为看见二位有些激动,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请两位见谅。” 她说着,还微微鞠了个躬。 再抬起头,盛景呈和商染的神色都没有明显变化,这也让女生的心落了一些。 她看了看手里的玫瑰,毫不犹豫地递向盛景呈:“先生,既然能够再见就是缘分,还是想把这两束花送给您和这位小姐。” “它们很像先生和小姐。”女生衷心又说了一句。 这也是她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红白玫瑰送出去的原因。 玫瑰,永远是高贵的存在。 盛景呈这回倒是没有考虑,伸手便接了过来:“谢谢。” 看他接了,女生眉目春风:“不客气,还是那句话,希望先生和小姐情深意久。” 盛景呈礼貌地微微颔首,再次以示谢意。 他把花给了商染:“染姐,这回到你收好了。” 商染瞧他一眼,又像上次一样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两束玫瑰。 车门关上,盛景呈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座。 车缓缓开走,送花的女生挥了挥手:“先生小姐再见!” 驶离娱乐城附近,商染把玫瑰放到了挡风玻璃后的台上。 盛景呈开车开得缓,两束玫瑰静静躺在那儿,无波也无动。 到拂居后,盛景呈顺手拿起玫瑰和商染下了车。 一直在拂居的周年眼见盛景呈和商染回来,就上前正要打招呼,却突然看见盛景呈手里的红白玫瑰。 他人一怔,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看客厅边上的一直有让下人换的玫瑰。 家里有,盛爷怎么还弄了两束回来? 周年不太解。 “盛爷,时小姐。”但他没忘记打招呼。 盛景呈轻瞥他一眼,手里的玫瑰轻抬。 见状,周年马上接了过来,甚至都不用盛景呈说,他都知道怎么安排这花。 和家里这些放在一起。 说起来,整个拂居装修风格都偏简单式,颜色也属深色。 唯有最鲜艳的颜色,就是客厅里的玫瑰。 周年接过花就走到了边上,拿起剪刀斜剪花根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两束玫瑰插到花瓶里。 商染靠在沙发背那儿,眼神睨了几秒那些花才徐徐收回目光。 ** 另一头。 姜浦和让人把崔睿明送去了医院,姚丽姝什么也不说也要跟着去,临走前看姜浦和的眼神充了别的意味。 他在包间里坐了很久,一动不动地仰着头搁在椅背上看天花板。 钟易一直在旁边站着没说话,但还是偶尔偷偷看看姜浦和。 过了好久,姜浦和终于舍得活动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他揉着自己的脖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地吐了口气。 “钟易。”他叫了一声,继续道,“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还在查,暂时没有结果。”钟易如实道。 姜浦和点了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说着,他往包间外面走。 “是少爷。”钟易抬脚跟上。 从楼上下来上了车,钟易在整个过程里不知道偷瞟了姜浦和几次。 “你要是有话就说,老看我什么意思?”姜浦和从镜子里瞥他。 钟易被抓包却也没有心虚的模样,他一边开车一边道:“少爷,崔家是不是要从京城消失了?” “机敏啊你。”姜浦和刮目相看似的看他一眼,估摸着算了一下了一下:“明天吧,最迟明晚。” 总之在这个时间段里,崔家一定会被人做掉,从此在京城普通豪门消失。 惹上苏家人,可不得自寻死路嘛。 上次他爷爷手下的全部产业和资源被毁,就是苏家动的手。 这些人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若不是因为时染,怕是姜浦和自己都会受牵连。 崔家倒已经是必然,就算看在以往姚丽姝的好的份上,姜浦和能帮的只有到时候把他们接到魔都。 钟易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少爷,我知道您和时小姐是好朋友,但是苏家……” 第244章 崔家没落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是姜浦和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姜老爷子的死和苏家有关系,苏家对姜老爷子下手也丝毫没有留情。 这足以证明,姜家和苏家完全是对立的。 但偏偏时染和苏家人关系极其亲近。 姜浦和皱了皱眉:“再说吧,也许爷爷的死……” 也许姜老爷子又骗了他呢?就像前十几年一样。 钟易听了,没有再接着刚刚的话题,而是转了话头:“二老爷子的消息查到了一点儿,但商家小姐的一直没有结果。” 他顿了顿:“传言说她死了。” 姜浦和揉了揉眉心:“传言什么的不能当真,总之尽快。” 从姜老爷子离世起,他一直在查商家小小姐的踪迹,但始终无果。 “是,那二老爷那边?”钟易犹疑着问。 “查到全部了再说,另外,让钟阳暂时不用回来。” “好。” 钟易也知道,姜浦和是让钟阳等到明天把崔家人接回魔都。 即使崔家夫妇利用了姜浦和,可他还是做不到太决绝。 两人一路回了在京城的住址,也没有去崔家。 这一晚上,崔家除了一些下人外,只有一个半痴傻的女儿。 别墅和往常一样亮着。 三楼,崔柠青的房间里,散着有些许暧昧的气息。 窗帘全掩,整个柔和的灯光落在柔软的大床上,两道肉白色的人影交叠相互纠缠着。 床尾散乱着几件衣物,低喘声和没有频率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惹得人心发热。 地上衣服里的手机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床一阵一阵地晃,伴随着满是情欲的喘息。 餍足过后,钟阳才从崔柠青身上起来,然后往床头一靠。 旁边的女人没有反应,反而泪眼婆娑,只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钟阳低头看了崔柠青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笑。 傻是傻了,还是会有反应的。 他抬手捏了捏崔柠青的下巴:“表小姐,你这样依旧美。” 说完,钟阳力度不小地甩开崔柠青的下巴,然后下床去捡衣服里的手机。 “少爷有事交代?” “让你多待一晚,明晚会有事给你做。” 钟阳笑了一声:“明白。” 电话挂了后,他重新爬上了床。 * 崔睿明和姚丽姝一直没能回来,砸到墙上又砸到地上那一下,把崔睿的几根骨头都摔碎了几根,内脏也被震得不轻。 他在医院住了一晚,姚丽姝就陪了一晚,期间也打了个电话回去给崔柠青。 虽然崔柠青变成了半痴傻,但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依旧懂得要接电话,只是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 没有跟她说太多,姚丽姝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挂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第二天从医院醒来,崔睿明身上的疼痛缓了一些。 一晚上没喝水,他口有些渴,轻轻拍了拍在旁边睡着的姚丽姝。 姚丽姝睡得也不死,几秒便抬了头:“睿明,你醒了。” “水。” 姚丽姝理了理衣服,然后给他倒水。 喝水时,崔睿明一晚上没用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他喝水,姚丽姝率先接了起来:“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姚丽姝原本有些高昂的脸色瞬间猛变:“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她没控制住声量,“谁敢封崔家别墅!?” 这句话落,崔睿明立马看过来,一下子抢过手机:“重新说一次!” 电话那头战战兢兢地又说了一次,崔睿明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直接掀开被子下了病床:“给我阻止他们!” 后头的姚丽姝踉踉跄跄地跟上来。 刚好准备进来给崔睿明换药的护士见状立马出声:“哎你还不能走!得换药啊!” 她一边着急地喊一边去想把崔睿明叫回来。 但崔睿明脾气火爆,一股大力就推开了她:“别挡路!” 他和姚丽姝一路赶回了崔家别墅。 到的时候,别墅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崔柠青一个人站在外面不知所措,整个崔家的下人站在另外一边。 风凉嗖嗖的,可崔柠青身上只穿了一件衣服,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姚丽姝和崔睿明谁都没有先管她,纷纷跑到封条前去:“谁!谁干的!” “你过来!”崔睿明转身指其中一个下人,声音尽是愤懑。 下人低着头,心惊胆战地缓步上前。 “怎么回事!?说!” “不、不知道。” 崔睿明额头爆青筋,可兜里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他暴躁地接起,情绪再一次经历晴天霹雳。 钟阳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崔睿明跪在地上像个死人一般的样子。 他走近:“崔父,请上车。” 说完,钟阳又转向姚丽姝和崔柠青,分别做了个请的姿势。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崔柠青仍在发抖,姚丽姝哭天喊地的,迟迟接受不了发生的一切。 钟阳耐着心又叫了一次:“崔父……” “上你*的车!” 他还没说完,崔睿明突然嘶声大吼:“姜浦和是不是早就知道?否则你怎么来这么及时!” “他明知道会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就等着看笑话!” 钟阳表情不变:“您若是要上车,请现在上,若是不上,那就继续待在这里。” “上车?去让他看笑话!?” 听这话,钟阳果断转身走向姚丽姝,再次做出了请的动作。 但姚丽姝没动。 钟阳等了几分钟,干脆直接转身走人,还不忘打电话汇报:“他们不走。” “那你自己回来吧。” 钟阳边打电话边走,路过崔柠青,他的步子停了停,然后跟没看见似的直接上了车,直接离开了崔家别墅。 姜浦和接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让人暗中看着崔家人。 不回魔都,崔家就无路可去。 姜浦和也懒得强求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 老爷子死后,他一个人撑起了姜家的一片天,心也收了不少,多了份难得的沉稳。 虽现在身在京城,但魔都的事他是一点没落下。 忙得差不多了,姜浦和给商染打了个电话,恢复了往日的阳光模样:“染姐。” 商染今天要去研究院一趟,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刚好从拂居出来,但她的手机却没在自己身上。 出门的时候被她扔在饮水机旁边了,也没记得拿,是盛景呈看见了拿过来的。 他把手机递给商染:“电话。” 第245章 趁机抱抱 商染拿过就接了起来:“说。” 听到她的声音,姜浦和佯装叹气,转而又问:“你今天上课吗?” “不上。” 说话间,她已经上了车,姜浦和也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 盛景呈也不扰她电话,上车之后就只是开车,偏偏开车也拦不住他时不时瞧商染。 再次被抓包后,商染裹着戏弄的眼神从他眼眸边滑过。 盛景呈些许松怠的神色舒开来,看起来很是大方。 电话那头,姜浦和听到商染说不上课,明显失望了一番,但只是一点点。 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学校啊?” “你有事?”商染直言。 “没有啊。”姜浦和张口就答,“找你玩。” “没空。” “染姐你是没空还是不想啊?”姜浦和有些唉声叹气。 听言,商染语气随意得极:“没空也不想。” “……伤人。” 真伤人。 商染懒得多理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姜浦和听到耳边轻嘟声,不满地做起了表情。 门被敲响,姜浦和立马换了脸色:“进来。” 钟易从外头进来:“少爷,钟阳回来了。” “让他进来。” 话落,钟阳从外面进来,径直到了姜浦和的面前:“少爷。” “你……”姜浦和盯了钟阳半晌,很是直接:“开荤了?” 他说得直接,却让钟阳措不及防,人顿在原地有些窘。 钟易也是没想到姜浦和说话能如此直白,但更多的还是惊讶地看向钟阳。 “少爷,您好歹委婉一些。”钟阳难言。 姜浦和还没见过钟阳这副样子,还挺乐:“随便说说,你别干不正当的事就成。” “是。”钟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弱了一些,被姜浦和一下子察觉到。 他有意地审视般地又看了几秒钟阳,转了话头:“崔家怎么样了?” * 到清大后,盛景呈直接把车开到了研究院那边。 他把商染送到了研究院入口处,然后人往前靠近了些,双手揽住了她的腰,下巴也往下搁在了商染的肩头上。 “在外面等你。”他轻言。 有些温热的气息徘徊在商染的耳边,她也没动,调弄似的:“是有多久不能见?” 盛景呈搭在她肩上的下颚动了动:“找机会抱一下。” 他说的还挺认真,且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商染眸子往下移了移:“行。” 过了好一会,盛景呈缠在商染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也一动不动地,甚至手上的力紧了些。 商染的脑袋往后仰了点儿,然后稍偏头:“还没抱够?” 她的声落,耳畔边响起一阵很轻的笑。 盛景呈头抬了起来,手依旧没有放开,他敛着眉宇和商染对视:“暂时够了。” 说完,他才不慌不忙地收回手,然后微抬下巴:“进去吧。” 商染点点头,摆摆手让他回车上等。 等完全不见了商染的身影,盛景呈才辗转回了车上。 很巧,他刚关上车门,苏照的电话就从乱洲打了过来。 “景哥?”苏照习惯性地先叫了一声。 盛景呈:“嗯。” “抓到古星阑了。”苏照说,“费可也没管他,说想要见你。” 原本红客帮古猩城是为了求一个帮手,可现在古猩城都被毁了,对费可来说,已经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盛景呈没多大反应:“目的还是没变?” “没猜错的话还是想要和景门合作。” 苏照顿了顿又道:“ik也没什么动作,安静得很。” 盛景呈没先说话,沉吟了几秒:“试试ik。” 声落,苏照立马就会意了:“好,那就先不管费可了。” “嗯。” 就说了这么几句,苏照把正事说完,还得要问候一下商染:“阿染呢?” “研究院。” 苏照长噢了一声,又随便跟盛景呈聊了几句就挂了。 通话挂断,盛景呈闲得无事做就闭目养神了。 研究院里面,商染刚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在自顾自忙自己的,没人注意到她。 直到她到了实验室门口突然被人叫住:“商染?” 挺惊喜的一道声音。 商染侧头。 薛韩一喊她的名字,其他人就诧异地跟着看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薛韩走近欣喜地问。 “刚刚。”她说得简单。 薛韩点点头:“明天就要参赛了吧?” “嗯。” “加油,看好你。”他笑。 商染很是礼貌:“谢谢。” “那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薛韩的笑还在。 商染点头,抬脚往实验室外面的尽头走。 快到尽头小实验室的门边时,旁边路过一个女生。 她手上抱着一摞数据文件,一边走路一边低着头拿笔在写什么。 注意到身边有人过去,夏灵竹抬了抬头,蓦然看见商染的侧影。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去看商染:“你……” 声还没有出完,商染进了小实验室,然后身后的门被她带上,就这样将夏灵竹的声音隔绝在外。 夏灵竹盯着那道门,握笔的手紧了一些。 良久,她转身,刚好撞上闻弘阳。 见到他,夏灵竹瞬间笑开:“师兄。” 闻弘阳听声看她,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见况,夏灵竹再次出声叫住了他:“师兄,你有空吗?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闻弘阳这才站定:“你说。” “就是这个地方。”夏灵竹把手里的文件往前递了递:“这个数据。” 闻弘阳低头看了看,只是一眼,然后开口跟她说了问题所在。 一副恍然大悟的夏灵竹莞尔:“谢谢师兄。” “不客气,再见。”说着,闻弘阳要走。 “等等师兄!” 闻弘阳走出了两步再次停下。 夏灵竹追上去:“师兄,你刚刚看见去小实验室的女生了吗?” 听到小实验室,闻弘阳的目光顿了顿:“没有,怎么了?” “噢没事,问问。”夏灵竹连忙摇头。 闻弘阳好像挺在意,多看了她几秒,直到她转过头:“师兄你先忙吧,再见!” 说完,夏灵竹就转身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她回头看了看,望见闻弘阳驻足在走道尽头小实验室门前。 见此,夏灵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太善意的笑。 闻弘阳还是没进去小实验室,只是待了一会就走了。 * 两个小时后,商染从研究院出来。 出来时,盛景呈的车依旧停在原来的位置,他也一眼看到了商染。 长臂一伸,他从车里打开了车门。 商染刚坐上车,盛景呈就凑了过来低垂着眼轻松又熟稔地给她系安全带。 系完安全带,他也没有马上坐回去,未卷的袖子无意从商染手绳上的吊饰滑过,然后开车。 第246章 单纯盛爷 没有去拂居,车子一路开回了东苑。 莫烨和莫宜也没有商染今晚会回来,看到车进门的时候讶然得极。 车停在了科技别墅前,盛景呈和商染分别从两边下了车。 隔着车身,盛景呈绕过车头直接去了商染那边,这让莫烨本来有话想说的动作生生顿住,暗里腹诽了一声。 商染瞥他二人一眼:“有事?” 闻声,莫宜立马摇头:“没。” 但莫烨跟个柱子似的一动不动。 商染没再管他们,和盛景呈直接进了别墅。 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莫烨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这个男人怎么老跟小姐在一起?” 他刚说完,脑袋被人拍了一掌,害得他不满地抬头。 莫宜瞪他一眼:“小姐的事你多问什么?” “我没当面问啊。”莫烨觉得他有理。 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刚刚那句话在商染面前再说一次。 莫宜眯着眼笑笑:“其实我也好奇,不然你去问问小姐?” “滚吧。”莫烨一个大白眼翻出来。 “我是你亲姐。”莫宜顿时凶起表情。 “……那你也不能老想着拿我当枪使吧?” 莫宜还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劲地怂恿:“小姐那么好,顶多罚你一顿。” “那你去呗。”莫烨没好气地道。 看他不上钩,莫宜放弃了唆使,反而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起来:“那个男人非一般人,又常跟小姐在一起,大概是小姐的好朋友。” “哪有好朋友每天都在一起的?小姐和苏小姐都没有。”莫烨一下子就提出了疑惑。 他这么一说,莫宜也觉得哪里不对,唇紧抿着陷入了思考。 半晌,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嘴巴张了张:“该不会是小姐的……男朋友?” …… * 没有在一楼待,商染和盛景呈慢悠悠地去乘了电梯上楼。 “之前逛过?”商染插着兜问了一句。 盛景呈听她问,嘴边噙着笑意道:“没,染姐带带?” “有兴趣?”商染挺意外地看他。 出了电梯,盛景呈神色依旧:“有点儿。” 六楼。 很空,所有房间的门紧锁着。 这层楼是商染的专楼,即使莫宜和莫烨往常有进出别墅的权利,但六楼这个地方他们是一步都没有踏进来过。 加上商染平时不在东苑,六楼就没有什么人烟气息,哪儿都是自动化的科技味。 商染还真带着盛景呈逛了逛六楼。 直到商染卧室的隔壁,她抬起手在门孔那儿扫了一下,然后门朝一边打开。 里面是两排电脑,整整齐齐摆在房间正中间,电子窗帘这个时候也放了下来。 即使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面依旧灰尘不染。 商染背靠在第一台电脑桌前,抬起下颚指了指这些电脑,随口道:“打游戏用的。” 看到这些电脑,商染的眼神停滞了半秒。 盛景呈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打游戏?” “猜猜。”商染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懒散依旧。 其实不止。 六年前也是在这里,她一个人把整个入侵z国的网络黑势力逼退了出去。 再后来,她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成立了数界131,而为各豪门子弟钟爱的113俱乐部只是其掩护。 盛景呈微低头,薄唇勾着:“我猜,染姐一定干了很厉害的事。” 他比商染高了一个头还多一点儿,此时离得近,商染看他还得微微抬起下巴。 但即使这样,她的气场不失盛景呈一分。 商染轻挑起嘴角:“莫非盛爷查到了什么?” “没。”盛景呈手缠上她的腰,“都是猜的,毕竟染姐的操作通常不一般。” 看他一边说话一边揽自己的腰,商染的眸子垂了垂,看向那只骨骼分明的手。 盛景呈笑了一声:“染姐聪慧,一定知道我的兴趣不在逛。” 商染听言,眸子再次掀起,紧接着自己带了手绳的手腕被人轻握起,某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她偏了偏头:“盛爷,收敛点儿。” 盛景呈挑眉失笑:“好。” 嘴上这样说,但他的手愣是没收回来。 商染也没动,就这样在这儿待了一会,出去的时候盛景呈顺理成章地牵上了她的手。 这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商染只瞧了他一眼,然后停在了自己的房前,随意指了指另一边的房间:“那是你的。” 盛景呈点头:“嗯。” 他点完头才收回手,看着商染进门之后才悠悠转去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 因为七点要去清大坐校车,六点过那会时候商染和盛景呈差不多吃完了早餐。 天还没完全亮,盛景呈扫了眼时间,悠哉又习惯性地往后一靠。 商染收拾好,去沙发那儿把外套搭在了身上,然后和盛景呈出去。 恰巧,莫宜有事来找商染,看到她往外走人一定:“小姐,您要出去吗?” “嗯。” 商染步子未停:“有事儿?” 莫宜跟着她走,有些犹疑:“v集团。” 即使东苑多次拒绝,v集团一直没有放弃和东苑合作的想法。 他们也不怕东苑做出什么来,甚至提出了要来东苑拜访。 莫宜没有直接说,因为她知道商染仍旧不感兴趣。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没得到商染明确的指令,莫宜他们除了一再拒绝v集团之外,不敢轻易做其他的。 商染眯了眯眼:“你怎么乐意怎么来。” 莫宜一愣。 这是把这事全权交给她了吗? 她反应过来,马上道:“好的小姐。” 已经到了车边,刚刚的对话盛景呈也听见了,但却没有出言。 等商染上车之后,他送商染去了清大。 到的时候六点五十,校车已经在校门外等着了。 车停在校车的后面,商染单手解了安全带,下车前看了眼盛景呈:“走了。” 盛景呈侧着头:“好,结束了打电话。” “嗯。” 盛景呈没有下车,透着挡风玻璃看着商染上了前面的校车。 其他人到得比较早,偌大的校车,商染是最后一个到的。 夏灵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她准备得充分,此时正在脑子里默默回想着比赛的内容。 注意到有人上车,她下意识往车门边看了过去。 看清上车那女孩的长相时,她脑子的思绪一下子定住,目光也僵在半空。 怎么会是她? 夏灵竹知道今年闻名整个清大的天才研究员商染,也知道她被允许破例可以越过校赛选拔参加国级赛事。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商染长什么样子。 校赛结果出来到现在,她都只知道闻弘阳。 第247章 她是天才研究员 她当然也知道今天商染会和他们一起去京大,眼下人都到齐了只差一个商染。 那现在上车的人,难道? 夏灵竹的眼神变了变,紧紧盯着上车的女孩。 直到听到了年晁满是惊喜的声音:“染染!” 年晁和裴元正原本在聊天,注意到有人上车立马看了过来,一看是商染就叫出了声。 裴元正挂着老脸,慈蔼得很。 “坐这儿。”年晁指指过道的另一边单人座位。 商染点头,随意往旁边一坐,丝毫没看见后面的人。 “染,那谁送你来的?”年晁坐在边上,问的时候还特意斜着身子压低了声音。 他也不是故意不尊重人这样说的,主要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男人叫什么名。 关键是没人愿意告诉他。 可怜,太可怜了。 连商染的男朋友叫什么他都不知道,真让人伤心。 商染睇年晁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又转回了目光。 就算她不说,年晁也能百分之九十肯定就是那个男人送商染来的。 这样想着,年晁转头看了看,果然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校车后面。 他会心一笑,惹得裴元正也往后面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辆车。 他俩一回头,原本就注意这边的闻弘阳将目光转向了商染那儿。 夏灵竹双手死抓着前面座椅的椅背,盯着商染那个位置的目光像锋刃。 她就是商染。 天才研究员商染。 早在裴元正的谈议间和研究院入口处就见过了,偏偏夏灵竹自己以为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年晁和裴元正收回目光,恰好看到夏灵竹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也没多看。 看夏灵竹那样子,估计也是刚刚才知道商染是谁。 也没有提她,年晁跟商染打趣:“还没走呢。” 他指的是盛景呈,后面那辆劳斯莱斯。 商染嗯了一声,腿上的手机跳出了消息。 是盛景呈发来的,她瞧了一眼,回了个嗯过去。 七点整,清大校车准时出发前往京大。 过去需要半个小时,为了让气氛不那么肃清,裴元正还是向在场的人都介绍了一下。 他看了看闻弘阳和夏灵竹,语气没有往日那般严正:“她就是商染,之前都跟你们提过的。” 说完,裴元正又对着商染道:“这是闻弘阳和夏灵竹,一个大四一个大三。” 他介绍完,顺眼多瞥了夏灵竹,不似看闻弘阳那般。 夏灵竹这女孩他有些印象,商染第一次去谈议间找自己的时候就被她找了麻烦,刚刚看商染的目光也不太和善。 “你好。”闻弘阳大方朝商染道。 商染扫他一眼,微微点头。 靶子投到夏灵竹那儿,她咬着唇半天才道:“你好。” 商染像是没听见一样,没反应。 这让夏灵竹脸色有些难堪。 即使心知内幕,裴元正作为院长,还是打了个圆场:“大家不用紧张,只是初赛也要加油,比赛的时候平心静气,拿出最好的实力就行。” 闻弘阳点头,夏灵竹没说话。 这一路上,多是年晁跟商染聊天。 半个小时后。 清大校车开进了京大。 未来杯赛事兹事体大,因为举办国赛,整个京大都放了假。 虽是国内范围赛,却也不是每所高校都有数学研究院,也不是每所高校都有报名。 前来参赛的是整个z国经筛选之后的杰出研究员,人数也不少,为了避免影响路道通畅,所有参赛的车都可以进入京大。 清大校车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有很多车了,不远不近地停着,车身上有各个高校的校徽和名称。 各个高校都有固定的入口,下车之后,裴元正和年晁领着商染三人往里走,然后一路跟着指示牌到了比赛大厅的外面。 今天的初赛,因为人数多,所有参赛人员的名字都采用了数字序号代替。 将分为三轮进行。 早些时候每个参赛选手的比赛顺序和序号也已经分了下来。 商染是第二轮的19号,中午十二点半才开始。 大概因为是同一个学校的原因,闻弘阳和夏灵竹也在第二轮,但序号却是岔开的。 现在才七点半多一点,未到参赛时间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自由活动,但是不能离开京大。 第一轮比赛八点开始,丁慕逸作为清大校长,要以领导的身份和邹栎以及赛事举办方坐镇比赛大厅。 但比赛还没开始,他也很关心自家学校的研究员。 这不,电话打得及时,裴元正和年晁几人刚好到达比赛大厅外面。 隔着几堵墙和楼层,丁慕逸拿着手机问:“裴院啊,你们到了?” 裴元正穿着棉服,裹得暖和:“到了。” 听此,丁慕逸放心地点头:“下午才到咱们,你和年教授带三个孩子在京大逛逛,注意别离开了京大。” “嗯知道。” 说了几句,丁慕逸那边比赛也快开始,所以电话也就及时挂断了。 邹栎一直在注意他打电话,看他一挂就话里有话地:“商染也到了?” “当然到了。”丁慕逸转头笑笑:“邹校,还在打她的主意?” 邹栎冷笑一声:“当初盛景呈大四了你也没放弃。” “那不也没抢过来吗?”丁慕逸回想了一下三年前的事,挺感慨地:“盛天才你们留下了,商染我也必须得留下。” “你最好留得住。” “试试看喽。” 八点,第一轮比赛开始。 比赛大厅外面。 裴元正看看商染三人:“你们想不想逛逛京大?刚好也放松一下。” 他问完,闻弘阳第一个开了口:“听院长的。” 夏灵竹站在他旁边跟着点头。 既然如此,裴元正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商染。 她也是直接:“不想。” 这就让裴元正有些小尴尬了。 听到她说不想,夏灵竹立马就站了出来:“既然你不想去,那院长您和教授带我还有闻师兄去吧。” 这话一落,年晁瞅了夏灵竹一眼,想都没想地:“我之前逛过了,没什么兴趣。” 夏灵竹一听,脸上也只是一闪而过一丝不悦,然后望向了裴元正。 裴元正看看商染又看看年晁,最后咳了咳:“那弘阳和夏灵竹,你们俩都想是吧?” 闻弘阳还没说话,夏灵竹率先点了头:“院长,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大。” “那行,我就稍微带你们走走,待会你们可以自己去逛。” “谢谢院长。” 裴元正带着闻弘阳和夏灵竹走了,走前还一直暗里给年晁使小眼神。 搁这儿等我回来啊! 年晁故意当着他面摇头,不等,就不等。 看得裴元正挤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248章 看染姐比赛 他们走后,年晁和商染就在原地站了一会。 周围也有挺多人,都是二轮赛和三轮赛的。 “染染,你不会真就想在这儿站到十二点吧?”年晁问她。 四个小时呢,腿都站发麻。 商染没太在意:“坐地上。” “……地上不干净。” “爬树上。” “……爬不上去。” 商染脚下步子抬了抬:“谁定的破规矩。” 年晁连忙跟了上去:“是吧,我也觉得,举办方这事办的不好。” 下午的比赛偏要让人早上来等着。 他一边说,一边看见商染低着头在玩手机。 看她打字的动作,应该是在给谁发消息。 消息发完,商染徐徐腾腾地往不远处的教学楼走。 到了教学楼,她随便进了一间教室,又在个靠墙的座位上坐下,然后趴下,睡觉。 年晁看着她这一连串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没忍住在原地稍稍感叹了一下。 能睡得着吗? 虽然这样想,但这大教室冷得极,年晁还是把空调开了一下。 他也没打扰商染,自己在周围一圈溜达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是和裴元正一起来的。 两个人坐在商染不远处,从始至终也没扰她睡觉。 四个小时后,第一轮比赛结束。 商染多睡了几分钟,十二点五分的时候才和年晁二人去比赛大厅外。 闻弘阳和夏灵竹已经等了一会了。 看见他们姗姗来迟的模样,夏灵竹有些不满,却也没表现在脸上。 闻弘阳在一旁,沉默地多看了两眼商染,眼神有些不对。 “走,我们进去。”裴元正道。 他说着,和年晁一起带着商染三人通过检查往里走。 比赛大厅呈圆形,很大。 进去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是亮着光的,中间的圆台上容纳了六十个参赛选手的实验台。 圆台周围是阶梯式座位,往上高得望不到头,只有熙熙攘攘十几个领导和现场评委。 未来杯和普通的建模比赛不太一样。 参赛者不止要在领导和评委这些人的面前现场完成模型构建,还要当场写出来一篇包括模型假设、建立和求解、计算方法的设计模型的改进方面的论文,时间限制四小时。 这考验的不仅是硬实力和专业素养,还有心理素质和对时间的把控能力。 实际上参赛模型各个选手已经自己选定,现场就是按照熟稔度再来一次。 四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也足够考验他们。 带队老师只负责将选手带到圆台外,之后的时间要下到场外座位上观看现场比赛。 人陆陆续续进场,大厅中央圆台上的六十个实验台的人逐渐来齐。 丁慕逸知道商染的序号,自打有人进来,他就一直往那些人身上和19号实验台那儿看。 直到看到裴元正和年晁带着商染三人进场,他的双眼明显亮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状态,邹栎一猜就猜到他肯定是看到清大队伍入场了。 那既然这样,商染必然也在了。 邹栎跟着丁慕逸的目光看过去,远远地望见裴元正和年晁,又看向他们身后的三个学生。 一男两女,穿黑衣的女孩气质和样貌极其出众。 邹栎在看到商染的第一眼先是微愣。 这个女孩,他似乎见过。 他拍拍丁慕逸的肩膀:“黑衣服的是商染?” 虽是问句,但他问得挺肯定。 丁慕逸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番邹栎:“便宜你了,竟然让你看见她长什么样了。” 当初盛景呈在京大的四年,丁慕逸可从来没见过他。 都怪邹栎拦得太紧,加上盛景呈很少露面,就算他参加了不少国际赛。。 让丁慕逸最吐血的是,不知道是京大太牛逼了还是盛景呈太牛逼了,人都没到场还能拿下第一。 后来他毕业,人也跟着无声无踪了。 名声嗷嗷大,背景也是出了名的神秘。 听见丁慕逸的话,邹栎得意般地冷嗤一声:“这方面你就输了。” 所以把商染抢过来,丁慕逸肯定留不住的。 “瞧你多能耐啊。”丁慕逸阴阳怪气地。 邹栎晃着身体:“我就是能耐啊。” “傻*。” “滚。” 两人斗嘴的时间,六十个参赛者已经全部到场。 座位区的灯光暗下,转而聚拢在了中央比赛台上。 商染站在比赛台的19号实验台边,她扫了眼实验台上全新又齐全的实验工具,眉眼间没什么变化。 18号是一个很高的男生,模样俊郎,研究员的气息下,掩盖着一身阳光。 很不巧,20号是闻弘阳。 他在准备之初总会望几眼商染这边,却也没有多停留,过一会就自己全心准备了。 十二点半,二轮比赛准时开始。 比赛大厅陷入了沉寂,肃穆气息充斥着整个大厅,只听得见比赛台上实验器材轻微的碰撞声。 座位区上几十对眼睛,齐齐落在比赛台上,不时观察着某个人。 自商染上台,丁慕逸和邹栎还有裴元正几人一直在注意着她。 商染敛着眉目,手下动作慢条斯理,一点不见慌张,就像在做一件平常小事一样。 旁边的电脑上数据过一会就变化,最终停在某个数值。 时间渐走,除了比赛台上的细微声响,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越接近尾声,气氛越紧张。 两个半小时后,商染没动了,靠在电脑旁边看数据变化。 数据跳动的时候,她的眼皮子抬了抬,视线扫过前方高处暗淡的座位区。 领导什么的都坐在靠下面的位置了,她看的方向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人影。 只一眼,商染收回了目光。 彼时,数据停止跳动。 她拉过椅子随意坐下,然后开始写论文。 比赛慢慢进入后半程。 商染这会神情依旧闲,却掺着几似认真。 她坐在那电脑后,纤指在键盘上来回跳动。 盛景呈侧靠着,眸光一寸不移地落在比赛台上商染的身上。 白色的光落下,映得她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似月下瓷,好像在发光。 偏这样的商染,就算在比赛也压不住她骨子里透出来的落拓不羁。 四点半,提示声响彻大厅,二轮比赛结束。 比赛台上所有选手应声停下手中动作,然后从实验台边站起来,在引导下跟着带队老师陆续从出口撤离。 商染下了台,裴元正和年晁在下面等她,眼睛发亮。 刚刚的比赛,其实各个座位这里还有摄像头,能够看见研究员们构建模型的全过程。 他们俩看得内心澎湃,越看越确信商染直接可以候选决赛。 大厅不允许大声喧哗,看到商染过来,年晁压着声音:“染,为你鼓掌。” “先出去。”裴元正看见闻弘阳和夏灵竹来了便低声道。 出了比赛大厅,商染没有要跟他们多留的意思:“走了。” 她说完,也没等人反应就迈出去了步子。 裴元正一愣,还想问她什么来着却被年晁拉住:“染染有事。” 第249章 京大第一人 “行吧。”裴元正挺遗憾的语气。 绕过比赛大厅的前门,商染悠悠转去了侧门出口处。 盛景呈刚从那儿出来,抬眼的瞬间恰好看见朝他走过来的商染。 他也没有停下,唇边微掀弧度,步子稍微大了些。 在商染面前站定,盛景呈习惯性低头看她:“怎么知道我会从这儿出来?” 商染抬起下颚,也没思虑:“猜的。” “猜这么准。”盛景呈笑了笑。 商染只是扬眉,并未接话。 本就放假的京大只有来参赛的人,但那些人都集中在了前门那边,这边清静得过分。 进了冬天,天很少有晴日的时候。 盛景呈扫了眼商染身后的京大环境,转而又把眼神移了回来:“走走?” 商染倒不像刚才那般直接,反而随口了一句:“行。” 两人离开了比赛大厅附近,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京大的图书馆。 馆前鹅卵石铺就地面,满地落叶,却无人走过。 商染随意端量着京大内景,看起来也不太走心。 “染姐。”盛景呈忽地叫了她一声。 “嗯?”商染没转过头来。 感受到声音随性的盛景呈轻偏过头:“在看什么?” “风景。” 盛景呈听她说,只是似有似无地挑了挑眸尾, 他将车停在了京大校史馆附近,所以他和商染的方向往是校史馆那地儿走的。 过去那地方也不远,几分钟的路程,只走了一会就到了。 车子静静地停在那儿,盛景呈商染并肩悠行。 校史馆前还立了个京大历史上的荣誉排榜,安静地伫立在旁边。 商染扫了一眼,目光从上面轻掠过。 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她又不紧不慢地把视线挪回来,腿也跟着不动了。 荣誉榜上有很多照片,每张照片下都有对应的名字,名字下又是这个人的简单介绍。 整整三排的位置,除了第一个位置是空白的,其他位置都贴了照片。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也停了下来,眸光跟着移过来。 商染插着兜,目光从后面的照片一带而过,然后挺有兴致的睨着第一个空白的位置那儿。 那地方没有照片,但下面有字—— 盛景呈。 高级化学研究员、高级物理研究员,唯一国际奖得主,世界双奖得主,京大第一人。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把盛景呈在校时的风光概括了出来。 见商染看那儿看挺久了,盛景呈没什么正经的声音响起:“人在这儿,看我。” 听见这话,商染看过来,意味隽永地:“京大第一人,盛爷,果然厉害啊。” 盛景呈看起来确实不太在意,只是往她凑近了点儿:“还好。” 他的手臂抬了抬,指腹细细摩挲着商染脖子上的皮肤,顿了顿又扯嘴角:“刚好够染姐。” 脖子上细细痒痒的,还有些温感。 商染没动,一脸好玩地:“还挺会说话。” “嗯。”盛景呈倒接下了这似夸又不似夸的话,嘴角上扬的弧度依旧没有消失。 他收回手,往下顺到了商染的手腕上,然后牵着她往车边走。 到了车边,车门打开,盛景呈还是倚在了车门处等商染上车。 她刚上车,车旁边就出现了一道有些夷犹的声音:“你……?” 商染没管,坐下就调了调座椅。 再过一秒,刚刚那道声音充满了欢喜:“盛景呈!?” 话音落,商染稍微抬了抬眸子。 盛景呈也瞥了过去。 一个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六七十岁了,背有些佝偻,可脸上的表情却焕发着不弱的精神气息。 他的眼神定在盛景呈的身上,看得出来很是意外和惊异。 盛景呈看了他几秒,这才想起来他是谁,转而挺随便地:“许院长。” “诶!”许峥用力应了一声,满是白胡子的脸上皱纹和鱼尾纹印出了好几道线。 他往前走了两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偷摸回来,都不告诉我们。” 说这话的,许峥的语气带了些小小的怨气。 盛景呈表情舒扬:“刚刚。” “刚刚?”许峥疑惑了几秒。 盛景呈没有管他,搭在车门上的手臂往里轻轻推了推,然后给商染关上了车门。 见状,许峥突然想起来刚刚看见的一个女孩。 他立马转头去看副驾位置,但黑色车窗紧闭,什么也看不到。 “女朋友?”许峥挺摸着老胡子试探性地问,一脸八卦。 盛景呈这人在校的几年,人闲闲散散的,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几乎是独来独往,最多就见着和苏照玩。 想不到毕业三年,居然有女朋友了? 许峥总是不太相信,但还是试着问了问。 盛景呈轻微睨他一眼,挺淡地:“嗯。” “走了。”隔了两秒他又说了一句,然后准备绕过车头去主驾。 但也是刚抬脚,许峥就上前用话头拦了拦:“来都来了,不见见人吗?他们天天念叨你。” “念叨我甩袖不干了?”盛景呈不以为然地。 许峥一听还真明显心虚了一下,转而摆手:“这事早过了,你几年没回来了,就当叙个旧。” “没时间。”盛景呈无动于衷。 “你这。”许峥无法。 懒得再理他,盛景呈上了车。 隔着车身,他多瞥了眼许峥,语气倒是比刚才多了些礼貌:“代我跟几位老师问好。” “不代。”许峥立马别过头,一脸气鼓鼓地:“我要告诉他们,你小子偷摸回来还偷摸走。” 盛景呈的眉宇轻挑,一脸无所谓。 看着他还真走的许峥更不爽了,看着他的车尾没忍住出气似的拔了拔自己的白胡子。 “嘶——”他拔完没禁住疼痛,然后小心顺着胡子:“疼死了疼死了。” 说完,他又看向那快不到车尾巴的劳斯莱斯,最后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盛景呈啊盛景呈。 许峥转身,面前就是刚刚的荣誉排榜。 榜上三十几个人,都有照片,除了盛景呈。 他盯着盛景呈名字那儿,一下子入了神。 就这么几句话,哪里够说盛景呈在京大的光景。 十五岁便进了京大,刚刚入学名声就响震京清两大高校。 同时修多个专业,同年成就了副级化学研究员和物理研究员,代表他个人和京大拿下了唯一一个国际奖。 十六岁,他大二时期,从副级研究员到高级研究员,再次代表他个人和京大斩下了世界双奖。 在物理研究院和化学研究院,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在整个京大,他是有史以来成就高级研究员最年轻的人。 第250章 染姐让抱的 在任的院长停滞高级研究员多年,是近两年才成了首席。 可偏偏盛景呈十六岁那年就站在了物理和化学研究界顶端。 本想让盛景呈继承研究院,但他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这么一个天资卓越的人,大三开始,他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 到了大四,他几乎在京大消失,一年都看不到人。 来研究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甚至直接不管这里的事情了。 从那之后,盛景呈成了京大人言中不可超越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峥他们会念叨他的原因。 五年了,盛景呈还是高级研究员。 但如果他愿意,早在十八岁那年成了首席。 许峥摇了摇头。 盛景呈在的那几年,无疑是京大最风光的时候。 他在京大的地位,和数学研究院那位已故的首席相当。 许峥看了好一会荣誉排榜,最后才调整了一下心情离开。 虽然盛景呈才毕业三年,可事实上从他大三那年起,许峥这些人见他的次数已经寥寥可数。 五年了。 等去了研究院,他一定要把在京大再遇盛景呈的事告诉那几个老头。 让他们对自己,羡慕嫉妒恨~ 想到这里,许峥美美地晃了晃脑袋,缓慢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小老头呀小老头呀,我可真幸运呐。 从校史馆离开之后,盛景呈驱车往京大的校门外去。 商染半躺着,双臂枕在脑后,状态看起来极其闲适。 车缓缓行着,她眸子偏了偏,望向盛景呈的侧脸。 盛景呈察觉力也是强,边开车边和她解释:“刚刚那个,是京大物理研究院的院长。” “嗯。”商染轻启唇,神色依旧如故。 路有些堵,车被迫停了下来,盛景呈侧过头看她,嘴角扯了扯:“去吃晚饭?” 商染仰视着他:“吃火锅。” “好。”他点头。 前面的车往前移了,盛景呈重新转过来视线,然后继续开车。 开出了一段距离,前面的路通畅了许多。 商染闲得无聊,枕在脑后的双手拿了只出来,百无聊赖地单手玩着手机。 十分钟后,到达华宫会所。 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然后往里走。 服务员一见他们就马上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这边请。” 一路乘电梯到了五楼,出来后服务员将商染和盛景呈往预定的vip包间引。 地毯轻软,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声音。 两人的身后不远处,一对姐弟也在缓缓朝这边走。 常彦身上还是参赛时的衣服,挺规矩,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但即使这样,也还是盖不住他意气扬扬的阳光少年郎气息。 “姐,我跟你说,今天比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孩。”他跟旁边的女人说着话。 常芷钰身穿白色绒裙,闻言多看了眼他:“然后呢?” 平日里常彦连他那帮兄弟都不会在自己面前提,今天反倒提了个比赛时遇到的女孩。 稀了奇了。 常彦皱着眉想了想:“做实验比我还快。” 他模型构建刚到结尾时,十九号的女孩已经在写论文了。 这让常芷钰略微惊讶:“比你还快?有这样的人?” 常彦自小对数学敏感,提到数学他整个人都来精神。 除了体育,他最爱的就是数学。 其实不光是喜欢,他的天赋也极其高,数学从小就是第一,高考还拿了149的高分。 凭借全国靠前的排名和分数,他考进了京大,并在开学后一个月进入数学研究院,成为了京大数学研究院新晋一级研究员。 打小,身边没有人的数学能比他更好,他也被称为京大近年来第二个最有数学天赋的人。 第一个是已经毕业了三年的那个人。 虽然他没有选数学专业,可在十五岁入学之初就被各个研究院院长争来争去。 就算他学的是物理和化学,依旧不妨碍在数学研究院受欢迎。 常彦听出来他姐的诧异,也是点头:“是比我快,而且她做得很缓,看起来很有把握。” 这是他对19号女生的印象。 “比你厉害?”常芷钰问。 “不知道,但速度上已经胜过我了。”常彦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个女生是清大的。 今年九月份的时候,清大出了个天才数学研究员,刚入学就是一级研究员了,现在已经是中级。 他知道有这么个人,身边也有很多人在提,可他只专注自身,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是男是女。 可今天那个女孩…… 常彦沉默地想了想,然后抬头,蓦然看见前面的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正要进包间。 常彦眼神一顿:“就是……” 话还没说完,商染已经和盛景呈进了包间。 “怎么了?”常芷钰跟着看过去。 “刚刚那个就是我在比赛上遇到的人。”常彦很肯定。 常芷钰没太想到地笑笑:“是吗?这么巧。” 常彦看了眼常芷钰,突然笑了:“姐,而且她长得很漂亮。” “是吗?真是遗憾了。” “你遗憾什么?” “遗憾没看到能让你觉得漂亮的女孩。”常芷钰假装叹气。 “切。”常彦顿了顿,“我说姐,你要是真遗憾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常芷钰被他逗笑了,起恰巧也到了包间外,两人直接推开门往里走。 隔壁的隔壁。 商染脱了外套,顺手被盛景呈接了过去,然后放在了旁边。 二人面对面坐着,中间的火锅已经上来了。 热气腾腾冒着,浓香飘到了鼻间。 商染吃得慢,盛景呈大多时间都在下菜,鲜少往自己的嘴里送。 桌下,商染翘起来的腿屈在下面,她看了眼盛景呈:“不饿?” 盛景呈搁下筷子:“还好。” 也不再问,商染点点头自己继续吃了。 火锅吃完,差不多快七点了,外面的天早已沉了下去。 盛景呈把外套递给了商染,然后站在一旁等她。 看她手臂刚进了袖子,盛景呈倚靠的动作突然收起,然后走近商染。 他稍微给商染整理了一下,双臂顺势就揽上了她的腰,然后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商染的动作滞住,杏眸撩起。 两个人贴得有些近。 “就抱一下。”盛景呈说。 商染没先说话,过了几秒,盛景呈还是没动。 她的语气有些散:“两下了。” “染姐让的。”旁边这人很是当然,只是稍稍退回来一点儿。 商染的脸上挟了玩心,她手抬了抬,单指抵在盛景呈的胸前:“说了脸不能不要。” 第251章 遇常家人 话才落,盛景呈有些低哑的笑声回荡耳周。 大概是抱够了,他终于放开了商染,神情倒是一点未变:“这不还在?” 他指的是脸。 商染挑眉,下颚抬了抬,示意走了。 从里面打开包间门的同时,隔壁的隔壁的包间门也被人从面拉开。 两扇门,同时有人从里面出来。 盛景呈和商染情绪依旧,只是侧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听到这边的开门声,常彦转了个头过来,目光再次忽地停住。 跟没看到他和常芷钰一样,盛景呈和商染往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的身影近了,常芷钰也就看了过来。 望见商染和盛景呈之后,她整理衣服的动作僵住,原本无波澜的眼眸里充斥着难以置信。 直到两人从面前走过,一点眼神都没投过来一个。 常彦的目光跟随着商染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 他有些纳闷地摸了摸头。 她没认出来自己吗? 但疑惑归疑惑,常彦也注意到了自家姐姐不太正常的情绪。 他拧了拧眉:“姐,你怎么了?” 常芷钰没反应,一怔一怔的。 “姐?”常彦又叫了一声,也摇了摇常芷钰的手臂。 这一摇,常芷钰猛然回神。 “姐,你干嘛呢?”常彦不解地又问。 常芷钰摇头,却仍觉心悸:“小彦,回家。” “当然回家啊。” 吃完饭不回家还去哪儿? 刚刚她很不对劲,常彦明明显显感觉到了。 常芷钰带着他往电梯边走,凝肃般问道:“你刚刚看见那两个人了。” “看见了。”常彦点头。 “那女孩确实是你比赛遇到的人?” 常彦又点头:“就是她。” 说完,他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可知她旁边的人是谁?”常芷钰说到这里,眼神快速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情绪。 常彦一顿,脚下步子慢了一些,也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人。 他的第一感觉,刚刚看到的两个人气场都很强,不像是平常人家。 但这两个人他确实都是第一次见。 他的反应让常芷钰确信他是真不知道那男人是谁。 进了电梯,常芷钰按下电梯关门键,柔和的表情正了些许:“盛家,盛景呈。” “谁?” 常彦听清了,可还是下意识脱口反问了一句,瞳孔倏然收缩:“姐你说是谁?” “你没有听错。”常芷钰吸了吸气:“他回京城了。” 常彦没有说话,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盛景呈。 他不仅完完全全地知道,更知道盛景呈在京大所有的传闻。 这个人,不止在京大,在整个京城豪门贵族里都名声远扬。 电梯往下走,很快到了一楼。 出华宫的第一时间,常芷钰就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看看盛景呈还在不在华宫这边。 没有人,很空。 他拉着常彦上了车:“小彦,那个女孩跟盛景呈关系不一般。” 常彦这会也差不多理清了思绪:“嗯。” 坐好后,常芷钰眯了眯眼,一股不太平常的气息萦绕她周围。 其实她只见过盛景呈一次,但那张脸想要忘记很难。 所以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她显而易见地错愕了好一会。 不是害怕,也不是畏惧,有的单单是讶异。 盛景呈的行踪本就无人知晓,加上他的身份,今天在这儿看见他,怎能叫她不意外? 还有那个女孩。 和盛景呈站在一起,气质和气场竟丝毫不弱于他。 “小彦,这件事暂时保密。”她对着常彦叮嘱。 常彦沉默着点点头。 霓虹四起。 盛景呈和商染回了拂居。 那时周年正好在客厅,不止他,周影和明开也在。 看到盛景呈和商染进来,他们仨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盛爷,时小姐。” 盛景呈瞥他们一眼,示意让他们坐下。 商染直接上了楼,盛景呈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转了回来。 “盛爷。”周影叫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盛景呈坐下,长腿交叠,随手接过文件又随便翻了翻。 “崔家背后的人露面了。”周影继续道:“今天下午,崔家一家人都被他们接到了南城区山上的温岛小墅。” “嗯。”盛景呈把文件丢在一旁,“盯好。” “是。” …… * 晚上十点,邹栎和丁慕逸才从比赛大厅出来。 其实第三轮比赛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他们作为领导,总是要和赛事举办方客气周旋一下。 “明儿商染去不去上课?”邹栎故意问。 丁慕逸摇头:“你猜。” “猜个屁,你还真一副你知道的样子。” “那你还问?” “我乐意,你管得着?” “你有本事别问我,直接问商染去。”丁慕逸回怼。 邹栎嗤笑:“你倒是给我机会见见她。” 两人又在斗嘴,一下子就到了校史馆门前。 周遭路灯亮起,荣誉排榜仍旧立在那儿。 “你那么你能耐自己去……”丁慕逸不经意看到了京大荣誉排榜,未说完的话声突然消失。 “那是?”他走过去。 邹栎闻声看过去,视野里就闯进自家立的荣誉排榜。 走近了,丁慕逸才恍然过来,这是京大的荣誉榜。 这上面所有的人,都是京大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突然想到什么,丁慕逸眼珠子转了转,在榜上一顿乱找。 邹栎一眼看出来他在找什么,一脸笑地手指第一个位置:“找他吗?” 他一指,丁慕逸就马上看过来,然后看到了三个字——盛景呈。 他的眼睛一亮,目光转上看照片。 但不太合他心,上面空空荡荡的。 丁慕逸的眼神顿时暗下。 不对,怎么连照片都没有? 他马上抬头看向邹栎:“你什么意思?照片都不给人家贴。” “是我不想吗?”邹栎摇头,“他不让。” “什么?” 丁慕逸耳朵侧了侧:“他不让贴照片?” “对啊。” 邹栎一边说着一边把丁慕逸往旁边推,然后自个儿站在盛景呈的名字前。 他看了一会盛景呈那栏。 良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移开了目光,然后转向了后面第二张照片。 看到上面的人,邹栎眼动了动,带些许褶皱的眼里突然多了什么。 丁慕逸被他推不太爽,转脸就想抽他一耳光,却看见邹栎一瞬不动地盯着第二张照片。 他狐疑地凑过去。 第二个位置是个女孩,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年轻漂亮。 她盈盈笑的脸上带着春日里的天真烂漫,似初开的桃花。 第252章 两个极端 他狐疑地凑过去。 第二个位置是个女孩,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年轻漂亮。 她盈盈笑的脸上带着春日里的天真烂漫,似初开的桃花。 下面的内容—— 林舟意。 首席数学研究员、上一任研究院院长。 很简单的两句话。 丁慕逸自然认识她。 她二十二岁成就了首席研究员,第二年便当上了京大数学研究院的院长。 这是z国数学研究界第一个首席,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 可天道不公。 丁慕逸的眼神些许黯然神伤,过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 林舟意在世时,同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 “第几年了?” 邹栎的目光没有移开:“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吗?”丁慕逸忽地笑了一声。 “嗯。” 都老了,他们都老了,但林舟意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九岁。 邹栎仍旧盯着林舟意的照片,目光迟迟没有收回来,神情微微思虑,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老丁。”他突然叫了一声。 丁慕逸也多看了会林舟意的照片:“说。” “你觉不觉得,”邹栎顿了顿,语气极其认真,“商染和舟意有点儿像?” “你说什么?”丁慕逸的表情瞬间变了,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想都没多想地就反问:“哪儿像了?” 邹栎甚至都只见过商染一次,就说人家两个像? “我说的不是长得像。”邹栎横他。 商染和林舟意确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五官不论是哪儿,都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 “你别说长得像不像了,性格和气质区别都很大。”丁慕逸实在不能理解邹栎说的话。 林舟意性格就像她的笑一样,似烂漫的山花,又似迎风舞动的精灵。 但商染,酷儿吧拽的,全身都是难驯之意。 在她那儿,她就是老大。 这两个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邹栎看向丁慕逸:“你好像很了解商染。” “怎么着都比你这个只见过她一次的人了解。” 邹栎乐了:“那倒也是。” 他乐完才又道:“但我要是说,我不止见过商染一次了呢” 丁慕逸一愣:“什么意思?” “之前偶然碰见过一次,不过也是远远地看到了她。”邹栎解释了一下:“看到她的第一眼,感觉很熟悉。” 其实今天在比赛大厅看到商染,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之前清大外面远远见过商染。 丁慕逸挺没想到:“所以呢?你觉得商染和舟意像?” 他问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奇葩。 明明天差地别。 邹栎哼了一声:“应该是错觉。” “是的。”丁慕逸非常赞同他的话:“你果然老了。” 邹栎又冷哼了一声,没搭他的腔。 两人没在这里多待,天也已晚,上了车就各自回去了。 隔日。 因为没什么事,商染起来之后也只是随便换了套室内衣服,然后从楼上溜着下来。 和她一样,盛景呈也只是一身黑色休闲服。 下来时,下人刚好把早餐端到餐桌上。 盛景呈也正好起身,恰巧看到商染的身影。 他的腿迈了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商染过来一起去吃早餐。 餐桌上,盛景呈看了看商染:“老头下午要过来。” 商染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听见这话之后也没太大的反应:“嗯。” 见她应得如此随便,盛景呈勾了勾嘴角:“好像是来见你的。” 商染喝了口牛奶,缓缓道:“好像?” “他说的。”盛景呈倒是直接。 他也没说错,盛迹迟真就是这样说的。 商染点了点头,把牛奶放下,又接着吃三明治,没有想问的意思,看上去也没什么兴趣。 气氛安静两秒,盛景呈瞧她:“不想见就不让他来。” 闻声,商染全然不在意地:“来就来呗。” “也行。”盛景呈微点头,神色依旧懒。 吃完早餐,餐盘被下人收了。 商染和盛景呈回了客厅那边。 这拂居,很是安静。 商染上了楼一样,从上面把电脑带了下来,然后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就是这个时候,一早上出去了的周年回来了。 车子开进拂居的院子,轰鸣声挺响。 周年裹着冷气走了进来,看见盛景呈和商染都在客厅那儿。 “盛爷。”他在盛景呈的对面坐了下来。 盛景呈微睨他:“说。” “常家大小姐在查您。”周年没有顿,“但她没把您回京城的事情往外透露。” 对此,盛景呈只是微点头。 “要阻止吗?”周年问。 其实他觉得阻不阻止都无所谓,毕竟再怎么样,常芷钰都不可能查到盛景呈。 盛景呈手臂搭在沙发背上,甚是随意:“懒得理。” 周年会意地点点头。 平常周年也是住在拂居的,来便来了,他索性就没走了,但却也识相地没和商染盛景呈待在一个空间。 跟盛景呈说完事情后,他一个人去后院溜达了。 直到他走,商染也没有抬过头,看起来挺专注的样子。 盛景呈看了看她,也没出声打扰。 十分钟后,商染的手指在触摸屏上轻点了一下,电脑退出了原来的界面。 她刚合上电脑,盛景呈就看了过来。 同一时间,她的手机跳出了个视频电话。 商染捞起手机扫了一眼,然后关闭了摄像头,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姜浦和看着手机界面冰冷的微信头像,没忍住嘟囔了一句:“染姐,就这么不想露面吗?” 商染把靠枕往身后放了放:“你有事儿?” “有事儿才能找你吗?”姜浦和怨气冲天。 “所以你没事?” 姜浦和昂了一声:“今儿有空没?” “没有。”商染拒得很果断。 “你哪天都没空。”姜浦和直接当面腹诽。 商染也没管他的吐槽,手指一点就挂了电话。 惹得姜浦和不自觉地皱了皱表情,却又转瞬舒展开来。 他咧着嘴笑了一声。 爽快! 还是和时染说话好玩儿。 也就是刚笑了一声,钟易瞧着这个缝隙就进来人了。 他看着姜浦和心情很好的样子,先试着来了句:“少爷,你嘴根子要掉了。” “……” 姜浦和一下子合了嘴,抓起桌上的笔就往他丢去:“找打是吧?会不会说话?” 钟易往旁边一躲,悻悻然地搓了搓鼻子,没一点悔改之心。 他捡起地上的笔,一步两步地走到桌边放到桌上。 见状,姜浦和拎起拳头就打他,钟易也没敢躲,老老实实地接下了两个拳头。 姜浦和打得也不重,两拳之后才问:“你来干什么?” “崔家人不见了。”钟易直言。 第253章 叫阿染 听言,姜浦和一顿:“什么叫不见了,让你们盯着就是这样盯的?” 钟易这下才有点战兢:“钟阳一直亲自盯着的,但昨晚我们留守的人全部被打晕了,之后再醒来崔家人就不见了。” “发现他们不见之后属下立马就让人去查了,但是……” 他没说完,姜浦和自然也猜到后面的话是什么了。 若是查到了,钟易就不会是这副心惊的样子了。 思虑很久,姜浦和终于摆手:“查,接着查。” 他心里大概有个门底,估计是查不到了。 但如果把姚丽姝一家人带走的人对他们有敌意,姜浦和仍旧会心有不安。 所以还得查。 “是。” “对了,你明天回一趟魔都。”姜浦和又道。 “是。” 吩咐完,姜浦和挥了挥手,让钟易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下午四点。 拂居。 除了司机,盛迹迟没有带别人。 他硬朗的身体裹着厚服,进拂居院子的时候略微扫量了一眼。 客厅只有周年一个人,从窗户那儿看见盛迹迟来了之后,人也马上到了门边去迎接。 司机没有进来,盛迹迟是一个人进来的。 “家主。”周年恭敬道。 盛迹迟嗯了一声,进门就张着脑袋四处望:“你家少主呢?” “楼上。” 盛迹迟听到这句话,不太满意地轻哼了一声。 知道他要来,这盛家少主也不下来接一下。 罢了。 盛迹迟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坐,又问周年:“那个,” 他话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时染。 叫染染? 是不是显得他特意跟她拉关系? 明明才见了两次,而且那女孩对自己也没有多少亲近。 但是叫时小姐又太疏离。 叫时染更不行了。 盛迹迟短暂地陷入了纠结。 “时小姐也在楼上。”周年却是一下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闻声,盛迹迟不再纠结,马上点头:“她在忙?” 周年摇头,表示不知道。 见此,盛迹迟也不多问周年,只是眼仍旧往楼梯那儿看。 过了一会,仍旧没人。 盛迹迟开始不爽了。 站在一旁的周年,安安静静的,不敢走,也不敢做什么。 盛迹迟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盛景呈。 但他刚拿出手机,就察觉到余光视野里多了个人。 他扭头看过去。 盛景呈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往下走,却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见是他,盛迹迟把手机收了起来,目光往盛景呈后面瞟了瞟。 但没看到别人。 直到盛景呈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才开口问:“那孩子呢?” 盛景呈轻飘飘地睇他一眼:“她有名字。” 听这话,盛迹迟蓦地尴尬了一瞬:“我这不是不知道叫什么合适嘛。” “阿染。”盛景呈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都轻了些。 “阿染?”盛迹迟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重复完,神情也不见有变化。 盛景呈瞥了他一眼,悠悠又道:“叫染姐也行。” 话灌入盛迹迟耳朵里,他惊了一下:“染姐?” 他还真叫出了口。 周年在一旁听见,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家盛爷果然是盛爷,竟然让家主叫时染做染姐。 叫完,盛迹迟蹙了蹙眉:“盛少主,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 盛迹迟在盛景呈脸上看不出一点玩笑的意思。 他多看了两眼盛景呈:“阿染挺好的。” 盛景呈只是挑眉,并未说话。 没见到商染下来,盛迹迟就和盛景呈搭话,但问的几乎不离商染。 “你带着她出去玩了?” “嗯。” “去哪儿了?”盛迹迟不嫌无聊地追着问。 盛景呈把玩着手机,随口道:“乱洲。” “乱洲”二字落地,盛迹迟表情没有变化,噢了一声后:“真不打算让她读书?” 这话。 周年听了都觉得离谱。 人时小姐是清大的学霸呢。 但他也只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 盛景呈更是没理会盛景迹迟刚刚那句话,引得他不太痛快,正要说句什么话来着,突然看到了下楼来的商染。 跟碰见什么机关了似的,他的笑容顿时展开来,一脸慈蔼地看着商染的方向。 商染往这边扫了一眼,徐徐走了过来,然后在盛景呈旁边两米处坐了下来。 “阿染啊。”盛迹迟喊得很是顺口,“在乱洲玩得怎么样?” 商染靠着:“还不错。” 既还不错,盛迹迟就放心地点头了。 看来盛景呈确实是是带她去玩了。 问完这个,盛迹迟又问那个,自商染出现,就没跟盛景呈说过一句话。 但知道商染和盛景呈一个性子,盛迹迟也没有问得太多,怕商染嫌烦。 晚饭他也是在拂居吃的,就像个领导一样过来玩视察一样。 只是这领导,不太招人待见。 周年也一起吃的晚饭。 他发誓,他第一次知道声威人严的家主盛迹迟可以这么话痨。 原本还想在拂居待的盛迹迟,晚饭结束之后接到了个电话,听完之后神色凝了些。 他走之前盛景呈和商染说了一声,然后才坐上车回了盛家。 人走后,盛景呈瞥周年:“去备车。” “是。” 盛景呈和商染上了楼。 过去了一会。 盛景呈换衣服换得快,收拾好之后就在商染门口等她。 两分钟之后,商染的房门打开。 她换了件燕麦色的大衣,扣子没扣上,头发也没扎。 盛景呈稍微扫了眼她的衣服,然后上前:“真酷。” “盛爷夸人好像成习惯了。”商染拖着声音。 “夸染姐才是习惯。”盛景呈的手掌自然而然地顺到商染的手心,然后牵起她往下走。 到了拂居院子里,车子已经备好。 晚上九点。 没有让周年跟着,商染和盛景呈直接离开了拂居,没过多久又到了东苑。 东苑和以往一样安静,通过验证之后,盛景呈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科技别墅。 莫宜和莫烨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两人站在门那儿,不远处的椅子上还绑着个男人,嘴巴也被胶带封着。 他身着黑色正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瞪着莫烨二人。 其实莫烨也是刚到,他扫了眼那男人,又看向莫宜:“你亲自抓的?” —————— 中秋快乐! 第254章 初赛结果 莫宜点头:“嗯。” “v集团副总?” “嗯。” “你就这么把人抓过来了?” 莫宜还是点头:“嗯。” 莫烨一言难尽地:“这么晚打扰小姐会不会不太好?” “小姐现在无聊。”莫宜有些英气的脸上多了笑意。 “你怎么知道?” 莫宜说着还挺得意:“我了解小姐呗。” “哟。”莫烨顿时出声,一副“瞧你那样儿”。 两人说话的时候,v集团被绑着的那个人没了动静,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被莫宜注意到,还挺好心地问:“你要不要坐过来点儿听?” 那人竖着的耳朵一搭,犹豫了两秒,然后用脚背勾着椅子一点点移过来。 嗒嗒声挺响。 看他移得挺困难,莫宜非常贴心地示意莫烨站过来点儿,要不然他听不见。 这让莫烨感到一阵无语。 盛景呈和商染已经到了别墅外,下了车后就往里走。 听到动静,莫烨和莫宜顿时噤了声,老实站好。 门朝两边打开。 v集团副总脚勾椅子的动作顿住,寻着声音望了过去。 他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不太寻常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二人之后,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头皮发紧。 见到商染和盛景呈,莫宜和莫烨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鞠躬。 但即使他们两个没有做此动作,v集团副总也凭自我感觉知道了来人的地位。 他之前暴起的青筋松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目光里深深的探究之意。 商染和盛景呈还没坐下,两人里v集团副总有些距离。 看他俩坐下,v集团副总就呜呜了几声,试图要说话,也是在叫他们松开自己。 但没人理他。 商染只是轻微睨他一眼,然后缓缓走过去。 这让v集团副总有些心颤。 他明明是偌大v集团的副总,却对这么个小姑娘心有危悸。 盛景呈没过来,只是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兴致勃然地看着对面那儿。 氛围迷之安静,v集团副总眯着眼睛打量商染。 可她离这边越近,就越让他觉得不太喘得过气儿。 商染在他面前一米处站定,杏眸微敛着,手随意抬了抬。 见状的莫烨立马上前,然后撕掉了v集团副总嘴上的胶带。 嘴巴通气的那一瞬,他大口舒了气,却用着阴沉的目光看向商染:“你是什么人?” 商染旁边就是一个机器台,她侧靠着台缘:“你试着猜猜看。” “我管你什么人,最好把我放了。”v集团副总冷笑警告,“你既然敢抓我,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更该知道v集团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他这话跟棉花似的,飘在了空气里,但就是没进商染的耳。 她原本压着的眼皮稍微抬了一下,白皙又纤细的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针。 见她不说话,v集团还以为她真在考虑放了自己,继续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放了我,v集团不会追究,不放,你们就等着v集团上门算账。” v集团在z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别说一般人,就算是那些贵族豪门都得敬它几分。 他不信面前这个女生认不清事实。 说完,v集团的头都昂起了些,即使坐着也在用鼻孔看人。 商染掀起眼眸,似笑非笑地,手里的针被她顺着她的手指滑了出去。 似有什么划过,v集团副总下意识眨了眨眼,紧接着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 刺痛感持续了好一会都没消失,他眼睛往下了看了看,倏地看见一个透着银色光芒针头。 针头的地方就是刺痛袭来的地方。 针没有完全进去皮肤,却稳稳地插在了他的脸上颧骨下方的位置。 他的眼球骤然一缩:“你、你……” 其实这针插在那儿有的只是刺痛感,暂时并无其他感觉,但他就是觉得那么一根针插在他脸上,让他感到了侮辱。 “你当真想和v集团作对上?”他呵了一声。 商染双手随意支在机器台面上:“这里,是东苑。” 话音落,“东苑”两个字被v集团副总听见,他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睁大:“你说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打量周遭,这才发现身边的东西和平常见到的都不太一样。 “你是东苑什么人?” 商染挑眉,没理会他的话。 她瞥了眼莫烨,处变不惊地:“关好了,快没气儿了送回去。” “是。” 商染直起身子往回走,甚是不想再管的样子。 看着她走,被绑着的男人怒喊:“你回来!你知道和v集团作对会是什么样的下……!?” 莫烨捂住了他的嘴,然后重新用胶带粘上了他的嘴巴:“呜……呜……” 随他怎么叫,莫烨拍拍v集团副总的脑袋,然后把那根针拔下来,一下子又丢了出去,直直穿进了他的命根处。 “呜!”他大腿发颤,表情狰狞得不能承受这股痛。 “你怎么敢跟我们小姐叫嚣。”莫烨看着他,语气颇为可惜。 商染往盛景呈那儿走了过去,没上楼,反是去了科技室。 这次回来,其实主要事情还是科技室这儿有些事,刚刚那个人是顺带的。 进了科技室,商染在工作台那儿坐了下来,把电脑打开后,她抬眼瞧向了盛景呈:“坐。” 盛景呈站在她旁边,手抬起往后拉了拉椅子,然后坐下:“大概多久?” “半个小时。”商染扫向电脑。 盛景呈点头,没再打扰她。 最近来科技室的次数稍稍增多,看得出来她确实有些必要事要在这里做。 快十点,京城的天罕见地飘起了细雪。 商染的事处理完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细小的雪花纷扬落在玻璃上又融化。 科技室外安安静静的,莫宜和莫烨早就离开了。 “好了?”盛景呈看商染。 商染侧头:“嗯。” 她一如既往的神色不变,却依旧流气:“辛苦盛爷。” 盛景呈听言,手臂抬了抬:“那染姐给个机会。” 两人本就坐得近,他的手臂一抬就搭到了商染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细细拨弄着她的发尾。 他敛下眼皮:“忙完了,去休息。” 商染的不太正经地转着椅子:“行。” 外头的雪很小。 一个星期后,未来杯的初赛结果在官网公布。 只有五个优胜者直接候选了决赛。 榜单上,前五个便是这五个人,但没有名字,只有学校名称和选手参赛序号。 这五人之下,便是通过初赛晋级决赛的参赛研究员。 一直关注着比赛情况的裴元正和年晁第一时间去看了榜单。 第255章 有何目的 从左至右,分别是初赛排名,学校,参赛序号。 头一行。 1,清大,219。 (219,第二轮比赛的19号。) 年晁和裴元正挤在电脑前,看到第一行的信息后不止是惊喜,更多的是满意。 因为这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不仅是他们,商染拿第一候选决赛,在清大和京大数学研究院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人看了一会第一行,然后接着往下看。 2,京大,218。 3,清大,139。 4,京大,345。 5,清大,220。 “这怎么一个岔一个的?”年晁看着一个清大一个京大的不禁打趣。 “有实力啊。”裴元正笑。 候选决赛的前五名都是京清两个学校的,这其实也不让人意外。 “闻弘阳那小子也候选决赛了,不错。”裴元正看到第五个,一脸欣慰。 年晁按着电脑鼠标,也没打算往下翻,就停在现在这个界面。 “往下看看夏灵竹通过初赛了没有。”裴元正叫他。 年晁没动,像是没听见一样。 过了几秒,他反而忙着从自己的兜里翻手机,打算告诉商染这个好消息。 虽然拿第一只是她的一般操作。 看他挺没空的样子,裴元正自己滑了滑鼠标,然后往下看。 参加初赛是一共180位选手,要筛掉130位,留下50位。 竞争很激烈,也很残酷。 年晁没在兜里翻到手机,起身又忙着去沙发那边去找。 他一走,裴元正就顺势往电脑中间移了过去,然后接着找夏灵竹的参赛序号。 前三十,没有。 前四十,还没有。 裴元正眨了眨眼,并没有感觉到遗憾或震惊,仍然一脸镇静地往下滑。 镇静得像压根不在乎夏灵竹有没有通过初赛。 其实她若是过了,对清大研究院来说自然是好事。 若是没过,只能说实力还差一些。 裴元正就是本着院长的身份去看看清大的第三个研究员有没有通过初赛。 一直到最后一栏,他终于看到了夏灵竹的序号——207。 通过了。 裴元正点点头,淡然退出了界面。 恰巧这个时候,年晁终于在沙发上的衣服下面找到了他自己的手机。 一拿到手机,他迫不及待地给商染打电话。 等对面接起的时间,年晁捡起沙发上那件衣服,边等电话边往身上穿。 但他衣服穿好了,打出去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直到一句提示无人接听的机械语音传来。 年晁挂断了电话,不厌其烦地再打第二次。 可还是没有人接听。 应该在忙吧。 年晁想。 没有再打第三次,年晁收起了手机,抽空看了眼裴元正:“你自己回去研究院啊,我要回家一趟。” “知道了,你回去吧。”裴元正跟他挥手,一整个也不想留他的样子。 年晁呿了一声,拉上衣服拉链就离开了办公室。 裴元正也回了研究院。 晋级榜单公布,多的是人关注,尤其是数学研究院。 他回去的时候,研究院的气氛不像往日严肃,反而哪儿都透着一股喜气。 就因为清大三个研究员都通过了初赛,其中商染和闻弘阳更是拔优直接候选决赛。 路过实验室,裴元正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今天研究院不同于平日的氛围。 “院长好!”薛韩看见他就热情打招呼。 “院长好!” “院长好!” 好几个研究员齐齐出声。 裴元正微笑点头。 实验室尽头,小实验室的门开着。 裴元正往里面瞟了一眼,正要移开的视线忽地又转回来,步子也停了下来。 里面有一个人,背影削瘦,短发,看得出来是个男生,他站在一堆实验文件旁边,一份一份地在翻着什么。 “闻弘阳?”裴元正试着叫了一声。 他一叫,里面那个男生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闻弘阳刚放到下一份文件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转身礼貌道:“院长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裴元正问,也稍微打量眼小实验室。 小实验室一般不让人进来,有权进来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其他人是被禁止出入这里的。 “薛师兄让我替他来这里找份文件。”闻弘阳抬了抬眼镜。 裴元正听他这样说,有了年色的脸上印出一道深壑:“薛韩?” “是他。”闻弘阳点头。 裴元正的眉毛依旧没有舒展开来,语气透着严厉:“找到就算了,没找到也不要再找了,让他自己来找。” “好的院长。”闻弘阳还是点头,像一个听话的学生。 他从小实验室出来,然后从门孔上拔下钥匙,又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见状,裴元正放缓了语气:“进决赛了也不要放松,加油。” 闻弘阳微微一笑,很是有礼:“谢谢院长,我会的。” “好,那你去忙吧。”裴元正想起什么,眼神扫过闻弘阳的兜处:“钥匙也还给薛韩。” “马上还。”闻弘阳点头。 “嗯,去吧。” 闻弘阳又点头,迈起腿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看他走了,裴元正走近小实验室,抬手试了试门。 确实锁好了。 裴元正收回手,存疑地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往院长室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掏手机。 另一边。 闻弘阳揣在兜里的手紧握着钥匙,还没到实验室门口就迎面碰上了夏灵竹。 她见到他,顿时眉开眼笑:“师兄好。” 闻弘阳一副疏离:“你好。” “恭喜师兄候选决赛。”夏灵竹笑着祝贺。 闻弘阳看她一眼:“谢谢。” “师兄要做什么?”夏灵竹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有意无意地远远望了一眼小实验室。 “没什么,打算去看看数据。” “这样啊,都那么优秀了还这么努力。”夏灵竹叹气,“压线晋级,看来我还得多努力,向师兄多学习学习。” 闻弘阳一顿:“你应该向商染学习。” “她啊。”夏灵竹一副不在乎,“她不理人的,跟她学不了什么。” 灿烂笑容挂在她的脸上:“还是闻师兄亲近人,乐于授教。” “不客气,你也加油。”闻弘阳看了看实验室门口那边:“先走了,再见。” “师兄再见。” 夏灵竹转头去看闻弘阳的背影,清秀的脸上笑容不减,却是下一秒突然消失。 第256章 费可跑了 东苑。 商染确实没有关注晋级榜单的事,还是年晁打电话没人接然后发消息告诉她的。 但她连读都没读,任由微信那个红点儿滞在那儿。 十二月中旬,空气凉得刺骨。 但即是这样,东苑训练场那边却是一点喧嚣未减。 莫烨路过略微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地往科技别墅走。 他刚走近,科技别墅就自动识别开了门,也省得他自己在用掌纹去开门。 一楼,商染倒是没在科技室,挺闲地坐在沙发那儿坐着,偶尔望一眼在旁边不远处打电话的盛景呈。 这通电话打得挺久了,她懒哉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莫烨从外进来,恭声道:“小姐,人已经送回v集团了,莫宜在见v集团老总。” 对于v集团副总的命根子被破,还被饿得只剩半条命这儿,他们老总丝毫没有一点儿动容之心。 就仿若,那个副总对v集团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们仍旧想要购买东苑cr技术的上市选定,愿意赠予的股份更是抬到了整个v集团的百分之十五。 要知道,拥有股份,成了股东,就意味着东苑在v集团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利。 况且这还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再加上老总亲自出面,他们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谈话时,莫宜装了窃听器,所以对话内容实时传到了莫烨这里。 所以他此时站在商染面前,耳朵上都还带着耳机。 莫宜和v集团老总的对话他也一一说给了商染听。 她敛着眉眼,姿态似枯萎的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见状,莫烨直接窃听器里面的声音连上手机外放了出来。 话筒里面传来的声音很清晰,先是传来了一道男声,听起来内里沉稳:“v集团是诚心想与东苑合作。” “如果东苑是念于cr技术的珍贵不愿意卖出,v集团将购买权转移到东苑的意愿上。” 几句话道完,男声又一副真挚的语气:“只希望东苑可以让cr技术现世。” 他说完,莫宜立马一针见了血:“如果这样,v集团就不会得到任何好处,那么季总,你还坚持你的决定?” “不。”季知遇却是摇头,“如果东苑愿意,v集团或许会因此有幸与东苑结交上友谊,既此,对v集团的发展也是前进性的。” 他一字一句,都默认了v集团比不上东苑,很是谦逊。 可莫宜的态度还是依旧:“抱歉,cr的主人对你说的没有兴趣,今天我来这里,也只是最后再,” 她顿了顿,很是不客气地:“警告你的v集团最后一次,东苑之主不愿意,v集团要是再多加打扰。” 说到这里,莫宜笑了笑,并未明说,一切尽在脸上。 季知遇自然看得出来,想要说的话也塞在了肚子里,没法再继续开口。 他也清楚自己太过叨扰,可cr这种上好超于现世的技术,不给世人看看实在是太可惜了。 莫宜收起东西,突然想到什么动作滞了滞,转而看向季知遇:“能否问一下季总,是怎么知道东苑cr技术存在的?” 一问这个,季知遇惋惜的脸色忽地一虚,又只一瞬间恢复正常:“偶然知道的。” 他刚刚一刹那的慌色被莫宜一眼捕捉到。 但她没有问,只是点点头,最后道:“季总是聪明人,既然能知道cr技术的存在,也就该对东苑有一些了解。” 说完,莫宜不再接着往下说,转身拉开包间的门离开了。 刚刚那句话,依旧是在警告。 季知遇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窃听器里面的内容结束,莫烨关了窃听器,转而望向商染。 刚刚的对话里,莫宜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v集团是从哪儿知道cr技术的? 刚刚的一字一句传到商染的耳里,她略微思忖了一下。 间隙里,她一脚落地,一腿屈在了沙发面上,手肘还斜斜支在沙发背上,小臂没骨头似的垂了下来。 盛景呈电话打完也有一会儿了,听到窃听器在出声就没有说话。 他只是往商染旁边一坐,双腿交叠,长臂往后一搭,搁在了商染背后。 看起来极其随性,也不避讳。 莫烨眼儿挺尖,第一反应竟是觉得没哪里奇怪。 但过了几秒,他连要问商染什么都忘了,俩黑色眼珠子紧盯着盛景呈搭在商染身后的手臂上。 虽没有碰到他家小姐,可这种看起来像是宣示着某种主权的动作…… 他看得太刻意,商染的秀眉微蹙,挺凉地瞥他:“眼睛不会动了?” 吓得莫烨立马转了转眼珠子,好像在说“会动的会动的”。 盛景呈兴味略起,却是没说话。 “这么会转,去外头转个二十圈再去查。”商染玩弄心起了。 “小姐,我会转的是眼珠子,其他不行的。”莫烨弱弱地开口。 “那就转眼珠一百圈。” “小姐……”莫烨正要继续说什么来着,不知道为什么又马上改口:“好的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一溜烟从椅子上爬起来几大步往外面跨,生怕商染换狠的法子。 他人一走,一楼就安静了不少。 盛景呈莫名挑了挑嘴角,搭在商染身后的小臂处耷拉了下来。 得到了手长的好处,他的手一垂下来就可以碰到商染的手。 也没有马上覆上去,盛景呈只是随意捏了捏商染的指腹处:“费可跑了。” “跑来京城了?”商染没有意外地随口。轻微看了眼自己的手那儿。 盛景呈睇眼看她,莫名带笑地:“染姐果然知道。” 商染瞧他一眼,稍微往旁边靠了靠:“嗯。” “决赛什么时候?”盛景呈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顺口问了一下。 “不知道。” 她没记。 盛景呈微舒的表情轻扬:“月底。” 他说完,商染蓦然扯了扯嘴角,透着股松散:“盛爷记着就挺好。” “也行。” 风依旧刮着,不减一点势。 下午,盛景呈和商染没有在东苑待。 从科技别墅出来,不远处的犄角旮旯处有个人。 穿得倒是不破烂,但却不厚,瞎了一只眼,拿着扫帚在扫院子里的积水。 第257章 天天来的盛家主 见到商染和盛景呈往这边走来,夜鹰加快了扫水速度。 冷风中,他的衣服就像一块窗边料子,薄得极。 积水被他扫到枯木丛里灌下去,商染和盛景呈也过来了,他下意识低了低头。 “门主,小姐。”叫得特别恭敬,听不出来一点儿别的情绪。 景门的考核他到底还是过了,也算是景门的一员,现下又被送到了东苑,也要按照东苑的规矩,把“时小姐”的称呼改为“小姐”。 车就在一旁,商染站在车边,稍瞥他:“扫完了?” 盛景呈也停了下来,背靠车门。 压根没想过商染会和自己说话的夜鹰低着头,然后缓缓抬起,一眼愣噔地望向商染。 几秒后,他还没反应过来。 商染没什么耐心地转身,盛景呈反手一拉一下子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旁边站了一点儿。 见状,夜鹰忙道:“扫完了小姐,您有吩咐吗?” 商染上了车,盛景呈轻地一小声关了车门。 像是没人听见夜鹰的话,盛景呈也绕过车头去了主驾驶,低沉的轰鸣声很快响起。 夜鹰忽感不太对,好像错过了什么,他立马上前了一步:“小姐。” 车里,商染抬手随手降下了车窗。 她单手支在车窗上,稍侧头睨着夜鹰,声音像飘浮着的云:“去e市把老式俱乐部砸了,人带回来。” “失败了,你会死。”她挑着眼尾。 老式俱乐部,是夜鹰作为杀手时潜藏的地方。 e市唯有那一家。 “死”这个字眼被夜鹰听到,他先是一怔,后又眼底焕兴奋:“是!” 自从到了京城,他一直被人关着,后来见到了盛景呈和商染,他好几次差点死掉才得到了景门的入门考核资格。 万幸的是,虽然眼没了一只,但考核过了,他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盛景呈仍是没放过他,送到东苑之前废了他一条腿。 在这边,他只见过莫烨,每天干着扫地擦门的活,活动范围也就边缘一块,连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是商染的地盘,这里的主人是商染。 两个月过去了,商染第一次让他做事,即使只是芝麻大点的小事。 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还有希望。 老式俱乐部一定还藏有红客的人,夜鹰很清楚。 可他早就不是红客的人了。 夜鹰望着商染的目光熠着激奋,捏扫帚的手不受控地紧了一些,唯一好的眼睛看着车子离开。 商染没有关上车窗,也没有收回搭在上面的手,只是胳膊微抬支着脑袋,就那么斜斜靠着。 盛景呈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微微看她,语气依旧:“染姐见过费可。” 他这句话没有一点问句的意思,带笑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费可的名声大,有点儿势力的人都知道红客的创始人叫什么名字。 但见过他的,却是没有很多人。 东苑也很神秘,费可目前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但商染却对红客,对费可,都是一副淡然处之又知道得挺多的模样。 商染的眸光转过来一点儿,还挺慷慨地承认:“揍过几次。” 她说完,盛景呈的笑声从他胸口处传出来,有些轻,也有些低,隐约带着不太一样的质感:“骨头断了几根?” 他这样问,商染还真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地:“三根,挺抗揍的。” 盛景呈不再问了,但却依旧笑得肆意。 也不太明白他笑什么,商染停在他脸上的视线好一会没有移开。 她大概想了想盛景呈野狠行事时的模样。 倒是和现在有些不一样。 片刻之后,商染不紧不慢地挪开目光。 两人到了拂居,车开进了院子。 盛景呈把车熄了火,然后和商染下了车。 早早天天车子进院声音的周年马不停蹄地就出来迎人,看见刚下车的盛景呈和商染,他还是老样子:“盛爷,时小姐。” 喊完,他小心看了眼盛景呈,踌躇道:“家主又来了。” 又。 家主又来了。 这一个星期,盛景呈和商染大多时候都在东苑,只是两天前回来过一次。 但就是这么段时间,盛迹迟天天都回来拂居,但没一次见到过商染和盛景呈。 可盛迹迟乐此不疲,天天都来,就算没见到人他也要坐一会才走,但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 这不,今天又来了。 盛景呈嗯了一声,牵着商染往里走。 客厅里,盛迹迟还以为又见不到人,打算坐个十几分钟就回盛家。 但却不曾想,他抬头又一次打量了好一会盛景呈住的这个地方之后,蓦地听见了有人进门的声音。 他扭头望过去。 先进来的是商染,盛景呈落后她一步一步,紧接着周年又跟了进来。 “阿染。”盛迹迟顿时灿声叫道,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了点儿笑容。 商染听见:“嗯。” “你们回来了。”盛迹迟看着她和盛景呈。 目光在盛景呈身上停了一会,盛迹迟指指面前茶几上的小蛋糕,对着商染:“给你带的。” 其实不止有蛋糕,盛迹迟还让人买了一些商染可能喜欢的东西,全都堆在蛋糕旁边。 商染扫了一眼:“谢谢。” “不客气。”盛迹迟摆手。 说话间,商染在对面坐了下来,盛景呈也在她旁边坐下。 盛迹迟看着这俩人,闲聊似的问了问:“又去哪里玩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问谁,商染没说话。 盛景呈默了两秒:“嗯。” 闻言,盛迹迟点点头:“好,开心就好。” 说完,他起身:“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盛景呈扬眉。 盛迹迟轻哼了一声,转头朝着商染:“尝尝看,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带。” “嗯。” 盛迹迟点头,转身往外走。 其实他真的只是想来看看盛景呈和商染,只此而已。 别的不说,就算这俩人脾性桀骜还不喜欢理人,但看着就特别养眼。 所以他下次还来。 盛迹迟是这样想的。 离开拂居,盛迹迟直接坐上了回盛家的车。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周年有些小疑惑。 难道家主天天来只是为了看盛爷和时小姐一眼吗? 盛景呈睨了一眼周年:“你没事?” “有。”周年立马答,“盛爷,那我先去忙了。” 盛景呈坐着没搭话。 说完,周年对着商染微微点头,然后离开了客厅。 茶几上除了刚刚盛迹迟带过来的东西外,还放了一台电脑,是商染在拂居之前用的那台。 来之前让周年拿了下来。 商染靠了一会才慢吞吞地拿过电脑,然后打开。 但刚打开,她又一手关上了。 盛景呈偏头看见,伸手从她手里把电脑拿开:“不想看就不看了。” 电脑放他放在沙发另一边,离商染远了些。 她瞥了眼那电脑,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挺嫌弃的东西一般。 盛景呈嘴角略弯:“歇歇,改天看。” 第258章 已读乱回 “嗯。”商染随便应了一声。 盛景呈侧坐着面向她:“昨天睡得晚,上去再睡一会?” 商染稍稍思虑了一下,倒也爽快:“行。” 说着,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刚一起身,旁边的盛景呈也站了起来,他连话都没说直接跟上了商染的脚步。 到楼梯口时,商染偏眸看了一眼他:“有事忙?” 盛景呈和她一起上楼梯:“是有点儿。” “哦。” 商染没多问,直到上了三楼,盛景呈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门前。 还没开门,盛景呈侧过身子,头微微低了低。 商染余光侧移,缓缓看向他,眉色裹着闲意。 “染姐。”盛景呈一只长臂伸向她的细腰,把她带了过来点儿:“最近少看电脑,伤眼睛。” 商染任由他抱着自己,闻言只是下巴微点:“行。” “嗯。”盛景呈另一只手抬起,不紧不慢地顺了顺商染的黑发,挺深的目光徘徊在上面:“我出去一趟,醒了想过来就让周年送你。” 他顿了顿,眸光辗转到商染的脸上:“自己想玩车也行。” 商染脸上神情是一点不变,还是点头扯嘴角:“嗯。” 听见她应了,盛景呈眸子里笑意散开,原本帮商染抚发的手下垂到了她腰上。 就这么抱了一会,他轻松开商染:“进去吧。” 商染多瞧了他一眼,然后不疾不徐地进了房。 门关上之后,盛景呈从楼上下来,此时周年也刚好进来。 “盛爷,现在走吗?” 盛景呈看起来也挺从容:“嗯。” 他说着,人也往外走,周年跟在了后头。 车辆轰鸣声在院子里响起,又逐渐消失。 三楼。 商染半坐在窗户边,随意看了眼越来越远的车尾巴,然后拉上窗帘走了回来。 房里暖气四散,她换了衣服,困意稍袭,往床上一趟很快就睡了过去。 下午两点半。 盛景呈仍没有回来。 已经醒了有一会了,她穿着睡衣拿上手机就往往楼下去,然后去了厨房。 打开厨门,商染扫了一眼。 外头地下人看到她进厨房,规矩移步过来:“小姐,您休息。” 商染像是没听见一样,随手从厨柜里扯出盒速食面,然后往旁边厨台上一扔,一边也单手关上了门。 她微低着头,动作随意地拆速食面。 见状,下人赶忙道:“小姐,这个不健康,还是我来做吧。” 商染把最外面的一层膜撕掉,也懒得瞥下人:“不健康放这儿?” 她一说,下人就慌色道:“对不起小姐,但这个真的没有营养,我马上给您做。” “出去。” “小姐……” 商染这下掀了眼,挺淡地睨向下人。 下人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马上退出了厨房。 等速食面的时间,手机屏幕一顿亮,商染侧靠着台面捞起来看了眼。 微信界面红点挺多,最新的一条还是上一秒路无章发来的。 商染没点进去,往下滑了滑。 二十分钟前,盛景呈给她发了消息。 商染手指一点进了聊天界面。 很空,上一次发信息还是几天前。 键盘上升,商染回了条消息过去。 刚回完,一直不见她回信息的路无章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顺手的事,商染按了接听。 “阿染。”路无章开口便是夏日阳光的气息。 “说。” 路无章跟苏先煜在一起,两个人张着嘴对了对口型,然后问:“你回京城了没?” “有事?”商染睇了眼速食面。 “回来了找你玩儿啊,生日礼物不还没送给你?” 商染只手抬着速食面盒往餐桌那儿走,用脚把椅子往后拉了一点儿又坐下:“时间。” 听她这么说,路无章立马接话:“就今晚怎么样?华宫会所。” “嗯。” “那就这么说好了,对了阿染,大家都在的。” 路无章的意思,是简皓路遥和梁开硕他们都会来。 具体有多久没见商染了他们没太认真去记,但既然回来了,大家一起玩也好。 也省得哪天商染又不在京城了。 商染随口:“嗯。” 那边,路无章把电话递给了苏先煜,让他和商染说话。 “阿染。”苏先煜握着手机放在耳朵旁边,话里依旧有公子哥的气息:“恭喜你,未来杯初赛第一名候选决赛。” 商染慢吞吞吃着东西,已读乱回:“没关系。” “……”苏先煜嘴角抽了抽,“咱俩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谢谢。”商染才又慢缓缓地。 “这下在一个频道了。”苏先煜却是笑了。 商染那边没说话。 默了会儿,苏先煜张口问了句:“盛爷和我哥呢?” “不知道。”商染十分敷衍。 “你是在吃东西吗?”苏先煜忍不住问。 “嗯。” 其实也能听见点儿声音,苏先煜问完,无奈道:“那行,不打扰你了,晚上记得,华宫。” “嗯。” 商染挂了电话。 另一头。 路无章接过苏先煜还回来的电话,莫名抬眼打量了他两眼:“你刚刚是问盛爷还是你哥?” “两个不都问了?”苏先煜抬起面前的酒往嘴边递。 “你和盛爷又不熟,干嘛先说的他?”路无章问得直接。 苏先煜放下酒杯,诚然道:“阿染常跟他在一块儿。” “是因为这个?”路无章话里有怀疑的口吻。 “不然呢?” 路无章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扬起个嘴角:“不然,你在乎呗。” “什么?”苏先煜看过来,还一脸挺茫然。 路无章没说话,两眼盯着苏先煜,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会后,他道了出来:“阿染啊。” 苏先煜在乎商染。 “废话。”苏先煜轻横他一眼,顺便看了一眼窗外:“你在乎,简皓和路遥也在乎,阿染的朋友都在乎她。” 即使商染的性格不好让人接近,但他们都知道,商染很好。 路无章点头表示赞同:“是,我们都在乎。” 但这句话才完,他又转了话头:“但你的在乎和我们的在乎不一样。” 闻声,苏先煜一怔。 这让路无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儿不一样了?”苏先煜反问。 “死鸭子嘴硬。”路无章嫌弃地道。 苏先煜瞬间变脸:“滚蛋。” 看他翻脸,路无章就立马笑出了声。 “这么能笑,你舅爷爷回来了?”苏先煜嗤声。 “没啊,在赛车协会快活着呢,提他干嘛?”路无章纳闷。 苏先煜深深地看他一眼:“你不就喜欢你舅爷爷?” “那不叫喜欢,叫尊敬。” 先不说长不长辈,路无章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 苏先煜不太在乎地又嗤了一声,转转便离开了这个话题。 第259章 看我变脸! 下午六点,京城的天已经暗下。 商染换了衣服,然后出了拂居。 车一路开到了华宫会所,刚一停车她就接到了电话。 是魏樱雪。 商染的安全带还没解开,随意接起了电话,依旧没有先说话。 “阿染。”魏樱雪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像和煦的风。 喊商染的时候,也能听出来她话里带着的微微笑意。 商染瞥着挡风玻璃外面:“嗯。” “你在学校吗?”魏樱雪问。 “没有。” 听到这句话,魏樱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爷爷给你的生日礼物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去给你?” 商染食指无声敲了敲方向盘,两秒后:“看微信。” 闻言,魏樱雪立马点开了微信。 商染发了个定位过来。 看到上面的定位,魏樱雪的眼睛微弯:“那我过去找你。” 说完,这通短暂的电话结束了。 商染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朝会所里走。 和上次一样,一见她来,服务员就要上前迎她。 商染放在外面的手轻挥,也没多看服务员一眼。 明眼人服务员看见她的动作,顿时止住了脚步,却还是微微鞠躬以示欢迎。 坐上电梯,商染去了六楼。 是路无章订的包间,他们已经提前到了一会儿。 包间里,一张大圆桌立在中间。 蒋雨坐在桌边有些局促,和她一样的,还有梁开硕和路遥。 稍微比他们仨好一点儿的,是任轩名。 可也只是一点儿,任轩名打量了一下这间包间,和这大包间里的装饰。 比e市的流光会所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从刚刚到了华宫会所门前,他就发现了。 “诶这是谁订的包间?”蒋雨小声和梁开硕嘀咕。 梁开硕坐正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路哥。” 他也不太确定。 蒋雨看向路无章,对方一脸泰然,旁边的苏先煜和简皓也是。 她默默收回目光,又嘟囔:“染姐的朋友,该不会只有我们俩是真穷批吧?” 梁开硕一听正要点头,却突然看见双手扒拉着简皓的肩膀,转着眼中黑球一脸震惊端量包间里的路遥。 他又一次摇头,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不,还有路遥。” 蒋雨跟着看过去,路遥刚好看见他俩。 然后,六只眼睛相对,尴尬一笑。 路遥摇了摇简皓的肩膀,不淡定道:“谁?是谁?谁带我来上层社会的包间吃饭了?” 被路遥摇的烦,简皓一手扒开他的爪子:“你路哥,你路哥也是豪批。” “路哥!”路遥瞬间转头,两个胳膊缠上路无章的手臂,一脸真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同样姓路,而你能被叫哥了。” “原来,是因为你的钱比我多。” 路无章嫌弃地侧瞥他:“真烦。” “路哥,瞧你说这话,我是你兄弟,你怎么能嫌我烦?”路遥伤透了心。 他叭叭个不停,最后又一脸痛心疾首:“为什么都姓路,我能穷到这个地步?” “多少钱?”路遥眨着眼问。 路无章扭头,无语地看着他:“闭嘴吧你,吃就成了。” “你凶我。”路遥开始装可怜,“阿染是大款,煜哥是大款,简皓是富二代,一直装穷的你竟然也是个款批。” “……款批?” 其他人跟着看过来。 路无章毫不客气地给路遥一巴掌:“你再装。” “哪儿装了?心声!” “呵呵。”路无章皮笑肉不笑,“阿染来了你就老实了。” 也巧,这句话刚说完,包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所有人齐齐抬头。 外头的服务员推开门,先是侧身再微鞠躬。 接着,商染的身影出现。 “阿染!” “染姐!” 好几声充了惊喜的声音,一句接一句的。 看到了商染,这些人莫名就开心。 商染扫视了一眼包间里,七双眼都在看自己。 她眉尾一扬,慢悠悠地走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空位,在蒋雨的旁边。 商染还没有走近,蒋雨就已经给她拉了椅子,然后等她坐下。 餐桌旁边的沙发上堆得满满的,全是他们给商染买的东西。 等她坐下了,蒋雨就前看看后看看,看完一顿满意:“染姐看起来没有瘦。” 应该是好好吃饭了。 商染吃东西很随意这他们都知道,来兴趣了就会多吃一点,没劲的时候可以一天不吃,顶多吃个面包。 “看那儿。”苏先煜用下巴指指沙发的方向,“都你的。” 商染侧头看了一眼,还挺意外:“谢了。” “客气什么。”路无章接话,“看看还想吃什么。” 商染来之前他们已经点好了餐,并且还是按照他们的口味和对商染的了解先点了一些。 但商染没再点,往后一靠就靠在了椅背上。 路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简皓和路无章的中间蹿了出来,连着椅子都带了过来。 他把商染另一边的简皓往旁边挤:“简皓你坐过去点,我要挨着阿染。” 简皓的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声音,他一手拽起路遥的后衣领子,往旁边一推:“滚一边儿去。” 劲儿还挺大,路遥的屁股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噗地一声,他的屁股用力亲吻了地面。 趁着这个间隙,简皓抬脚把路遥的椅子往外面踢了出去。 梁开硕和蒋雨没控制住发出了爆笑,任轩名想忍没忍住。 认识也挺久了,除了苏先煜和路无章他们不太敢开玩笑,路遥和简皓他们是真怎么好玩怎么来。 路遥瞪着眼,不满地指着简皓跟商染告状:“阿染,他推我!” “哈哈——哈——”简皓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 商染支着下巴偏头看地上的路遥,好玩道:“你好像是自找的。” “就是,谁让你挤我的?”简皓一边狂笑一边帮腔。 “多大了还闹。”苏先煜也是看戏的姿态。 路无章倒是没说话,就是没压住笑,嘴角咧得老大。 “阿染,你变了,你帮着他们欺负我。”路遥忍着哭腔。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两手假巴抹眼泪,然后两只手遮住了眼睛。 都在看他能干出什么来,商染也只是略微睨着他。 过了几秒。 路遥覆在眼睛上的双手忽然拿开,他的嘴也跟着咧开,转眼又一乐:“看我变脸!” 还真有人笑出了声,却不难听出来是好笑。 “龇嘴巴子了。”简皓说。 路遥佯装哼了一声,重新拉过自己的椅子,直接在简皓和商染后面一点儿坐了下来。 第260章 几个富二代 就那么点儿缝隙,他也不挤了:“阿染,你知不知道路哥也是个富二代?” 商染收回目光,随口道:“嗯。” 路遥一听,脱口而出:“就我这么个穷仔是怎么和你们混上的?” “你脸皮厚。”路无章十分贴心地给他解释。 但这解释让路遥更生气了:“路哥你别说话,我接受不了只有我一个穷人。” “怎么会只有你呢?”一道幽幽声。 梁开硕两眼怨气,指指自己和蒋雨:“我俩,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仔。” 他的话就是乌云后的明光,让路遥恍然大悟:“对,我们仨为什么会和他们当上朋友?” 蒋雨木着表情摇头,梁开硕吐了三个字:“脸皮厚。” “……” “还有我。”任轩名开了口。 “你什么你?”路遥翻白眼,“你凑什么热闹?” 任轩名不服:“我也穷啊。” “他,”路遥指简皓,“大富二代,你小富二代。” “另外阿染他仨,是大大富二代。”路遥口头有理地接着道。 “富什么,滚回去吃饭了。”简皓赶他。 路遥看他:“急什么,菜还没上。” 不知道是为了打他脸还是什么,这话刚落,包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无疑是上菜了。 简皓给了路遥一个眼神,毫不留情地又赶他。 见状,路遥马上转头看向商染:“阿染,简皓很烦,你是不是不想挨着他?” “你是不是有病?”简皓听见他这么说就揪起他的耳朵。 路遥疼得龇牙咧嘴地,两手用力扒开简皓的手。 他还不忘喊:“阿染……” 商染眼神稍移,不咸不淡地扫过路遥,然后挪走。 不理他。 好吧。 路遥蔫着头抬起椅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服务员推着运餐车,一盘一盘地往餐桌上端,桌上很快放满了香喷喷的菜肴。 “吃饭吃饭。”路遥这个吃货一顿咽口水。 几个人纷纷动筷。 苏先煜看了看没动筷的商染:“阿染,不喜欢吃?” 喊了商染,她只扬了扬下巴,让苏先煜不用管她。 苏先煜点头。 服务员给商染倒了一杯果汁正要移到下一个位置。 “添把椅子。”她开口道。 服务员听见随即点头:“好的请稍等。” “阿染,谁要来?”简皓好奇。 路无章和苏先煜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连投了目光过来。 不只是他们,商染让加椅子的时候都看了过来。 还都挺好奇。 商染捏起筷子,只道:“朋友。” “噢……吃饭。”简皓低头继续吃东西。 苏先煜倒是没动,过了几秒才继续夹菜。 “阿染,男的女的?”路无章却是开口问了出来。 商染的筷子搁在碗里,闻言瞥他:“来了你再看。” “先问问嘛。”路无章悻道。 但商染没再搭理他的话。 饭桌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商染都让来了,那应该他们也认识。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见过的就那么几个,和商染还是一挂的,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但即使如此,饭桌上的氛围是一点没变,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 快过十分钟的时候,饭桌上苏先煜他们吃得正起劲,包间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这大概率是商染的朋友来了。 外面的人出现在蒋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她和梁开硕还有任轩名都是一脸惊讶。 “班长!?” 很齐的三道声音。 虽然毕业了,但这称呼也是没变。 除了他们仨人,苏先煜和路无章他们一脸莫名。 眼前这人,出奇一致的,他们四个没什么印象。 魏樱雪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挺呆滞地看着包间里所有的人,最终目光停在了商染身上。 “阿染。”她叫。 商染抬眼。 很明显,商染刚刚说的朋友是魏樱雪。 旁边,蒋雨看看商染又看看魏樱雪,最后起身去门边:“快进来。” 魏樱雪被蒋雨带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进了包间,魏樱雪有些不知所措,除了商染,这里她认识的人只有之前的同班同学。 商染指了指自己旁边刚刚新加的椅子:“坐。” “我就……”魏樱雪有些犹豫,突然想起来手里要给商染的东西,然后道,“这个,爷爷和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放那儿。”商染往沙发的方向抬了抬下颚。 闻声,魏樱雪转身,然后看到了堆满了礼物的沙发。 不用猜,她知道这都是蒋雨他们给商染准备的。 魏樱雪走过去,把东西放到沙发上,因为也不少,蒋雨也帮着放。 放完东西,魏樱雪又转过来头对着商染,莞尔一笑:“放这儿了,阿染生日快乐。” “谢谢。” “那你们吃,我先走了。”魏樱雪很是有礼,说着对着其他人微微点头然后要走。 但还没走出一步,蒋雨拉住了她:“吃点东西再走吧,大家都认识,染姐也给你加了椅子。” 魏樱雪还是摇头:“不了,你们吃。” 她和他们都不熟,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里吃下去。 “班长,染姐都让你坐了,还客气什么?”梁开硕出声了。 “坐吧坐吧。”路遥也喊。 虽然不认识,但商染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 魏樱雪还是在商染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来了,大家仍旧是开开心心地吃饭,聊天也不忘带上她,氛围很是活络。 商染吃得少,比他们后动筷子,却也比他们先放下筷子。 见此,苏先煜张嘴:“阿染,你这不会就饱了吧?” “本来就不饿。”商染往后一仰。 “染姐,你这不行啊,胃口不好吗?”蒋雨担心似的。 “没有。” 商染也随便,他们也管不着。 一顿饭结束,已经是九点了。 离开的时候,沙发上的礼物被他们一起提了下来,然后都放到了商染的车上。 凉风呼呼。 魏樱雪最先告别离开的。 “染姐再见!” “染姐再见!” “染姐再见!” 任轩名三人跟商染告完别,然后结伴一起离开。 “阿染,拜拜喽!”简皓笑着道。 他拉着路遥也走,路遥也在跟商染挥手。 商染手肘靠着车,一脸好玩的模样。 “自己回去?”路无章看旁边的车,“盛爷不来接你?” 苏先煜点头:“还有我哥呢?” 商染扫他二人一眼,轻哂道:“我会丢?” “那倒也不是。”路无章调侃似的笑了。 苏先煜望着商染:“回去注意安全,我们走了。” “嗯。” 说了几句话,苏先煜和路无章也走了。 商染上了车,后座的礼物没放稳,掉了一个下来。 她也没管,直接回了拂居。 到的时候九点半多一点,盛景呈的车比她先一步进院子。 第261章 脖子吻 下了车,盛景呈就在车边等商染。 等商染的车停好,他抬脚走过去,停在了主驾驶车窗边,紧接着车窗从里降下,商染歪了歪头。 她往车窗台上一个半趴,看向盛景呈。 即使她在车上,可盛景呈人站在外面看她仍是低着头的。 就隔着一扇车门的距离,他两目低垂着:“出去玩了。” “嗯。”商染应。 盛景呈手臂搭上窗台,把弄着她的纤细手指,满眼促狭却裹着不掩的偏溺:“下车回家。” 话落,商染只手解了安全带,从里打开车门的一瞬,盛景呈也收回了手。 从上面下来,商染轻睨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周年。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周年一下子就有眼力见地走了过来。 “帮个忙。”商染眼神稍指她的车后座,又道,“谢谢。” 后窗车窗未降,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但周年本来都要拉开车门准备取东西了,转耳却听见一句“谢谢。” 他的动作微讷。 谢谢? 时小姐跟他说谢谢? 这不是他应该的吗? 只滞了一瞬,周年默不作声地轻轻一使力开了车门。 一打开,整个后座都是礼物盒,除了粉色,倒是有很多其他颜色。 还有一两个掉落到了车座底下。 周年不问,却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商染自己买的。 边这样想,他边从里一个个往外取。 盛景呈往里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熟稔地牵上了商染的手。 两只手相覆,盛景呈轻轻捏了捏商染的手心,然后和她一起往里走。 商染的目光从盛景呈的下颚线处掠过,也没说什么。 回来之前两人都在外面吃了晚饭,所以就没让下人做晚餐。 客厅边上的花又换了一次,有四束,两红两白,只分别静静地搁在两个花瓶里。 开窗户通风的时候,那些红白花瓣会轻轻飘动,好似风中起舞的一对佳人。 周年把礼物放到了三楼,放好之后跟盛景呈和商染说了一声便又离开拂居去景门中邸了。 也没在一楼待,盛景呈和商染步子缓慢地上了三楼。 阳台上的玻璃幕墙外仍旧一片黑,只有夜里几颗星灯。 客厅里灯微亮,没有全部打开。 盛景呈牵着商染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进了门,他空着的那只手轻关上门。 细微关门声响起,盛景呈倾身往前压了,商染被抵在柜台上。 她挑了挑眉,双手轻支在身后的台面上。 “玩什么了?”盛景呈贴得近,声音莫名带了些低哑。 他直勾勾地盯着商染,眸底间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商染轻靠着柜台,神情安适:“吃饭了。” “和朋友?”盛景呈问得倒是漫不经心,单手圈住了她的腰,身体往前了点儿。 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商染腰上的力紧了一些,她被盛景呈压在了他和柜子之间。 商染神色依旧,支在身后柜台面上的手环在了胸前,调谑地直视着盛景呈的眸子:“嗯。” 她说完,盛景呈垂了垂眼,目光从她环在身前的手一扫而过。 “染姐。” 他慢条斯理地将商染身前的手往下放了放,上半身倾过来,头低垂,下巴轻搁了在她的肩上:“想你了。” 商染眼神动了动,眸子下移看了眼盛景呈,语气还没个正经:“才半天。” “半天还不够久?”盛景呈闲着的那只手把玩着商染的发尖。 “久吧。”商染还挺配合。 盛景呈的薄唇轻扯:“嗯。” 他拨开商染耳边的黑发,往她后背顺了顺,紧接着她脖子上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 门隙间悄然掠过风,窗帘微微晃动。 盛景呈头微偏,唇轻碰上了商染细腻如瓷的脖颈。 没有收回来,他微热的呼吸间带着不难捉摸的暖意。 商染明眸微顿,身体也跟着僵了一瞬。 因为离得近,她这一反应被盛景呈察觉到了,他印在商染脖子上的唇恣意挑起,阵阵闷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 不过几秒,商染的神色恢复了刚刚的模样。 可她脖颈上的唇还没有挪开,灼热的呼吸落在上面,细细痒痒的。 身前这人肆意的笑声更是没有一点收敛。 商染唇动了动:“你?” 她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了低眼,睨着盛景呈微颤的肩膀。 片刻后,盛景呈敛了敛笑意,可即是这样,他的神情仍挟着懒劲儿:“染姐。” 他抬起下巴,身体微直,然后对上商染的视线,眸光轻轻描摹着她的脸。 商染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身体往后仰了仰:“笑够了?”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除了刚刚那一瞬间,她没有任何不对劲。 盛景呈的手抚上商染脖子上他刚刚吻过的地方,轻轻摩挲着:“好像笑大了。” “心情不挺好?”商染睇他,话里掺着随意。 盛景呈点头承认:“嗯。” 他长臂伸了伸,顺手打开天花板上的灯。 一刹那,柔和的光洒下。 盛景呈一直放在商染腰上的那只手还缠在上面,多抱了一会他才悠悠松开,反是去玩起了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商染的手有些凉,和盛景呈的不太一样。 但室内有空调,进来也挺久了,商染的手也慢慢有了温度。 十点半。 盛景呈在阳台上打了一通电话,再进来时,商染也刚好从沙发上起来。 她扯扯衣摆,抬眸时盛景呈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盛景呈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门前,眉宇间一如曩昔,抬抬下颚让她进去睡觉。 同以往一样,这次他依旧是等商染的门关上了才离开。 离开时,盛景呈望了眼商染房门底下缝隙的光,然后才慢缓徐款地抬脚。 房里。 商染把外套脱了随手丢在了床尾,然后进了洗漱间。 洗漱完出来之后,恰巧这个时候,一直没声的手机破天荒的响了起来。 以往她开的静音,铃声是今早才开的。 现在这会,这电话铃声有些刺耳。 商染眉拧了拧,一手挂断了电话,顺手也重新打开了静音键。 但那边贼心不死,又打了一次。 这次没有铃声,只是手机屏幕上跳出了来电。 商染单手把面向桌子那边的椅子转过来,坐下两腿一翘才缓缓接起电话。 来电就是一串电话号码,她也没细看。 “染……”那边的声没有出完,似是被什么打断了,下一秒就消失殆尽。 电话筒里,伴随着风声,和一顿乱跑声。 商染没什么大反应,也没有挂电话。 但过了一会,电话中断了。 她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 第262章 网络风口浪尖 这号码,有些眼熟。 商染睨了几秒,最后慢吞吞地坐到了电脑桌边,然后打开。 电脑屏幕亮起,她一下把亮度调低,然后双手放上键盘敲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关上了电脑,然后睡觉。 夜无尽。 两个星期后。 新未来杯国赛决赛前夕。 清大爆了一件事。 不止是校园论坛上,还有数学研究院论坛上多了一篇文章。 教研楼里,年晁在办公室,正舒服地盖着小毯子在沙发上睡午觉,猛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有起床气,睁不开的眼睛满满的烦躁之气,翻身就是一个接着睡。 冯耀知道他在里面,更知道这家伙大概率是在睡午觉。 可他要说的事堪称燃眉之急,就算年晁要结婚都得缓缓。 框框声很响,年晁把毯子往上一拉,盖住了自己的整个头。 “年晁!”冯耀见拍门喊不起来他,索性到了窗户边去喊。 窗户后的窗帘没全部拉完,能看得出来里面的沙发上躺着个人,毯子紧紧裹着他全身。 甚至在冯耀喊的时候,年晁还不爽地蹬了蹬脚。 冯耀见状,不由得骂了一声:“睡睡睡!商染出事了还睡!” “商染”两个字穿过玻璃进入了年晁的耳朵,毯子下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然后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看向窗户那边:“你咒谁呢你!” 冯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道:“未来杯商染的参赛资格重新进入了审核通道!” “她要被禁赛了!”冯耀恨铁不成钢地怒声,生怕因为隔着窗户年晁听不清。 年晁原本当他胡说八道的表情一变:“你说什么?” “开门啊老东西!”冯耀真想把他摁在地上打。 明明和商染关系那么好,两次出事却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年晁掀开毯子,鞋子都没穿就跑去了开门。 冯耀瞪了他一眼,直走向电脑前,然后弯腰打开电脑又坐下。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年晁心急火燎地问,说话语速都快得过分。 冯耀一边等电脑反应一边大概解释:“有人提供了商染参赛时利用不正规手段取得第一的各方面证据,不仅在社交网络平台和清大各个论坛上发布了相关文章,还打包发到了赛事主办方那儿。” “不正规手段?”年晁一听就阴下了脸。 “盗用他人成果参赛。”冯耀皱眉。 “放他妈的狗屁!” 年晁脾气上来了,一开口就是骂。 电脑反应好了,冯耀快速进了清大其中一个论坛,嘴里接着道:“主办方和相关部门已经在调查了,但是调查结果是商染确实是存在这样的行为。” 所以初审结果是,清大商染予拟禁止继续参赛。 年晁更火爆了:“谁特么干的蠢事?主办方吃什么的?” 电脑上已经进了论坛,热度第一的高挂第一和未来杯相关的帖子。 ——国际赛事未来杯真相。 这条帖子就是一个文档截出来的一篇文章。 里面没有提及商染的名字,除了开头指明了是清大商姓女生,后面就是用她参赛序号来代替了,219。 这篇文章,无疑是今年争议最大的帖子。 一篇文章整整六千字,字字句句理据清晰,完全是从第三角度描述了商染是如何盗用别人成果参赛取得了国赛第一的整个过程,其间还穿插了不少替受害者愤不平的话语。 在文章的结尾,发表文章的人号召大众不要被眼前人蒙蔽双眼,要聚众一心,不要让真正的才华与努力被埋没于不公的阴影之下。 最后,这人还说明了此文章已经发到赛事主办方的邮箱,结果如何静待揭晓。 底下评论过万,点赞超十万,远超整个清大的人数数量。 提到商姓女生和未来杯初赛第一,清大的学生谁都知道说的是谁。 先前商染就被人假借抱金主走后门进研究院这事推上过清大风口,但后面事实证明,商染就是有那个实力。 有前车之鉴,清大学生大多也对这篇文章嗤之以鼻,认为又有人眼红商染借此污蔑她想要阻止她参赛。 但,除了清大的学生,还有很多人来观望,质疑声一度盖过了清大学生的扞卫声。 评论区过万的评论,几乎是清大学生在和别人进行口舌之战。 但任凭他们吵得再厉害,赛事主办方那边已经收到了举报邮箱,很快相关监督部门也介入了调查。 文章是早上发出来的,现在快下午了,调查初步结果是清大商姓女生存在作弊嫌疑,并给予了公示。 发帖人不是匿名的,在清大论坛上和社交平台上发布文章之后,热度飞涨,转发过万。 这篇文章,被上万人转载到各大社交网络平台,底下过万人鸣不平,要求取消清大商姓女生的参赛资格并索求精神损失费。 甚至还有人号召,这种人应该吃牢饭。 年晁翻得手抖,心一抽一抽的。 他从未知道不明真相的网暴可以有这么可怕。 商染被推上了有史以来最悬的风口浪尖。 年晁不敢翻了,就算不是骂他自己,他看着那些话也心疼商染。 这群网友总是站在最神圣的地方,用力批判着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的事。 风往哪儿吹他们往哪儿倒,没有主见,没有思想,只会跟风。 “啪!” 年晁气愤地摔鼠标,可他还得冷静。 平了平心情,他问冯耀:“研究院解决进度怎么样了?” 这事涉及到研究院的名声,他们自然早就知道了。 冯耀凝声摇头:“裴院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很配合地在调查,但结果仍旧进一步确认了商染的行为。” “发帖人查了?”年晁眯着眼睛看向电脑上那个发帖的头像。 “主办方禁止有人扒这个账号,保护得很好。” “保护?那这不就是落实了染染侵犯别人成果的行为吗!”年晁再一次被激起脾气。 冯耀没说话,脸色也不太好。 未来杯事关重大,他们涉入不了,只能等调查结果出来还商染一个清白,但是目前全是不利于她的证据。 年晁当然也知道他无权介入调查,可一想到商染,他就止不住的担心。 过了好久,他还是坐不住:“我去研究院。” “我也去。”冯耀跟着起身。 两人甩门离去,直接去了数学研究院。 研究院暂停了一切实验活动,都在配合监督部门调查。 丁慕逸也在,他一早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年晁和冯耀到了外面被人拦下:“抱歉,这里暂时不能进。” “我是清大参赛队伍的带队老师。”年晁直接道。 第263章 不是找我? 拦他的人听他说,略有犹豫,然后放了人,但却再次用手臂将冯耀拦在了外面。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年晁转头看他,摇摇头让他回去。 商染那儿还需要人。 研究院都被找上了,商染作为当事人自然也不例外。 冯耀最后还是点了头,然后转身。 回办公室的路上,周边好几个学生路过。 虽然在看见冯耀他们有意压低了说话声音,但还是让冯耀听了个大概。 令他欣慰的是,清大的学子们几乎都是站在商染这边的。 他从学生联系方式里找到了商染的名字,但她那一栏有两个电话号码。 冯耀没有犹豫,先打了第一个出去。 商染的手机跳出来电的时候,她不在。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一直没灭,盛景呈随意扫了一眼。 一串数字从他的眼里划过,他稍想了一下。 想起来这是谁后,商染也从隔壁出来。 望见她,盛景呈手轻指手机,眼神跟她说有电话。 商染慢悠悠走过来,微弯腰捡起手机,然后接起电话。 冯耀一听电话被人接了,立马焦急喊道:“商染?” “冯老师。”商染的语气平常,随意坐了下来。 听到她的语气,冯耀一顿,踌躇着问:“未来杯赛事的监督机构找到你了吗?” 商染听见:“谁?” 完了。 听到她反问,冯耀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完了”。 商染和年晁一样,没关注这事,甚至比年晁还晚知道。 可她都被骂上热搜了。 冯耀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地:“听老师说,你不要上网,不要激动,如果有人找到你,你也如实配合调查。” 商染没说话。 但冯耀知道商染迟早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安慰她道:“商染,清大所有人都知道你没错,大家都站在你这边。” 商染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还是道:“嗯谢谢老师。” “好。”冯耀放心了一些,可也只是一些。 电话掐断了,刚刚里面的声音全部跟着空气进入了盛景呈的耳畔。 他瞧了瞧商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无声敲着沙发背顶。 还没说话,商染已经滑开了手机。 网还没上,先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消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苏先煜的,路无章的,简皓的,路遥的…… 所有跟她关系不错的人都发了消息。 商染等消息跳完才点进去看,从这些消息也差不多了解到了这次是什么事件。 她退出了微信,随便进了清大的论坛。 热搜第一便是和她挂钩的文章。 盛景呈也压着眼皮瞧了过来。 看了一点儿,他的眸间陡然一暗。 可商染跟个没事人似的,好似上面说的不是她。 她不紧不慢地从上翻到下,看了那整整六千字的虚假内容,也扫了几眼评论区。 再看看那个调查结果初步公示,商染嘴角似有似无地扯了一下。 翻完,她按下手机边缘,屏幕一暗,随即她侧头望向盛景呈。 看她转过头来,盛景呈眼底的晦暗一瞬间消失,可还是裹挟着慑人的冷意。 周年从楼上下来,他刚吃完一个大瓜,看了个满满的热闹。 “盛爷,时小姐。”他像往常一样跟盛景呈和商染问好。 可敏锐如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家盛爷好像哪里不对。 周年连坐都不敢坐,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刚刚做什么了?”盛景呈瞥他。 周年一抖:“上网。” 盛景呈的语气仍旧压人:“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周年脑子里蹦出个问号。 盛爷什么时候会多问他这个了? 可他也不敢犹豫,张嘴就老实道:“未来杯国赛初赛第一作假。” 说完,盛景呈凉薄道:“嗯。” “我这就去查。”周年马上点头肃声道。 跟盛景呈很多年了,很多时候只需一个眼神周年就能立马会意到。 若是与盛景呈无关,他不想管,也不会多问一嘴这事。 可…… 周年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 那个帖子和盛爷有什么关系? 除了盛爷他自己,他最关心的就是时小姐了。 可那个商姓女生跟他们好像都没有关系啊…… 周年不懂,实在不懂,但是依旧照做马上联系了相关部门,紧接着人就从拂居离开了。 “盛爷。”商染启唇,话里依旧如贯,“激动了。” 这倒是事实。 盛景呈偏头过来:“嗯。” 他也不说其他的,情绪早就被商染捕捉了去。 但这会,他的脸上神色已经恢复往日的散贯。 商染手里把玩着手机,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神情稍稍思忖。 盛景呈看她在想事情,一手搂过她的腰,连带着人往自己这边捞了过来。 几分钟后,商染的手机来了电话。 就短短的四个数字。 商染接了起来,却没先说话。 “你好,请问是不是清大的商染同学?”那边,一开口就是一道公正的气息。 商染随意道:“有事?” “有人举报你参赛盗用他人重大成果,为证事实,请你配合调查。” “嗯。” 她说完,那边默了几秒:“因调查需要,请提供你的居住住址。” 其实这个一般他们能查到,可他们查了一早上商染居住地址,什么都没查到。 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奇怪。 管理着整个z国人员数据信息库的131也没有找到,见鬼了。 商染眉头轻挑:“学校。” “你的意思是你来学校?”那人犹疑地问。 “嗯。”商染的语气真的非常无所谓。 这让打电话的人有些不悦,可还是秉持着肃穆的语气:“请尽快来,否则监督部门会采用网络通缉。” 找人找不到,清大这些老师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住哪儿,眼下只能网络通缉。 商染杏眸微眯,没搭腔。 还是那边先挂了电话。 “去学校了盛爷。”她懒声偏头。 盛景呈松开她:“好。” 因为在室内,两人没有穿外套,离开前上了一趟楼加了件外套才下来。 离开拂居,商染和盛景呈一路驱车去了清大。 清大课如常上,但商染的班级和老师都被部门人员找过了一次。 笔录做过之后,参与调查的人都集中在了数学研究院。 盛景呈将车开到了研究院外面,那儿仍旧有个穿工作服的人在外拦着。 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部门人员瞬间看过去,两眼凌厉。 跟没看见他似的,盛景呈和商染慢腾腾地径直走过去。 “抱歉,这里不能进。”那人横手拦下。 商染稍瞥他,表情微扬:“不是找我?” 第264章 有没有礼貌 工作人员听见这句话稍微变了变表情:“你是?” 他问着,目光审视般地打量着商染的侧颜:“商染?” 一个早上了,他们在找的人只有商染。 这么想着,他横在商染和盛景呈身前的手臂放了下来。 商染没什么情绪地往里走,盛景呈跟她齐脚步。 “你不能进!”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要上前将盛景呈拦下,口辞严厉,“无关人员请避让。” 他再次挡在了商染和盛景呈的面前,导致了两个人微停。 盛景呈高得多,压着眼睑睨了他一眼,不太经意的神色下却裹着几分让人莫名惶恐的淡漠。 工作人员不自觉退了一步,也让出了通道。 盛景呈和商染进了研究院。 里面和往常一样安静,却和往常又不太一样,到处充斥着肃穆的气息。 来了的研究员放下了手里的实验活动,全都站在了实验室外面。 商染和盛景呈出现的第一秒,所有人把视线移了过去,原本很低的说话声瞬间消失。 二人从外面进来,看起来不慌不忙的,偏还莫名透着一股不太寻常的气场,甚至压过了这里刚才的静穆。 除了商染,这里的大多数人不认识盛景呈,好奇又纳闷地看着他二人。 一堆人,就那么散乱站着不动,时不时看一眼会议室那边。 夏灵竹自然也在,就在实验室门外的花瓶旁边。 她这里是唯一一个见过盛景呈的人。 就在商染第一次去谈议间找裴元正的时候,这个人也在。 夏灵竹一脸高高在上,看见商染之后环胸冷笑了一声。 旁边,闻弘阳看起来挺规整地站着,黑色的眼镜框将他衬得一身学子郎气息。 商染好若没看见这人,和盛景呈视若罔闻地往会议室那边走。 看她过来,一直没说话的薛韩张了张嘴:“商……” 他还没喊完,商染眼神移了点儿过来,只是微微点头。 会议室的门是轻关着的,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门口站了个调查人员。 他老早就注意到了门那边的动静,眼下看见商染和盛景呈过来,一开口就问:“商染?” 商染没理会他这话,抬脚一踢便开了会议室的门。 “你!” 踢门声不大不小,门板与墙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把在场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来,也打断了会议室里的说话声。 里面有六个人。 三个监督部门的调查人员,丁慕逸,裴元正,还有年晁。 听到声音,这六人就看了过来。 “染染!”年晁慌着便叫出了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裴元正和丁慕逸眼焕光芒,原本严肃的表情多了笑意。 可另三个调查人员因为刚刚商染踢门产生了不悦的情绪,三道审察的目光紧跟着商染,以及和她一道来的盛景呈。 门外的人追着进来,面上不快地要说什么,却被人眼神示意出去。 门再次关上。 年晁看到商染又看到盛景呈,莫名欣慰了一些。 这男人还是一直陪着商染的。 气氛安静几秒。 商染揣在兜里的手都懒得伸出来,脚尖一拉椅子便坐了下来,习惯性地一靠。 旁边,盛景呈更随便了,坐也没坐,只是轻靠在了商染旁边的会议桌面旁。 这两个人全身上下哪儿都透着一股随意得不行的气息,丁慕逸三人倒是习惯了,但对面的三个调查人员的脸黑了不少。 “你就是商染?”坐在中间的男人盯着商染凝声问道。 商染没点头,也没开口说话,甚至一脚搭上了会议桌下面的横缘,态度随性得不行。 但这也是默认了。 “我是监督部门负责调查这次事件的主要工作人员。”这人从上衣胸前的口袋抽出一张工作证出示在商染面前。 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吴清风。 收回工作证,吴清风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请你全权配合。” 说着,他示意旁边的人打开电脑。 商染从刚才进来就没说话,表情也一脸不以为意。 吴清风看看她的坐姿又想起她刚刚踢门进来的样子,不由得皱眉:“你现在是被调查人员,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就这个态度。”商染懒懒地扬嘴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一个被调查人员的态度?”吴清风教育道。 话声落,商染踩在会议桌下横缘的腿抬起,然后微屈着搭在了另一条腿上,眉头一扬。 见状,吴清风额头多了几条黑线,看商染的眼神越发不满了。 另外两个和他同行的人看商染这样,心底更确定商染就是盗用了别人的实验成果参加比赛。 看她听也不听,甚至还更嚣张,吴清风转向丁慕逸三人,质声道:“这就是清大的第一人?” 毫无礼貌和素质可言! 可偏偏丁慕逸像听不懂似的,大方点头:“是。” “丁校长,别跟我打马虎眼。”吴清风斜着看他,“国内顶尖高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对长辈和上级没有一点礼数,传出去你这清大名声还想要吗?” 丁慕逸笑笑:“吴调查长,您这次来和这些好像没有关系。” 再说,商染哪里没有礼貌了。 礼貌这东西,她分人的。 吴清风见丁慕逸不顺着他的话说反而避过了话头,也跟着笑:“丁校,校风问题,还是趁早注意,免得清大名声受损。” 他说着,还不忘多看一眼商染,只差点名道姓了。 “我校作风,我自会多加注意。”丁慕逸客气。 盛景呈侧靠着,轻轻瞥了眼吴清风。 但商染不甚在意,她的表情依旧:“那个姓吴的,电脑开了。” 她说完,吴清风顿时冒火,旁边人恰巧把电脑递了过来。 他瞥商染一眼,然后让旁边人把电脑上的东西给她看。 电脑方向转了转,面向了商染。 但因为都坐在同一侧,盛景呈和裴元正他们也都可以看到。 电脑上是一个视频。 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上,是研究院实验室外头,商染进入了小实验室,两个小时后又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拿了一份文件。 这个视频在商染来之前没有放出来过,年晁裴元正几人都是第一次看。 “这是你吧?”吴清风问。 商染扫了一眼:“所以?” “据相关人士提供,清大数学研究院的小实验室只有少数人能进,而你,却不属于这少数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吴清风继续道,“那么你说,你进去做什么了?” 第265章 反抓 商染还没说话,裴元正却先开口了:“商染进小实验室是经过我的许可的。” “小实验里放着研究院历年的优秀实验成果,就算你允许她进去了,她难免会从里面带出什么来。”吴清风不买账。 “难免?”裴元正觉得离谱,“就凭这个?” 听他提出质疑,吴清风笑:“这就要问商染了,她带出来的是什么?” 这句话落,吴清风的目光又转向了商染。 “这件事我全部都知道,你不必问她。”裴元正陈述道,“进小实验室是我允许的,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她也交到了我这里。” “吴调查长,你身为调查长,凭这么点儿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的事来定商染的过错,未免太随便了点儿。” 说到这里,裴元正的语气冷了一些。 可吴清风仍旧持己态度:“清大第一人,记忆力出奇地强,她进小实验室是真,谁又知道她有没有凭借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偷走了别人的劳动成果?” 话到了这儿,商染挺不耐地蹙了蹙眉。 年晁却听笑了:“谁又知道?也就是说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就要禁她的参赛资格?” “相关文章据理属实。”吴清风甩口。 他指的是那篇被上万人转载的文章。 “属个屁的实!上面的东西你查到了什么?”年晁这暴脾气。 他先前还以为他们真查到了什么,到头来,没想到就凭一篇文章和一个视频就定了商染的过失。 吴清风听见脏话,不满地提醒:“这位教授,请你注意态度。” 年晁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调查长,我是院长,小实验室里有什么东西我最清楚,商染参赛所用模型我也知晓,她的东西可以说是和里面所有的数据毫不相干,甚至更胜一筹。”裴元正还是平心道。 丁慕逸刚开始也挺配合地在回答问题,可到了现在发现吴清风这些人是在没理硬找理,对他们的印象差了很多。 “裴院长,有一种偷,它叫做融合。”吴清风的眼底充斥着鄙夷。 裴元正被气笑了。 特么的搞半天就是一定要禁商染的赛,管它什么真不真假不假。 “记,”吴清风看他们都无话可说,示意旁边的人,“清大商染盗用他人劳动成果属实,经监督部门和主办方一致决定,取消她的参赛资格,并禁止未来三年内她参与任何比赛。另,” 他昂起下巴:“商染需赔偿受害者二十万精神损失费和劳动费。” 说这些话的时候,丁慕逸裴元正三人气急,拍桌起身站了起来就要走近,却被另一个人拦住。 但哪里拦得住,丁慕逸绕过人,走近丝毫不管正在打字的人,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打字的人手受惊似的弹回来,表情不太好。 “丁校长,请不要妨碍监督部门公务。”吴清风警告。 丁慕逸的手掌仍在电脑盖上,闻声却只是呵笑:“监督部门什么时候如此不负责任了?” “监督部门做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巧了,商染的事,清大还就真管定了。”丁慕逸拿起电脑,“既然监督部门干不好这事,就等着清大起诉。” “你说什么?”吴清风沉声。 二人在说话,商染却只是眯着眸子看。 盛景呈也没什么动静,微敛着的眉宇依旧。 担心商染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情绪,年晁赶忙走了过来:“染染。” 但商染没应,她睨了吴清风几秒,腿放下椅子往后一带,然后缓缓起身,慢悠慢悠地往对面走。 注意到她的动静,盛景呈掀起了眼眸。 其他人也停了说话声,都看向了商染,吴清风仍是坐着的,斜瞥着商染的眼神不以为然。 商染走了过去,两手依旧揣在兜里,高睨着吴清风。 懒得管她要做什么的吴清风仍旧大官似的坐着。 他抬手示意旁边的人把电脑拿回来,可手还未收回,屁股下的椅子突然被踹翻,他嘴里突然冒出一阵闷哼,人倏然滚到了地上。 吴清风还没爬起来,表情却难看至极。 这一动静有些出乎在场人的意料,眼神惊讶又愕然。 商染扯了扯嘴角,又一脚踢开椅子,然后上前:“还有要说的?” “你殴打监督部门人员。”吴清风拍拍衣服站起来,指着商染咬牙切齿的。 “那又怎样?” “怎样?”吴清风厉笑,“你最好一直这么嚣张。” 商染踮了踮脚尖,她还未动,面前的吴清风猛然被人撂倒在会议桌面上。 “啊——”又是一阵呻吟声。 再一抬眼,盛景呈的人移到了商染的面前。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 年晁几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面,嘴巴张得合不拢。 吴清风从会议桌面滚到地上,只感觉身体内脏震得厉害,一瞬一瞬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望着天花板,瞳孔震惊,嘴里不断喘着气。 众人噤声之际,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周年带着人从外头进来,看到盛景呈和商染时愣了一把。 他快步进来:“盛爷。” 盛景呈下颚一抬指向吴清风,声音波澜不惊:“带走。” “是。”周年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抓人。 他扫了周围一圈,看见几个穿着监督部门工作服的人,然后道:“从现在开始,此次调查任务由我接手,你们全部回去。” 被刚刚的场面震得话都不敢说的两个人愣巴着点头。 他们也不知道周年是谁,可带了这么多监督部门的人,还这么大阵仗,想必是监督部门的高层人员。 盛景呈在商染旁边,他低眼瞧了瞧商染,轻声道:“染姐,回去了。” “嗯。”商染转身。 离开会议室前,年晁才反应过来:“染染……” 商染侧了侧身:“这边不会有事。” “噢、噢……”年晁摸着后脑勺点头。 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研究院的人还站在外面,一个劲地支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声音。 刚刚的动静这么大,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先是商染和个男人进去,再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拿着监督部门的证件进来,现在又一起气势汹汹地出来。 现场,安静得过分,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 看见商染出来的夏灵竹眼神一变,又看见了被两个人押着的吴清风,她环在胸前的手猛然一松,不可置信地盯着商染。 一边,闻弘阳眼镜下的双眼微动。 一群人气势轩然,压迫感十足。 路过夏灵竹和闻弘阳,商染步子停了停,眼角处的余光侧瞥。 她这一停,惹得夏灵竹头皮一紧,闻弘阳口袋里的拳头紧了一些。 第266章 盛爷真来了 周年在后头见状,直接出声吩咐:“这两个也带走。” 声落,身后的监督部门人员立马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夏灵竹和闻弘阳的胳膊。 “干什么?”夏灵竹心一提,开口便叫:“凭什么抓我?” 但没人理她,闻弘阳也没出声。 商染和盛景呈出了研究院,身后周年一群人紧跟着他们的脚步。 这些人离开,研究院才稍微恢复了点儿正常。 可还是有人不解,为什么吴清风会被人押着出去? 商染不是被调查的那个吗? 实验室门外,薛韩望着盛景呈和商染离开的方向,神情不禁思索。 会议室里,丁慕逸和裴元正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年晁都是半懵逼。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的。 半晌。 丁慕逸开了口:“商染她是什么人?” “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人?” 那个男人他们当然见过,但从未知道他是什么人。 就连商染,他们知道得最多的都只是她惊人的数学天赋和电话号码。 其他一概不知晓。 可眼下,她竟把监督部门的人抓了起来。 年晁见过周年,知道他是盛景呈的属下。 他琢磨了一下:“染染身边那个男人,不是个寻常人物。” 是和商染一样的人。 另一边。 商染和盛景呈他们离开研究院,又接着离开了清大。 没有回拂居,也没有回东苑。 他们的车后头,几辆车跟在后面,一路朝南城区开。 风冰冰凉凉地搭在车窗上,商染百般闲适地躺在调好的座椅上,眸子一阖上就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车缓缓停在一栋老式别墅前。 别墅的大门没有关,完完全全地是敞开着的。 盛景呈和商染没有马上下车,但后面的人下来了。 周年也没有过来,带着人就往别墅里走。 透过玻璃,商染随意打量着那栋别墅。 盛景呈解开安全带,往她这边侧了侧身子。 他伸手调了调商染的座椅,紧接着商染和座椅一起缓缓上升。 “再坐会?”盛景呈凑过来了点儿,只手也解开了商染的安全带。 商染枕在脑后的手放下来:“嗯。” “行。”盛景呈勾了勾嘴角。 还真坐了几分钟,两人才推开车门下车。 周年先一步进去,已经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多数人都在忙着拦他们,没人知道外面还有人。 别墅棋牌室里。 麻将桌边只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睡衣,踩着拖鞋,头发有些乱地搭着,鼻梁上还有副金丝框眼镜。 面对突然闯进他别墅的人,他没有一点慌色,只是把手里的八条往桌上一扔:“你是什么人?” 周年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盛爷让你换衣服下楼。” 盛爷? 男人一顿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年:“哪个盛爷?” 周年不说话。 可京城还有几个盛爷? 男人啧了一声,理理衣领子站起身来不忘腹诽:“他的手下都和他一个性格。” 周年不管他说什么,侧身让道。 男人拖鞋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地往他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周年也没跟上去,就在原处等。 几分钟后,男人从卧室出来。 睡衣被他换了下来,现在就一件黑高领毛衣和宽松裤子,鼻梁上的眼镜也摘了下来。 他瞥了眼周年,边往楼下走边问:“盛爷真来了?你别吓我。” 他觉得是假的,盛景呈都好久没回过京城了。 周年走在旁边,硬是一句话不说。 觉得无趣,男人没再问。 楼下人倒是不少,但他下来了才发现一个事情。 这些人里,除了来楼上堵自己的这个人,其他人都很整齐地穿着监督部门的工作服。 甚至还有一个人被绑着。 哦不对,还有一个穿着便服的一男一女,男的一脸平静,女的满脸不爽。 “你骗我呢?盛爷在哪儿?”男人在这些人里找了一圈。 周年仍旧没有回答他。 望见楼下有人下来,一楼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却没有人说话。 男人往下一坐,扫视着眼前这些人,又看了一眼周年,稀奇般地:“你是怎么做到让我监督部门的人抓监督部门的人的?” 这从上面到下面,周年一直听见他唠叨,没忍住吐槽:“你话真多。” 和温巷一样。 一听这句话,男人就不太爽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周年又懒得理他了。 “行,盛爷有交代?”男人不跟他计较。 他一边问,又一边打量起了这些人。 吴清风原本低着头的,听到声音就忽地抬头,然后看到了沙发上的人。 刹那间,他的眼球一阵收缩,嘴里吭吭哧哧地:“总、总局长……” 话音落地,其他监督部门的人一阵愕然震惊。 男人听见,笑了:“你认识我?” 虽是笑着的,可还是让吴清风感受到了一股戾意。 监督部门隶属监督管理局,局长本人他自是没有见过,但照片贴在管理局领导墙上,他有幸去过一次看到过照片。 眼下见到本人,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哎问你呢。”男人又问。 吴清风摇头,脖子往后缩了缩。 觉得没什么意思,男人不再追着问,又转向了周年:“你倒是说什么事啊,让我下来又不说。” 周年搓搓鼻子:“盛爷马上来了。” 他刚说完,男人瞬间变脸:“你可吓我。” 真来了他不得死。 这明显是找他麻烦的好不好。 周年耸耸肩膀,恰巧看见门那边有了人影。 他板正的脸上多了一丝小得意:“来了。” 男人身体一抖,马上看向门边。 两个人。 没先注意女孩,看见盛景呈的时候,他一顿吸气。 哇靠真来了! 坐都不敢多坐,他一屁股站起来走过去:“盛爷啊,欢迎欢迎啊。” 盛景呈连眼神没给他一个:“真心的?” “那是必然啊。” 男人双臂张开,作势要叙旧般地抱一下盛景呈,但是才刚伸出手,就被盛景呈睇过来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他悻悻然地隔着衣料搓了搓双臂,然后一起往里走。 吴清风看着这副场面,整个人都不好了,脚后跟没站稳滑了一下。 到了沙发处,盛景呈和商染坐下,那男人也在对面坐下。 坐下这一刻,他才开始将多的注意力放在商染身上。 极其出众的颜值和气质,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他看看商染又看看盛景呈,笑着来了一句:“盛爷,这位……” 盛景呈没顺他的话说,反是瞧了瞧商染,然后跟她介绍:“常参。” 第267章 她的姓是商 常参一听就望向商染,挺自来熟地:“你好你好。” “你好。”商染挺礼貌,但却让人觉得莫名疏离。 可常参也只是笑笑。 招呼打过了,周年也让监督部门的人先把吴清风三人带了下去。 此刻,大厅里倒是只剩下了盛景呈四人,门隙那儿还灌进来了点儿风。 常参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茶几边,弯腰打算给盛景呈倒茶。 “盛爷,喝茶。”他倒好了直接递过来,转身要接着倒第二杯。 盛景呈接过那杯茶,然后出言制止:“不用了。” 常参动作一顿,缓缓转头,然后瞟瞟商染。 “她不喝。”盛景呈手里的茶他也没喝,只是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闻言,常参才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盛爷,您不打算介绍介绍?” 盛景呈瞥他一眼:“不打算。” “……” 人都带过来了还不介绍一下让他怎么称呼? 常参一脸悻悻,讪笑着看向商染:“那这位小姐,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低着眉眼看手机的商染听见他问,只稍微掀了个眼皮,没理会他。 见状,常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为了幽怨,他指周年:“那你说!” 周年突然被指,眼神还有些慌不择路。 他脚后跟移了移,先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的脸色,确定不会有什么事才道:“时小姐。” “时小姐啊。”常参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大腿道:“盛爷和时小姐亲自到我这么个小破地方,是有事交代? 盛景呈睨向周年,垂在沙发上的手指轻扬,然后悠悠道:“让你处理点儿事。” “盛爷您请说。”常参马上接话。 紧接着周年把从研究院带出来的电脑往常参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然后打开又进了监督部门官网。 常参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也跟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移动。 把内容调出来后,周年站到了旁边。 见况,常参往前凑了凑,微眯着眼望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公示。 经初步核查,新未来杯国赛初赛第一获得者(清大商姓女生,参赛号219)疑似窃取他人劳动成果参赛,初拟定取消此人的参赛资格,并禁止参与z国未来三年内的任何赛事。 加印z国监督管理局盖章。 常参读完这一段文字,然后下巴一扬往后坐了回来,表情浮现出思虑。 未来杯,上升到世界性范围的比赛,这他自然知道。 但这公示上的内容他还是刚知道,也不需要他知道,下面人只管做就是了。 可就算看完了,常参也还是没明白盛景呈要他做什么。 他一脸没琢磨清楚地:“盛爷,是对这公示不满意?” 盛景呈背靠沙发,废话也不多说,一脸闲适:“撤销,还她清白。” “啊……”常参张着嘴,没立马答应,反而是问,“盛爷,您和这个商姓学生有关系?” 他没一口答应,却也没有出乎盛景呈的意料。 问着,常参迫切想知道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等盛景呈回答的时候,他还暗里瞟几眼商染。 带过来的这个女孩姓时,盛景呈既然把她带到这里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但公示上的这个女孩姓商,显然是另外一个人,盛景呈现在又让自己去帮别的女孩。 最重要的是,他是亲自来的。 换做平常,顶多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这,什么玩意儿? 据他多年了解,盛景呈不会管闲事,如果管了,那一定有点儿关系。 他不可能和那么多女孩扯上关系,眼下这个时小姐已经是例外了。 现在偏偏出了两个。 常参实在摸不清楚。 这怎么身边一个网上还有一个? 虽说盛景呈平日里闲散吧,但什么时候变这么放荡了? 他这一脸心思全写在脸上了,盛景呈挑了挑眉:“女朋友。” “咳!咳!”常参猛地像烫到了喉咙一样。 “嚓——” 不止他,就连一旁的周年都被吓到了。 他倏然转过头,腿碰到了旁边的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声响。 周年平常总是肃穆的脸一副不可置信,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直直盯向盛景呈。 盛爷,您在说什么胡话! 您不是喜欢时小姐吗!? 周年那一脸表情,感觉天塌了,地崩了。 他怎么不知道盛爷有别的女朋友了?! 盛爷把时小姐置于何地了! 他和常参几乎是一起又望向了商染。 不是? 察觉自己头上的两对目光,商染放下了手机,抬起的眉眼却看不到一点不对劲的情绪,反而尽是倦适。 她不以为然的脸上掺着兴味:“我不姓时。” “啊?”常参脑子还是茫然,还没太反应过来。 周年的脑袋该转时也没转动,张着嘴愣愣道:“时小姐,您……” 商染一副好玩地瞥着他们,声音轻悠:“我的姓,是商。” 商? 周年更傻了,张着的嘴巴没合上。 这会,因为之前并不认识,常参比他的反应好得太多:“商小姐啊!” 他就说嘛,盛景呈怎么可能身边一个女孩学校里还有一个女孩。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离谱。 可不能怪他啊,他哪儿知道时小姐其实不姓时,反而是姓商。 似是想到了什么,常参不解又纳闷地看向周年:“那你怎么管她叫时小姐?” 周年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变,腰微弯着,双手垂在两腿旁,两眼愣巴地瞅着商染,半天没有应常参的话。 时小姐不姓时?姓商? 她不是叫时染吗? 自己叫了一年多的时小姐不姓时? 时染……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周年的神经一跳。 “你干嘛呢?”常参觉得他莫名其妙地,知道时小姐不姓时反应比自己还大。 他打量了周年几秒,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突然粲然一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时小姐其实是姓商吧?” 说完,常参又明目张胆地观察周年的反应。 但他跟个木头似的,这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商染。 盛景呈的眼眸瞥了过来:“站好。” 似是按着了触动按钮一般,盛景呈的声音响起,周年立马打断了思绪,然后站直:“是。” 他站好,常参噗地笑了一声,但仍感觉哪儿不对劲。 可也没有想太多,常参看向盛景呈,把话头转到了正事上:“盛爷,公示撤销不是问题,但证据……” 盛景呈既然让他这样做,想必是确定了面前这位商小姐的清白。 闻声,周年揣着一头糊脑上前,又一顿操作了电脑。 见状,常参也跟着望了过来。 周年调出了个视频和一系列聊天截图,分屏之后把电脑又往常参那儿递了递。 第268章 是小小姐? 除了聊天截图外,还有几张转账截图。 常参滑动触摸屏先看了几眼那几张聊天截图和转账截图,看着看着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又点开了视频播放,声音完全很清晰的外放。 画面上,是在清大的数学研究院里面。 看不到其他人,只有两个在实验室里外面面对面说话的人。 一男一女,看身上穿的衣服不难看出来是研究院的人。 “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想利用我。”男生冷漠道。 “闻师兄不愧是研究院少有的人才,我这么点小心思都被识破了。”夏灵竹一笑。 闻弘阳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瞥了一眼夏灵竹。 “我猜闻师兄对她的出现也心有不甘,不如我们就合作一下。”夏灵竹嫣然一笑,“师兄觉得怎么样?” 她之所以敢直接提出来,已经极大程度上肯定闻弘阳会愿意了。 闻弘阳眼镜下的眼睛黑得极,手下捏手机的动作有些紧,还是没说话。 “师兄不用担心,我有把握。”夏灵竹看出他的纠结。 这句话落,闻弘阳抬了头,不相信的语气带了质疑:“你有把握?” 这可是未来杯,多的是人关注,想要动点手脚谈何容易? 夏灵竹看他一眼:“我既然敢说出口,就证明我有足够的把握让她不能继续参赛,师兄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想要我怎么配合?”闻弘阳成功动摇了。 “发文举报,不用匿名,但也不要用自己在清大的号。”夏灵竹勾起嘴角,“剩下的我来处理。” “被发现了怎么办?”闻弘阳又问。 这是令他最郁结的问题。 若是被发现了,他的一辈子就完了。 可夏灵竹却铿锵回绝:“不可能。” 她转头:“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不会牵扯到你身上,这里的监控我也会找人毁掉。” “你哪儿来那么大本事?” 夏灵竹手撑着墙,神情略微高傲:“京城人,总会有些背景。” 她说完,拍了拍被墙灰蹭到的衣服:“就这么说好了,再见。” 到了这里,视频结束。 常参盯着电脑上面的两个人,似乎有些面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在刚刚看到过一眼。 看来是已经被带到他这里了。 他扭头严肃道:“盛爷,公示我会马上让人撤销,并还商小姐的名声。” 说完,他又对着商染,怀着歉意的口吻:“底下人受贿扭曲事实污蔑商小姐,是我用人之失,希望商小姐见谅。” 商染下颚微点,没说其他的。 “人你自己处理。”盛景呈斜睨常参,语气没什么波澜波澜,“谣言覆盖范围有多广,澄清范围压之。” “没问题!”常参利落比ok的手势。 盛景呈扯扯嘴角,透着股放闲:“不许提她的名字。” 常参一顿:“我都不知道商小姐叫什么呢。” “早晚会知道,若是网上出现了,”盛景呈眸子移过来,莫名掺着几分威慑,“把你送回常家。” “常家”二字一落,常参身体一颤,马上答应:“好的盛爷,商小姐的名字绝对不会出现在网上!” 他轻拍着胸脯:“您就放一百个心。” 突然想了起来,他又一脸虚:“但清大的网,盛爷……” “用不着你。”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常参马上放心地又点头又笑。 盛景呈嘱咐完,低眸看了看商染。 她来这里没说多少话,察觉到盛景呈的视线抬了抬眼:“好了?” 盛景呈眸光没有移开:“嗯。” “回去了?”商染扬起秀眉。 盛景呈又嗯了一声,两人起了起身。 见他们起身,常参也跟着起来,还开口留人:“盛爷,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多坐会一起吃晚饭呗。” 盛景呈没搭理他。 于是常参开始将叫商染:“商小姐。” 商染的步子停了下来,头微侧,淡然又随意:“谢谢。” 诶? 谢什么? 常参脸色一愣。 “他该的。”盛景呈随口接话,拉上商染的手往外走。 周年收起电脑跟在了二人的后头。 三人离了大厅,常参两手插兜望着门那边,俊脸上浮起感慨。 掐着手指头算一下,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盛景呈了。 今天突然见到,心底又惊又喜。 两年没见,竟还有女朋友了。 不仅如此,这女孩还是个数学天才。 稀奇。 想来他回京城也少不了那位商小姐的关系了。 常参摇头啧啧了几声,转身朝楼上走。 商小姐,未来杯国赛初赛第一,直接候选了决赛。 常参神情思索,突然瞥见了刚刚一直在楼上战战兢兢躲着的下人。 下人一见他看过来,又往后退了退。 常参嫌弃地睨他一眼:“去,马上把未来杯公示撤销,再写一份澄清声明,两份文件上加盖监督管理局最高公章。” “联合其他网络部门发出去,发表范围有多广就要多广,必须让广大网友都看见。” “是。” 常参边走边继续道:“再去把新未来杯决赛人员名单调一份给我,要快。” “是。” “去吧。” 常参挥了挥手,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门。 十分钟后,未来杯决赛人员名单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半躺在床上,收到消息之后就点了进去,然后又点开文件。 这文件经过压缩,解压之后才能看见。 常参等了两秒,然后文件上的内容跳出来。 他抬起床头柜上的水往嘴边递,边喝边看文件上的名单。 第一行。 清大,商染。 看到后面一栏的名字,常参喝水的动作蓦然一僵,视线怔在那两个字上面。 他放下水杯,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把手机界面放大了去看。 字没有变,是商染没错。 常参不太相信往后滑了滑,最后一栏写的确实是初赛排名第一。 他的瞳孔震了震。 是小小姐吗? 刚刚那个是小小姐吗? 他不断地在心底问自己。 大一的中级数学研究员,清大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商染。 除了商家那位鼎鼎有名的小小姐,常参想不到还有哪个商染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怪不得盛景呈不让他公布商染的名字,怪不得。 常参的手有些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小姐。 商染和盛景呈对于京城的许多豪门来说都是名声又大又神秘的存在。 可今天他两个都见到了。 妈的他不是幸运之子是谁!? 突然又想到什么,常参激动的心情一转。 不对。 盛家和商家不是死对头吗……? 第269章 周年的怀疑 盛爷和小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常参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有人说过两个大佬认识啊。 还特么的是一对儿。 这让那些人知道了不得惊得眼珠子掉到地上? 常参昂着头想了想。 半天后,他脑子又空又白,想不出来什么,决定放弃了。 他重新看向了文件上的名单,眼神在商染的名字上又停了一会,然后顺着往下移。 京大,常彦。 常参的视线再次毫无征兆地顿住,眉也跟着蹙了起来。 他嘴角收住,绷得挺紧,幽深的目光盯着常彦的名字。 半晌,他的眼神挪开,然后退出了这个文件。 大概想了想,他决定打个电话给盛景呈。 电话那儿打出去了好一会才被人接起,常参的声音不算轻松:“盛爷。” “说。” “我刚刚调了未来杯决赛人员名单来看,”说到这里他还笑了一声,“替我跟小小姐再问声好。” 盛景呈和商染还在车上,听见常参的话,他看了看商染,语气依旧懒贯:“她听见了。” 他没有开免提,但商染也确实听到了。 她偏着头,半随意道:“嗯。” 刚刚常参就开了免提,所以听见商染的声音了。 他咧笑了一声,看来盛景呈和商染也没有要瞒他的意思。 常参清了清声音,语气肃了一些:“盛爷,常彦也参赛了。” “嗯,知道。”盛景呈语气平平。 常参宽心了一些。 知道就好。 既然盛景呈知道,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了。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盛景呈这边率先了挂了电话。 这边离拂居还有一段距离,周年一路上开车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走错路。 商染闭着眼睛养神都发现到了好几次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又一次开错方向,车子大转弯,惹得她不耐地拧了拧眉。 “来时开车的人不是你?”盛景呈斜着扫向周年的后脑勺。 “盛爷,我吃错药了。”周年硬着头皮先骂了。 盛景呈收回眼神,淡道:“再有一次以后可以不开了。” “是。”周年马上道。 不久后,盛景呈和商染到了拂居。 同段时间,网上之前的新未来杯风波因为监督管理局发布最新公示迎来了最大的反转。 这件事的关注度本就高,在最新公示发出来后,不过五分钟就已经有了过万的转载。 除了撤销公示和澄清声明,常参还让监督管理局把之前周年给他看的视频和截图都发了出来以证事实。 经调查,整件事情背后皆由清大数学研究院夏灵竹和闻弘阳推动。 监督管理局取消了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参赛资格,并指出他们需得无条件赔偿受害者(清大商姓女孩)精神和名誉损失费三十万,并接受相关惩罚。 几份文件被网友转载各大社交网络平台,清大也在其中,商染的名声快速得到了恢复。 但还是有少数人质疑,却被其他声音压了下去。 几近全网都是相关讨论,清大商染的名号一度覆盖了全网。 【这公示还有两个章,含金量不就出来了?】 【神啊,就说第一不是那么好拿的吧?(比心)】 【这下把自己搭进去了吧?两个唇珠。】 【对不起,我早上骂过学神,我反省!】 【这眼红病这么严重了吗?不怕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未来杯什么比赛不清楚吗?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亲们,温馨提示,此学神和保校赛的学神是同一个人。】 【楼上你说什么!?她叫什么!?快告诉我!】 【我也想知道!】 【呵呵,被屏蔽了,发不出去。】 【749的学神哦。(微笑)】 【这么好的天赋下辈子能轮到我吗?】 【人家除了有天赋还有实力,我们只有做不完的美梦。】 【楼上你闭嘴,伤到我了。】 【谁允许你开口的?没有实力做美梦怎么了?】 【……】 网上风评回转,一群人好奇商染的名字。 当然也有人知道,更有好心人想要告诉网友。 可令他们费解的事来了,凡是提到商染名字的相关字眼和拼音都发不出去,就算是用图案都能被系统一下子识别出来,然后又被一拳打回来。 连清大都是如此,甚至之前有商染名字的任何帖子都几瞬消失了不见。 【我发不出去大神滴名字,手机坏了。】 【你那是被屏蔽了亲爱的。】 【为什么?】 【不知道,估摸着大神的全名不能让别人知道(比心)】 【……】 网上再怎么讨论,商染和盛景呈都没有去看。 回到拂居之后,两人上了楼,周年没有跟着来,匆匆跟二人说了一声,然后又开着车去了景门。 他到的时候,景门和往常一样安静。 不过周影和明开倒是闲,这俩人坐在开了空调的室内摆闲话。 周年冲进来的时候,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干嘛?”周影莫名。 周年看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近。 见他不说话,周影只当他发神经病,摆摆手和明开继续聊天。 明开点头:“对确实是这样。” “是吧,我也觉得。”周影接着道,“他们就是闲的呗,整天找麻烦。” “没办法。”明开摊手。 两人聊得火热,突然“啪”的一声。 周年一拍桌子,表情一脸凛然。 “你没吃药?”周影不快,弯腰捡起被周年震落在地上的小玩偶。 明开把杯子往里推了推:“有话你说呗,发这么大脾气。” “我有个怀疑。”周年的手没有收回来,先后看向明开和周影。 “你倒是说啊。”周影想翻白眼。 明开跟着点头。 “我怀疑时小姐。”周年又默了默。 一听到时小姐三个字,周影和明开的存惑更大了。 “你敢怀疑时小姐?”周影惊愕,“盛爷都不怀疑你敢怀疑?” “滚。”周年瞪他。 明开倒是平和:“那你说说你怀疑时小姐什么?” 两双眼睛直盯着周年,等着他说话。 周年脸上凝着一股静肃,然后娓娓道言:“她是小小姐。” 话落,气氛静寂几秒。 “你说什么玩意儿?”周影第一个感到不可思议。 明开像看傻叉似的:“你说什么胡话?” 第270章 盛爷挺帅的 “我没有说胡话。”周年抿嘴,“你们绝对不知道,我叫了一年多的时小姐,她其实不姓时。” “什么意思?”周影好像意识到了哪儿不对。 “时小姐不姓时?”明开反问。 周年收回手,少见地灿笑一声:“时小姐亲口说的,她姓商。” “商!?” “是的。”周年点头。 “姓商的人那么多,你怎么怀疑的?”明开还是有些纳闷:“万一时小姐的时染这个名字完全是假的,那你不还是只知道时小姐其实是姓商?” “我觉得我的直觉很准。”周年完全没考虑过明开的说法。 在知道商染姓商的时候,他自动代入了“商染”这个名字。 周影挠了挠额头,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她叫商时染?” “……” 周年面无表情地转向周影,本来胸有成竹的肯定在这一瞬摇摇欲坠。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可能。 周影拍手又摊手,一副“真相大白了”的样子:“看吧,是有这么个可能吧?” “你好聪明啊我的天。”明开一边鼓掌一边捏声捏气。 “你滚!”周影鸡皮疙瘩掉一地,拿起枕头就往明开那儿丢。 明开见状一侧身,嘴巴一撮一撮的,一脸“你打啊你打啊”的死样子。 周影眼神一白,骂了句大大的脏话,别过头不屑于多理他。 这俩人打闹,周年没参与,一个人坐在沙发一角,思绪一度沉浸在商染到底叫什么名字上。 “别想了。”周影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时小姐是谁,她都是咱的时小姐,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再说了,小小姐离家多久了,你以为你想遇见就能遇见?”周影嬉笑着打趣。 周年肩膀往后一动,周影的手臂落空,引得他撇嘴:“搭搭都不行了呗?” “你太重了。”周年张口就道。 “……一只手臂能有多重?”周影无语。 周年扫他一眼:“反正重。” 说完,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刚刚周影搭过的地方:“我找机会问时小姐去。” “劝你别问。”明开靠着提醒道。 “为什么?” “时小姐真要是小小姐怎么办?”明开想了想,摇头咦道,“你竟然敢问小小姐问题了,你敢问盛爷吗?” “……时小姐没有那么凶。” “但小小姐有。” “……” 明开说完,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周年旁边,胳膊肘一搭又搭上了周年的肩膀:“小小姐和咱们家盛爷名声齐振,而且他们家和我们家是敌对的。” “时小姐就算是隐藏了真实姓名,那她也不会是商家的小小姐,懂?” “你好聪明啊我的天~” 周影在身后夹着声音鼓掌,一脸崇拜地看着明开。 明开刚刚正经的模样瞬间崩开,他低着头磨了磨后槽牙,酝酿好之后转身,二话不说冲向周影:“你找打是吧?” 见他冲过来,周影反应迅速地闪躲:“你先开始的!” 两人又打起来了。 周年漠不关心地头也不转,默默地思索着刚刚明开说的话,然后往外面走。 没有离开景门,他去了自己在景门的住处。 夜色早早地来,京城的天早已暗下。 十一点半。 拂居,三楼客厅。 盛景呈身着一身黑的家居休闲服,侧倚在阳台杆旁边,顶上的灯没有开。 他半懒的头发耷拉着,只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只手臂微屈搭在栏杆上,冷白色又骨骼分明的手指间夹了支烟。 暗色下,猩红微亮,烟雾微缭绕。 苏照的声音穿过电话筒传过来:“景哥,费可还没有回乱洲,他没去找你?” “没有。”盛景呈眼眸低敛,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阿染决赛明天吧?”苏照又问。 盛景呈头微垂,懒声道:“嗯。” “那她洲赛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份。” 盛景呈背靠着栏杆,单臂搭着,嘴里咬着烟。 话落,他不经意抬了抬眼,视线忽地一顿。 商染穿着一身浅色睡衣半靠在客厅的门边,黑长发落在两个肩头上,神色闲适地望着阳台那边嘴里叼着根烟的盛景呈。 她的神情微挑,直起身子不徐不疾地往里面走。 见她进来,盛景呈拿走嘴里的烟:“挂了。” 他一手掐断电话,捏着烟的那只手随意把烟灰缸拖近了些,然后轻按灭了烟,顺手也按下了阳台的玻璃幕墙的开关。 玻璃幕墙朝两边打开,冷空气直往里灌,吹得他的头发和衣角扬了起来。 但他也没立马进去,没骨头似的倚在那儿等风吹散他周身的烟味,视线跟着客厅里的商染走。 她没有在沙发那边坐下,反是来了阳台边,就那么站在盛景呈的对面。 凉风往里呼,商染的头发往后拂了拂,衣领被吹得微动。 盛景呈往窗口中间移过去了点儿,挡住了大半个风口,然后朝她抬下巴:“风大,进去坐。” “能有多大。”商染跟站不动了似的,一手拉过旁边的椅子。 她把椅子转向面朝盛景呈,自己的手臂往椅背上一搭,上半身跟着微倾。 看她不想进去,盛景呈索性不再说,只是把玻璃窗关小了一些,替她遮住了大半的风。 过了一会,风小了一些,烟味差不多也散完了。 盛景呈垂手关上玻璃窗,然后往商染那儿走。 见他过来,商染也没动,只是挺静地瞧着他。 没隔着椅子,盛景呈直接到了商染旁边,没有离她太近,然后低声:“染姐闻一下。” 听声,商染随便闻了闻:“没味了。” “真没了?”盛景呈看着她。 商染抬起头:“不信我?” “信。”盛景呈顿时扯起嘴角,顺势牵着商染往回走。 灯光柔和,到了客厅里,盛景呈牵着商然的手还是没有放。 商染扫了一眼,任由他牵着,到了沙发后边,她突然被人往旁边一压。 她的腰抵沙发,身前是穿着一身黑的盛景呈。 “不是睡了?”盛景呈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商染也是直言:“没睡着。” “所以出来溜达?”盛景呈又开始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头发了。 “嗯。”商染睇了睇他,随意问道:“喜欢烟?” 盛景呈放下手,环上了她的腰,轻言道:“不喜欢,很少碰。” 他微低着头,落在商染耳边的一寸寸呼吸炽热得和外面的凉空气是天壤之别。 商染偏头看他,眼里多了轻佻:“挺帅的。” “挺?”盛景呈低笑了一声,“染姐喜欢?” 他这样一问,商染想了想:“还行吧。” 盛景呈勾了勾薄唇:“嗯。” 第271章 好糖好糖 他搁在商染耳边的头转过来,视线从商染的唇上扫过,流转到她的杏眸上:“吊坠不起作用了?” “我不失眠。”商染嘴角微挑,“盛爷失算了。” “这样就好。”盛景呈反而一脸安闲,一手穿过商染的后脑发间扣着她的脑袋,然后自己的额头往前贴了贴,碰上了商染的额头。 温热的吐息近在眉睫,商染的长睫微颤,头往后仰了仰,却被盛景呈一手抵了回来。 他狭长的眸子垂下,灼热的目光落在商染的唇上。 没有其他动作,除了刚刚的仰头,商染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漂亮的眉眼间的情绪和平日里一样。 片刻后,盛景呈的身体撤了回来,距离却依旧近:“不想睡?” 商染抬起眼:“睡啊。” “送你回去。”盛景呈笑了。 商染嗯了一声,垂眼睨了下自己腰上不见收回的手:“不放怎么回……” 未完的声音戛然而止,盛景呈忽然俯身垂头,柔软的唇瓣相贴。 他吻得缓,轻轻地舔舐着,一点儿一点儿地缠绕着商染的唇尖。 商染蓦地身体僵了僵,指尖也缩了缩,被圈住的腰上的力紧了一些,整个人被盛景呈往他怀里拖了过去。 他一手扶着商染,另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唇息相绕,吻得细腻又温柔。 半晌,盛景呈微侧着头,嘴唇停在商染的唇角。 他多亲了会才退回来,拇指指腹轻蹭过商染的唇,看起来心情大好地:“可以睡觉了。” 商染上半身往后退了点儿,看都没看盛景呈的眼睛,随口胡应着:“嗯。” 盛景呈黏在了商染腰上的手臂跟粘了胶水似的,直到到了她门前才舍得放下。 从客厅那儿到这儿,商染挺沉默,一句话没说,也没看过盛景呈。 被放开之后,她头也没回,开了房门,身后手跟盛景呈挥了挥,然后轻啪的一声,门关了。 盛景呈两手揣兜地站在紧闭的门前,抬着眼望着门隙里透出来的光,松懒的神情噙着止不住的笑意。 还笑得挺放肆。 房间里。 商染刚进门,神色自若地往里走,路过全身镜时她不经意地扫了过去,然后目光稍停。 玄关顶上的灯光洒下来,她一腿微屈着站在镜子前,侧头瞥着镜子里的自己。 衣服穿得随意,除了头发被外面那人压得微乱之外,面色依旧。 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不错。 商染挑眉,几秒后,她收回视线,伸手关了灯,然后不紧不慢地朝床那儿走。 她伸手打了个哈欠,拖鞋一踢就爬了床,两眼一闭,睡觉。 外头。 见门隙的光灭了,盛景呈才抬起腿辗转往自己的房间处走。 走道上光比室内要暗一些,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商染的房间。 翌日。 决赛是在下午,商染起得也挺晚。 洗漱完之后,她拉开衣柜从里随便扒了套衣服换上,然后出了房间,溜达着去了斜对面不远处的客厅。 盛景呈也在,他侧身对着门边不正经地坐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听到门那边传来的动静之后,他抬起了眼。 不出他的意料,商染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那边。 她和盛景呈对视了一秒,款款朝里面走进去。 盛景呈直直地看着她,眼底若笑非笑的。 他稍微弓了弓腰,抬起旁边桌上的水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等商染走近了,然后递到她面前。 商染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杯子,动作慢条斯理地对着杯嘴喝了一口,然后弯腰放下杯子。 还未直起身,她的腰被一把人揽过,紧接着人被往旁边带了带。 商染没有散发,她的头发被随意扎成个低丸子头落在了脑后,几根碎发垂在脸旁。 盛景呈的目光从她脖颈上吊坠之外的大片裸白肌肤掠过,然后转到了她的眸子上。 可能是因为刚起不久,他的声音有些哑,却又不失调弄:“一晚上了,染姐缓好了?” 昨晚送她回房的路上,盛景呈也没有说话,到地儿也干脆放人了。 商染站在他两腿之间,被当面揭穿了,仍旧面不改色地,还直接点头:“好了。” “好了?”盛景呈往前压了压,头俯下唇快要碰到商染的时候,她突然往后仰了仰。 盛景呈的动作顿住,神情悠哉:“好了都不让亲。” 他没有收回身体,商染也就微微往后仰着脑袋,眼眸半敛着看他:“盛爷不能悠着点儿?” 盛景呈听她说,勾了勾唇:“已经很收敛了。” 没有等商染开口说话,盛景呈只手扣上她的后脑强迫她往前,然后垂头吻了上去。 他一寸寸扫着商染的唇口,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这个只是在唇缘徘徊的吻,暧昧又绵长。 过了好一会儿,盛景呈的头埋在商染的脖颈间,细细的吐息落在上面,让商染的皮肤有些发痒。 可她也没有动,垂落腰旁的手还是颤了一下,下一瞬,她的脖子上传来一股唇瓣上的温润感。 盛景呈的唇在她白皙的脖子间游离了一会,然后才悠悠抬头。 他顺势握住了商染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嘴角边的弧度扯得挺大:“染姐还是紧张了。” 商染低着眼看着盛景呈修长的手指,语气散意:“嗯。” 盛景呈轻笑出了声,抬眼看她:“习惯一下。” 声落,商染意味深长地瞧他几秒,而后随口:“哦。” …… 下午,盛景呈送商染去京大参加决赛。 碰上周末,京大的人也不多,很多因为元旦节已经提前回了家,往日热闹喧嚣的校园清静了不少。 经过晋级赛的选拔,决赛参赛一共也只有二十个,都是来自z国不同地方的精英研究员。 闻弘阳和夏灵竹被取消了参赛资格,裴元正和年晁直接到了京大来等商染。 二人站在决赛大厅外面,身上裹着棉服,帽子还戴在了头上,腿冷得直在原地跺脚,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资历深的教授和院长。 今天的风比往日大了很多,钻心骨的凉。 “这个冬天怎么没把我冷死?”年晁牙齿打颤了一下,没憋住蛐蛐。 裴元正的帽檐挡住了眼睛,他仰着头,用鼻孔看了眼年晁:“你干脆别穿了,如你所愿。” “那怎么行,怎么着也得等到染染毕业了成为数学研究界大佬。” 裴元正乐了一声,再一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缓缓停下的车。 他上前几步,挺远地看了看车牌号,语气一喜:“她到了。” 闻声,年晁也上前,直接去了车边等商染下车。 第272章 决赛 车里有暖气,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无尽的凉气袭向商染。 她也没什么反应,站在冷风中,看起来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 盛景呈从另一边下来走到了商染旁边,两个人站在这儿,和其他人不像同一个世界的。 “染染。”年晁笑着喊,也不忘捎上盛景呈,“大佬。 “染染,大佬。” 反正也挺熟了,裴元正也跟着这样喊,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 商染点点头。 打完招呼后,商染和裴元正还有年晁进了决赛大厅,盛景呈没有一起。 但进去之前,年晁和裴元正都是默认盛景呈会跟他们一起进去的,在知道他没想一起进去之后,脸上惊讶了一下。 商染比赛都不看? 但也没问为什么,时间也快到了,裴元正和年晁带着商染进了大厅。 盛景呈等他们进去了,然后换道去了之前走的那个侧门。 楼梯间很黑,他却走得自然,顺着楼梯到了大厅三楼,然后缓缓走进了座位区。 座位区空荡荡的,和上次一样,只有前面几排有几个人影,都是些场上评委和部分领导。 盛景呈随便找了个位置然后坐了下来,像之前一样隐匿在黑暗中看商染比赛。 其实他在哪儿,商染知道。 比赛开始前一分钟,商染隔着十几排座位远远地看了一眼这边,不到两秒又收回目光。 上次六十个人,这次才二十个人,参赛者之间的距离被拉长了不止一点儿。 常彦的实验台在商染的对面,隔了半个比赛台。 他重新检查了一次准备的东西,然后抬起头望向对面聚光灯下的女孩,似在探究什么。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女孩盛景呈关系不一般,所以他对这女孩多了些关注,包括昨天传遍全网的未来杯事件。 他不评价,不诋毁,也不支持,全程只充当了个旁观者,整个事情从头到尾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件事虽然就解决了,可还是没有人知道这女孩到底叫什么,知道得最多的就是她姓商。 常彦派人去过清大打听,那些老师不说也就罢了,可那些和她同班的学生也不愿透露一点。 相反,他们对自己派去的人警惕性极高,句句都敷衍了事。 常彦手上拿着个实验工具搭在实验台上,盯着对面的眼神多了些审视。 他的目光迟迟未收回,思绪也游离了一会,脑子里在逐帧判断着对面那个女孩的身份。 盛景呈是什么人,他绝对不可能和一个普通人结交。 凡是能和他有点儿关系的,都绝不会简单。 商染扫了一眼实验台上的东西,随性掀了个眼皮,凉薄的眼神扫向对面。 唰的一下,常彦立马回神,并怀着抱歉对商染笑了一下。 他的一口白牙也露了出来,看上去就是个阳光大学生,完全没有坏意。 好似没看见,商染的眼又垂了下来。 随着提示声的响起,比赛开始。 丁慕逸和邹栎坐在领导区上,目光双双落在了商染身上,脸上神情有肃穆,也有欣慰。 带队老师那边,裴元正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些。 这可是决赛。 他之前说的商染一定能拿到世界冠军什么的都是说着玩儿的,实际上他还是担心商染。 她的水平他知道,可就怕出现失误与奖牌擦肩而过。 先不提洲赛和世界赛,就是当下的国赛,如果商染能拿到前三名,或许再好一点儿霸占第一名,那她就会成功升为副级研究员,在数学研究界就已经算是站稳脚跟了。 想到这里,裴元正吸了一口气,凝着少有的认真细细看着比赛台上的商染。 注意到他的情绪,年晁斜过来一眼,还挺稀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肘,让他相信商染。 比赛持续进行着。 盛景呈也不觉得无聊,一直坐着看商染构建数学模型,一个姿势坐累了他就换个姿势坐,总之没什么规矩,继续看着商染写论文。 …… 四个小时后,提示声再次响起。 比赛结束。 未来杯国赛在此刻也将进入尾声。 警示声响起那一瞬,比赛台上的各个参赛选手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没有人有慌乱之感,他们都是众多者中杰出研究员,在赛场上,他们都能够很好的把握时间。 唯一要接受考验的,是他们构建出来的数学模型。 撤下比赛台之后,裴元正和年晁立马就围上来,表情激奋,什么都没问,又好像什么都问了。 对此,商染只是风轻云淡地:“第一。” 听见他说,年晁和裴元正瞬间小幅度地激了个掌。 他们很相信商染的话。 从大厅出来,商染跟他俩说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大厅前门。 常彦在后面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找商染的身影。 但在人群里转了几圈,他也没再看到商染,反而望见了来接他的常芷钰。 “姐,你怎么来了?”他一副不得了的语气。 常芷钰穿着棉裙,外头套了件白色的棉服,头发也盘了起来,脸上化着淡妆,一整个温婉的气质。 “你好像挺不愿意看见我啊。”她玩笑道。 常彦摸了摸头:“哪有,本来约了朋友打球的。” “大冬天的打什么球。”常芷钰看他一眼。 “打球暖和。”常彦张嘴糊弄。 常芷钰笑了笑:“让你朋友先回去,你今天得回家。” “干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常芷钰卖起关子。 上了车,常彦也不追着问回家干嘛,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他扭头问:“姐,你查得怎么样了?” 知道他问什么的常芷钰摇摇头:“没有,哪有那么好查。” 那可是盛景呈。 “说的也是。”常彦点头。 他不再问,闭着眼接着想事情去了。 商染从前门离开后,慢吞吞地去了上次那扇很小的侧门处。 盛景呈不在那儿,门微微敞开着,风跟着灌进去,能听见里面的回响声。 她在墙边靠了一会,衣服兜里手指无聊摩挲着手机,也没去看门那儿。 过了一会,盛景呈仍旧没有出来。 商染瞥了一眼敞着的门那儿,几秒后,她不紧不慢地抬脚往里走。 里面是真暗,外面的天本就沉,楼道间也没什么灯,耳边还荡着风的回音。 商染踩着阶梯往上走,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了楼上渐渐往下靠近的脚步声。 不重,就是平常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脚步声不急不缓,却离商染越来越近,她没再往上走,干脆利落地又往墙边一靠,跟累着了似的。 楼梯间什么也看不见,盛景呈从楼上下来都是盲踩的阶梯,但踩得还挺准,听不出来什么停顿。 到了一楼下半段楼道,他的步子倏地顿住,垂着的黑眸抬起。 第273章 都回来 周身确实黑得过分,但盛景呈还是察觉到了有人。 他微偏头,方向十分明确地看向了墙边。 商染也抬了抬眼,两人在黑暗里对视。 几秒后,盛景呈抬脚往下走了一个阶梯,然后移步到了墙边。 他长臂伸了伸,也没把商染揽过来,倒是自己贴了上去,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没看手机?” 在上面还没下来的时候,盛景呈提前给商染发了消息,让她先回车上,不用过来。 外面实在是冷得极。 商染看不清盛景呈的脸,只是啊了一声:“没看。” 不然她也不会过来了。 盛景呈轻拥着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晚下来的原因:“接了个电话,所以耽搁了一会。” “嗯。”商染应得也随便,眼睑里的眼神无意随处落。 她下巴抬了抬,黑暗里的声音和寻常一般,又闲又散:“走了呗。” 商染说完,盛景呈低头,挑起她的下巴,然后在她的唇上轻轻蹭了蹭。 连续不断的冷气从楼梯口进来,商染的发尾轻轻拂动。 没有多在这里待,蹭完,盛景呈握着商染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牵着她下了楼,又出了侧门,多了些光亮。 他侧头看了眼商染,她倒是情绪平平。 两人上了车,然后一路回了拂居。 因为过元旦,周年提早就回来了,周影和明开也过来了凑热闹。 三个人中午的时候出去逛了一天,这会在从车上往下运烟花,一箱一箱的,看起来不少。 元旦嘛,又是新的一年,怎么着都要有点仪式感的。 盛景呈和商染的车驶进院子时,他们三人运烟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然齐齐看向进来的车。 车缓缓停下,商染没等盛景呈过来给她开车门,自己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另一边,盛景呈从车头绕过来,只稍扫了眼推车上的烟花。 “盛爷,时小姐。”周年三人的声音先后叠在一起。 虽然知道了商染其实不姓时,但叫一年半了,这声尊称也成了习惯。 显然,盛景呈和商染都没有计较的意思,只是微点头然后要进拂居。 “盛爷。”周年出声叫了叫。 盛景呈步子微停:“说。” 周年如实开了口:“周寂在回来的路上了,叶指挥官一起的。” 这也是他们上午才知道的,周寂和叶战要回来这事是临时通知他们的,之前微信上聊过不少天,但都没提过一嘴。 今天却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坐上了回z国的飞机。 算是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盛景呈神色不变,没有一点诧异,反是悠悠开口:“空手来的不让进。” 话落,周年周影还有明开皆是一愣,却又马上点头:“是。” 盛景呈和商染进了门,没管周年他们。 他们进去之后,明开杵了杵周年的胳膊:“你知道他俩为什么今年突然要回来?” 周影也转过头,明显也挺好奇。 那俩人去t国四年都没回来过一次,今年稀奇般地结伴一起回来了。 周年眼珠子向上移了移,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大概是因为盛爷和时小姐都在。” 往年过年盛景呈都不在京城,和苏照两个人满世界地待,待到哪儿算哪儿,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完全没个着落。 直到去年,时隔几年,周年又一次跟在了盛景呈身边,然后跟着他开始到处玩儿,过年也是在t国。 “这样啊。”周影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几人聊了几句,然后接着运烟花。 他们买了不少,比去年的还多,还有挺多箱爆竹,这是去年没有的东西。 运完之后,周寂和叶战来电话说已经到京城机场了,让他们去接。 反正也闲着没事干,三个人开着同一辆车都去京城机场了。 拂居里,盛景呈和商染上了楼。 商染有些事要做,直接回了房间,但门没关。 她那儿是双开房,卧室外面还有一间小型客厅,隔壁还有洗漱间。 没有回卧室,商染走到小沙发旁边的柜子边,然后往外拉了拉抽屉,从里面扯包糖来,然后又单手拿过柜子顶上的电脑,而后在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她腿一搭,随便扯了个靠枕搁在腿上,然后电脑往上一放,接着盖一掀,开关也按下。 不过几秒,电脑屏幕亮起,商染只手撕了颗糖放嘴里咬着,然后去敲电脑。 “嗡——嗡——” 她放在兜里的手机振了振。 商染没先管,不慌不忙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才掏出手机。 那边的人似是知道她一定会接一样,一直没肯挂断。 电话通了以后,苏栾的声音响了起来:“阿染啊。” “嗯。” 商染把手机搁放在了沙发扶手上,依旧一个字随便应着。 大概是那边的人风太大,苏栾的声音飘了一些:“我和我哥马上上飞机了,回来跟你和盛爷过新年。” 商染咬着糖:“行。” “你在吃东西?”苏栾听出来她声音的不对劲,像是嘴里含了什么好吃的。 一堆代码和字符在电脑屏幕上不停跳着,商染的手指停了停,仍旧没看手机:“糖。” “难怪。”苏栾看了一眼舱门那边,然后道,“阿染你快玩,我上飞机了,回去再说。” 商染嗯了一声就没管了,等着苏栾自己挂断电话。 这个时候,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和字符停止跳动,变成了一张黑白色地图,右上角某个角落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 “真废。”商染的语气难掩嫌弃。 扫了一眼那个红点,她分了电脑上的屏,一顿操作之后又捞起腿边的手机,然后随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秒接的,看到来电人之后手里的手机立马变得烫手差点掉到地上,幸好被他利落接住,然后神色欲奋地按了接通。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但商染却没给他机会,直接吩咐:“你去一趟乱洲边境,找个人,去看他快死了没有。” 随后,她只说了一个人的姓。 那边木讷了一下,问也不敢多问:“是。” 应完,他迟疑了一下:“活得挺好呢?” 商染的食指敲了敲了手机背面,随意道:“不管。” 这意思就是说,只要不是快死了,他都不用做什么。 男人一下子秒懂:“是。” 挂了电话,商染也退出了电脑上的地图地面,顺手合上了电脑。 把腿上的靠枕往旁边一丢,她拿着手机去了果汁机旁边,然后微弯腰接果汁。 杯子里的果汁很快接了一半,她伸手抬了起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未关的门缝那儿隐现个影子,她抬眸扫了扫。 第274章 回家真爽 盛景呈正要路过商染的房前,却蓦然看见打开的门缝,他的脚步随之停下。 他只无意扫了一眼,然后手放上门把手正要把拉门关上,眼角处的余光里忽然多了什么。 他的眸光转回来。 门隙边儿上,多了一只衣角。 盛景呈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没动了,只掀着眸皮看着那只衣角。 房里,商染把杯子搁在了旁边的桌上,偏眸瞥了眼门缝那儿,嘴角随意扯了扯:“盛爷这是关还是不关?” 她也没过去,隔着大半个门板的声音被盛景呈听见,他看着那只衣角的眼尾轻挑:“忙完了?” 商染靠着桌面的身体直起来,慢悠悠走到了门隙那儿,把门开大了点儿:“也不忙。” 门把手上,盛景呈的手收回揣兜,然后视线上移:“他们快到了,想下去见见?” 不问,商染也知道盛景呈说的谁。 她也没考虑:“再说吧。” “行。”盛景呈上前,抬手抚上商染的脖子,轻轻抚弄着她的红玉髓吊坠,也没再说话。 商染垂了垂眸子,只看了一眼他的动作,转而眼神挪到他往下压着的眼皮。 两人离得近,商染瞧着这人的五官。 目光描摹一圈后,她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盛景呈放开了商染的吊坠,微微倾身,双臂搭在她的肩上:“出来坐会?” 商染点了个头,反手带上了门,然后和盛景呈离开了房。 两人在三楼客厅坐了不久,拂居的院子里传来了车的低鸣声。 商染和盛景呈面对面坐在阳台那儿,中间隔了个白色小圆桌。 车子进院时,商染只透过玻璃往下扫了一眼。 盛景呈没管,转眼瞥了眼客厅那边的门,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 商染的椅子是软椅,和秋千差不多,是从阳台顶上延伸下来做成的,上面铺了毯子。 偏头扫底下的时候,她的旁边多了个人,紧接着腰就被旁边这人的手臂圈了起来。 “盛爷还挺自然。”她的语气半吊气。 盛景呈笑着嗯了一声,顺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捞了捞,一条手臂就缠完了商染的细腰。 因为室内暖和,商染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宽松毛衣,衣领还挺宽。 隔着一层衣料,盛景呈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商染收回了视线,伸手扯过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开玩儿。 院子里。 “到了啊。”明开先下车,后周影也下车。 两人下车,周年解开安全带慢吞吞下了车,身后周寂和叶战也从车后座上来。 周寂还是老样子,俊郎的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刚毅,头发也梳得利落,一整个某公司高层领导的气息。 不过这会,他是笑着的。 叶战换下了那一身指挥服,只身着了便服,嘴巴周的胡子都没刮。 两人一下车就抬头望着面前的拂居,从落地z国那一刻脸上的慨叹之意到这会还没散去,反而更添了几分。 四年了,他们已经有四年没有回过z国了。 “瞧瞧,回家了。”周影张嘴打趣。 叶战感叹了一下之后爽朗笑了一声,胳膊肘搭上周寂的肩膀:“什么感觉?” “你什么感觉?”周寂看他一眼然后反问。 叶战收回手大大地伸展了一下腰:“当然是真爽啊!” “是的。”周寂同意地点头,环视了一下拂居的院子。 还和以前一样。 “好了,进去。”明开招手,“盛爷和时小姐都在楼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喊人往里走,周寂几人也跟了上来。 刚刚听明开说,周寂转头多问了一句:“苏少和温医生还没回来?” “温医生?”明开反问,没太反应过来周寂说的是谁。 听言,周年开口解释:“苏少还在路上,温医生早就走了。” “走了?”周寂稍稍诧异。 叶战也是同样的反应:“什么时候的事?” 周年也记不清了,只是摇头:“忘了。” “怎么回事?”叶战一副不相信的语气。 他和周寂都以为温巷会一直跟在盛景呈身边,至少那会在t国,温巷除了特别能作死以外,还特别会抱大腿。 周年又摇头:“不知道。” 几人聊着天已经到了一楼客厅,空荡荡的,也没在这里待,直接朝楼上走。 听他们仨一直在提个温医生,明开和周影半好奇半懵逼。 “你们说的哪个?”周影问。 明开在一旁,虽然不问,但竖着耳朵也在听。 “医坛上姓温的医生有第二个?”叶战边爬楼梯边道。 周影和明开皆是一怔。 经叶战这一提醒,他们两人非常默契地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闻名医学领域的天才医生温巷。 不怪温巷名声大,只是因为他在当今当今医坛上,真的无人能比。 “真是温巷啊?”明开惊口。 “他不应该也跟着盛爷和时小姐来过这儿吗?”叶战瞥明开一眼,“你们竟然没见过?” 挺稀奇的。 “他还来过这儿?”明开比刚才又惊讶了一点儿。 “嗯。” 几人到了三楼,聊天也暂时结束了,但面前的客厅门是关着的。 周年抬手敲了敲。 过了几秒,空气里响起一声很轻的“叮”,然后闭着的门缓缓打开。 然后周年率先走了进去,身后四人跟上。 沙发这边没人,几人一眼看到了阳台那边的盛景呈和商染。 商染盘着腿坐在软椅上,垂着头应该是在打游戏,旁边盛景呈什么也没做,时不时瞧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门这边进了人,他侧眸扫了一眼。 那边齐齐站着五个人,笔直地杵在那儿,若是再并个排,就有些好笑了。 “盛爷,时小姐。”周年叫了一声。 明开和周影也恭敬道:“盛爷,时小姐。” 周寂和叶战很久没有见到盛景呈和商染,这会看见还有一丢点儿愣神。 “坐。”盛景呈目光掠过,只下巴指了指沙发那块儿。 也不打扰他和商染,打了招呼之后,周寂几人就在沙发那边坐了下来,又是一顿聊天。 “对了,你俩带来的东西还在后备箱。”周影提醒。 其实周寂和叶战只带了一点儿回来,听到周年替盛景呈传达的话后,俩人一致决定在回来的路上再买点儿。 于是,他们特意绕路去买了好多稀奇古怪玩意塞满了后备箱才转回了回拂居的正路上。 不过刚刚下车心情太激动了,就一时忘了那些东西。 “让佣人帮忙搬一下,挺轻的。”叶战一边点烟一边道。 “轻?”明开眯眼,“你管后备箱塞不下都塞到身旁了的像座山的东西叫轻?” 第275章 就是不信 “轻?”明开眯眼,“你管后备箱塞不下都塞到身旁了的像座山的东西叫轻?” “拂居又不缺男的。”叶战无所谓地笑笑,把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 这倒是事实,明开耸耸肩膀。 “你这烟,最好掐掉。”周寂看叶战吸烟的享受样。 “为什……” 问到一半,叶战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扭头看了一眼阳台那边,然后果断把只吸了一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叶战。”周寂忽然想到什么,嘴边挂了个有些让人不知所以的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儿?”叶战莫名抬头。 “还记得上次在t国边境吧?”周寂故意顿了顿,又笑,“我其实见过你偶像。” “你说什么?”叶战脱口反问。 他当然知道周寂嘴里所谓自己的偶像是谁,但周寂说见过,叶战百分之百不相信的。 那场边境救援他全程都在边境,他都没见过竺因枭,周寂怎么可能见过。 “不信?”周寂对他怀疑的态度不以为然,反而缓缓道,“盛爷见过,苏少见过,温医生见过,周年也见过。” 他说的跟真的似的,叶战依旧不信,但还是假巴问周年:“他说你见过,真的?” 原以为周年这个千百年老木头会摇头,可叶战看见他点头了,还点得很重,并且还加话:“见过,可帅了。” “……”叶战切了一声,“你们就可劲儿吹吧。” 明知道他崇拜竺因枭,那时候见过还不告诉他,一年半过去了突然来句见过他偶像,他要是信他就真是个傻子了。 “真见过。”周年还是那副语气,听不出来开玩笑,让人觉得很认真:“周寂竟然没告诉你。” “……” 叶战想翻白眼:“别装。” “盖洛普还比我早见到你偶像。”周寂深深地看叶战。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叶战差点动摇了:“你们俩够了啊,一年前的事儿拿到现在说,谁信?” “这人你还认识。” 周寂说着,周年跟着点头。 “……” 叶战觉得他俩没完没了,直接当听不见。 但明开和周影好奇心上来了,又是叶战的偶像又是t国边境的,不仅好奇还很兴奋。 “叶战的偶像是哪个?”明开凑近问。 周寂张了张口:“竺因枭。” “竺因枭啊。”明开点点头,忽地眼睛微睁,提声道“竺因枭!?” “你们刚刚一句接一句的,是在说竺因枭?”周影讶口问。 那个神秘的天才狙击手? “嗯。” “那你跟周年刚刚的意思是,你们都见过他?” “嗯。” “不是吧,真见过?”周影一口狐疑的语气。 “不信算了。”周寂一副惋惜的语气。 “信!怎么不信?”周影态度跟叶战大相径庭,“快说说,他长什么样?” “不是,你真信啊?”叶战不理解。 但周影没管他的话,两眼盯着周寂和周年:“玩枪的,不出意外都是个很飒的人,长得怎么样?神秘大佬帅不帅?” 他这句话,已经默认了竺因枭是个男人。 明开也仔细听着:“大佬好不好相处?” “她不仅帅,”周寂开口,微顿看了眼俩人,又开口,“还很漂亮。” “漂亮?”周影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漂亮!? 听见这两个字,叶战越发肯定他们在骗人了。 “是吧?周年。”周寂稍微偏头询问。 周年一脸中肯:“对,人也好。” “不得不说,你们俩演得挺真的。”叶战拍手叫好。 周寂态度无谓,只是可惜般地轻摇头。 有些人就是轴,明明是军队指挥官,脑子还间歇性少根筋儿。 “你们的意思是,竺因枭,”明开歪了歪头,有些难言,“是个女的?” “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周寂抬头,语气平平,“她才十七岁。” “……!?你特么骗人呢吧!”周影瞬间一口咂舌。 “又是个不听真话的傻逼。”周寂实在没禁住骂了人。 “周寂,你以前不说脏话的。”明开马上说他。 “人会变。” “你连兄弟们都开始骗了,变这么多?”明开顿时开始装出痛心的样子。 周寂一整个无语的表情,没搭理他。 看周影和明开站在自己这边了,叶战抱着胸前的手乐得不行:“周寂,你什么时候开始欺骗兄弟了?” “你爱信不信。”周寂懒得看他,“反正也跟你说过了,以后别想逮着机会唠我。” 周年听见,嘴巴动了动,本想说句“还有我”来着,突然想起来节后叶战和周寂都会去t国,找麻烦也找不上自己。 于是,他的嘴巴重新闭了上去。 直到现在,周寂和周年还是一副见过竺因枭的态度,让叶战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他使劲盯着周寂和周年,使劲盯。 他们太熟了,熟到对方撒泡尿之后颜色有多深都大概率能猜到。 可因为常年要面对许多不一样的人和事,处在各种勾心斗角和明争暗斗的生活里,他们又贼他妈能藏住情绪,贼他妈能演。 这种时候,就算是十几年的兄弟,不管是叶战还是周年这些人,谁都看不出来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叶战门底还清楚一件事,他们这些人,在好兄弟面前,会时不时出现脑子转不过弯儿的情况。 一想到这儿,叶战沉默了,头也微微低下了。 但环在胸前的手还抱着,琢磨了一会,他依旧低着头,眼睛向上了移了移,浓眉也跟着挑起,然后又打量周寂和周年。 难不成自己脑子又出问题了? 不能吧。 但他俩也不能无聊到用这个来耍自己玩儿吧? 半晌后,他决定大发慈悲勉强相信多问一嘴。 “那你说说,我偶像是谁?” 啊,女生,一年前十七岁,又飒又漂亮,他认识。 叶战手握虚拳抵在下颚处,脑子里还真找不出来这样一个人。 “你认识的女孩很多吗?”周寂看他。 “不啊,也不是。”叶战摇头。 就那么几个而已。 “你这要是都想不到,把脑子卸了吧。” “你直说会死?”叶战放弃思考。 他刚问完,阳台那边盛景呈起了身,然后垂头看商染。 她刚刚收了手机,这会穿好鞋之后,两人往客厅里面走。 见两人进来,周寂要开口说的话暂时闭了闭:“盛爷,时小姐。” 周年明开几人也跟着看过来。 商染和盛景呈没管他们,俩人步子缓悠地朝门那儿走。 叶战抬起头望向两人的背影,目光从盛景呈身上转到了商染身上,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她在t国时耍枪的样子。 飒,漂亮,女孩。 ! 第276章 带阿染回去 叶战放在下巴处的虚拳顿时一松,两只眼紧紧盯着商染的背影。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疯狂涌进他的脑海。 等商染和盛景呈出去了,他立马转头,掷地有声地:“时小姐今年多大了?” 看他终于反应到了什么,周寂故意不理他,表情还一脸悠然。 可他这副样子,越发让叶战怀疑什么。 周年见周寂不说,自己勉强看了叶战一眼,然后好心道:“十八。” 声落,叶战只觉得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一下轰地炸开来。 * 从客厅里出来,商染和盛景呈各自回了房去换衣服。 商染打开门出来时,盛景呈已经倚在外面等她一会儿了。 “这么快。”商染声音拖着调,稍微端量了一下盛景呈。 他上前两步,嘴角扯着,然后俯身,额头碰了碰商染的额头,又往后退了点儿:“还行。” 商染微仰着下巴:“行就行,盛爷为什么还要占便宜?” 盛景呈仍旧微弓着身,双手还插在裤兜里,头却突然低了下来,薄唇印上了商染的。 只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吻,盛景呈离开她的唇,嘴角处的弧度掀起:“这才叫占便宜。” 商染不以为然似的:“大小都是占。” “染姐说得对。”盛景呈低声笑了笑,然后拉起商染往楼下走。 两人离开了拂居,开着车回了东苑。 傍晚时分,天色阴得过分。 到科技别墅的时候,莫宜和莫烨刚好从研发部那边回来。 见到商染和盛景呈的车之后,两人的聊天声音中道而止,转而脸色一喜地快步过去:“小姐。” “小姐。” 商染下了车瞥他二人一眼:“嗯。” “您回来过节吗?”莫烨期待般地。 盛景呈也从车上下来了,一脸闲哉地靠在商染旁边的车门处,也不参与他们的聊天。 “不是。”商染否认得特别干脆。 莫烨的笑容一秒消失:“……” 但商染也没理会他的反应,直接转身进了别墅,盛景呈也两步跟了上来。 身后,莫烨目光哀怨,他叫莫宜:“小姐这是完全抛弃我们了吗?” 莫宜晃脑袋:“小姐怎么可能抛弃我们。” “那小姐为什么在京城都不打算回来过节?” 这一问确实引起了莫宜的思考。 她沉吟一会,而后推测道:“也许小姐有事要忙?” “怎么可能忙得连回东苑过节的时间都没有?”莫烨转头,“而且,跟小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怎么那么闲?” 每次见到商染,身边必有那个人。 莫烨都算过了,没有一次是商染一个人的。 “这关你屁事。”莫宜拍他的脑袋,仗着姐姐的身份跟他说理,“小姐身边的都是大佬,人家真闲也和你没有关系。” “我就是好奇。”莫烨嘟囔。 他没有一点对商染和她身边人不敬的意思,纯只是好奇。 莫宜点点头:“你事忙完了?” “完了。” “那忙去吧。”莫宜跟他摆手。 “?”莫烨瞪她,“我说我忙完了。” “那你找事干呗,别去打扰小姐。”莫宜说得理所当然。 莫烨呵呵假笑:“我就算没事也不会打扰小姐。” “那你还不走?” “你不走?” “走啊。” “走啊。” 于是乎,原本打算去别墅的两人又离开了,倒是没有找事做,离开东苑去玩儿了。 商染又进了科技室,外套一脱随意搭在椅背上,然后到了工作台上那儿,随便倒腾了一下上面的东西后,然后开了实验台上的显示屏。 她单手支在台面上,偏头看了眼盛景呈。 也巧,恰好撞上了他的视线。 盛景呈坐在商染放了外套的那张椅子旁边,胳膊肘也搭在椅背一角,修长的腿叠着,整个人是微斜坐着的。 “盛爷要不睡一觉?”商染下巴指指不远处的白色沙发。 旁边还有折叠好的毯子,放得整齐。 盛景呈不远不近地看着她的眼睛:“再说。” “行。”商染随意点头,也不管他了,收回目光忙自己的。 盛景呈是坐在她的侧对面,看商染手下的动作也看得明晰。 她一会捣鼓一下工作台上的微型科技物,一会点一下触摸屏上面,看起来随性又散漫的,站也是屈了只腿站的。 因为她垂头的动作,两边的头发几乎都往胸前落了下去,差不多遮住了她的侧脸。 盛景呈望了好久,兜里的手机突然振了振,他看也没看是谁,直接掐断,然后静音。 只是刚静音,电话又弹了出来。 他睨了来电两秒,然后动作挺轻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出来的时候把科技室的门虚掩了上去。 电话接通,盛景呈没有先开口。 盛迹迟每次跟他打电话都是这样,这人就是大牌,别人不说他绝对不开口的,时间久了,导致盛迹迟自己也习惯了。 但他还是不爽地轻哼了一声:“盛家少主,您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有话说。”盛景呈不理会他的内涵。 盛迹迟在那边暗骂了他一声,然后清嗓子:“后天过节,回不回来?” “不回。”盛景呈懒道。 “不回可以,那我过来。”盛迹迟开口没有一点犹豫的。 盛景呈听见,轻啧了一声:“盛家主,算盘收好,你也不准过来。” “你还管上我了?”盛迹迟正声道。 “来了给你赶走。” “……” 盛迹迟脸部肌肉抽了抽:“有你这么对待亲爹的?” “这不是见识到了?”盛景呈说得淡然,且没有一点儿愧疚之类的。 “……你是我亲儿子吗?” 闻言,盛景呈扬眉:“这个问题你得问你自己。” “你太气人了。”盛迹迟不悦,又气得有点儿牙痒。 盛景呈气定神闲的,没搭话。 又不出声了,盛迹迟想,如果盛景呈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直接吐血给他看。 谁也没说话,又沉默了一会儿。 但盛迹迟做父亲的,他决定大方一点儿,不跟儿子计较,就低个头,也不是不行。 这样一想,盛迹迟就开口问了:“为什么?” “都是年轻人,”盛景呈换了一边靠着,随意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你改天带着阿染回来。”盛迹迟干脆道。 第277章 妻是早晚的事 盛景呈也没有一口答应:“她愿意再说。” “行。”盛迹迟点头。 他也不确定时染会不会愿意去盛家,她的想法自己也没法捉摸。 挂了电话,盛景呈转回了科技室。 很安静,只听得见稀稀碎碎的声音。 商染还在捣鼓那些小型玩意儿,盛景呈进来了她也没回头,只拿起个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小东西打量了一下,然后又往旁边一扔,像是在扔什么垃圾一般。 盛景呈不扰她,去沙发那边坐了会,顺手处理了一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他看得随意,有的滑一下就过,有的会多看两秒,然后不紧不慢地回个嗯。 最后一条又被他当骚扰信息已读不回的时候,手机顶上的通知栏突然跳出了条陌生信息。 他的眼皮子掀了掀,单手握着把通知栏往下滑了滑,然后睇眼瞥着那条信息的内容。 片刻后,他睨着那条信息的眼眸尾线轻挑,拇指指腹一滑,当没看见。 他搁了手机,然后看了看商染的侧影。 又过了一个小时。 商染关了显示屏,也没管工作台上没有规则随便摆放的东西,只是录了个数据就回了身。 没往椅子那儿看,她知道那儿没人,就连她的外套都被盛景呈拿到了沙发那块儿。 她没有马上朝沙发那儿走过去,只是抬起眼望了过去。 其实盛景呈已经睡了一小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商染转身那一刻,他恰好睁开了眼。 因为刚睡过,他眸间颜色浅了些,薄唇微抿着,神态间尽是刚睡醒的惺忪。 商染看了他两秒,然后抬脚。 见她过来,盛景呈稍微坐正了些,原本交叠着的腿都放了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过来。 直到商染到了他面前,他长臂一伸,把她往前一拉。 商染没太料到他这个动作,腿下微跄了一步,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侧坐到了盛景呈的腿上。 有些措不及防,她的黑发滑落到脸的两侧,还未抬眼,她的下巴被人挑起。 “你……” 商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堵上了唇,头被迫微微仰着和盛景呈接吻。 没有闭眼,盛景呈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又难以言喻的情绪,只觉得自己坐的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不太对劲。 盛景呈一手圈住商染的腰,一手轻握住了商染的手腕。 他察觉到了商染出现的微微异样,始终没有往前进一步,只是温柔舔舐着她柔软的唇。 过了一会,他离开商染的唇,眸子也睁了睁,低垂着看商染的眼睛。 这么近和盛景呈对视,商染的目光动了动。 盛景呈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安抚似的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 “染姐,接吻是要闭眼的。”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情绪起伏。 商染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唇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坐在盛景呈腿上,她有些不太自在,被他圈住的身子动了动,眼皮子也压了下来:“我下来。” 她说着,手腕从盛景呈的手里轻轻抽出,然后要下来,但盛景呈没让,收紧了她腰上的力。 商染没成功下来,刚刚那一瞬的异常在盛景呈离开她的唇之后消失了大半。 她看向盛景呈,两秒后忽地扯扯唇:“我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要闭眼。 闻声,盛景呈空着的那只手动了动也缠上商染:“那染姐下次记得。” 商染答应得还挺痛快:“成,那你放我下来。” “不放。”盛景呈拒绝得也十分干脆。 “……” 商染听笑了:“盛爷,我是高冷人设,你让我坐这儿,算娇妻?” 她这一说,盛景呈莫名笑出了声:“娇怎么配得上染姐?” “不过,妻是早晚的事。”他挑起眉头。 商染一哑。 感情这方面上的事儿,她发现她确实比不得盛景呈能说。 因为这不仅要胜人几筹的语言能力,还要厚一点儿的脸皮。 她不腼腆,可这些事她也是第一次真的接触。 “盛爷如此能说会道,不如去当个算命先生?”商染拖长声音。 “染姐的提议,可以考虑一下。” 商染多看了他两眼,觉得好像可行。 已经七点了。 盛景呈和商染没有在东苑待,只多待了一会就离开东苑返回了拂居。 拂居从下至上的灯全亮着,带着周围一圈都是亮堂堂的。 二楼那儿,叶战五个人轮着已经搓了好几个小时的麻将。 这一句周影下场,到周年了。 让出位置的时候,周影还装模作样地为自己输掉的钱痛心了好一会,惹得明开几人直骂他装逼。 周寂倒是最平和的一个,鲜少真开口骂人,但还是时不时能用嘴补上个两刀。 几人玩得开心,门也没关,一阵一阵地欢乐声传到外面,一时沉迷于赌博,以至于盛景呈出现门那儿的时候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没有参与这一局的周影感受到了背后的嗖嗖凉意。 他搓了搓手,然后壮着胆子回头。 盛景呈站在门那儿,两眼透着凉薄地睨着这边。 “盛爷。”周影声音一抖。 “八条!”叶战甩出牌喊。 他背对着门,甩出麻将之后,又照常摸了一张岔在自己的牌里。 对面,周寂抬起了头。 不是因为叶战打的牌,是因为周年刚刚那一声“盛爷”。 看到门边的盛景呈之后,他的脸色一紧:“盛爷。” “盛爷不在,你喊什么?”叶战瞅他。 瞅完周寂,他发现哪里不太对劲,然后看向旁边这几个人,都一脸忐忑地望着自己身后。 到了这会,他才感受到了身后有什么不太寻常的气息。 他犹豫着,犹豫着,缓缓转头。 看到身后人的那一刻,他半秒都不踌躇站起身立马出声:“盛爷!” 跟盛景呈这么多年,叶战十分清楚肯定是因为刚刚他们太吵了。 盛景呈扫了一眼周寂几人:“不能小声就滚回去打。” “好!” “是!” “明白!” “是!” “明白!” 五人一个接一个地马上开口。 盛景呈没再理他们,抬脚便走了。 …… 凌晨一点。 苏照和苏栾下了飞机。 即使是凌晨,京城的喧嚣却是一点没有减。 霓虹闪烁依旧,点亮着城市的各个角落,冬日的风穿梭大街小巷,袭走一片片冷空气。 盛景呈和商染都休息了,他们没有打电话给二人,来前也叫人来接了。 车子停在了机场外头,苏栾和苏栾先后上了车。 在飞机上睡了差不多十个小时,苏栾这会精神特别足。 她瞟了眼开车的苏照:“哥,拂居远不远?” 第278章 温巷无不无辜 因为在乱洲偶然碰见,苏栾对商染之前的生活也大致了解了点儿,都是苏照挑着捡着告诉她的。 大学之前,商染和盛景呈以及苏照去了t国玩儿。 大学回了京城,商染在这里的日子很多时候都住在拂居,和盛景呈还有苏照。 原来在别人眼里早就离开京城没回来过的三个人,居然都住在一起。 差点忘了,原来好像还有个温巷。 想到温巷,苏栾也没找到机会问商染关于温巷的事儿,打算这次去问一下。 听见她问,苏照随口就说了出来:“你再睡一小觉。” 苏栾摇头:“睡不了了。” 再睡她真要成猪了。 “你那戏拍完了?”苏照转话头问她。 “没有啊。”苏栾继续道,“不过不用继续在乱洲拍了。” “行。” 苏照拐了个弯看她一眼,嘱咐似的:“乱洲的戏不要再接了,那儿不安全。” “我知道。” 两人聊着回拂居,到的时候除了个别房间暗了灯,其他哪儿都是亮锃锃的。 下了车,苏栾就扫了一圈身边环境以及身前的拂居。 挺低调的一个住处。 她跟着苏照进了门,在看见拂居内部的装修后,她一下子咂了舌。 五百万的水晶吊灯,七百万的高档沙发,四百万的茶几。 就连玄关处那个鞋架。。 越往楼上走,越特么和拂居的外形是云泥之别。 低个屁的调。 苏栾沉默着跟着苏照上了三楼,然后被他带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阿染在那边,你明早再去找她,先去休息。”苏照竖起拇指先指了指商染房间的方向,又指指旁边的房间。 苏栾点头:“嗯。” 差不多了,苏照也累了,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拖着腿下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 隔日,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商染起来刚洗完漱,从洗漱间出来就接到了苏栾的电话。 再过不久,她的门被敲响。 商染脱了拖鞋半靠着在卧室外间的沙发头,身后还垫了靠枕,身上还是睡觉时那套衣服。 她捞过遥控器按了按钮,然后又扔在一旁。 门那儿“叮”的一声,苏栾立马踏着鞋进来了。 进来之后,她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宽松睡衣靠在沙发头,两腿不规矩放着二流子形象的商染。 苏栾见惯了她这副样子,往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阿染。” “你猜我什么时候到的?” 商染瞥她一眼:“一点。” “你怎么知道?”苏栾惊讶。 商染那会肯定是睡了的。 “你的脸上写了个一。”商染说得还挺正经。 “哪有?”苏栾还真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上摸到下都没发现哪儿有个一。 商染手肘搁在屈着的膝盖上,觉得好玩:“眉毛。” “……”苏栾瞬间放下了手。 她还是知道自己的眉毛长什么样的。 确实是个一。 但和她几点到的有什么关系? 也罢,不是个大问题。 苏栾侧着身子,终于想起了要问什么。 她踢掉拖鞋也上了沙发,神情肃了些:“阿染我问你,你跟我哥还有盛爷,和温巷关系都很好?” 听到她问,商染勉强思虑了一下:“还好。” 苏栾顿了顿:“你当初抓他是为了朋友?” “嗯。” “救人?” “嗯。” 苏栾又静默了。 过了一会,她又开口问:“你是不是自己查了,他和当年的事无关?” 如果不是这样,苏栾绝不会相信商染会放过温巷。 商染神色未变,语气也依旧:“你不是查过?” 苏栾一愣。 她确实查过,而且查到的结果是温巷无论如何都逃不脱干系。 他绝对不无辜。 可既然这样,商染又怎么可能放他走。 “阿染,我是不是查错了?”苏栾怀疑了自己。 “没有。”商染想了想,语气泰然:“你查的没有问题。” 因为商染的态度,苏栾甚至怀疑了自己当年查的时候出了问题。 可商染又说她没有错。 苏栾顿时有些不解,她拧了拧眉。 半晌后,她试探性地:“是还有隐情?” 商染下巴微点:“嗯。” “所以你重新查了一遍。”苏栾说得肯定。 商染还是嗯了一声,其他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这样说的话,温巷算无辜的?” “不然他能多活那么久?”商染不以为意地。 她看了眼苏栾:“你伪装技术不行就算了,黑客技术还有所下降。” “苏小姐,在娱乐圈玩疯了?” “没、没啊,怎么可能!”苏栾失口否认。 商染不太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阿染对不起。”苏栾突然心怀愧疚道了歉。 当年苏栾查的时候,那事都过去了好几年,可是再经她查的时候,仍旧有人在阻止。 可是再怎么样,也是因为苏栾技术不到位才没查清楚。 商染偏眸睨她一眼:“再道一个试试。” 苏栾看她的眼神,立马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回去一定加强训练。” 两人聊了会天,苏栾瞅了瞅商染身上的睡衣。 白色的,可穿在商染身上却没有她的皮肤白,直接暗淡了一个色度。 “阿染,虽然你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你别告诉我你今天都打算穿这套睡衣。”苏栾调侃。 商染啊了一声:“要出去再说。” 中午,盛景呈发消息来说让商染下去吃午饭。 看她回消息,苏栾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消息回完,商染从沙发上下来穿鞋,随意道:“你先下去,我换衣服。” 苏栾看她:“我可以等你啊。” “行。”商染回了卧室。 不过几分钟,她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然后和苏栾一起下了楼。 别说,人还挺多。 餐桌很大,但人也不少。 商染没什么反应,苏栾却暗里诧异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人有这么多。 除了盛景呈和苏照外,还有五个人。 走到餐桌边,商染坐到了盛景呈的旁边,苏栾在她另一边坐下,再往右边就是苏照了。 四人坐在一边,周寂周年五人坐在对面。 这几个人除了周年,没人见过苏栾,突然看到她和商染一起从楼上下来,眼珠子都瞪大了些。 盛景呈给商染夹菜,并没有管他们什么反应,还给她倒了果汁。 “我妹妹,苏栾。”苏照很大方给周寂他们介绍。 几人恍然大悟地昂起下巴。 原来是苏照的妹妹,那就是苏家大小姐。 因为苏照和苏家地位的原因,他们对苏家大小姐略有耳闻,很喜欢演戏,在娱乐圈混得也很好。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苏家小姐和时小姐关系好像很不错。 “苏小姐好。”几人都友好跟苏栾打招呼。 苏栾也笑了笑回:“你们好。” 从昨天叶战知道商染就是竺因枭之后,他一直盼着再见到商染。 但昨天她和盛景呈出去再回来到现在才见到,这会一边吃饭一边暗里瞟她。 我滴妈,我的偶像,竺因枭。 第279章 盛爷玩浪漫 瞟多了,餐桌上谁都看出来叶战在瞟商染了。 但碍于盛景呈和苏照他们还在,没人敢说话。 明开和周影当然也对商染是竺因枭这件事感到无比震惊,可也不敢在饭桌上像叶战这样一脸崇拜地一直盯着人家看。 商染吃得自在,丝毫没什么影响。 但盛景呈就不一样了。 他撩起眸子冷瞥向叶战。 后者一哆嗦,刚夹上筷子的肉啪嗒掉在了碗里。 他一慌,马上低头大口干饭。 有人没憋住笑,还不止一个。 一顿饭结束得很快,除了叶战这事儿,氛围倒是很轻松。 下午的时候,叶战和周寂五个人一起回了趟景门。 单纯是回去看看的,叶战和周寂也是景门之人,还是他们五个当中最早加入进来的。 他们走了之后,商染四人上了三楼。 也挺无聊,苏照随便调了个电视来看,刚好是跨年晚会的相关宣传。 他一看,就转头问苏栾:“妹儿,没邀请你?” 苏栾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低着头弄了弄自己的美甲:“邀了,拒绝了。” “噢。”苏照干脆懒得调了。 苏栾再抬头,刚好看见电视上跳出来柏易的照片,她扬起嘴角:“阿染。” 她一边喊一边指柏易的照片。 这一喊,和盛景呈坐一起的商染抬了抬眼,苏照也跟着看过来。 商染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个……”苏照盯着那照片大概回想了一下,“阿染,是不是被红漆泼的那个?” 商染还没回答,苏栾却错愕开口:“哥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次我和景哥都在。”苏照说着还挺得意,“第一次看阿染跳舞。” “……” 苏栾还是通过别人录的视频看到的。 她脑子转了一圈,对着商染道:“阿染,哪天你再跳一次呗,可好看了。” 好多人都想看她再跳舞,即使过去了很久,柏易的微博也总有人时不时提起这个事。 商染没什么情绪地:“不跳。” “好吧。”苏栾收口也是收得利落。 没管她,商染无意识垂在腿旁边的手突然被人碰了碰。 她低眼看过去。 盛景呈拉着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嵌进了他自己的指缝,最后来了个十指相扣。 商染的眼又抬起看向盛景呈的脸。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腿间相扣的手上,神色还自若得很。 商染挪开了目光,任由盛景呈扣着她的手心。 几个小时后,周寂这些人从景门回来。 夜越来越晚,跨年演唱会开始。 但放归放,没人看。 周年叶战这些人又去了麻将房,几个人挤在麻将桌旁搓麻将。 后来,苏照和苏栾闲得没事干也去凑热闹。 于是乎,麻将桌旁边的人从五个变成了七个。 因为人数不够,凑不了两桌,索性就轮场下。 打了几局,周影看见苏栾又一次自摸,表情木得过分。 “苏小姐,你这么厉害的吗?”明开望着苏栾。 苏栾还怪谦虚:“有运气的成分在。” “你下了,到我了。”周年拉周影。 周影想着自己输掉的大把钱,磨磨蹭蹭地让开位置。 这一把,除了周影,明开和叶战叶下了。 三人的脸皱得舒不开来,就是一脸痛心。 苏照坐上来,开玩笑地:“老妹儿,让着点儿你哥。” 周寂也上了桌,听着他们的对话:“苏少,我记得你不论是什么游戏都垃圾。” “……” 几人在这边打得欢喜,也没有注意到时间。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苏栾恰好看了手机。 “哥,马上到点儿了。”她抬头望向苏照。 苏照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到点了?” “十一点五十了。”叶战接话。 “这么快?”苏照伸了伸懒腰,站起身,“今年的烟花我要亲自放,你们一起不?” “你一个人也放不完啊。”叶战乐。 除了烟花特别多,爆竹还有好几箱。 “那行,一起。”苏照挥手。 身后几个人起身,七个人聊着天去把烟花和爆竹往后院里搬了。 不过苏栾抬烟花的时候,还被旁边这些人制止了不止一次,不让她抬。 苏栾觉得他们特别啰嗦,一箱烟花能有多重。 当没听见,她伸臂就往怀里抬烟花。 见状,苏照几人随她去了。 三楼。 阳台上,商染打开了玻璃窗,趴在窗台那儿看下面兴冲冲抬烟花和爆竹的那几个人,眉眼间多了些兴色。 盛景呈从房里出来,没在客厅里看到商染,转眼在阳台这边看到了她。 她就坐在那儿,衣服被吹得微微晃动,双手搭在窗台上,头往上搁着,百般闲适地瞥着下面。 盛景呈拿起了沙发上的毯子,然后往她那儿走过去。 脚步声渐近,商染余光移了移,却没动,但她的身上却多了层毯子。 盛景呈低着头稍微给她整理了一下,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商染趴着的头偏了过来,不太清白的目光从盛景呈的脸上掠过:“盛爷,您不冷?” 知道给她拿毯子,却不给自己披件外套。 盛景呈的薄唇轻言:“不冷。” “景哥,阿染!”底下,苏照仰着脑袋喊他们。 苏栾跟他俩招手,让他们看这边,要放烟花和爆竹了。 其实不止他们七个人,拂居的佣人也出来凑了热闹,还特意把爆竹抬远了些,隔这边有点儿距离。 商染瞧盛景呈,嘴角轻扯,然后头侧了过来看着下面。 见她偏过了头,盛景呈也敛着眼皮望着底下后院。 还有一分钟的时候,负责点烟花和爆竹的人都作势准备好了,一脸欲奋。 十二点整。 跨年的钟声悠悠敲响第十二下,时间凝固了一秒。 “咻——” 突然间,夜空的沉寂被一抹绚烂打破——第一束烟花如同流星划破夜空,带着璀璨的光芒直冲云霄。 紧接着“砰砰砰”几声巨响,烟花在空中绽放。 地面上的爆竹也不甘示弱,“噼里啪啦”的拉扯着人的耳膜。 后院那些人看得心情倍佳,转头对着身边人说新年快乐。 苏照和苏栾看了一会烟花,抬头望向阳台这边,张着嘴喊着什么。 但爆竹和烟花声音在耳畔,淹没了别的声音,没人听得清他们说什么。 不过看口型,大概是在说——新年快乐。 商染眉眼微扬,也没隔着三层楼给他们回新年快乐。 她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 正好,盛景呈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商染扫了一眼,目光正要挪开,又停了下来。 烟花和爆竹放了许久,不止是拂居这里在放,远处也能看见烟花划破夜空的样子。 盛景呈手机是因为有信息才亮的,他没打算拿手机,却注意到商染的视线停在了上面。 知道为什么的他忽地嘴角上扬,直接把手机递到她眼前。 商染也没拧巴,一手接过睨着手机屏幕。 但重点不是上面莫名其妙的信息,是那条信息之后的壁纸。 她看了两秒,然后抬眼,眼神略微玩弄:“盛爷玩浪漫?” 第280章 正不正常 盛景呈扫了眼那壁纸,倒不觉得有什么:“挺好看的。” 他的壁纸是一张海滩照片,还是他和商染的合照。 就那么一张。 是在魁岛那会温巷给俩人拍的。 当时商染和盛景呈在沙滩上晒太阳,一个躺着一个半靠着,都没看镜头。 商染多打量了会这壁纸:“是挺好看的。” 她甚至都没多看一眼新发到盛景呈手机的消息,随手把手机给他递了回去。 盛景呈看得出来她没在意那条消息。 他关了玻璃窗,腿带着椅子往前移了点儿,和商染面对面地坐着,手臂抬起搭在了商染身后的椅背上:“新年快乐。” 商染晃着翘起来的脚尖:“新年快乐。” “和费可关系怎么样?”盛景呈问得挺随意。 听言,商染大概思索了一下:“一般。” 她看着盛景呈,语调悠悠:“不用留手。” 盛景呈微抿的薄唇轻挑:“行。” 十二点半的时候,拂居后院的烟花依旧在放,夜空不断划出光芒,迟迟没有停歇。 …… 翌日。 大概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天,京城的天出了很久没有过的太阳。 缕缕金光穿过云层而下,稀稀拉拉地落在窗户上,没有一点儿温度,反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周寂这些人搓了一晚上的麻将,天亮了才各自回房爬床睡觉,这会睡得正香。 商染醒得还算早,八点的时候拖着缓缓的步子从洗漱间出来,直往外间沙发上坐着打游戏。 她好几个小时没有出去,苏栾在外面闲得无聊就过来找她,刚好碰上她在打电话。 商染瞥了一眼来电人,就是一个字,盛。 游戏还没有结束,她先后腾了只手按遥控器给苏栾开门又接起了盛景呈的电话。 苏栾从外面进来,脚步声都放轻了点儿,没有打扰她打电话。 但这个人,就是一只手在打游戏一只手在接电话。 苏栾往电脑屏幕上看了一会,摇着头啧了两声。 这战绩,不去打职业比赛真是可惜了。 她看了一眼就坐回了旁边,没出声。 盛景呈从声筒里听到轻快的键盘声就知道商染在打游戏,他带着不正经语气地吐字:“染姐,不想出来了?” “过会。”商染随口,目光还跟着自己操作的游戏人物走。 盛景呈低笑了声:“就是问问,老头想我们回老宅。” 商染键盘上的手指微停,转向旁边的键盘:“再说吧。” “行。”盛景呈应得快,也不说什么其他的。 商染没说话了,但键盘声还响在电话筒里,她只手握着的手机也没放下。 过了一会。 就在苏栾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准备要说话的时候,商染却开了口:“嗯。” 嗯完这一声,她挂了电话,随手放了手机。 苏栾偏头:“跟盛爷打电话?” “嗯。” “阿染,你跟盛爷这恋爱,”苏栾寻思了一下,“谈得挺不平常。” 人家小情侣,在一起后的三个月就热恋期,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那种,还时不时就来个亲密点儿的动作。 但盛景呈和商染就显得比较平淡,感觉像已经在一起好几年很有默契的那种,爱都藏在了日常细节里。 可他们分明也才在一起一个月多点儿。 这不就应该是热恋期吗? 苏栾有些没太理解,难道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大佬? 她说了一句,可商染却听得出来她话里其他的疑问,却仍旧随意:“不正常?” 想是那样想,可她一反问,苏栾却立马摇头:“不,很正常。” 盛景呈和商染不是普通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地位,他们都骨子里还都是同一种人。 也许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最好的。 而且,盛景呈对商染真的很好。 商染瞥她一眼,没接话,一把结束了游戏然后合上了电脑。 “阿染,你不打了?” “嗯。” “费可上个月离开乱洲来了京城一直没回去,在想办法见盛爷。”苏栾笑了笑,跟她说,“他,太想把ik踩在脚底了。” 古猩城虽然消失了,可费可想坐到ik头上这个想法愈加强烈。 他倒是有些手段,打听到盛景呈回z国了,随后也来了京城。 不过看样子,盛景呈一直没打算见他。 商染搁下了腿上的电脑:“想有什么用?” “嗯。”苏栾凑近商染,“阿染,你洲赛是下个月对吧?在哪儿?” 商染微侧着头想了想,不确定道:“t国?” 之前年晁跟她提过一次,不过没怎么听。 虽然国赛决赛结果还没有公布,但商染稳拿第一,无形之中成为了所有人都默认的事。 单单是因为她在大一开学初就创下的历史之最。 苏栾听她说,自己算了算时间:“我这部戏差不多得二月底快三月才能杀青,到时候没事的话,直接去t国找你们。” “嗯。”商染伸脚下沙发穿拖鞋。 穿好鞋,她回卧室拿了件外套就和苏栾出了房间。 也没下一楼,去了三楼客厅那边。 盛景呈和苏照都在那儿。 不知道在说什么,苏照的嘴巴张张闭闭的,神色还怪严肃。 盛景呈时不时嗯一声,一副没什么心思参与谈话的样子,但偏偏苏照说的话他都应了一声。 门那边响起动静的时候,他的视线挪了挪,然后看见商染出现在那儿往这边走。 盛景呈眼皮子动了动,一把扯过另一边的靠枕放在旁边,还稍微调了调角度。 见状,苏照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跟着看过去。 苏栾跟在商染身后进来,先看了看自家亲哥,然后又看见盛景呈拿了靠枕。 不用想,那是给商染垫在背后靠的。 商染走近确实坐了下来,顺着身后的靠枕一靠,后腰处怪舒适。 她瞧了眼盛景呈,还像以前一样没什么调子地:“谢盛爷。” “应该的。”盛景呈偏头,尾调上扬了点儿。 听他俩说话,苏照难免乐不可支。 笑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今早接到的电话:“妹儿,你弟打电话给你没?” 苏照一问,苏栾抽手机看了一眼。 她早上起来到刚刚都没看过手机,确定了苏先煜没给她打电话之后,抬头道:“没有,给你打了?” “嗯,叫回去过节。”苏照直言。 苏栾想都没想地:“他就是做样子,往年怎么没叫?” 指定是家里那俩让他打的电话。 苏先煜也确实没有真打算喊苏照回去过节,只提了一嘴就换了个话题跟苏照聊闲话。 “你相信我,你的手机马上就会来电话。”苏照一脸早已知晓的样子。 苏栾一脸不在乎,管它来不来。 “阿染,”她看向商染,问得特别直接,“商家主没让你回去?” 第281章 苏家三兄妹的性格 一提到商家主,苏照望了过来。 他回忆了一下,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商染的身份,真以为她只是没有家的竺因枭。 但现在不一样了。 之前不在京城也就罢了,现在回了京城,连盛家主都会打电话让盛景呈回去过节,怎么商染这儿好像没一点儿动静? 商染脚尖耷拉着拖鞋,说得宠辱不惊:“没联系方式。” 什么? “?” “?” 苏栾和苏照顿时瞪大了眼睛,没联系方式是个什么意思? 两个人一脸懵逼,盛景呈的脸上都多了些意外神色。 他侧头。 懵逼之后,苏栾木木开口:“阿染,你这意思不会是商家主没你电话和微信什么的吧?” “嗯。”商染承认。 “……” 苏照:“……” “为什么?”他探头问。 这亲父女连个对方的电话都没有,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换过号。” 话落,苏照顿时明白了,张着嘴长长噢了一声。 商染这么一说,苏栾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商染用的电话号码确实不是这个。 估摸着算一算,差不多是她从商家离开那段时间换的。 苏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换号,反正换就换了呗,加上就成了。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商家主连商染的电话都没有。。。 苏栾和苏照都没打算多问,在略微了解之后几句话带过了这个话题。 才聊了几句,苏栾半天没反应的手机还真响起了电话。 甚至猜都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苏先煜,和商染的聊天暂时打住,她是接通了电话:“干什么?” 苏先煜听他姐这一丢丢不太想接电话的口气,不由得撇嘴:“爸妈让你今天回家过节。” “不在京城。”苏栾编起谎话来一点儿不脸红。 “哦。”苏先煜好像也没有一点儿怀疑的意思,不问她在哪儿,只是转个话锋,“你和阿染在一块?” “你猜呗。”苏栾一打电话就会挺无聊地欣赏起自己的美甲。 倒也不是那美甲有多合她的意,纯找不到干的。 听她不说,苏先煜直接放弃了再问:“不猜,我自己问她。” 好像是嗅到了什么不一般的气息,苏栾乐着哟了一声:“阿染没空理你。” 不管她说什么,苏先煜直接道:“再见。” 苏栾扔了手机,继续和商染还有苏照聊天。 苏照应得多,商染时不时回个一两句,就盛景呈难得开口,却会在商染说话的时候看向她。 偶尔觉得商染说的话有意思,他的嘴角也会跟着扯起。 一早上过去,午饭几人都是在三楼吃的,就没下去过。 早上那点儿冷雾渐渐散开,暖阳越升越高,挂在云层之上,金光从里穿过,却依旧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下午三点,周年这些人才辗转醒来。 睡得也挺足,几个人精神气看着也好。 因为周寂和叶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起来后五个人去三楼跟盛景呈苏照他们说了一声,然后就一起出去玩儿了。 直到晚饭时间几个人才又回来,且买了很多东西,一箱箱的堆在车的后备箱,光看外形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 苏栾和苏照确实没有回苏家,以至于在晚饭之前双双接到了家里两位大人的电话。 “啊好,明年回。”苏照一边往餐桌边走一边应和苏父。 旁边,苏栾也在接苏母的电话:“嗯,再说。” 俩兄妹反也不反驳,应得还贼随便,像那种玩得特别花的世家少爷和小姐,专门在外面浪。 不过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和更浪的两位大佬在一块混。 苏家团圆饭时,因为没成功把两人叫回家,苏先煜遭到了来自苏父和苏母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说他要是跟着苏照和苏栾学坏不回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要停了他的生活费,冻结他的卡,让他去外面大街上要饭。 苏先煜跟没听到似的,一筷子一根菜放在碗里,然后自动隔绝了他们的话,完全不受影响。 一口气出在棉花上,苏母无奈,把自己面前的菜往苏先煜面前一推,还故意摆着脸色:“吃这个,这个好吃。” 苏先煜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我得去外面要饭了。” “……” 苏父坐在他对面,听见这句话却还是忍不住站起身从对面倾过身来打他的脑袋一下,然后没好气道:“要要要,谁给你饭?” “老爸,你这哪有一家之主的样子?”苏先煜抬头。 “你管我。”苏父重新坐下,命令似的:“给我吃。” “……” 苏先煜饱了不想再吃了,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然后看见了商染刚刚才回的消息。 他搁下筷子,然后回了句话过去,然后起身:“不吃了,您二位慢吃。” 苏先煜潇洒离开,身后的苏父和苏母看着他越来越有苏照和苏栾的作风和样子,想生气却没地儿生。 “这是不是你的基因有问题?”苏母转头质问苏父。 苏父一听,顿时不满,但却只是嘀咕:“我自己又不这样。” 好像也是。 苏母吃饭的动作稍顿,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半晌,她认清了自己。 她也不这样。 这三个孩子不像她,也不像苏父,不知道哪习来的行事风格。 想也想不清楚,苏母懒得再想了,继续吃饭。 拂居。 应付完苏父和苏母之后,苏照和苏栾坐到了餐桌边。 商染和盛景呈比他们还要晚到几秒,来的时候餐桌边的这些人对着那一桌的佳肴垂涎三尺。 等两人坐下,苏照周年几人才开始动筷。 不过吃之前,周影带头说了句元旦快乐,旁边几人也回了一句。 主位上,盛景呈和商染话少得极,一顿饭下来只说了两句话,不过却丝毫没影响饭桌上的氛围。 这些人该聊就聊,该开玩笑就开玩笑,相互插科打诨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明开活动着脖子喊他们:“走啊,台球。” “走。”周影锁上他的脖子把人拉走。 身后,周寂和叶战周年三人稍稍考虑了一下才跟上来。 盛景呈商染四人一天下来,随处摆烂无所事事又游手好闲,跟个社会的上无业游民似的。 晚饭后他们又上了楼,在两边沙发上坐着。 也不知道苏照和苏栾哪来的那么多话可以说,一直拉着商染和盛景呈聊到了十一点,把过去几年盛景呈和商染生活了解了个大半。 商染听到后面,就偶尔应一声,靠着沙发已经阖上了眸子。 第282章 哪样? 见状,苏栾立马轻推苏照,食指比在唇前,让他不要再说了。 苏照一开始没太反应过来,看到商染之后就立马噤了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盛景呈睨他们一眼,口也不开,就抬个下颚,示意他们先回去休息。 于是,苏栾和苏照轻手轻脚站起来,然后几步离开了客厅。 两人的脚步声极其轻,出来后,苏栾把门关上,然后看苏照一眼:“老哥,你变话痨了。” 她说得不错,虽然她也几乎在说话,但都是苏照提的问和起的头。 苏照一听就马上甩锅:“被传染的。” “你就使劲辩解吧。”苏栾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苏照也抬脚跟了上去,因为他的房间和苏栾的房间是同一个方向。 客厅里。 盛景呈侧过身子,垂眼看商染。 她背靠着身后的沙发,头微微仰着搭在脑后的沙发顶,眼已经阖上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睁开过,看上去是真睡着了。 盛景呈看了她几秒,然后长臂一伸正要把她抱起来。 “我还没真睡着。”商染突然说了话,声音调儿都是懒气。 盛景呈的动作顿住,目光重新挪向商染的脸。 她仍旧没有睁开眼,浓黑的长睫毛往下覆住了她的眸子,刚刚的说话语气和清醒时也没多大的差别。 盛景呈凑了过去,拉近两人的距离俯着眼眸看她。 感受到他的动作,商染眼皮子微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黑眸。 “想休息了?”盛景呈定定地问。 商染说:“有点儿。” “那就等会。”盛景呈垂头倾身覆上商染的唇。 商染没动,没有闭上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盛景呈的手覆上来强迫她闭眼。 商染被他来回亲着,唇上酥酥麻麻的。 她的唇动了动,突然给了点儿回应。 盛景呈的动作微滞,亲吻短暂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他勾了勾唇,然后手扶上商染的腰,吻得用力了些,试探性地往里探入。 商染的身子被他带着往前,唇齿被人撬开,一寸舌尖轻轻勾上她的舌,一股冰凉感袭来。 她蓦地往后缩了缩,只是无意识的身体反应,然后又被人忽地往前一捞,身体转了回来,就突然坐到了盛景呈的腿上。 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被人往前一压,刚刚空了才几秒的唇又被人亲了上来。 商染这会意识有些乱,就这么被盛景呈带着走。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儿了盛景呈才停下来,他的脑袋往她的脖颈间埋了下去,微乱的呼吸和鼻息缠绕在她的皮肤上。 他放开商染的那一瞬间,她的意识渐渐拢了回来。 她动了动,盛景呈以为她要下来,放在她腰上的力收紧了一些,声音莫名地沉:“再抱一下。” 两天没抱过了。 商染唇上的湿润还没有散去,整个人都被盛景呈圈在怀里,有些发热。 她听懂了盛景呈的意思,默了两秒,然后垂眼看了眼盛景呈的后脑:“下来抱呗。” “就这样。” 商染觉得好笑,扬着尾音道:“盛爷,你这腿找不到别的用处了?” 声落,盛景呈埋在她脖子侧边的头抬了抬,然后往后退和她对视,勾着眼尾上挑:“染姐,是在暗示我?” “没。”商染利落否认,“过度理解就是你的不对了。” 盛景呈被这句话逗笑了,他微低着头,嘴边的弧度越掀越大,笑声还带着几分低哑。 商染扬了扬眉,就那么低着眼看他笑,眉眼间兴致起了点儿。 过了一会,盛景呈再抬眼,对上商染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轻启唇:“染姐,你刚刚不是这样的。” “……” 哪样?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被人摁着亲那样? 商染面不改色地:“想睡觉了。” 盛景呈看了她好一会,然后特别爽快地放人:“好。” 他收回手,把商染放下来,然后起身把她送回房,等她进房关门之后才回去。 元旦的夜缓缓沉下,和以往一样成为过去。 …… 节后,叶战和周寂在京城多待了一个星期多几天,在十号那天才返回了t国。 离开的时候,周年三人觉得别别扭扭的,也没去送行。 苏照也只多待了一天,乱洲那边还有事就在第二天去了机场。 行李箱轮子滚地的声音响遍整个机场,他两手空空地上了飞机。 飞机穿梭于云层中,离z国越来越远。 拂居。 苏栾在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发现她也没什么可带走的,唯有她这一身行头。 因为剧组那边的原因,戏开工延迟了些,苏栾白得了一个周的假期,十分自在。 她抽空回了趟苏家,被苏父和苏母围着说了一堆,然后又满脸无所谓地走人来了拂居。 商染溜达着来看她,看见她正往自己脖子上戴围巾。 “阿染。”苏栾对着镜子整理围巾,然后从镜子里看到了她。 她倚在门框那儿,也没说话。 苏栾把自己的红发从围巾里拿出来:“你们学校是不是放假了?” “嗯。” “那你不用去上课,在家闲也是闲着,不如来给我探探班?”苏栾笑着说。 商染瞥镜子里的她一眼:“不去。” “令人伤心。” 商染不搭话。 弄好头发之后,苏栾从桌上勾过口罩戴上,又捞起墨镜往眼睛上一戴,几乎一下子挡完了她的脸。 她踩着靴子上前,声音很明显地带着笑意:“阿染,我直接去剧组,你不用送我。” “没打算送。”商染泰然。 “……” 隔着口罩,苏栾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 商染还是把她送到了楼下。 上车前,苏栾转身轻抱了一下商染:“阿染再见,代我感谢盛爷,在他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天。” 她的口气颇有玩笑的意思,但也是真想谢谢盛景呈。 要不是因为商染,纯靠苏照的关系,她也不会直接往拂居来的。 商染听她说,微点头:“行。” 两句话之后,苏栾上了车。 也没让人接或者送,她自己开车去了剧组拍摄地点,到了之后直接换衣服化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她走后,商染顺手带上了门,然后转身,看见盛景呈刚好从楼上下来。 他穿了大衣,一身黑,整个人笔挺又修长。 一步步从阶梯上下来的时候,那股气场想收都收不住。 商染站在原地没动。 盛景呈朝她走了过来,头微垂看她:“费可在华宫,去不去?” 第283章 费可又输了 商染随意道:“嗯。” “穿外套。”盛景呈扫了眼她单薄的肩头。 商染点头,脚抬了抬,盛景呈转身也跟了上来,和她上楼。 就扯了件外套,商染一边往外走一边穿,出来的时候恰好,但扣子也懒得扣上。 她下巴扬了扬,然后盛景呈走近牵着她下楼。 周影和明开早上回了景门,这会周年正在外面等盛景呈和商染。 等两人出来上车,他关上车门后就转去了主驾驶座。 车开出了拂居的院子,外头的风一路往后扬。 半个小时后,到达华宫会所。 就算是阴天,这座京城最繁华之一的会所依旧显得高调奢华,外头金色的墙晃眼得过分。 下了车,商染和盛景呈进了会所,周年跟在身后,进去之后他一个手势制止了要上前引导他们的服务员。 服务员眼色好,立马退回原处。 盛景呈和商染三人坐上了电梯,一路到了会所顶层。 华宫顶层只有两个包间,是整个会所最高级最奢侈的包间,除了会所总经理和特定的服务员能到顶层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上来。 三人从电梯出来,穿过两条过道又右拐进入一条新的过道才快到了指定的包间。 地上铺着红毯,眼所见范围一个人也没有。 周年走在盛景呈和商染身前,步子沉稳,浑身透着凛气。 到了包间门口,他抬手敲门。 敲门声响起两下后,周年收回手,紧接着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往两边打开。 周年肃着表情看着里面开门的人。 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一头卷金发到了肩膀,被他扎成了一撮在脑后,棕色的眼睛,一眼乱洲人长相。 他的视线没有乱移,打开门之后礼貌颔首,然后侧身退后两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周年也侧身退后一步让出了路。 两人偏身让路的一刻,里面坐的人站起身看了过来。 费可一米八多,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和别的乱洲人不太像,他天生一头棕发,不卷,深褐色的眼睛藏着多年来习成的杀意,自身气息往内敛着。 他往门边看过去。 门边两个人,一男一女。 商染揣在兜里的手捏着手机,感受了手机振动。 她没打算接,可手机震个不停。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力差,都敏锐得过分。 尤其是在这样静寂的空间里,这几声嗡嗡响显得异常刺耳。 除了周年和另外一个红客的人,盛景呈和费可都闻声望了过来。 也就是这一瞬,商染拧眉,直接侧身往旁边走。 她一手从兜里掏手机,一手跟盛景呈示意让他不用管她。 商染转身转得巧,费可没看清她的长相,只看到一个气质气场都不俗的女孩突然侧身抬脚。 盛景呈微偏着眸瞧着商染的背影,看她动作极其烦躁地扒拉出手机,然后在不远处窗户那边停下,对着这边的侧脸都显得不耐烦。 几秒后,盛景呈收回目光。 见状,费可看过来,嘴边略显微笑:“盛门主。” 盛景呈没理会他,也没瞥他一眼,长腿往里一迈,身后的周年马上跟了上来。 他给盛景呈拉开椅子,又往后一退。 盛景呈随意坐下,大衣悠悠往下垂着。 费可是和他一起坐下的,没有先一秒也没有落后一秒,充分显示了两人地位的平等。 “盛门主,好久不见。”他举止从容,脸上表情更是沉着。 盛景呈抬起眼睨他,还是连口都懒得开。 见状,费可也不恼,他知道盛景呈是什么样的人。 几秒后,费可定睛望着盛景呈:“盛门主,合作的事,考虑好了?” 他事先已经提过不少次,红客景门合作推倒ik,红客坐上制衡鼎之位,同时帮景门成为新五鼎之一。 虽然古猩城是景门扳倒的,可乱洲势力众多,想要坐上五鼎位置的多的是,景门单靠自己和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势力争,哪里会容易。 盛景呈往后一靠,随口来了一句:“你可以猜一下,你安排的人能活多久。” 这话让费可神色微滞。 他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盛门主什么意思?” “估一下。”盛景说嘴角上扬,透着股不以为意,“是你先说服我,还是你的人先死。” “你……”费可不傻,脸色一下就微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景呈斜着瞥他一眼,眉宇寻衅地轻挑。 他这和以往一样嚣张的气焰和样子,让费可差点心梗。 这人果然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以前就在盛景呈的手里吃过一点儿亏,费可这次做足了安排,亲自到了京城来打掩护。 他以为他来了,盛景呈就会看到他的诚意,从而放下对红客的戒心。 如果盛景呈愿意合作了,那他就会马上下令取消行动。 可盛景呈现在告诉他,他做的一切盛景呈都知道。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入费可的脑海,他眯眼马上道:“马上让你的人回来,这次算我输了。” 盛景呈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桌面上的瓷杯,声音悠哉:“你这是想去后洲的态度。” 这句话让费可一下子想到了好久之前被盛景呈让人丢到后洲那个鬼地方的废物费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轻冷笑一声:“盛景呈,倒也不用把自己摆得这么高高在上。” 起码到现在为止,红客在乱洲的地位高于景门。 他费可作为红客创始人,除了在上二鼎那儿不得不弱个几分,就凭红客的组织性质,ik都得敬他三分。 盛景呈眼皮子压了压,摩挲杯身的动作微停,手指关节往外轻顶,手里的瓷杯顺势滑出去。 看起来很轻的动作,可那个瓷杯却像是被一层力量裹着往前冲,杯影一闪而过,顺着桌面一瞬间划到费可手边。 他没马上察觉到这个动作,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背突然袭来一阵刺痛。 他眼神一变,快速反应过来手一转想要把瓷杯往反方向推走。 可杯子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刹那便换了个角度,擦过费可的手心然后翻了过来,里面的水全数洒出。 费可的大腿处的裤子顿时湿了一片。 对面,盛景呈兴致饶饶地看着这副有些滑稽好玩的场面,脸上颇具戏弄之意。 费可的脸色有些难看,跟着他来的金发撮毛手下也微惊。 他实在没有想到费可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候。 也没时间给他多思考,他快速转身打算开门出去给费可取换洗裤子。 第284章 枭爷 外面。 商染收起手机往回走,步子不急不缓,到了包间门前时,她也懒得敲门,抬脚就是一踢。 有点儿声响,一踢门就顺着里面往两边打开。 包间里正要开门的金发撮毛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逼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管都没管他看自己什么眼神,商染纤腿抬起往里走。 见她进来,盛景呈搭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握着旁边椅子的扶手往后轻轻一拉,商染顺势自然坐下。 听到声音,费可抽纸巾擦裤子的动作没停,堪堪抬了抬头瞥对面一眼又低下。 他继续擦着裤子,却在一秒过后,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僵住,唰地一下再次抬头。 这个时候,商染的视线才勉强睨过来,眼神很淡,像是在看某个不认识的人。 “枭、枭……”费可声音有些磕巴,似是不太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商染。 他刚刚内敛的气息一下子外放,满脸愕然又喊:“枭……”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是语气依旧明显错愕。 商染忽然来了点兴趣,言不过心地:“枭什么?” 费可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看着商染的神情暗了暗。 沉吟几秒后,他不情不愿地:“枭爷。” 喊的时候,还能隐隐听出他有些咬牙切齿。 他这一声“枭爷”一出,周年和门边那个撮毛男都愣了愣。 “重新叫。”商染神色一扬。 费可额头上瞬间多了几条黑线。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商染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会和盛景呈在一起,只是单就一声“枭爷”就让他从心底开始不爽。 可即使这样,面上商染的神情,他又不敢直接发脾气,刚刚沉着的脸上这会百般不愿。 商染手背支着侧脸,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表情上仍透着戏谑。 她的椅子突然被人拉了拉,连带着人往盛景呈那边靠近了些。 费可定着的眼神一动,眼珠子打量着两人,直到商染抬眼瞥了过来。 他肉眼可见地一慌马上移开目光,脑子都没过地张嘴:“枭爷。” 喊完后才反应过来,费可觉得特别丢面,立马跟门边撮毛男挥手让他出去。 见势,金发撮毛马上抬脚从包间出去了。 说心里话,费可觉得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事,一定就是被一个小姑娘打断了三次骨头被逼着叫了她几声爷爷。 这事没别人知道,但他自己就是过不去,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这就算了,他还打不过她。 所以几年前竺因枭走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 刚刚她明明就说了两句话,可费可依旧没禁住心底的发怵,硬着头皮喊了两声爷。 他把纸巾扔掉,轻吸了口气抬头,口吻都放平了一些:“你怎么在这儿?” 商染的手被盛景呈拉到了桌底下把玩着,她也没管,瞥费可一眼:“看你被收拾啊。” “……”费可一噎。 他默了默,看了眼敛着眉宇的盛景呈又看看商染:“你们……” 他没直接问,可这句话就在存疑两人为什么会认识了。 盛景呈出身于京城第一家族,手握景门和盛家一切权利,可竺因枭是个狙击手。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搭上干系的? 商染没理会他,低眼看了看玩着自己手指的另一只手。 比自己的要宽大一些,冷白色,青筋隐现,指节分明,修长又好看,在这样冷的天气依旧满是温热感。 盛景呈察觉到她的视线,眸色往上掀了起来,反手扣住了商染的手,十指相扣,脸上神情不改。 这俩人又不说话,费可走神了好一会,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连刚刚盛景呈说的事都被他自己抛在脑后了。 脑子里就特么一堆问,竺因枭怎么在这儿?和盛景呈什么关系? “喂……”他特无力地喊盛景呈和商染,“两位,不能理理人?” “盛爷。”周年突然上前,“乱洲那边一切顺利。” 他是故意的。 周年确实是故意的。 顺不顺利盛景呈心里有数,周年就是想让费可醒醒脑子。 如他所愿,这句话一完,费可立马想起来什么:“盛景……盛门主,有话好说。” 盛景呈不以为然:“态度不好。” “我又不是真要动手。”费可压声道。 他这次花了大功夫想要逼盛景呈和他合作,单干景门能不能成,他门底还是清楚的。 “我是啊。”盛景呈嘴角懒懒地扯着,“枭爷说的,不用留手。” “……” 费可万万没想到,盛景呈一声“枭爷”叫得如此顺口。 可这不是他最关心的,听到后面一句话,他的嘴角瞬间往下一瘪:“这可没意思了。” “盛门主,”费可顿了顿,勉勉强强又不乐意地:“枭爷,你们联手我怎么干得过?” 盛景呈挑眉:“一个你就干得过了?” “……” 不对,一个他都干不过。 虽然竺因枭一直独来独往,可她当初单挑了半个红客的杀手,还他妈踩到自己头上断了自己三根骨头。 费可咬牙:“这次就当我有病,你们放我一次。” “怂这么快?”商染睨他。 “我得保护好我的骨头。”费可黑脸。 他一边说着,周年在一边听,觉得这费可脸皮就是硬,说话语气挺难听的,但每句话都在妥协。 “卸了,不疼。”商染说得轻飘飘的。 神特么的不疼,费可暗骂。 他这会是真后悔找上景门了。 可他又赖不下脸,话确实是妥协了,但态度没法放软。 商染也不管他,伸手一按就点出了虚拟菜单,大概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想吃的,最后就点了两杯果汁。 安静间,盛景呈的手机震了震。 这回真是乱洲那边来的电话。 苏照还没有到乱洲,这通是尤殷打过来的。 盛景呈接了电话,把它往桌面上一扔,顺手按了免提,然后人又往椅背里窝。 “盛爷。”尤殷的声音传过来。 费可这会神经敏感,一看盛景呈接电话就不自觉地紧盯着手机屏幕,耳朵也竖了起来。 那边,尤殷隔着话筒跟盛景呈汇报了一下乱洲的情况。 因为按了免提,里面的话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费可的表情越听越差,臭得不行。 等尤殷说完了,盛景呈淡声开口:“脚筋挑了都送到后洲。” “是。” 费可急了,气急败坏,他吐气吹了吹胡子,却又不得不压着火气:“我把抹杀名单给你。” 第285章 灭了红客 说话间,商染刚刚点的两杯果汁被服务员送进来。 服务员是个男生,长得白净又高瘦,身着白内衬和黑马甲,单手托着托盘走到桌边,然后弯腰将两杯果汁放到商染和盛景呈的面前。 果汁送完,他非常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鞠躬,用行动说了“请慢用”这句话,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出了包间。 商染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果汁递到嘴边,然后咬上吸管。 对面,费可双眼盯着盛景呈,似在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倒是悠闲,不紧不慢地:“我若是想要,会直接抢。” “……你猖狂过头了。”费可冷笑。 抹杀名单上记载了最近二十年来红客接下的所有单子中等级最高的暗杀对象名字,机密性极高。 被记载在册的人,死了的真正死因至今不为人知晓,还没死的,也正在被逐一抹杀。 红客是杀手组织,维护下单人的隐私这方面做得极好,更何况下单的人红客它惹不起。 别说盛景呈了,上二鼎都不可能轻而易举拿到。 费可是拿盛景呈没办法,可对他这一如既往把自己摆在至高无上位置的狂妄也是真不爽。 他的神情难掩讥讽,斜着下巴:“一山远比一山高,你迟早有一天会败在你的自以为是上。” 盛景呈莫名笑了一声,尽是无谓:“随便。” “灭了红客。”他声音散淡,垂在扶手上的手指轻扬。 周年听见:“是。” 说完,他转身要走出包间。 这下费可表情一绷,倏然转过脸来。 完球,装过头了。 “等等!”他忙喊。 周年听见了,但人一开门就直接出去了,然后按盛景呈的吩咐往下传话。 “等一下!”费可起身。 “抹杀名单至关重要,你不想要?”他紧盯着盛景呈。 “不如抢来得省事。”盛景呈眼都懒得抬。 费可低吼出声:“盛景呈!” 他额头青筋暴起,看上去像是在压制着即将爆发的火气。 盛景呈没搭理他,侧头瞧了瞧商染,语气都放轻了些:“想多坐会还是现在走?” 问完,商染还没回答,对面的费可一脸急样:“你说条件!” 他绝对相信盛景呈能让红客从乱洲消失,也绝对相信他说到做到。 可红客是他几十年的心血,绝不能这样让他自己给弄没了。 话飘在空气里,盛景呈像是没听见一样,始终侧着头看着商染在等她说话。 商染那杯果汁喝了一点儿然后放下:“走吧。” 但两人才起身,费可一下子从对面过来拦在前面。 盛景呈眯了眯眸子:“你想死?” “你放红客一次,条件随你开。”费可瞋目切齿地,字像是从牙齿缝一个个挤出来的。 身后,周年从外面进来。 他淡漠地看向费可的背影,一言不合就朝费可动手,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打脚踢的声音回荡在包间里。 但费可好歹是红客之主,周年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一个回合之后,周年被逼退几步,他快反应地定住脚后跟,整个人站稳。 对付他,费可不说易如反掌,至少受不到一点儿伤。 周年拳头重新握紧,再次冲向费可。 他躲得倒是快,眼见盛景呈和商染要从旁边离开立马闪身到了门口去,周年手擦过他的衣角,没抓住,紧追而上到了门口。 盛景呈和商染在门的里侧,站那儿不动了,两个人事不关己似的搁这儿看费可和周年打架,表情还颇有看戏的意味。 几分钟后,周年又一次被费可逼退几步,他还是很快站稳挡在了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前。 对面,费可轻轻松松地拍拍衣服,然后抬头:“盛门主,我是真的不想红客就这样没了。” 盛景呈随意睨他:“所以?” “只要你放过红客,怎么着都行。”费可立马道,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 盛景呈考都不带考虑地,语调依旧:“听枭爷的。” 他一说,费可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立马看向商染。 商染思忖两秒,然后抬着眼淡瞥着费可,神色突然略显玩味:“跪下。” “不跪!”费可想都没想地扭头拒绝。 他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一声枭爷已经让他颜面尽失了,还跪下? 商染没什么意外的,啊了一声蛮遗憾地:“那你哔哔什么劲。” “你换一个。”费可咬牙。 “灭。”商染挑眉。 费可默声,拳头都快捏爆了。 几秒后,他几乎是克制般地:“我求你。” 商染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免费给你提供后洲旅游机会。” “……” 商染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乍一看还没一点儿强迫费可的意思,让他自己考虑。 过了好一会,费可仍旧不说话。 但商染没耐心了。 她的腿抬了抬,盛景呈也跟着走。 “可以!”费可见状终于出声。 商染头也没回,声音飘在空气里:“五年。” “行。”费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硬是答应了下来。 商染步子未停,手一挥便示意准了。 她和盛景呈悠着步子离开了包间,周年没马上走,待在原地看向费可,冷声道:“走吧。” 费可脸色一阵铁青,转身往电梯口那边走。 去时遇到给他取裤子回来的金发撮毛男,费可一阵火气就往他身上撒:“脚断了这么慢?” 金发撮毛男不敢说话,低着头跟在费可身后往回走,还莫名地瞟了几眼旁边的周年。 从顶层包间下来,盛景呈和商染还没走。 车子安静地停在那儿,盛景呈在斜着身子给商染拉安全带系上。 安全带系好,盛景呈撤回身子,整个人随意往方向盘上一靠,头微微偏着:“小小姐,说说你和红客。” 商染往后靠着,稍稍看他一眼,微侧着头回忆了一下:“几年前追杀过我。” “现在呢?”盛景呈看着她。 他问得和往常一样,听起来不像认真的,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商染扯唇:“盛爷这么聪明,问我干嘛?” 她说完,盛景呈黑眸注视着她,没说话。 商染垂着眼,神情不太在意地:“开车。” 盛景呈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凑上来亲了她一下,然后坐回去开车。 两人离开了华宫会所。 后面周年带着费可下来,恰好只看见他们的车尾巴,然后越来越远。 费可这会至少放心红客不会被盛景呈毁掉了,代价就是给他当个免费劳动力在后洲干个五年。 五年。 后洲那个破地方,费可是真找不到话说的。 第286章 一点没控制住 就是个比臭水沟还臭的地方。 这盛景呈还不给他喘息的时间,马上就要把他送去干活。 他瞥一眼金发男:“你马上回乱洲去看看,不得暴露我的行踪。” 暴了他就丢大脸了。 撮毛男连忙点头:“是。” 费可还想说什么,又看到周年,话索性吞进了口,然后忍着声上车。 他裤子上的水已经干了大半,甚至什么都没拿就被带着去了京城的机场。 周年做事利落,去机场的路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费可一到就把他赶上了飞机。 待遇还不错,私人的。 但费可全程黑着脸,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过,恨不得有机会干碎盛景呈。 五年,这五年他要给盛景呈当黑奴。 周年抬头望着升上天空的飞机,然后掏出打了个跨洲电话。 电话打完,他又发消息跟盛景呈汇报了一下,然后才从机场坐上返回拂居的车。 另一边。 盛景呈和商染没有回拂居,反是去了趟东苑。 到的时候莫宜和莫烨也不在,带着人出任务去了。 也没有待多久,商染去六层取了个东西又出来,这才和盛景呈回了拂居。 下午七点才到的,那会天已经黑完了。 两人没在华宫那儿吃东西,到了也没有上楼换衣服,直接去餐桌那儿吃晚饭了。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不似元旦那几天的欢快氛围,不过也没有一点儿诡异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两人又上了楼。 快到三楼的时候,盛景呈低头看了看商染:“染姐。” “嗯?”商染没有偏头,只是应了一声。 到了三楼,盛景呈停下步子,然后侧身低问道:“等会有事忙?” 商染也侧了身子看他,神色如常:“嗯。” “在房间里?” 商染抬起下颚,眼眸也掀起,又开始不正经了:“想过来?” “想陪你。”盛景呈微弯了弯腰,眼角上挑。 和他对视一秒,商染也不别扭,大方点头:“行。” 盛景呈笑了一声,重新直起了身子,然后和商染一块往房那边走。 也没有马上进去,盛景呈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商染虚掩的门被人轻推开。 盛景呈轻握着门把手,脚下步子自然地直接往里走,然后卧室外间的沙发上看到了商染。 大概是因为有空调,她只穿了件纯黑色的短袖和灰色的裤子,微卷的长发也没扎,就那么散着,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 她坐在那儿敲电脑,听到动静之后微掀眼皮,然后看到了盛景呈,键盘上的手指微停。 盛景呈没说话,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离她有几米的距离,丝毫不打扰商染。 她收回目光继续忙。 两个半小时后,夜,十一点半。 商染结束了手里的事情。 她侧头,盛景呈刚好睁开眼。 “我好了。”她开口。 盛景呈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长腿随意屈着,额前碎发搭着,眸里目光往商染这边挪过来。 她支着下巴,隔着几米看那边的盛景呈,眼神在他身上走了一遭。 “感谢盛爷陪伴。”她没什么正调的声音响起。 盛景呈勾了勾嘴角,手撑着沙发面坐起来,然后穿鞋往商染这边过来。 也没有坐下,他把商染腿上的电脑拿开:“染姐真想谢的话,去休息。” 商染从沙发上下来:“行。” 她没管那台电脑,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商染的步子一顿,垂眼扫向自己腰间的手,也没说话。 盛景呈单手揽着商染,人往前靠近了些,另一只手抚开她耳边的头发,然后垂头。 暖黄色的光照在两人身上,越发的柔和。 盛景呈咬了咬商染的耳朵,又吻了吻她的侧脖子。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商染的身体还是紧了一瞬间。 盛景呈舔着她的脖颈上的皮肤,手握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回转,勾起她的下巴,然后俯身。 大概是考虑到时间不早了,他没有深入,亲得特别温柔,像虔诚触碰。 商染被迫仰着头,只觉得面前这人的身体有些热。 过了一会,盛景呈才不舍地放开商染,低压着笑声:“没控制住。” “……” 商染发现这个人很是会换着花样亲她。 她仰着下巴往后退,看了他几秒后:“睡觉。” “好。”盛景呈忍住笑收回手,然后下巴微扬指向卧室:“染姐晚安。” 商染跟他摆摆手:“晚安。” 她回了卧室,盛景呈从外间出来,轻动作地关上了门。 回去之后,盛景呈进了卧室,手里的手机被他转了一圈然后拿起来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两秒,电话被那头的人接起。 “景哥。”苏照喊,语气还挺诧异。 他刚到乱洲几个小时,这边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刚处理完一点儿回了中堂就接到了盛景呈的电话。 还以为他是来问红客的,苏照主动先道:“红客的人已经放回去了。” “嗯。”盛景呈只手插兜站在窗边,“把抹杀名单弄过来。” 苏照一顿:“抹杀名单?” “要那个干什么用?”苏照下意识问。 他当然知道抹杀名单是干什么的。 红客最高的机密,里面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多离奇失踪死亡的人,和这抹杀名单少不了关系。 但苏照不明白盛景呈要它来干嘛。 盛景呈只随口:“查人。” “查谁?”苏照又问。 盛景呈语气平常反问:“你是门主?” “……” 拿身份压人,苏照不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照马上道。 不就个抹杀名单嘛,抢就成了。 吩咐完,盛景呈掐了电话。 他垂眸睨着地面,神情略微忖量。 隔壁。 商染进了卧室没有马上爬床。 电话来得特别巧,她刚进去手机就来了个电话。 她拉过床前的椅子往下一坐,慢吞吞地接接电话:“说。” “他还活着。”那边的人只顿了一秒,“我到边境的时候,人奄奄一息差点死掉了。” “但他拖着伤残的身体躲过了追杀,还自己治好了自己。” 商染食指抵着桌面,听着这句话,只是淡然嗯了一声。 “需要我做什么吗?” “别让他死了。”商染说得随意。 “是。”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会还想说什么来着,突然听到很轻的“嘟”一声。 他一愣,拿过手机一看。 对面挂了。 他叹了叹气,然后转身从这家酒吧后门出去。 一路往外,他离开了这里。 第287章 决赛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格外平静。 一月过去一半,气温忽上忽下的没个稳定,太阳也没再出过。 下旬春节那天,商染和盛景呈去了东苑过。 东苑比往日多了几分喜庆,虽然没贴春联,但却用科技技术弄了许多虚拟春联。 夜的时候,平日里清静的东苑欢庆了许多。 商染回来过春节,最开心的是莫宜和莫烨。 晚上六点,盛迹迟事先也没说直接去了拂居,结果撞了个空无一人,就连周年都不在。 他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说教似的就跟盛景呈打电话,过了一会才被接起。 “你不在京城了?”盛迹迟问。 盛景呈和商染刚吃过晚饭在东苑后院溜达,听声只风轻云淡地:“嗯。”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盛迹迟不快。 “忘了。” “……” 压根没想告诉吧,盛迹迟心底犯腹诽。 碰了一墙灰,他灰溜溜地回盛家了。 * 接近月底,未来杯国赛决赛结果在官网公布。 年晁猜到了结果,但还是特意起早了去坐在电脑边刷新官网界面。 和他一样的,还有裴元正。 两个人其实都在自己家里,一整个假期都没联系过,偏就是在这会挺有默契地杵在电脑旁边等决赛结果。 前三名榜单公布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人太多,界面卡了好一会才进去。 年晁兴冲冲地点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未来杯赛事的宣传海报,以蓝色调为主,中间一个数学模型结构图异常显眼。 也没什么废话,海报下面就是榜单前三名。 首排,金牌得奖主,清大,219号选手。 欧耶! 年晁激动得一下子摔鼠标,控制不住的心情好。 他从杂乱的桌面上拿起手机,第一反应就是给裴元正打电话。 那边大概也刚好在看手机,秒接的电话。 “老裴,看见了吧?”年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笑得欣慰。 裴元正的语气和他大差不差:“当然。” “那你还不赶紧让研究院发文章庆祝?” “要啊,马上发。”裴元正一边说一边用电脑登微信给别人发消息,“你还没跟染染说吧?” “没有,她自己也不关注。”年晁继续道,“不过这种拿奖牌的事,赛事主办方会通过电话或者信息什么的通知吧?” “会,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会应该接到电话了。”裴元正敲着电脑发消息。 发完一条,他对着电话那头:“我今天要去趟学校,你也来?和丁校去一趟京大。” 年晁知道是跟商染有关,非常愿意地点头:“行。” 研究院这边都知道商染拿第一了,确实异常地躁动。 裴元正跟年晁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然后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未来杯这种比赛,但凡上了榜,不管是第几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更何况商染拿的是第一。 与此同时。 拂居。 商染早上一个人出去了一趟,这会刚下车从前院子进来,进门的第一秒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她坐在沙发上扶手那儿,一只脚尖点着地面,然后接起了电话。 对面是一女生,语气非常温柔,且说话带着笑意:“您好,请问是商染同学吗?” “嗯。” 那边一听,笑意加深:“商染您好,我是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z国赛事主办方工作人员,我谨代表主办方,首先祝贺您以超高成绩荣获未来杯国赛第一名。” “除几日后的颁奖仪式外,主办方有意邀请您参加下个月月初的z国研究交流会,请问您有意向吗?” 她说了一堆,商染只勉强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没有。” 电话那边的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明显愣了两秒:“不好意思商染同学,我刚刚说得可能不是很清楚,请问你愿意参加二月初的吗z国研究交流会吗?” 她又问了一遍,最后几个字都加重了语气,很是强调。 商染低着头,另一只手随意摆弄着外套上的拉链,还是道:“不愿意。” 这让电话那边的女生真的愕住了。 研究交流会,聚集了整个z国各个研究界有名的人物,并不仅仅是数学研究界。 这样的场合,只有被记入研究史册的人才有资格出现,也是很多研究员梦寐以求都想来的。 能在交流会上出现的人,在各自的研究界,地位无一不举足轻重。 商染十七岁提出兹格理论成为中级研究员,年仅十八就又斩获未来杯金牌,是数学界有史以来少有的天才。 不用想,她将来在数学研究界也必会有一番作为,有一天也一定站在研究交流会上。 既然是早晚的事,主办方和研究交流所索性破了例邀请她出席五年一次的研究交流会。 这不仅可以让她提早接触形形色色的研究员,也能早一些了解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在刚刚及之前,打电话的女生从未想过她会拒绝邀请。 第一次她以为商染是没听清她说的话,所以她重复了第二遍,还特意强调了后面一句话。 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二次商染依旧严辞拒绝。 出席研究交流会,可是多少研究员求之不得的机会。 但就是这样珍贵又难得的机会,被商染拒绝了? 到现在,女生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话,然后非常之确信,商染就是拒绝了研究交流会邀请! 不论是主办方或是交流所还是她,没有人想过商染会不愿意。 所以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女生是特别自信的。 可现在,她的自信塌了。 但她工作经验丰富,几乎是马上重拾心情:“那个,商染同学,参与交流会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要不……” 嘟—— 听到声音,女生一愣。 电话被挂了。 她的脖子上挂着工牌,手里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整个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完了完了。 旁边的男生看她一脸木讷,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交流会邀请跟商染说了吗?” 女生僵硬转头:“她拒绝了。” 话音刚落,男生刚接的咖啡差点儿洒出来,他急忙握好杯子:“谁拒绝了?” “商染。”女生抿唇,眼神挺空洞,“她拒绝了研究交流会邀请。” 男生张大嘴,一脸不相信:“真的假的?” 假的吧? 谁会拒绝研究交流会的邀请!? 女生点头。 是真的。 男生这下没声了。 第288章 这个一般 天才都是这么高傲的吗?还是说丝毫不在意什么交流? 他手里捧的咖啡一滴未喝,短暂性地陷入了思索。 刚刚打电话的女生还是没太想明白。 为什么啊? 她想得离神,刚刚那个男生突然想起来什么,胳膊肘轻碰她:“许总的意思是一定得让她出席,你试试联系清大校长和研究院。” 女生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找电话号码一边连忙道:“好。” 拂居这边。 商染收起手机,也没再把玩外套上的拉链。 她瞥了眼厨房那边,两秒后站起身悠悠往那儿走过去,到了之后挺有目的性地伸手拉开眼前的厨柜,直接从里面扒拉出一盒速食面。 和上次的口味不一样。 她也没管,动手就是一拆。 佣人换好花,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她在拆速食面,吓得脸色一惊,连忙找借口:“小姐,这过期了。” 商染听见了,她把外面的包装膜撕掉,然后随意翻过底下扫了一眼,继续拆。 见状,佣人头皮一紧。 她明明记得厨房所有的这种一次性食物都被她丢掉了,为什么又被商染找出来一盒?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是厨柜里唯一的一盒,上次周年放的。 “下去。” 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被商染拆开了的速食面,依言只得退下。 商染抬着速食面从厨房里出来到了餐桌边,等的时候就翘着腿玩手机。 面快好的时候,盛景呈突然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周年。 盛景呈第一眼看到了长形餐桌边的商染,然后第二眼又看到了她手边正在冒热气的速食面。 他只扫了一眼,然后抬脚走过去,然后在商染旁边坐下。 身后的周年什么也没想就跟了上去,走近了才看到商染面前某盒正在热的速食面。 好像有点儿眼熟。 周年步子忽地一滞,话不过脑地:“我的面……” 话落地,盛景呈和商染罕见地同步抬眼瞥过来。 周年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他停在原地,对面商染和盛景呈都瞥着他,让他有种自己犯了大错的错觉,后背莫名开始发凉。 黑秋秋的眼珠子一转,周年咬了咬下嘴皮子,在两位大佬的凝视下立马摇头:“不,不是我的。” 商染和盛景呈收回视线。 两人这目光一挪,周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似背上千斤巨石被一推而下,他的腰又直了起来。 可即使这样,周年还是忍不住瞟瞟商染手边的面。 那可是他最爱的口味,特地从景门带过来的,只剩一盒了。 这会正在热,还能听见盒里稀碎的热水声,香味也一阵阵往外飘。 周年口角流涎,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两眼巴巴的,但没敢太明显,倒是很自觉地离餐桌远了点儿。 餐桌边。 盛景呈扫视一眼那盒面,并没有说什么不太健康之类的话,只是问:“喜欢吃这个?” “方便。”商染随口回答。 面差不多了,她睇了一眼,然后抬眸睨向不远处的周年,顺手把速食面往外一推:“你的面。” 周年:“……” “不是我的,我的不长这样。” 商染脚尖嗒嗒地踢着餐桌脚:“真不是?” “不是。”周年干脆别过头不看。 “哦。”商染把面拉回来,一手放下手机,然后打开盒盖。 她一打开,飘出来的香味更浓了。 周年闻到了,好想吃。 几乎没有多想,他站起身来:“盛爷,时小姐,我先出去一趟。” 他要去吃面。 商染捏起筷子,没理会他。 旁边,盛景呈也懒得看他,随便做了个手势让他走。 见势,周年转身走人。 商染尝了尝这面,然后察觉到了盛景呈的目光。 他就坐在商染的侧边,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没骨头似的往椅背里窝了过去,然后抬着眼看商染吃东西。 商染微偏视线:“来点儿?” 盛景呈目光不移,只是眸尾微挑:“染姐先尝尝。” “哦。”商染收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的面。 她吃的时候,盛景呈就在旁边玩手机,还顺便接了个电话。 商染也没想听,一边支拉着腿一边吃面。 盛景呈一边打电话一边注意商染。 她吃得极其慢悠,好久才嚼完一口,但脸上表情却是淡然,又裹着平日里的疏懒。 直到他电话打完,商染也才吃了一半不到,盒里的面看起来像是没动过一样。 她往后面一靠,手里的筷子也搁了下来。 “不吃了?”盛景呈挑唇。 商染下巴点了点。 这个味道一般。 不知道周年满眼对它的爱从哪儿来的。 盛景呈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包,然后撕开从里面扯出两张纸巾,人往商染那边微倾,颇有一副要给她擦去唇边污渍的架势。 他凑过来的瞬间,商染伸手一下从他手里拿走纸巾,一手食指抵着他的肩膀:“盛爷也不用事事都上心。” 盛景呈被她抵住,蓦地偏头闷笑了一声:“抱一下都不行了?” 他才说完,手臂已经搂上商染的腰,还轻轻隔着两层衣料揉了揉她的侧腰处。 商染也不管他,收回手然后拿起手机瞥了眼刚刚跳出来的消息。 是年晁发过来的,内容就是告诉她未来杯国赛的事情。 知道商染不爱看大段的消息,年晁只用了很简短的几句话就说了这事还有他和裴元正他们一起去京大的事。 虽然不算长,但商染还是没怎么看,只大概扫了一眼,随手回了个字过去。 消息回完,刚刚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商染眉微蹙,直接拉黑了电话号码。 那边。 女生觉得女孩子总是比较好说话的,想着再联系商染试试看。 所以她在联系清大校长和研究院之前又打了一次电话。 可是被商染秒拒接。 女生有些落败,锲而不舍地又打了一次。 她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冰冷的机械女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 刚刚那个男生也在旁边听着动静,他一手圈住耳朵凑在手机旁边,然后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提示。 他圈住耳朵的手忽地拿开:“这是被拉黑了吗?” “是的。” 不是,这是有多嫌弃研究交流会!? 女生一鼓作气再而衰,彻底放弃再去劝商染了,她转战电话,拨打清大研究院的。 拂居这儿,盛景呈和商染从餐桌边离开上了楼。 餐桌上没吃完的面被佣人收拾掉了。 收拾完之后,她还特地去厨房再检查了一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的不能再仔细,生怕商染下次再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盒速食面来。 第289章 多才多艺的盛爷 早上盛景呈和商染各自出去了一趟,这会上楼之后又往沙发边儿一靠一半躺,坐也没个正形,神情都还擒着几分不羁和松懒,实在太似传说中又纨绔又废物的公子和小姐。 整天没正事干,要么窝在家里,要么出去浪一圈,累了就回来睡觉和休息。 商染枕着脑袋,眼角处的余光动了动。 她稍偏头。 盛景呈视线微垂着挪过来,语调微拖:“还饿?” “还行。”商染抬着眼。 盛景呈原本靠着的身子忽地往前,然后压了压靠近商染:“想不想吃蛋糕?” “可以想。”她眸子轻挑,语调也不是那么正。 盛景呈扯了扯薄唇:“这意思是想还是不想?” “可以有。” 盛景呈眉头扬起:“行。” 他起了身,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朝隔壁的小烘焙房走。 商染打量几秒他的背影,搭着的腿往下一放,踩着拖鞋就也往烘焙房那儿走。 她到门边的时候,旁边的衣帽架上挂着盛景呈的外套。 他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带没系,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敞开来,袖口也解开往上卷了两截,小臂线条流畅又结实,人靠在台面旁边,垂眼在正在往碗里打鸡蛋。 毫无关系的穿搭和活儿,这人偏偏做得没有一点儿违和感。 商染抬脚往里走,直接靠在了盛景呈旁边的墙那儿。 其实她到门边时盛景呈就注意到了。 他的眼眸抬了抬:“无聊了?” “嗯。”商染扫了眼那鸡蛋,“盛公子确实多才多艺。” 盛景呈笑了一声。 * 京大。 丁慕逸和裴元正以及年晁刚到校门口,因为邹栎事先说过,他们到了也就直接把车开进去了。 这会还是寒假,京大也有人,但不多,隔好远才能勉强看到一个穿这么棉服走在冷风中的学生。 三人把车停在京大教校楼外面,然后沿着充斥着冰凉的楼梯往上爬去校长室。 走廊没有玻璃墙隔着,三人一边往校长室的方向走一边口袋里搓手取暖。 虽然一月底了,但天气没有一点儿好转,仍旧冷得要命。 丁慕逸敲门了敲门,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开了门。 门这一开,室内的暖空气扑面而来。 丁慕逸等都不等邹栎喊直接迈腿往里面走,身后的裴元正和年晁也没客气。 都挺熟的,邹栎丝毫不介意,关上门跟在后面往回走。 校长室里不止邹栎一个人,还有个年纪挺大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了,额头上几条深壑和眼尾边纹路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见到丁慕逸裴元正三人,他也没等邹栎说话率先打了招呼,一笑眼尾边的纹路更深了:“丁校,裴院长,好久不见。” “张院长啊,好久不见。”丁慕逸坐下。 裴元正也打了招呼:“张院好。” 张续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院长,而裴元正还只是副院长。 京大清大地位相当,研究院实力来说,除了京大研究院已经离世的首席外,也算不相上下。 个人地位上,裴元正作为副院长,确实要比张续低那么一点儿。 毕竟人家除了是正院长之外,还是目前数学界继林舟意之后的第二人。 张续笑了笑,看向年晁:“这位是……年教授是吧?” 他有点儿印象,也是个杰出的数学研究员。 只可惜年轻时浪费了太多时间,导致现在都还只是个副级教授。 年晁也见过张续一次,但莫名其妙地对他不太喜欢,只是微微点头:“嗯。” “寒暄好了吧?”邹栎没忍住揶揄,“又不是不熟,搞那么多虚的。” 他这话说了,张续丁慕逸还有裴元正应声笑了起来。 几人关系确实好,年轻那会经常一起出国玩,林舟意有时也会一起,但因为数学研究院,后面一起的次数从少变得更少了。 张续年纪最大,自林舟意离开后又被迫担起了京大数学研究院的担子,苍老得也特别快。 几人笑得挺有老朋友那种感觉,只有年晁稍微难融入进去。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次来单纯是为了提前了解几天后的未来杯颁奖仪式。 裴元正心眼尖,一条手臂搭上年晁的,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看他不爽?” 也不是不爽吧,只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坏感。 年晁摇头,没多说。 “好了,邹栎,说说这次的安排。”丁慕逸及时提起了正事。 邹栎咳了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来一起商量的?” “我还是老想法,颁奖典礼地点定在清大。”丁慕逸看他,一点不含糊地说。 主办方那边自然也要出席颁奖典礼的,本来应该他们做决定的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决定权就给了清京两个学校。 邹栎一听丁慕逸说,马上开口拒绝:“不行,定在京大。” “商染是清大的学生,她又是颁奖重点对象,在清大是应该的。”丁慕逸继续道。 “她人都是清大的了,一个仪式在京大怎么了?”邹栎还是不服。 丁慕逸眯眼:“你那点儿抢人的破心思还没收呢吧?” “知道你还问。”他承认地特果断。 “那我就更不可能同意在京大了。” “顽固。” “冥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的势头越增越猛,其他人都没机会插上一句话。 “两位稍安勿躁。”张续看看两人,找准机会道,“这不还有三个人,大家一起商量。” “你们斗嘴能斗出什么来?”裴元正接话。 邹栎和丁慕逸好歹也是一校之长,孰轻孰重还是知道的。 二人跟着点头。 张续想了想:“这次颁奖也不是只给商染颁,丁校,你刚刚那个想法有些偏私了。” 未来杯前三名,金银铜奖三人都要接受颁奖。 然而这三个人当中,只有商染是清大的,另外两个,一个常彦还有一个男生都是京大的。 可丁慕逸和邹栎都在为了商染争颁奖地点。 “偏私怎么了?”丁慕逸很理所当然,“我不偏清大难道偏京大吗?” “……” “你这死老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想法。”丁慕逸斜张续一眼,“别告诉我你不想把商染挖到京大。” 他要是信他就吃屎。 “……” 张续那点儿小算盘被丁慕逸当面揭出,倒还有点儿小尴尬。 但不是大事,他们本就从一开始就在打商染的主意了。 这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商染那儿拉黑了研究院的电话,他们见不到她,邹栎又天天被丁慕逸盯着,现在可就指望这个颁奖典礼了。 虽然这次在哪儿颁他们都能见到商染,但在京大才更好近距离展示京大研究院的财大气粗和人才实力啊。 “那我们投票。”裴元正打破僵局。 第290章 定清大 却被邹栎一口否决:“投票能投出什么来?你们三个人我们两个人。” “那就抽签儿呗。”裴元正继续道。 邹栎眼神挪过来。 抽签? 好像是个好办法。 张续丁慕逸还有年晁也跟着看过来,好像都挺同意这个方法。 “六个签。”裴元正稍稍解释了一下,“清大京大各三个,我们五个各自抽一个,就定数多的那个。” 几人考虑一会,然后同意了。 裴元正掏出手机,稍微倒腾了一会,然后通过微信发布了抽签活动,也懒得建群,直接分别转发给了他们。 就这样,五个人开始抽签了。 年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会抽到京大,所以手指点得特别快,然后签牌向后翻转。 上面写着一个硬笔楷字——清。 一点儿不出他的意料。 相比他,裴元正就稍稍紧张一点儿。 他特别害怕抽到京大,手指挺犹豫地随便点了一个,然后盯着签牌往后翻转。 一个硬笔楷字“京”映入他的眼帘。 裴元正眼睛一瞪,年晁也在这会凑近来看他的结果,然后看到了那个“京”字。 他抬手一巴掌扇在裴元正的胳膊上:“你是内奸!” “……” 话音落,邹栎三人看过来。 他们还没有抽,除了丁慕逸,邹栎和张续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之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裴院,手气不行啊。”邹栎故意道。 裴元正不满,非常不满地回嘴:“你也不见得能行。” “你抽了没有?”他转向丁慕逸。 丁慕逸摇头。 因为裴元正抽了个京大,他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心情一下子有些不好,生怕自己也抽出个京。 但他也没有踌躇多久,就是抽个签而已。 丁慕逸抽了个清。 顺利扳回一局略占上风。 明明只是抽个签,这几个人像是在玩什么生死大战似的。 还有三个签,邹栎和张续迟迟不抽,裴元正看不下去了就催他们:“别浪费时间。” 邹栎横他一眼,然后抽签。 ——清。 他的脸色瞬间一黑。 与此同时,张续点的签牌也翻转过来了——京。 很明显,清大略胜一筹。 裴元正刚刚有些愁的情绪转好:“都没意见吧?邹校,张院,很公正的哦,你们自己抽的哦。” “……” “……” 邹栎和张续没有话说,最后未来杯国赛颁奖仪式的地点也定在了清大。 地点定好,几人大概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商量这些商量那些的,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 邹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上方,突然问张续和裴元正:“下个月的交流会你们俩是不是得去?” “嗯。”两人一起应的。 邹栎点了个头,重新戴上眼镜,玩笑道:“老裴啊,坐副院长的位置这么久,什么时候转正?” 裴元正脸色一顿,张续和丁慕逸抬头看过来,年晁却是看起来不太感兴趣。 “看时气。”裴元正随便回答,没有想多聊这事的意思。 邹栎看得出来,自然就转了话题,但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声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 声音不算特别大,也挺清晰。 听了一圈,最后发现是丁慕逸的。 丁慕逸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掏出手机,然后看向显示的来电人。 就一串电话号码,他不认识。 但他还是接了起来:“你好。” “您好。”很和善的一道女声,“请问是清大丁校长吗?” 丁慕逸只顿了一秒:“嗯,请问你是?” 女生笑:“我是新未来杯赛事主办方工作人员,电话打扰,请您谅解。” “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国五年一度的研究交流会将于二月十号在国家研究交流中心举办,诚邀贵校获未来杯金牌的商染同学参加,希望您可以代为转告。” 这一堆话说完,丁慕逸木讷住了。 研究交流会!? 邀请商染!? 他还一会没说话,打电话的女生捏了捏手心,试着道:“丁校长,您有在听吗?” 丁慕逸思绪回来:“你们直接跟她说就好了。” 说起这个,女生就一阵愁:“丁校长,不瞒您说,是因为商染同学拒绝了邀请我才打电话给您的。” “拒绝了!?”丁慕逸讶然反问。 商染拒绝了!? 拒绝了!? 女生听丁慕逸的说话口气,有些遗憾地笑笑:“您也惊讶?” 丁慕逸沉默了。 “丁校长,邀请商染同学是主办方和研究交流所一致决定下来的事情,这边也非常想她能够出席,所以希望清大那边可以跟她交流交流。”女生说道,语气平而和气。 她说完就没继续说了,等着丁慕逸说话。 校长室里,邹栎几人听他打电话表情不太对,索性静了下来。 丁慕逸过了好一会才礼貌开口:“我会问问她,不确定是否能改变她的想法,研究院你们那边也不必打电话了。” 女生稍愣而后赶忙道:“好的好的。” 丁慕逸掐断了电话。 他才把手机放好,旁边四个人两只眼睛都盯着他。 一个不说话,可一个的眼里都无不藏着问题。 “下个月的研究交流会,商染被邀请了。”丁慕逸陈述道。 这句话把几个人弄得眼一瞪,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良久。 “好事啊!”裴元正拍掌激动道,“到时候我带她一起去!” 年晁也掩不住笑:“研究交流所还是有点眼光的。” 这么早就让商染参加交流会了。 邹栎快速反应过来:“他们这次知道早点儿拢人才了?” “不过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他没太理解。 张续刚刚惊愕了一会,但却没说话。 丁慕逸轻吸一口气:“她拒绝邀请了,所以打电话想让我劝劝她。” “?” “?” “?” “?” 四个人,四个问号。 丁慕逸摊手,表情一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表情。 但这么个难得的机会,他也不理解商染为什么会拒绝。 “那你劝劝她,不能把这机会浪费了。”邹栎一下子做出了反应,神色有些严肃。 研究交流会,五年一次,这次不去要再等五年。 他不怀疑商染迟早有一天能够站在数学研究界的顶端,但五年后她已经大学毕业了。 对于别人来说那个时候再参加可能刚好,可商染不一样,她得天独厚的天资,就是应该早早出现在研究界,给那些人来个无比的震撼。 丁慕逸的想法和他一样:“我先问问她。” 说着他就掏手机。 年晁看着他打电话,默不作声。 没人劝得动商染,这他清楚。 裴元正也肃了肃表情,趁丁慕逸打电话的空隙凑近年晁:“以你对染染的了解,她为什么不去?” “她不想。” “……” 电话已经打通了,但还没人接。 商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堆文字。 手机震了一会她才不紧不慢地接起。 “商染?”丁慕逸叫她。 “嗯。” 丁慕逸夷犹了一会才说话:“我听说你收到了二月初学术研究交流会的邀请。” 第291章 论两个大佬的名声之大 “嗯。”商染没瞥手机,随口来了一句:“来劝我的?” 心思被戳穿,丁慕逸讪笑两声:“可以问问原因吗?” 商染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短暂地停了停,然后想了想:“不想去。” 原本以为就算没有个正经的理由她也会编一个的丁慕逸顿时哑口无言。 她居然连编一个都不愿意。 丁慕逸犹豫了很久,话到嘴边迟迟说不出来。 这边几个人盯着他,似乎都还挺指望着他说话劝一下商染。 商染也懒得说话,电话筒里暂时没什么声音。 半晌,又半晌。 邹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眼都快冒火星子了:你能不能说的? “好,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丁慕逸无视掉他的眼神直接对着手机道。 他这话一出,邹栎有些傻眼。 相比他,裴元正和年晁反应平平,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就是张续,不知怎的,心情有些复杂。 电话挂了之后。 “你什么意思?”邹栎不平道,“商染不懂事就算了,你也跟着她胡闹?” “研究交流会是什么级别的场合?她这次不去就要等到五年后了,你怎么想的?”邹栎继续道。 “邹校,她自己的决定,我们为什么要多加干预?” 丁慕逸稍微思索了一下,换了种说法:“商染现在已经崭露头角了,就算不参加交流会,可她的锋芒难避。” “你懂吧?”他看向邹栎。 邹栎默了默。 话是这么说,可参加交流会对商染只有利而无害,甚至可以帮助她结交更多同领域人士,在以后的研究路上走得更顺畅。 她若是不去,极有可能被人嚼舌根说她看不上这交流会,这便是间接打了交流所的脸面。 那样的话,商染还未露过面,就已经被冠上了自大傲慢的名头,日后再想参加研究交流会都不是易事。 这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不算是好事。 邹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手臂突然被张续拉了拉:“既是她的决定,她又是清大的学生,我们确实不该管。” “但是……”邹栎皱了皱眉,剩下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他确实没有资格管。 这件事被几句话带过,丁慕逸三人多待了一会就要走。 邹栎和张续两人也不在学校待,是和三人一起下的楼。 一出来,邹栎就被冷得打了个寒颤:“谁看天气预报了,十五天之内会不会升温?” “会。”裴元正点头,“快二月中旬那会。” “这么久?” “嗯。” 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下走,最后丁慕逸年晁三人上了同一辆车。 邹栎跟张续打了个招呼也上了车,然后让司机开车离开了京大。 他离开后不久,张续也驱车回了家。 未来杯国赛决赛公布这两天,清大论坛和研究院官网满是庆祝本校商染斩获第一的消息,甚至其他社交平台上也有讨论这件事的。 不过研究院的文章和海报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论坛上大多是转发。 但遍地祝贺商染的评论和帖子里,没有一条出现商染的真实名字。 不是没人发,是发不出来。 网友以为上次是系统崩坏出了问题,没想到这次依旧发不出来,任何与之相关的图案和字母一被打出来都会被立马屏蔽。 对于热爱探索八卦的广大网友来说,这是件非常古怪且值得思考的事情。 于是,在大家都在祝贺清大219号参赛选手的时候,网上有人带头发了一个标题为【为什么系统会屏蔽学神的名字?背后原因大揭秘!】的帖子。 说是揭秘,就是一堆没头没尾的猜测。 虽然没有真实性可言,但成功让它成为了众大网友的热门讨论,热度快速飙升,直逼未来杯金银铜获得者的热搜。 常彦一早上就和朋友出去骑行了,下午休息的时候,他摘了骑行头盔和眼镜,然后躺在骑行道旁边的草坪上刷手机。 挺冷的天,他却像是过夏天似的。 常彦知道今天国赛结果出来,更知道谁获了第一。 这会上网,他目的明确地去找相关网帖,然后一个个翻着。 但翻了许多个帖子,都没看到他想知道的东西,反而看到了热度狂涨的关于清大学神名字被屏蔽的帖子。 他滑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下来,不动了,一脸认真地看。 旁边男生见状,不由得凑过来看了看:“你刷什么呢这么迷?” 他一看,是关于某个人名字被系统屏蔽的帖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没理解,但也大概上下看了一眼。 常彦翻了翻整个帖子和下面的评论,没回话。 这些网友上辈子大概是侦探,从四面八方入手,推测出了许多人家名字被屏蔽的原因,甚至把小说里那一套都明明白白地搬了出来。 常彦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放下手机,双手撑着地面往后一仰,脑子里思绪飞扬。 姓商,名字被屏蔽了。 常彦看着天边的一朵乌云,思绪又短暂地定在这儿。 名字被屏蔽了,姓商。 姓商。 如果背景不大,没有人能做到让全网都屏蔽一个人的名字。 屏蔽的原因,只能是这个人的名字不便让有些人知道。 背景强大,姓商。 常彦的头绪猛地僵住。 “你想什么呢?”旁边的男生又喊第二次。 他实在没搞明白常彦出来骑行是怎么把自己骑成这副呆不楞登的样子的。 常彦倏然转头,盯着男生问道:“你知道商染吗?” 男生听他问,先是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又骂:“你他妈脑子骑傻了吧?” 谁特么不知道商染。 这京城,家里但凡豪一点儿,地位高一点儿,就算是只扒到豪门圈子的一点边儿,都不可能不知道商染。 还有盛家那个。 这两个人的名声,别说是在京城,就连澳城港城的大家族都特么听说过。 根本没有词语可以形容这两个人的名声之大。 常彦刚刚脑子一抽,问错问题了,他重新问了一次:“我是说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男生一愣。 “她不是死了?” 常彦表情不变:“是吗?” 他的神色让男生觉得说不出的阴森。 男生捂了捂嘴,不说了。 他有种感觉,常彦现在好像挺在乎商染的生死。 不然也不会隔了这么久现在还无缘无故地问商染。 在草坪上多坐了十分钟,常彦拿起手边的头盔和眼镜戴上:“回去吧。” “不是打台球吗?”男生纳闷。 “不打了,改天。” 男生也戴好头盔:“行吧。” 第292章 他做不到 拂居。 商染写了将近三万字才退出了当前界面,她合上电脑往桌上一趴。 趴了几分钟,她把电脑往前推了推,然后身体带着椅子往后一退又站起来,然后拉开卧室的门往外面走。 出了卧室又出了外间,商染离开了自己的双开房。 她一出来就遇上了楼梯那边往上走的周年。 “时小姐。”周年开口。 商染嗯了一声,抬脚。 周年多看了看她。 他一直想问商染关于她的名字来着,但总找不到机会,也总觉得自己问会显得有些冒犯。 站在原地有多久,周年就纠结了多久。 商染也没多理他,步子缓慢地往客厅那儿走。 她人越走越远,周年放弃了问她的想法。 时染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他的领导,这种事最好嘴该闭就闭。 周年突然忘记自己上来是要干什么了,多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要找盛景呈,于是跟在了商染身后不远处也往客厅的方向去。 平常客厅的门都是不关的,今天也一样。 里面很安静,阳台上的玻璃幕墙被打开来透气,偶有一阵风往里吹。 沙发这边没人。 商染在阳台上看到了盛景呈。 他背对着这边,身上还是刚才那件黑衬衫,手臂上卷的袖口依旧没有放下来,一手轻握着手机在打电话。 别说,和上次那场景还有些像。 商染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他的背影,秀眉轻挑,神情如贯,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她没有过去,身后周年跟了上来,自然也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盛景呈。 他默声站在了商染身后。 阳台这儿,盛景呈突然转过了身。 电话还没有断,他抬着黑眸望着那边的商染。 商染也没避开目光,看见盛景呈收起手机走了过来。 他走到商染面前站定,然后瞥向她身后的周年:“有事儿?” 周年眼色一动:“盛爷,常家大小姐对您的追查结束了,她想要见您。” “你跟我说是因为你处理不了?”盛景呈的声音似透着点儿凉意。 这让周年无意识地心生忐忑。 他闭了嘴,微鞠躬往后退一步,然后转身出了客厅,还特别自觉地把门关上了。 身后传来那一道轻的关门声,商染抬着杏眸,尾线轻扬。 盛景呈目光挪到她的脸上,习惯性地伸出双臂揽上她的腰:“文写好了。” “嗯。” 盛景呈腾出只手抬起,拇指指腹轻轻刮蹭着她下巴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可以问问写的什么?” “小说。”商染直言,没有一点儿隐瞒的意思。 盛景呈垂眼看着商染的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声音才落他就压了下来。 他的气息滚烫,轻易撬开了商染的唇齿,慢慢往里深入,舌尖相绕,呼吸交缠,甚至还能尝出点儿甜味。 盛景呈扣在商染腰上的手掌上移,一寸寸描摹着她后面的身线往上,来回游离着,磨得商染无意地往前靠了靠。 一个吻,缱绻又强势。 他的嘴角轻勾,唇移到了商染的侧脸上,又到耳边,路过脖颈最后停在了她的肩头,没有节奏的吐息牵缠着。 商染被放开,气息有些乱,刚刚被牵着走的意识慢慢回来。 她眼往后退了退又抬起,看见了盛景呈领口处的锁骨,两道白色的沟壑确实好看。 商染看了几秒,把盛景呈推开,直视着他的眸子:“亲之前不能说一声?” “……” 盛景呈顿了顿,忽地扯起嘴角,压着声道:“染姐,这我做不到。” “……” 商染还没说话,他又俯身亲了她一下。 “盛家公子,你还有做不到的事儿?”商染眸子半眯。 盛景呈舔了舔嘴唇:“有,很多。” 商染没说话,只盯着他看。 片刻。 盛景呈拉着她坐下:“明天多睡会,中午再走。” “行。”商染被他轻拥着。 这人好像抱她抱上瘾了,没人的时候在哪儿都要抱一下,一抱还难得撒手。 商染往旁边靠了靠,肩头的发尖被盛景呈放在指尖里把玩着。 因为刚刚看到商染,盛景呈的电话挂得突然,导致那头苏照说到一半的话中道而止,尽数噎在了他的嘴边。 苏照捏着手机望了好一会,没太明白为什么盛景呈会突然挂电话。 挂就算了,好歹等他说完这句话啊。 他站着不动,脑子里推测了一下盛景呈忽然掐断通话的原因。 难道遭遇不测了? 怎么可能。 “苏少。”身后忽然传来尤殷的声音。 苏照转身。 “抹杀名单存放范围查到了。”尤殷道。 这半个月来,景门的人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遍红客的各个地方,一点发现都没有。 其实这在苏照的意料之中。 抹杀名单牵扯众多人和事,红客必然不会把它放在总部。 苏照没再想刚刚的事情,一听抹杀名单就问了:“在哪儿?” “边境,世界医学组织的领域范围内。”尤殷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 苏照却是扬了扬嘴角,神色张扬:“马上带人去找,找到了就抢,拦者全部杀了。” “是。”尤殷顿了顿,抬头道,“苏少,已经有人发现红客的异常了。” “其中包括上二鼎。”他又补。 这也意味着,抹杀名单也将引起那些不想让它面世的人的注意。 如果这样,抹杀名单,势必会引起某些势力的相争。 苏照低头按打火机点烟:“上二鼎?” 他一身不在乎,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能避就避,不能就硬刚呗。” “反正,抹杀名单一定得拿到。” 尤殷默了好一会,最后肃声道:“是!” * 翌日。 京城。 商染昨天睡得晚,今早确实多睡了一会。 她洗漱完之后直接换了要出门的衣服然后下楼。 一直到中午,和盛景呈吃了午饭之后两人坐上了离开拂居去往机场的车。 没让周年跟着,到机场之后盛景呈把他打发回了景门。 很久没有过不跟着盛景呈了,周年望着盛景呈和商染的飞机起飞,脑子里还一直琢磨他们突然要去e市做什么。 快看不到飞机尾巴了周年才转身回去。 私人飞机上。 商染拿过桌上一瓶饮料随手拧开,然后喝了一口又放下。 她往后面一窝,睡觉。 盛景呈坐在外侧,把旁边的毯子捞起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稍微给她整理了一下之后也阖上了眸子。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e市机场。 机舱门打开,商染和盛景呈从飞机上下来,然后又一路出了机场。 外面,夜鹰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这里,一直在注意着出机场形形色色的人,这会终于看到了盛景呈和商染。 第293章 她是京城的千金小姐 上次荡平老式俱乐部那儿把人送回去之后,夜鹰就被派遣到了e市的113台球俱乐部,一直没回去。 大概是看在他还有点儿用的份上,商染让人把他的腿治了治,不过这会还是恢复期,走路依旧一瘸一拐的。 一见到商染和盛景呈,夜鹰立马先替二人拉开了车门。 等两人走近上了车,夜鹰从外面关上门,然后上了主驾驶。 他一声不吭,从始至终也没有做出一点儿冒犯性的动作和眼神。 沿着路道交错的街道,路过几个红绿灯岔路口,车停在了一家医院外面。 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夜鹰在身后提着一堆东西又抱着一束花,然后跟着他们进了医院。 穿过走廊,路过几间普通病房,三人坐上了往上的电梯,最后又在vip楼层停下。 这层楼倒是安静。 出了电梯,商染和盛景呈悠步往尽头那间病房走。 病房门紧闭,通过门上小窗口却可以看得见里面。 空间很大,一张蓝白色又宽大的病床摆放在墙边,上面躺着个人。 他盖着被子,脸色苍白,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还插着针管。 一整个被夺了大半生命气息的枯萎样子。 床边坐了个女生,手拿水果刀正在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皮。 商染只扫了一眼,然后抬手敲门。 里面,魏樱雪动作一顿,然后转头,看见了小窗口处商染的脸。 她脸色稍喜,然后起身过来开门:“阿染。” “嗯。” 商染往里面走,盛景呈也抬了抬脚。 但他没跟着往床边走,只是倚靠门后那堵墙边,静静地扫了眼床上躺的人。 夜鹰也没敢动。 商染没坐下,刚到床边,魏无痕的眼睛就缓缓睁开了,但睁得艰难。 “阿染。”他虚弱地叫。 商染没应,稍微抬眼瞥向夜鹰。 见状,夜鹰马上反应过来将手里的东西一一往床头柜子上放下。 除了束花之外,还有一堆名贵的补品。 魏无痕身体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却被魏樱雪慌忙制止:“爷爷您不能随便动的。” “没事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魏无痕笑了笑。 他一边说一边手撑着地面要坐起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拗不过他,魏樱雪就扶着他帮忙。 商染低睨着没什么气色的魏无痕,也没开口说话。 等他坐好了靠在床头,又看向站着的商染:“阿染你坐。” “好玩吗?”商染没什么情绪地。 魏无痕一愣。 他躲过商染的眼神,没说话。 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魏樱雪抿唇开口:“阿染,爷爷他……” 话还未说完,敲门声突然响起。 商染没反应,魏樱雪抬头望过去。 穿着白大褂,是昨晚给魏无痕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只见那个医生径直走向商染,出口喊道:“小姐。” 魏樱雪脸色一木。 小姐? 魏无痕忽地重新抬起头。 “他的手术很成功,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静养三个月。”这名医生将魏无痕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这些他之前也让人给魏无痕一家人说了一下,现在是特地来跟商染说的。 商染嗯了一声,手势示意让他出去。 见状,刚来的这名医生又出去了,全程都不曾和魏无痕以及魏樱雪说过一句话。 两人呆头呆脑地望着他出去,又望望商染。 刚刚那个医生他们不认识,只知道是京城很有名的一个医生,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魏樱雪把魏无痕进医院的事告诉商染了之后,过了没多久这医生就从京城空降这里,然后成为了主刀医生。 之前他们没想过和商染有关系,还以为他们是运气好恰巧碰上了来e市出差的那个医生。 可刚刚,他叫商染小姐。 小姐? 魏无痕只知道商染不简单,却不曾想到她会是个京城的千金小姐。 连一个有名医生都要称之为小姐的人。 这爷孙俩,一度陷入了沉默,思绪一度翻涌,却什么也理不清。 安静间,门那儿又传来了动静。 一首小曲哼得很开心,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魏雨棠。 她走到门边,发现门没有关就往里看了过去,一眼先望见了靠在墙边的盛景呈。 她的眼一亮,转而又看到了病床旁边的商染,顿时又皱眉。 质问声正要脱口而出,魏雨棠突然捏了捏声腔,目光炯炯地:“阿染姐,你来了。”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喊,路过盛景呈时偷瞟了一眼。 听见她矫揉造作的声音,魏樱雪顿时把脸拉下来,一点不惯着地:“你夹什么?” 自高考毕业后,她们俩算是撕开了脸皮。 “姐,我声音本来就这样。” “难听得令人作呕。”魏樱雪平静拔刀。 她一说魏雨棠立马就要变脸色,却又生生地控制住表情,难得地忍下了魏樱雪说的话。 “阿染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魏雨棠往商染那儿走,恰巧站在了盛景呈的视线范围内。 魏无痕看见,头又犯疼了。 可他不敢说话。 因为商染明明提醒过他,他还是明知身体不行的情况下自己造出了问题。 商染还没抬眼,兜里的手忽地往外一扯,然后握住魏雨棠的脖子,一把把她往上提,又往下一按,魏雨棠瞬间坐在地上背抵床。 “嘭!” 魏雨棠背部撞上床架,她的瞳孔骤然滞缩,满是惊恐,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嘴里不断喘着气。 脖子上的力让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想要掰开商染的手。 盛景呈看见,嘴角挑了挑。 但魏无痕和魏樱雪瞠目挢舌地看着这一幕,人呆滞得过分。 “阿染……” 商染微弯着腰,一脚踩上床边的小阶梯,手掐着魏雨棠的脖子。 她的眸子浸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凉意,偏神态又一如既往:“人丑,嘴贱,心术不正。” 三个词,对魏雨棠的打击已经不是一点两点了,她没听过别人骂她骂得这么直白。 “真的,看你很不爽啊。”商染微扯的嘴角透着一股森冷。 魏雨棠害怕得直摇头,眼眶逐渐泛起泪花。 她转头看向魏无痕,喉咙被人扼住说不出来话,拼命地用眼神向魏无痕求救。 魏无痕心软,用着病弱的声音开口:“阿染……” 商染跟没听见似的,单手拽起魏雨棠的衣领子把人往旁边甩了出去。 人体和地面相撞,再次发出了声响。 原以为得救了的魏雨棠大口呼着气,两眼死死地盯着商染的背影,正要抓着地面起身,却突然被人抓住往回一按。 夜鹰虽走路是瘸的,但压住这么个丫头,太轻而易举。 “手给她废了。” 第294章 报应 一句话让魏家三人心惊胆战得说不出话来。 夜鹰厉声道:“是。” 他说着就把魏雨棠往外拖,后者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我!爷爷!” “等等阿染!”魏无痕急忙喊道。 商染没反应。 见状,魏无痕想要起身,却被魏樱雪上前扶住不让他下床。 “樱雪,那是你亲妹妹!”魏无痕有些不顺气。 可魏樱雪只是把他往回扶,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阿染!”魏无痕迹咳了咳。 魏雨棠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孩子,他作为爷爷,就算魏雨棠害他进了医院,心总是软的。 可商染毫无动容。 魏无痕太过激动,一直咳,氧气管的气都不够他顺:“阿染……阿、染……” 刚刚出去的医生大概是一直在注意着病房里的动静,这会听到声音急忙进来去查看魏无痕的情况。 好一会后,魏无痕的心情才重新平稳下来。 魏樱雪轻拍着他的背,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容易疾病复发。”医生看着旁边的机器嘱咐道。 魏无痕大口吸着气,再次看向商染,语气平和了很多:“阿染,雨棠她还是个孩子,你别……” “我向来说到做到。”商染冷瞥过来,“她的手,我说废,就得废。” 魏无痕眼神一愣,似不太相信商染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眼,她的声音,都好像挟着几分以前几乎未有过的冷意。 病房里沉寂许久。 魏无痕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染,我只想求你,” 他抬头,黑沉的眼望着商染:“放过她这一次。” 商染扯了扯嘴角:“你求我?” “也没用啊。”她微偏着头,一副轻飘飘的语气,“她都想勾引我男朋友了。” 魏无痕张了张嘴,有些没说出话来。 如果不是商染,他怕是已经死三回了。 商染于他,岂止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可他没教好自己的孙女,让她眼高于顶瞧不起别人,甚至还觊觎商染的人。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长辈教得不够好。 商染懒得多说,抬脚就往病房外面走,盛景呈也直起了身子。 见他们要走,魏无痕这才回神,苍白无色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喊住商染。 可他望着商染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声。 商染和盛景呈出了病房,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阿染!” 脚下步子微停,商染没有回头。 魏樱雪小碎步跑上来,绕到商染的面前,她的发丝黏到了眼睛边,却也没管。 她对着商染,然后弯下腰又站直:“阿染,谢谢你。” 谢谢你不止一次救魏无痕,谢谢你没有因为魏雨棠对他们产生敌意。 商染表情不变依旧淡:“不谢。” “阿染,我送送你吧。”魏樱雪笑。 “嗯。” 魏樱雪把商染和盛景呈送到了一层,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回了vip楼层。 她回去的时候,魏无痕还靠在床头,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我回来了。”魏樱雪看了看刚刚商染送来的补品。 她坐下,也没看魏无痕,只是静静地接着削刚刚没有削完的苹果。 爷孙俩一句话不说,只听得见细细的水果刀擦过苹果肉的声音。 魏无痕的眼神有些空洞,看着像没了生机似的。 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接受商染对魏雨棠动手的事儿,魏樱雪也一直没有去打扰他。 良久。 魏无痕终于出了声:“樱雪。” “嗯。”魏樱雪低着头一刀刀切着苹果。 “你很讨厌你妹妹吗?”魏无痕喃喃问道。 魏樱雪切苹果的动作忽地顿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一会后。 她握着刀的动作松了松:“不讨厌。” “那你刚刚为什么可以做到漠不关心?”魏无痕顿了顿,“我知道因为天赋和家里长辈常拿你们做比较的原因,你们相互并不喜欢。” “可她始终是你亲妹妹。” 魏樱雪听到这里,不知怎的笑得释然:“但她并没有拿我当姐姐。” 她们父母早亡,从小到大,魏雨棠性格高傲,样样高她一头,也从小嘲讽着她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因为她没什么艺术细胞不喜欢钢琴,除了魏无痕以外,没有人能看得起她。 在捧高魏雨棠的同时,他们也把魏樱雪踩到了脚底下。 “爷爷,我觉得您不必如此看不开。” 魏樱雪看向魏无痕:“她明知道您不能进行剧烈类的活动,偏偏在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您推上摩托艇,导致您神经和器官过于激动引发旧病。” 这就算了,事后魏雨棠没有一点儿悔过之心,还摆着一副无辜的姿态。 魏无痕在摩托艇上都晕过去了,她却玩得开心,浪花激起一层层,魏雨棠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最后甚至因为开摩托艇开得太猛直接把魏无痕甩进了海里。 如果不是魏樱雪及时发现,救生船及时施救,不敢想。 那时,魏无痕会先溺死在海里还是先因为旧疾没来得及送医院死掉? 平常胡闹就罢了,魏雨棠一点不拿魏无痕的命当回事,事后只会哭哭唧唧扬言死不了。 这样的人,心肠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恶毒。 魏樱雪真心觉得,她该有报应。 她说完,魏无痕沉默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魏樱雪没多嘴,把刚刚的苹果切完放到盘子里,然后又拿起叉子往里一放,然后递给魏无痕。 从医院离开,商染和盛景呈上了车,又一路回了景临。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来住过了,但这里的公寓却是一直续着的。 俩人车子开到景临入口处的时候,保卫室的大爷正在追当代小情侣甜蜜蜜的青春偶像剧。 看到有车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 原本没什么奇怪的,可他就是透过开着的车窗看到了个有些久远的身影。 保卫大爷立马起身,打开窗户上半身探出去,昂着头看向车辆副驾的车窗。 商染余光注意到他,头偏了偏。 看清她的脸,保卫大爷老脸瞬间一粲,抬着手跟她打招呼,嘴角咧得老大。 商染神色放松,微微点头。 车进了景临,然后在以前的公寓外面停下。 盛景呈和商染从两边下车,然后并肩往里走。 到了商染之前住的那间公寓,两人的步子停下。 商染侧了侧身,伸手拇指按上门边的指纹锁,门锁上亮起一缕蓝色的光又暗下。 她的手放上门把手,然后轻轻一转,却突然侧头望向盛景呈。 第295章 回景临 他站在旁边,视线落在商染握在门把手的手上,在商染看过来那一瞬又看向她。 她没推开门,神情微扬:“盛爷也要进去?” 盛景呈看着她,勾唇:“染姐让不让?” “你不是住那儿?”商染下巴指了指隔壁的公寓。 盛景呈没跟着看过去,微垂头低着声又问:“所以,可不可以进去?” 他直勾勾地看着商染的眼睛,眸间总透着那么一股懒劲儿。 商染想了不到两秒,松了口:“也行。” 话音刚落,盛景呈的手抬起覆住商染门把手上的手,然后往里一推,顺势牵着她的手腕往里面走。 商染也没把手腕抽出来,抬着眼瞧了几秒盛景呈的背影,另一只手关上了门。 进来后,盛景呈也没放开商染的手腕,掀起眼皮稍微打量了眼她的公寓。 在这之前,不论是在t国还是京城亦或是乱洲,商染的房间都是盛景呈让佣人准备的。 他是第一次进来这里,除了东苑那个满是科技感的地儿,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商染自己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两室一厅,深色调为主,装修特别简单,里里外外都透着大气。 一眼看过去,不太像女孩子住的地方。 因为有人定时打扫,即使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房子里依旧一尘不染。 盛景呈收回目光,然后转身:“喜欢这样的?” “这不看着挺舒服。”商染往沙发边一靠。 盛景呈跟着靠在她旁边:“嗯。” 公寓里怪空的,刚进来时也没一点儿人烟气息,空调也没开,地板都冰凉得过分。 商染往后瞥了瞥,身子微往后仰然后从沙发角落里捞起遥控器,又顺手开了暖气。 盛景呈见缝插针,一见她往后仰就扶住了她的腰,等她直起身子也没有收回手。 暖空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公寓里,墙壁也渐渐地有了温度。 两个人才待了一会,门被敲了敲。 大概是送衣服的人到了。 盛景呈捏了捏商染的腰,然后松开手往门边走,商染倒是没动。 门被盛景呈打开,外面站着个穿工作服的女生,胸前的白色工作衫上还有个工作牌,上面印着e市某家高奢名牌男女士服装专卖店的名字。 她的手上提着看起来挺大的白牛皮手提袋子,上面也有品牌标志。 看见盛景呈之后,她先是一愣,眼底升起惊艳的情绪,后又是展开工作笑容:“您好,这是您的衣物。” 说着,她把手里其中的一个袋子往前递,递到一半发现哪儿不对劲。 这间公寓住的不是个女孩吗? 她手里的袋子往回收了收,然后抬头看了看公寓门号。 没走错啊。 她又看了看盛景呈,带着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是一个人住吗?” 盛景呈睨着她,没有咸淡地:“不是。”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我怕送错地方。”工作人员尴尬又不失礼貌把袋子递过去。 盛景呈垂眸接过袋子。 “先生再见。”女生笑着道,马上走向隔壁抬手敲了敲门。 敲完,那边没反应。 女生等了一会,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见有人开门。 她想着打个电话问问,然后掏出手机,视线无意乱移,突然看到隔壁站着不动的盛景呈,他拿了衣服也没回去。 她动作一愣。 盛景呈只手提着袋子,视线瞥向她手里的另一个袋子。 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意识到哪儿有问题。 她电话还没有拨出去,试着问了问:“先生,请问您姓盛吗?” “嗯。” 女生马上反应过来上前走过来,一边把袋子递给盛景呈一边抱歉道:“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和商小姐是一起的。” “嗯。” 盛景呈接过袋子,礼貌了一句:“谢谢。” 女生赶忙摆手。 盛景呈进了房,反手带上了门往后往里面走。 商染还在刚刚的位置,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进来的盛景呈。 她听到刚刚门那儿的声音了,这会挑着个眉眼,松劲儿依旧。 盛景呈把袋子放在沙发上,也没管里面的衣服长什么样,随意在旁边坐下,然后长臂往后伸了伸,把商染拉过来。 她绕过沙发扶手在盛景呈身旁坐下,随便瞥了两眼盛景呈腿边袋子里的衣服。 看样子不止一套。 只扫了两眼,商染挪回目光。 “要不要出去逛逛?”盛景呈手臂搭在她身后,然后偏头看她。 这会还是下午,接近傍晚时间,也确实没什么事干。 商染胳膊肘也懒懒地抵着沙发背,手背支拉着下巴,听起来兴致不太高地:“逛什么?” 她这一问,盛景呈神情微微思忖。 几秒后,他还真想了个出来,征询似的:“去老巷口堵小混混?” 说得还真挺有在认真出主意那么一回事。 商染支在手上的下巴微转:“盛爷,您这想法怪新奇啊。” “去不去?”盛景呈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商染考虑了一会:“去啊。” 声落,盛景呈笑意未收,看了眼她身上的厚大衣,然后伸手把袋子提到商染手边。 她放下手扒拉了一下旁边的纸袋,看见里面有一套浴袍和一套黑色卫衣套装以及居家休闲套装。 盛景呈那个袋子里面的衣服和这个差不多。 商染提着袋子回了房。 她把袋子搁在床前的桌子上,从里面扯出那套黑卫衣套装,直接就往身上换。 盛景呈坐在外面没动,没打算换衣服。 他叠着腿,低垂着眼只手回着苏照的消息。 过了一会,商染的门打开。 盛景呈闻声抬起眸子。 门敞开,商染从里面出来。 她身上是刚刚的黑卫衣套装。 外套松松垮垮的没拉拉链,里面是件白色的内衬,宽松的裤子里裹着双纤细笔直的腿,脚上是一双白鞋。 商染的头发也扎成了高马尾,额前侧脸落下些许碎发,马尾垂在她的身后,漂亮得不行的眉眼间尽是散贯。 她本就高,身材纤瘦,这一穿看起来还怪酷和高冷。 盛景呈放了手机,两眸微深地看着对面的商染。 他很少见商染扎高马尾。 但是很好看,很漂亮。 商染连门都懒得关,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几步,然后下颚微扬。 是走的意思。 盛景呈看她站那儿不动了,自己就站起了身几步停在她面前。 他敛着眼皮,扫了两眼商染有些大的领口和白皙的皮肤:“不会冷?” 第296章 运气真好 商染一脸不太在意:“冷什么,走了。” 她说着就抬脚,却忽地被人一把往回拉。 盛景呈的头往下低了低,菲薄的唇贴上商染露了一点儿的锁骨。 他轻轻咬了一下才放开,然后把她的衣领子往上拉了拉:“不冷就行。” 刚刚咬的那一下还在商染的触感里没有消失,她撩着眼尾:“这就是你趁机占便宜的理由?” 盛景呈握着她的手,拉着人往门那边走,十分皮厚地扯着语调儿:“染姐给的机会。” 从公寓里出来,两人没开车,走路出去的。 路过保卫处,那大爷再次一下子注意到了他们。 刚刚在车上没找着机会和他们说话,这会保卫大爷看见俩人走着路出来,高兴地直接从保卫室里跑了出来。 商染和盛景呈停了下来。 “出去约会啊?”大爷笑逐颜开。 商染微顿:“玩。” 大爷一副“我懂的我懂的”的表情,然后摆着手:“玩得开心啊。” 商染点头,盛景呈却似笑非笑的。 从景临出来,盛景呈低眸看商染,话里总有那么一副邪调:“约会?” “玩。” 商染抬眼瞧他:“盛爷,耳朵不行了。” “其实还好。”盛景呈轻笑。 e市不同于京城,这里的烟火气息浓厚,到处都是平常人家户。 离开景临附近,街巷深处,灯火阑珊。 各式摊位紧紧相依,门店开张,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交织着欢声笑语,弥漫在各个角落。 小贩们高声吆喝,与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穿过几条街道,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夜间的温度开始下降了,吹得行人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偏偏商染脖子皮肤裸露在外,像是感觉不到凉,也没有一点儿被冷风吹红的样子。 盛景呈看了好几次她,扫见那股风直往她敞开的外套里钻,衣摆被吹得往后扬起,里面的衣服也微微晃动。 他的步子跨大了些,上前两步定在商染面前。 商染的眼前突然多了个人,她也跟着停下,眼抬了抬,看见盛景呈捏起自己外套两边的衣角,然后缓缓给她拉上拉链。 她扯了扯唇:“真不冷。” 盛景呈没给她拉到顶上,只拉了一半:“容易着凉。” 他拉好拉链,视线移向商染的眸子:“到饭点儿了,想吃什么?” 商染偏头,目光从尽头的一条老巷口掠过,然后瞥向旁边的一家烧烤店。 生意很不错,大棚下的桌边坐满了客人,旁边还有外卖员在等着送外卖。 她睨了几秒,然后道:“这个。” 盛景呈跟着看过去。 几秒后,他问:“就这个?” “嗯。” 商染抬脚,盛景呈也跟着往里走。 这家烧烤店可以扫码点单,不是特别高级的那种,但设施和用餐环境都很干净,来吃烧烤的人也都挺安静,没有吵吵闹闹。 也有喝酒喊拳的,不过这样的都有特定的房间。 商染和盛景呈也懒得进去,直接在大棚下边上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脚还踩在旁边空着没人坐的椅横上。 二人在这里出现,因为自身出众的长相和气质惹来了不少目光。 服务员见状也赶忙过来,态度倍佳地:“两位好,这边扫码点单哦。” 她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的穿着,又道:“店里有更好的用餐环境,如果有需要,二位可以及时说。” “谢谢。”商染还挺礼貌。 服务员听她说谢谢,原本的笑容更大了:“应该的,那这边就先不打扰了,二位下完单会尽快出餐。” “嗯。” 服务员接着去忙活了。 盛景呈刚刚随便扫了个码,现在正在滑着手机屏幕点单。 他身上穿的衣服少说百来万,气质难压,搁这小店面大棚下坐着扫码点单,看着有那么一些违和。 商染看他点得挺认真,也不问自己,随口问道:“以前吃过?” 她指的是这种人烟气息比较重的店。 盛景呈只手握着手机,嘴边弧度轻显:“嗯,看看还想要什么。” 他把手机递给商染,被她自然接过。 商染大概扫了几眼盛景呈点的,没有再加。 单下完后,出得确实也很快。 但盛景呈和商染就算坐在角落边上,从到这里的第一秒就不断有人频频侧目,甚至还有人偷摸着拍了照片。 服务员把一盘盘做好的烧烤端上桌,还有几双一次性手套和两瓶饮料,然后又接着忙去了。 没有马上吃,盛景呈腾了个空盘子,戴上手套然后把签子上的肉往下顺到盘子里。 商染也没什么动作,就那么看着他弄。 点得挺多,他弄了一盘就递在商染面前,又接着弄第二盘。 商染的坐姿不怎么正,衣摆向上卷了个角,人又显得不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个妥妥的女痞子。 她倒也不客气,慢悠悠地吃着盛景呈弄下来的肉,一边吃一边瞅他。 盛景呈好看的五官往下敛着,动作慢条斯理,明明只是串个肉都能让人觉得他一身矜贵。 路边好些个人驻足停下来看这边,甚至有人为了多看会直接进店在大棚下坐着点了烧烤。 好一会儿,盛景呈把所有空签子往旁边一放,然后缓慢摘下手套,抬眼看了看商染。 她吃得确实慢,连一盘的一半都没吃掉。 “染姐是在等我?”他扬着尾音。 商染手里捏着个叉子:“很明显?” “我是猜的。” “对了。”商染递了把叉子过去。 盛景呈眉宇微舒,接过叉子。 两人吃得还是慢,最后也没把所有的吃完。 商染搁下叉子,视线隔着一段距离落在老巷口那儿。 那儿挺黑,好几个看起来挺粗胖的人影在巷口徘徊,一直没有离开,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把什么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踮着脚尖用力了一些。 商染挪回目光,起身和盛景呈往大棚外面走。 “回去了?”盛景呈问她。 商染插着兜,随意应道:“嗯。” 从店家出来,两人悠着步子往回走。 刚走出没几步。 “救……” 商染脚步忽地停下。 她的余光往斜后方稍移,耳边响着一阵阵很小的求救声和骂声。 盛景呈自然也听到了,他偏眸。 商染抬手蹭了蹭鼻头,嘴边扯着挺称心的笑:“盛爷,来活了。” 她的语气莫名透着难得的兴奋,盛景呈侧头低笑出声:“染姐要美人救美了。” 商染不紧不慢地转身,轻伸了个小懒腰:“运气真好。” 遇上她。 她的腿迈了出去,盛景呈嘴边的笑意深了几分,慢腾腾地跟上去。 第297章 俩大佬过得闲上加闲 * 暗色下,商染侧脸轮廓在微弱的灯光下模糊成影,马尾垂到了一边肩下方。 地上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捂着肚子往后爬,满脸惊恐。 被他们拉过来的女孩子早已经趁隙逃走,跑之前也在连声跟商染道谢。 她也没管这些人,转身朝巷口处走。 盛景呈靠在那儿,等她走近了:“爽快了?” “勉强。”商染站在他面前,眉眼张扬。 盛景呈把她往前拉了拉:“心情明明挺好。” “一直的。” 盛景呈不由得笑出声,手握着商染的小臂,然后往下滑扣住她的手:“回去了。” 两人回了景临,到的时候天完全沉了下去。 除了路边的几盏路灯外,就只有保卫室还亮着灯。 那保卫大爷还在追剧,看得贼欢心了,一边嗑瓜子一边磕剧里cp,时不时呲个大牙。 但他还是一下看到了回来的盛景呈和商染,又像白天一样扬手跟他们打招呼。 商染和盛景呈都回了个微微点头,继续往里走,还是回了商染住的那间公寓。 门打开后,盛景呈走到沙发边儿,伸手提起刚刚装衣服的袋子。 商染在一边瞧着,没说话。 “过去一趟。”盛景呈看过来。 “嗯。” 盛景呈多看了好一会商染才悠悠转身往门那儿走。 他回了隔壁,商染听到那一声关门声,然后回了卧室,又换了拖鞋。 那个袋子还放在桌上,她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随意拿起那身白色的浴袍正要抬脚却忽地一顿。 她多看了两秒手里的浴袍,又瞥了眼旁边另一套休闲服,然后果断地扔下浴袍拿起休闲套装往浴室那儿走。 浴室的门关上,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雨声。 快一个小时后,浴室的门重新打开,室内雾气弥漫出来。 商染从里面出来,湿哒哒的头发上裹着条毛巾,她随便擦了擦然后又搁镜子旁边去吹头发。 等她头发吹好,关了吹风机的时候,敲门声恰好响起。 商染把吹风机扔回了原处,扫也没多扫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去开门。 门打开,盛景呈站在门口。 他的身上松松散散地套着白天送来的那套休闲服,也刚洗过澡,头发蔫不拉几地耷拉着,神态间懒洋洋的。 看见商染,他特别自觉地抬脚往里面走。 因为他的动作,商染往旁边退了两步。 结果是,这人一手关了门,又整个人压上商染,把她圈在了他和墙之间,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唇。 * 好一会儿后,盛景呈放开商染,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嘴里还回味着商染的味道。 大概也是因为刚洗完澡,她的身上还遗留着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亲得太久,又贴得近,两个人都能感受彼此到发烫的体温。 盛景呈往后退了点儿,离开了商染的鼻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一开始她是不回避的,双眸间的情绪依旧。 直到盛景呈的眼神越发不对劲。 商染推了推他:“看够了?” “没。”盛景呈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锁骨,指尖蹭过她的皮肤,从头到尾巴,如蜻蜓点水,却又酥得不行。 商染挪开目光:“盛爷,你这是在?” 她的话好似没问完,但盛景呈的嗓子溢出了笑音。 他收回手:“锁骨好看。” 话落,盛景呈没再圈着商染,把人牵着往沙发那儿走。 商染脱了鞋,曲着腿往沙发上一坐:“来单挑。” “行。”盛景呈扬眉点头。 两人打游戏,虽然说着单挑,却是都没认真玩儿。 时间越来越晚,盛景呈在这边待了很久。 十一点半的时候,商染收了手机,看起来挺困的样子。 她头仰着搭在沙发顶上望了天花板几秒,然后坐起来穿鞋:“睡觉。” 盛景呈放下腿站起身,几步把她送到了她的卧室门前,然后轻抱了一下她:“进去吧。” 商染摆摆手,然后进了卧室。 门外,盛景呈转身出了公寓然后又左拐回了隔壁。 后来的几天,商染和盛景呈都是在e市过的。 气温仍旧没有回升,早晚温差更是大。 多数时间两人都是在商染这儿度过的,也都不会做饭,到点儿了要么出去附近吃一顿,要么懒了就点个外卖。 期间苏照老打视频电话过来找俩人聊天,知道他们回e市了还会偶尔提几句当初在e市发生的事儿。 就他话最多,盛景呈和商染特别敷衍,一会盛景呈搭一句话,再过一会又是商染潦草应一句。 次数多了,苏照还真发现了这俩人是在轮流敷衍他,开始摆起态度来了。 但他一这样,商染和盛景呈直接不带理他的,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接了脸也不露,让他自己在屏幕里自言自语。 苏照急了,开始厚着脸皮一声声叫他们的名字,这个问一句那个问一句,没完没了的找话题。 商染依旧没露脸,却翘着腿悠悠道:“你倒真是把温巷的缺点都学到身上了。” “……” 苏照闭了嘴。 有没有可能其实他的内心就是这样的热情似火呢? 干温巷屁事。 他悻悻地挂了电话,继续管抹杀名单的事儿了。 没管他,到了晚上睡觉的点儿,盛景呈又回隔壁睡觉去了。 他和商染也是过了几天懒上加懒的日子,有种差点儿与外面世界脱轨的烂节奏。 直到二月一号,也就是未来杯颁奖仪式前一天的晚上,商染和盛景呈才坐上了飞回京城的飞机。 又是两个半小时,飞机在京城机场落地。 远处霓虹闪烁。 周年来接的盛景呈和商染,接到人之后直接回了拂居。 这一夜跟着过去,商染跟盛景呈待了一会,双方都有点儿事,索性便各自回了房。 刚进房,商染的手机便来了电话。 跨洲的。 她接起:“说。” 那边是上次那个男人,语气恭敬:“追杀他的人暂时作罢了,他现在在医学组织。” 他默了两秒:“需要把那些人解决掉吗?” 商染拉开抽屉,随手在里面翻着什么:“不用。” “是。” 后面这男人又跟商染汇报了一下其他的情况,她听得随便,只听了个大概,最后又随手挂断了电话。 没有在抽屉里找到想要的东西,商染干脆懒得再找,把抽屉往回一推就关上了。 翌日。 十一点半,吃过午饭后。 盛景呈拿起沙发上商染的外套,然后和她离开了拂居,开着车上了去清大的路。 第298章 颁奖(一) 清大。 未来杯比赛颁奖兹事体大,除了清大京大的拍摄外,许多媒体记者也到了现场。 颁奖大礼堂。 舞台高处挂着一块巨大红色横幅,后面的大屏幕上刻着一行大气磅礴的金色字体—— 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颁奖盛典。 横幅下方,舞台边缘,金色红色相岔的气球和彩带随风轻轻摇。 红色的地毯铺满整个舞台,两侧的灯光柱斜斜屹立着,犹如守护神。 观众席上,除了前几排领导和主办方尚未到场,后排媒体记者已经架好了摄像机。 整个礼堂很安静,却又掺着一股庄重的气息。 离时间点越来越近,前排领导和赛事主办方陆续到场。 丁慕逸和邹栎约着一起来的,也是前排第一个到的。 两人穿得正式,正式到外面还有一长款棉服,到礼堂之后才把棉服脱了下来放好。 “商染到了没?”邹栎一坐下就问。 丁慕逸拧开自己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才道:“不知道,我没问。” “你就这么不关心她?” “大哥,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会嫌烦的。”丁慕逸一阵无语。 邹栎闭了闭嘴。 俩人到了没多久,赛事主办方这边的两个代表也从礼堂入口那儿进来。 其中一个还是他们老总。 不过虽然说是老总,人看起来确实很年轻。 “许总,您好。”丁慕逸刚好坐在他旁边。 许嘉越微微一笑:“丁校长好。” 他说着,也隔着丁慕逸对着那边的邹栎点头:“邹校长。” 邹栎同样回了一句:“许总好。” 许嘉越坐得规矩,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道:“丁校长,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商染为什么拒绝研究交流会的邀请?” 丁慕逸一顿。 因为她不想参加。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跟许嘉越说吧。 他笑了笑:“私人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听言,许嘉越了解般地点点头,也不多问。 他看向舞台上面,又转头看了看三个候奖区那儿,前两个区的人已经到了。 第三个区那儿,只有两个人,大概是她的带队老师。 商染本人还没有到。 竟然比他还晚。 许嘉越多看了那边几眼才收回目光。 前排有五个座位,现下已经到了四个,就许嘉越左边边上是空着的。 刚刚来的时候,邹栎瞟了一眼,那地儿放的立牌上面写的是监督管理局,但却没有名字。 他倒是没想到,监督管理局也会有人来。 五分钟后,和丁慕逸聊了一会,两人又看了看商染那个区。 还是只有裴元正和年晁在那儿。 不过前排这里唯一的空位来人了。 丁慕逸和邹栎跟着看过去。 一高个男人,长得很俊,鼻梁上架着副金色边框眼镜。 “这哪位?”邹栎低问。 丁慕逸摇头,表示不知道。 当时邀请的时候是监督管理局主动说要来的,事实上来的人是谁他这个揽了颁奖事宜的校长也不知道。 许嘉越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多看了一眼,倒是不关心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多。 常参也不认识前排这些人,他还没有坐下,抬着头就往侯奖区那儿看,在看到第二个区的人后,目光短暂地停了一秒,然后移向第三个区。 没看到眼熟的人影。 盛景呈和商染都没到,看来他还是来早了。 他轻叹气,早知道就不坐这什么前排了,应该直接跑到候奖区凑热闹的。 可人家清大位置都给自己备好了,还有这么多媒体在,不坐也不行啊。 常参站在座位边迟迟没坐下,惹得旁边几人没忍住盯着他看 但他丝毫不在意,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立牌,突然灵光一动。 他嘴角上扬,然后转身往外走。 旁边几人:“?” 时间要到了啊喂。 丁慕逸一脸纳闷。 候奖区二区。 常彦耳边响着张续的声音,他嗯了一声,不经意抬头,蓦地望见一个往礼堂外面走的背影。 他的目光稍滞。 这个人的背影……好像在哪儿见过。 常彦盯着那个背影:“院长,那个人你认识?” 张续的话被他打断,眉不由得皱了皱,却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看到个背影尾巴。 “不认识。” 常彦还是盯着那儿,没说话。 他眼睛眯了眯。 从礼堂出来,常参立马从兜里掏手机,完全不等对面说话,直接吩咐:“你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清大。” 那边的人一愣:“现、现在?” “立刻,马上,听不懂?” “啊好好好。”那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马上拿包下楼。 常参听着电话里火急火燎的动作声音:“十分钟之内。” “……” 特么的,他离清大还好远呢! 心底这样骂,面上还是一边赶路一边忙声:“好的!” 常参满意地挂了电话,转拨盛景呈的。 他就搁礼堂外面的楼梯间,电话拨出去之后就等着盛景呈接。 大概十来秒,盛景呈才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 “盛爷啊。”常参顿时一笑,“您和小小姐还没到清大吗?” 电话那头。 红绿灯路口。 盛景呈听见常参的话,不用猜也知道他跑去清大凑热闹了。 “没有。” “还有多久?”常参又问,“要不我先去侯奖区等你们?” 盛景呈没瞥手机:“随便。” “好嘞。” 听着声音,常参的心情似乎很好。 问完盛景呈和商染那边的情况,常参转身正要从正门重新进入礼堂,才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下。 他想了想,几秒后,他再次转身看向路过的工作人员:“你好。” 工作人员停下,亮晶晶的眼看着常参。 刚刚上来她就注意到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了,只是没看清长什么样。 “请问礼堂的后门或者侧门往哪个方向走?” 工作人员热情地给他指路:“不用下楼的,沿着走廊左拐就能看到了。” “谢谢。”常参微微颔首。 女生赶忙摆手:“不客气的。” 问完路,常参沿着脚下的走廊直走,大概一百米之后,他看到了刚刚那个工作人员说的侧门。 门没关紧,他一只手就轻易推开了,然后抬脚往里面走。 进去的瞬间,顶上传来一声轻响,座位席上的灯光突然暗下。 常参没管,从礼堂后面沿着过道直接往候奖区三区的方向走。 “借过。”他跟过道边的记者礼貌道。 裴元正和年晁在压着声音聊天,顺便还发了个消息给商染问她到哪儿了,聊着聊着旁边突然多了个黑影。 还以为他只是路过,两人都没打算说话。 直到常参主动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小……商染同学的朋友。” 第299章 颁奖(二) 听他这么一说,裴元正和年晁一愣,然后对视一眼。 “你好。” “你好。” 常参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我是来看她领奖的,可以坐在这儿吗?” “你坐吧。”裴元正松口。 虽然他和年晁都不知道商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异性朋友。 但看他这样,大概是没说谎话。 灯光特别暗,还是舞台那儿分过来的。 年晁瞅一眼常参,虽然还没瞅清他长什么样,但既然都坐到旁边了,索性就直接问了:“你和染染是朋友?” 他喊商染喊得如此亲切是常参绝对没想到的事情,导致他顿了一会。 这人居然称呼小小姐叫染染? 就算是带队老师,以他了解到的传闻中商染的性格,和这个带队老师的关系也处不了多好吧? 他一直没说话,年晁开始怀疑他了,又问了一次:“喂,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 常参不就是走神了一会,就被人说冒充商染的朋友? 虽然他确实还不算是商染的朋友,要是能和小小姐做朋友也是他的荣幸,但这个人连商染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还会觉得朋友是假的? 在这个人的认知里,商染是没朋友的人吗? 年晁越看他越不对劲,突然怀疑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是京大研究院派来的。 常参嘴角微抽,转而笑道:“我叫常参,往常的常,参加的参,确实认识商染。” “认识?只是认识?” “……她也认识我的,不信你等她来就知道了。” 年晁双眼盯着他,一直盯,一直盯,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 直到什么也没盯出来,年晁才勉为其难地相信他。 常参见他终于算相信自己了,于是开始多聊了起来:“二位都是她的带队老师吗?” “算。”年晁看着舞台那儿,“也不算。” “?什么意思?” “我俩就是充人数的,对她来说我们俩是没用的。”裴元正陈述得极其自然平静。 “……” 常参觉得好笑就笑出了声:“她很厉害是吧。” 毕竟是小小姐。 裴元正和年晁点头表示赞同。 笑得差不多了,常参问:“那二位是?” “年晁。”年晁说了自己的名字,没说自己在清大是个什么身份。 裴元正也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并未提及其他。 知道两人的名字后,常参了解似的点点头,转而挺不见外地:“二位有新的口罩吗?” 裴元正多看他一眼,刚刚散了掉的怀疑之心又回来了。 “我这个鼻子和喉咙啊,不太舒服,可能是天冷弄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常参一本正经地糊弄他们。 “你刚刚怎么不怕?”年晁反问,“知道感冒出门还不带?” “这不是出门太急忘了,刚刚也不好意思嘛。”常参还在笑。 年晁将信将疑地,扯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找出只黑色的新口罩,然后递给他:“三十块钱。” “……” 常参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往前凑了凑,透过眼镜片打量着这只新口罩,怎么看都是市面上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又通用的口罩。 最多最多五块钱。 打劫呢是吧? 常参假笑了一下,接过口罩:“码。” 听他一说,年晁斜着看了他一眼,还真没想到他会真给。 三十块钱也是钱,既然他愿意接受被自己坑,那自己就大发慈悲一下,为自己的缺德买一下账。 裴元正在一边看得合不拢嘴,一直笑。 完全不管后面这些记者,年晁打开微信收款码递到常参面前:“来,乐意吃亏的傻缺。” 常参对着他的码扫了一下,平静回击:“你也知道自己无德无良。” 三十块钱到账。 后面一堆架着摄像机的记者,偶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脸莫名其妙。 离颁奖典礼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 常彦始终没看到刚刚出去的人再进来,刚挑起的兴趣慢慢地减了下去,无聊地转向了候奖区三区。 从刚开始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三个人,因为光暗,他也看不清新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只大概能看得出来他戴着个口罩。 那女孩还没到。 目光多在那儿停了几秒,常彦突然想起来当初盛景呈在京大的几年也会被清大觊觎。 现在这个女孩并不比那时候的盛景呈差,她身在清大,数学天才,京大研究院又怎么可能不想让她来京大? “院长。”常彦突然喊。 张续抬头。 “咱们院是不是也在想办法把清大那天才弄过来?”他随口问道。 闻声,张续看了看三区那边,没看到什么又收回目光:“嗯。” “她叫什么?院长你是不是知道?” 张续一听他问,愣了一秒。 没听到张续说话,常彦瞥过来。 虽然看不清张续的表情,但常彦还是发现了他在犹豫。 “不知道。”张续坐好,语气也听不出来是在撒谎。 常彦没有继续问,只当刚刚是在随便聊聊而已。 还有一分钟。 前排匆匆忙忙地闯进来一个人影,看见礼堂里坐的人和后面那一堆摄像机,他人有些懵。 靠,局长没告诉他有媒体啊! 但他好歹是监督管理局的高层,这点小事不足以太让他手足无措。 好几对目光投过来,他旁若无人伸手理了理衣领,然后一眼找到了监督管理局局的位置,又一身优雅的坐下。 他坐下才一会,颁奖典礼开始。 但商染却还没到。 年晁看了看手机,她还没回消息。 身后摄像机正对着前方,台上主持人身穿白色礼服,手持银色话筒,用着标准的普通话说着颁奖的引入词。 一堆华丽的词藻堆砌在一起,说完就花了三分钟,然后又邀请新未来杯赛事主办方代表上台致辞。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是许嘉越代表主办方上的台,邹栎和丁慕逸在前排坐得屁股发疼。 等许嘉越的致辞差不多了,礼堂侧门处才稍微有了点儿动静。 话筒里的声音穿透整个礼堂,响在每一个角落。 商染和盛景呈刚推开门,声音就顺着空气进入了他们的耳朵。 当没听见似的,俩人绕过了有摄像头的地方,脚底擦过地板,不紧不慢地往候奖三区走。 发现两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年晁几人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是商染和盛景呈。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三个人亮着眼睛往回转头,但不小心让工作人员看了过来。 没管他们,裴元正三个人的目光跟着那边的两个黑影走。 盛景呈和商染到了,随意在三人身后一排坐了下来。 “盛……哈喽。”常参话锋急忙转弯,轻挥着手跟两人打招呼。 第300章 金奖获得者,商染 盛景呈和商染都没理他,坐下也都没说话。 台上许嘉越的致辞到了结尾,最后一句话落下,话筒里的尾音回荡在整个礼堂。 他退下了舞台,刚刚穿白礼服的主持人再一次上台,话里带笑地稍微总结了一下许嘉越的致辞,又再一次感谢,这才终于正式进入今天的颁奖仪式。 前言还是细长流语,不管什么颁奖总要有那么一段引进语,要感谢各位参赛选手的努力,要把他们的努力比之什么什么的,又是一堆比喻拟人的手法。 结果是没几个人认真地听。 偏现在是大场合,媒体记者在现场,后头闪光灯一下一下的,前排那些人总要装装样子。 丁慕逸听主持人念那么多,差点就要做出控诉的表情了,怎么他之前没检查一下这个? “接下来,让我们共同见证并揭晓数学建模大赛的璀璨之星。” 主持人站在舞台正中央,嘴巴对着话筒道,又看向手里的卡牌,“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铜奖获得者,京大中级研究员,何褚辉同学!” 他倒是没怎么停顿,紧接着念出了下一个人的名字:“银奖获得者,京大一级研究员,常彦同学!” “欢迎他们!” 话落,礼堂里响起一阵鼓掌声,有前排领导的,有那些记者的,虽然人没有坐满礼堂,却也贯彻了礼堂前后。 念完何褚辉和常彦的名字,这二人从候奖区起身,然后绕出走道,一前一后往舞台上走。 从暗到亮,两个人从黑暗里出现,走进灯光下,在众人的鼓掌声和欣赏性的目光下,踩着舞台侧边的阶梯走了上去。 两个都是男生,差不多高,除了何褚辉身上一眼研究气质外,常彦身上更多的是阳光体育男大那股子气息。 若是不说,没人看得出来他是个数学研究员。 “恭喜。”何褚辉对常彦道。 即使他比常彦大,即使常彦的天赋高于他,可对他来说,能拿到铜奖已经是最好了。 这声恭喜,他打心底里说得真挚。 常彦回以相宾之礼,同样也对他说了句恭喜。 两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从头顶打下来,常彦和何褚辉的面孔有些模糊。 可他们站在许多研究员站不到的位置,成为别人眼里的又一个杰出研究员,是好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他们上来过了好一会鼓掌声才慢慢消失。 座位席上,常参表情淡淡地看着舞台上的常彦,心底不知道哪儿来的情绪渐渐浮起,又在想起某些事之后,忽地一瞬间砸下去,四分五裂。 等掌声消失,主持人重新出声:“最后,本届建模大赛金奖获得者,她来自清大数学研究院,年仅十八岁的中级研究员,” 说到这里,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面带微笑,面向前排人员和一众聚光灯以及记者,即使有人已经知道商染的名字,可他还是要吊足那些不知道的人的胃口。 常彦的双臂垂在两侧,头微微抬了抬,隔着好远的距离,视线扫向候奖三区。 要念出来了是吗? 这会,常参才意识到哪儿不对。 他立马转头,低声道:“盛爷,小小姐的名字……” 说着,他还看向商染,脸上些许担忧。 可她没什么反应,仍旧窝在椅背里,一动不动地像睡着了似的。 盛景呈情绪依旧,声音淡又随意:“你是怕什么?” “小小姐的身份啊。”常参又压低了声,避免让年晁和裴元正听见。 上次盛景呈让他不要把商染的名字公开,想必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有暂时不能暴露的原因。 现在这下,都要被台上那主持人呼之欲出了。 后头的这些媒体还不是吃干饭的。 盛景呈搭话,着实是不在意的样子。 常参还想说什么来着,耳边突然响起了话筒前声穿透礼堂的声音。 他抬头。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嘴边,面带微笑,面向前排人员和一众聚光灯以及记者。 他提高声音和激动程度昂声又重新道:“本届金奖获得者,清大天才研究员,” “商染同学!欢迎她!” 话音落地,常彦虚握的拳头顿时收紧,双眼瞳孔一震,难掩地不可置信从眼底划过。 响彻整个空间的鼓掌声穿透他的耳膜,混着闪光灯的声音,眼前世界似乎变模糊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主持人念出口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候奖三区。 盛景呈坐在外侧,他看了看商染,低着声音叫她:“染姐,领奖了。” 商染本就没有睡着,她睁开眼,嘴边挑着个笑,然后起身。 见状,盛景呈从座位上起身让她出去。 她沿着过道往舞台边走,众人之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常彦的拳头收得越发紧,目光如隼,紧紧盯着离舞台越来越近的商染。 声音还未停下,不论是前排还是后排,看向商染的视线里,皆是欣赏和欣慰。 商染走上舞台,又不紧不慢地走向正中央。 常彦和何褚辉隔得有些远,中间还空了个位置,是留给她的。 她越走越近,常彦的目光越来越紧。 到了中央位置,商染停下,身体未侧,散怠侧瞥向常彦,一边嘴角忽地半扯。 漫不经意里,又透着明显不过的寻衅之意。 常彦眼神微变。 商染站到中央,抬着眼望向前面不停闪的闪光灯,脸上神情依旧泰然自若。 礼堂内,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接一波,震得空气都似乎在颤抖,经久不息,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明明没有满人,偏偏这掌声跟停不下来似的。 主持人面对着三人,说了几句再次恭喜之类的话,最后分别请主办方和两大高校校长分别为三人颁奖。 三位肤白貌美的礼仪小姐抬着奖杯在舞台侧边站着,许嘉越丁慕逸三人理了理衣服,然后陆续从座位席站起身。 仨人离席,一前一后地走上舞台。 见他们三人上台了,礼仪小姐踩着高跟优雅跟上。 许嘉越小心翼翼地从礼仪小姐的手上拿过奖牌。 他看向商染,微笑道:“商染同学,久仰大名。” 商染微点头。 没有那么多死规矩,许嘉越看看手里的奖牌,问她:“这个你想戴吗?” 商染扫了眼那个奖牌。 不知怎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许嘉越就是从她的表情看了出来她不想戴的意思。 他直接递给商染,和蔼道:“恭喜你,希望你在研究员这条路越走越好。” 商染接过奖牌:“嗯。” 奖牌送完,许嘉越又从礼仪小姐那儿拿过一个不轻的金色奖杯,然后往商染那儿一递:“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301章 给染姐戴奖牌 奖牌送完,许嘉越又从礼仪小姐那儿拿过一个不轻的金色奖杯,然后往商染那儿一递:“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商染食指上吊挂着刚刚的奖牌,另一只手接过那个奖杯只手握住它:“说说。” “你对研究交流会没有兴趣?” 许嘉越问得挺小声,但却很礼貌又不失疏离,像是一个长辈和晚辈交谈一般。 “嗯。”商染直接承认。 这回答出乎许嘉越的意料,又在他的猜想之中。 见到商染本人之前,他觉得商染就算真有什么原因,也不该不知好歹拒绝研究交流会的邀请。 可刚刚见到她本人,许嘉越这种想法突然转变,被一棍子打得灰飞烟灭。 商染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天生的自信,不是后天有的,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高傲。 可她这种高傲让许嘉越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就好似别人就是比不过她一样。 在许嘉越这里,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想法,就算他之前并不认识商染,可看到她,这种观点在他这儿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 她本人身上透出来的种种,隔着好远都能让他觉得,研究交流会并不值得她去。 许嘉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奇怪。 两边,邹栎给常彦颁的奖,何褚辉的奖是丁慕逸颁的。 奖牌和奖杯都颁到获奖人手里之后,许嘉越三人纷纷转身,各自站在自己颁奖对象旁边,共同面对着座位席这个方向。 这个时候,那些记者咔咔咔就是一顿拍拍拍。 后面又是一堆真情流露的仪式感,照片拍完商染三人才下的台。 差不多结束了。 从舞台上下来,商染回了候奖三区。 她刚到,手上拿的金色奖杯在暗色里熠着金色的光芒,年晁裴元正还有常参两眼带欣喜地盯着那缕光。 “染染,快给我瞅瞅。”年晁跟个孩子似的。 商染随手扔给他。 奖杯在手,因为挺重,年晁是用双手扶着的,裴元正和常参都凑了过来,整整三双眼睛细细打量着这个金色奖杯。 这三个人的表情,就跟以前没见过似的。 其实不然,只是因为这是商染的奖杯。 “染染,恭喜恭喜啊。”裴元正咧着嘴笑。 年晁摸了摸奖杯,有种想上嘴咬的冲动。 只犹豫了一秒,他把奖杯往嘴边一递正要咬上一口,突然被裴元正往后一推。 “你干什么?”裴元正一脸嫌弃,“别把口水粘上去了。” “我咬咬是不是真金啊。”年晁不满。 “你就放心吧,绝对真。”常参搭话。 也是,毕竟是旗峰集团颁的奖杯。 他仨搁那儿围着奖杯看,没一会安静不下来。 后排,外侧的盛景呈已经站起身来给商染让道。 走了过去,她停在他面前,手臂随意垂下,手指上吊挂着的奖牌悬在半空。 她微扯唇,手腕轻轻动了动,手指往上一勾把奖牌拿到手心里,然后抬起手放在盛景呈眼前,手心忽地一松,奖牌落到他眼前。 奖牌在盛景呈眼前微微晃动,擦过奖牌边缘,他的视线落在商染的脸上。 一秒后,盛景呈的薄唇挑起,眸子染上笑意,然后伸手拿过奖牌。 他两手把奖牌的带子拉宽了点儿,然后抬手轻动作地给她戴上奖牌。 商染微抬着下巴瞧他,也没动,就那么让他给自己戴上。 奖牌挂上了她的脖子,盛景呈慢条斯理地她被奖牌带子压着的头发往外拿,最后又给她顺了一下黑发。 “恭喜染姐。”盛景呈跟她说。 * 颁奖仪式结束,部分人开始撤离礼堂,有的记者想要上前采访商染,不过都被清大的工作人员一律拦了回去。 礼堂里灯光重新亮起。 采访不成,刚刚也拍了一堆素材,记者都纷纷收起设备要准备离开。 来之前,许嘉越原本打算仪式后再找商染谈谈的,他那会还是希望她不要放弃参加研究交流会的机会。 他确实来了,但只是来跟商染说再见的,说完就离开了。 前排,丁慕逸和邹栎也没打算走,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然后往后走。 候奖二区那儿。 常彦依旧还沉浸在刚刚震惊的思绪里。 从舞台上下来,他扫了一眼三区这边,那会还是暗的,看不清什么。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他的目光又移过去了一次。 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盛景呈果然在。 他果然也来了,陪商染的。 这两个人…… 如果问常彦这辈子最为惊讶又难得接受的事情,那一定就是看见盛家公子和商家小小姐待在一起。 而且看起来很亲密。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明眼人都知道商家和盛家是死敌。 * 常彦收回目光,嘴角蓦地上扬。 注意力都在盛景呈和商染身上,常彦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邹栎和丁慕逸已经过来了,看见张续,邹栎跟他招了招手,让他一起去找商染。 见状,张续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常彦:“常彦,一起去认识认识人。” 他不是商量的语气,直接就是让常彦跟着他走的意思,但完全是为了让他多认认清大的人,这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可常彦却是开口拒绝:“院长,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没太想到他会拒绝,张续多看了他两眼,几秒后才随他去:“行,那你先回去吧。” “嗯。” 常彦拿着自己的奖杯和奖牌,没再看候奖三区这边,直接从礼堂前门出去了。 看着他走,张续轻叹了口气。 “你干嘛呢?”邹栎听他叹气就问。 “没什么,走吧。”张续扬下巴。 邹栎瞅了眼前门那儿:“那小子很难降住?” “嗯,很自傲。”张续点头。 这二人一边说,丁慕逸也跟着往前门那边看了一眼,不过没看到人。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朝候奖三区走,步子也跨大了些。 “走快点儿啊。”裴元正看他们仨一直没过来就转头喊。 “这不来了吗?”邹栎撇嘴。 三人穿过前后排座椅过道,越走越近。 盛景呈仍旧坐着,丝毫没什么多的反应。 那个金色奖杯还被年晁捧着欣赏,常参也凑在一边。 人差不多走完了,丁慕逸走在前头,看见了盛景呈和商染。 他像往常一样,对着盛景呈微微点头,然后又转向商染祝贺:“商染,恭喜你。” 商染嗯了一声。 身后,张续和邹栎也跟了上来。 第一次正式和商染见面,两个人还特地理了理衣领子。 等走到了她前面一排,隔着一排座位,邹栎清了清嗓子:“商染,你……” 话音未完,他的一句“你好”突然半道而止,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表情一阵僵硬地看着商染旁边的人。 第302章 盛景呈!? 邹栎双眼瞪大,嘴角微微张着,一点声音发不出半点声音。 难以置信,惊诧,呆愣的情绪这一刻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某个人的脸,某个久违的名字疯狂冲涌进他的脑子。 张续的反应和他一样儿一样儿的,两眼傻不愣登地盯着那个窝在椅背里眼熟的人。 俩人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除了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外,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偏盛景呈看到他们俩,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眼皮依旧半耷拉着,人依旧里里外外都透着随意劲儿。 商染倒是一脸兴致,端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邹栎那俩人见个商染的反应这么奇怪,让丁慕逸觉得非常纳闷。 察觉他俩的动静,裴元正年晁和常参都放下了观赏奖杯的动作,齐齐转过视线来。 结果发现邹栎和张续这俩人不看商染反盯她旁边某个气场强大又一身闲散的帅逼,总算琢磨出了哪儿不对劲。 这俩人不会是看帅哥看入迷了吧? 太不会把持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年晁三人神色稍露嫌弃。 人家小姑娘看见帅的走不动道就算了,怎么你们俩快年过半百的大老爷们还特么盯着人家看? “见鬼了这是?”丁慕逸绕到两人中间,两边胳膊肘抬起分别杵他们,“矜持点儿好吧?” 这背景不简单的嚣张帅比也觊觎。 他话音刚落,邹栎还一脸不敢相信看见盛景呈的样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确定不是幻觉后,他一副愣愣:“盛景呈?” 他叫完,都还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也是他这一声,旁边的丁慕逸莫名其妙的脸色倏然一顿。 裴元正和年晁则是皱眉。 这个名字好耳熟。 真的好耳熟。 这些人中,最感到奇怪的大概就是常参。 他是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见到盛景呈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反应会这么古怪。 “你刚刚叫他什么?”丁慕逸快速反应马上又问邹栎。 邹栎哎呀一声:“盛景呈啊,京大那个盛景呈啊。” “京大第一人?”丁慕逸追问。 “不然呢?”邹栎白他。 丁慕逸沉默了,还想问什么来着,又突然想到什么。 另一边,年晁和裴元正一听到邹栎的话,顿时瞪着眼珠子转向盛景呈。 二人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五年前京大和清大抢人抢得你死我活的事情。 盛景呈!? 这个天天商染到哪儿就陪到哪儿的男人!? 不打算再回答他的问题,邹栎马上去找盛景呈说话,迫不及待地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景呈抬眼,张口就来:“刚刚。” “吹牛!”丁慕逸一下子骂。 他骂完,盛景呈淡淡瞥他一眼。 被瞥的丁慕逸眼神慌忙一躲:“他早就回来了,去年我就见过他了!” “是吧?”他转问裴元正和年晁,“是不是?” 两人纷纷点头,心里依旧在消化他们不止见过一次不知道名字的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当年清京两大高校名声响当当的盛景呈。 “去年?”邹栎又是一阵惊讶,“你们都见过他?你们都认识?” “见过啊,见商染一次,就见他一次。”丁慕逸不知怎的有点儿小得意。 他很快接受了面前这男人是盛景呈的事实。 再想到他从去年就不止一次见到过盛景呈,可京大邹栎这帮家伙三年多没见过他,心情倍儿爽。 邹栎听他说,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一下子望向商染。 她还是刚刚那副姿态,现在看戏的心思更深了。 邹栎的视线在她和盛景呈身上来回折腾,眼神越发浮现探究之意。 这两个人莫名配他一脸是怎么回事儿? 卧槽。 邹栎立马肯定了这俩人的关系。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盛景呈压根没跟什么女孩接触过,更别说陪人家来领奖。 还有刚刚丁慕逸说的,见商染一次,就见盛景呈一次。 他妈的,分明是随身跟着的! 盛景呈居然黏女朋友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邹栎觉得他印象中盛景呈的形象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崩塌。 五年前被京大和清大抢得死去活来的盛景呈,五年后清大以及京大想尽法子要弄到手的商染,在一起了? 缘分奇妙。 早就毕业的京大第一人,三年后再回来,竟是为了清大新晋的天才研究员。 这俩人。 不对,邹栎忘记控诉盛景呈了。 他鼓着表情:“当初走也不说一声,回来都不看看我们的吗?” 大三在学校出现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四完全消失,再加上毕业的三年。 邹栎他们已经有五年多没见过盛景呈了。 这人还好,回京城了不来京大,屡次出现在清大。 盛景呈被指控,表情依旧不惊:“你们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我们不好看,你好歹回来一趟啊。”邹栎不爽,磨着牙道:“那可是你的母校,几个老家伙天天盼着你回来。” “还有,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走?” 当年对研究院那些事说撒手就撒手,给邹栎和化学物理研究院带来的冲击可不是一点两点儿。 跟盛景呈说的这些话里,包含了太多邹栎对他当年说走就走的不满和抱怨。 京大就这样失去了一个奇才。 可他说这些,盛景呈仍旧没有一点儿惭愧,只随意道:“搞研究不好玩。” “……你这个理由真的很杀人。” 盛景呈眉尾轻扬,没说话。 两人的对话被旁边几人听到,别说丁慕逸几人了,就连常参都大概听懂了三年前是个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盛景呈在研究界大放异彩的时候,他突然跑路了。 而且没人知道原因,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眼下突然回来,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看邹栎这样,又气又高兴的。 不管怎样,他总算见到了盛景呈。 三年前,联系也联系不上,他甚至以为这人出事了。 好着就行。 邹栎哼了哼:“你都耽误我和商染说话了。” 他这话一落,丁慕逸几人没禁住笑出了声。 张续从开始绝对的震惊到现在的沉默,再提到商染,他终于有了动作。 “商染啊,你好。”邹栎对着商染,笑眯眯地:“我是邹栎,京大现任校长。” “嗯。”商染手臂搭在扶手上,眸绪平平。 她回得随便,邹栎也没什么计较的,仍旧笑吟吟的。 找到间隙,张续也开了口:“我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院长,张续,商染,你好。” 约莫是听到了什么,商染视线斜瞥,原本平平的眼神多了些淡意:“张,续?” 第303章 考虑去京大 张续点头。 而刚刚只得了商染一个“嗯”的邹栎,听到她重复了一遍张续的名字,心底略有不平衡。 但他身为校长,风范还是要有的,没有表现出来。 张续看着商染对他印象还不错的样子,解颜而笑道:“很早之前就联系过你了,希望你可以到京大研究院做一下交流,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想法?” 他刚说完,旁边三个清大的一言不合地变脸。 当着他们面要人呢!? 说是交流,指不定变着法地让商染以后待在京大研究院。 丁慕逸觉得他这个校长的面子被人打了,当即话里提醒着开口:“张院长,你看不见我们仨是吧?” 他这副差点把“来京大吧来京大吧”这句话写脸上了的样子,没人看不出来。 裴元正也开始护犊子:“我告诉你,什么破心思都收好了,商染是清大的。” “对。”年晁帮腔。 “哎我还没说其他的呢。”张续看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道,“她要是真的心在清大撼动不了,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不是?”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裴元正嗤之以鼻。 张续笑而不答,继续把话头交给商染:“所以商染同学,你什么想法?” “无论什么时候,京大研究院都很欢迎你来。” 他一问,五双眼睛齐齐看向商染,盛景呈也微微偏着头,似乎也挺感兴趣。 商染被这些人盯着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她静默了几秒,神情微微思量过后:“考虑考虑。” 她的这句话成功让丁慕逸裴元正和年晁瞬间崩了。 商染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张续是在让她踹了清大跳槽到京大。 按照她的性格,她要是不想去就直接说不愿意了,哪里还会说个什么考虑考虑。 要真说了,那就是心里真有这个想法了。 想到这儿,丁慕逸淡定不了了:“商染,清大对你不够好吗!?” “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通通提出来!” “京大是个贼窝,不适合你,会污染你的!” 裴元正也马不停蹄地接话:“染染,虽然我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张续他跟我差不多的啊,我们对你来说都是废人,帮不了你什么。” “但是既然都是废人,选他还不如选我呢,你看我们也算是有半年的友谊了对吧?” “是不是?”他疯狂戳年晁。 年晁赶忙点头:“对啊染染,我觉得清大比京大好,京大的人都诡计多端,不像我们,单纯又善良。” “对啊对啊。”丁慕逸连一秒的缝隙都没给就赶着道。 这仨人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摆在商染面前让她看看清大到底有多好的样子,逗得常参一个外人实在没忍住喜眉笑眼,又吱又乐的。 相比他们仨,邹栎和张续听见刚刚商染说的话,根本压不住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年晁还没放弃,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那个张续,感觉两面三刀的样子,这商染要是过去了,那可不得好。 “染染我跟你说……” “闭嘴。”商染听得烦,侧支着脑袋的手微手,食指轻指着他。 年晁听她的语气,立马闭了口。 她这样颇有一副马上要去京大的架势,让丁慕逸三人不断暗自流泪。 见此情景,张续心觉稳操胜算,商染极有可能真的能挖到京大来。 他满脸春色地:“商染同学,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商染眉目如贯,不答反随口问:“去京大的好处?” “自是能给的都给,不会比你在清大差。”张续一喜。 可,有三个人听她问,天塌了。 但又没法插嘴,生怕插一句话商染就立马跳槽。 ”院长之位?商染睨了张续一眼,问得极其风轻云淡。 这让张续一顿,又道:“院长位置当然要让有能力的人来坐,不过商染,以你的天赋,院长位置对你来说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到京大研究院,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把研究院交到你手中。” 他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了,完全不管丁慕逸这几人,反正邹栎也在旁边帮他拉阵。 但裴元正和丁慕逸真的急了。 裴元正张了张嘴:“染染……” “闭,嘴。”商染拧眉了。 她瞥向张续,淡然道:“也行。” 行!? 我靠! 邹栎和张续满意了,丁慕逸和裴元正三人急眼了。 “染染,你还真……”裴元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被人抛弃的心痛无可诉说。 在清大研究院院长位置也是她的好不好!? 丁慕逸看着商染:“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堂堂商染,天才研究员,怎么能说跳槽就跳槽!? “染染,你把我一起带走吧。”年晁突然坚定道。 丁慕逸:“?” 裴元正:“?” 你在说什么死话! “噗哈哈哈哈——”常参笑得肚子疼。 他还是第一次见京大和清大两个学校的校长和研究院院长面对面抢人,太他娘好玩了。 邹栎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他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把商染挖到手啊。 当年清大别说让盛景呈松口了,他人都没见着一个。 这样一来,还是他京大更有魅力嘛。 “咳,商染,那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京大的学生了?你放心,你从前在清大得到的待遇,在京大只会加倍!”他大放口气。 “滚,她学籍在清大,你以为真就是京大的人了?只要我不放,她就走不了!”丁慕逸不接受。 然而邹栎却是笑:“这种时候,可不得需要我出马吗?” “你什么意思?” “你管我。”邹栎不管他,再次看向商染,“你的想法如何?” 商染抬眼:“条件,双学籍。” “你说什么?”邹栎一下子些许茫然。 不只是他,商染一句话把其他人的注意力进一步吸了过来。 双学籍? “你的意思是,保留你在清大的学籍,在京大另增你的学籍?”张续试着解读。 商染下巴微点。 是这样。 几人瞬间沉吟。 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商染是为了占便宜?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国内顶尖两大高校的学校背景都被她占了去。 这打的什么算盘? 邹栎收了笑意,严肃道:“商染,双学籍不是小事,以你的天资,不管是在清大还是京大你都可以在数学研究界一展风华,为什么还要奢求两个学历背景?” 虽然京清关系好,但也是竞争关系,商染一人占两个学历背景,意图是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单纯。 第304章 双学籍 在丁慕逸跟他说的商染形象里,她不是那种还要占学历背景的人,而且她也完全没有必要。 他和张续堪堪盯着商染,眼神多了打量之意。 常参也噤了笑声,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但丁慕逸他们仨想法完全不同的。 他们单纯地认为商染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拒绝京大。 于是乎,这三个人刚刚死去的心又跳动了。 盛景呈掀了掀眼皮子,淡睨了眼邹栎和张续。 淡得让这二人莫名觉得手臂发凉,立马打消眼里的探究之意。 刚刚邹栎问的商染还没回答。 她就那么坐着,坐姿不变,头侧斜着,几乎可以说是猖狂地:“当然是谁先让位就去哪儿了。”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这么直接地把自己对于院长之位的野心大大方方亮出来,是他们都没有料到的。 邹栎丁慕逸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这特么也太狂了吧。 都还只是中级都想着当院长了? 不过再想想,她当院长确实也只是时间问题,怨不得她这么张狂。 可是,姐,咱们稍微谦虚一点儿,ok? 邹栎顿了顿:“商染……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说行不行。”商染完全不在意地。 邹栎默声。 他转头看看张续,又看看丁慕逸和裴元正:“两位觉得怎么样?” 丁慕逸耸了耸肩膀:“我肯定是支持商染的。” 只要她不是真离开清大,她怎么样都成。 裴元正也点头:“我也是。” 不就是谁先让位嘛?等商染成首席了他自己立马滚下台。 决定权重新交到了邹栎和张续身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 张续琢磨许久,缓缓道:“商染同学,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如果你只是为了院长之位而决定去哪个研究院,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无论你选择哪一个,” “研究院迟早有一天都会交到你手上,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个纠结于到底要去哪个研究院。” 他说这么多,商染一句都没听进去。 盛景呈往后一靠:“不是你们在抢她?” 换句话说,就是她在给你们机会。 他这么一提醒,张续和邹栎一讷。 安静几秒。 “可以!”邹栎想都没多想地立马拍声。 张续:“诶?” “诶什么诶,就这么说定了。” 张续嗯了一声,不说其他的话了。 “今儿回去我就让人给你加学籍,日后你也可以到京大研究院来看看,记住,你不止是清大的。”邹栎看着商染。 商染视线挪过来,懒懒地:“成。” * 这些人是一起从礼堂侧门里出来的,到了外面就分开了。 无风的天气依旧冷。 邹栎办事效率确实高,这会已经让人加班忙商染学籍的事了。 研究院那边也是,张续也让人把商染的名字划了进去,一刻也不等。 那边的人听到商染的名字,反应了大半天才去干活。 这俩人看着高高兴兴的,让丁慕逸裴元正三人着实不爽,全程摆着脸下来。 年晁原本还想问商染什么,但碍于人多,他还是没问出口。 下来之后就各自回去了,常参见他们走了,转身跟盛景呈和商染也告别:“盛爷,小小姐,下次再见咯。” 两个人瞥了他一眼,用眼神说了个嗯字。 常参走后,只剩下盛景呈和商染。 车就在对面,盛景呈一手握着商染的奖杯,一手牵着她往那儿走。 才走到车边,盛景呈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没先管,拉开车门,垂眼看向商染,让她上车。 商染抬脚上了车,刚坐下盛景呈就把手里的奖杯也放到了挡风玻璃后面车台上,然后眼神微动,跟商染说自己接个电话。 她点了个头,打量了眼眼前的奖杯。 盛景呈轻关上了车门,然后侧靠着车门接起了电话:“说。” “盛爷。” 那边是周年。 他在礼堂往下的前门楼梯道处。 灯亮着,但整个楼梯间只有两个人,除了刚刚的拳脚相向和肉搏声,现在安静得可怕。 常彦坐在地上,长腿疼得微屈,奖杯和奖牌滚落到了墙角,他双手被绑在背后,嘴上还多了个胶带。 原本的一张俊脸,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呐吼,也没有嘶叫,他的目光似横在空气中的刀刃,锋利却不直攻击人。 常彦很镇静。 刚刚除了觉得眼前人眼熟之外,他还非常确信这是盛景呈或者商染的人。 那两个人身份暴露,他想过自己会被盯上,但没想到这么快,只怕那些记者拍的所有东西也会被人全数销毁。 周年没管他什么表情,对着电话那边道:“人抓到了。” “送回去催眠。”盛景呈淡言吩咐。 “是。”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常彦只看到周年挂了电话,然后朝自己走过来,一掌劈在自己脖颈后方,他的眼前一黑。 周年连监控都懒得避开,直接把人扛了出去,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后备箱就把人往里面扔。 他给周影打了个电话,让那边把清大礼堂附近的监控全部黑掉,说完之后才开着车离开清大然后往景门的方向开。 另一边。 盛景呈上了车,和商染一起从清大出去了。 还有一段距离,一个颁奖仪式废了不少时间,完全结束又到现在才出来,已经挺晚了。 没多做停留,路上也不堵,两人直接回了拂居。 很安静,盛景呈和商染从两边下了车踩过鹅卵石小径往门那儿走。 盛景呈依旧拿着商染的奖杯,路上看了看她:“染姐。” “嗯?”商染没看过来,步子也没停。 但盛景呈还未开口说话,商染的手机来电话了。 一天天的,电话有些多。 商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了眼来电人,还是接了起来。 “阿染,事搞定了。”苏栾先张嘴说了话,话里带着刚刚干了一场余留的兴奋。 她上一场戏结束之后就回了私人化妆间,抱着台电脑盯着时间点儿销毁清大礼堂里所有被人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 他们拍一点儿,她就删一点儿。 那些高高兴兴回去的记者们,要空欢喜一场了。 商染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下一场戏时间快到了,苏栾匆忙跟商染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商染和盛景呈进了门,奖杯被盛景呈放在了那四束红白玫瑰的旁边。 原本单调的客厅,除了那几束花的颜色,现在又多了不太属于这片荒芜的金色。 第305章 目的 把它放在那儿就没有管,商染和盛景呈上了楼。 到了三楼客厅,商染把脖子上那奖牌车里下来随意往茶几上一放,然后去烘焙房自己端了个小糕点出来吃。 这是早上盛景呈做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但早上离开前,他并没有做保鲜之类的措施,就那么一直放在烘焙箱旁边。 偏偏商染还不介意,叉子一叉就往嘴里放。 刚刚盛景呈回了一趟房间,现在再过来,刚好看到商染端着盘糕点在沙发那儿吃。 他微蹙眉,走过去坐在旁边:“味道没变?” 商染看他一眼:“尝尝?” 她说着,把手上的东西往他那儿递了递,上面还有她用过的糕点叉。 盛景呈一点儿踌躇都没有,拿起商染刚刚用过的糕点叉,然后弄了点儿来尝。 味道甜而不腻,和刚做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他放回糕点叉,丝毫不昧着良心地夸自己:“好吃。” 商染深深地瞧他一眼,接回来自己继续吃了。 盛景呈眉宇轻扬,散漫的低笑声又裹挟着几分缱缕,嗓音有些撩人。 一盘小蛋糕,商染吃得很快,吃完就微屈身往茶几上一放。 她刚收回身子,盛景呈就凑了过来,结实又温热的身体把她往后压了压。 商染人半躺着,盛景呈离自己太近,上半个身体都贴了上来。 她的脑袋干脆就靠在下面的靠枕上了:“盛爷,您很主动啊。” 盛景呈神色不变,闻声只是扯唇:“染姐不主动,那就只能我来了。” 他的手指在商染的脖子上抚了抚,一点儿一点儿的,不像抚摸,像调情。 但对方是商染。 她扯开他的手:“低端了。” 原本就在笑的盛景呈一下子笑得更厉害了,头埋在商染下巴下面,压着的笑音溢出来,肩膀都在微抖。 每次都是这样,商染但凡说点儿他觉得有意思的话,他能笑半天。 商染被他压着也没动,慢悠悠道:“盛爷,人设真崩了。” “没崩。”盛景呈敛了敛笑意,启唇道,“我在染姐面前一直都这样。” 话落,商染压了压眼皮向下看。 也就是这一刻,盛景呈抬头吻了上来。 商染嘴里蛋糕的味道还没完全化完,盛景呈一寸寸舔过来,剩下的那点儿甜味在两人交缠的口舌中全部融化。 不知道吻了多久,商染脑袋突然往后仰了仰。 她最不擅长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和盛景呈接吻的时候总是换不过来气。 盛景呈放开了她,自己的呼吸也止不住的缭乱,眼底某种东西被他强制着往下压。 缓了一会,他轻抚似的再次吻了一下商染又退开,嗓音低哑:“染姐,我记得你还有事要忙。” “嗯。”商染的声音像浮在某个缥缈之境里,难以捉到。 盛景呈坐了起来,一只手臂也把商染捞了起来,他的目光停在商染脸上:“现在?” 商染点头,但没看他。 最后盛景呈把她送回了房,等她的门关了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从衣柜里扯了身衣服出来,然后进了浴室。 在里面待了挺久,出来的时候苏照正好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和盛景呈说一下关于抹杀名单这件事的进度。 大概存放位置找是找到了,但具体地方没法定位清楚。 红客藏得太深了。 世界医学组织那块地儿不小,苏照查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具体藏抹杀名单的地方。 他说了个大概,说的时候有些烦躁。 盛景呈头发擦了个半干,后脖子上搭了条灰色毛巾,侧靠着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多了根烟。 没点,他就只是咬着:“能查的地方都查了?”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搜过了,都没有,只有医学组织那栋大楼没动过。”苏照一手环胸着回答。 乱洲这个地方就是个龙蛇混杂的荒野之地,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地盘,管它大小几亩地,总之是要划界线的。 就医学组织来说,周围那一片就属于它的管辖地,别人要动都要经过它的同意。 但苏照已经让景门的人动过不止一次了,没有太过瞋目张胆,也没有刻意掩藏,想查便查了。 医学组织内部大概是有什么事儿拉扯着,压根没什么人注意到附近的管辖区被人动了。 底下的人更是不管事儿,天天埋进一堆医学实验里。 盛景呈把烟拿下来轻捏在指间,夹烟的手又扯过打火机,拇指往下一按便点了烟。 猩红色和微缭烟雾旋绕在他冷白色的指尖处,又缓缓升起。 他扔了打火机:“挨地儿找,找不到就到医学组织大楼去搜。” “好。”苏照没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 抹杀名单这事儿说的差不多了,苏照轻松换了话题:“景哥,你跟阿染什么时候去t国?” 盛景呈弹了弹烟灰:“再过几天,不确定。” “景哥,问你个认真的。”苏照说这话的时候莫名严肃了一些。 “说。” “找抹杀名单,是为了阿染?”苏照半肯定半疑惑。 盛景呈姿势不正地叼着烟,丝毫不避讳:“费可吐出了不少话。” “什么?” 苏照是知道他刚回乱洲那天盛景呈和商染都见了费可这件事的,更知道费可被商染忽悠,然后被盛景呈发配到后洲当黑奴了。 但他不知道费可还说了其他的。 “景哥,他说了什么?”苏照忙问。 盛景呈的双眸微眯:“除了京城这些人,还有人在追杀她。” 事实上商染也说过曾经被红客的杀手追杀过,但他们追杀的是竺因枭。 她不跟盛景呈多说,那他就不问,转去逼费可开口。 费可怕红客没了,干脆就把几年前遇到商染的事儿都道明了出来。 包括她单枪匹马闯进红客总部单挑了半个红客的杀手,最后把费可碾在地上的猖狂事迹。 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闯进红客,后来费可知道了,这个姑娘是闻名几大洲却又神秘的狙击手,竺因枭。 他记得很清楚,抹杀名单上有这个名字,所以他默认她闯红客是为了抹杀名单。 那年她太狂了,狂到直接把费可直接拖到了乱洲边境线要把他扔进海里。 费可哪里想死,望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海,就算他是红客最厉害的杀手,想要从这波涛汹涌的海里逃生,也是难如登天。 他好说歹说地求饶,尊严都被他自己扯下来放到地面搓了一顿又递给竺因枭。 第306章 竺因枭和红客 可竺因枭不干,却又不给费可一个痛快,把他绑着吊在悬崖上挂了足足三天。 她自己也不走,抱着台电脑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虽然被挂在悬崖上,费可暂时不会死,但落在竺因枭这种杀伐果断又不近人情的人手里,等她折磨自己折磨够了,绳子一松,他的小命马上一溜烟上西天。 于是费可用着最臭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被吊着也没有忘记让竺因枭放了他。 他发誓,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没有之一。 最后一天,费可被放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以为竺因枭良心发现了,或者她心情好了,所以打算放了他。 就在费可要假巴夸竺因枭人美心善的时候,她突然握着一把枪抵着他的太阳穴,语气肆意:“叫枭爷就放了你。” “……” 费可那一秒钟很后悔天天求她放过自己。 他明明已经拉下脸求她几天了,脸都不要了。 他堂堂红客创始人,世界上唯一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每天舔着脸让竺因枭不要杀他。 但她说什么都还是不买账,放他之前还要让他跪着叫她一声爷爷。 他扭过头,宁愿死。 竺因枭枪口位置不动,扯着嘴角微抬下颚:“不叫,我就把红客端了。” 她虽孤身一人,可她手持狙击枪,身手红客没有一个人干得过她,就算她不露面,连续狙个几年都能把红客搞得乌烟瘴气的。 费可不宝贝手底下那些杀手,随便他们死不死,几条命而已,他并不在乎。 但他也怕红客真没了。 他是对红客了解颇深,知道它的底蕴有多厚,但他也没法确定红客能在竺因枭手底下存活下来。 毕竟,她杀了半个红客,还把自己挂在这里三天三夜。 谁特么能预测她之后的作为? 所以,费可动摇了。 但竺因枭耐心不是很好,她给子弹上了膛,也就意味着,她刚刚说的话作数。 费可立马低头,一鼓作气地咬牙:“枭爷。” “你嚼蚊子了?” “枭,爷。” “啧。” 费可抬头,眼里的火星都快冒出来了,还是从牙齿缝里挤字:“枭爷!” 竺因枭满意地点头,收回枪,然后走了。 见她走了,费可回了红客总部,用了好几天时间在整顿总部。 在竺因枭走后的第二个星期,有人拿着她的照片亲自找到了他,要求红客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这个人。 但竺因枭此刻的身份却不是竺因枭。 下单的人很神秘,来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他们也没明说那女孩是谁。 费可才不管,也没那么多兴趣,他向来是有钱必赚。 他接单了,即使知道这是个完不成的单子,但定金都是天价。 因为此前悬崖那事儿,费可把竺因枭在抹杀名单上的名字划掉了。 但现在,一个倒过来的红色问号取代了竺因枭这个名字被重新记录进了抹杀名单里,最高级的暗杀任务之一。 按照规矩,下单人的信息也将录入抹杀名单的电子卷宗,由他们自己设密,除了下单人,其他人并不可以查看。 包括费可。 所以直到今天,他依旧不知道想杀商染的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特意避开了自己丢面的地方,挑着捡着跟盛景呈的人说的。 * 这些盛景呈没跟苏照细说,只提了大概。 不过苏照却很快理了清楚。 他是没想到想杀商染的人那么多,京城这些人几年的计划,乱洲几波人的追杀。 苏照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景哥,我会尽快找到抹杀名单的。” 烟雾回绕在盛景呈唇边,他瞥着地面:“嗯。” 外面传来了点儿很轻的动静,他微抬眼,往前走了走,然后把烟拈下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挂了。” 也没等苏照说话,他直接掐断了通话。 收起手机,盛景呈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敞开了半边门隙,视线有绝对目的性地挪向楼梯口。 商染背影朝着这边,手揣口袋地拖着轻缓的步子往楼下走。 不知道她下楼做什么,盛景呈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在楼梯转角处。 * 后洲。 费可这些天有一个习惯,就是再也无法保持大佬风范,每天两眼一睁就是骂盛景呈:“真是服了,找到他们又能怎么办?” 因为盛景呈之前表现得对抹杀名单毫不在意,所以费可几乎是全盘托出。 可后面他发现了不对,当即就说了没人能查看下单人的信息这事儿,言劝盛景呈不要招惹杀身之祸。 虽然别人查看不了下单人的信息,可为了绝对安全,但凡抹杀名单被人觊觎上都会引来几方争夺。 能够被认定为最高级暗杀任务层次,除了刺杀对象不简单之外,下单人也绝对不是平名之辈。 景门和盛家是强硬不错,但能不能招架得住其他势力一起,未可知。 所以费可之前说要用抹杀名单交换红客的生死也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若真把抹杀名单交出去了,红客只会更快从乱洲消失。 费可看盛景呈不爽,看竺因枭不悦,但抹杀名单如果被夺,红客也脱不了身。 他极力劝阻盛景呈不要去抢抹杀名单,反正商染死不了。 虽然她被记录在卷宗上,但他从始至终都没让红客的人来追杀她,这并不影响什么。 盛景呈压根不带听的,转手就让人去查抹杀名单的下落。 “被感情冲昏头了的大佬牛逼起来也是牛逼啊。” “都说了查看不了查看不了,捣腾个什么劲儿!还要把红客搭进去。” 费可太想去揍他一顿了,这妈的劳动力谁爱充谁来充! “你嘀咕什么?”有人突然冷声。 费可骂声咻地一下收住,没搭理这人。 “盛爷说你要是好好干活,红客怎么都不会消失。”来人笑,转而道,“但你要是嚼盛爷的舌根一句,有跑的想法,” “最多三天,红客就会不复存在。” 费可背对着他,半天没吭声。 也不等他说什么,来传话的人直接走了。 * 京城常家。 常彦晚上没有回家,常芷钰多打了几个电话给他,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之前就有过不少次因为玩疯了常彦把手机关了机,所以一开始常芷钰并没有担心。 直到她凌晨起来了一次发现常彦仍旧没回来,自己的手机上也没有任何消息。 第307章 盛爷风范 常芷钰只多思考了两分钟就立马打了电话出去。 大概是是时间太晚了,那边并没有秒接。 常芷钰手撑在窗台上,不悦地皱起眉头。 睡觉前她忘了关窗户,这会从缝隙钻进来的凉气让她的手指发凉,窗帘也微微晃动。 她往日里淌着柔意的眼睛忽地寒意四起,电话在这一刻被人接起。 那边的人语气明显慌张:“大小姐。” 常芷钰一手把窗户推关上:“去查少爷的下落,立刻。” 那头的人也不敢问,直点头:“是!” 常芷钰挂了电话,却没有去睡觉,她睡不着了。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在她脑子里越来越强烈,一点儿也缓不下去,狂乱得像是在提醒她,出事儿了。 她一直没睡,一直在想常彦可能会去哪儿。 但他那个人没有常去的地方,就算打球也不可能到凌晨。 半个小时后,她的手机来电话了。 常芷钰接起:“怎么样了?” “少爷今天下午去了清大,他领奖的地方监控全部被黑了,包括清大校门那一段路的,我们试过恢复了,没成功。”这人说话的时候胆战心惊的。 常彦肯定出事了,不然常芷钰怎么会让着急到让他凌晨去查常彦的下落。 “继续查!总会留一点儿蛛丝马迹的。”常芷钰冷静吩咐,“从清大出来的车,路过清大附近的所有车和人,挨个查。” 常彦消失,清大监控被毁,绝不会这么巧。 电话挂断,常芷钰起身去了一趟常彦的房间。 常彦的房间向来不对她设私,平日里常芷钰想进就可以进。 但终究有男女之别,常芷钰很少去他那儿,就算去了也只是在外间。 她这会直接指纹开了锁,然后走了进去,又到外间,试图能在这儿发现什么。 几天前她就发现常彦不太对劲了,他背着自己在查盛景呈身边那个女孩。 想到这儿,常芷钰走路的脚步忽地一顿。 她看向旁边桌上京大未来杯决赛的海报庆祝,双眼低敛。 记得不错的话,那个女孩获得了金奖。 上次在华宫偶遇她和盛景呈在一起,那么这次盛景呈会不会和她去清大领奖? 除了他们姐弟俩,没人知道盛景呈回京城了。 为了掩住他回京城的事情,他会不会借这次机会对常彦下手…… 常芷钰忽地攥紧了拳头,立马转身离开了常彦这儿,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找出了自己的电脑然后打开,脸上带着凝意地在上面找着什么,几个界面转换,她翻出了上次给景门发邮件的邮箱账号。 * 次日上午。 周年在景门待了一夜,一直在催眠室。 这常家小子倒是难催眠,意志异于常人地坚定。 若是平常催眠师就罢了,偏偏遇上的是翟衡,多费了半晚上的时间才让他沉睡。 一个晚上过去了,常彦这会躺在床上,还是昏睡状态。 翟衡擦了擦自己的眼镜,站起身来看向周年:“他大概下午能醒过来。” 周年点头。 “这是常家人吗?”翟衡重新戴上眼镜,语气沉缓,“难怪不好催眠。” 话声刚落,催眠室外面倏地响起一道声音:“周年!” 这一声喊完,明开的人从门那儿窜进来,表情看起来还挺肃穆。 他走近周年,指了指床上的人:“常家知道他在这儿了。” “让我们放了他。”他接着道。 周年淡淡看他:“你跟我说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处理吗?” “?”明年突然愣住。 不过几秒,他瞪着周年:“你特么在高大上什么?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周年实话实说:“盛爷教的。” “……” “盛爷是老大,你是吗?”明开斜他。 “身为盛爷的手下,当然是要把他的风范学到手,然后再合理发挥。”周年完全觉得有理。 “……” “要发挥也得对外人,对属下,老子又不是你手下。”明开说。 “哦,忘记了。” “你去死。” 常芷钰发的那封邮件最终被明开视而不见,直接删除了。 在常彦醒来之前,周年让手底下的人把他送到了京城某家球馆里,让他继续在那儿的地上睡。 直到下午两点,常彦才从昏睡里转醒。 他醒的时候身体没什么异样,也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一个刚刚才进来打球不久的男生看他醒了就问:“哎,你昨晚就在这儿睡的没回家?” 常彦扫了眼眼前的球场:“嗯,打完球太累就懒得走了。” 男生点了点头,不打算多问,转身自己去打球了。 常彦坐起来,伸手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个来回后才在裤兜里摸到自己的手机。 他拿出来按了一下,没开。 两下,没开。 常彦表情不变,知道大概是关机了他长按开机。 一会反应的时间之后,手机通知栏疯狂跳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全是常芷钰发的,还有未接电话。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马上电话回拨过去。 “姐?”他有些小心翼翼,怕常芷钰骂他。 常芷钰没有出声。 常彦又叫了一次:“姐?” “常彦?”常芷钰的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昂。” “昨晚去哪儿了?” 常彦犹豫了一下:“在球馆睡着了……” “马上给我回来。”常芷钰吸气。 常彦挂了电话就往家赶了,他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常芷钰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对的样子。 从球馆回到家,在上楼,常彦一路观察,都挺正常的。 他马上去找了常芷钰。 她坐在自己卧室的外间沙发上,一身浅绿色裙子优雅得极,头发绾在后背,除了温婉外,还有些难以察觉的厉意。 常彦进来的瞬间,她抬起了头,上下打量着常彦。 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常彦往旁边一站:“姐,你看起来像要吃人。” 他明明只是打个球忘回家了。 确认常彦没受伤之后,常芷钰看他一眼:“不回家不会说一声?” “忘了啊。” “你的奖杯呢?”常芷钰又问。 常彦一顿。 奖杯? 他想了想,最后道:“估计落在球馆了。” “你昨天从颁奖礼堂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详细说一遍。” “啊?为什么?”常彦纳闷。 常芷钰语气异常强硬:“让你说就说。” 见她非要听的样子,常彦只好跟她说了。 昨天他领完奖想着时间还早就去打球了,他打球容易上瘾,一打就打了好几个小时,中途休息了一会,最后累了倒头就睡了。 常芷钰仔细听着,似要从哪儿找出不正常的地方。 但直到常彦说完,她也没发现哪儿不对劲的。 第308章 怀疑 她低着眼,无意扫视到自己放在腿边的手机,她再次抬头:“手机为什么关机?” “姐,你到底怎么了?”常彦没懂。 他就是打个球不小心在球馆睡了一晚上而已,常芷钰现在却像出了什么大事一定都要刨根问底的样子。 常芷钰盯着常彦,缓缓问道:“你真的只是在球馆睡了一觉?身上没事儿?” “没有啊。”常彦摊着手,还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很好的样子。 见状,常芷钰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她从沙发上起身,语气忽然疲惫了些:“你去忙吧,我回去再休息会。” “等会。”常彦听她的声音就出声叫住了她。 他上前走到常芷钰面前,端量了下她的脸色,终于看到了她眼睛下黑青色的一圈:“姐,你因为担心我一晚上没睡?” 常芷钰瞅他一眼:“别再有下次。” “好!”常彦立马答应。 常芷钰不说了,抬腿往外边走,到门边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直直地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也没说话。 常彦注意到,跟上来两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常芷钰抢先开口。 “小彦。”她叫了一声,带着几分语重。 这开口便是要一番教诲的意思太明显,惹得常彦的脚底板又黏着地面不动了。 知道他在听,常芷钰没有转过头,慢慢道:“我知道你在查盛景呈身边的人,但现在这情况,不要轻举妄动。” “上次能在京城见到他,指不定哪天他又走了,时机还没有到,连立场都还没决定,无论是哪个常家人,都不要出手。” “否则可能会坏了事,知不知道?”她回头看常彦。 常彦搓了搓鼻头:“我知道,我只是对那个女孩感兴趣,完全不是因为盛景呈。” “你该不会因为她天赋比你好喜欢上了吧?”常芷钰笑着打趣。 “那倒不是。”常彦立马否决,“姐,你说的我记住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想法也会跟你商量的。” 常芷钰莞尔一笑:“算你眼里有我这个姐姐。” “一直都有的好不好?”常彦上前,身高本就高,看自家姐姐还要低着头,却依旧很有乖弟弟的样子:“我说姐,我是常家少爷,能出什么事儿?” 他天资聪颖,身手不差,就算哪天真遇上事儿了也能有点儿背景筹码护住自己。 常芷钰却是挂着笑容取笑他:“别太高看自己。” “你看,实话还不听了。” “是是是,我要去休息了,你去忙吧。”常芷钰抬起手指揉了揉眼角,是真累了。 “好的。” 常芷钰回去休息后,常彦随便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就刷手机。 昨天是未来杯颁奖典礼,这种级别的比赛颁奖,少不了网络发文庆祝的,那些媒体记者都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 原本以为能在颁奖典礼上听到那个第一的名字,却没曾想到了颁奖这个环节,主持人依旧念的是她的参赛号。 常彦突然不感兴趣了,也没有特意去关注这个事,只是照常刷社交平台和网络。 他刷了一圈,确实是有各媒体发文章写未来杯颁奖这事儿的,而且还不少。 最大的缺点,也是它们的共性,全都是枯燥的文字,一张图片都没有,更别说视频。 稀奇了,哪有人发帖发文章不配图的? 干巴巴的文字谁愿意看? 常彦也懒得多看,一手便滑开了。 因为睡得够久,他这会精神很足,但刷手机满足不了,一个电话就约了朋友出去玩。 没过多久,他又离开了常家。 …… 拂居。 周年从景门回来了,进门之后却没看到盛景呈和商染。 约莫是在楼上,也约莫是出去了,周年没有找他们,自己忙自己的了。 三楼。 盛景呈一个人在客厅那儿,后靠着装饰柜,长腿随意屈着,骨节分明的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上面屏幕未息,一个微小的红点在黑灰色的屏幕左下角虚弱晃动。 打火机在盛景呈手里又转了一转,然后一下两下被他按着玩儿,火苗缥缈,在他手指松开之后熄灭,又在他按下之后重现。 周遭寂静无其他声,除了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摁打火机的声音,一点点无限放大。 这样来回了不知道多少次,盛景呈再次摁下打火机的时候,他微侧瞥了一眼阳台那儿的天色,捞起旁边的手机打开扫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他松开手指,悬在半上空的火焰顿时消散。 打火机也被盛景呈随手扔在了柜面上。 他拿上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身上穿,又扯起车钥匙直接下了楼。 正好进来的周年看到他:“盛爷。” 盛景呈没理他,径直出了大门又从院子开车离开了拂居。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清大,最后缓缓在数学研究院外面停下。 他没下车,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眼研究院入口,又慢悠悠收回视线。 研究院深处,实验室对面的研究室。 身份系统的录入屏上,商染手掌摊开,掌心碰于屏幕上,底下一层层蓝色光圈从中心位置往四周荡开来,颜色渐行渐浅,最终消散,像海里逐起的涟漪。 旁边,裴元正和年晁各站在在她一边,看着她的身份系统录入进度。 一会后,身份显示录入成功。 看着这个提示,年晁和裴元正笑逐颜开来。 身份的成功录入,意味着商染从此刻开始就是一名副级研究员了。 “染染,恭喜。”裴元正看过来。 商染收回手:“嗯。” “染啊。”年晁搁那儿半感叹地,“你说你一个大一的学生,和你的辅导员同级研究员,我这老脸都没地儿放了。” 他是笑着说的,里面全是打趣。 商染瞥他一眼:“撕下来丢了。” “那可不行。”年晁立马不干了。 没仔接话,商染抬眼扫了扫墙上挂的时钟,秒针滴滴哒转动,时针停在了东南方。 下午五点了。 她挪回目光,转身:“走了。” “一起。”年晁和裴元正跟上来。 今天来研究院,商染是来做实验的,顺便把研究等级验证了一下,不过后者需要裴元正过来一趟。 年晁又想来凑热闹,干脆中午那会就和裴元正一起先来了研究院等商染。 一弄就是几个小时,等会商染还要去京大认证研究等级。 一想到这个,年晁看了看商染,迟疑道:“染染,问你个事?” 第309章 弄个研究院来玩 “说。” 年晁犹疑了一下:“你当真有想去京大的想法?” 他一问,裴元正就跟着看过来,显然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清京两大高校的地位自然是相若,无论哪方面,京大除了十几年前出了一个数学研究首席之外,完全和清大相抵。 商染在哪儿都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京大想抢她也无可厚非。 但既然已经入了清大,按理来说,她没有必要再去京大。 “染染,你怎么想的?”裴元正又问。 听这两个人都盯着她问,商染脚步未停,视线依旧无意落在前面的走道:“弄个研究院来玩。” “啊?” 不懂,两个人都不懂。 但研究院哪儿是拿来玩的? 快要到研究院出口了,裴元正还想说什么来着,抬头便远远地看见了出口那儿的盛景呈。 他倚在顶梁柱旁边,人看起来一如曩昔地松怠,现在正微抬着眼皮瞧着这边。 裴元正把话咽了回去。 等走近了,他和年晁对着盛景呈点点头。 聊了几句闲话,年晁和裴元正先走了。 盛景呈手臂轻搭在商染肩头上,人微低着头:“饿不饿?” “还行。”商染抬着下巴睇他。 盛景呈吻了吻她的额头:“想吃东西的话吃点儿再过去。” “不想吃。”商染随口回。 盛景呈挑眉:“行,上车。” 两人坐上了车,从清大去了京大。 不算很远,盛景呈直接把车开进了京大,轻车熟路地到了京大数学研究院。 虽然现在是寒假,但京大研究院人可不少,尤其听说商染今天要过来进行研究等级认证,还有的人没事干也特意来了研究院,说什么也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天才研究员长什么样子。 今天是商染第一次以京大学生的身份来到京大,邹栎也提前来了研究院这边等她。 他和张续坐在研究室里唠嗑,偶尔穿插几句关于商染在京大的发展,又不知不觉地转过话题。 知道商染和盛景呈到了外面,两人立马站了起来从研究室出来要去接他们。 研究室外的几个研究员见他俩出来,有人抑制不住激动地:“院长,她到了吗?” 张续一笑:“到了,我和邹校去接她。” 闻声,刚刚问话的人的脸上浮起几抹兴奋。 邹栎和张续从里面出来,还没有到研究院外面就远远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商染和盛景呈。 这两个人走得慢,还都插着个兜,时不时搭句话,不知道地以为他们是出来散步的。 看到盛景呈和商染,邹栎和张续也没有停下,加快步子向两人走过去。 一走近,邹栎就调侃盛景呈:“你也不是数学研究院的啊,对路还挺熟。” 盛景呈没看他,悠悠吐字:“太热情,没办法。” “……” 邹栎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人大一到大二的时候,没少被张续亲自找上门,后来也来过数学研究院一次,不过他就溜了一圈,最后说,他对数学没兴趣。 张续也想起了五年前的事儿,笑得鱼尾纹密密麻麻的。 “好了,进去吧。”他对着商染道。 几人张续和邹栎出来的道往回走,路过一面面白漆的墙,又穿过研究院前厅,又乘电梯上了二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邹栎头一转,人短暂地顿了几秒。 外面站着一堆人。 要是掰着手指头数一数的话,大概二三十来个。 个个毫不掩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目光如炬。 看看,这就是商染在京大的人气,这就是她首次来研究院的受欢迎程度。 此刻,电梯外头鸦雀无声,只有一双双挪不开的眼睛。 但商染站在后面,他们看不到。 邹栎暗地戳了戳张续。 被戳的张续咳了一声,先从电梯里走出来:“大家散开一点,不要吓到我们新来的大神了。” 说完,外头这些盯着这边的研究员们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邹栎随后出来,商染和盛景呈的脸也露了出来。 见此,刚刚笑的那些人马上看过去。 在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后,回荡在周身的笑声突然止住,这些人噤若寒蝉,两眼惊艳地盯着对面。 没给他们反应,张续和邹栎走在前面带路,盛景呈和商染也没什么反应,悠闲跟了上去。 到了研究室,张续走到研究等级认证屏那儿,手下动了动把它打开。 这个和清大的那个一样,把手放到录入屏上面就行。 等打开,张续扭头望了望商染。 原本靠在后面的商染直起身走过来,然后伸手放到了录入屏上面。 她的手往上一放,底下的蓝色波纹就开始一圈圈往外扩,又渐渐消失。 张续就在旁边看着录入进度,邹栎也凑了过来。 三人身后,中间连接天花板和地面的一根巨型柱子,周围伸展出一张宽大的圆台,上面摆着各式东西,还有不少表格。 盛景呈也没过去,就倚在那儿,目光落在商染的背影上。 那边还没录好,盛景呈看了好一会商染。 他的手臂环在身前,手指无声地敲着自己的手臂,忽地眼神侧瞥转到张续身上,又淡淡地移开。 又过了一会,商染的身份录入成功。 张续见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副级研究员了。” 说完他又道:“和清大一样,来研究院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不强迫你,最近几个月专注比赛,有需要跟我说就行。” 商染收回手,只是点头。 “商染,记得多来京大看看,这里也是你的家。”邹栎看她,语气还颇有一副长辈的亲切之意。 可商染却只是扯扯嘴角,松散道:“再说。” 看她这样,邹栎也是朗声笑道:“光去清大不来京大,京大会吃醋的。” 商染一脸不以为意,没说话。 “来都来了,你看要不要转一下研究院?”张续问。 商染仍旧没瞥他:“不了,回家。” 她走向盛景呈,下颚微扬,跟他说走了。 盛景呈似有似无地勾唇,点头然后站起来,也没和那边的两个人打招呼,抬脚就和商染往外面走。 见他们直接要走,邹栎和张续也没出言多留,但还是跟了上来要把他们送到外面。 从研究室出来,刚刚那些人还待在原地没动,跟被按了停格键似的,除了眼睛会转鼻子会呼吸嘴巴会说话外,站姿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穿过他们之间的过道,再次坐上了电梯,又穿过一楼前厅,商染和盛景呈出了研究院。 当然了,这一路上还有俩自愿来送行的。 第310章 只要抹杀名单 到了研究院外面,邹栎看向盛景呈,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下次回来不会很久。” 盛景呈神情微挑:“希望和现实没关系。” “……” 邹栎被他噎得喉咙一堵。 洲赛时间快到了,盛景呈和商染过几天就要启程去t国。 他很清楚,盛景呈这次走了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虽然商染还会来京大,不出意外盛景呈也会陪着,但商染自己去学校都很少。 更别说俩人一起再回来了。 算了,总会回来的。 邹栎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道:“应清大的要求,洲赛京大也不会派带队老师和你们一起去t国。” “但既然是参加比赛,我还是要说一声,”邹栎转向商染,“比赛顺利,尽力就好。” 顿了顿,他又适宜且意思意思地补了一句:“如果还能拿奖的话,也不要犹豫。” “嗯。”商染轻描淡写地。 张续面带微笑也开了口:“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相信洲赛你也一定能代表z国取得更好的成绩。” 洲赛很难,比国赛难上不止一个程度。 迄今为止,在洲赛拿到过金奖的也只有林舟意而已,她那年风光无限,是洲赛第一名。 除了她,z国再无第二人在洲赛上拿到过金牌。 商染天赋过人,在这个年纪比当年的林舟意还要耀眼。 所以他们相信商染,一定会创下z国数学研究界的新高。 商染还是只点头,看起来不骄傲,也不谦逊。 但她这个头一点,仿佛是在说金奖她拿定了。 邹栎和张续一脸欣慰。 没有再聊,盛景呈先开了车门,随后商染就坐上了车。 她单手系上安全带,再抬眼的时候看见从车头绕过的盛景呈,他走到主驾驶旁边上了车。 副驾驶的车窗没关,张续不远不近地看到了商染。 她往后窝在椅背里,侧脸对着这边,皮肤白皙得极,仍旧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人看起来挺没什么劲。 张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他的表情一滞。 车那边副驾驶上的车窗缓缓升起,商染微微侧头,浸着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侧移。 直到车窗关上,车子缓缓开走。 张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脑海里,车上,苍白的脸,毫无生息的人…… “你干嘛呢?”邹栎瞅见他望着刚刚盛景呈车停的位置发愣就不免问了一句。 张续呼吸越发地紧,一些久远的记忆片段在他的脑子里慢慢重组,又在慢慢连起来。 他没有回答邹栎,心跳越来越快,伴着随时要崩裂的恐惧,仿佛要被人撕扯出来。 “喂!” 邹栎又叫了一声,只觉得奇怪,还用手轻推了他一把。 他这一推,张续脑子里的画面被巨石猛地一击,像玻璃般瞬间破碎,然后渐渐消散。 他转头:“怎么了?” “你才怎么了,发什么神?”邹栎打量他。 张续摇头,眼睛不知道在望哪儿,思绪飘远了:“想到了舟意。” 闻声,邹栎打量的眼神一讷。 “她要是看到数学研究界如今的商染,应该会开心吧。”张续喟叹道。 邹栎安静了一会:“会的。” “她会很喜欢商染。” 张续没说话。 * 从京大出来,盛景呈和商染回了拂居。 佣人备晚饭备得刚好,俩人刚进来就闻到了餐桌那边的味道,周年也正好从楼上下来。 “盛爷,时小姐。” 商染不太想吃饭,闻见那股香喷喷的味道也提不起一点儿胃口。 “我不吃。”她跟旁边的盛景呈说,然后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只是才踏出一步,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扯住。 商染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 “是不饿还是没胃口?”盛景呈走上前来。 商染抬起眸子,几秒后:“没胃口。” “那一会再吃。”盛景呈干脆道。 他和商染上了楼,那一桌菜是周年一个人吃的。 虽然没吃完,但他自己被撑了个大饱。 上楼之后,商染把自己的电脑带到了三楼客厅那边,坐在沙发上就继续写上次没写完的文。 盛景呈去把阳台上的玻璃窗关了,然后又开了空调。 暖气慢慢包裹着整个屋子,商染敲字敲得挺认真。 盛景呈没打扰她,关上客厅的门后自己回了趟房间。 这个时候,苏照的电话差不多要打过来了。 他找不到抹杀名单,心情就有些郁闷,一郁闷就想找盛景呈出出主意。 盛景呈对抹杀名单的事儿也挺上心。 他刚换了身衣服,出来卧室的时候搁在外头柜子上的手机震了震。 以前苏照打电话说抹杀名单这事儿的时候,一般都要先烦躁几句。 但今天,苏照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语气明显凝着肃意:“景哥,人多了。” 他的意思是抢抹杀名单的人变多了。 因为红客的异常。 盛景呈听着情绪毫无变化,他只问:“还没找到?” “没有。”苏照沉气,“ik也不管这事儿。” 他继续道:“ik有能力做这件事,也能有钱赚,可他们就是不愿意管这件事。” 而且ik地位摆在那儿了,就算他们真帮忙查到抹杀名单了,也根本没人敢动他们。 “我怀疑ik之前对抹杀名单动过了手脚。” 不愿意管,要么抹杀名单里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要么就是他们也想抢抹杀名单。 不然,素来有钱必赚的ik,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天价单子。 几个月前,他们不愿意帮景门查对付古猩城的暗中势力,因为那个势力就是ik。 盛景呈坐下,声音随性:“怀疑需要证实,暂时不管。” “抹杀名单在医学组织大楼,顶层。”他长臂往后一搭,说得随意。 苏照一顿。 “景哥你怎么知道的?”他突然突然懵逼。 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跟盛景呈说说乱洲的大概情况,结果说了没几句盛景呈突然跟他说抹杀名单就在医学组织大楼。 还他妈告诉了他具体位置,顶层!? “你查了?”苏照愣愣地问。 他肯定查了,不然怎么知道抹杀名单在哪儿。 果不其然,盛景呈嗯了一声。 苏照没话说了,一整个不敢相信:“我的景哥,你居然会愿意费时间自己动手查?” “我只要抹杀名单。”盛景呈的语气透着一股不掩的戾:“其他人,生死随意。” * 第311章 想合并研究院 盛景呈再过来客厅的时候,推开门看见商染还在写文。 他轻手关上门,步子放缓地走进来,然后在商染的侧边不远处坐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 再过一个小时,商染合上了电脑。 她手肘吃在电脑上面,手背支着侧脸,然后偏头:“盛爷,您不无聊?” 盛景呈隔着一小段距离看她:“还好,写好了?” “嗯。” 盛景呈扯唇,从那边起身过来在商染旁边坐下,脑袋微微往前凑了凑,食指轻指她的肚子:“那染姐问问它,想不想吃东西?” “挺幼稚啊。”商染一看他的动作,流气地扬着尾音就说。 盛景呈低头失笑:“多少吃一点儿。” 商染想了想,非常给面子:“行。” 说一点儿还真是一点儿,她和盛景呈坐到餐桌边之后,动的也不多。 不过她吃得慢,总会给人一种吃得挺多的错觉。 盛景呈吃好就搁下筷子,也不催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等。 等她吃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佣人等他二人离开餐桌就立马过来收拾了。 实在是没事干,商染回了自己那儿,洗漱过后又出来,刚好碰见从隔壁出来的盛景呈。 她还没动,盛景呈自己往这边走了过来。 等他过来,商染抬脚,两个人悠哉着往对面走。 盛景呈和商染,在拂居必备,喜欢待在客厅游戏单挑,根本找不到其他事干,实在过闲。 这晚仍然是这样过的。 快十一点那会,商染轻打了个哈欠:“不玩了,休息。” 盛景呈还以为她当真不会累,脸上若笑非笑地:“嗯。” 嘴上说着嗯,他还是在送商染回房之前没控制住吃了点儿好的。 商染瞌睡来,被盛景呈摁着亲也没什么大的反应,随随便便地迎合着他。 感受到了她的敷衍,盛景呈轻吮了一下她的唇,然后松开她:“染姐,这不像你。” 往日里她十二点才会瞌睡来。 “想睡觉了不行?”商染半眯着眼瞥他,声音听起来怪轻,感觉真要睡着了似的。 “行。”盛景呈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腰,“可是你有点敷衍。” 商染依旧眯着眸子,闻言吊儿郎当地:“盛爷,这也不像你。” 说话风格不像平日的他。 “是吗?” “嗯。” 盛景呈哑然轻笑:“染姐知道的,这就是我。” “对。”商染又随口。 几句话间,盛景呈眼角轻上扬,裹着几分懒气。 他不疾不徐地送商染回了房,之后自己又慢吞吞地回去。 夜无尽。 第二天,商染回了一趟东苑,自己开车去的。 待了一天,她晚上没回拂居,只临时在微信上跟盛景呈说了一声。 盛景呈人在景门,看到消息之后神色微顿,给商染回了消息之后,他也没回拂居。 翌日下午。 周年有事去找盛景呈,跟他汇报了一些事后,盛景呈随口交代了几句,然后往外面走。 他给商染发了个消息,然后去了东苑。 到东苑外面,盛景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去,又直接到了科技别墅。 路过的莫宜看到他的车,先是警惕了几秒,正要上前查探,车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莫宜步子顿时停下,看见盛景呈从车上下来,没有眼神没有话语,气场一如既往地逼人。 她立马低头。 知道他和商染关系好,也是自己需要尊敬的人。 盛景呈好像没看见她一样,人离科技别墅大门还有好几米的时候,那门自动往两边打开了。 他进去了。 后面,莫宜重新抬起了头看向盛景呈的背影,呢喃了一句:“小姐这是什么时候给他开的权限?” 莫宜多想了一会,却没太过琢磨。 疑惑了一会,莫宜不想了。 她觉得挺正常的。 盛景呈刚进科技别墅就看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商染。 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大褂,头发扎了起来,神情自若,两手还是往兜里揣着往外面走。 仿若是察觉到了什么,商染的眸子掀了掀,眼神直接往侧对面地扫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正在朝自己走过来的盛景呈。 她的步子微滞。 “怎么来了?”商染瞧他。 昨晚发消息的时候,她顺带提了一句,自己今天会回去拂居。 盛景呈停在她面前,垂眸道:“找你。” “嗯。”商染微抬着下巴看他,“等会。” “好。” 商染进了科技室,盛景呈跟以前一样,在科技室边上那小沙发上等她。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盛景呈微微阖了一小觉。 他像是有第二双眼睛似的,商染手里的事情忙完之后就恰逢时机睁开了眼。 没在科技室这儿待,商染把身上的白大褂换了下来,又上楼重新套了件外套。 盛景呈也跟着上去了,在房间外边等她。 没一会,商染出来,拖着步子朝盛景呈走了过去。 他抬起眼皮,见商染走近了伸出手臂就把人往怀里揽:“染姐在研究什么新东西?” 时不时就往科技室里钻。 “杀人的。”商染扬眉直言。 闻声,盛景呈薄唇轻松:“想把研究院合并了?” 商染意外:“盛爷,还是那么聪明。” “也不确定。”盛景呈扯起唇,“所以问问染姐。” 商染多睇了他两眼,略带轻佻的眼神从他的下颚线处掠过,又往下路过这人凸起的喉结,然后悠悠收回。 * 没有回拂居,商染和盛景呈在东苑待了两天。 除了盛景呈刚来那天,商染去了一次科技室外,其他时间倒是挺闲,闲得连出去都懒得出去。 临近洲赛。 接近二月中旬,气温开始上升,但幅度也没多大。 二月十四号,京城某个剧组拍摄地点。 苏栾的私人化妆间。 她坐在镜子前,身上穿着戏服,头发已经盘好,化妆师正在拿着化妆刷往她脸上倒腾。 苏栾坐得直,镜子里的她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朱唇轻启似樱桃,肌肤胜雪透粉霞。 这样的妆容附在她原本带着不经意的妖媚的脸上,显得清纯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脸上这妆总算完事了。 苏栾往后一瘫。 旁边的助理拿着手机在看她的行程安排,看着看着突然惊叫:“栾姐!” 苏栾无意瞥着镜子里的她:“怎么了?” “明天十五号了!”助理从椅子上弹起来。 话刚落,苏栾一下子又坐直:“二月十五?” “昂……”助理弱弱地。 第312章 npc 苏栾拍戏太忙了没时间去记日子,从把助理招进来那天就让她好好记得每年的二月十五这个日子,一定要提前几天提醒她一下。 但这半个月都待在剧组,助理有时候也忙,一忙就忘了时间,刚刚看行程往下滑手机突然瞟到顶上写的日期,整个人一慌。 苏栾也没有怪她,当下就出了办法:“去跟徐导说一声,我明天的戏能提到今天拍就今天拍,不能就往后延,我明天请假。” 助理立刻点头然后马不停蹄地出了化妆间。 她出去之后,苏栾从化妆桌上拿起手机,从里面翻到了商染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几秒后,电话被接起。 “阿染。”苏栾叫她,“你在干嘛呢?” 商染搁地板上坐着:“当npc。” “npc?”苏栾纳闷了一秒又反应过来,打趣道:“又在打游戏?” “嗯。” 苏栾笑了:“我明天请假了。” 商染还是嗯了一声,一点儿不说其他的。 跟她说了几句明天的事儿,苏栾这边挂了电话。 刚刚出去的助理很快回来了,小碎步跑到苏栾旁边:“栾姐,徐导说今天和明天的戏排得很满,直接批了假。” “后天可以补回来。” 苏栾点了点头,看助理一眼:“下次再忘把你辞了。” “不会不会。”助理立马保证。 这么高工资的工作,这么大方的老板,离了她可没地儿去了。 苏栾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化妆间坐了没多久就出去了。 东苑。 商染屈腿坐在地板上,单手操着手机,然后右手忽地一伸,旁边不远处放着饮料的小桌子立马自己移了过来。 她拇指摁在瓶盖上,随手一扭就打开,然后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又随意放下。 盛景呈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的商染。 他扫了一眼,走过来长腿随意一放,在她对面也坐下。 商染注意到他,抽空抬了个眼。 “染姐,不是要出去?”盛景呈直直地看着她往下敛着的长睫。 商染嗯了一声,手机突然转了个方向,然后她往上一滑就退出了游戏。 她握着手机,空着的那只手被盛景呈拉了过去,又被他捏了捏。 从六层下来,商染自己要开车,两个人出了东苑。 在外面待了大半天,见了个人,晚上的时候顺便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准备回去。 盛景呈倚在车门边,手臂搭在上面,微侧着头看商染:“染姐。” 商染顺势坐了上去。 她刚坐上去,盛景呈突然上前,手掌穿过她的发丝扣上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扭头。 商染眼神一顿,眼见盛景呈凑了过来。 他身后是华灯四起,车辆来来往往的马路,偶尔这边也会有路人过去。 商染没瞥那些地儿,黑浓的睫毛轻往下压。 考虑到是在外面,盛景呈只是亲了她一下。 只是几秒,似浮光掠影一般。 他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了车。 副驾车窗正在缓缓关闭时,对面的餐厅走出来两个人。 “少爷,我们明天回魔都吗?”钟易问前面的姜浦和。 路灯和车灯混在一起,周遭喧嚣。 “嗯,你……”姜浦和张口,突然看见了什么,声音突然止住。 他遥遥望着马路对边的那辆缓缓往前开的车。 车水马龙,喇叭声偶尔响起,姜浦和想都没想正要喊一声“染姐”。 “少爷!”身后却蓦地传来钟易的大喊声。 夜幕低垂,街灯昏黄的光晕洒在街道上。 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天际,从远处的黑暗中猛然冲出,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带着呼啸的风声。 晃眼的白光覆盖住四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近。 姜浦和的眼睛不受控地眯起,下意识要转头,突然间,背上猛地传来一股劲,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没站稳差点摔倒。 同一时间,刚刚的摩托车猛然一转方向,刺啦一声地面摩擦,声音尤其刺耳。 以为只是意外的钟易把姜浦和往前推开之后缓了一口气,没想到再一抬头又看见刚刚开车的人又轰起油门。 轰鸣声响彻周遭,路人被吓得纷纷逃离这里。 车上的人带着头盔,放在车头的手猛然握紧,头盔下压着的眼睛像一头势如待发的狼。 他紧盯着姜浦和,锐利得像在盯某只即将入囊口的猎物。 还没反应过来,这辆车倏地再次往前冲了出去。 见状,钟易脸色大变,捏起拳头,第一反应地冲向姜浦和。 姜浦和手撑着栏杆,背后又是一道明晃晃的白光,几乎压完他全身。 他眼神一变,凌厉地往后一瞥。 摩托再次冲过来,轰鸣声撕扯着耳膜,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动了动,突然从栏杆上借力往旁边翻了出去。 嘭—— 同一时间,摩托车没控制住力,一个劲撞向了栏杆,又突出人行道,直冲马路中间。 因为惯性,加上天气原因地面有些滑,车飙出去之后就打滑侧翻,直直横在马路中间,惹得后面的车子被迫按下了紧急刹车。 四周路人围堵,有人报了警。 所有人都以为摩托车上那个人应该受伤或者死了,结果交警还没到,他费力地撑着地面,管都不管周围的人,匆忙捂着手臂往人少的地方逃。 姜浦和扫向他逃跑的方向,立马命令道:“给我追。” 听声,钟易立马追了上去。 姜浦和轻吐气,再次望向刚刚看到商染的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车的影子了。 大概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没有打电话给她,姜浦和往回走,朝着刚刚钟易和肇事者逃跑方向跟了上去。 * 隔日,二月十五。 冬日的寒意未完全褪去,但天却意外地绽开了一抹明媚的阳光。 它穿透了稀薄的云层,给稍显沉寂的季节添上了一抹难得的暖意。 晌午。 莫宜和莫烨都在一楼,两人穿了一身黑,很规矩地站在沙发侧边,没说话。 过了一会,电梯口那边,电梯缓缓往两边打开。 姐弟俩齐步望过去。 商染和盛景呈并肩从里面缓步出来,脸上情绪依旧。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说,永远都会给人一种他们最牛逼,别人都是垃圾的感觉。 无形的压迫力,最为慑人。 “小姐,车已经备好。”莫烨肃敬道。 商染轻手一扬。 见状,莫烨和莫宜迈脚。 第313章 忌日 二人走在商染和盛景呈前面,先到了别墅外面,又各到一边分别拉开车后座车门。 等盛景呈和商染上了后座,莫宜和莫烨又从两边分别上了副驾和主驾驶位置。 今天天气不错,光透过挡风玻璃打在车里,莫烨转了转方向盘拐了个弯,刚刚的阳光不见。 车从别墅院子开出去,到达离东苑大门附近时被大门科技系统感应到,然后它自己打开了门。 出了东苑,莫烨开着车一路向西,到了车多的地方,有些堵。 红绿灯红红绿绿的,前面的车走走停停,莫烨看了眼时间,然后转道换了一条路。 十分钟后,路过一家花店。 门面被各种花色装饰着,像是自然界的一个小巧缩影,静静地伫立在街道的一隅。 透明的玻璃橱窗上,偶尔挂着几串精致的风铃,微风拂过,便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莫烨缓缓停下了车,透过镜子看了看后面的商染:“小姐。” 莫宜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她和莫烨的目光,都在问商染要不要买一束。 商染侧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她垂眼,正要说话,一直被盛景呈握着的手突然被他捏了捏。 她抬眼。 太阳光斜斜落在车窗上,落了一点儿在盛景呈的眼尾边,他黑色的眸子低下:“在这儿等会。” 商染看了他几秒:“嗯。” 盛景呈放开她,然后推开车门,长腿迈了下去,缓缓往花店的方向走过去。 见状,莫烨犹豫了一秒,然后也下车赶忙跟了上去。 商染降了车窗。 她看了眼盛景呈的身影,收回目光,随手给苏栾回了条消息,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她靠在椅背里,视线重新挪向花店那儿。 见到有人来店里,花店立马来了人打招呼,笑着在说话,大概是在问盛景呈想买什么花。 盛景呈背对着这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名卖花的女生又返回店里,再出来的手上拿了一束花束。 向日葵。 花束被莫烨接过。 几分钟后,莫烨双手抱着花跟在盛景呈身后回来。 因为要开车,莫烨手上的花在上车之后给到了莫宜手上。 商染扫了眼那束向日葵,视线收回,旁边盛景呈也坐了过来。 两人没说话,车上很安静。 莫烨踩下油门继续开车。 穿过几条街道,到达宽敞路道,车少了很多,两边是逐渐往后移的高大树木。 半个小时后。 京城西郊公墓。 巨大的石碑立在无人的路边,显得肃静,又不失安息。 风过,两边的树叶微微晃动,又拂过空气。 苏栾已经先到了一会,车她已经让人开走了,此刻抱着一束白菊花在路边等商染和盛景呈。 见到一辆车开过来,她一下就认了出来那是东苑的车。 莫宜和莫烨同样通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她,可是在这里看到她,他们俩没有丝毫意外。 缓缓地,莫烨把车停在了外边。 停好车,莫宜抱着花先下了车。 看到苏栾,她恭敬道:“苏小姐。” 苏栾点头,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向日葵。 另一边莫烨也下车,第一时间是去给商染和盛景呈开车门。 车门打开,他侧身。 商染和盛景呈先后从车上下来。 “阿染。”苏栾走过来,同时朝着盛景呈点了点头。 之前问过商染,莫宜和莫烨都还不知道盛景呈的身份。 盛景呈只多给了个眼神,商染则是嗯了一声。 一边,莫烨站到远处打了个电话。 时间不长,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莫烨把车钥匙递给来人:“辛苦。” “客气。” 来人接过钥匙,转身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上了旁边的车。 因为公墓出入口不在同一个地方,莫烨让他把车开到出口那边去。 让人把车开走后,莫烨走到商染三人身边,然后对着苏栾:“苏小姐,我拿花吧。” 苏栾也不客气,直接把花递给了他。 瞥了一眼那个刻着字的石碑,商染抬了抬脚。 盛景呈和苏栾各在她一侧,步子倒是也挺缓地走了出去。 见状,莫宜和莫烨抱着花跟在了他们三人身后,然后往里面走。 穿过一条两边皆是树木和花的寂静路道,盛景呈和商染五人进入了墓园。 一排排整齐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似是守护者,守护着长眠于此的灵魂。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静而庄严的气息,偶尔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花香。 踏进这里,莫宜和莫烨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心情肃穆了几分。 一直往上走,路过一排排墓碑,几人最后在差不多中间靠后的那排微停,然后右拐。 穿过这排墓碑,踩着地面又继续往里走,商染盛景呈几人终于在某个墓碑前停了下来。 商染站在最前面,脸上表情依旧淡,她低了低眼,目光扫向墓碑上的照片。 这照片已经很久了,颜色都褪了很多,幸好有东西护着,不然照片早就掉落了下来。 但上面的人永远是笑着的。 任何人看过去的时候,都像在和照片上的人对视。 商染多看了几秒那张照片。 她的两侧,莫宜和莫烨分别把花递给盛景呈和苏栾。 接过花后,苏栾上前,然后蹲下小心把那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左侧。 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照片,然后微微一笑,又重新站了起来。 苏栾起来之后,盛景呈上前。 他半蹲下,往日闲得不行的神情收了几分,然后把手上的向日葵轻放在墓碑右侧。 放好后,他的目光扫了扫墓碑上的名字。 再过几秒,盛景呈退回来。 商染倒是没什么动作,看着苏栾把白菊花放过去,又看着盛景呈把向日葵放在旁边,最后视线又重新转到了那张照片身上。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染不动,其他人也就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晌。 商染收回目光,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变化:“你们有话就说。” 她往后退了退,在一旁随意坐了下来。 见她坐下,盛景呈看着墓碑,手垂了下来,然后对着墓碑微微鞠腰。 鞠完,他也没说什么话,沉默地坐到了商染的旁边,垂眸看了看她的神色,但是没出声。 苏栾倒是大方,上前直接在墓碑前坐了下来:“林姨,好久不见。” 第314章 爱妻林氏舟意 她看向墓碑上的照片,眼轻轻弯起:“您还是那么好看。” “阿染回来看您了,喏。”苏栾指商染,“您别看她不说话,其实她很想您的。” 商染一听苏栾提自己的名字,轻微抬了个眼。 再听到苏栾后面的一句话,她又收回视线了,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草。 苏栾又指指盛景呈,小声道:“那个,阿染男朋友。” “对她特别好,他们也特别般配。” 她说的这两句话,特意压低了声音的,身后莫宜和莫烨没听到。 说的也不多,几句话之后,苏栾就往身后俩人一瞥:“你们俩,要不要跟你们家家主夫人说说话?” 过去的几年商染不在京城,每年的这个日子,莫宜和莫烨都会跟着苏栾一起来这里。 每次来,苏栾都会在这里待好一会,跟墓碑主人说说话。 她常提起商染,也会告诉墓碑的主人,商染很好。 这也是莫宜和莫烨那几年唯一能知道他们家小姐到底过得好不好的机会。 年复一年,商染已经五六年没来过这里了。 她不在,除了苏栾,莫宜和莫烨偶尔也会跟墓碑主人说两句话。 听苏栾问,莫宜上前了一步。 见状,莫烨也跟着抬脚。 姐弟俩对着墓碑,腰九十度弯下,庄严又敬重地停留了几秒。 再直起身子,莫宜略显英气的脸收起锋芒,她张了张嘴:“夫人,我们和小姐来看您了。” “希望您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好好的。” 莫烨听她说完,自己也开了口:“夫人您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小姐!” “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生活。” 他们说了这些话,一阵风轻过,墓碑前的两束花轻轻摇晃。 商染在一旁坐着,听着这三个人时不时提她一下,也懒得再掀眼皮,就坐在那儿玩草。 旁边,盛景呈压着眼皮看她手里的草,被她轻轻扫着地面,时不时戳一下地面,又偶尔放在指间转一下,玩法还没个重样。 苏栾三人那边安静了一会。 几人没走,苏栾依旧坐在墓碑面前,莫烨和莫宜站了一会也坐了下来。 周遭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一片安心的灵魂气息。 商染手里那根草被她玩坏了。 她胳膊搭在屈着的膝盖上,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又收回,又淡淡瞥着水泥地面。 盛景呈瞧了她很多次,一直在注意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又过了好久。 苏栾看了眼时间,然后又转向商染:“阿染,你们什么时候的飞机?” 她和盛景呈待会还要立马启程去t国的,要是误机还得添点麻烦。 “随时。”商染眼也没抬。 苏栾一顿,随后又反应过来。 私人的,她知道z国航空管理局身后还有人,只要没有安全问题,盛景呈出行根本就是随心自由。 既然如此,苏栾就不担心误机这个问题了。 与此同时。 墓园外面,公墓入口处。 一辆黑色宾利慢慢离开这里。 两道身影背对着车,缓缓朝墓园里走。 落后一步的人一身黑色西服,手上抱着一束向日葵,始终慢慢走着,跟在后面。 他的前面,另一个男人脚步沉稳,身材挺立,五官线条明晰不失柔和,长相英俊至极,眼眸间的情绪平淡,一身风衣衣角在阳光和风下微拂。 明明四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才三十左右。 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点儿岁月的痕迹,依旧风貌不减当年。 穿过那条两边是花木的路道,这两个人进入墓园,然后往上走。 路过一排排墓碑又右拐。 快要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男人抬了眼,不远不近地看到了两束随风轻拂的花。 他的步子没有停,直到在墓碑前停下来,然后低头。 墓碑前左右两侧各放着一束白菊花和向日葵。 花很鲜艳,在阳光下熠着不晃眼的光芒,看得出来是刚送过来的。 也看得出来,有人刚刚来过。 男人没说话,身后的人见状,只是道:“家主,看来苏家小姐刚走。” 这么多年,每年这个时候,苏家小姐总会过来这里。 她来的时候总会买两束花,一束是替她自己买的,另一束,是替商家离家很久的小小姐买的。 每次来,她都带着商家小小姐的那一份。 知道她和商染是好朋友,商允淮并没有去管。 站在前头的商允淮还是没开口,他看向墓碑上刻的字—— 爱妻林氏舟意。 他的眼里渐渐浮起柔意。 几秒后,商允淮伸了伸手,让身后人把花给他。 见势,身后人立马把手里的向日葵递上去,然后往远处退了过去,不再继续待在这里。 接过花,商允淮单膝跪下,衣角垂到了地面上。 他把手里的向日葵放到了另外两束花的中间,然后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高马尾,长相漂亮,两边唇角翘起,小梨涡显现,笑容像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温暖而明媚,不带一丝杂质。 这是林舟意的二十岁。 商允淮抬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盒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看到她绚烂的笑,他的嘴角也牵起,神色深情款款:“阿意,你最喜欢的向日葵。” “只有一束,可别嫌少。”他柔声。 放下手,商允淮坐在墓碑前,突然看到旁边还有一束向日葵。 他重新看向林舟意,笑了笑:“说错了,两束,苏家那丫头每年也给你送。” “这么多年了,倒真是难得。”他仰头望了望天空,历经风霜的眼里不知不觉地多了些黯神。 静了几秒,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坐在墓碑前面。 沉默许久,商允淮偏头看过来,目光再转到林舟意的脸上,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血丝遍布眼角。 一代家主,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除了在林舟意面前。 “阿意,我很想你。” “我还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走后的这些年,我很不好过。” “染染很伤心。” “你若是还在,染染或许就不会离开了。” “放任她离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决定。” “……” 他望着林舟意带着烂漫笑容的脸,手有些抖地重新抚上她的照片,头缓缓低下,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身后,阵阵轻风再次扬过,惹得树叶沙沙作响。 他在克制快要崩溃的情绪,林舟意在笑,看着他笑。 就像二十岁那年,她笑盈盈地站在树下等他回家。 埋着头良久。 再抬起来的时候,商允淮眼里的血丝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刚到这里的柔情。 他笑了一下:“老婆,你不要嫌我烦。” 第315章 再到t国 “下次再来,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可他每年都这么说,第二次再来,在看到林舟意之后,心里砌起来的那道高墙还是会轻而易举地崩碎。 他跟林舟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心情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依旧坐在她旁边说了许多。 可他说了这么多,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风。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一粒一粒的阳光洒下,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什么温度。 商允淮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习惯不了。 天际云层遮住了光缕,过了一会又重现,微凉的空气伴着风,在每一寸地留下印迹。 又过了很久。 商允淮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老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他再抬眼,望着照片上的林舟意,和她相视而笑:“不会很久,你有空也来看看我。” “等染染回来了,我带她一起来看你。” 商允淮往旁边挥了挥手。 远处的人见状马上快步走了过来,他对着林舟意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个躬。 夫人,愿在天之灵安好。 商允淮定在林舟意的照片上的眼神迟迟未移,过了好一会才难舍地挪开视线,然后侧身抬脚。 身旁人立马跟上。 商允淮离开公墓到出口的时候,那儿只停了一辆宾利。 他直接上车离开了。 * 商染和盛景呈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苏栾开的车。 左右都请了一天的假,刚刚从墓园里出来之后,她让莫宜和莫烨先回了东苑,自己送他们去机场就行。 车开在川流不息的路上,逐渐远离京城中心。 路上苏栾话也少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刚见过林舟意的原因。 车上也沉默无言了一路。 从公墓离开后一个半小时,车才到京城机场。 下了车,苏栾把商染和盛景呈送到了机场里。 到了专属通道入口。 苏栾还像以前一样,轻抱了一下商染:“阿染,比赛顺利。” “嗯。” 苏栾红唇扬起,往后退开,转眼看看面前的商染和盛景呈:“阿染,盛爷,再见。” 商染看她一眼:“回去吧。” “你们进去我就回去了。”苏栾说。 商染也不多说,侧了侧头,盛景呈的眸光也落了过来。 他和商染走进了专属通道,身影逐渐消失。 见看不到他们了,苏栾才转身离开。 从专属通道进来,进入一条长长的玻璃栈道,没有其他人。 商染今天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到这儿了依旧和平常一样。 登机的路上仍旧两手揣兜,走路慢腾腾的。 盛景呈多余的注意力都放她身上了,仍然没说话。 直到上了飞机,机舱门缓缓关闭。 商染在沙发上坐下,一坐下就习惯性的往后窝,手也拿到了外面。 等她坐进里侧之后,盛景呈坐到了旁边,默着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根根手指把玩着。 商染垂眼扫过去,盛景呈抬眼看过来。 视线碰撞,却没有一点儿异样。 “盛爷,一路没说话了。”商染扯着嘴角,“为什么?” 盛景呈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手上,声音怪低:“不合适。” 他再抬眼:“睡一觉?一会就到了。” 商染没先说话,望着盛景呈近在咫尺的侧脸,目光一寸寸下移。 “嗯。” 盛景呈神情微舒。 没多久,飞机起飞。 * 晚上七点,飞机落于t国云浮机场。 夜幕降临,机场外,周寂背靠车门,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过了不久,他看到了从机场出来的盛景呈和商染。 坐上车后,商染又阖上了眸子。 又过快四十分钟,终于到了世纪白宫。 晚上的世纪白宫,满目辉煌,哪儿都散着金色的光芒,比远方的霓虹还要耀眼不止几分。 商染醒得及时,不过醒的时候眼里还有未散去的雾气,看得出来刚刚是真睡着了。 她从椅背里坐起来,侧头瞥了眼外面的世纪白宫,然后下车。 盛景呈倚在车门边,等她下车之后就关上了车门,然后和她一起进去。 这天过得格外快。 商染直接上了楼。 盛景呈把她送到了门前,微微弓着身抱她,下巴搁在她单薄的肩头:“早点休息。” “嗯。” 等商染进了门,盛景呈多在她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电梯口下了楼。 周寂在一楼坐着,见盛景呈从电梯里出来就站起了身:“盛爷。” “时小姐的比赛时间被提前了,后天。”他继续道。 听说是为了加大难度,增加考验,在t国举办的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洲赛整个赛程都被提前了半个月。 原本二十号的初赛被提前到了十七号,决赛时间更从三月底直接往前提到了二月底。 中间不过隔了一个星期多点儿,还有一场晋级赛,对于参加洲赛的许多研究员来说,这样的缓冲时间根本不够。 或者说,赛事主办方根本不给参赛选手缓冲时间。 初赛过了便过了,被刷下来的直接淘汰,晋级的歇口气继续比赛。 而且洲赛是不提前给参赛选手选题的,等到比赛场上抽签完全自由发挥。 盛景呈刚坐下,长腿一叠:“嗯。” “按您的交代,世纪白宫派出了两批特种部队,已经在去乱洲的路上了,明早就能到。” 世纪白宫有自己的特种部队,派遣出去的也是盛景呈的私人部队。 乱洲那边,苏照遇到了不少麻烦事,调遣部队这事也提前告诉了他。 就盛景呈的意思,是让特种部队做辅,配合景门的行动。 盛景呈听周寂说完,神情依旧,没说什么。 让周寂下去之后,他在这儿坐了一会,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重新上了楼。 次日。 天还未亮透,天缘呈现出淡淡的灰色,雾气弥漫,空气带着一丝湿冷,像是夜晚还未完全褪去。 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天气。 商染刚醒不久,被她搁在床头的手机震个不停。 她在床尾桌前坐着,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点在地面,手里捏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对后头那一声声嗡嗡叫,她一整个视而不见。 然而那边的人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仿佛商染不接就不罢休。 震了又停,停了又震。 商染的秀眉蹙起,略显烦躁地站起身往后走,拿起手机。 她一接电话,那边的人马上面露激动神色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商染不耐的语气:“你最好是真有事。” 姜浦和神色一僵,利落道:“染姐对不起。” 商染眯起眼:“所以你没事找事儿?” 听她越来越不爽的口气,原本真没事姜浦和立马动用脑子转了一圈:“不,我有。” 一秒都没犹豫,他接着道:“染姐你吃饭了吗?” 说完,他后悔了,心里直呼完蛋。 第316章 通过考验 商染啪地一下挂了电话,顺手拉黑。 她收起手机,也不写东西了,拉开房间的门就往外面走。 不巧,周寂刚好在等电梯,忽然看到了出房间的商染。 他立马叫道:“时小姐。” 商染点头,也搁那儿站着等电梯。 不一会,电梯从下面上来,然后打开。 周寂没先进去,是等商染先进去的。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盛景呈刚好就在外面。 他就站在那儿,余光看到门开就抬了个眼,然后看到了商染,目光不动了。 商染见到他,挑了挑眼尾。 “盛爷。”站在后边边上的周寂摸了摸鼻子。 盛景呈睨他一眼,他自个抬脚先出去了。 他走后,商染慢悠悠从里面出来。 盛景呈敛眸看她,上下掠过她穿的衣服:“现在就出去?” “嗯。” “行,先把东西吃了。”盛景呈说。 商染没动,随口道:“不饿。” 她说完,盛景呈黑眸又转了过来。 他压着眼皮瞧商染,眸色挺深,看不到底。 半晌。 他下巴还是微点:“行。” 商染和盛景呈离开了世纪白宫,一路开车,二十分钟后在万卷堂对面的岔路口停下。 和上次来一样,规模不小装修偏古式的书店还是自助收银,天花板上四角的监控似乎是换过了一次,看起来亮堂了不少。 里面人挺多,四个收银台前都排着一队人,挺挤的,也还有人正在书架和书桌那儿看书。 商染和盛景呈下了车从前门进去,两人出现的第一秒,两边排着队等收银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了过来,眼里尽是惊羡。 没管他们,盛景呈和商染穿过一排排书架,最后停在了最后一排无人问津的书架旁边。 这里的书太过具学术性,尽是些理科类的学术书,偏冷门,没什么人愿意去看,连书角都崭新得过分。 但这些书都是名人写的,价格不便宜,价值更是难求。 商染抬着眼在整齐放着的书上扫了一圈,然后随手从里面扯出一本来。 看他拿书,盛景呈就多看了一眼那本书。 很厚,深色封面,上面很多不规则的数学符号,看得出来是本研究数学的名着。 商染只拿了这一本,随便翻了翻,然后抬眼看向盛景呈,朝他微抬下颚指了指旁边的书桌。 两人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书店虽然人多,但除去时不时的翻书声和收银队伍那儿的轻响声外,清静得极。 没有人低声细语,也没有人做出什么大的动静,都在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商染坐下之后,单手翻了翻书。 翻到她想要的地方,她微掀起眸子,盛景呈也把眼神移了过来。 他下颚抬了抬,眸子微动,让她看她的。 商染扬眉,自己看书了。 她看的时间,盛景呈坐在她的对面,时不时看她一会,又往后靠着闭目养神。 书店里人来来往往,这里面的人一波又一波,收银队伍排队的面孔换了又换,但却再没别的人来这边。 另一边,z国京城。 姜浦和再打电话给商染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她无情地拉黑了,气鼓鼓地扔了手机。 过了一会,他不死心地转发微信。 消息没发成功,一个红色感叹号醒目地映入他的眼帘,他觉得眼睛受不住刺激。 又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姜浦和一顿,手隔空捂住的脸,从上到下,再拿开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世家少爷的风采。 “进来。” 声落,钟易从外面进来,神情凝重。 姜浦和瞥道,声音冷了几分:“出事儿了?” 钟易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少爷,他醒了。” 前天晚上意图谋杀姜浦和的人。 逃离现场后,钟易立马追了上去,追了一路到了个死胡同,钟易和那个人拳影相向,缠斗不止,谁也压不住谁。 最后还是姜浦和赶到,两人一起才把那个人抓到手。 为了防止他逃跑,姜浦和下了重手,把人打晕了又让钟易绑了带回来。 在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之后,现在醒了。 “醒了?说了?”姜浦和问。 钟易迟疑了一下:“少爷,他说的话很奇怪。” 姜浦和皱眉扫过来。 “少爷,他没有说是谁派他来的,只说了一句话。”钟易抬头,表情犹豫不决。 姜浦和看他吭吭哧哧的样子,不悦地开口:“说。” “他说,”钟易咬唇,“少爷您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话音落地,姜浦和脸色微变。 * 钟易跟着姜浦和离开了这里,去黑屋的路上,他明显感觉到了姜浦和低下的情绪,和不太对劲的气氛。 京城下了年后的第一场雨。 此刻外面哗哗啦啦的,声音滂沱,雨雾层层覆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到黑屋门边时,姜浦和低着头,放在门把手的手紧了紧,神经莫名绷得越发紧,仿佛门的那边是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 钟易偷偷看了一眼他,什么也没说。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姜浦和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然后推开门。 “不用跟进来。”他对身后的人道。 闻声,钟易正要抬起的腿突然收回,难免担忧的看向姜浦和的背影。 他进去了,门也关上了。 黑屋确实黑,姜浦和进去之后,周身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步子沉重地踏在地面,一步步地往墙角处走过去。 墙角处的男人全身被绑着,头往后仰着抵在墙上,表情仍旧嘴边血迹已经干涸。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轻蔑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望着天花板,不等姜浦和走近就嗤笑了一声。 “姜家,原是魔都一个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十年前在姜家第十代家主借助外力之后成功坐稳第一大门户的位置,从此驰骋魔都,风靡至此。” 他说前两个字的时候,姜浦和的脚步蓦地停住,隐忍般地握紧了拳头。 男人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道:“为了还情和活命,姜家第十代家主签下了卖族契。” “而你,姜浦和,姜家第十三代子孙,最令人器重的杀人工具,经由第十代家主精心培养,成为年轻一代最杰出之辈。” 男人一句句说着,姜浦和的嘴唇紧抿着,似在极力遏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这人不依不饶地,睨向姜浦和:“崔家人嚼你舌根,说你不配为我们做事。” “但我现在要特地恭喜你,你依旧有资格。” 姜浦和手止不住地抖,整个阴阴沉沉的,站在黑暗中,紧绷的身体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男人对他的反应毫不在乎,冷笑道:“不必这样,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他说着,还不忘泼冷水,一字一句地插姜浦和的心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身在姜家,这种好更不可能。” 第317章 选择 “不过,”男人讥讽地笑,“你爷爷也不是一开始就把你当杀人工具培养的。” 听到这里,姜浦和缓缓抬头,双眼有些浑浊。 男人大概算了算:“至少十年前,他是真心对你好。” 十年前,在姜家还只是一个小门户的时候,姜浦和得到的爱都是真的。 “不过那都不重要。”男人的脸上阴笑不减,“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杀了我,从今往后接替你爷爷继续为我们卖命。” 男人继续道:“二,留下我的命,继续为我们卖命。” “我可以给你机会杀了我,因为我的命不值钱,但你可以泄愤。” 男人昂首瞥过去:“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分钟可以考虑。” 他就算被绑着,说出口的句句都像一根刺扎在姜浦和心头。 姜浦和的周身布满阴霾,气压一度达到最低,他沉沉地盯着那个男人,眼底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时钟滴滴答往前走。 “两分钟。” 姜浦和仍旧默然无声。 又过了一会。 男人的声音像死亡警告一般再次响起:“一分钟。” 他转头,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姜浦和的身影,被绑在身后的手把玩着一把刀,冷冽渗人。 “时间到……” “不。”姜浦和容忍着出声,“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他抬脚走过去,一字一顿地:“杀了你,从今以后我跟你们毫无关系。” “签卖族契的不是我,谁签了就只管谁那一代,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感谢他培养我,但我的人生,凭什么要被你们干预?” 姜浦和口吻锐利,像一把尖刀,“杀人工具吗?未免太过可笑。” 男人侧对着他,听着这些话,眼底划过一丝讽刺之意,随后双手突然睁开,刀光划破空气。 他几乎是一下子闪到了姜浦和旁边。 察觉此情况,姜浦和立马做出反应要躲,但没来得及,一刹那间,他的脖子上多了把刀。 姜浦和眼神一僵。 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刀光刺着他的眼,皮肤已经渗了点儿血。 男人狞笑一声:“你确实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我替你选择。” 姜浦和哪儿会管那么多,对脖子上渗出来的血视而不见,眼神只滞了一瞬,他的身子往旁边一退,然后弯腰,抬腿猛地踢向男人。 男人反应也是快,在他躲的那一瞬间手里的刀倏然跟上去砍在空气里,然后立马翻身。 姜浦和踢空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手指沾到了一抹鲜红,却又丝毫不在意地放下手:“要么别再盯着我不放,要么杀了我。” “你自己选。”他看向对面的男人,神色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男人握着刀,口气依旧强势:“我可选不了,我只奉上面的命令行事。” 姜浦和盯着他,没接话。 “你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男人用刀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身体器官枯竭?自然生病?” 姜浦和的表情绷紧。 “都不是。”男人的刀挥向空气,“五年前他被人下了毒,一种慢性毒。” 他又收回刀,表情阴森道:“如果不是因为中毒,他至少还可以再活十年。” 姜浦和刚刚舒缓的心再次被人提到悬崖边上,在深渊口摇摇欲坠。 “我还可以告诉你,”那男人笑似夜叉,“你爷爷一开始并没有想把你当杀人工具培养,他甚至极力阻止。” 话音落地的这一刻,姜浦和忽地抬眼,目光紧了紧,心绪有些繁复,眼底深处莫名生了些释然之意。 “看中你的不是你爷爷,是我们。” 那男人眼神轻斜向姜浦和:“你爷爷中毒,是因为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刺进姜浦和的心脏,又一点儿一点儿地刺穿,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和愧怍疯狂交织着在他身上生长。 男人见时机差不多了,适逢其时地开口:“跟我去见一个人,你会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是谁给你爷爷下的毒。” 姜浦和的目光忽闪,嘴角下垂,刚刚摇摇欲堕的心被人往回拉。 * 钟易一直在外面等,这黑屋隔音很好,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但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他就难以放心姜浦和,可他不能进去,只能在外踱步等姜浦和出来。 没多久,黑屋的门突然被打开,钟易立马看过去:“少爷。” 姜浦和出来:“备车。” 钟易一眼看了出来他整个人的异常,又转眼看见他身后的男人,眼神瞬间凌厉几分。 那男人对钟易看见他之后秒警惕的眼神视若罔闻,甚至神情鄙夷。 “少爷,”钟易杀意收敛,转向姜浦和,“您要去哪儿?” 姜浦和的眼睛黑得不像话:“我让你备车。” “可是他要……”钟易话没说完,姜浦和霎时一记冷漠的眼神扫过来。 他只能道:“是。” 说罢,钟易立马去准备车了。 十分钟后,姜浦和坐上了车。 钟易开车,另一个男人坐在副驾驶上,直接开口道:“南城区,温岛别墅区。” 他这一副和吩咐没什么区别的口气让钟易皱起了眉。 可姜浦和没说话,他也只能闭嘴,然后转动方向盘把车的方向转到南城区那边。 南城区很大,但温岛别墅区的位置比较远,偏僻静的地方,过去要花不少时间。 四十分钟后,车子进入温岛别墅区范围,最后在一条小石径旁边的马路上停下。 钟易下车给姜浦和开车门。 可车门打开,姜浦和没有立马立马下来。 他坐在车上,头低着,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副驾那边,男人已经下了车。 看到迟迟不下车的姜浦和,他扭头:“别磨蹭了。” 他的口气不好,钟易下意识想要开口抵回去,却突然看到姜浦和从车上下来。 下车之后,姜浦和和钟易跟着那个男人走上石径小路,然后沿着小径往上走。 脚下是细碎的石子路,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和五彩斑斓的花卉。 明明才二月中旬,这里却像早已入春之后的季节。 可姜浦和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色,一路静默无声地跟着走。 石径小路的尽头有几条岔路口,男人带着姜浦和往右边走,顺便指了指另一边:“崔家人在那边。” 姜浦和的眼神动了动,钟易却是一讷。 他们找了许久的崔家人原来在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钟易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姜浦和来了这里,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318章 死因 直到右边石径的尽头,一座欧式别墅坐落在那儿。 别墅大门紧闭。 看到姜浦和三人进来,别墅院子里的佣人赶忙过来开门。 进了院子,姜浦和和钟易跟着前面的人一路进了别墅,经过一楼大厅,又走向侧边上的楼梯往上爬。 越往上走,姜浦和的心跳得越快,没有节奏,一下一下地震着他的胸腔,透着无尽的畏怯,仿佛随时都能让心脏抽离他的身体。 他只是想知道当年姜老爷子的事而已。 到了二楼,几人左拐,最后停在了一间书房前。 最前头的男人站正,然后抬手敲门三下。 三声敲门声落下,没过一会,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男人。 钟易看见给他们开门的人后暗暗诧异,因为那人和带他们来这里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一下反应过来了,孪生兄弟。 “老二,你慢了一天。”开门的人看向前头和他长相一样的男人。 “上面的意思是最好能让他自愿来。” “进来吧。” 被称作老二的人看向姜浦和,朝着一抬手指向书房里面,让他进去。 姜浦和迟疑了两秒,然后抬脚。 后面的钟易也跟着迈腿,却被一手拦了下来。 “只能他一个人进去。” 钟易没能进去,面前的这对孪生兄弟也在外面。 两人也不说话,就在这儿看着钟易。 书房里。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重重地砸在窗户外,惹得姜浦和平静不下来。 因为天沉,书房里的灯是开着的。 进来之后,踩着地面的地毯,姜浦和一直往里面走,直到又重新进入一个房间。 房里不亮,窗帘没有全部拉上,暗淡的光从窗户透进来。 窗户那儿站了个人,身材微壮,双手覆在身后背对着这边,无形的气场围绕在周。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没有看过来,只是开口:“来了。” 姜浦和望过去。 下一秒,房里的灯打开。 他看清了那个人。 中山装,脸庞略显沧桑,皮肤被岁月雕刻出深浅不一的皱纹。 看起来五十来岁。 “姜浦和是吧?”他转头,谈笑道,“你好。”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 姜浦和一瞬不动地盯着他,并没有动。 见他不动,男人也不说第二次,自己坐下后,脸上依旧挂着亲切的笑:“不用紧张,你现在可以放松一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我尽量慷慨相言。” 声落,姜浦和的手动了动,他沉吟一会:“你和我爷爷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和姜家是什么关系?” 男人坐在书桌之后,听到他问,稍稍忖量了一下:“这么说吧,姜家能坐上魔都第一大门户,有我的一份。”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是跟你签的卖族契?”姜浦和追问。 男人摇头笑:“我在场。” 姜浦和的眸色一暗:“那你是什么人?” “我?”男人敲着桌面,“这个问题,你暂时没有资格知道。” 姜浦和冷笑:“那你让我来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你爷爷的具体死因?”男人反问。 “你会说吗?”姜浦和咬牙。 “当然。”男人表现得很是大方,“这不是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毕竟你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疼爱”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尽是当然之意,可姜浦和听着觉得刺耳又可笑。 “十年前,卖族契,”男人看姜浦和一眼,“培养被我们看上的姜家第十三代子孙。” “也就是你,姜浦和。”男人继续道,“你少年天姿,是姜家最具可塑之人。” “但你爷爷一开始把你保护得很好。”男人又笑,“即使签下了卖族契,可他还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所以把你藏了起来。” “但你爷爷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地以为把你藏得很好。” “结果你猜到了,你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因为卖族契,因为姜家三代人的性命都在我们手里,你爷爷应了我们的要求,开始精心培养你。” 男人喝了口茶,微笑道:“作为我们的杀人工具。” 他缓缓陈述这些话,说得淡然。 可对姜浦和来说,如同巨石一击又一击地砸在他的身上,迟迟说不出话来。 “但你不用怀疑,你爷爷在培养你的同时,对你的好也不假。” 不过是在这一层好之上,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人培养罢了。 陌生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他们是亲爷孙。 姜浦和不说话,但男人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 男人满意地笑:“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要你爷爷和你也不是没用的。” “你爷爷后来十年都在替我们做事,从七年前开始得令追查两个人,当然了,没查到,反而被对方发现了。” 姜浦和身体却沉得动不了,只是堪堪抬头。 男人没管他什么反应:“那你猜猜,他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 被对方下毒。 姜浦和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知道他猜到了,男人依旧微微一笑:“但那毒本该是下在你身上的。” 话音落地,姜浦和脑海猛震,眼前都恍惚了一瞬。 刚刚的话他脑子里回荡着。 那毒本该是下在他身上的,可中毒的却是姜老爷子。 他的脑子有些乱。 但对面的中年男人并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娓娓又道:“你的爷爷,不是自然生病死亡。” “而他中毒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你。” * 姜浦和离开的时候,雨停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房出来的,只觉得腿重得怎么都抬不起来,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力气。 从那间房到书房门口,这段路程漫长得可怕。 钟易看到他出来立马就上前:“少爷,您怎么了?” 姜浦和死气沉沉的,没出声。 他和钟易最终没能离开这栋别墅区,被刚刚那对孪生兄弟看着让人送去了别墅四楼。 钟易和姜浦和被关进了一间房,出不去,也没有人送吃的过来,直到晚上。 他们再一次过上了被人监视的日子。 姜浦和从书房里那个房间离开后,男人放下茶杯,然后起身把刚刚没有遮完的窗帘拉上。 “为什么要骗他?” 书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这句话落地,从那儿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散发,杏色及踝长裙,白色高跟鞋,身材曲线玲珑有致,面容姣好,气质优雅。 她的鞋后跟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响:“威胁就能达到目的,何必编些谎话。” 第319章 感情牌 那男人回头,看见女人后微微欠首:“感情牌罢了。” “不让他相信他爷爷是因为他而死,他又怎么肯因为愧疚和报仇心切老实替我们做事。” 女人的玉指从书架上一本本书上滑过:“他若是依旧不肯,我想你知道怎么做。” “当然。”这男人再次颔首。 * t国。 商染和盛景呈在万卷堂差不多待了一天,直到下午六点两人才回了世纪白宫。 知道他们来t国,叶战特意从部队过来了一趟,一直等他们回来。 于是乎,刚听到庭院里进车的声音他就站起身去窗边探头往外边看。 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然后往大门那儿走。 一见到他们俩进门,叶战就立马出了声:“盛爷,时小姐。” “你来干什么?”盛景呈轻睨他一眼。 被问的叶战稍微一顿,又马上道:“看您和时小姐啊。” “是吗?”盛景呈跟着坐在商染旁边,“我们并不想见你。” “……” 周寂从电梯口出来,刚好听到他们家盛爷噎叶战。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走过来,先是打招呼:“盛爷,时小姐。” 问候完,周寂又在叶战旁边坐了下来,刚好是面对着盛景呈和商染的。 “时小姐,您需要的实验室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可以随时用。”他看向商染。 因为比赛提前的原因,商染比赛上的准备也做出了一些调整。 听周寂说,她抬眼随口道:“谢了。” 周寂摆手:“应该的。” 也没在这里待多久,七点那会几人吃了晚饭。 叶战吃完饭又坐到了沙发上,赖在这里不肯走。 按周寂猜的,他是想找机会跟盛景呈说让自己去乱洲。 不知道盛景呈会不会同意,反正他一直欲言又止的,始终没敢直接说,直到九点的时候,他看到了盛景呈和商染准备要上楼。 见状,叶战急忙叫道:“盛爷。” 盛景呈对他的叫唤充耳不闻,脚步更是一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给人一种决绝又无情的感觉。 眼睁睁地看到他和商染进了电梯,叶战愁闷地叹了口气。 “有话早点儿不说,你还指望盛爷停下来等你说?”周寂打趣。 叶战往后一瘫,无力道:“主要是我觉得盛爷不会同意啊。” “那不一定。”周寂摇头。 “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想去乱洲?”周寂看他一眼,“把t国的事情安排好了,别留下什么隐患,盛爷自然就会让你去了。” 叶战一脸不信:“你确定?” 他一个交支军队的指挥官,平常虽然不是很忙,但总会有事猝不及防地发生。 周寂分析了一道:“t国现在很太平,天大的事儿也先是t国军队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交支军队都不会出手。” “你好歹也是个指挥官,这么点儿道理都弄不明白?” 这几句话成功让叶战反应过来了什么。 交支军队建立那么多年,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上次黎比亚攻到t国边境那次。 平常来说,确实没有交支军队什么事儿。 叶战思索了一下,转而问:“你不想去乱洲吗?” “想。”周寂点了点头,“盛爷这次的行动不简单,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他顿了顿:“麻烦事和人也很多,苏少能处理,但需要时间,我觉得等时小姐比完赛,她和盛爷应该会去乱洲一趟。” “那个时候我就跟着盛爷和时小姐去就行了。” 听他说了一堆,叶战稀奇地哟了一声:“你这算盘打的真好啊,盛爷和时小姐要是不去怎么办?” “有时候闲着也是一种幸福。” “去你的。”叶战切了一声。 叶战还是觉得周寂说得很有理。 他就再等等,就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到时候他再跟着盛景呈和商染去乱洲也行。 五楼。 从电梯里出来,商染瞧了眼盛景呈:“我去实验室。” 她一边说一边往实验室的方向走,盛景呈跟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后上前。 他人突然凑到商染身前,商染的步子就停了下来。 她抬眼,眸底勾着一分散气。 盛景呈眸子压着她:“看一天书了,不累?” 他这副不想让商染再去实验室的意思太明显,都摆在那双眼里了。 商染睇着他,觉得十分有意思地笑:“测个数据。” 她说着,还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十分钟。” 盛景呈的神情微展:“那行。” 只是测个数据,盛景呈也和商染去了实验室,到了之后就在一边看她录数据。 时间确实没花多久,真是十分钟。 数据测完之后,商染随手关上录数据的机器,然后看向盛景呈:“好了。” 盛景呈起身向她走过去,嘴边噙着笑意:“好了,忙了一天。” 他极其自然地圈住商染的腰,声音微低:“剩下的时间算我的了。” 商染被他抱着,身子微后仰,扯着嘴角微扬:“算你的。”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 * 夜渐深。 隔日,晨光微明。 昨晚睡得早,加上今天有比赛,商染起得还算早。 盛景呈比她早一些,下了楼一趟,再准备上楼的时候,恰好遇上从电梯里出来的商染。 他的表情微舒。 商染挑着眉眼,然后抬脚。 在餐桌边吃完早餐之后,周寂开车,三人离开了世纪白宫。 比赛地点在中心城,很不巧,设在了文化中心大楼,也就是联合作家协会的总部大楼。 周寂一路直接将车开到了文化中心大楼外面,然后又缓缓停到路边。 等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他又把车开走了换了个地方停。 商染和盛景呈进了文化中心大楼,然后到了电梯口等电梯。 来的人挺多,长相很具有他国特色,一眼看得出来不是t国人。 大概都是来参赛的。 可这么多人,商染和盛景呈站在最后双双靠着墙,莫名地存在感极强,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拿到本国大赛冠军才有资格到这里参赛,所以在这里等电梯的人,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 来回在商染和盛景呈身上徘徊的目光里,有敌意,有探究,也有高傲。 可盛景呈和商染像是感觉不到这些眼神似的,俩人就在那儿靠着,眼皮也不曾抬过。 直到其中一个电梯门打开,那些人才收回目光,然后都往电梯里走。 等外面人都进到那个电梯了,另一扇电梯门也打开了。 盛景呈眼角处的余光瞥到,扯起商染的手腕就直起身子。 第320章 比个赛 两人进了电梯。 不久后,电梯在七十八层停下。 外面都是工作人员,脖子上统一挂着未来杯比赛工作牌。 由工作人员引路,商染被带进了比赛大厅。 但盛景呈不是参赛选手,把她送到大厅门口就没跟着从正门再往里走,后而转道了从大厅后门进去。 整个七十八层,针落有声。 比赛大厅之内,人数稀稀疏疏,外面是连走路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工作人员。 九点整。 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洲赛初赛开始。 …… 五个小时后。 比赛时间到。 商染出来的时候,盛景呈不在这边。 她也没去后门那边,慢吞吞地往电梯口走,放在口袋里的手感受到了手机轻微的振动。 她把手机掏出来扫了一眼,然后单手敲了敲手机键盘又收起手机。 已经到电梯口了,但是电梯上下来需要时间,刚刚从比赛大厅出来的人也都在这块地儿等。 很奇怪,刚刚从下面上来的时候明明没这么多人,现在却人挤人,连个缝隙都不放过。 商染站在墙角那儿,周围两米处尽是人。 虽然她的神情并没什么凉意,但站在那儿的姿态和气场都显得不太近人情,那些人即使被挤也不愿再靠近商染。 电梯来得慢,可这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商染瞥了一眼电梯门旁边显示的电梯所在楼层。 她不想等了。 商染抬眼,侧身提脚想走。 旁边人一见她动就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发现她是往人群外面走,更是不言而发地给她让了一条出去的路。 穿过人群,商染从电梯那条道出来,然后右拐,不疾不徐地往走廊尽头走。 她与人群逆行,时不时被人看上两眼。 但她对这些人的眼神置若罔闻,一路淡然地到了走廊尽头,又再次左拐一直走,最后停在了一个电梯面前。 这个电梯和刚刚那边的不太一样,光看门都高级了许多。 商染随手按了下行键,紧接着电梯所在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快速往上走。 她侧对着的这条走廊,那边缓缓走过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另一个走在走廊中间,戴着副眼镜。 “会长,关于这次出差的事宜就这些了。” 卡特点点头,张了张口:“你去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了什么,脚步一顿,声音也戛然而止。 “会长,您怎么了?”工作人不解地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对面不远处,有一个女孩站在联合协会会长专属电梯门口。 她侧对着这边,整个人纤瘦高挑,侧颜惊为天人,站得随意,却也远远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工作人员先是愣了愣,然后隔着好一段距离开口就提声喊:“你好,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快步走过去,语气谦和:“不好意思,这个地方是协会会长专属的,您请请移步普通电梯。” 卡特站在原地呆神了好一会,听到工作人员的话才赶忙抬脚走过去。 电梯门口。 商染听见工作人员的话,却没反应,眼神也没多给一个,只多扫了眼电梯楼层显示屏。 见她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工作人员有些不满了:“您好,您不能坐这个电梯。” 电梯已经到七十七层了,商染稍微偏头瞥工作人员一眼:“你有本事把我赶走。” 话音落地,工作人员脸色瞬变。 同一时间,电梯门开了。 商染直接抬脚坐了电梯,顺手按了一楼和关闭键。 她刚按下,关了一点儿的的电梯门突然又朝两边打开,紧接着卡特从外面窜了进来。 外面的工作人员身旁刚刚掠过一阵风,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卡特跑进了电梯,没来得及多想就赶忙跟着进来。 进来后还不忘对着商染摆脸色,正欲开口说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啊——” 他说都没说完,突然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头,然后叫了一声。 “会长,您打我干嘛?”他嘟囔着。 卡特横他一眼不理他,马上转头对着商染:“会长。” 工作人员听到这一声“会长”,陷入了懵逼当中。 ? 卡特刚刚小跑过来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却在看见商染之后还是展开笑容,语气惊喜至极:“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工作人员听着卡特的说话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再想起来他刚刚叫这个女生的称呼,眼睛瞪得老大。 商染看见从外面钻进电梯的卡特,只是轻微扬眉:“比个赛。” “比赛?”卡特顿了顿又想起来什么,“就是那个数学建模大赛?” “嗯。” “会、会长?”刚刚的工作人员吭哧着喊,看商染的表情愣愣的。 商染没理他。 电梯一直往下走。 卡特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她,时染。” “咱们协会的老大。” “!” 声音灌入工作人员的耳朵,他也没空思考为什么总会长看起来这么小,马上低头认错:“总会长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卡特拍拍他,转向商染,笑问:“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也没空。”商染随口道。 卡特还想说让她来协会看看来着,听到这句话就老实闭嘴了。 电梯一路向下,终于到了一楼。 商染率先走出电梯,头也不回,也没给身后的卡特说一声,直接往文化中心大楼外面走。 之前那辆车开过来了,在路边停着。 周寂坐在主驾驶上看到商染从楼里出来,然后跟后头的盛景呈道:“盛爷,时小姐出来了。” 后座,盛景呈降下了车窗,然后侧头,望见了朝这边走来的商染。 他从里面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往里面移位置。 商染直接上了车,反手一带关上了车门。 车子低沉的轰鸣声响起。 商染靠在后面,静了两秒突然随意问了一句:“乱洲有事儿?” 不然盛景呈也不会提前两分钟下来了。 没太想到她会问,盛景呈眼神移过来:“小事。” “哦。” 商染不接着问了。 车一路回了世纪白宫。 回去之后,周寂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商染跟盛景呈说了一声,自己进了实验室。 盛景呈看着她,没有说其他的,只道:“好。” 在实验室待了很久,商染一直没出来,盛景呈也没去打扰她。 直到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盛景呈去了楼上,没去其他地方,在实验室的门前站了一会儿。 里面的光透过门隙洒出来,很安静。 第321章 染姐突袭 过了一会,里面的光突然暗下。 盛景呈压着的眼皮抬了抬,看见眼前的门被打开。 看到他在外面,商染挺意外。 她的衣袖不怎么修边幅的往上卷着,身体往旁边一靠:“盛爷,走路没声啊。” 盛景呈站在她的身前:“染姐做实验太投入了,没听见。” “是这样?”商染拖着调。 盛景呈挑起嘴角点头。 他抬脚上前,低头,抬手勾起商染的下巴,突然凑了过来,却没有碰到商染。 隔着咫尺,灼热的呼吸落在商染的鼻间,她的睫毛动了动。 盛景呈的拇指指腹蹭着她下巴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又沿着她的下颚线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最后整条手臂都搭在了她的肩头。 一只不够,另一条也同一时间搭了上来,然后又往商染的后背缓缓垂下去。 因为他这个动作,商染被他往怀里带了过去,整个人被盛景呈圈住。 他嗓音低道:“实验做够了,回去休息。” “才几点。”商染不以为意地。 闻声,盛景呈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实验室的门关了一半,两个人就处在那一点儿门隙里。 话才落地,盛景呈搭在商染肩上的手臂忽地转到她的腰上,然后把人往实验室里捞。 商染手抬了抬,自己突然被人抱着直往后退,一个转角,她的背轻撞上了墙面。 啪的一声,实验室的门关了。 紧接着盛景呈整个人贴上来,身子也俯了下来。 这会才是二月中旬,天气还有些凉,刚刚进来时商染也没开空调,墙面冰凉得可怕。 商染的衣服不是很厚,却对后背的冰凉压根没什么感觉,只是身前这人身上的温度实在太烫了点儿。 她的唇齿被盛景呈舔舐着,后脑勺被他扣着,腰上那只手还不太安分地一点点往上游走,最后抵在了墙面和商染的后背之间没再动。 没什么其他动静的实验室里,两个人呼吸交缠的声音缠绕在两人的耳畔。 商染的意识在他温柔又勾人的攻势下变得有些不太受自己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她往后退了点儿,却又被盛景呈压回来。 他多吻了会才缓缓离开商染的唇,又雨露均沾似的亲了亲她的脸,然后一边撩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耳根,脖颈,最后停在了商染的锁骨那儿。 盛景呈眸色深得极,用手指往上勾了勾商染的衣领,炙热的目光定在她的吊坠上克制着没有移到其他地方。 感受到他的动作,商染的眼睫垂了下来,又抬眼,刚刚被他吻得有些恍惚的眼神突然略带戏谑:“盛爷?” “嗯?”盛景呈的眉宇依旧低着,声音低沉中又带了点儿哑性。 大概是,因为刚刚的事。 商染肆意挑起嘴角:“看我。” 她这明显带着玩心的语气让盛景呈幽深的眼神慢慢转平常,他应声把目光挪了过来:“看了。” 商染撩着眼皮看他,好玩道:“然后?” “染姐想看什么?”盛景呈的语调也跟着不正经。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却仍然氤氲着怠气:“真想看的话,再来一次。” “染姐觉得怎么样?”他扬着尾音。 商染瞧他一眼,悠悠道:“不接受这个提议。” 盛景呈笑了。 也就在实验室待了这么久,之后商染和盛景呈下了楼。 世纪白宫亮堂得极,大晚上还能听见后面那个赛车场上的动静。 叶战又来了,晚饭之后来的。 现在正在和周寂比车。 他们身为景门之人,不在景门任何一个分部,反是常年待在t国,没事儿就在世纪白宫霍霍。 自从前年世纪白宫新开辟出了一个赛车场,俩人可以霍霍的地方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无聊了就搁赛车场溜车玩儿。 轰鸣声响彻云霄。 盛景呈和商染过去的时候,他们比得正兴起,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来了。 也没有要玩车的意思,商染无聊地坐在跑道外面的栏杆上,盛景呈就在旁边靠着。 他侧头:“想玩?” “不想。”商染晃着脚尖。 场上那两个人比得激烈,也很猛,开个车像豁出命了似的。 一场下来,周寂赢了。 叶战不服气地想再来一场,转头就看见了对面的盛景呈和商染。 他立马无所谓地服了输:“盛爷和时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听到话,周寂跟着望过去,语气微诧:“不知道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又远远跟盛景呈和商染招手,然后聊着天往那边过去。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乱洲那儿怎么了?”叶战问,“盛爷派了私人部队过去?” 周寂直言:“上二鼎出面了。” 叶战一怔。 过了几秒,他皱眉:“已经确定了是他们?也是抢抹杀名单的?” 周寂点头:“是他们,但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的势力,也确实是抢抹杀名单的。” “除了上二鼎的人,还有一些不可小觑的势力打了结,他们抢不到抹杀名单,就专盯着我们的人。” 即使也打不过景门的人,但他们制造麻烦的能力还是有的。 总之,景门这次行动,算是捅到了个马蜂窝。 上二鼎都给招出来了,难怪要从t国调派私人部队过去。 叶战之前是知道这次乱洲那儿有点麻烦的,但也没想到真这么快把上二鼎的人给弄出面. 他沉吟了一会。 两个人离商染和盛景呈那儿越来越近,就没接着这个话题再说。 对面。 商染的黑发被风吹得扬了扬,她睨着对面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周寂和叶战,眸子眯了眯。 下一秒,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黠意,撑着栏杆的手忽地一松,然后身形一闪,刹那间消失。 盛景呈余光微移,眸尾开始恣肆地挑起,嘴角边的弧度越掀越大,尽透着一股放浪不羁。 对面。 叶战和周寂正说着话呢,蓦地一瞬感觉到到了什么,几乎是一下子眼神就变得凛冽了起来。 一刻之间,还没看清是谁,只见一道快得离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两个人的身体都被一股力震了震,力大却不伤及身。 条件反射之下,叶战和周寂脸色一变,一言不合地开始反击。 拳风呼啸,脚影交错,两人反应之间就是去攻击这道难以捕捉的身影。 这身影闪躲极快,几个来回周寂和叶战连商染的衣角都没碰到,但两人依旧没锲舍抓她的机会。 三个人的身影在空气中交错,周寂一次次抓空,叶战一次次踢空,有些急躁了。 第322章 依据 商染身两侧被这两人夹击,就在这两人的无眼拳风再次朝她挥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往后一退,几乎是一瞬间到了周寂的身后。 周寂的手收回立马转身,胸口倏然再次震了震,这股力顺着他的胸口往整个身体里蹿,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撞到了叶战。 商染的手已经揣回了兜里。 因为刚刚打架,她本就没扎的头发被风带起,飘逸在空中,那张脸的表情依旧闲适,还掺着几分兴致。 周寂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古怪的抬起头看向商染。 他很清晰地记得,商染刚刚并没有碰到他。 不会吧。 内力? 叶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商染,兴奋得要命:“时小姐,再打再打。” “虐你如虐菜鸡。”商染睨他一眼。 “……” 叶战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偶像的一万点暴击,百般伤心疾首。 “时小姐,你刚刚,”周寂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猎奇地:“用的是什么?” “可以估摸估摸。”商染懒懒地。 周寂的神情陷入思索。 几句对话间,盛景呈从对面过来,缓缓走到了商染面前:“舒坦了?” 商染下巴一点:“还行。” 盛景呈的嘴角依旧扬着。 对面俩受苦的开始使劲琢磨商染刚刚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一场小架打完,商染和盛景呈溜达着回去了。 身后,叶战和周寂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 时间也不早了,回来之后没多久,商染和盛景呈在一块待了一会就回了房。 夜渐沉。 两天后。 未来杯赛事因为时间提前,赛程紧张,初赛结果出来得也很快。 商染的手机收到消息之后她也没管,但盛景呈却是趁空上了一次未来杯比赛官网。 进到官网之后,他随手点进了初赛通过公示名单。 完全不出意料,z国清大四个字高高挂在首行首栏,后面是商染的参赛号。 这个位置意味着她不仅通过了初赛,还直接跃过晋级赛,候选了月底的决赛。 盛景呈看完之后就合上了电脑,也没跟商染提这个事儿 之后的一个星期,为了决赛,商染大半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一早起来吃了早餐就钻进实验室,直到晚上饭点才会出来,但吃完饭之后没多久又进实验室了。 加上周寂在,叶战又时不时来白宫凑上一趟,盛景呈和商染独处的时间只有每天睡前那一段时间。 每日都是如此。 * …… 半个月后。 t国中心城文化中心大楼,七十八层。 钟声敲响。 洲赛决赛时间到,所有参赛的研究员都放下了手里的动作。 盛景呈坐在周遭无人的座位区里,阖上的眸子缓缓睁开,眸光转向商染的方向。 她往这边扫了一眼,然后抬脚从台上往下走,直接从前门那儿出去了。 盛景呈不紧不慢地起身,然后往后走,到了黑暗处推开了侧门,然后往外走。 两人是在一楼会的面。 商染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盛景呈倚在车门那儿在看手机。 眼尾的余光注意到商染,他收起手机放回了兜里,然后正面迎着商染。 等她走近了,盛景呈薄唇轻言:“可以好好休息了。” 商染唇角半扯:“是。” “上车。”盛景呈笑,顺手拉开了车门。 一拉开车门他就往旁边站,商染顺势上了车,盛景呈上了主驾驶。 也没在外面多待,商染在车上睡了一路,和盛景呈直接回了世纪白宫。 提前知道商染今天比完赛的叶战一早就来了世纪白宫蹲地儿,时刻准备着跟着盛景呈和商染去乱洲。 主要是周寂那儿也不知道盛景呈和商染到底要去不去乱洲,所以他只能从今天开始来等。 万一哪天去了,他就跟着去。 这要是不去,他就再开口跟盛景呈说,反正军队那边他已经都安排好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也没摆在脸上,商染和盛景呈回来的时候,他一脸往常地跟两人打招呼:“盛爷,时小姐。” 商染只点了个头,盛景呈随意瞥他一眼:“部队容不下你了?” “哪有。”叶战找借口,“盛爷,我分明只是喜欢白宫。” 盛景呈懒得多搭理他,也没说其他的。 佣人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盘水果,默不作声又小心地端放在商染面前:“小姐,您的水果。” 水果放好,佣人退下去了。 同一时间,周寂从外头进来:“盛爷,乱洲来消息了。” 盛景呈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医学组织大楼在楼外百米处拉了防线,禁止外人往里踏进一步。” 周寂坐下,口吻叙述道:“为了保护大楼里的某个人或东西,不过可以确定,他们想保护的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可即使如此,拉了防线也就意味着他们找抹杀名单又多了一层的麻烦。 周寂偷瞟了眼商染,特地没有直接说抹杀名单四个字。 他知道不用忌讳商染,但他也大概能猜到,盛景呈找抹杀名单很可能跟她有关。 而她本人,不知道知不知晓这件事。 周寂猜她是不知道的。 商染拿起水果叉就吃刚刚佣人端过来的水果,周寂说的所有话都被她听到了,但她神色平平,没什么变化。 一边,叶战听得认真:“苏少那儿怎么样了?” 周寂摇头:“自从我们的行动暴露之后,苏少那边就被人缠得紧,难抽开身。” 虽然都是一些喽啰之辈,但一波一波的,实在是让人烦。 叶战蹙了蹙眉。 就盛景呈依旧风轻云淡,对医学组织拉的防线是一点儿不在意,只是神情微思量。 这几人的对话,商染从头到尾没插一句话,水果吃完了就伸个懒腰往沙发里一窝,一整个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动作,盛景呈的眼神瞧了过来,却没说什么。 看她窝了才几秒,又坐起来,然后起身,眼神挪回来跟他指指电梯口:“上去了。” 盛景呈点头,又淡睨向周寂和叶战:“还有事儿?” 叶战一顿,摇头。 旁边,周寂:“没有了。” 话音落地,盛景呈就从沙发上起来了,徐徐跟在了商染的身后,不过几步又到了她的旁边。 看着他俩的背影,叶战微撇嘴,一胳膊杵向周寂:“你看盛爷有没有要去乱洲的意思?” 周寂点头:“我看有。” “依据呢?” “依据就是时小姐比完赛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没有事做。” “没了?” “没了。” “……” 第323章 机场被丢 刚走了没几步的商染突然看见自己旁边多出来的人,她的眼神微偏,不着调地:“盛爷干嘛来了。” 盛景呈的语气跟她大差不差:“染姐猜猜。” 两人到了电梯口,等门打开就直接进去了,不久又在阁楼那儿停下来。 没有回房,商染从里面出来,语气随意:“打哑谜不好玩。” 闻声,盛景呈敛眸低笑,十分直白地:“想和染姐待。” 商染偏头,目光从他的五官带过,意味深且长。 这会还是下午,天光洒在阁楼里,里侧黑暗外侧亮,别有一番风景。 走了一会,商染往阁楼边上的横梁上一坐,背靠顶梁柱,随意扫了眼下面。 这儿是六楼,一眼望下,怪高的。 而且周围也没有防护栏,更没有什么什么围墙,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盛景呈见她往那儿坐,上前微弯腰扯上她的手腕往回拉了拉,让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空闲了,想做什么?”他看着商染就问。 问的时候他还不忘着玩商染垂在胸前的发尾,一点儿一点儿地往自己的指尖上裹。 商染啊了一声,想了几秒才不确定似的:“乱洲边境不是挺热闹?” 盛景呈低了眼,指尖上的头发被他松开:“嗯。” 他又抬眼:“想去?” 商染的秀眉微扬,点头。 …… * 洲赛结束之后的三天,商染和盛景呈都在世纪白宫,完全没有一点儿要去乱洲的意思。 叶战这三天都在这儿,急了。 他一急冲周寂喊:“大哥,你猜得不准啊。” 周寂看起来倒是比他淡定,无奈地摇摇头:“那只能说,盛爷的心思还是没人懂。” “我要无聊到发霉了。”叶战顿时一个仰天长叹。 “夸张了。” “你看不见我脸上的霉菌吗?”叶战指自己的脸。 他这么一说,周寂笑了笑:“谁有那闲工夫凑近看你的脸,而且盛爷又没绑着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认真的吗?”叶战无言般地瞅周寂,“你是在怂恿我私自参与行动吗?” “这你就误会我了。” 叶战无语。 周寂也没再说话,他低头看了看刚刚来消息的手机,然后点进了和周年的聊天记录。 只有三句话,可看完,周寂的脸色稍变。 同一时间,盛景呈和商染从楼上下来。 看见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原本往后仰倒在沙发上的叶战突然反弹似的坐直:“盛爷,时小姐。” 周寂的眼神还定在手机上。 “备车。”盛景呈瞥周寂。 周寂这才稍稍反应过来,马上道:“是。” 说着,他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盛景呈和商染无视了叶战,慢悠悠地朝外面走。 身后,刚刚发觉到周寂的脸色不太对的叶战二话不说地立马跟了上来。 出了一楼到了庭院里,周寂刚好把车开过来。 把车停好后,他又下车给商染和盛景呈拉车门,随后自己又上了主驾驶座。 “机场。”盛景呈随意道。 周寂:“是。” 而始终在外面的叶战一听到盛景呈的话,果断选择了跟着上车。 也没管他,盛景呈并没有说什么。 车子轰鸣声响起。 叶战上了车后,开始上下口袋摸自己的手机,但是摸了一圈都没摸到。 车已经缓缓驶出庭院。 他上摸下摸地,最后还往自己腰间摸了摸,神情忽地不妙:“我手机呢?” “哇我手机不见了我靠。”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找自己的手机。 原本说不上特别沉重但也不轻松的氛围被他这么一折腾,瞬间多了些那么舒缓。 周寂开着车,看见叶战到处找自己的手机,没什么表情地提醒了一句:“座底下。” 刚刚他上车的时候有些急,身上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很清脆的一响声。 但也估摸着是他太急了所以没注意到。 一听周寂说,叶战顿时恍然,马上弯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在座底一顿摸他才摸到手机一角,又用手指把它顺了出来。 把手机顺出来之后,叶战宝贝似的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后转头小心望了望盛景呈和商染的神色,最后又放下心地转回来。 路上。 周寂想起来刚刚周年发的消息,从镜子里看了看盛景呈:“盛爷,乱洲那边出了点事儿。” “知道。”盛景呈的语气依旧。 听声,周寂不再说了。 盛景呈的眉宇压着,侧头看向商染。 她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此刻斜靠着椅背,头轻抵在车门上,只看得见那一道漂亮的下颚线,不知道睡了没有。 盛景呈的目光收了回来。 将近四十分钟。 四人到了机场,无阻拦地直接进入了机场,又通过私人通道,直接上了飞机。 盛景呈和商染坐在一侧,周寂和叶战坐在了另一侧。 飞机逐渐远离t国,上了九层云霄。 …… 晚上八点。 商染盛景呈一行人到达乱洲国际机场,几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周年刚从边境回来不久。 三月初的风不像前两个月那么刺骨,温凉了许多。 周年看到了跟在盛景呈和商染身后的另外两个人。 这俩人居然也来了。 没多看他们,周年准备着等商染和盛景呈上车。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事。 一辆车不够坐啊。 盛景呈和商染走近直接上了车,没管他们三个。 为了让周寂和叶战有个伴,周年连话都不给他俩说一句,一见商染和盛景呈上车就立马坐上了主驾驶,然后麻溜开车走人。 刚走到车边的叶战和周寂见状:“……” “我草。”叶战没忍住指着车尾巴骂。 周寂面无表情的,嘴角抽了抽。 “我他妈回去抽死周年。”叶战恨得牙痒痒。 周寂拍了拍他的肩膀:“带我一个,但前提是我俩得先找车回去。” 叶战在心里草了一百个尼玛。 车坐不下他能理解,但好歹说两句话吧,丢下他们跟丢垃圾似的,看都不多看一眼。 叶战骂骂咧咧地和周寂出了机场,自己去找车坐。 另一边。 商染盛景呈三人一路回了景门的府邸。 挺远,三刻钟后,车才缓缓到了那座巨大的现代府邸外。 周边还是有着几队人马持枪巡逻,看过去极其肃穆。 府邸外墙在夜下泛出淡淡的光泽。 紧闭的锻铁门上,门楣上镶嵌着金色徽标,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看到插着黑色旗子的车过来,锻铁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商染的车窗开了一半,车往里走的时候,她眯了眯眼,无意瞥了一眼门楣上的火凤凰。 第324章 不愧是染姐 大概目光描摹了一下那只火凤凰的图案,商染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路过西堂训练场,周年开进来的车引来了不少注意力。 他一路把车开到了中堂前面小路那边的宽敞岔路口。 “染姐。”盛景呈偏头。 商染的头依旧是朝向另外一边窗户的,盛景呈还是看不见她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但听到他喊,商染启了唇:“嗯。” 两人下了车。 沿着小路,商染和盛景呈往中堂那儿走,周年跟在了两人身后。 中堂一楼。 苏照穿着一身黑坐在沙发那儿,神色有些严峻,浑身掺着几分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气息。 他的对面,尤殷还在继续跟他汇报着边境那边的情况。 苏照听着听着,突然听到了点儿什么动静。 他下意识抬头。 门那儿,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影出现。 两人是一起走进来的,远远看过去依旧能感觉到这俩人身上的那么一股吊劲气息。 苏照身上的戾气瞬间一散:“景哥阿染!” 他站起身来,脸上神采奕奕的。 听苏照叫,尤殷的说话也停了下来,跟着起身然后回头,看见来人马上恭敬出声:“盛爷,时小姐。” 盛景呈和商染走近在沙发中间坐了下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周年站在了一旁。 一见他们坐下,苏照也跟着重新坐下,脸上表情依旧:“阿染,比赛怎么样?” 商染往后一窝:“轻而易举。” 一听她这话,苏照笑得更开心了。 又多和商染和盛景呈多说了几句话,苏照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转向尤殷,摆摆手:“你接着说。” 尤殷点头,看看盛景呈和苏照:“二队在边境被人偷袭,从昨晚到现在,”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没有踪迹。” 这事苏照是知道的,尤殷重新说了一次,是跟盛景呈说的。 他不确定盛景呈知不知道这事儿。 说起这个,苏照的表情就恢复了见到盛景呈商染之前的凝肃。 他问:“进度怎么样了?” “还在查,大概要晚上才能出结果。尤殷又道,“但是能不能查到,并不确定。” 苏照拧眉。 这极有可能是上二鼎的人干的,其他人还没这个本事。 苏照沉吟了几秒,抬头突然看到了商染,忽地想起来什么,顿时不掩饰地喊她:“阿染。” 商染闻声瞥过来。 “你有没有把握查到?”苏照试着问。 其实他觉得商染应该是能查到的。 因为她当年把消失了五年温巷的踪迹给查到了。 虽然后来没再怎么见过商染用她那牛得不行的黑客技术干过什么,但连温巷的踪迹都能找到,已经足够说明她的黑客技术有多好了。 苏照问完,就期待般地等着商染回答。 她倒是爽快:“电脑。” 话落,苏照眼睛一挑:“周年,听到没?” 周年当然听到了,苏照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去拿电脑了。 盛景呈也没说话,只是姿态依旧地坐在商染旁边。 对面,尤殷听到苏照问商染的时候,表情没禁住讶异了一会儿。 他还不知道商染竟然也是个黑客。 刚刚苏照的语气和表情也表明了,商染不是个普通的黑客,苏照甚至都懒得等景门的人出结果,直接就问她了。 看得出来,对她很信任。 过了一会,周年拿着电脑回来。 他正要走到商染面前,盛景呈突然伸了手。 周年很识相地把电脑递给了盛景呈。 接过电脑,盛景呈一边从旁边拿了个靠枕递给商染,一边自己打开了电脑。 商染看起来习以为常似的,伸手接过靠枕随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紧接着盛景呈把电脑放了上来。 电脑已经到了桌面,商染碰到电脑就是一顿操作。 盛景呈坐在一边瞧,苏照也从另外一边凑了过来看。 没人说话,周年也想看,自己默不作声地绕到了沙发后面。 尤殷也是个闲的,好奇商染黑客技术的他二话不说地溜到了周年旁边。 莫名其妙的,多了四个观众。 商染也没什么反应,纤指轻快地在电脑屏幕上跳着,几个界面快速切换,电脑上顿时一片黑,上面一层各种代码快速跳动着。 身后,尤殷和周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代码,苏照的眼神也跟着那些代码动。 这三人看得入神,盛景呈的目光从商染敲键盘的手上缓缓上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无人出声,气氛迷之熠着好奇。 代码还在快速来回跳动,一阵电话来铃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是有铃声的,声很大,把尤殷都吓了一跳。 苏照还盯着电脑屏幕,但注意力也被这铃声拉走了不少,他嚷了一句:“周年,你这破铃声再不改,老子把你毙了。” 他一边说,周年神色一慌,赶忙掏手机走到远处接电话。 声音消失了。 五分钟后。 商染面前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忽地消失,原本黑暗的界面瞬间浮出一个地图来。 地图右下角,偌大的红点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商染瞥了一眼。 看到红点的苏照表情舒展开来,转手朝尤殷挥:“马上安排人去这里,要多一些,务必把这里端了再把人带回来。” 尤殷对商染这么快且精准追查速度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是。” 他去打电话的时候,周年正好打完电话回来。 两人擦肩而过,并没说话,只是给了一个眼神而已。 “阿染,不愧是你啊。”苏照张嘴就夸商染。 商染也很不客气地接下美词:“不然?” 苏照一笑,仔细瞅了瞅电脑屏幕上的红点。 离医学组织大楼很近,抓了景门的人依旧没走,看来上二鼎那些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医学组织大楼。 周年回来也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又转向盛景呈:“盛爷,周寂和叶战已经到了。” 不过他们俩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加上两人的车没有景门特定旗子,看守人员并不认识他们,看到一辆来历不明的车辆靠近就是一顿拦。 两人被拦在府邸大门外,没有旗子,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光靠嘴说也不能被放进来,所以最后打了电话给周年,让他叫底下人放行。 盛景呈:“嗯。” “他们俩来干嘛?”苏照还挺诧异,“图热闹?” 周年表情动了动,赞同地点头:“我觉得是。” 那两人来的挺快,车开进来之后一边挂着感叹的表情看府邸,一边跟着导航就到了中堂那边的岔路口。 第325章 安排 尤殷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俩人,那表情,叫一个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尤殷没憋住笑容,惊讶中还是挺高兴地:“跟着盛爷和时小姐来的?” “对啊。”叶战拳头碰了碰尤殷,“好家伙,五年多了。” 尤殷点头,看了看周寂,互侃道:“你那机场不想管了?” “出来放松放松心情也不错。”周寂看他一眼,一边抬脚往里走。 叶战和尤殷也抬脚往里面走。 “放松?纯属没事干吧。”尤殷一语道破。 要说放松,t国怎么着都比来乱洲玩命轻松。 叶战笑而不语,默认。 三人穿过玄关后的走道,一路到了客厅那儿。 盛景呈和商染四人在聊天。 不过都是苏照的话比较多,几句日常之后又开始跟盛景呈说起了边境那边的事儿。 盛景呈听得随意,表情也闲中微思忖,听到周寂三个人的声音他也没掀眼皮。 三个人一进来,先后跟他们打招呼。 “盛爷,时小姐,苏少。” 苏照目光挪过来:“你们两个,带着目的来的?” “这么明显吗?”叶战搓了搓鼻子。 “写脸上了。”苏照说。 饶是如此,叶战只是哈哈笑了两声。 一旁,尤殷听他们说完,顺便插了缝隙:“盛爷,苏少,已经安排下去了。” “不出差错的话,今晚二队的人就能回来。” “不出差错?”苏照瞥他一眼,“对面是上二鼎,你做的安排确定足够了?” 尤殷微滞,立马低头道:“失败了属下自当领罚。” 气氛莫名有些严肃,叶战收了笑,周寂也没说话。 “景哥,”苏照没管他们,“边境多的是人盯着医学组织大楼,上二鼎也难缠。” 除了上二鼎的人,还有些人专给景门造麻烦。 这些天边境是静中藏乱,苏照动过不少次手,每一次都被上二鼎的人精准发现并加以阻碍。 昨晚甚至抓走了他派出去的二队人。 苏照的想法是,让从t国调派过来的私人部队牵制上二鼎的人,景门分两拨人,一波对付那些麻烦机,一波专攻医学组织大楼。 盛景呈的私人部队个个都是精练能手,上过战场参与过国家战争,对付上二鼎,不说绝对压制,占据上风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其他干不过景门又想制造麻烦的,景门完全可以直接毁了他们。 “景哥,你觉得怎么样?”苏照问。 盛景呈抬眼,没先说话。 可他就抬一个眼,除了商染和苏照,周寂这几人都战战兢兢的。 盛景呈视线移了移,睨向对面周寂三人:“你们,” 他的食指敲着沙发面:“四个,” 身后的周年一顿,他也被点名了。 话才说到这儿,叶战尤殷几人已经开始敛起了表情站好,一整个待听指示的样子。 盛景呈眼神挪回来,慢条斯理地:“两天时间,我要见到东西。” “拿不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明明显显的逐出门的意思,没人听不懂。 他平平常常的语气裹着几分压迫,周寂叶战四人立马肃声:“是!” 盛景呈抬了抬手,让他们坐下。 他的目光从一旁商染的身上路过,又随意睇向苏照:“其余人不用去医学大楼,其他按你说的办。” 苏照点头。 他知道盛景呈为什么要让周寂他们四个去。 世界医学组织,光听前缀就知道它的地位有多崇高。 这样的地方,不处于世界上着名国家,不处于国际上繁荣昌盛的城市,反而立在鱼龙混杂的乱洲边境,多少是有点儿明哲保身的本事的。 之前也有听说过,医学组织大楼里面机关重重,外人进去若是没有里面的人引路,容易丧命。 把任务交给叶战周年这四个人,是因为他们有绝对的能力。 交代完这些,盛景呈没再说其他的。 商染也没参与他们的对话,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手机屏幕亮度不大,但有人看过来的时候,还是能知道她大概在做什么。 可她也不忌讳,盛景呈看过来的时候,依旧大大方方地玩手机。 盛景呈的手臂随意轻放在了她的腰后,但却没有揽上去。 他往她那儿无意扫了一眼,神情微舒。 “阿染你干嘛呢?”苏照瞅商染一直不说话就找话。 商染没抬眼:“聊天。” “聊天?” 听起来跟她好不搭的词。 苏照觉得有些违和,但还是问:“朋友吗?我们认识?” “你妹妹。”商染语调平常。 苏照一顿,正要说话却蓦地听见了商染的手机震动。 他的话堵在喉咙口,然后原路咽了回去。 商染旁若无人地接起了电话,却没说话。 “阿染,我杀青了。”苏栾的声音听起来尽是春风得意。 其实她五分钟前在微信上说过了,但商染没马上回,她索性就打了电话过来。 商染的消息停在打字框里没发出去,随口道:“嗯。” “你跟盛爷还在t国?还是乱洲?” “乱洲。” 商染一打电话,其他人就没说话,安安静静的。 电话那头,苏栾长噢了一声,手势跟助理比划着让她给自己拿包,然后挑起笑容:“不介意我来玩吧?” “想来来呗。”商染往后靠了靠,刚好轻碰到了盛景呈的手臂。 她神色不变,抽空瞧了眼盛景呈,若无其事地又稍稍往前坐。 但她刚往后靠过去那会,盛景呈的手就跟着缠了上来,也没直接环上她的腰,只是玩着她的衣摆。 刚刚苏照过去了,两人坐得靠里,商染左侧只有盛景呈,右侧便是沙发有点儿高度的扶手。 商染没管他。 盛景呈却是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手也不收回一点儿。 电话那边,苏栾还在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商染说话:“行啊。” 上了车,苏栾跟商染闲聊了几句,就在要挂的时候,苏照突然看着商染一个劲的动眼珠子。 商染对着手机嗯了一声,然后随手把手机递给苏照。 接过手机,苏照往后一仰:“妹儿,听说你要来。” 苏栾听着电话里的人突然变成了苏照,直接道:“是啊。” “不准来。”苏照一个回绝令突如其来。 苏栾先是不满了一下,转而笑眯眯地:“阿染说了,想去就去。” “我是你哥。”苏照强调。 苏栾完全不理会,甚至反问:“你和阿染谁是大哥?” “……” 她问完,又故意重新问:“或者说,你和盛爷谁是老大?” “……” 第326章 出发 苏照没话说,表情深深地表达了什么叫无言。 他把电话递回给了商染。 她们也没有说很多话,一会就挂了。 刚刚盛景呈下了令,周寂四个人也没在客厅待多久,一会后就去商量相关事宜了。 苏照瞅见商染挂了电话,有些小怨:“阿染,阿栾的事情下次可不可以也问问我的意见?” 乱洲有多危险,苏照知道,商染也知道。 苏栾一个千金大小姐,平时在娱乐圈野就算了,没什么大事。 虽然她也是个人精吧,但三两次来乱洲这种地方,要是他不小心没保护好她出了点什么事,当哥哥的他愧疚难当。 他的想法不明说,谁都知道。 商染侧睨他一眼,随口道:“我记得我说过,你未必比她厉害。” “?” 苏照表情一愣,脑子里开始回想。 印象里商染确实是跟他说过这类似的话,但他当时完全没当回事儿。 当然了,现在也没想当回事儿。 毕竟他自己的亲妹妹,什么德行,他还是很清楚的。 “阿染你就使劲糊弄我吧。” 他不信,商染就懒得接话,也没多搭理这话。 她的腿上还放着刚刚的靠枕,上面是合着的电脑。 几秒不到,电脑被盛景呈拿开放在了一边,商染顺势把靠枕扯到了腰后,人完全往后一靠。 她翘着腿,胳膊肘支在沙发扶手上,人斜斜靠着,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一转一转的。 不多时,暗着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商染的眉眼微垂,随便扫了一眼,紧接着又跳出一个电话来。 她没什么表情的挂断。 再抬眼的时候,苏照两眼亮着光地盯着她:“阿染,你黑客技术这么好,是没有想过加入ik吗?” 他问得还算肯定,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疑惑成分在里面。 ik是多少黑客都想加入的组织,梦寐以求。 许多以黑客为职业的人,毕生追求就是加入ik,那样不仅有了ik的庇护,还有了个养老的地儿。 虽然想加入ik很难,但对商染来说,如果她想做,大概率是没什么不能成功的事的。 盛景呈微微瞧过来,眸子下的视线停在商染的侧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听苏照问,商染扬起眉头:“没有。” 果然。 就随便问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苏照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几句话就转了话锋。 他老跟商染和盛景呈没话找话地聊天,就像两人还在国内他天天打视频回去那样,当真是话痨上了身。 被敷衍他也不见多生气,反正也习惯了。 十点那会,时间不早了。 三人本来要一块上楼的,不过苏照临时接了个电话,索性就没跟着盛景呈和商染一起上去。 楼上。 商染的房门前。 盛景呈下巴搁在商染的发顶上,双臂轻环着她,多抱了她一会才撒开手。 他往后撤的时候还不忘低头亲一下商染,她也挺配合,下巴微抬。 盛景呈满意地扯了扯嘴角,声调拉得特别长:“染姐早点休息。” “行。”商染随意。 她的门刚关上,苏照就从电梯口那边出现了。 看见商染门前的盛景呈,他一路走过来:“景哥,阿染休息了?” “嗯。” 盛景呈侧身抬脚,苏照也跟了上来。 没有回自己那儿,苏照一路和盛景呈边说话边去了盛景呈那边。 “阿染不知道我们在找抹杀名单,她这次过来,瞒不住了。”苏照道。 可即使再瞒不住,他也没有在商染跟前直接提起这个事儿。 推开门,盛景呈嗯了一声,语气挺低:“没什么瞒的,她能猜到。” 苏照在后面进来,顺便关了门,闻言微微诧异:“在来乱洲之前?” “嗯。” 苏照默言了一会。 “说说。”盛景呈坐下。 说说刚刚在楼下没说的事儿。 苏照跟着坐了下来。 * 当晚十二点过几分。 景门在边境失踪的二队人被带回了府邸。 回来的时候,这些人身上有不少伤,但好歹命是留下了。 直到他们回来被安排好,尤殷有些悬的心才落地,发消息跟苏照汇报之后,他也放下心去睡觉了。 次日。 天还没完全亮,一抹鱼肚白浮在天边。 周寂一身收整得差不多了,全身上下深色服装利落精练,手上戴着黑色穿指手套,站在桌边给枪上好子弹后,又稍微试了试手。 和平日总是一身西服的他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握着枪掂了掂,又插放进腰间的枪袋里,然后拿上一旁的另一把枪边往外走边插进另一个枪袋。 腰上东西不少,除了两把枪外,还有一把刀。 周寂打开门,叶战和周年同样一身装备地过来。 三人穿的不一样,但都是深色系,浑身一股利气和稳重。 周寂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往二人身后扫了一眼,尤殷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四人会面,只一个眼神就就一起往楼下走。 没什么大的声响,也没和私人部队一起,周年四个人直接离开了景门府邸。 商染醒来的时候八点半,头发蓬松微乱搭在身后,一尘不染的脸依旧好看得过分。 因为入春,天气好了很多,但早上的空气依旧些许凉。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钻进了洗漱间,一会后又踩着拖鞋出来回到衣柜前换了身衣服。 十分钟后,商染出了房间。 她刚出来,苏照的声音就出现了。 “阿染!” 商染往声音来源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先是看见了盛景呈才瞥了苏照一眼。 她侧身站着没动。 盛景呈走近了,低眸看她:“吃了东西我们去边境。” “嗯。”商染微点头。 两人抬脚,苏照也跟在另一侧:“阿染,你想不想用枪?” 她那身手,枪可能有点多余。 商染稍微忖量:“备一把。” “行。” 三人下来了楼,不急不躁地吃完早餐之后才准备出门。 苏照腰间别着一把枪,手上还拿了一把。 上了车,他把枪往后一递:“阿染。” 商染伸手随便接过,然后放在了边上。 车辆启动。 “景哥,直接去滥民区?”苏照把车往外开一边问。 盛景呈靠着:“嗯。” 他说完,往旁边移了移,离商染近了些。 商染挑着眉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景门离边境很远,三人出门的那一会,周寂叶战那四个人才刚到边境。 第327章 玩命啊 滥民区就在医学组织大楼五百米开外,也是这些天水波云静之下最为混乱的地方。 周年将车停在滥民区入口处,旁边周寂刚好把耳机递过来,他接过戴上。 后座,叶战和尤殷叶戴好了耳机,正在调音量。 “特种队那边没问题了,下车。”周寂的口吻裹着肃气。 话落,四人推门下车,然后往滥民区入口走。 滥民区和贫民窟差不多,破旧的房屋紧挨着,墙壁斑驳,裂痕纵横,像是岁月在它们身上刻下的伤痕。 屋顶上,几片残破的瓦片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化为尘埃。 但朝晕透过层层云照下来那一刻,竟莫名多了些温暖。 这里的人衣衫褴褛,温饱隔三差五的成问题,生活过得不是很如意,甚至还有不少身体上有残缺的人出现在滥民区的各个角落。 可和这些绝望有些违和的是,即便是身体残缺之人,脸上也都挂着和风旬日的笑容。 虽身处苦难之地,他们却左右为邻,互相搀扶,加上医学组织会定期派人过来看他们,再送点儿吃的,滥民区的这些人的生活心态大部分都格外的乐观。 叶战尤殷四个人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把身上的枪收起来,很猖狂地继续别在了腰间,一路往里走。 他们身上那股不同于平常人的气息一度往四周散开,原本乐呵着吃包子的滥民都谨小慎微地躲远了些。 几行人缩在路边小心翼翼又好奇地盯马路中间的四个人。 马路边上,某家破旧小摊贩店前,矮桌旁坐了两个人。 都一身黑,头顶上戴着黑帽,遮住了点儿眼睛,手里握着酒杯,嘴边满是胡渣子。 其中一个人的脸上,还有一道上了时间的刀疤。 这两个人的双眼似黑暗中的狼眼,精锐有光地打量着一路张扬的周寂这些人。 叶战端量了一下四周,忽地眼神一暗,眼边一抹寒光瞥向这边。 两人立马不露声色地转移目光,看起来并什么异样。 叶战眯着眼收回视线:“分头行动吧。” 除了上二鼎的人被私人部队牵制着以外,其他专门妨碍景门给景门造麻烦的也被赖恩几人带着人去解决了。 现在没什么太挡事儿的东西,周年几个人得趁这段时间越过医学组织大楼的防线先进一趟大楼去探查探查。 尤殷和周年点头,并不多说。 周寂按了按耳机:“随时告知自己那边的情况,出发吧。” 几句话说完,四个人分别朝防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了。 刚刚的摊贩店前的矮桌旁边,两个人对视一眼,嘭地一声放下酒杯,顿时杀意四起,然后站起身分别朝前后两个方向离开。 * 中午十一点。 一辆车缓缓停在边境滥民区。 苏照把车停好,自己先下了车。 他之前来过一次,也没进去过,其他时候都在景门当总指挥下命令,对滥民区里面不太熟。 车后座,盛景呈和商染也下了车,俩人站在车门那儿,随意扫了几眼面前的滥民区。 倒真是和将军城有着天大的差别。 “景哥,阿染,走吧。”苏照回头看俩人。 商染和盛景呈几乎是同步迈的步子,两个人的动作姿态还出奇的一致,两手揣兜。 习惯性的动作,在外面他们向来都是这样。 商染不喜欢拉衣服拉链,敞开的外套衣摆下,隐隐能看见她后腰处的一个黑色袋角。 三人直接进了滥民区。 没有想去医学大楼的意思,三个人穿着并不普通的服饰,浑身更不平常的气场,引来的白里暗里的注视比刚刚周寂他们进来时还多。 “阿染,你之前来过这儿没?”苏照问。 商染踢着地面上一个小石子:“一次。” “巧啊。”苏照瞬间笑,“我也来过一次。” “景哥没来过呢吧。”他又转向盛景呈,不知怎的话里总有点儿幸灾乐祸。 盛景呈情绪仍旧,却是不太在意地:“你想搭关系想疯了?” “景哥,我和阿染的关系还用得着搭吗?”苏照微微一个不满。 “那你巧?”盛景呈没瞥他。 苏照立马改口:“不巧,是我的荣幸。” “嗯。”盛景呈还挺稀奇地表示了赞同。 他的眉宇压了压,看到商染偏着头:“在看什么?” 声音落在商染的耳畔,她的视线挪向盛景呈:“随便看看。” 盛景呈薄唇轻扯。 “阿染,你之前来这里干什么?”苏照有些好奇。 商染目光移开,不以为然地:“玩。” “玩儿?滥民区有什么好玩的?” “玩命啊。” 商染的话裹着玩味,听不出一丝认真和其他的情绪。 苏照却是忽地一顿。 他没有忘记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盛景呈也极其重视抹杀名单上的东西。 默了几秒,他轻轻松松地转移话题:“那你去过医学大楼吗?” “没有。” 身旁,盛景呈没说话,黑色的眸子动了动,情绪不明。 三人在滥民区转了一圈,又慢慢腾腾地去了防线外边那儿。 这防线就拉在医学大楼一百米处,红色的投影警戒线围绕着大楼,倒是和周边荒凉不太搭。 高耸的医学大楼在前面不远处,阳光之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看起来挺巍峨壮观,甚至能看到大楼里不停闪动的红光,听见尖锐高亢的警报声,似在在疯狂提醒着大楼里的人什么。 警报声响了好一阵才消失,但楼里的红色灯光还在上下不停闪烁。 没有越过防线,商染掀着眸皮瞥着那栋大楼,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她只扫了一眼,随意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两只腿坐下就是一翘,手往后一撑,身体微仰,很不羁的坐姿。 盛景呈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手臂同样往后面一支,然后偏头扯唇:“不想进去?” 商染睨着那边的红色灯光:“现在不想。” 见他俩坐下了,苏照扫了眼大楼那儿,拖着步子在两下对面的另一个石墩上坐了下来。 这儿的石墩老旧老旧的,上面有不少刀刮痕。 三个人坐在这儿,时不时说两句话,像是来玩的。 苏照看了一眼手机,顺便连上了和周寂他们那儿的耳机连线。 耳机里传来一阵阵细碎声和打斗声,苏照听了一会,没说话。 * 与此同时。 医学大楼里面。 一束束刺眼的红色灯光在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不停地闪烁,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大楼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机关不断被触发,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机械运转声,四道人影穿梭于机关触发和警报灯之间。 第328章 总医长 大楼十六层。 唯一一层和大楼里紧张肃穆的气息不太吻合的地方。 明明是整个大楼的警报器响起和警报灯亮起,偏偏这一层和往上的顶层跟身在大楼之外似的,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警报灯的光。 这俩刺眼又尖锐的东西,完全被厚厚的墙壁隔绝在了外面。 这一层,静谧得过分。 白色墙壁伫立,走廊上铺着的地砖洁白无瑕,反射着柔和的灯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走廊两旁,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伫立在透明的玻璃窗外面,神情专注肃穆,目光穿过透明的屏障紧紧锁定在面前的医学实验室某个人的身上。 实验室里各种医学器材整齐地摆放在墙角,药架上一排排贴了标签的药水静立,墙上挂着一张张医学图谱。 中间的实验台边上,一个依旧穿着一身医学白大褂的的男人,脸上戴着护目镜和口罩。 他微低着头,手上动作缓缓地操作着医学显微镜,护目镜之后的双眼显得专注又认真。 莫名的,周遭气氛迷之严肃。 过了好一会,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脸色一松,眼眸微扬,然后收回手先后摘下护目镜和口罩。 口罩挂在他的一只耳后,他往玻璃窗那边那边扫了一眼,跟那些人点了点头。 见状,玻璃窗这边的人神色一喜,纷纷推开门往里走,全都挤到了显微镜那儿,迫不及待去看上面的东西。 刚刚做实验的男人往旁边退了退,靠在了一边,有些口干舌燥,他随手拧了一瓶水,然后微仰头喝水。 “我看我看,我先看。”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激动道。 她往那儿一凑,身边几个人也在旁边,眼神难掩兴奋。 一白胡子老头倒是没先去凑热闹,反而看向靠在实验台那儿的男人,和悦一笑:“温大医长,恭喜。” 温巷喝了水,拧好瓶盖:“胡老头,你输了。” 三局,比了三局,胡越输了三局。 可他没有一点儿恼怒,胡越笑容不减:“我输了。” 温巷他放下水,手掌撑瓶盖上:“所以,别管我走不走。” “你确实赢了,”胡越站在一旁,还是问他:“但你真的不能留下来?” 温巷笑了一声:“赌局之前可说好了,我赢了,我说了算,之前的规矩作废。” “怎么着?还想把我困在这儿?” 胡越摇头,依旧不太理解:“我还是不懂,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闻言,温巷神秘一笑:“你当然不懂了,不过谢谢你这两个月以来的照顾。” “谢我?甭了吧。”胡越轻哼,“我还得感谢追杀你那些人。” 要不是那一身伤和无休止的追杀,生性喜欢自由的温巷怎么可能会被追到边境来,又来了医学组织。 温巷胳膊肘搭上胡越的肩膀,一点不在乎地:“你这是盼着我死吗?” “盼你死还巴着你继承医学组织?”胡越轻翻白眼。 闻名医学界的年轻天才温巷,胡越把医学组织交给他,放了一百个心。 “我最后问你一次。”胡越扭头盯温巷,“真的不想留下来?” 他问完还不给温巷说话时间:“你他妈都是总医长了,还想着出去浪?” 闻言,温巷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手指比划了一下:“第一,赢赌约的是我。” “第二,现在我才是总医长,规矩由我定。” “你现在跟我来这套说辞,”温巷看他一眼,“虚伪。” 胡越:“……” 温巷说的不错。 他逃了几个月的命,一个月前差点死在边境,最后还是靠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那段时间,温巷一边躲追杀,一边养伤,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直接来了医学组织。 但他来这里的原因,不止是想躲一阵追杀。 他还要把医学组织掌握到自己手里。 事实如此,他医学天才的名声确实大,自报姓名之后,胡越立马就亲自接见了他。 之后,胡越确实看中了他在医学上得天独厚的禀赋。 他老了,不想再多费心,不久后直接在医学组织内部宣布了温巷为新一任总医长首脑。 可医学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但凡是新接手医学组织,都要驻守医学大楼两年。 两年。 温巷才不干。 继承世界医学组织,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上多点儿势力,多点儿庇佑,那样也不至于数月逃亡,落得个到哪儿就被追杀到哪儿的下场。 世界医学组织的地位举足轻重,在乱洲它虽然并不是五鼎之一,可它的作用和地位堪比ik。 无人敢轻易动它。 这不,自从来了这儿,追杀温巷的那些人就没敢进来。 为了早点儿走,温巷发起了那个赌约。 他都想好了,等这边完事了就回z国。 至于医学组织这边的事…… 温巷瞅向胡越,商量似的:“胡老头,等我走了,小事别麻烦我,大事打电话哈。” “……” “谁当老大像你这样当的?”胡越磨着后槽牙,“还有别人吗?” 而且把医学组织交给温巷,就是因为胡越自己不想再费太多心神在上面。 谁特么知道温巷只想挂个名。 “有啊,当然有。”温巷十分理所当然,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 盛家公子爷,商家小小姐。 这两个人最会甩活最会当老大了。 胡越瞪温巷一眼,只当他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想走?防线外面还有人盯着你。” 为了保护温巷,胡越不仅让人在医学大楼加了三重机关,后面发现边境多了不少对医学大楼目的不纯的势力后,他又马上让人拉了防线。 温巷近一个月人都在大楼里,可外面追杀他的人始终在滥民区守株待兔,似是他不出去就不走了。 “就那几个人,医学组织都没有办法?”温巷伸手拉了拉白大褂,“要是真没有,我可马上跑路了。” 都不能保护他,要个医学组织有毛用。 “……” 还没人说话,显微镜那边一堆人看得兴起,突然一阵急促声响起:“医长!” 温巷抬眼看过去,胡越也抬了头。 一个女生,匆匆忙忙德快步跑过来,神情慌张,还在小口喘气:“出事儿了!” “说。”温巷表情无异样。 “有人越过防线闯进大楼了!” 话落,胡越脸色一变,温巷却是凝起一股厉意。 他摘下口罩:“几个人?” 女生神经绷得紧:“四个,四个方向,已经闯到六楼了。” 四个? 第329章 返回 温巷蹙眉。 当初追他的一共五个人,被他偷袭杀了三个,竟又派来了两个吗? 医学大楼人手众多,他们四个人就敢擅闯,现下突破重重机关已经到了六楼,身手一定不简单。 也看得出来,他们取温巷的命之心切。 温巷沉吟了一会。 “不用管。”胡越先开口了。 医学大楼越往上机关越复杂,温巷身处十六层,就算那些人身手再好,一边往上移动一边应对机关问题,力气也能耗掉大半,届时只要揪准时机,一网打尽即可。 温巷才接手医学组织半个月,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比胡越。 说完,胡他又转向温巷:“你待在这层或者上十七层,不要下去,听我的。” 温巷眼神瞥到了女生那边,说不清地冷:“除了机关触发,有人受伤了吗?” 女生马上摇头:“没有。” “你就放心,冲着你来的。”胡越直接揶揄,“而且有机关在,其他人不会有安全问题。” 听到这个,温巷这才点头,放心了:“行,那我睡觉去了。” 说完,温巷转身,双臂往上伸了伸,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他没管实验室这边,沿着走廊真回去睡觉了,一点儿不关心楼下的事儿。 见他走了,胡越挥了挥手,看向旁边几个噤若寒蝉的人:“你们也忙自己的,医长不会有事。” “是。” “好。” “好。” “……” 胡越交代完这边,又看向刚刚的女生,沉声道:“随时汇报下面的情况,那些机关触发也就触发了,通知所有人,切忌靠近机关所在之地。” “好。” “还有,务必盯好擅闯者。” 他好不容易等来的医学继承人,年纪轻轻地可不能死了。 女生再次立马点头,然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医学大楼六层。 墙壁一深一浅,机械转动声拉扯着耳膜,一根根锋利飞刀和箭矢飞出。 另一把刀刀锋在空中旋转,冷冽的光划向空气,周寂的身影风驰电掣,刀把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往后退了几步贴到了墙面,耳机里传来了说话声。 周寂脸色不变,一手握刀一手掏枪对着前方紧闭的门。 砰! 没有管发生了什么,身后门被穿透,周寂转身。 * 另一边,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叶战整个一副神气十足,大摇大摆,丝毫不避着躲着医学大楼的人。 周年他们仨也是,直接去医学大楼大门口那儿会面。 最先到的是叶战,他衣服上蹭了点儿灰,腰间依旧别着枪,整个人的气质依旧严谨利落。 他到地儿了不走,就站在那儿,抬起眼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左右两侧在朝这边走来的周年和周寂。 尤殷也才落后一步。 四人会面,身后便是医学大楼入口处。 偏偏他们极其光明正大,一点不掩藏地明摆着告诉医学组织的人,就是他们闯的大楼。 “我这边没问题了。”叶战陈述道。 周寂点头,看向尤殷和周年:“你们那儿怎么样了?” “嗯。”尤殷也点头。 周年没说话,但表情已经代表默认了。 “我看这医学组织,不能是当个眼瞎聋子吧?”叶战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大楼。 “不会真以为那些机关能拦住我们?”叶战说的时候都觉得好笑。 尤殷微微一笑:“大概也以为我们上不去才下来的吧。” “切。”叶战嗤声,“走了,饿死了,晚上再来。” 几人抬脚往外走。 “你饿得挺巧啊,上二鼎的人也刚好到滥民区了。”周寂打趣。 “他们倒是快。”叶战的语气有些讥讽。 特种队那边任务完成得很好,但上二鼎另外的增援到了。 周年四个人大张旗鼓地离开。 大楼十六层。 玻璃幕墙后,胡越双手覆在身后,肃着脸盯着高楼底下离开的四个人,思绪沉思。 医学大楼机关重重,可他身为医学组织前任首脑,自然知道这些机关的不足在什么地方。 规律性。 大楼里所有的机关都有一定的规律,而这些规律从第二层开始只要有心就有迹可循。 那四个人身手过人,脑子绝对也足够好用。 难道? 胡越折身,然后朝楼下走。 顶层。 温巷没有真的去睡觉,他坐在玻璃幕墙后面,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了不久,突然看到了什么,他的双眼微微抬起,又扫向玻璃窗外面,接着往下,然后看到了四个背对这边正在往外面走的男人。 四个人。 温巷猜到了,他们是刚刚闯进来的那些人。 不过他也没太想到,他们上不来就算了,还特别嚣张地从大楼前门出去。 温巷站起了身,走到了阳台那儿,又重新看向刚刚那四道背影。 这儿挺高,那四个人走得越来越远,就连人都是背对着这边的。 温巷没法看清他们长什么样。 不过随便猜猜,其中一个大概是那个刀疤。 温巷的双眼半眯起。 * 商染和盛景呈三个人在防线外面坐了其实没多久,这会已经出了滥民区回到了车上,升起了小桌在上面吃东西。 “阿染,你吃不吃这个?”苏照从装了一堆零食的袋子里扒拉出一包问。 商染在后头拆着筷子,闻言抬了个眼:“不要。” 旁边,盛景呈把拆好的盒饭递到她的面前。 商染捏着筷子,慢吞吞吃起东西来。 “行吧。”苏照收回零食,把袋子往旁边一放:“景哥,他们出来了。” “嗯,车窗打开。”盛景呈随意道。 闻声,苏照把锁着的车窗打开,盛景呈和商染旁边的车窗都跟着缓缓下降。 盛景呈的盒饭还没拆,筷子也封得好。 他慢条斯理地拿了瓶饮料放在商染的小桌上之后,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拆自己的盒饭。 三个人吃得还怪简单,忽地,几阵车辆轰鸣声响起。 商染细嚼慢咽地,侧头扫了一眼。 两辆车在旁边先后停下,上面没有任何旗子,车看起来也很普通。 苏照也偏头,盛景呈看到商染看外面也跟着挪了挪眼神。 黑色两辆车上,先后下来五个人,一共十个人,个个面如寒霜,浑身煞气。 最前头的一个男人,金短发,眼睛像一把锋刃,仿若能刺透人心。 路过的人不自觉地躲远了些。 但盛景呈和商染以及苏照他们仨跟没事人似的,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瞥着外头的人。 完全不当回事儿。 三人收回目光,吃饭。 第330章 闯楼(一) 金发男人下车,洞察秋毫的眼神打量着四周,余光忽地注意到什么,他眼底寒光一闪,扫向身侧不远处极其显眼的车。 车窗敞开,能看到里面的人。 三个人,主驾驶上一个,后座上两个。 后边离这里最近的,是一个男人,侧对着这边的侧脸轮廓分明,吃东西的动作都莫名透着股慵意。 隔着几步的距离,金发男人都明显感觉到了车上人对他们的出现的丝毫不以为意。 他眼神微凝,擦过盛景呈的肩头扫向另一边的人。 可商染忽地往后一靠。 金发男人的视线落空,一点没看见。 察觉到他的目光,盛景呈眼角处的眼神睨过去,无形之中寒意乍出。 金发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压得立马转移视线。 车上的人,他自己并惹不起。 这是一个眼神就让他认知到的东西。 不再管那边,金发男人扫视一眼身后的人:“走。” 十个人浩浩荡荡进入了滥民区。 苏照透过挡风玻璃睇着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嗤声:“景哥,他们来得有点快啊。” “有用?”盛景呈眉头扬起。 苏照差不多吃好东西了,拧了瓶水喝,又笑:“没用。” 后头。 盛景呈也吃好了,他偏了偏头,看到了商染才吃了一半的盒饭。 “不合胃口?”他问。 商染摇头,又往前坐了坐捏筷:“吃得慢。” 盛景呈视线未移,扯着唇点头。 “阿染,那你够不够吃?”苏照一听她说就反过头来问。 商染抬眼瞥他:“撑死也够了。” 苏照被她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你应该多吃点儿,细皮嫩肉的。” “揍人,”商染挑着眉眼,“足够了。” 苏照一哑,转向盛景呈:“景哥,阿染是不是应该多吃点儿?” “怎么喜欢怎么吃呗。”盛景呈支着胳膊肘,“关你什么事。” “……” 苏照非常伤心,因为商染和盛景呈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并站在同一战线合力给了他一击。 他撇着嘴扭回了头,刚好看见从滥民区出来的叶战尤殷几个人。 几人也看到了盛景呈三人的车,径直走了过来。 走到车旁,周寂周年四个人微微鞠躬。 “撞上了?”苏照问。 “嗯。”周寂点头,“起疑心了。” 他们出来的路上刚好碰见刚刚那一行上二鼎的人,两行人擦肩而过,各怀心思,最后一秒都在揣测对方的来意。 苏照敲了敲车窗,本想说什么来着,突然想起来商染还在吃东西,他推开车门,朝几人挥了挥手。 见状,叶战几人跟着去了旁边。 车上只剩下了盛景呈和商染。 商染还是吃得慢,好一会才把盒饭吃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收拾掉。 盛景呈坐在另一边,一直侧着头看她,忽地轻言:“染姐。” 她应声抬眼,转眼就看见盛景呈往这边靠近了些。 他随手商染面前的小桌按放下,然后手臂伸进她的腰后轻环了上来。 商染眼低了低,看向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她的神色兴味渐起,却没说话。 车窗没关,几米处,苏照几个人还在说话。 …… * 晚上七点。 乱洲的天在慢慢黑下。 “砰!” “砰砰!” 医学组织大楼的警报灯和警报器再次响彻大楼,在夜色下异常醒目。 防线处,十几道身影在空气中划过,快速朝医学大楼逼近。 身影交错打斗,枪声震着耳膜,风带着一股诡意,吓得滥民区的人纷纷找地方避了起来。 胡越得知消息的时候,人有些在意料之外。 因为这些交锋的身影和这一道道枪声,意味着这些人不是一起的。 胡越上了十七层。 听到他来的动静,温巷没有回头,依旧站在阳台那儿看大楼底下。 两方人马在硝烟弥漫中交织,子弹如同愤怒的蜂群,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轨迹。 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滚滚。 明明才十几个人,却弄出了一副打仗的架势。 温巷看得兴起,一度忘记了这些人是来杀他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胡越走过来问他。 “不知道。”温巷耸肩膀。 除了之前那些人,另外的人他还真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胡越瞅他一眼:“你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闻声,温巷背靠栏杆在椅子上坐下,语气依旧无谓:“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逃不过。” “但这不是还没上来?” 胡越还跟他开玩笑:“那你说说,要是真死了,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勉强替你完成。” “愿望?”温巷表情思索了一下,“临死前补一张之前丢了的的电话卡。” “?” 胡越感到莫名:“一张电话卡,你还念念不忘上了?” “你懂什么玩意儿。”温巷转头又扫了一眼楼底下。 情况未变,但那些人离大楼越来越近了。 温巷掏出手机,头也没抬,随手翻着。 胡越没看他做什么,站在那儿俯视着楼底下的状况:“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不能死。” “是吧?”温巷笑,“我也觉得我不能死。” 他刚说完,胡越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动作不重,却伴随着一股怒其不争。 温巷稍不满:“胡老头,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总医长,我知道。” “行了,我下去一趟。”温巷站起身。 他刚站起身,却被胡越一手拦住:“你说你干嘛去?” “下去啊。” “下去个求啊,给我待在这儿。”胡越开口就骂。 温巷扒开他的手:“男男授受不亲。” “……” 温巷没多说,抬脚往外面走,胡越吹胡子瞪眼的跟了上去。 两人下了楼。 防线内侧战况激烈,周寂叶战四人被人缠上,难得马上脱身进大楼。 但上二鼎的人已经伤了四个,腿部中枪,躺在地上起不来。 商染和盛景呈三人到防线外的时候,枪声依旧不停,但上半空的硝烟散了不少,能大概看得清里面的情况。 苏照手里把玩着枪,回头看了眼商染扬起笑脸:“阿染,走不走?” “走。”商染扯起嘴角,又微偏头,“盛公子,玩不玩?” 盛景呈眉宇轻扬,然后下巴微抬。 * 苏照没有和商染盛景呈一起,一个人转去了医学大楼南边。 这边,充斥着打斗声和枪声的地儿,商染和盛景呈没管别人,悠悠朝着医学大楼的入口去。 第331章 闯楼(二) 两人的前面不远处,暗色弥漫下,另外两道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的人躲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警惕着已经到了医学大楼的大门。 大门紧闭,两人轻松翻过高栏杆。 脸上有明显刀疤的男人撑着地面站起来:“他们什么人?” “不知道。”旁边人嘴上有个唇钉,不屑,“管他什么人,和我们没有关系。” 他们的任务,只是杀了温巷。 “真是好运啊。”刀疤男冷笑,“机会难得,下次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机会混进来了。” “废话太多,快点儿。” 透过栏杆缝隙,商染扫了一眼那两道身影,眸子忽地一挑,再一转眼,她的人影突然消失。 旁边的盛景呈嘴边弧度掀起。 另一边。 “砰!” 刀疤男猛地跪地,脸上表情狰狞夹带着不可置信。 见状,带着唇钉的男人立马拉着他往遮蔽物后面藏。 “操。”刀疤男忍着疼,“被发现了。” “膝盖中枪,死不了。”唇钉男瞥一眼他的膝盖,又探头眼神又凌厉地扫向刚刚枪开过来的方向。 “砰!” 又是一枪,他立马收回脑袋,厉声道:“来麻烦了。” 刀疤男自己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狞着声问:“几个人?” “没看见。”唇钉男皱眉,表情有些犯难。 墙那边,商染玩味地瞥着前面那堵墙,指尖还挂着手枪,慢慢悠悠地走近。 不过才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脚尖轻点着地面。 好久没有动静,墙这边,唇钉男动作迅速地给子弹上膛。 可下一秒,他的旁边多了一道影子,摇摇晃晃地印在墙面上,他和刀疤男的视野暗了下来。 两人的动作一滞,周身环绕着一股巨大的气场,迟缓地抬头。 商染就站在两人面前,神色玩味地睨着两人。 唇钉男双眼一缩,下意识之间举枪。 商染神情未变,只手抬了抬。 一瞬间,唇钉男手上的枪消失,转而自己的两只膝盖先后传来一阵剧痛。 “啊——” 唇钉男被迫跪地,双手捂着自己的膝盖。 见势,刀疤男快速反应过来要站起来,手握重拳向商染的脸袭来。 “砰!” 刀疤男往后踉跄几步坐在了地上,面目难言,额头上拼命冒着冷汗。 商染的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像是战后遗落的战利品。 她收回枪,神态懒洋洋地:“能被你们这样的垃圾逼到这个地步,温巷确实太废了。” 话落,“温巷”的名字灌进二人的耳里,表情皆是一震。 “你是什么人?”刀疤男忍着疼痛咬牙。 商染嘴角微挑,枪口对着他,语气依旧懒散:“我?” “商染啊。” 话音落地,霎一刻,刀疤男整个人僵住。 刚刚的话反复响起,他的双眼缓缓睁大,愕然至极的同时,心里惊涛骇浪翻涌。 “小、小……” “砰!” 商染收回枪,吹了吹枪口的青烟,脸上神态依旧。 他脸上满是惶恐,屁股磨着地面向后挪,看商染的眼神没了一开始的凌意,尽是惶惶。 商染歪了歪头:“你就留给温巷亲手杀好了。” “小、小姐……”唇钉男摇头,似是不太相信,“您、您……” “别惊讶。”商染往旁边一靠,“我活得挺好的。” 唇钉男膝盖上剧痛不止,脸上是由心而生的毛骨悚然。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另一边,周年刚刚被枪声引了过来。 看到商染之后,他一顿:“时小姐。” 喊完,周年又扫了一眼地上一个没什么生命气和另一个看起来直冒冷汗提心吊胆的男人。 “这个留着。”商染抬下巴指。 周年马上道:“是。” 他说完,正准备上前处理唇钉男,倏然察觉到什么,压着的双眼顿时抬起扫向商染的身后。 几乎是刹那间,周年表情凝起杀意,他立马上前挡住商染,同一时间掏枪对准对面开枪。 “砰!” “砰!” “砰!” 商染侧靠着墙,身后是一阵一阵的枪声,她的黑发拂了拂。 她敛着眼皮,随便抬脚一踹。 唇钉男往后一倒,昏迷了过去。 没再理这边,商染不紧不慢地转身。 枪声消失了,被三道拳影打斗的声音代替。 夜色如墨,混夹着警报红色灯光,三道身影迅速穿梭,似是三道黑色的闪电,伴随着一阵劲风,带起一片片尘埃。 商染老神在在地看着这场面,眼角处颇具看戏的心思。 她看了一会,周年那三个人还没分出胜负,吃痛声一下一下的。 盛景呈到这儿的时候,刚好看见商染坐在台阶上看别人打架。 他缓缓朝她走过去。 不过还没走出几步,他的出现引起了跟周年对付的人的注意力,瞬间被盯上。 跟周年交缠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刚刚那个金发男人。 他想都没想地抽身,身形一闪,双眼紧盯着盛景呈的背影,快步冲过去。 没有刻意掩藏,他的动静极其明显。 可盛景呈却像没察觉到似的,步子不变,完全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动作。 金发男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千钧一发之际——“砰!” 枪声响起,金发男人脸色一变,被逼得连忙后退,紧接着周年攻上来,两人再次交锋。 商染瞧着朝他走过来的盛景呈:“盛爷走那么慢?” “我不能瞬移。”盛景呈扯着笑坐下。 商染扬眉:“是这样?” “嗯。”盛景呈还是点头,笑意依旧没有消失。 说了几句话,莫名其妙地,两人就坐这儿看打架了。 周年应付两个人,不算很吃力,可对方是上二鼎的人,双方僵持不下。 他往后退了退,手趁隙试了试枪,弹膛已经空了。 周年的表情依旧是板着的,他果断地扔掉了枪,然后重新扫向对面的人。 金发男人微喘着气,脸色有些难看。 这特么什么人? 他擦了擦嘴角,瞥向台阶那边的人。 刚刚没有空隙注意那边是什么人,他这次一看突然想了起来什么。 白天在滥民区外面遇到的人。 金发男人的额头出了几条黑线,又盯向旁边的人。 女孩,低着头在玩石头,旁边还放着把枪。 远远看过去,竟有些眼熟。 金发男人眼睛一眯。 发觉到什么的商染忽地掀起眼皮,整个五官也都露了出来。 看清她的长相的那一刻,金发男人身体倏然猛地一震。 也就是这一刻,周年眼神寒意顿起,找准时机快速逼近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 金发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裹着一股无形的力飞快往后冲,然后撞到了墙面上。 “嘭!” “咳!咳!”他顿时咳出血。 没有管他,周年和另外一个人再次厮打了起来。 第332章 闯楼(三) 金发男人的嘴角渗出血迹,他什么都没想,用力撑着地面站起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爬起来就往防线的方向跑。 另一个和他一伙的人见状,嘴里低骂了一声,全然不知道为什么地跟了上去。 周年没有打算放过他,忽地抓住他的脖子向后拽,然后丝毫不留情地拔刀划过他的脖子,血轻溅出。 男人瞬间噶掉。 周年收回刀,然后甩开男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台阶那儿,盛景呈的食指无声敲着旁边的地面,晦暗难明地扫了一眼落荒而逃的金发男人。 解决掉那边的人,周年过来:“盛爷,时小姐,苏少他们已经上去了。” “嗯。”盛景呈侧头看向商染,“染姐。” 商染抬眼,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然后和盛景呈往医学走。 周年没有跟着他们,大楼里危险也不少,他自己先行一步上楼去给盛景呈和商染扫清障碍。 …… 八点。 一个小时了,医学大楼丝毫不见平静。 温巷一直在十六层,直到下面又有人传来消息,说大楼第十四层的机关已经被触发。 有胡越处理,他只应了一声就继续做医学实验了。 十五层。 胡越脸色稍紧,双手覆在身后急步正在去监控室的路上。 穿过两条走廊,监控室的门开着,他直接进去了。 里面人不多,但一个个死寂得过分。 胡越一进去,这些人神色慌张的就马上站起身来。 “干什么?监控为什么不打开?”胡越盯着黑黢黢的监控屏,沉声问。 他问完,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胡越横眉立目地:“哑巴了?” 他明显发火了,语气吓人得极。 一女生绞着手指,吞吞吐吐地:“监控……被他们破坏了。” “啪!” 话落地,胡越手猛地拍桌,脸色有些黑。 周边的人战战兢兢地,被吓得头都不敢抬。 胡越静下心来,又吸了一口气。 半晌。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枪声。 四周气氛一沉,外头响起阵阵慌乱的脚步声。 监控室里,除了胡越,其他人心不自觉地提起,纷纷看向了胡越。 他们都是研究医学的,加上年轻,经历不多,常年待在医学组织,对枪这种容易夺人命的东西极其敏感。 刚刚这些人刚闯到防线里侧的时候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恐慌。 其他人,倒还算镇静。 胡越背对着监控室的门,并没有什么动作。 监控室门外的走廊上,两边尽是人。 一个女生的后脑勺被一把枪抵着,她脸色害怕,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往监控室那儿走。 叶战手里的枪对着她,神情冷冽。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问旁边的尤殷:“盛爷和时小姐到哪儿了?” 尤殷手上同样拿着枪:“十四层,周年跟着的。” “那就行。”叶战点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监控室,笑了一声:“姑娘,你的命值不值钱?” 前面的女生连忙摇头:“不、不值钱。” “不值钱?”叶战手指轻按,子弹上膛的声音响在女生耳边,她顿时瑟瑟发抖。 “不值钱就得马上死。”叶战还在笑。 女生咬着嘴唇,都快哭了。 可叶战压根不管,和尤殷一步步往监控室的方向移。 没过一会,两人到了监控室的门前。 里面那些人看到被叶战拿枪抵着的女生,脸上一惊。 胡越听到身后的声音,黑着的表情调整了一下,然后转身,看起来沉着得过分。 看到他转身,叶战称心地笑了笑:“你,就是医学组织的首脑?” 胡越微微一笑:“是我。” 他看了一眼被叶战用枪对着的女生,表情不变,依旧从容:“请问二位费尽心思闯我医学组织,有何贵干?” 叶战扫他一眼,突然把女生放开,然后侧身走进来:“这么多天了,首脑何必明知故问?” 刚刚的女生一被松开,马上就往旁边的女生怀里过去,脸上仍旧心有余悸。 胡越笑了笑:“还请明说。” “明说的话,”叶战继续道,“你会给我们吗?” “那要看是什么了。” 尤殷也走进来,聊天似的:“一个人。” 他坐下:“医学组织拉防线不就是为了保护谁?” 胡越脸色还是不变:“两位,来边境多少天了,既然能闯得进来,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天是被不少人盯上的肉。” 他转头看向尤殷和叶战:“拉防线很奇怪吗?” “不奇怪。”叶战无所谓似的,“把人交出来。”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胡越直接道。 “有没有我们能不知道?”叶战玩着监控桌上的遥控器。 他看了眼时间,突然看向尤殷:“你说周寂和苏少需要多久?” “耍嘴皮子没意思啊。” 尤殷摇头:“谁知道。” 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胡越皱了皱眉:“你们什么意思?” “噢。”叶战睨他一眼,“拖住你们啊,看不出来吗?” 这么多人,本来从一楼挨着层层机关上来就够累了,要让这么多人再全拥上顶层,力气都快没了。 可胡越的脸色却蓦地一暗:“我说了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你再说一句,我保证毙了你。”叶战稍稍烦躁。 与此同时。 十六层。 实验室里有不少人,温巷已经出来了一会,在休息室坐着,手上还有几根细长的针。 他低着头,拿着针比划了一下。 身后的楼梯口处突然传来点儿动静。 温巷眼神一顿,余光向后瞥。 楼梯口处很暗,苏照和周寂沿着楼梯向上爬。 温巷回过头,只看到两抹影子的尾巴。 两个人。 胡越若是上来,一定会先来找他,而且有资格上顶层的只有他和胡越。 不多想,温巷起了身,然后抬脚走向楼梯口。 顶层很大,走道交错繁杂,房间都不少。 到了顶层楼梯口。 苏照环视了一圈周围,啧了一声:“这么大一地儿。” 抹杀名单只是一个卷宗而已。 周寂收好枪,还挺好意地:“不然你歇着?我找。” “你怪善解人意啊。”苏照哟了一声。 “但盛爷和时小姐马上到了。”周寂开玩笑道,“苏少,盛爷看见你不干活会不会骂你?” 苏照瞪他一眼:“景哥只会骂你。” 这倒也是。 周寂点头,毕竟他才是真的下属,苏照只是来玩儿的。 “行了。”苏照收了收神色,下巴抬了抬,示意周寂动手。 话落,周寂正要抬脚,蓦地,身后空气涌动,一根针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他脖子一歪,针从他的耳边划过去。 同一时间,苏照举枪转身。 第333章 死变态 “砰!” 苏照没有放过楼梯道任何一个地方,连开了好几枪。 但子弹打进墙面,摩擦过护栏,明锐爆鸣穿透整个楼梯间,就是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苏照没再接着开枪,上前快速查看了一圈。 楼梯间真的很黑,除了接近顶层的这一点地儿,再往下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 周寂也走了过来,并没有说话。 两道携着戾气的目光在黑暗的楼梯道扫视了一圈,最后都统一地停在了转向下一层的那个位置。 苏照的嘴角扬起,手撑着栏杆往下一翻。 听见声响,黑暗中一直站着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来不及管那么多了,温巷撒腿就往下跑,他头也没回,摸着黑一路向下跑,脚步声急促又有力。 可才跑了没几步,他的后脑勺突然多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温巷表情微变,原本跑的动作中道而止,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他整个人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黑色无底的枪口对着温巷的脑袋,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的,只是不敢轻易动。 身后,苏照站在台阶上,单手插兜,一手拿枪抵着台阶下的人,语气猖狂:“跑啊。” 他的声音落地,温巷急速想办法的脑子忽地停止转动,他的眼神微松。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像谁来着? 温巷还没想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目光一变,头忽然往下一低,然后人迅速蹲下想要把身后的人往下拉。 见状,苏照马上抬手从栏杆上借力,一个利落的翻身动作自己跳到了下面,手里的枪再次举起。 温巷手抓空了,人刚刚才站起来,眼前莫名了一股不太好的厉意。 “……” 苏照的枪特别精准地对到了温巷的脑门上,虽然隔着一尺距离,可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位置。 “我说哥,咱能不能换个亮堂点的地方?”温巷立马好声好气地。 苏照正准备开枪,面前这不知道是谁的谁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停顿。 换做是往常,他杀人绝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但现在没别的原因,就是这怂里怂气的声音和语气怎么那么像某个很久没踪没影的温贱巷? 苏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扳机,还没说话,一直在上面的周寂出声提醒了一句:“苏少,盛爷和时小姐到十五层了。” “行,马上。”苏照噢了一声。 而听着俩人对话的某温姓医生,在听到第一句话里的三个称呼后,人一度陷入了懵圈且茫然之中。 苏少? 盛爷? 时小姐? 还有说这话的这人不止一点儿耳熟的声音。 哇草。 苏照应完周寂的话,挺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那谁,看在你和某个旧人声音挺像的份上,我就赏你个痛快。” 话落,苏照的手指再次按上扳机。 温巷却在听见他的话后猛地反应过来,神色唰地一下就变,整个人往前一扑:“苏少啊!” 苏照:“?” 他不自觉地拧眉,人迅速往旁边一退,看这人一副要抱他的架势,他猛地一脚踹了过去:“死变态啊!” 温巷不仅抱空了,还挨了实打实的一脚,他吃痛了一声,立马愤懑道:“苏照!你有病啊!” 莫名其妙被骂的苏照立马又踹了一脚:“你他妈脑子没问题吧?冲我抱什么?” 骂完,苏照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等,这人刚刚叫他什么来着? 苏照? 还有这个死语气。 他表情一顿:“温巷?” “是我。”温巷拍了拍又被他踹的地方,话里话外都是不爽。 听见这句话,苏照沉默了两秒。 但仅仅是两秒,他笑眯眯地握着枪又怼上温巷的太阳穴:“原来是温医生啊。” 温巷本来都挺放松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口弄得动作再次顿住。 “我靠。”他顿时破口而出,“苏照,你是不是人?” 苏照管他骂不骂:“你个死变态,怎么能让你活着继续祸害别人?” 他枪口又往前抵,一句句地:“今天敢试图抱我,明天就敢抱阿染,看我不替景哥废了你。” “……” “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吗?” 温巷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苏少,你这样就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谁特么跟你一家人。” 苏照一边嫌弃道一边收回了枪。 一直在楼上听着这里动静的周寂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免诧异了一会。 苏照还有正事要做,没再管温巷,转身往楼上走。 见状,温巷屁颠儿跟了上来:“我说苏少,今天闯大楼的不会就是你们吧?” 苏照斜他一眼:“不然?” 温巷终于反应过来了点儿什么。 可他们闯大楼干什么? 到了顶层,到了亮堂的地儿,三个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苏照看温巷的眼神百般嫌弃,温巷无语般地也是瞪了他好几眼。 “温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周寂讶异地问。 温巷害了一声:“当然是延续我的医学事业啊。” 他回答完,又瞅瞅周寂和苏照,反问道:“你们来这儿干嘛?盛爷和染姐也来了?” 还不给人说话时间,温巷又一个问题抛出来:“白天闯大楼的不会就是你们俩和盛爷染姐吧?” “不是。”苏照随手别好枪。 “我,周年和叶战。”周寂倒是解释了,“还有一个你应该不认识。” 他这一通话,温巷嘴巴张得挺大:“你们来这么多人是要把医学组织给吞了吗?” “呵。”苏照横他,“怎么?你有意见?” “嗯啊。”温巷点头,“当然有意见了。” 苏照冷嗤:“有意见,憋着。” “……所以盛爷让你们找什么?” 他一问,苏照就看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来这儿多久了?在这儿是个什么身份?” 话落,温巷眼神一虚:“一个月多点儿。” “你这种天才,”苏照狡黠一笑,“肯定是住在顶层吧?” 温巷看见他这个笑,鸡皮疙瘩不自觉起一身:“干什么?” “干什么?”苏照指了指顶层里面,“找东西啊,要你干嘛用的?” “……” “你知道你使唤的是谁吗?”温巷皮笑肉不笑地。 苏照切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来着突然看到了楼梯口那边的人影。 他整个眼神移过去,然后看到了周年。 紧接着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影出现,两人像个老大爷似的,看起来悠哉得很。 在看到他们之后,苏照笑容一挂:“景哥,阿染。” 周寂跟着望过来:“盛爷,时小姐。” 温巷背对着楼梯口那边,闻言眼睛一亮,立马转身。 第334章 混得不错的温医生 他笑笑咧咧地:“盛爷染姐!” 站在前面的周年看到忽然转身的人,步子顿了顿。 但商染和盛景呈看到他,神情却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还活着。”商染轻描淡写地。 盛景呈瞥温巷一眼,搭话道:“还有气。” 温巷:“……” 他撇了撇嘴:“不是,盛爷,染姐,咱很久没见了吧,您二位不会惊讶的吗?” “你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商染淡睨他一眼。 “……” 盛景呈眼皮抬了抬:“东西找到了?” 说到这个,最先慌的是周寂,因为这个任务是交给他们几个的。 眼下叶战和尤殷在十五层管那什么医学组织的首脑,周年又一路跟着盛景呈和商染清除机关,真正到了顶层该找东西的是他。 “马上。”周寂立马道。 他说着就抬脚,一旁的周年也没有站着不动,立马迈出了腿。 温巷看他俩二话不说地就往里面走,一副要翻什么东西的架势,忙问道:“苏少,你们找什么?” “抹杀名单。”苏照直言。 抹杀名单? 红客那个? 温巷莫名:“那东西不是红客最高机密吗?怎么可能在这儿?” “哪儿那么多废话。”苏照看他一眼,“你来这儿时间不短了,对这儿比我们都熟悉,懂什么意思?” 让他找的意思呗。 温巷可懂了。 但他还没动,肩膀突然被苏照一提带着往前走。 踉跄了几步,温巷不爽道:“我自己没脚吗?要你帮忙?” 他说完又忽地想起来什么:“除了周寂和周年,还有两个人哪儿去了?” 问着,温巷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直接到了顶层,胡越那儿不可能没动静的。 苏照放开他:“你是说叶战和尤殷?” 他假巴想了想,然后大悟道:“楼底下那些人应该还活着吧?” 听这话,温巷表情一黑:“什么叫应该?” 盛景呈苏照这些人为达目的向来不管别人的死活,若是之前知道温巷在这儿,或许会手下留情。 毕竟现在医学组织的总医长是他,要什么他一句话就是了,哪会用大费周章触发机关闯上来。 可他们不知道,对这里的人更不会有网开一面这一说法,刚刚他自己都差点被苏照噶了。 “你急什么?”苏照瞥他,“他们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但温巷没解释那么多:“东西要是在这儿我肯定给你,底下那些人别动。” “哟。”苏照觉得挺出奇,“你说给就给?温大医生,看来混得不错啊。” “少打岔。”温巷一边走一边道,“顶层设计很复杂,听说抹杀名单只是个卷宗而已,不容易找。” 说完,温巷突然纳闷:“不过话说回来,苏少,你们怎么那么肯定抹杀名单在这儿的?” “景哥亲自查的。” “!?” 温巷的眼睛瞪得挺大。 看得出来他惊讶什么,苏照轻啧了一声,没说话。 温巷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半个月以来边境突然多了很多不知名的势力盯着医学大楼了。 抹杀名单这东西,确实是个烫手山芋,但如果真到了谁手上,必定是要引起众争的。 “盛爷拿抹杀名单做什么?”温巷问着,又意识到什么,“跟染姐有关?” “嗯。”苏照回答。 温巷一听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的眉头不自觉一皱,转而道:“我打个电话。” 苏照多看了他一眼,没搭腔,自己先去找抹杀名单了。 十五层。 监控室里。 胡越和叶战尤殷依旧在无声对峙着,没人说话,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 但胡越却没法出去,脸色不太好看。 叶战和尤殷对坐着,两个人看着胡越这一行人的同时,坐在桌边嗑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瓜子。 这一幕,让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不多时,胡越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绷着的表情微松,压根不管尤殷和叶战,直接从口袋里摸手机。 听到到这副动静,叶战和尤殷看都不看一眼,也没有管他,依旧嗑自己的瓜子,嗑着嗑着渴了又喝一口水。 全然不在意胡越接什么电话。 胡越扫了一眼他们二人,看到了来电人是温巷之后,心终于放了一些:“你怎么样?” 那边,温巷的语气听着完全没什么异样,还道:“你把手机免提打开。” 胡越微愣,戒备般地看了看另一边的人,还是照温巷说的打开了免提。 “打开了,你说。” 闻声,温巷的声音下一秒就在监控室里响起:“叶战!” 突然被叫名字的叶战嗑瓜子的动作稍稍一停,然后缓缓转头。 尤殷也顿了顿,跟着看向胡越手里的手机,神情微惑。 二人看过来,胡越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其他人更是茫然不解。 还没有人说话,温巷的声音又响起了:“叶指挥官!回句话啊。” 叶战听着这莫名耳熟的声音,脑子里快速想了想这是谁。 几秒后,没想起来。 但这声音和语气是真熟悉。 他还是没说话。 温巷在那边木着脸叹了一口气:“叶大指挥官,盛爷和染姐都到顶层了,让胡越上来,他对这儿更熟悉。” 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叶战终于想起来了。 他扔下手里的瓜子,诧异道:“温医生啊?” “合着你才听出来?”温巷微微无言。 叶战笑了一声:“是啊。”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胡越表情有些瞠目结舌。 尤殷看看叶战又看看胡越手上的手机,依旧不解。 叶战朝他抬了抬下巴,顺便道:“温巷。” 闻言,尤殷才了然般地点头。 温巷没说其他的,又说了一次刚刚的话。 叶战脑子也转得快,很快意识到了温巷人在顶层,并且遇到了盛景呈和商染,还和接电话的这老头认识。 电话挂了之后,叶战和尤殷站起身来抬脚。 叶战对着胡越随口道:“温医生的朋友,上去吧。” 胡越狐疑地跟着上楼。 三人离开,其他人没有跟着走,却都明显感觉到了刚刚那一通电话之后缓和下来的气氛。 他们这一走,十五层的人瞬间安心了。 一路沿着黑暗的楼梯间往上走,尤殷三个人很快到了顶层。 到顶层楼梯口的时候,光亮渐现。 三人往里走。 前厅侧边,盛景呈和商染坐在沙发那儿,旁边还有一个温巷一边给他俩倒水一边在叭叭跟两人说话。 “盛爷染姐,喝水喝水。”温巷坐下,“染姐,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吧,” 他嬉皮笑脸地:“还是要祝你成年快乐。” 商染握着水杯,勉为其难地:“哦。” 第335章 正事不干 刚到前厅的胡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脚后跟粘在地面抬不起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叶战和尤殷却是淡定走过去:“盛爷,时小姐。” “人带到了。”尤殷继续道。 盛景呈微抬眼。 看到杵在那边的胡越,温巷站起身来走过去,又是胳膊一搭:“你干嘛?” 胡越僵硬转头:“你和这些闯大楼的?” 认识? 还很熟? 温巷昂着下巴,笑得极其春风得意:“昂,自己人。” “那追杀你的那些人呢?” “不知道。”温巷耸肩摇头。 他说完,扯着胡越的胳膊就往盛景呈和商染那儿拉,最后在两人跟前停了下来。 胡越看了看对面坐的两个人,只是两眼,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认知。 没有说什么介绍的话,温巷很是直接地说明了叫他来的原因。 听完他说的话,胡越眼色一闪:“抹杀名单?” “嗯。” 胡越沉默了。 因为在刚刚之前,他确实不知道红客的最高机密抹杀名单在医学大楼里。 半晌。 他看向温巷:“你在顶层住一个月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温巷摇头:“没有。” “说实话,抹杀名单在医学大楼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胡越看了看盛景呈,“但若是你们想要,温医长也没有问题,全医学组织自然会配合。” 盛景呈眼神平平,轻手一扬。 见状,叶战和尤殷上前。 胡越毕竟在医学大楼住了十几二十年,对顶层的了解怎么着都比温巷要多。 他也能最快找到可能藏匿抹杀名单的地点。 叶战和尤殷以及胡越直接离开了,马上动身开始在顶层搜寻抹杀名单的踪迹。 温巷也没闲着。 他们仨走了,自己也站起身来,然后又转头看向商染和盛景呈,一脸灿然:“染姐,盛爷,我去看看哈。” 他说完,马上就溜了。 商染没理他。 她随手放下手里的杯子,又随便扫了眼玻璃幕墙那边。 盛景呈的目光递过来。 商染从沙发上起来随意在前厅溜达了一下,又慢吞吞地往玻璃幕墙那儿走过去。 她站在那儿,头微低,隔着一层玻璃俯瞰着高楼远处。 这个位置看到的滥民区就是一些不起眼的破房破屋,那些人就跟蚂蚁似的来来往往。 盛景呈侧侧靠着,看了一会她的背影,然后放下腿站起身。 另一边。 周寂和周年搜得很仔细,但是连续搜了五六个房间依旧没有一点儿抹杀名单的影子。 从第七个房间出来后,恰好先后遇上苏照和叶战几人。 胡越看到他们先是一顿,转而又朝两人点头。 “苏少,”叶战看向苏照,又指了指胡越:“医学组织首脑。” 苏照瞥胡越一眼,正要点头,但胡越却是开口了。 他的表情和在十五层不太一样,现在这会挂着亲和的笑:“误会了,其实我不是医学组织的首脑。” “首脑是他。”胡越看向温巷。 其他人闻言见状:“……?” 气氛安静了几秒,几人的脸上表情微妙。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 没等到震惊声一片的温巷怒着表情一板:“你们几个意思?” 他一个个看向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 “噢啊。”叶战先掩饰般笑了一声,“你是首脑……?” “你是首脑?”周寂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次。 一边,周年万年都是一个表情的脸忽地抽了一下,眼底难藏怀疑。 “噗哈哈哈——”苏照没憋住,“你是首脑哈哈哈——” 温巷:“……” 他没好气地:“不行啊?” “哈哈哈哈——”苏照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叶战和周寂听他笑得起劲自己也不憋了,嘴角克制不住地疯狂上扬,直接笑出了声。 就连周年,都没忍住。 但胡越是没办法理解他们这样尽是嘲笑的行为的,表情愣神得过分。 和他不太一样的,是尤殷。 他摸了摸鼻子,不太敢想象温巷以前在他们面前是多么没用才导致现在被群嘲成这个样子。 这几个人哄堂大笑,温巷气得直磨后槽牙:“笑够了没?” 他一边骂一边踹最先发笑的苏照。 苏照轻松躲过,还不忘取笑他:“医长是吧?温医长?哈哈哈——” 温巷不忍了,火气直升,他直接和苏照干了起来。 这俩人闹得来劲,周寂几人全当看好戏。 叶战看得兴起,手里还激动地比划着什么:“加油!加……” 喊着喊着,他抬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一惊立马收声站好,胳膊肘不断杵周寂和周年,嘴巴张着比口型,疯狂跟某两个疯批说着什么。 对面。 商染和盛景呈两人并着肩,大概是在聊天,款款往这边过来。 不知道盛景呈说了什么,商染嗯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对面。 某两个疯子打得正欢。 苏照和温巷没注意到,周年和周寂却是接收到了信号,立马住口然后齐齐道:“盛爷,时小姐。” 听声,尤殷也转身:“盛爷,时小姐。” 盛景呈和商染走近了,站在那儿没说话。 但他俩没说话,却莫名让人感受一股似有似无的凉意。 这股凉意是盛景呈身上散发出来的,而商染正双手环胸好玩地看戏。 盛景呈的双眸撩起,瞥着某两个人的眼神凉薄得极。 “周年,抓起来。” 话落,周年马上道:“是。” 望着这副场面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出声。 周年上前就逮温巷,一言不发地拽起他的衣领就要往旁边拖。 对于突然出现的周年和忽然被提起的衣领子,温巷一边挣扎一边喊:“干什么!你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太阳穴突然多了只枪口。 温巷的声音变弱,然后消失,眼巴巴地才看到盛景呈和商染,弱弱地:“盛爷,染姐。” 他被拖走,苏照也才望见商染和盛景呈,眼神一闪躲,干笑了两声:“景哥阿染。” “你还真来玩了?”盛景呈睨他。 “没,没有。”苏照马上摇头。 他说着,立马看向胡越:“胡越是吧?带路。” 胡越还没反应过来,忙着噢了一声然后道:“跟我来。” 他看都没敢看盛景呈,生怕这人一个不满自己就被连累了,赶忙侧着身往里走。 毕竟温巷在他手下都怂成那样。 胡越和苏照一抬脚,叶战几人就小心翼翼地挪步子。 步子挪了几步,周寂叶战和尤殷的身体忽然就直了起来,然后马上跟上了苏照和胡越。 他们一走,温巷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可怜太阳穴还被人抵着个枪口。 今天,他已经是第四次被人用枪怼着了。 “染姐……” 第336章 必死 温巷哭丧着脸,张口就喊商染。 “叫我没用。”商染搁那儿靠着。 “怎么会没用呢?”温巷一点不犹豫地拍马屁,“你最漂亮最大方最善良最温柔了,染姐,你简直是天使啊!活菩萨啊!” 商染不为所动:“这话你信?” “必须的啊。” 温巷这人还是老样子,恭维的话张嘴就来,该求人就马上求人。 一旁的周年听着他的满嘴胡话和怂得要老命的样子,是真没想象出来他是怎么当上医学组织首脑的。 说完刚刚那些话,温巷就满脸期望地等着商染松口。 可她姿态不变,吐出来的字更是不近人情:“绑起来。” 周年接话的速度一绝:“是。” 枪口边的温巷急了:“染姐!上天为证,我的一字一句都是诚口之言!” “周年你说对不对!?” 对了一点儿吧,周年默念。 但他面上直接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绳子开始绑温巷。 这家伙还问他是不是,他能回答吗? 当然不能了。 要说有的时候,温巷的脑子就是泥做的,这种问题他怎么会开口接下呢? “周年你说话啊。”温巷挣脱开。 说个der哦,周年默默腹诽。 睁眼说瞎话和闭眼说实话,他都要遭殃的好吧。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这是一个必死题。 心底念完,周年已经把温巷绑好了,然后像没感情的人机似的把他往前厅那边拖。 温巷手和脚被绑着,还被周年拽着,直接破罐子破摔:“盛爷说的抓起来,你怎么只抓我!?” “我打不过苏少。”周年说得很理直气壮。 “专挑软柿子捏是吧?”温巷更气愤了。 “是的。” “滚你大爷的。” 这俩人一走,温巷的声音远了一些,盛景呈和商染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盛公子。”商染抬脚,“走了。” 盛景呈勾勾嘴角,长腿也迈了出去。 两人就搁苏照那一行人之后,也没特意去留意抹杀名单可能会在哪儿,单纯地逛逛。 医学大楼的顶层确实复杂,光是走廊就弯弯绕绕的,乍一看还都长得一模一样。 和底下所有层都不一样,顶层除了空点儿以外,装修都偏休闲和生活风。 逛了一会,商染觉得没意思,停在空荡荡的屋里的阳台那儿不动了。 阳台有护栏,但却没有玻璃幕墙,护栏之外,是夜幕之下的星星欲火和滥民区的点点灯火。 晚风袭来。 商染背靠栏杆,一腿微屈地站在那儿,手指捏着手机一个角,随意打量着这间屋子。 盛景呈瞥了眼她身后的高空,也没把她往回拉,反是靠在了她旁边,长臂往她身后的栏杆上一搭。 注意到他的动作,商染垂眸看了一眼,语气依旧随意:“掉不下去,放心。” 话是这么说,盛景呈发手臂依旧搭在那儿,还是应:“好。” 商染瞧他一眼,捏着手机一角的手指轻勾,只手握着手机。 很巧,苏栾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商染按了接听,一边接电话一边看微信消息。 看她接电话,盛景呈也就没有说话。 电话一通,苏栾开口就问:“阿染,你们不在景门府邸吗?” 商染低着眼滑消息:“你到了?” “对啊,没想到没人。”苏栾说着还叹了口气。 她之前也在景门住过一段时间,这儿看守人员和很多人都认识她,见她来了就直接放了行。 而想要给商染一个大惊喜的苏栾连什么时候的飞机都没告诉她,直接到了景门。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 商染啊了一声:“在边境。” 那边听到这句话的苏栾顿了顿,又问:“边境?在那儿干什么?” 商染慢吞吞地把未读消息读掉:“找东西。” “噢……”苏栾不多问,转了转话头,“那你们今晚还回来不?” 都九点半了。 听见她问,商染不太确定似的:“不回?” 消息读完了,商染抽了两条随便回了一句过去,然后抬了抬眼。 “不回啊。”苏栾语气遗憾地重复了一次,“行吧,那你们先忙。” “嗯。” 苏栾在中堂那儿逛了一圈,自己找了点吃的,又跟商染说了好一会话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完,苏栾没有多在景门待,只半个小时不到就又离开了景门,一路自己开车去了ik。 边境这边。 商染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往兜里一放。 见状,盛景呈目光敛了下来:“染姐。” “嗯。”商染睨着屋里。 见她不看过来,盛景呈眉尾动了动,然后抬手挑起商染的下巴往自己这边转了点儿,默不作声地直接低了头。 盛景呈的五官在商染的眼前放大,她的眼神动了动。 只是一下,盛景呈退了回去,可他的手指依旧停在商染的下巴处。 他狭长的眸子轻挑着:“不算过分吧。” 商染的视线停在他脸上:“盛爷挺擅长在没人的时候干这种事。” 盛景呈轻哂笑,默认。 …… 半个小时后。 苏照和胡越几人分头,几乎把顶层翻了个遍,但就是没发现一点儿和抹杀名单有关的东西。 叶战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对着隔壁出来的苏照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折回去。”苏照的神色说不清地严肃。 话落,几人兜兜转转地又再次往回折,然后又分头找。 叶战周寂尤殷三人前往左侧的房间再次挨地儿搜寻,另一边胡越和苏照周年三人则是一起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间房全是书,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各个年代的新老书籍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书架上。 不仅是书架上,地上都堆了很多翻过没合上的书。 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地面上那些书的书角被一阵微风吹得卷了起来。 苏照站在一堆书中间,眯着眼打量这间书房。 一般来说,以卷宗形式存在的抹杀名单极有可能被放在这种难得数清到底有多少本书的地方,所以在第一次到这里时,他们所有人都仔仔细细地查过了每一个地方。 包括书架底下,落了灰的旧书箱,窗帘一角。 但还是毫无结果。 可苏照的预感很强烈,抹杀名单一定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 只是他们留的心眼还不够。 苏照眼神跟胡越和周年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动手。 二人点了点头,又重新投入了寻找抹杀名单的事中。 苏照绕开地上的那些书,然后走到了窗边。 哗—— 苏照把整个窗帘都拉开,灯光照在窗台上,他伸手摸了摸窗台又收回来。 没有灰尘,很干净。 第337章 找到 他沿着这面墙往里走,眼光跟搜查器似的寸寸扫荡着周遭的一切地方。 另一边传来胡越和周年翻找东西的动静,苏照却只是用双眼一点点寻着可疑的处。 一路到了整个书房的尽头,还是没有发现。 胡越和周年也到了这里,三人撞面。 “没有。”胡越叹息。 周年也摇头。 苏照没瞥他们,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胡老,顶层难道没有机关什么的?” “从十五层开始到这里都没有。”胡越说完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滞了滞,“不对。” 苏照和周年看过来。 “跟我来。”胡越开口,然后抬脚往书房门那儿走。 苏照和周年跟了上去。 没有出去,胡越停在了门锁那儿,凝着表情抬手触了触门锁,然后低着头细细观察门锁。 他的手指对着某个地方按了按,然后静静地等着什么。 苏照和周年也安静地等着。 半晌。 什么都没发生。 胡越皱眉,不太理解地直起身子,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个,需要温医长过来。” 这个锁要认证身份,只有首脑才有资格成功开锁。 主要是胡越好久没开过了,刚刚来也一时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地方。 当首脑换人时,这个系统也会自动识别主人身份。 他说完,苏照转头扫向周年:“把他拖过来。” 周年点头,马上回去找温巷。 过了一会,温巷真的被周年拖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 “给我松开啊。”他看向周年。 周年顿时拔刀。 被解开后,温巷一度轻嗤:“这会要用我了。” 苏照看他一眼,没搭理他。 温巷一边念叨一边站起来,然后走向门锁那儿,微弯着腰准备验证身份。 他一边开锁,苏照一边打量着四周。 “叮!” 门锁响起,苏照侧着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某黑暗的角落里,凌乱五章的书旁边,木色柜子上盖了一块布,上面又放着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支花,鲜艳得极。 同一时间,花瓶后面的墙突然震动,伴随着响声,然后缓缓朝两边打开。 出现了另外一个房间。 苏照的目光一直停在那个花瓶上面,似揣量,似探究。 他的手缓缓抬起,然后虚握成一个空心拳,又放在自己眼前对着那个花瓶口比了一下。 “走啊,愣着干嘛。”温巷瞅他。 苏照的嘴角透出一股笑,他抬脚。 身后的俩人跟着迈腿 温巷三人直奔墙后的房间,只有苏照在走到那堵墙前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走到那个花瓶那儿。 其他人见状,莫名地跟着停下。 “干嘛?”温巷不解,却也跟着走过去。 见况,胡越和周年也走了过去。 苏照扫了一眼面前的花瓶,又抬手敲了敲瓶身,然后毫不犹豫地拿出里面的花。 花被他放在旁边,然后整个花瓶又被苏照拿起来往下倒。 里面传来轻碰声,但里面的东西并没有顺着瓶口出来。 “让开。”苏照跟温巷几人道。 听言,胡越三人自动往后退了几步。 苏照的眼神微凌,然后拿着花瓶往地面一扔——嘭! 其他人还没反应他要干嘛,青瓷花瓶猛地砸在地面上。 花瓶顿时崩碎,碎片四溅,一幅卷宗从里面掉出来,又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苏照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放在手里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和他反应不太一样的,胡越直直盯着自己的花瓶,嘴巴张着合都合不上。 “我的花瓶!”他叫出声。 温巷和周年顿时回过神来,两眼茫然地看向苏照手里的东西。 “我的花瓶啊……”胡越蹲下来,两手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拍卖回来的,价值千万。 就这么给他摔了。 胡越抬头看向苏照,两眼冒火光。 面上他的目光,苏照一顿,转而道:“赔你一个更贵的就是了。” “有事不能先说吗?非要砸东西?”胡越嘟囔。 见他这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苏照惭愧了一秒:“它刚刚没倒出来啊。” 胡越站起来:“倒不出来怎么会放得进去?” “谁知道。”苏照把玩着卷宗,刚刚的惭愧一飞而散。 “……赔我更贵的,你说的。” “得。” 周寂那几个人刚刚听见了动静,这会已经闻着声音到了这边,一下子都注意到了苏照手上的东西。 “找到了?”叶战眼睛放光。 苏照点头。 “花瓶里找到的?”叶战又问。 “是啊。” “这个地方第一次找的时候还能遗漏?”他不太明白。 花瓶不是挺显眼的? 叶战这一说,胡越明显心虚了一把。 这花瓶是他亲自买回来的,全程未经他人之手,就连花都是他亲手插的。 也巧,刚刚查到这间书房的时候,胡越恰好就负责了花瓶那一块地方。 既然花瓶是由他带回来的,有没有问题最清楚的是他,所以他直接没管这个花瓶。 而且平常没人能上得来顶层,这个花瓶从拍卖行到这里更是没离开过他。 但百密一疏,抹杀名单卷宗竟然就在这个花瓶里。 温巷知道胡越宝贝这个花瓶,更知道顶层平日只有他和自己能来,疏于这个花瓶挺正常的。 但既然抹杀名单找到了,他就不解释了,看起来苏照也没有打算去纠结这个。 “东西拿到了,走吧。”苏照道。 说着,他带头往书房外面走,其他人跟上。 一行人一路到了前厅,盛景呈和商染两人百无聊赖地坐那儿玩手机。 “景哥。”苏照先走了过来,“找到了。” 盛景呈抬眸,目光瞥向苏照手里的卷宗:“嗯。” 没有把卷宗递给盛景呈,苏照看了看商染:“阿染,你在做什么?” 商染没抬头:“玩啊。” 刚刚没仔细看,苏照眼神往她那边凑了凑,看见她又拿着手机在敲字。 大概在写什么和新书有关的东西吧,他猜。 苏照收回眼神,重新看向盛景呈:“咱们现在回去?” 没等盛景呈开口,温巷抢先了一步:“这么晚了,明儿再走啊。” “盛爷染姐,你们说是吧?”他又笑。 盛景呈轻飘飘地睇他一眼,没理会他。 “染姐。”温巷巴巴地看向商染。 商染还是没抬眼:“那就,歇一晚?” 她说后面一句时,抽空看了眼盛景呈。 见她问,盛景呈就点头:“嗯。” 果然还是商染说话管用啊,温巷面上喜形于色,心底却没忍住腹诽。 最后商染盛景呈一行人在医学组织歇了一晚,抹杀名单也一直被苏照随身带着,一直没拆开过。 第338章 包围 当晚吃宵夜的时候,胡越和温巷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们。 也没客气,这些人玩得特别开心。 快十二点那会,盛景呈和商染起身离开,没再管他们。 一路又到了商染休息的房间,盛景呈总要抱抱她才让她进房。 就那么安静地抱了一会,盛景呈松开她:“染姐晚安。” 商染点头,转身进了房。 翌日。 八点。 温巷起得特别早,即使他昨晚是最后一个睡的。 但为了今天跟着一起走,他一大早就起来在前厅坐着等了。 苏照洗漱完出来看到他,又瞥见他的黑眼圈,一如既往地揶揄:“偷狗去了?” 温巷捂嘴打了个哈欠:“偷鸡去了。” “切。” 苏照坐下喝了一口水,后面周寂和叶战又先后从房里出来。 几人坐那儿聊天。 “温医生啊,看你这架势又要赖上我们盛爷和时小姐了。”叶战张嘴就打趣。 温巷不承认,还嘴硬:“这叫回家。” “死攀关系。”苏照冷不丁地。 温巷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完全不在乎苏照的话:“苏少,咱好歹是同甘共苦过近一年的。” “共苦?”苏照说笑了,“你吃什么苦了?” “同甘,同甘。”温巷马上改口。 这几人聊了一会,周年和尤殷又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俩人刚出来,楼梯口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 几人看过去。 胡越的身影出现,快步走过来,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温巷见着不对就问。 “医学组织被围了。”胡越沉声。 “什么?”温巷顿时坐正。 苏照几人的表情稍稍正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七点开始,陆陆续续包围了医学大楼,滥民区的人已经不敢出门了。”胡越接着道。 “多半是抹杀名单引来的人。”温巷道明,“机关重启了吗?” “嗯。”胡越的额头出了黑线,“但恐怕拦不住,警报系统显示,这次包围医学大楼的人数超过了一百。” 苏照默着声,没说话。 周寂几人站起身走到了玻璃幕墙那儿,然后抬眼看过去。 高楼底下的防线处,一辆辆车停在那儿,数百人,如同汹涌的潮水,快速集结,形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架枪拔刀的动作显得干脆利落,这样一个场面远远看去依旧壮观。 “人挺多啊。”叶战还怪诧异出声。 惊讶归惊讶,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儿害怕和紧张的意味。 周寂盯着楼底下那些小人,平静又客观地:“我们的人对付起来可能有点儿吃力。” “不过闯出去是没问题了。”他又笑了一声。 “哎,就是苦了这医学组织了。”尤殷惋惜般地接话。 周年赞同地点头。 在一旁听着三个人说话的胡越:“?” “啥意思?”他问。 苏照瞥他一眼,语调相当无所谓:“意思就是,我们只管得了我们。” “……” 胡越顿时来火:“没义气!” “我还帮你们找抹杀名单,你们说不管就不管了!”他忍不住了。 “没有你,”苏照把玩着手机,“我们照样能从这里找到并带走抹杀名单。” 听着这副没心没肺的话,胡越气得说不出话来,火冒三丈地扫向温巷。 那眼神就像在说,这就是你说的自己人!? 温巷被他瞪,挺不好意思地别开眼,还打圆场:“没事没事,他说着玩呢,说着玩呢。” 说完,温巷朝苏照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脚:“我说苏少,做人别这么没良心好吧。” 苏照被他踢,却是只抬了个眼:“我哪来的良心。” “温医生啊。”叶战转回头来,“你知道下面那些是什么人吗?” 温巷被问,先是摇头:“不知道。” “上二鼎。”周寂转身。 话音落地,温巷讷住,正在气头上的胡越瞬间呆滞住。 上二鼎? 周寂走回来坐下:“要是平常势力也就罢了,在景门的打压下,他们不会有机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但上二鼎,”周寂看温巷和胡越一眼,“除了景门,盛爷还从t国派了两支特种队过来。” “这都才只起到牵制的作用。”叶战强调。 温巷和胡越傻着眼,说不出话来了。 “景门的人已经做好准备了。”尤殷看了眼手机,“特种队也随时听令。” 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行人想要突破重围并不是难事。 “苏少,什么时候动手?” 苏照思索了一下:“再等会吧,我去找景哥。” 他说完就起身往盛景呈的房间那儿走,见状,温巷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边往里走,温巷开口问:“这些人是上二鼎哪一方的?” “不知道。”苏照直接道,“没查到。” “你们还有查不到的事?”温巷张大嘴巴。 苏照啧了一声:“要不然ik哪来的生意?” “噢也是。”温巷突然反应过来,好奇地问了问:“那盛爷,他没查?” “景哥又不关心到底是哪一方的。” “这样啊。”温巷点头。 他还想问为什么不多调点人手来乱洲来着,毕竟盛景呈的势力遍布了很多地方。 但几句话间,两人到了盛景呈的房门前。 苏照抬手敲了敲门。 但他敲完门,开的门却是隔壁的。 苏照和温巷寻着声音看过去,看见盛景呈从隔壁出来。 “景哥?你……”苏照张了张嘴。 你怎么从阿染的房间出来? 温巷也瞪大了眼睛,满脸鸡贼样。 盛景呈看见他俩,神态未变,只是轻手关上了商染的门,然后走到自己的门边:“有事?” “嗯,有。”苏照马上点头。 盛景呈开了门,苏照就跟在后面进去。 身后,温巷犹豫了一下,没敢跟上去。 他看了看商染的房间,表情微微琢磨。 他没怀疑什么,但既然盛爷都能从染姐房间里出来,那染姐应该起了才对? 那应该不会打扰她。 想到这儿,温巷转到商染的门前,然后抬手敲门。 三声敲门声后,温巷老实等着商染开门。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 见状,温巷马上挂起笑容:“染姐。” 商染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看见他只是挑眉:“有事?” “看你起了找你聊天啊。”温巷特别当然。 商染环起手睨他:“你的医学组织要被毁了,还聊天?” “染姐,你别吓唬我。”温巷一点儿不信,“你跟盛爷怎么会不管我呢。” “所以你还有事儿?”商染淡然。 “染姐,我好奇一个问题。” “我没兴趣。” “……” “染姐……” “滚蛋。” “……” 第339章 一枪令下 没再给温巷说话的机会,商染直接反手关了门。 “啪——” 温巷吃了个半闭门羹。 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地看着商染的门,脸上神情不明。 良久。 温巷嘴唇紧闭成一条线无奈般地耸起肩,然后转身走人。 房里。 商染回了卧室,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一边点开拨电一边拉椅子坐下。 她才打出去不到一秒就被人接了起来。 “阿染?”苏栾开口叫她。 “在ik总部?” “嗯,有点事儿处理。”苏栾坐在电脑前,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商染的纤指敲着桌面:“你有空?” “什么?”苏栾敲电脑的动作一顿。 商染换了只手拿手机,随口道:“十点之前,配合景门清空边境第三道路线。” 意识到哪儿不对劲苏栾的脸色正了正:“遇到麻烦了?” “小麻烦。”商染懒懒地扯嘴角。 苏栾默了默,突然想起了什么。 “阿染,”她迟疑了一下:“你们在边境找的是抹杀名单?” 之前景门在ik下过找抹杀名单的单子,按照等级分配恰好到了鱼才江手里,但他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ik每天接的单子难得数清,天价单子也不少,根据等级分配下去,相应等级的可以接同等级及以下的单子,除了等级限制之外,可以说是自由接单。 当然,拒单也是自由的。 苏栾并不管这些。 鱼才江当时看到抹杀名单四个字连下单人是谁都没看,完全是出于一种看到这四个字就不爽的心理直接给拒了。 后来再看到来自景门的id才跟苏栾多提了一嘴,苏栾当时多说了他几句。 那时候她想的是拒都拒了,也没什么办法,若是很重要,景门应该会再下一次单,到时再接下就是了。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景门第一次被拒之后就没再下过第二次单。 因为拍戏太忙,苏栾一度把这事抛诸于脑后,昨天来乱洲了也没想过这事。 她昨天到总部以后直接忙了,今早底下人才把乱洲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上来。 边境混乱,几方势力潜于医学组织附近,盛景呈也不是被拒单就会放弃抹杀名单的人。 商染又跟她说,他们在边境找东西。 “嗯。”商染承认了。 闻声,苏栾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上二鼎果真出现了?” 除了他们,大概没什么人能对景门产生阻碍了。 苏栾不怀疑盛景呈这些人可以从上二鼎的包围里突破出来,但要防个万一。 商染没说话。 “行。”苏栾坐上了扶梯,“阿染,注意安全。” 商染嗯了一声。 电话挂了之后,商染收起了手机,然后转身往门外走。 她出去的时候,恰好,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 苏照和盛景呈先后出来。 “阿染。”苏照看见她。 盛景呈望过来,顺势到了她旁边,还敛着眸皮看了看她,眼底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商染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 三人到前厅的时候,温巷周寂一群人坐在那儿闲聊天,丝毫没有一点儿紧迫感。 看见盛景呈商染三人出来,还不忘跟仨人打招呼。 经过温巷一番似安慰又不似安慰的话后,胡越这会也没有刚刚那么气了,只是看见苏照依旧会马上想起他说的话,心底仍然微微不爽。 但只是微微。 盛景呈和商染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 温巷又瞅了一眼楼底下密密麻麻围着大楼严严实实的人墙,数不清,一眼过去像蚂蚁似的。 “吩咐下去,十分钟后动手。”苏照瞥向尤殷。 “是。”尤殷马上点头,然后起身到了一旁。 苏照一说,叶战几人自动停止了聊天,都正着表情听苏照安排。 “你们,”他扫视一圈坐着的几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几人点头。 “行。”苏照不再多说,看向盛景呈,然后微点头。 盛景呈睇他一眼,并没说话。 “那个,”温巷看看苏照,又看看周年他们,“安排一下我呗。” 苏照像是才想起来他也要走的样子,一副豁然:“你随便找个大腿抱吧。” “得嘞。”温巷答应得爽快。 其他人看他一点儿不害羞的样子,着实没话说。 “别跟着我就行。”苏照故意补了一句。 “……” 听言,叶战马上跟风嫌弃他:“我也不管哈。” “……” 温巷刚刚满脸春风的脸一下子蔫了下来。 他求助般地看周寂和周年,眼神只差说“你们收留收留我吧”。 目的性太强,周年选择忽视。 周寂则是微笑:“我要保护盛爷和时小姐。” 没空管你。 “盛爷和染姐哪里需要保护啊?”温巷嚎。 这俩人牛逼得恐怕只有对方打得过对方吧!? “那也是我们做下属的职责所在。”周寂道。 有道理。 温巷马上收起刚才装模作样的表情,然后又往后一靠:“没事,我自己也死不了。” 听他这样说,苏照开始假巴欣慰拍他:“这,才是我们闻名医学界的温医生。” 对此,温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胡越手臂碰了碰他:“你没事吧?他们又不是要离开乱洲,底下那些人也只是为了抹杀名单,你干嘛非得这个时候去凑热闹?” 因为温巷刚刚跟他说了一些话,胡越现在完全不担心医学组织会出事。 主要是温巷,没功夫还非要跟着一起走。 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呢吗? 他在想什么温巷完全能一眼看出来,却只是摆手:“你真以为我弱得跟只鸡一样?” 胡越一愣。 另一边,尤殷回来:“盛爷,苏少,一切准备就绪。” 苏照点了个头,盛景呈没反应。 从来前厅开始,商染也没说过话。 苏栾给她发了消息,她看了一眼,没回。 * 三月初,薄雾如轻纱般缓缓笼罩着,给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又神秘的色彩。 朦胧之中,医学大楼大楼静静地矗立,仿佛是晨雾中的一座孤岛。 阵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仍在逼近医学大楼,如同远古战场上的战鼓,沉闷而有力。 越过了防线,上百个身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的人手持枪械,脸上戴着冷酷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黑洞洞的枪口在晨光中闪烁着寒光,刀刃在阳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芒。 距离越拉越近,越拉越近,大楼前的空地逐渐被这些人填满。 晨光透过薄雾,洒在这些人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光柱,衬得这些人将他们的身影威严至极。 上百道黑色身影前,站着一个金发男人。 黑色衣服,面罩挡住了大半张脸,面罩上方的双眼带着慑人的寒光。 他的手臂高高举着握着枪,抬着头,锋利的眼睛盯着医学大楼顶层。 “砰!” 一枪令下。 第340章 突围 惊雷般乍响的枪声似号角吹响,上百持枪人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那座孤立的大楼汹涌而去。 踏在地面上的步伐坚定而急促,宛如怒涛拍岸,势不可挡。 然而,就在这股洪流即将触及大楼基石的刹那,四周的空气猛然间变得炽热而危险。 无数的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划破晨雾,带着刺耳的啸声,编织成一张死亡的网,无情地阻挡了向医学大楼涌去的百人大军。 子弹与空气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啸鸣,火光四溅,硝烟弥漫。 爆炸声、枪声、肉体相搏声交织在一起,医学大楼底下一度陷入了混乱和激烈交锋中。 大楼下面几层的窗户在爆炸声中震颤,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洒落,与地面的硝烟、火光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而战火的中心,医学组织大楼依旧屹立不倒。 医学大楼顶层。 晨雾被战火的热浪驱散,天空显出一片压抑的灰蓝色。 苏照站在玻璃幕墙后瞥了一眼,然后转身,手一挥,剩下的人全部往楼下转移。 没有走楼梯,胡越带着几人一路坐上了医学大楼的秘密电梯,很快到了一层。 耳边是子弹划过空气的嗖嗖声,以及不时破碎的玻璃破碎声。 出了电梯,商染透过破损不堪的窗户扫了一眼外面,神情没什么变化。 盛景呈把她往里牵了牵,自己走在了窗户那一侧。 周寂和周年护在两人一前一后,剩下苏照几人各自一边往外走一边留意周遭。 墙外枪声仍旧尖锐刺耳,震慑着每一寸空气。 胡越把几人送到了一楼通道处,他扫了一眼外面的硝烟,停下转身:“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谢了。”苏照看他一眼,一边示意后面的人跟上一边直接抬脚往外走。 尤殷和叶战从腰间掏了枪,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提脚跟上。 再后面,温巷拍了拍胡越的肩膀马上迈腿跟了上去。 周寂和周年同样掏枪,一前一后护着商染和盛景呈往外面走。 外头乱得不成样子,枪声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久久不散,它的余音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不知道到底是几方人在交战。 盛景呈商染一行人出来的第一刻就被发现了,几乎是一瞬间,枪声和肉墙疯狂向几人涌来。 “砰!” 尤殷开出了第一枪。 没有一点儿间隙,又是枪声和打斗声混在一起交缠不止,似无尽的洪水,像山间的泥石流。 苏照和叶战在前头开路,身手和手枪不停交换着,尤殷于旁侧掩护。 “呵。”温巷踹开脚边的人,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极其自如地对着不停冲过来的人一顿开。 盛景呈和商染手都没拿出来过,脚下步子都显得悠然自得。 前面那些人开路开到哪儿了,他们就走到哪儿。 周年和周寂全程没离开过二人十米之外,身影在周围穿梭,手上的枪不停地换着法子用。 “嗬!”又是一人被击中子弹倒地的声音。 刺啦—— 灰蒙蒙的天空下,两辆越野车猛然间闯了进来,轰鸣着引擎,轮胎在满是弹坑与碎石的路面上狂野地碾过,溅起一片片泥土与火花。 车顶的机枪架上,身着迷彩服的特种兵稳稳地半蹲着,连续不停又震耳欲聋的枪子从他们手里的枪穿出,扫荡着每一寸空气。 刺啦—— 两辆车倏然先后停下,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程度不输子弹。 “上车!”叶战喊。 车顶上的枪手依旧没有下来,时刻掩护着苏照一行人。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又是一拨子弹朝这边涌过来。 “砰!砰砰砰!” 子弹打在车上,盛景呈眯了眯眼,手拉上了商染的手腕,带着她往车门边走。 又一个人袭过来,周寂拳头无影,一击致命。 另一侧,周年护在两人身侧。 苏照在另一边抽空看了一眼盛景呈和商染的方向,然后又快速转身。 尤殷的枪没子弹了,空壳子被他果断扔在地上,紧接着他的人影冲了出去。 “砰!砰!” 周围枪声不断,人影穿梭。 不远处,刚刚指挥的金发男人解决掉手里的麻烦,侧头一记目光扫向车边,又横过来,然后腿飞快迈了出去。 尤殷和金发男人正面交锋上。 拳头相搏,刀刃划破空气,每一下都是致命的程度,却都被对方躲了过去。 温巷神情沉着猛地往车后一撞,没有丝毫犹豫先打开了几扇车门,然后又换枪。 另一边。 尤殷的身体猛地往后一退,他迅速单膝跪地抓住地面稳住身子。 金发男人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箭步如飞地再次冲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尤殷咳了咳,眼神凌厉地瞬间站起身。 彼时金发男人已经冲了过来,手里的刀似下一秒就要索命。 在刀锋快挥到尤殷头上时,他目光一厉,身子一闪往旁边避了过去。 同一时间,叶战的身影窜出来,金发男人猛地飞了出去。 盛景呈和商染已经上了车,周寂和周年快速也跟着上车,然后迅速启动车辆。 副驾车窗打开,周年开车,周寂掩护,同时车顶上的人跳了下来。 这边安全上车,苏照几人也第一时间抓着车门上了车,然后往外突围。 刚刚的金发男人摘下面罩,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从地上站起身,目光锐利,他朝着天空开了一枪,不顾其他地紧追向外围突破的其中一辆车。 两辆车一路横冲直撞,车身被枪子打的微微变形却依旧牢固。 商染的车窗紧闭着,外面的声音却始终充斥在耳边,车身一下一下地被子弹撞击着。 她斜斜靠着,神态自若。 盛景呈依旧牵着她的手腕,从上车起一直没让她离车窗太近。 耳边喧嚣至极,各种嘈杂刺耳的声音,车身时不时甩个弯儿,两个人没说话。 另一辆车上。 温巷负责开车,苏照三人的车窗敞开,子弹对着外面一顿输出。 没有和盛景呈商染的车在一条路上,两辆车分道而行,但隔得也不是很远。 与此同时。 金发男人的身影似鬼魅夜影,不停地追在后面追着周年几人的车。 他一手握刀一手拿枪,上面已经沾了不少鲜血,顺着穿指手套流到了他的手指间。 可他无动于衷,就像没感觉到似的。 没多久,一辆车横空出现在他旁边紧急刹车,然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金发男人握刀的手一转,抓着车门迅速上了车。 第341章 目标 这辆车在混乱的交战人群里直冲向前头不远处的车尾巴,直接创飞了几条人命。 “你确定你没认错?”刚上车的人一边上子弹一边厉着声问旁边开车同样是金发的男人。 “绝对没有。”开车的人方向盘再次猛地转动,语气异常肯定,“我不可能认错。” 说着,他的眼神暗了下来,几乎是咬着牙地:“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她。” 金发男人把手套摘下:“你倒是知道通风报信。” 原本只是为了抹杀名单来的他们,现在可不止是为了抹杀名单了。 “今天我们活不到回去了。”金发男人瞥向挡风玻璃外面远处的车。 他的喉咙似含了血:“但死也不能让她看到抹杀名单上面的东西。” 否则,她回来一定会毁了他们所有人。 周年瞥了一眼后头紧逼上来的车,脚下一踩,手上动了动,车速直升。 车轮碾压过防线,一路直冲向外。 因为开得不稳,车身晃荡,商染原本斜着靠的身体正要往车窗那边斜过去,突然被盛景呈一手揽了回来。 商染拍了拍他的手臂,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 砰! 一发子弹打在商染这边的窗户边,顿时裂缝四往开来。 但她跟没看见似的,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盛景呈目光侧移过来,从那边的窗户上掠过,然后收回。 后头的车越逼越近,周年已经把车开出了医学大楼附近,进了滥民区空旷的街道,但后面那辆车依旧没舍弃,紧咬着他们的尾巴不放。 滥民区尽是房屋,街道不宽,车子行驶在这里速度不得不减慢下来。 威胁只剩下了后面一辆车,苏照几人那边也成功冲出了重围进入了滥民区。 滥民区所有的人畏畏缩缩地躲在屋里,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耳朵都被下意识地捂紧。 另一边,苏照收回枪,扫了一眼前面跟着盛景呈和商染几人的车,毫无感情地:“撞上去。” 温巷的表情肃穆,闻言直接加了车速,车身顿时往前一冲。 越野车摩擦着地面横行无忌地往前压,直直冲出了几百米。 嘭! 前头的车光注意追周年他们,对后头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防不胜防。 两辆车相撞,车上的人意识眩晕了几秒。 温巷撞完,立马转动方向盘从旁边开了出去。 车辆擦过一棵枯树,车轮滚在地面上,又一路往前。 与此同时,叶战和尤殷举枪对着车窗往后——砰!砰!砰! 后面那辆车上,两个金发男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是重新快速转动了方向盘然后转道。 见状,苏照再次开口:“折回去。” 这一看就是盯着盛景呈和商染去的。 温巷再次转动方向盘把车折了回去,紧追他们的车尾。 嘭! 又是相当强悍的一击,车尾直接变了形。 “该死!”金发男人骂。 “先把这几个麻烦解决了!” * 另一边。 滥民区出口。 赖恩已经候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了一辆越野从滥民区开出来。 见车停了下来,赖恩立马上前。 这辆越野已经微微变形了,窗户都龟裂得不成样子。 周年和周寂先下了车,各自走到后座替盛景呈和商染拉开车门。 两人各从一边下车。 “门主,时小姐。”赖恩恭敬道。 商染下了车,侧身扫了一眼不远处后头的几人,然后往旁边一倚,半掀着眸子继续睨着苏照几人那边的情况。 片刻后。 她抬了抬脚。 见她直起身来,盛景呈神色一移,默声也抬了腿。 见势,赖恩出声:“门……” 他还没完全叫出口,周年一手抬起示意他别多话。 赖恩收住话头,周年和周寂跟了上去。 离出口不远,温巷和苏照坐在车上没动,车下叶战和尤殷与两个金发男人激烈交战着。 嘭! 肉体与货车相撞的声音巨响,个稍矮的金发男人面色有些狰狞,没控制住咳出了血,胸腔处血味开始蔓延。 尤殷疾步如飞,手里的刀在他的手里泛着悸人的冷芒,他快速逼近矮个金发男人。 咫尺之时,金发男人转猛地往一旁翻了出去,快速转到尤殷身后,腿似重力出击踢了出去。 尤殷反应及时,火速转身。 两道身影再次搏斗起来。 旁侧。 叶战扔了身上没有子弹又碍事的枪,然后重新抬眼,对面的人再次冲了过来。 他微微冷笑,身子一动。 四个人打得难舍难分,在交锋中换了不少次对手,除了受了点儿伤之外,始终难分出高下。 懒得管他们,车上,温巷不知道从哪儿扯了块布随便包扎着自己手臂上的刀伤:“苏少,东西没落吧?” 苏照舒服地往后靠着:“落了我还在这儿?” 他说完,突然看到了什么,话头一顿:“阿染?景哥?” 听到这句话的温巷抬了抬头,透过玻璃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商染和盛景呈。 两人的外套都没拉,随风敞起,缓缓而来的时候,远远都能感知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极强的压迫感。 偏偏在这股气场之下,两人的神情都微懒,满脸怠样。 身后还跟着两个刚刚经历过激烈枪林弹雨和打斗的周寂和周年。 “盛爷和染姐怎么回来了?”温巷裹完最后一圈随便打了个结。 苏照没回答,直接推开了车门然后下车。 见状,温巷也立马下了车。 商染和盛景呈的出现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正在交缠打斗的叶战四个人。 “嗬!”脚影再次划向空气中,带起一阵风。 高个金发男人快速往后退,眼神一瞥,似鹰隼般锋锐扫向商染,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这一刻,他的双眼骤缩,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掏枪对着商染的方向。 见状,尤殷拳握风势,身影似鬼魅般攻上来,金发男人抓势避开。 对面,周年和周寂立马上前挡在盛景呈和商染身前。 “砰!” 子弹打偏了,直直穿进了旁边的铁栅栏,平面凹了进去。 商染毫无波澜,瞥都没瞥一眼。 苏照和温巷跑过来,在盛景呈二人眼前站定。 另一边,与叶战对战的矮个金发男人暂时脱身,甩开叶战迅速向商染袭去。 空隙中,轻嗒一声。 子弹上膛。 影子带着空气穿梭,叶战大步流星地抓过去,但来不及了。 “砰!” 子弹从枪口迸发而出,似愤怒的火龙,带着呼啸之声,直奔商染的方向而去。 盛景呈眸底一暗,商染却神色平平地直视着那发子弹。 她没动,腰上却忽地多了只手臂。 第342章 回府邸 枪子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能够撕裂空气,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 空气愈涌时,另一道枪声响起,一颗同样迅猛的子弹从另一侧飞来,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颗疾驰而来的子弹。 两发子弹在空中碰撞,巨响声震耳欲聋。 这一刻,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撕裂开来,气浪翻滚。 两股力量相撞,子弹纷纷坠落,溅起一片碎石。 周寂收回了枪。 他和周年并没有再动手,因为叶战和尤殷自己完全可以摆平。 若还要他们动手,那两个人只怕回去会被罚。 矮个金发男人被叶战拦住一顿狂揍。 两次直击向商染的子弹,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商染。 苏照和温巷神色一凝,再一抬头,盛景呈和商染不见了。 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 被叶战猛揍的矮个金发男人一度毫无还手之力,手里的枪被叶战一把夺过。 砰! 砰! 他连中两枪,奄奄一息地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却不甘心地死死盯着周围,像是在找什么。 另一边。 高个金发男人招架之力减弱,步步后退,招招防守,尤殷乘胜追击,一招一式几近致命。 关键之时,金发男人猛地往后下腰跪地而滑,人瞬间从尤殷的腿边滑过。 尤殷转身之时,乍然间,第三道身影猛地出现,快速闪现,连风都难以捕捉。 嘭!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又一次撞击巨声响彻空气,沉闷的一阵阵吃痛声从金发男人牙齿间挤出来。 他的身侧尘土飞扬,身后玻璃碎裂,玻璃渣跳到他的脸上划出血痕,身下一根根骨头被震得直发颤。 没有力气起来,他挣扎着抬了抬头,眼睛吃力地抬起那一刻,一把刀在他的瞳孔里放大,他的双眼瞬间放大。 刀稳稳地插在了他的脖子旁边,刀锋碰到了他的皮肤,一点点血丝浸出,吓得他眼珠子往眼角处侧移,眼里尽是劫后余生之感。 除了盛景呈,所有人敛息屏气地看着这副场面。 尤殷腰间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顺走了,这会空荡荡的。 一道风卷过,商染突然出现在金发男人的眼前,空气在她周围似凝固了一般。 刹那之间,男人的瞳孔再次下意识收缩,呼吸猛然滞住,仰头看着商染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狠意,全是不寒而栗。 商染压着眼皮,眼尾半挑,稍稍打量了一下这张脸:“认识我?” 男人的嘴巴张着,发出了点儿惊慌不明的声音,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试图摇头,却在刚动之时明显感觉了刀刺进他脖子的鲜腾之感,他面目微狞,不敢动了。 商染歪了歪头,扯着嘴角蹲下:“不说?” 她拿起刀把,慢条斯理地抵在男人的胸口处,一点一点儿往下按。 男人顿时面目可狰,手臂下意识想要抬起,可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一般,始终抬不起来。 即使这样,他依旧死咬着牙,半天才发出一个字:“我……” 商染的眸间染上凉意,刀猛地往下一按。 周围寂静无声,金发男人断气。 商染转身面上盛景呈那一刻,眸底的寒意才慢慢散去,神态又是一如既往的慵懒。 她的对面,盛景呈淡薄的眼神扫向叶战那边。 见势,叶战立马一枪断了脚下这一条命。 * 由赖恩这些人安排后续所有的事,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直接坐上了景门的车返程。 两辆车缓慢行驶上了边境第三条路道上。 路上。 车上,周年安静地开车,周寂在一旁观察着路边的情况。 后座。 商染从上车起手就一直揣兜里,这会刚拿出来就被盛景呈扯了过去。 还是她刚刚杀人的手。 纤细漂亮,冷白的肤色在黑色袖口下晃眼得过分,不过虎口那儿却因为刚刚握刀微微发红。 盛景呈宽大又滚烫的手掌穿过她的指间相扣,他微低着眸,食指轻轻揉着她手上发红的位置。 商染看了他一眼,半扯着尾调地:“刚刚才杀了人。” “嗯。”盛景呈应。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我也杀过。” 商染眉微扬,闲散往后一靠。 后头一辆车上。 车里气氛莫名诡异。 所有都见过商染出手,也知道她的身手有多好,但除了苏照,其他人在她手底下亲眼看到一条命惨没还是第一次。 还没太反应过来。 半晌。 “时小姐这么……”尤殷讷讷地,“猛啊?” 顺刀悄无声息,杀人果断无情。 叶战的神经还处于兴奋状态,亲眼见到商染杀人仍旧激动得过分。 那可是他的偶像,虽然没有用枪,可真的见到商染来真的也是第一次。 岂止他,就连半年前跟着商染盛景呈几人玩南闯北的温巷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商染杀人。 他手臂上的刀伤血是止住了,布红了一块,疼痛也失了大半,这会嗷嗷有劲儿,单手开车。 苏照倒是见怪不怪,当初在崎岖林见得多了。 他坐在后座开了口:“三路那儿任务完成了?” 他一问,尤殷马上回答:“嗯,路线是安全的。” 说到这儿,尤殷顿了顿:“但是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说。”苏照眼神扫过来。 尤殷张口,神色揣摩:“有人帮了景门。” 话音落地,叶战脱口而出:“什么?” 苏照的脸上浮现出意外之色:“有人帮忙?这么好的事儿?” 听着对话的温巷也好奇地投了一眼过来。 “嗯,因为突然出现的不明势力,我们的人轻松了很多。”尤殷说着说着就开始琢磨。 苏照稍微思索了一下,没想出来。 “回去再说。”他不打算再想。 边境第三道路线安全无患,盛景呈商染一行人一路朝景门府邸的方向开。 但边境离府邸有些距离,没有飞机,开车足足开了三四个小时才到。 前半段商染是单手玩手机的,后半段戴耳机听着歌睡觉了,被盛景呈握着的手却始终没被放开。 直到下午四点。 几人到达景门府邸外,又一路开了进去到了中堂那边的岔路口。 早早听到车辆轰鸣声的苏栾踩着高跟鞋从一楼客厅出来,沿着石子路直接去了路口等商染几人。 两辆车缓缓停下。 周年和周寂先下了车。 后座,商染缓缓睁开了眼,盛景呈的目光也半移过来,轻开口:“到了。” “所以,”商染转眸垂下,声调意有所指地:“盛爷还不松手?” 闻声,盛景呈扯了扯嘴角才不紧不慢地放开她的手:“染姐下车。” 手上的禁锢消失,商染收回就往兜里放,然后微弯腰在盛景呈身后下了车。 一见到她,苏栾声音一喜:“阿染!” 第343章 粗鄙 盛景呈站在商染的旁边,没说话。 苏栾迎上来停在商染面前,然后围着她上下打量转了一圈又停下。 她扬起红唇,正想拉着商染往回走,突然被苏照诧异的声音打断:“老妹?” 苏照才下车就听见了苏栾叫商染。 他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到的?” 苏栾抬头看他一眼:“昨晚,没跟你说。” 苏照点头,看她和商染还有话要说就不再继续问。 见势,苏栾看向商染,两人抬脚先走在了前面。 身后。 苏照扭头:“景哥。” 盛景呈收回在商染身上的视线,不紧不慢地也迈了腿,苏照跟了上来。 后面。 温巷一手臂裹着块布,不远不近地看见前头的四个人,不免心生猎奇:“那个是?” “苏少的妹妹。”叶战和尤殷走过来,继续往前,“和时小姐关系很好。” “啊?” 妹妹?和染姐关系好? 温巷脑子里存疑还在,腿下却马上抬脚跟了上去:“她们怎么认识的?” 难道是苏照介绍的? 他记得很久之前苏照就说过类似有机会介绍自己妹妹和商染认识这样的话,还说他妹妹也是个黑客来着? 叶战摇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苏少?” 他猜的,毕竟这个可能性最大。 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问题,温巷不再纠结,一边和叶战尤殷往里走一边打量周遭的环境。 一路往里,到客厅里的时候,沙发那儿坐得挺满。 商染和苏栾坐在一侧,盛景呈和苏照坐在了对面。 四个人,苏家兄妹嘴巴一闭一合的,旁边俩大佬偶尔搭一句。 左侧,周年和周寂也在聊天。 见他们回来,为影还特别贴心地准备了吃的,现在正在挨个往几人面前放。 叶战和尤殷直接往周寂两人坐的那一侧走,倒是温巷,看见为影之后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他没跟着坐下,站那儿打量为影这个看起来就比拂苑和拂逆高级的机器人,嘴角一咧:“染姐,这是你新送的吗?”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移了过来,除了盛景呈和苏照。 苏栾这才注意到这个她不认识的人,眼里多了端量。 其他人听着温巷的话,脸上只觉莫名其妙。 商染睇了一眼温巷,还是懒得开口。 因为看到为影这么个更高级的东西,温巷没太注意到哪儿不太对劲的氛围。 直到过了一会,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他才重新看向商染,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这是东苑送的。”周年瞅他一眼。 不是时小姐。 闻言,温巷切了一声,声音脱口而出:“那不就是染姐送的?” 此言一出,周年和周寂叶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震。 尤殷一直在乱洲,不知道东苑是什么,但他听出来了一个既有的事实—— 为影这么个高维机器人是商染送的。 他的表情顿时有些麻木,脸部抽了抽。 叶战和周寂三人双眼有些木地看了看商染,又看了看对方,面面相觑。 很快注意到他们的情绪,温巷好像猜到了什么,一脸幸灾乐祸:“你们不知道吗?” 脑海里浮起有些久远的记忆,温巷看向周年,故意声音拖得老长了:“周年,你不知道东苑的主人是染姐吗?” “……” 说完他还不得劲,一脸贱样地转向周寂和叶战:“你俩也不知道吗?” “……” 三人沉默得不能再沉默,对商染的认知再一次刷新。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老早就听说过东苑了,不只是在京城,甚至可以说是整个z国最神秘的地方。 一直以来,东苑的主人更是只为极少数人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大佬。 他们对东苑一直都只有听说,从未见过里面长什么样。 现在告诉他们,这个专门研发未来高纬度高科技科技物的东苑的主人是时小姐!? 我嘞个去。 见他们吃瘪,温巷乐支得不行:“这么久了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们知道染姐真名叫什么吗?” “?” “?” “?” “?” 一连四个问号。 周年好像想起了什么。 四个人齐齐望向温巷,眼神一个劲地说“你快说啊”。 可温巷就是犯贱,关子卖够了也不说,人往旁边一坐,笑而不答。 这一分钟,他引起了四个人的众怒。 可他们没法发作,因为盛景呈几人还在,只得忍下想揍温巷的冲动。 苏照看了一眼温巷:“你那个拂逆呢?” 他一问,温巷的眼神难以察觉地变了一下:“死了。” 为了保护他。 大概能猜到他离开的这段期间都经历了些什么,苏照也能理解拂逆因为护主死掉。 他不问了,转头继续跟盛景呈说话了。 苏栾的话头刚刚就被温巷打断了,她多扫了几眼温巷。 “阿染,他是?”她扭回头来。 商染抬眼,随口道:“温巷。” 苏栾微顿。 听到两人的对话,温巷笑着看过来,还怪客气地:“你好。” 苏栾点头:“你好。” 商染和盛景呈人回来后不久,外面就下起了雨,疯狂席卷着乌云,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窗户上,笼罩着中堂,一度掩盖了外面的世界。 雨势渐大,天阴了下来,暗得也快。 六点那会,中堂佣人做好了晚饭,一行人移步餐桌。 晚饭过后,闲着没事干,又坐在沙发那边聊天去了。 但没过多久,商染和盛景呈上了楼,苏照和苏栾也没多待。 见他们要走,温巷马上从沙发上蹦起来要提脚跟上去,但却被周年一个后手逮住。 “你抓我干什么?”温巷回头就不太满地。 可他一回头,就面上足足四双随时都要都要冒火的眼睛。 叶战摩拳擦掌的,周寂和尤殷直盯着温巷,周年面无表情地扣着他。 “……” 温巷忽地讪笑:“那个,有话好说呗。” “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周寂微笑,“你要是想跑,我们揍死你。” “……” “周寂,你说话变粗鄙了。” “你就该粗鄙对待。” “……” * 上楼之后,盛景呈商染几人没回房,反是去了四楼客厅。 进去之后,苏照先开了暖气。 虽然气温上升了,但早晚温差仍旧大,这会确实凉。 盛景呈自然地坐到了商染旁边,修长的腿交叠,长臂习惯性地往她身后沙发顶上一搭。 “景哥,刚刚没跟你说,”苏照一边道一边搁苏栾一旁坐了下来,“这次边境三道路线清空计划,有人帮了景门。” 闻声的苏栾看了看商染,面上泰然无事。 盛景呈抬眼:“查了?” 第344章 猜测 “在查,暂时没结果。”苏照继续道,“不过大概查不到。” 为什么查不到,不知道,苏照的直觉。 但他也暂时没想到乱洲有什么人会帮景门。 盛景呈神情淡然,微微忖量。 半晌,他突然偏头看向商染,微挑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商染靠在沙发里玩手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然后眼神侧移,一本正经地:“不是我。” “真的?”盛景呈的话里似带了点儿笑意。 “是啊。”商染晃荡着脚尖。 本来就不是她。 对面,苏栾看盛景呈思索了不到一分钟就挺笃定地转向商染,心底不免惊呼了几声。 这特么这么能猜!? 她微抿着唇,然后挪开视线,一脸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苏照两眼直盯着商染,突然眼睛放光:“阿染,那你肯定能查到吧?” 他在试探,试探商染会不会松口。 如果松口了,那就证明确实不是商染。 如果不松口,那他就百分百肯定就是商染派的人。 毕竟在这乱洲,景门和其他势力都没有关系。 在一旁听着她哥心眼如此明显的苏栾没忍住笑出了声:“哥,你挺精啊。” 就是现在这会精得太明显了。 闻言,苏照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妹,我只是希望阿染能不瞒我们。” 说着,他看向商染:“阿染,难道真的不是你?” 商染撩起眸子瞥他:“你刚刚没长耳朵?” “……”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怼他? 苏照嘴角往下一撇。 苏栾在一旁觉得好笑。 人阿染说得也不错啊,确实不是她。 默了几秒,苏照再次看向商染,商量一般地:“阿染,那你看看能不能动动你高贵的手指帮帮忙?” 商染往后一靠,唇角扯起:“行啊,预付,” 她稍想了一下:“一个亿。” 苏照一听:“两个亿都是小事!” 可下一秒,商染悠悠又补:“明天之前,现金。” 她说完,旁侧的盛景呈很轻地笑了一声。 苏照:“……” “阿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不查。” 商染漫不经心地:“你这不是看不出来?” 苏照哑言,听到自家妹妹还笑得挺起劲,他转头:“妹儿,那你查。” 被点名的苏栾笑声顿时止住。 她正了正身体,蛮不敢相信地:“我吗?” “对啊就是你。”苏照点头。 苏栾开始找借口:“哥,这专业虽然对口了,但你也得看看我有多专业不是?” “景门都查不到的事,你觉得我能行?”她说着说着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的专业还没到这个程度哈。”她摆手。 苏照往旁边一靠:“我对你的信任,堪比亲哥对亲妹。” “……?”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病句? “反正我不行。”苏栾瞅他,“你别在阿染那儿吃瘪了就来为难我,这显得你很没气度。” 被她这么说苏照也不在意,反而被逗得直笑。 没管他俩,商染舒适往后靠着的时候,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糖。 包装袋被盛景呈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视线从她下颚线处滑过。 商染脑袋侧过来,像是随便问的:“刚刚笑什么?” “一个亿的现金。”盛景呈坦言。 他稍偏头,声音压低,“染姐不能多宽限一点时间?” 商染瞧他:“宽限了也不查。” 闻言的盛景呈失笑。 在这边待到了十点,温巷才被周寂那几个人放过。 他逮着他们怔愣堪堪没反应的缝隙跑了出来,溜得贼快。 一来,温巷就认罪般的对着商染:“染姐,我错了。” 商染瞥他:“叫爹。” “爹。”温巷叫得特别果断,没有一点别扭,甚至能听得出来在求原谅。 他低着头,一点点地抬起头,认完错又干笑道:“染姐,这身份也没什么可瞒的,对……吧?”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弱。 苏栾之前是没想到温巷在商染面前能怂成这个样子的。 好歹也是闻名医学界的翘楚,人人稀罕的医学天才。 不过转念想想,小小姐嘛,可以理解。 她端起了一副旁观者看戏的样子。 商染还没说话,苏照就乐祸幸灾:“温医生,嘴巴管不住我可以用胶带给你封了。” 温巷瞪了他一大眼。 他看了看盛景呈,又看向商染:“染姐……” 商染睨他一眼:“闭嘴。” “好嘞。”温巷马上点头。 他一坐下就拉人聊天,话多得根本说不完。 雨声还没有停,愈下愈大,把一切都隔绝在了外面。 十一点半。 商染的手机没了电,她瞥了一眼电量,然后站起身:“回去了。” 她刚站起来,盛景呈就也起身了。 也没跟苏照三个人说什么,两人抬起脚往外面走。 他俩走后,客厅就剩下苏家兄妹和温巷。 温巷这人本来就大方自来熟,苏栾也没什么社交恐惧症,加上苏照,三个人倒是也能聊。 苏栾看了一眼门那边,收回目光致命般地转向温巷:“你在阿染面前一直是那样式儿的?” 她问的时候在憋笑,有嘲笑的意味。 温巷:“……” “他一开始管阿染叫时染。”苏照不掩揶揄,“被阿染治成这样的。” 苏栾的笑没压住。 “我对染姐这叫尊敬。”温巷嘴硬,“和盛爷一样的。” “噢,噢。”苏栾和苏照对视一眼,两人笑得更欢了。 温巷已经无力再翻白眼。 外面。 走廊上很安静,除了外面依旧的雨声,再无其他。 到了商染的房间前,她侧头看向盛景呈:“回去吧。” 盛景呈薄唇微松,上前长臂伸出,俯身低头。 商染的下巴抬了抬。 就是一个额头吻,盛景呈的唇在上面多停留了会才撤回来,情绪不明地:“人多了。” 听这话,商染的眸子抬起。 盛景呈的手掌沿着商染的后腰缓缓向上 ,语调不太正,“不能随时亲了。” “……” 商染默了一秒,杏眸间忽地多了轻佻之意:“脸皮不薄的盛爷?” “嗯。”盛景呈薄唇挑起,“但是染姐的挺薄。” 他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商染,总感觉哪儿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商染多看他一眼,还挺客气地:“多谢盛爷给面了。” 面前这人一下就低笑出声。 过了一会,商染回了房间,门关上盛景呈才往客厅那边返回。 路上刚好遇到出来的苏栾。 一见盛景呈从商染那儿回来,苏栾就叫了一声:“盛爷。” 盛景呈的下巴微点。 第345章 原因 路过之后,苏栾没有回自己那儿,反是停到了商染门前,然后抬手敲门。 过了一会,门被商染打开。 见是苏栾,她开了门直接往回走了,苏栾笑了笑,然后跟在后面进去,顺便关了门。 商染外套刚脱了下来扔在外间沙发上,这会自顾自的进了一趟卧室,然后又出来。 “阿染。”苏栾在她对面一坐,“我好奇地问你个事儿。” “说。” 苏栾犹豫了一下:“盛爷拿抹杀名单干什么?” 商染抬眼。 几秒,她不紧不慢地:“不知道。” 苏栾噢了一声,真就是随便问问的,直接转了话题:“来乱洲之前我去了趟东苑。” 她看向商染:“v集团被你们家旁支强制收购了。” * 另一边。 盛景呈回到客厅的时候,苏照已经把电脑拿了过来并打开了。 见盛景呈回来,他抬头:“景哥。” 温巷也跟着看过去:“盛爷。” 回来的路上,他问过苏照为什么要找抹杀名单。 苏照大致跟他提了几嘴,温巷这才知道原来想要商染死的不止商家旁支那些人。 费周章抢抹杀名单,盛景呈是为了商染。 跟温巷也没什么见外的,苏照把红客和竺因枭的事儿也说了几句。 现在这会,温巷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觉得有些沉闷。 盛景呈兀自在刚刚的地方坐下:“东西。” 闻声,苏照摸向自己的身上,马上把一直带着的卷宗递给盛景呈。 这卷宗挺小,挺薄, 除了底下有些鼓外,其他地方完全是空的。 盛景呈接过去之后,温巷和苏照直接起身凑他的两边,眼睛一直看着他手上的卷宗。 没管他们两个,盛景呈压着眉宇,动作缓缓地拆开卷宗上的卷绳,又打开卷宗,然后拿出来里面的东西。 一个卷轴。 看起来挺有年代感,大小比卷宗整个封面还要小上许多,但却很厚,能看得出来长度不短。 见状,苏照给温巷使了一个眼神,然后两步走到茶几边。 接收到信号,温巷快速反应过来,和苏照一起随便使了点儿力把本来需要倾身才能碰到的体型又大又不轻的茶几往这边移了移。 就一丢点距离,拉过来两人的目光又转到了盛景呈手里的卷轴上面。 他随手解开了捆绑卷轴的丝带扔在一旁,然后不紧不慢地把卷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缓缓朝两边铺开。 轴面上的内容渐渐显出。 卷轴很长,盛景呈坐在中间那儿,温巷和苏照各从一边拉开 。 等卷轴全部展开,已经铺满了茶几几面,甚至垂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刻,轴面上的全部文字都映入了盛景呈三人的视野。 黑红交映且密密麻麻却又每几个字都隔着一点距离,笔锋遒劲有力。 温巷大概扫了一眼,目测上面的名字至少一百来个,都是世界各地的某些人名,大多数已经被画上了红圈。 这是代表任务已完成的意思。 还有些名字旁边划了黑色的叉,是暗杀取消的意思。 还有一些没什么痕迹,单有名字或代号,这是未完成的任务。 除了这些,卷轴中间最底下还刻有一串网址,这是所有下单人信息录入的电子卷宗网址。 没人说话。 盛景呈眸子微抬,视线在上面寻找着什么。 苏照和温巷也弯下腰来,一起意识着找红色倒问号。 红色倒过来的问号很有辨识性,极其容易找,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整个卷轴上用红色笔记录的暗杀代号。 但卷轴很长,红色笔芯也不少,到处都是。 温巷找得仔细,就算知道是找特征很明显的倒红色问号也是一个个看过来的。 他紧抿着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色忽然一愣,滞在了某个被划了红圈的名字上。 他喃喃一顿:“林舟意?” 好耳熟的名儿。 声一出,苏照的目光就跟着挪了过来,盛景呈余光微侧。 “林……”苏照看见这名字,思索间眉头不自觉地扭了扭。 但仅是一秒,他想起来了。 “苏少,这个……”温巷指着林舟意的名字,“我好像……” 苏照看着那名字沉吟了一会。 “这个人,”温巷的脑子里多了点儿什么。 十二年前,林舟意,京城,没有等到他和他师父到,死亡。 苏照沉默得过分,温巷看得出来他知道些什么。 “苏少?” 苏照终于开了口,语气低平中带肃:“商家家主夫人。” 话声落地,温巷人一凝滞。 直到听到这句话,这个称呼和林舟意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温巷的脑子里终于多了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一些久远的,尘封已久有些刺他神经的记忆跟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苏照又补了一句:“阿染的妈妈。” 温巷的身体倏然一震:“什么?” 染姐的妈妈…… 苏照看着那个名字:“听说当年是因为在研究院突发疾病抢救无效才……” 说着,苏照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了盛景呈:“景哥,阿染她……” 单闯红客是因为她妈妈吗? 盛景呈眼皮子动了动,没开口。 没再继续说,苏照摇了摇头,低着头继续找倒红色问号了。 他看得细,盛景呈的视线也重新移动,快速扫视着卷轴上所有红色字迹的地方。 只有温巷站着不动,魂跟飞走了似的,定定的像个木头。 苏照找得入神,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在干什么,直到他的目光已经你挪到了温巷手边卷轴上的位置。 “你杵着干嘛?”苏照横他。 他这一出声,温巷的思绪被打断,眼神躲闪着:“没、没什么。” 苏照瞅他哪哪儿都不对劲,但懒得问,一把推开他继续找商染在卷轴上的代号。 被往旁边一推,温巷赶忙走到了另外一边找。 名字众多,黑红色的字有些晃眼。 须臾。 盛景呈黑眸下的眼神在卷轴五十六列停了下来。 倒过来的红色问号刺眼得极。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 见他的目光停了下来,苏照和温巷走近立马跟着望了过去。 两人刚过来看到那个倒红色的问号,盛景呈无视了他们,直接站起了身,然后迈出长腿两步走到了电脑前。 见状,苏照和温巷迅速看了一眼倒红色问号的位置,又提脚去了盛景呈身后看他用电脑。 一句话都不说,整个客厅里盛景呈的手指敲在电脑键盘上的位置有些突兀。 第346章 独立盟的单子 在他的操作下,网址一下就输了上去,电脑屏幕上各种界面快速切换,复杂不一的代码飞快跳动,来来回回有些炫目。 三分钟不到,界面再次切换最后停止跳动。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电子卷宗。 温巷和苏照一直紧盯着屏幕的眼神一松,脸上多了些笑意。 抹杀名单下单人的电子卷宗一整个被调了出来。 盛景呈神色未变,放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点,卷宗里的卷轴弹出来。 对应着抹杀名单上第五十六列的位置,盛景呈的手指往侧边轻滑着。 出现了一个名字。 覃融。 盛景呈扫了一眼,手指再次触上了键盘,电脑屏幕再次切换变成了一个黑色背景,背景前各种代码跳着。 仅仅两分钟。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覃融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包括照片。 盛景呈上下瞥了一眼,看到最下面一行的时候,眼底忽地暗了暗。 身旁。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苏照的表情阴了下去:“独立盟。” 温巷脸色微变。 独立盟。 乱洲上二鼎之一。 如果说乱洲是龙蛇聚集的混乱之堂,上二鼎可以说是龙蛇之头,乱洲的顶级势力,无人敢惹,无人敢攀的存在。 温巷嘴角紧绷,苏照扣在桌角的手掌紧了紧,额头线黑了下来。 难怪在边境时围攻医学大楼人马突然多了两倍,难怪那些人会紧盯着商染不放。 原因,都是因为独立盟的人认出了商染。 一开始看见商染时的望风而逃,后面再见她毫不犹豫开出的子弹,败在她脚底下惊慌无措和骨子里的害怕。 一桩一件,足以证明商染对于独立盟来说是个绝对的隐患。 可她不认识那些人。 在商染那儿,大概就是想杀她的人多了,她哪儿会费多心思去一个个查对方是谁。 京城那些人几近十年的计划,红客接下的一个又一个单子,多一个独立盟而已,她懒得再去查。 她觉得无妨,因为她足够强大。 因为足够强大,所以无所谓。 但盛景呈不能,他容忍不了。 他的手指无声摩挲着鼠标,睨着覃融的信息,深邃的眸里氤氲起一股股许久未曾有过的戾意。 夜越深,暴风骤雨席卷着一切。 暖色灯光下,冗长的卷轴拖落到地面上,卷轴左下方,“盛景呈”三个字蕴着诡意,被人遗忘在了夜里。 * 翌日。 雨停了,空气清新了很多。 商染起后不久,外间那边的门被敲响。 她从沙发那儿捞了遥控器随手一按,门应声打开,但是一直没人进来。 温巷低着头,眼睛下周黑了一片,望着敞开的门默了默,然后才试着叫了一声:“染姐?” 声音传进来,商染没抬眼,多坐了几秒才穿拖鞋到门边去,然后看见了站那儿的温巷。 看见她出来,温巷抬了头:“染姐。” 他抬头的瞬间,眼下的黑眼圈明明白白地露了出来,眼袋都有了,明显的气色不好。 商染瞥见他这副样子,神色微扬。 可温巷像是不知道他脸上什么情况似的,继续道:“染姐,你有时间吗?” “我想找你谈谈。” 他这和平常总是一副贱样的反差,比之平日情绪都沉了不少。 商染睨了他几秒,下巴一抬,顺便关上了门往外走。 见状,温巷跟了上去。 商染去的是本层楼客厅,温巷一声不吭地就跟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客厅的时候,只有苏栾。 她坐那儿打电话,看见商染进来多给了个眼神,跟手机那边的人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阿染。”苏栾叫商染。 商染嗯了一声,踩着拖鞋就在沙发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往后一靠。 她进来后,温巷就跟着进来了。 苏栾看了看商染正要说话,突然看到抬起头来的温巷,然后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情况?” 这大黑眼圈大眼袋,昨天还好好的,一晚不睡也不至于吧? 温巷跟没听到似的,双手垂在两腿之间,整个人看起来挺失魂落魄的。 很快发觉哪儿不对劲的苏栾顿了顿,扭头看向商染,用眼神问了一下怎么回事。 商染看她一眼,又睇向温巷:“给你五分钟。” 一不解二还是不解的苏栾又转向温巷,没说话。 温巷默着声,低落的双眼缓缓抬起:“染姐,我想跟你说说……林阿姨的事。” 听到“林阿姨”三个字,苏栾原本稍有疑惑的目光微抬。 可商染脸色平平,只多了个眼神:“你说。” 温巷没敢看商染:“我和我师父不是,” 他顿了一会:“不是帮凶。” “对不起。” 当初有人找到他和他师父的时候,只说了林舟意这个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晓。 苏栾默了声。 商染风轻云淡地:“你,” 她瞥着温巷:“是故意晚到的?” 温巷一滞。 不是。 他和他师父不是故意的。 从贫民窟返回国内的路上,突如其来的阻止,不知道是什么人,拖延了他们大半天时间。 到京城的时候,林舟意已经失去气息了,无力回天。 温巷的静默代表了什么,苏栾看出来了。 几年前她查到的结果,是温巷师徒二人和商家旁支那些人有关系,拖着时间故意晚到的京城。 商染看起来还是挺不以为意:“和你没什么关系。” “可是……”温巷张了张嘴。 如果是其他人,因为什么不知名勾心斗角阻碍了他和他师父的返回,导致了某一条生命遗憾于世上,温巷大概只会说句抱歉,因为他尽力了。 可那个人偏偏是商染的母亲。 从前不知道就算了,可昨晚从苏照口里知道林舟意和商染的关系,他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撇去他和商染的交情不说,商染不仅没怀疑他,甚至暗里派人在他被追杀的时候保护他。 他都知道,他能察觉到。 所以他悔他们那年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如果他们早一点从乱洲出发,不绕那么多路……是不是,商染就不会失去妈妈? 温巷很理智,他知道自己没有错,因为他真的尽最大努力赶回京城了。 但是现在再回想,他依旧觉得有自己的原因。 商染打量着温巷,头一次没太明白地:“不懂。” “什么?”温巷脱口。 商染歪着头,手支着下巴,没说话。 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怎么还有人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第347章 悔恨 商染不太理解,但苏栾能明白。 她看了看商染,又看了看黯然无神的温巷,始终没开口说话。 温巷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满手心都是汗。 他一直记得商染十八岁的生日。 但是因为躲追杀,他没能及时打电话回去。 后来好不容易打了个电话回去,那些人又追了上来,温巷打出去的电话只叫出了一个字 ,这通电话后来不了了之。 温巷逃命的时候,手机丢了。 但从那之后,他在躲追杀的同时,发现了一直跟着他却没有伤害他的人。 他笃信那是商染派来的人。 温巷平日里老犯贱,这么贱的他不得不离开,在离z国那么远的乱洲,商染都念着那点儿旧情让人看着他的命。 可十二年前…… 不,十三年了。 因为那天遭遇的经历,温巷对那天的日子印象比较深刻。 二月十五,他和他师父在回国路上遭拦截,师父差点被废了一只手,林舟意也在那天离世。 她今年的忌日已经过了。 十三年前,商染多大? 六岁,不到。 温巷的手掌间黏糊糊的,六这个数字在他的脑子里无限放大,最后又猛地崩裂开。 六岁的商染没有了妈妈,因为他们未能及时赶到京城。 温巷心底产生的悔恨感疯狂加深,席卷着他整个人,他甚至连看商染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整个人根本压不住的阴闷。 “对不起染姐……我……真的、真的对不起……”温巷埋着头,声音一阵一阵地含糊。 要不是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京城,商染就不会在那么小的年纪失去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亲人。 温巷甚至一度觉得是自己的错。 客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商染默着声,没说话。 良久。 客厅那边的门传来了动静。 苏照的身影出现在那儿,他刚走到门边的时候往里头看了一眼。 三个人,却没一点声,就连温巷那个平时疯言疯语的都没说话。 苏照脚步一顿,瞬间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氛围。 他停了下来,看了一圈屋里的三个人,然后回了回头看向走过来的盛景呈,眼神动了动。 盛景呈瞥他一眼,目光挪向了客厅里。 察觉到这边,商染敛着的眸皮抬了抬。 她的视线移了过来,和盛景呈对视了几秒,然后起身往外走。 见她站起来,苏栾跟着看了看门那边,但是没叫住她。 商染走近,苏照张了张嘴:“阿染……” 她没应,直接抬脚往外走了。 盛景呈侧头,长腿迈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客厅。 苏照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客厅里面,最后犹豫着进了客厅。 见他进来,苏栾的眼神给了他一眼。 苏照坐下,没先开口问什么,只是向苏栾使了使眼神,又指指温巷,问他怎么了。 苏栾轻摇头。 她能理解温巷。 若是她作为一个医生,并且有能力挽回林舟意的生命,不管是什么原因,因为她没能及时回来导致林舟意离世,她同样无颜面对商染。 半晌,温巷依旧埋着头。 苏栾轻叹了一口气:“你其实不用,” 她顿了顿:“不用那么介怀的,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那个时候,你也没多大。” 算一算的话,温巷十三年前也就十一岁左右,虽然医学天才的名声已经响当当,但给人治病救命时也还要主靠他师父。 他那个时候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阿染她……没有怪你的意思。”苏栾安慰似的,“你和阿染那个时候也不认识。” 听着这副话的温巷动了动,却依旧没抬头。 但苏照却是对苏栾的话感到莫名,踌躇了一下:“阿染怎么了?” 闻声,苏栾看过来,手一扬,然后起身往外面走。 见状,苏照了然似的跟着往外面走。 兄妹俩离开,只留了温巷一个人,让他自己想想冷静下来。 从客厅里出来,苏栾右拐直走。 苏照跟上来:“妹儿,怎么回事?” “你们昨晚知道了什么?”苏栾偏头,“或者看到了什么?” 苏照还没说话,脸上有疑问。 “知道阿染的妈妈吧?”苏栾停下来。 苏照一愣:“林院长?” * 商染直接回了房,进来的时候也没关门,让盛景呈跟了进来。 他只手关了门,看了一眼商染的背影,然后双手往前一伸从后面抱住了商染。 商染的步子一顿。 能感觉到她的些许异常,盛景呈下巴在她颈窝蹭了蹭,有抚慰的意味。 商染的脖颈上有头发,隔着头发丝被盛景呈蹭,有些痒,可她只是头微偏,没其他反应。 盛景呈圈在她腰上的一只手沿着她的手臂缓缓下垂,然后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商染细腻的皮肤,然后从她的身后转到她的面前,微低着头看她:“染姐心情不是很好。” 商染抬眼直视着他,几秒后嘴角轻扯:“没啊。” “真的?”盛景呈问着就俯下了身子,直接覆上了商染的唇。 她下颚微抬。 唇瓣相触,盛景呈并没有动,只是压着眼,唇贴着商染的。 几秒后,他舔舐了一下商染的唇角:“说谎了。” 商染的睫毛动了动,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嗯。” 她的声音落地,盛景呈放在她腰上的力收紧了一些,下巴又埋进了她的颈窝,两人离得更近了。 滚烫的体温顺着过来,商染整个人都被盛景呈圈在怀里,她的眸光向下敛了敛。 安静了好一会。 商染下巴微仰,蓦地懒笑了一声:“盛爷,您干嘛呢?” 盛景呈的头后撤微偏,黑眸注视着商染的脸,似想要看出什么来。 他的唇动了动:“想染姐了。” 商染挑眉:“是这样的?” “嗯。”盛景呈低声应。 商染看他,扯着尾音:“盛公子,不对劲。” “小小姐,”盛景呈挑起唇,“转移注意力?” 商染面不改色地:“误会。” 盛景呈嘴边的弧度掀了掀,伴随着胸腔里溢出来的笑音,莫名带了些磁性。 随着他的笑,他低下头再次吻上了商染的唇。 很轻,很绵长,没有一点儿其他什么占有的意味,缠缠绵绵的,像在用这样的方式安抚着什么。 片刻。 盛景呈抱着商染的手臂依旧没有撒开,只是撤离她的唇,然后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两人在这边待了很久,直到中午那会才出去。 第348章 收拾 苏照从苏栾那儿知道了当年林舟意离世的另一层原因,以及温巷为什么情绪大改往日。 苏栾也把她几年前查到的东西大概提出了口,只是没明说是她自己查的。 听完这些,苏照整个人都静默了下来。 林舟意逝世的时候他们都还小,从前他也不认识商染,所以对商家家主夫人离世这件事听听也就过去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林舟意的死还有隐情。 六岁不到的商染,因为温巷师徒二人的未能及时赶到,她失去了妈妈。 难怪温巷昨晚在知道林舟意和商染的关系之后就那个样子。 温巷他,会恨那些阻拦他回京城的人,但他会更恨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早点回来。 人就是这么感性,也许温巷知道自己没错,可就是因为太感性了,他觉得商染母亲死掉有他一半的原因。 后来的两天,温巷鲜少离开过房间,饭也没吃过多少顿。 苏照和苏栾没去找过他,不合适。 周寂这一行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没人敢问。 …… 又过了一个星期。 晚饭之后,商染筷子一放,手指无声敲了敲桌面。 她的腿带着椅子往后一拉,人慢悠悠站起来,抬脚往电梯那儿走。 餐桌边一行人看了看她,没敢出声。 盛景呈侧着头,视线一直跟着商染走。 “景哥,阿染这是干嘛去?”苏照犹疑地问了问。 他一问,苏栾抿了抿唇,目光跟着投过去,叶战尤殷这些人全都跟着看过来。 直到商染进了电梯,盛景呈才收回目光,随意道:“收拾人去了。” 声落,苏照几人张着嘴大点头,不自觉地替楼上那吃了上顿不吃下顿的货担心。 另一边。 商染进了电梯一路到了四楼,然后左拐直走,最后在一间房停了下来。 因为温巷老是不出来,又怕他饿死,周年直接把他的门撬了,省得送吃的过来还送不进去,所以这会门是虚掩着的。 商染两手插兜抬脚一踹。 嘭! 门板撞在了墙上又往回一弹了点儿。 商染直接走了进去,到了外间,一眼在阳台边上看到了颓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温巷。 他的头埋得极低,像是被什么死亡气息包裹住,整个人像一潭死水寂静。 商染扫了他一眼,神态依旧,然后直接走近,动作暴躁地伸手扯起温巷的卫衣帽子径直往外拖。 突然被人拽起来,温巷从椅子跌了下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 他的头抬了抬,看见是商染,他才顿声开了口:“染姐……” 商染头也没回,力气大得惊人,手底下拖着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走路都没一点儿踉跄。 温巷被她拽得一愣一愣的,试图要站起来:“染姐染姐,我、我可以自己走……” 可商染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把人拖进了电梯,然后十分绝情地一脚踩上温巷的肩膀,又往地上一按,脸上表情自若。 温巷这会倒是不死气沉沉的了,批脸垮着:“染姐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商染没理他。 电梯一路向下到了一楼,然后门打开。 苏照一行人坐在沙发那儿,聊天聊着聊着就听到了电梯门这边的动静。 说话声停下,苏栾六个人齐齐看了过去,盛景呈也抬起了眼。 电梯门那边,商染极其冷漠地一手扯着温巷的卫衣帽子,他整个人磨着地面被商染拖了出来。 她一边拖,温巷还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还不停喊着:“染姐染姐,我很没面儿的啊,您放开我我自己走!” 除了盛景呈眉微扬,其他人看着这副场面都微微咂舌。 叶战首当其冲,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苏照万万没想到商染会这样把温巷弄下来,那傻逼还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虽然他能理解温巷,但好笑是真的好笑啊,他根本控制不住笑容。 其他人瞪着眼睛看着那边。 商染直接把人拖到了沙发这边,然后轻松把人往前一甩,温巷撞上了茶几,发出了响声。 这一甩,叶战和苏照立马收了笑,一点声都不敢发。 温巷的身体吃痛,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另一只刚刚猛撞上茶几的手臂:“染姐,你想杀了我。” 商染没搭理他,随意在盛景呈的旁边坐了下来。 “染……”温巷抬头,突然看见四周坐的一堆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加上盛景呈和商染,八个。 温巷:“……” 他低了低头,没说话。 商染睨了他一眼,又瞥向周年:“丢去西堂训练场。” “是。”周年马上道。 声音落下,温巷再次抬了头。 其他人闻言,很快明白了什么。 商染懒得再言,手机恰好在这会来了电话。 她往后一窝,顺手接起了电话。 盛景呈瞧了瞧她。 一通电话结束得很快,是t国来的电话,关于未来杯决赛消息的。 商染收了手机。 …… 温巷被送到西堂训练场之后开始了入门级的训练,但和景门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由尤殷亲自带的。 事实证明,温大医生确实只有医学上的天赋,学起打架来除了那三脚猫功夫外,一窍不通。 但他似乎挺喜欢用身体迸发的感觉,没日没夜的训练。 尤殷抽了很多时间去盯他,除了提供指导外,还会定期检查温巷的身体素质。 不过温巷是个医生,心里在任何时候对自己的身体都有数,所以在这方面尤殷管得不算多。 就这样,一个以前整天除了研究医学没事干的温医生,现在变成了一个训练狂魔。 其他人觉得温巷变了。 整整一个月,温巷就没离开过西堂,跟疯了似的。 但是没人管他。 商染也从来没去看过他一眼,从接到t国未来杯的电话起,之后她闲来无事的日子里多了一件需要做的事。 做实验。 但也不是天天都待在实验室,大多数时间依旧闲得无聊,和盛景呈还有苏照苏栾待一块儿的时间多。 三月下旬那会。 盛景呈和商染四个人离开了景门去了一趟将军城,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回来之后,苏照和苏栾一起去了一趟西堂,顺便去看看温巷的训练成果。 商染和盛景呈回了中堂,在一楼待了才一会,又各自回了房间。 整个景门府邸一如既往地亮堂,路灯从未熄下。 商染进门后随手脱了外套放在沙发沙发上,然后进了浴室。 浴室里哗哗水声响起。 一个小时后,商染从浴室里出来,肩上搭了条毛巾,黑发擦了个半干散了下来。 头发吹干以后,她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然后捞起刚刚扔在这儿的外套,随手从口袋里拿了个手机出来。 第349章 洲赛金奖 商染低眼正要打开手机,眼神忽地微停,又不紧不慢地从衣服另一边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随便扫了一眼又把自己的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然后转身抬脚朝门边走。 出了门,左拐,她在隔壁房门停下。 但她步子刚停下,门锁那儿就叮地响了一声。 商染瞥了一眼门锁,在原地那儿站着,想了几秒之后,她的手放上了门把手。 还没推开门,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商染收回了手。 盛景呈大概也是刚洗过澡,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松松垮垮地地套在他身上,满是松弛感。 他打开门,看见商染之后嘴角轻扬。 商染单手插着兜,看他一眼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手机。” 盛景呈垂眼,然后抬手,没有拿手机,却是扣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里一拉,另外一只手关了门。 他从商染手里拿过手机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拉着她往里走。 商染没把手腕抽出来,也没觉得不自在,随意打量了一眼周围。 走了几步,盛景呈把商染放开,自己又进了卧室。 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商染往旁边一靠。 过了一会,盛景呈从卧室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个盒子。 商染扫了一眼,挑着眉眼看他走近。 走近了,盛景呈直接打开了小礼盒。 商染的眼神微挪,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新的红玉髓吊坠。 盛景呈抬眼,看向商染脖子间的那一条,薄唇轻启:“这个不好用了。” 吊坠间那股可以助眠的极淡清香有时间,过了一定的时间就会不起作用。 商染低下眼扫了到脖子下方的吊坠,又抬起:“不是说过不失眠?” 盛景呈转到她的身后:“嗯。” 他轻手撩开商染脖颈后的黑发,一片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 盛景呈眼神动了动,然后抬手拉了拉吊坠的伸缩结,又动作缓慢地给商染摘了下来。 商染没管他,视线落在盒子里和吊坠上,伸手拿起那枚吊坠,然后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 细看的话,和脖子上这枚确实有点儿细微差别。 盛景呈把她脖子上那条摘下来后,她自己顺手把手上这枚挂上了脖子,但伸缩结是盛景呈拉的。 拉完结,盛景呈轻缓地把她的头发顺到她身后,然后绕到她面前,敛着眼看了看吊坠,嘴角挺满意地扯了扯。 商染把玩了一下吊坠,然后瞧他:“谢了。” 盛景呈神情扬起,没说话。 手机还给盛景呈了,吊坠也戴上了,商染准备回去的时候被盛景呈压了回来。 他抱了一会商染才让她离开。 …… 三月的最后一天。 新未来杯洲赛决赛的结果第一次在官网公布,但商染和盛景呈都没有去看。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电话了。 关注比赛结果的,是国内邹栎丁慕逸那些人。 几人几乎是掐着时间点儿的,官网榜单发出来的第一秒,他们就已经点了进去。 不出意料又让人惊喜的结果。 看到榜单第一的时候,裴元正年晁这些人的激动难言于表,脸上欣慰又兴奋的笑久久未散。 清大和京大联名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庆贺文章,不管是学校官网还得论坛都张贴了相关文章。 商染人远在乱洲,名声却是再一次轰动了清大和京大两大高校。 一个洲赛金奖,让商染和林舟意被放在了一个话题里,相关帖子被顶上两个学校论坛的热搜。 但这些人却出奇的又很统一的,全都是用商一个字代替了商染的名字。 相关帖子文章下,评论呈几何倍数地增长。 【数学研究界这么多年来只出过一个首席,继林首席后,她会不会是第二个首席?】 【肯定的啊,听说国赛冠军之后,她已经是副级研究员了。】 【洲赛啊……十几年来从未有人在林首席之后再拿金奖,商真的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我保证,她一定会是第二个首席。】 【哭了哭了,本数学趴菜研究员真的哭了……太厉害了……林首席后继有人了……】 【洲赛金奖之后,她是不是就会提为高级研究员?】 【回复:对!!】 【回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神多大啊?这么牛逼!!】 【回:现在还是大一,十八左右吧(猜的)】 【我记得林首席成就高级研究员的时候是二十岁……】 【莫管了,两个都是我们一辈子比不上的(微笑)】 【几辈子到达不了的高度,杀人诛心。】 【她的天赋无人能比,我的愚蠢无人能及。】 【楼上,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 商染和林舟意的帖子占据了清大和京大论坛的热度,这让没事就喜欢逛清大论坛的苏先煜顿了好一会。 他看着那些林舟意和商染的文章和帖子,心里头多了喜意,却也不自觉地有些酸涩。 路无章也有关注未来杯这事儿,知道商染拿了金奖后心情好得不得了,特意来找了苏先煜打算祝贺祝贺。 但他一来就看见苏先煜拿着电脑不知道在刷什么刷的入神,一点儿也不理他。 路无章不解,起身走过去凑在他身后,然后看向他手里的电脑。 上面俨然是清大的论坛界面。 望见上面的内容,路无章眼神稍愣。 他静了几秒,又拍了拍苏先煜的肩膀,故作轻松地:“你tm玩伤感呢。” “滚。”苏先煜骂。 路无章笑了一声。 确实,很久没有人把商染和林舟意的名字放在一块了。 时间太久了,路无章和苏先煜只知道商染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 而现在,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她们母女俩的名字被人放在一起讨论,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天意,又顺其自然。 路无章特地打了个电话给商染,不过打过去没被秒接起。 过了一会,商染接起了电话。 “阿染。”路无章开口。 听声,苏先煜抬了头。 “说。”商染坐在阳台上随意道。 路无章笑:“我们看到未来杯洲赛榜单了,恭喜你。” “嗯。” 恭喜道完,路无章就找话聊:“你这会还在t国?” 商染想都没想地糊弄:“嗯。” 路无章噢了一声,又拉着商染聊了一会儿。 临挂电话的时候,路无章看向苏先煜:“你要不要跟阿染说几句话?” 苏先煜直接伸手,让路无章把手机给他。 接过手机,苏先煜放下电脑,然后张口说了话:“阿染,t国好玩吗?” 商染:“还行。” 又是几句话,很快电话挂了。 商染扫了一眼阳台外远处西堂训练场上某两个对打的人影。 第350章 血渊阁 只是一眼,商染收回了目光。 身后。 苏栾踩着高跟鞋进来,没在沙发那块看见商染,眼睛多扫了一圈才在阳台看见她。 “阿染。” 商染听见了,但是没回头,依旧百般闲适地靠在躺椅里。 “你在这干嘛呢?”苏栾走到了阳台,又在商染的旁边坐下。 “看风景。” “风景?”苏栾应声看往阳台上的玻璃幕墙外。 对面确实有风景,不过是几栋大楼的风景,占视野最宽的还是西堂训练场。 一眼过去,能看见整个训练场上的情况。 现在这个时间,擂台上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站在边上围观了。 苏栾能看得出来,擂台上其中一个人是温巷,另一个是景门的其他人。 练了一个月,温巷现在的身手怎么都比之前那完全没章法的三脚猫功夫好。 “阿染,温巷这么练下去,不会出问题吧?” 没日没夜的,跟入了魔似的。 商染两手枕在脑后:“他是个医生。” 也是。 苏栾点头又笑:“我刚刚看你比赛结果了,第一名。” “果然厉害。”她微转头看向商染。 商染的目光仍旧无意落在前方,闻言只随口:“对啊。” 好不谦虚。 苏栾脸上的春色更满了:“那你颁奖仪式什么时候?” “不知道。” “也是在t国吧?” “嗯。” 苏栾点点头,恰巧这个时候手机来了电话。 她摸了摸手机,顺便接了起来:“什么事儿?”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栾脸上的笑意渐收:“嗯。” 她的脸上裹着讥诮:“抓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是。” “另外,放出消息,说没接到他们。”苏栾的话里掺着几分冷意。 “是。” 挂了电话,苏栾把手机放回兜里:“阿染,血渊阁派的人到ik了。” “嗯。”商染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苏栾转头看向她:“他们到底找ik做什么?” 血渊阁是商家旁支底下的一个势力,很早之前就在一边想办法联系ik一边打东苑的主意。 东苑的主意还没打成,光靠他们自己,也没法联系上ik,只能找到131寻求帮助。 131一开始没有想合作的意思,不过后来经过商染的同意,131与血渊阁的合作达成了。 但也是有条件的,131从血渊阁裹走了不少钱,这才不紧不慢地帮血渊阁找乱洲ik,又故意拖了大半年时间,才勉勉强强把ik在乱洲的大概方位给了他们。 一开始给的还是个假的。 血渊阁看得出来131是故意的,但他们似乎对ik有着极强的渴望,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 毕竟除了131,他们没有其他办法再找到ik了。 凃巡当然也心知肚明,开始蹬鼻子上脸,又耍无赖捞走了血渊阁一半的财产。 不过血渊阁背后是商家,钱是捞不完的。 但血渊阁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开始大肆破坏131内网。 可惜,没什么用。 凃巡撕毁了合同。 直到血渊阁上层出现了一个女人。 把这些汇报给商染之后,凃巡和那个女人见了一面,合作重新达成。 这些苏栾都知道,但她不知道血渊阁对ik的执着是为什么。 “阿染,131没套话吗?”她随便问了问。 商染啊了一声,枕在脑后的手伸了一只出来玩手机:“光顾着捞钱了。” “你又不缺钱。”苏栾笑出声。 商染扯起嘴角,从从散散地:“多好玩。” 她对他们的目的又没什么兴趣。 “他们怎么还没被气死。”苏栾忍俊不禁,“传说中的热脸贴冷屁股,竟然让血渊阁做了?” 看得出来,血渊阁是真想联系上ik,而且是联系不上就不会罢休那种。 不然作为京城乃至整个z国两大巨头之一的商家底下的势力,怎么会做这种自讨没趣又打脸的事儿呢。 苏栾的笑声带有明显的讥嘲,等笑够了才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哥和盛爷哪儿去了?” 一大早就不见人,这会都下午了也没见到。 “阿染,盛爷没跟你说?”她又问。 商染放下手机:“出去了。” 苏栾了解似的点头,也不问他们出去做什么了。 她话锋转了回来:“我明天回趟ik去看看。” 商染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 春日的太阳高悬天际,一缕缕金光洒下,透过玻璃窗落在商染的身上。 远在z国的凃巡没直接给她打电话,发了几串消息过来,最后还不忘给严肃的对话加几个表情包缓缓气氛。 但商染看都没看,眸子一阖就躺着阳台那儿睡觉了。 六点。 盛景呈和苏照从外面回了景门,车像往常一样开到了中堂那边。 刚下车,就遇到了从中堂出来的苏栾。 苏栾也没想到能那么巧,一出来就遇上回来的苏照和盛景呈。 她站在路那儿,本来要直接去西堂那边的,但却被苏照叫住:“妹儿,你哪儿去?” 苏栾回头:“西堂。” “阿染呢?”苏照又问。 苏栾抬头看了一眼四楼那儿:“睡觉呢,不知道醒了没有。” 闻声,盛景呈的眸子抬了起来,目光移向了中堂四楼阳台口那儿。 他抬了抬脚。 见他走了,苏照看看他又看看苏栾:“我也去西堂,走。” 苏栾点头,跟苏照一起去西堂了。 盛景呈到了中堂,直接坐上了去楼上的电梯,然后又在四楼停下来。 他出了电梯,直接去了客厅那边,刚进去就看到了阳台那儿躺在躺椅上的商染。 盛景呈脚步放轻缓了一些,然后往阳台那儿走过去。 他到了躺椅后面,双眼也跟着垂了下去,然后对上了商染的视线。 “醒了。”盛景呈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商染看了他一眼:“嗯。” 她从躺椅上坐起来,一腿微屈地坐着,胳膊肘搭在膝盖上面,随手捞起手机看了看消息。 盛景呈侧靠着,手臂往后一搭,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消息看了几条,商染甚至没抬眼:“盛爷,眼睛要跑我身上了。” 盛景呈眉宇表情未变,反是懒懒地:“染姐大方,给看的。” 商染扫了一眼凃巡发来的消息,然后把手机一收。 她抬眼正要说话,盛景呈却靠了过来。 第351章 兄妹一起磕 他的一只手臂仍旧搭在椅背上,身子微倾,另一只手抬起。 商染的眸尾微扬。 盛景呈抬起的手挑了挑她的衣领,头也低了下去。 他细细地咬了咬商染的锁骨根处,温热的薄唇一路向上。 * 西堂训练场。 擂台四角的路灯已然亮起,边上围着一群人,从下午到现在,依旧在围观擂台上的比试。 “嘭!” 又一次交锋,温巷被震得倒退数步,几乎要摔倒在地,但他硬生生地稳住了身形。 他的额头爆了青筋,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丝毫不给他多喘息的时间,对面的人身体一动,似猎豹捕食,瞬间欺近温巷,一拳携着千钧之力,直取对方要害。 温巷反应还算快,凌厉的表情未变,间不容发之际,他一动,侧身翻滚。 这一击被他险之又险地避开。 但即便如此,众睽之下,他的衣角也被拳风撕裂,尘土随之扬起,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狼狈。 周遭安静无声。 温巷深吸一口气,调整着紊乱的气息,再次挺身而上,动作却已不如先前那般流畅。 擂台上,两人的身影再次交错。 接下来的交锋中,温巷显然落了下风。 对面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准狠辣,温巷躲一击又挨一击,踉跄地步步后退,却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了下来。 温巷的汗水与泥土混杂,顺着脸颊滑落,他不断调整着呼吸。 擂台外围。 苏照啧啧了两声:“够狠啊。” 狠到一个月了他还是不敢相信擂台上越打越兴奋还不要命的人是以前那个只会犯贱的温巷。 叶战点头:“他这股狠劲,可以加入景门。” 一旁,苏栾看着擂台上比试的两个人,没说话,倒是周寂和尤殷赞同般地点了点头。 擂台上的比试如火如荼。 嘭! “咳——咳——” 温巷再一次单膝跪地,下意识捂着胸口一顿猛咳,五脏六腑一震一震的,似下一秒就要从他身体里跳出来。 毫无缝隙间,对面的人再次拳掌风势逼近。 还未反应过来,温巷抬头的一瞬间,黏了汗水的头发被一阵风带起,眼前多了一个拳头,它定在温巷眼前几毫之距,像巨石,仿佛一动就要猛砸到他的脸上。 温巷的呼吸一滞。 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 画面静止了好几秒。 温巷眼前的拳头松开,他的眼神一动。 面前的男人块头挺大,肌肉也挺结实。 他拍了拍温巷,顺便把他扶起来,语气蛮欣慰地:“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不少。” 温巷顺着他的势站了起来,脸上青了一块,却还在笑:“那就好。” “身体强度还差点儿,”男人偷偷看了一眼擂台外的苏照尤殷几人,然后小声跟温巷道,“你让副门主和使主他们多给你弄点儿好药,包好使的。” 温巷被扶着往擂台下面走,闻言忍着疼痛笑出了声:“得。” 从擂台上下来之后,温巷抬脚往苏照苏栾几人那儿走。 他走路一步一步地有些费力,但没人去扶他,都等着他自己走过来。 等温巷拖着有些重的步子到了之后,尤殷把手里的药随手丢给了他。 温巷一手接住,打开药瓶就倒了一颗往嘴里放。 “可以啊。”叶战拳碰了碰温巷的胸口。 “嘶——” 他没注意力度,温巷的胸口本就疼,这会还加重了几分。 温巷眉拧了拧:“虽然死不了,但你轻一点儿啊。” 叶战乐得极,完全没有惭愧的意思。 “温医生,不再是只会医术的温医生了。”周寂也开口打趣。 他这么一说,温巷还怪骄傲,小脸嘚瑟了一下。 苏照看他嘚瑟就想噎他:“可惜还是个弱鸡。” “……” 温巷瞪他:“我觉得你不用说话。” “阿染。”苏栾突然看见温巷身后朝这边走来的商染。 她一喊,温巷转身,其他人就跟着望过去,忽地都一愣。 擂台这边的人散的差不多了。 盛景呈和商染逆着人流慢悠悠地朝这边走,周年跟在俩人身后,手底下还拖着个人,头被黑麻袋套了上去。 “那是谁?”叶战瞅了瞅周年手下的人。 周寂也看了一眼:“不知道。” 三人走近。 “盛爷,时小姐。” 几人打招呼。 一个月前知道了商染的身份,但这称呼叫习惯了,一个月了也没改过来。 不过索性,商染并不在意他们管自己叫什么。 反正几人都知道,时染就是商染。 她是商家最尊贵的嫡系小姐,是名满京城的小小姐。 刚知道商染的身份那会,周年周寂这些人迟迟不敢相信,商家离家数年的小小姐竟然一直和他们家盛爷在一起? 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最震惊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盛景呈和商染停下,稀奇般地同步往一旁的墙边一靠,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苏栾见着,嘴角没忍住扬了扬,却又很快压了下来。 她转头,突然对上苏照也在憋笑的眼神,兄妹俩一对视,两个都没忍住。 “你俩笑什么?”叶战莫名。 和他一样不解的还有尤殷,也跟着看过去 苏照忍了忍:“你管。” “就是。”苏栾别开眼神,使劲憋笑。 见状的周寂看了一眼他们,一副知道什么的样子,微微一笑:“我懂。” 他们在磕cp。 叶战和尤殷等了几秒,没等到周寂回答,纷纷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杀。 “你懂你倒是说啊。”叶战就差挥拳了。 尤殷笑眯眯地:“不要学温医生。” 莫名被点名的温巷往这边扭了扭头,却刚好看见周年往商染那边望了过去。 商染悠哉得很,下巴一抬。 见状,周年抬手把手下要把底下这个人的头套扯掉。 伴随着他的动作,另几人都停止了说话,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温巷默声盯着地上的人。 头套一摘,几人看清了这人长什么样。 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脏的不行,嘴上还有个唇钉。 头套被摘下来的那一瞬间,唇钉男重见天光,双眼被灯光刺得不得不眯了起来。 温巷的眼神微变。 唇钉男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灯光,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周遭,在看到温巷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一变。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想要从腰间掏什么,却在动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被绑着。 他惊慌地抬头,视线一顿扫,蓦然在墙边看到了商染,双眼遏不住地收缩。 时隔一个月,再见商染这张脸,他依旧从骨子里透出了胆战心惊。 唇钉男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后缩。 第352章 杀了他 他的反应太激动,让其他人不自觉都同时看向了商染。 墙边,商染一腿微屈地倚在那儿,半掀着眼皮,底下透出来的依旧是一副散漫。 可这样的她,偏偏就让有些人从心底就生出了惶恐。 没人出声。 唇钉男一顿后缩,双腿摩擦着地面后挪。 周年见状,一把把他扯回来。 “小、小小姐,放、放过我……”唇钉男颤抖着,眼里满是求生之意,“小姐……我错了……” 其他人见着这个场面,都只是默声。 可这个男人嘴里蹦出来的称呼,无疑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商家人。 温巷抬头看向了商染。 唇钉男的求饶声被商染置若罔闻,她睨向温巷,轻描淡写地:“你的。” 温巷一顿。 话落,周年递了一把锋利的刀温巷到的眼前,面上没什么表情。 见势的唇钉男急道:“小姐!” 他意图朝商染爬过去,嘴里的语气突然铿锵了几分:“小姐!他是害死夫人的凶手!要不是他,夫人怎么可能会死掉!” “小姐,您怎么可以……” 刀光闪现。 话音未落,鲜血飞溅,唇钉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双眼不瞑,堪堪直倒在了地上。 从唇钉男脖子上划过的刀上染了血迹,温巷反手握着刀,手上也多了几滴血。 他背对着商染那个方向,背影挺得直,眼睑下垂,散着不知名的冷意,握刀的手却不受控地收紧。 商染瞥了那儿一眼,靠在墙边的身子直起,随意理了理衣袖:“吃饭去。” 盛景呈嘴角微勾,抬脚。 两人来了一会,现在又走了,周年马上跟了上去。 身后,苏照和苏栾几个人也跟了上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温巷在原地站了很久,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盛景呈和商染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温巷握着刀的手终于松了松,然后转身往中堂那边走。 因为顶着一身汗,温巷回了中堂没有直接上桌和盛景呈苏照这些人吃晚饭,自己上了楼。 也没人管他。 商染和盛景呈吃了晚饭就上了楼,苏照和苏栾闲着无事干,上楼去找俩人聊天。 底下叶战尤殷那几个人,约着搓麻将去了。 温巷一顿澡洗完,下一楼来的时候,为影特别贴心地把他的晚餐端了出来。 “为影,谢了啊。”温巷笑着说。 为影眼睛一闪一闪地:“不用谢,盛爷和小姐的意思。” “我知道。”温巷在餐桌边坐下。 * 翌日。 苏栾躲开了苏照的眼皮子,直接从景门离开回了ik。 她走之前,还要跟商染通好话,让她帮着掩护一点儿。 商染随随便便应了一声。 直到晚上,苏栾才从ik回了景门。 到中堂那会,一楼没人。 温巷又跑到西堂训练场去了,尤殷亲自在旁边看的,也没走开。 二楼那儿传来打游戏的声音,估计是叶战周寂和周年在电竞房打游戏。 苏栾直接上了楼,一边走一边给商染打电话:“阿染。” “嗯。” “你在房间还是客厅?”苏栾问。 商染躺在沙发里,随口道:“客厅。” 苏栾点了点头,挂了电话之后就朝客厅的方向去了。 她倒是没想到,盛景呈和苏照也在,进去的第一秒,苏照的眼神斜过来,带着点点儿威严。 苏栾的步子微顿,选择忽视她老哥的怒气。 “去哪儿了?”苏照盯她。 苏栾旁无其事地:“出去耍了。” 她一坐下:“哥,你怎么跟爸妈似的。” 苏照看她一眼:“你要是出点儿事爸妈非剐了我不可。” “没有那么严重。”苏栾一点儿也不放心上。 这兄妹俩说话,盛景呈和商染一句话不参与,坐在一侧当听戏。 苏照没说话,眼睛定在苏栾身上,打量了她好一会,就在苏栾忍不了要说他的时候,他说话了。 “阿染说你的身手可以和我打平,”苏照一笑,“来,妹儿,咱俩比比。” 苏栾抬头:“行啊。” 见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苏照有点拿不住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想起来什么:“改天。” 苏栾扬了扬眉头,没说话。 在这边待了好一会,商染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起身。 见她要走,苏栾想说什么来着,却看见盛景呈也起了身。 苏栾暂时闭了嘴。 从客厅里出来,盛景呈把商染送到了实验室那儿。 他指尖又把玩着商染胸前的发尾,眸子敛着:“不能太晚。” 商染抬起眼瞧他,应了:“行。” 盛景呈眼尾上挑,松开她的发尖:“好。” 话落,商染进了实验室,门关了之后盛景呈才离开。 他没有回客厅,沿着走廊回了自己那儿,随手从兜里掏了手机发了个消息,进门后又把手机往柜子上一丢。 客厅那边。 苏照收到消息之后马上站了起来,顺便看了眼苏栾:“妹儿,我还有事儿,你自个玩去吧。” 他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道:“阿染在实验室,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苏栾噢了一声,又摆手说知道了。 苏照离开了客厅,径直去了盛景呈那儿。 敲门声才落门就开了,苏照往里走。 * …… 四月十号那天,商染受邀去t国参加新未来杯洲赛颁奖典礼。 她换了衣服打开门,盛景呈就倚在外边等她。 看她出来,盛景呈上前抱了抱她,然后拉着人进了电梯,又从四楼往下。 这一行,周寂和叶战要跟着回去。 来乱洲一个多月了,俩人后来这十几二十天都在景门吃喝玩乐,没什么正事干。 知道几人今天要去t国,苏照和苏栾几人还搁中堂外面那儿送他们。 温巷今天都没去训练,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在车边和苏照几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商染和盛景呈出来。 两人沿着小石径出来,车边站了一群人,一副要分开很久的架势。 见盛景呈和商染出来,叶战和周寂就拉了车门。 一旁,苏照看着盛景呈和商染上了车。 上了车,车门关上。 苏栾跟商染招手:“阿染再见。” “盛爷染姐再见。”温巷又嬉皮笑脸了。 盛景呈往外瞥了一眼,商染舒服地靠着,眼睛一阖,抬手随便给窗外这些人比了个ok的手势。 车一路离开了景门府邸。 他们走之后,温巷转身又去了西堂训练场,还不忘拉上周年:“你负责跟我练手。” 周年嫌弃的神色一起:“你都可以跟我打了?” “我真那么厉害就好了。”温巷撇嘴。 尤殷跟了上来:“他进步很快。” 周年哦了一声,完全不关心的态度。 这三个人一走,苏照转头看向苏栾,笑得别有用心:“妹儿,走,看温巷被虐。” 第353章 请帖 * 商染和盛景呈到世纪白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人随便吃了一顿晚饭就上楼休息去了。 晚上十一点,商染洗完澡又把头发吹好才从浴室出来。 她的身上裹着浴袍,慢慢悠悠地回了卧室,靠在床头那儿看手机。 她看得随意,通知栏突然跳出了条消息。 商染扫了一眼,没多管。 她点进了和盛景呈的聊天框,随手回了条信息然后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关灯睡觉。 黑色的夜空多了不少星星,仿似无尽黑暗中的黎明。 隔日。 朝阳缓缓升起。 一楼。 盛景呈斜靠在沙发那儿,黑衬衫和黑裤,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闲懒和骄矜之气。 庭院里,周寂一身黑色正装,手上拿着一封邀请帖,径直往一楼客厅走。 进了门,他直接到了盛景呈面前:“盛爷。” 他微低头,抬手把手里的邀请帖放到盛景呈面前的茶几上:“这是新未来杯赛事主办方送来的请帖,邀您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此次颁奖典礼。” 事实上这封请帖早在十天前就已经送到了世纪白宫,但因为盛景呈一行人一直都在乱洲,周寂昨天也才跟着回来。 不过赛事主办方那边大概也很希望世纪白宫的主人出席,一直在等回应。 即便今晚就是未来杯洲赛颁奖典礼。 盛景呈垂眼扫了扫那封外层呈金色的请帖,也没拿起来看。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表,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盛景呈抬起眼。 电梯那边的门打开,商染的身影出现。 她穿得随意,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像某个出来闲逛的街溜子,偏偏还遮不住她那一身让人忽视不了的气质。 见到她,周寂恭声:“时小姐。” 商染在盛景呈一旁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叶战就也从外头进来,进来之后一眼看到了茶几上的请帖。 他先跟盛景呈和商染问好,问完之后又问周寂:“这谁送来的?” 周寂陈述:“新未来杯赛事主办方,邀请盛爷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典礼。” 听言,叶战了然:“时小姐那个比赛?” “嗯。” 叶战点点头,看向了盛景呈和商染。 既是商染的比赛颁奖,那盛景呈肯定要去的。 听这俩人对话,商染多扫了一眼那封请帖,耳边响起了盛景呈的声音:“染姐看?” 商染眼神移过来,不太以为意地:“没意思。” 盛景呈扯扯嘴角。 因为典礼是在晚上,白天盛景呈和商染没什么事做。 吃了早餐之后两人都上了楼,搁阁楼那边溜达去了。 叶战部队那边有点事儿,以为商染的颁奖典礼是在白天,本来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世纪白宫的。 不过现在,盛景呈和商染没打算出去,叶战接了个电话就匆匆从世纪白宫走了。 明白了盛景呈的意思后,周寂直接把刚刚那封请帖丢了,后续事宜不再。 阁楼那儿。 商染靠在顶梁柱旁边,一手环在胸前,神情微敛,只手握着手机在接电话。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她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淡了点儿,黑长睫下覆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盛景呈坐在她一侧,抬眼望着她,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意味。 但他没说话。 商染打电话完全没避着盛景呈,说话声音也没压下一点儿。 过了几分钟。 商染挂了电话,她随手把手机往兜里一放,然后微微侧头,对上了盛景呈的眼睛。 她杏眸微扬。 商染偏头看过来的瞬间,盛景呈的神情微舒。 他的黑眸微动,垂在一边的手微抬。 商染的秀眉微挑,直起身子慢缓徐款地走了过去。 * 晚上六点。 气温下降了些,没白日高,微凉的晚风袭来,有些许刺皮肤。 周寂备好了车,已经在庭院等着了。 几分钟后,盛景呈和商染从一楼出来。 商染加了外套,却依旧没拉外套,就那么随意敞着。 到了车门边,盛景呈低头看了看她,让她先上了车,自己又随后。 庭院里,车辆轰鸣声响起。 * 乱洲景门府邸。 西堂训练场比之往日热闹了不少。 进行日常训练的人都休息了,全部都围在擂台那儿,两眼兴奋地望着擂台上。 尤姗短发未扎,额头间还流着细汗,也是挤在人群里看着面前的擂台。 众人围观的擂台之上,苏照和温巷于一侧,周年和尤殷于一侧,四人相对而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温巷活动了一下筋骨:“苏少,拖后腿可别怪我啊。” 反正苏照一个人打两个也不是事儿。 闻声,苏照无语地横了他一眼。 两人的对面。 周年和尤殷脸上的表情也还挺轻松,只是也稍微摩拳擦掌。 苏栾站在四人外侧,脸上挂着风和日丽的笑,一只手忽地举起。 见状,苏照周年四个人作势准备。 苏栾神情微肃,左右扫他们一眼,中指和大拇指相碰放在唇边。 下一秒,一道口哨声猛地响起,响彻整个训练场。 声未完全落,擂台上四道人影瞬间交错,带起一阵阵风。 苏栾红唇一扬,往后退了一步,抓着擂台边上的柱子往后一翻直接跳下了擂台。 擂台上四个人打得热火朝天,温巷确实是最弱的那个。 打不过就躲,时不时偷袭一招。 他配合着苏照,周年和尤殷相互配合,两方的身影在擂台上闪现,地面被震得一颤一颤的,甚至产生了裂痕。 围观的人看得兴起,苏栾环着手在擂台外围也只光看,并不参与。 黑夜无尽,训练场的喧嚣声半夜未止。 …… 商染和盛景呈参加完颁奖典礼的第三天就回了乱洲。 不过叶战和周寂倒是没跟着回来,在t国各司其职。 乱洲这边,和以前一样,平静的表面,永远藏着一股风云涌动。 景门府邸没有安静的时候,任何时候都热热闹闹的。 温巷自从上次跟周年尤殷对打过之后,没事就拉着其中一个人来练自己,一练就练大半天,晚上回了中堂又跟商染求教。 商染不给他甩烟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闲下来的时候苏栾会来找她玩儿。 苏栾从西堂回来,路过商染的实验室,偷摸着往里面瞟了一眼,看见商染正在摘手套。 她脸色一喜。 商染把手套扔在了实验台上,往窗外瞥了一眼,然后抬脚往外走。 见她出来,苏栾就走到门边笑着喊她:“阿染。” 商染关上门往外面走,苏栾也跟了上来。 “你这实验还要做多久?”苏栾问她。 商染想了想,随便道:“三天吧。” 苏栾点了点头,突然停下来看向她。 第354章 世界初赛 商染的步子微停。 “听说最近东边境有些动静。”苏栾道了一句。 东边境是独立盟的地盘,当然了,独立盟的地盘不止那儿。 在乱洲,上二鼎占了太多江山,但他们的领地范围知并不明确为外人知道。 很多时候,随便走到的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属于他们的领地。 “哦。” 商染没有一点儿在意的意思,抬脚就走。 苏栾看她这副样子,挺无奈地跟上去:“阿染,我发现我错了。” 商染还没说话,苏栾就自顾自地补了一句:“原来上二鼎也不能让你多问两句。” 话落,商染依旧随口,语气平平:“问什么。” 她这个问题一出,苏栾一顿,又道:“没什么问的,和咱没关系。” 商染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两人站在电梯口那儿等电梯,不时说两句话。 电梯门打开时候,商染抬眼,目光稍停。 “哥?”苏栾看见电梯里的人,又看向苏照旁边:“盛爷。” 盛景呈从电梯出来,径直走向了商染。 后头,苏照也跟着出来:“阿染,妹儿,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苏栾看他一眼:“不干嘛。” 本来要下去的。 盛景呈停在商染面前,目光在她脸上走了一遭:“刚从实验室出来?” “嗯。”商染直起身子。 盛景呈挑眉,伸手动作自然地扣上她的手腕往回走。 见他们回去,苏照和苏栾也就跟着往回走了。 不过走的不是一个地方。 没管身后的俩人,盛景呈也就拉着商染往走廊边上走,去哪儿也不知道,只是方向是实验室那个方向。 商染手腕动了动:“盛公子。” “嗯?”盛景呈没回头,只是食指轻轻点了点商染刚刚动的手腕。 他头也不回,商染有些没调子:“要把我赶回实验室?” 盛景呈偏头低笑了一声:“染姐错怪我了。” 他的眸光转过来,很是直白:“就想和染姐单独待待。” 商染神情仍裹着舒意,却莫名掺了几分不正经。 她没再接话。 * 继未来杯洲赛之后,商染斩获洲赛金奖,成功获得了参与世界赛的资格。 颁奖典礼之后,世界赛也在慢慢临近。 离世界赛越近,商染在实验室待的次数就越少,时间也变得短了。 四月下旬。 未来杯世界赛初赛在乱洲将军城举行。 因为就在乱洲举行,苏照苏栾还有温巷奔着去看热闹偷偷商量了也要跟着一起去。 下午的比赛,三个人起得早,在客厅那儿聊天。 门那边传来动静的时候,三人齐齐抬眼看过去。 商染和盛景呈一前一后进来。 “景哥,阿染。”苏照喊他们。 他喊,苏栾就抬手招了招。 温巷凑过来:“盛爷,染姐。” 他喊的时候,脸上根本遮不住别的心思,太明显了。 商染淡睨他一眼,没搭理他。 盛景呈和商染在苏栾三个人的对面坐下,往后就是一靠。 阳台的玻璃窗打开了,外面的空气透了进来,也洒了些许阳光在地上,光柱斜在空气里。 “阿染。”苏栾看向商染,直接笑着道了,“我们也想去看你比赛。” 旁边温巷和苏照跟着点头。 “哦。” 哦? 苏栾一顿:“哦是随我们便的意思?” “嗯。”商染抬眼。 她松了口,温巷眼睛忽亮:“染姐,我给你准备了个横幅。” 横幅? 苏照和苏栾顿时莫名看过去。 温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扯出来什么,二话不说地直接面向商染和盛景呈展开,话里满是粲然:“看!” 他一手稳住横幅一手用手挨个指字:“祝,染姐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说完,他抬起头,双眼贼亮,一脸“我聪明吧,求夸!”的表情。 苏栾:“嗯……” 苏照:“你什么时候搞的这玩意儿?” 好土。 “昨天啊。”温巷正气道。 他又看向商染:“染姐,到时候你比赛我就拉着它给你加油。” “面都给你拉满,你看怎么样?”温巷越说越激动,已经期待着了。 商染盯了那条横幅两秒,没什么情绪地:“你不准去。” “……”温巷的脸瞬间就变,“为什么?” “阿染嫌弃你做的这个。”苏照贴心给他解释。 “为什么?”温巷嚎,又嘟囔:“多好啊,别人我还不给做呢。” “盛爷,你看怎么样?”他不死心地。 被他问的盛家公子稍稍瞥他一眼,一点脸面都不给:“你不准去。” “……” “你觉得你这个横幅有什么用?”苏照又在憋笑。 “拉风啊。” “不。”苏栾接话,食指摇了摇,“这叫丢脸。” “……” 一个横幅哪里丢脸了!? 温巷十分不懂这群出身豪门的公子小姐的脑回路! 这多有气派! 他做都做了,绝不可能就这么丢了的。 “染姐……”温巷开始装,“你真的不觉得它很……” 话还没说完。 “滚。”商染无情地吐出一个字。 温巷马上自觉又悻悻地闭嘴。 最后横幅被扔在了中堂,温巷哼的时候百般不舍,扔的时候却十分痛快。 中午吃过午饭后不久,盛景呈和商染几人起身前往将军城。 换了一辆车,里面空间很大,装置也很高级,上亿的豪车。 温巷被赶去了开车。 后头,苏照和苏栾坐一块,盛景呈和商染坐在另一边。 五人就这么离开了景门府邸。 路上,温巷开车也堵不住自己的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苏照和苏栾勉强理他,商染和盛景呈理都不带理的。 两人上了车就老神在在地睡觉,完全把这三人的说话声音隔绝了。 到将军城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半左右。 车直接开了进去。 将军城很大,得有一个市那么大,繁荣得极。 又过了半个小时。 车在比赛大楼下缓缓停下。 盛景呈先睁开了眼,然后侧眸看向商染。 她也已经醒了,随意瞥了一眼窗外,然后收回视线。 “景哥阿染,下车了。”苏照在车门那儿叫他们。 “嗯。”盛景呈从外侧站起身,看了看商染才往车门边走。 车外头,苏栾温巷三人在那儿等他们。 盛景呈下了车,侧身等商染。 大楼前的车很多,来来往往的,不少人在这里停下。 站在最前头的温巷抬头望了一眼大楼,然后回头:“染姐,盛爷,现在进去吗?” 盛景呈没说话,只是微偏头。 身侧,太阳光刺眼,商染的双眼微眯:“走吧。” 她的话落,五人抬脚往大楼走。 后头,红绿灯的颜色忽变忽停的,车和行人南来北往。 * 与此同时,和乱洲有着时间差的z国。 下午六点。 京城。 温岛别墅区。 欧式别墅静静伫立,三楼。 钟阳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往里走。 看到窗前的人,他挺直站好,双手覆于身后,语气敬中又肃穆:“少爷,可以出发了。” 第355章 闯东苑 屋里灯没开,姜浦和侧对着半开的窗户站在桌前,手里握着的枪口轻抵在了桌面上。 他一身紧身黑衣在身上,外头暗淡的光透进来,衬得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傲逆光。 他静了几秒,然后转头:“出发。” 钟阳抬头,眼见姜浦和抬脚往外走自己才跟了上去。 两人从屋里出来,穿过走廊,周身围绕着不太寻常的气息。 钟易拐了个弯,恰好迎面撞上姜浦和和钟阳。 他在姜浦和面前站定,微低头:“少爷。” 姜浦和眼底盛满了冰凉之意:“准备好了?” 他问了,钟易微微抬头:“是。” “少爷……”钟易多瞄了眼姜浦和打算要说什么。 可姜浦和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擦过了钟易的肩膀,语气更是漠然:“准备好了就出发。” 钟阳看了一眼微滞在原地的钟易,什么都没说,立马跟上了姜浦和。 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钟易回了回头,在原地沉吟了一会才抬脚。 温岛别墅区外。 一路车纵队浩浩荡荡离开,带着肃杀的气势。 欧式别墅顶层阳台上。 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十来岁的男人,脸庞微沧,一身中山装,气质在岁月中沉淀,依旧一身稳重。 他淡淡俯视着离开的车队,面带微笑:“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点惊喜。” 话落,身后传来一道柔中带利的女声:“惊喜?” 这句话说完,阳台上缓缓走出了一个女人。 白长裙,半散发,面容姣美。 和上次在书房出现的是同一个人。 男人轻侧身,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放于腰前,对着女人恭敬颔首。 女人微扫他一眼,站在一边瞰着远处的车队:“未免高估了他。” “芙苓小姐,”男人转回身体,语气不变,“期望不该太大,他要是能从东苑活着回来。” 男人缓缓开口:“也是一种惊喜。” 车队远去,看不到了影子,只能偶尔听到一点儿轰鸣声。 商芙苓收回视线:“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她转身,步子优雅从容离开。 “芙苓小姐慢走。” * 京城一如既往,繁荣至极,喧嚣不减。 姜浦和带领的三队人马以车队形式不快不慢地往去东苑的方向逼近,所过之地卷起一阵又一阵风。 天色渐暗,弯月悬现。 东苑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科技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科技别墅尤其亮眼,仿若一颗璀璨星辰。 东苑围墙外,车队悄无声息地驶近。 一辆辆车停下,车门打开,顿时涌出一拥群人影,迅速聚集在围墙下。 几秒后,一声低沉的哨音响起。 一道道黑色身影纷纷跃起,双手紧紧攀住围墙边缘,动作敏捷果断地一个接一个地翻越围墙,又翻身跳了下去。 落地后,这些隐匿在暗色下的人影迅速散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覆盖了整个东苑。 同一刻,东苑警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响彻整个东苑。 科技别墅里,莫宜和莫烨刚吃了晚饭,听到声音脸色瞬间微变。 两人甚至没说一句话,快刀斩乱麻地起身,干净利落地拿起枪一边往外走一边装消音器。 外头,原本宁静的东苑已经有些许混乱。 外人入侵,东苑守卫迅速做起了反应,手持电击棒等防暴器械,从四面八方涌来。 莫宜扫了一眼外头的情况,语气不免讥讽:“还真是一点儿按耐不住。” 身侧,莫烨冷笑,一手下了命令。 东苑一直暗藏蓄势待发的精锐之师和高维机器人从黑夜里蹿出。 双方迅速展开激战。 这一群人,犹如一群疯狂的野兽,挥舞着拳头和脚踢,身手迅猛而狠辣,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实验室、走廊、大厅……胶着为患。 “嗬!” 姜浦和脱身,侧头眼神捕捉向立在整个东苑正中央的科技别墅,眼神微寒,迅速朝那边去。 见状,钟易立马箭步跟了上去。 眼见两道身影朝着科技别墅去,东苑之人马上快速追上来。 钟易受拦,脸色一凝跟对面动起了手。 几招交战,钟易猛地后退被砸到墙面上,嘴角处流出了血迹。 他还未站起来,头顶处一股杀意迅速逼近。 再过一秒,杀意转道,姜浦和和另一道身影交上了锋。 刚刚那一击几乎要了钟易的命,他的喉腔里全是血的味道,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胳膊撑着地面,死咬着牙努力站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身体突然一软。 嘭—— 钟易又往下一倒。 对面。 姜浦和招招受挫,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 地上布满碎片,东苑院子里部分高科技设备受损,花草被肆意践踏。 撕裂声和余波震得部分玻璃窗摇摇欲坠,最后有些不堪重负,纷纷碎裂。 东苑的设备被人紧盯着砸。 骨头断裂和凄叫声在刺透着人的耳膜。 “啊——” 钟阳表情狰狞,膝盖处传来剧痛。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往前一轰。 对面的男人一身凛冽气息,缓缓踏步走近,语调嚣张:“就凭你,也敢闯进来。” 钟阳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膝盖,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目光一狠,手下一动,腰间一直被他挂着的瓶子被掏出。 见状,男人双眼一动,疾驰夺过瓶子。 瓶盖没拧紧,里面的东西全数洒了出来,一股味道钻进男人的鼻子。 同一时间,四处翻进来的人趁着间隙从自己身上掏出瓶子,拧开瓶盖作势就是要一顿往地上倒。 打斗中,瓶子被夺,却也因瓶盖拧了一半,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 随着凄惨叫声和交战声,地上那些东西聚少成多,味道聚合在一起,异常刺鼻。 钟阳看着那些东西,一顿狞笑。 刚刚男人鼻子动了动,快速扫了一圈地上的油。 都是汽油。 他目光一冷,扔掉瓶子 ,身影闪出画面。 钟阳的笑刚起,下一刻却蓦地僵住,喉咙被人紧紧扼住,他的脸上渐起青筋。 他的面前,刚刚的男人的表情阴得过分,手上的力一点儿力都不减,持续收紧。 钟阳挣扎不过,用着剩余的力气在自己的身上摸着什么。 但他还没摸到,手腕突然被人扯出,然后被人一折。 清脆的断骨声音响起。 钟阳的齿间硬挤出吃痛声,脸上红紫一片。 男人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一动,然后提着人往旁边甩了出去。 嘭! 还未转身,后面倏然间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带着轰鸣般的声响,迅速蔓延开来。 “先灭火!” 第356章 止乱 烈焰快速吞噬将四周,热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与焦灼的气息。 混乱中,有人被推入了火光里。 砰! 枪声于纷乱里突然响起,穿透整个东苑。 东苑周围几百里的人被吓得一缩。 姜浦和开枪的时候手抖了,子弹穿出枪口的一瞬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往后逼。 后头不远处便是熊熊烈火,可他没有机会稳住身体,前头还有一道人影朝自己欺近。 他的身体直往后冲,裹卷着空气,像离弦之箭,一发不可收回。 拳影呼啸,不停地挥在姜浦和身上,加快了他被推进火里的速度。 可他意识不到身后是什么,无力地承受着身上的一击又一击。 姜浦和的身影迅速后退。 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 钟易黑瞳猛然一缩:“少爷!” 刹那间,他不知道从哪儿铆来了力气,沉重的身体似积攒了许久的雷钧之力,在姜浦和离火团仅有两米那一瞬,顷刻迸发而出。 * 火光迸裂,姜浦和的身体仿若从摇摇欲坠的高空被人猛地往下拉。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帘里映入愈演愈烈的火势。 “少爷……” 姜浦和的眼渐渐恢复清明,听到声音马上低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瞬变。 钟易后背的衣服已化作片片灰烬,随风飘散,裸露出的肌肤上,一道道红痕与焦黑极其触目惊心。 他脸上布满灰痕,整个人布满微弱的气息,狼狈不堪,仅那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眼前的火势不减,但远处的火却已经化作了一团团虚烟,缓缓浮上空。 姜浦和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撑着地面站起来就把钟易往火势远处拖。 周遭看除了那点儿打斗声不止,看起来支离破碎,支楞不起一点儿生气。 把钟易安置好,姜浦和看向那些被灭了的火,眼底冷意再起,手臂绷得极紧。 他的眼神周转,再次扫向那栋科技别墅。 不远处。 被烧成灰土色的地上,很久没有动静的钟阳垂在地面上的手突然动了动。 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狭窄的视野范围里隐隐出现了姜浦和的身影,在难以看清楚的眼帘里摇来晃去。 钟阳艰难苦力地爬起来,坐靠着顺了顺气儿,又微抬头看向头顶斜上方的围墙。 爬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搭在了那儿,上面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钟易收回眼神,满是灰尘的手伸进了衣服里,再拿出来的时候多了一把枪,崭新的。 他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除了这双手。 耳边的一切灌进钟阳的意识里,他一点儿都不顾,冷静之下给枪上子弹,然后又装消音器。 “少爷,”钟阳举起枪,再一转,对着不远处的人,毫无感情地:“对不起了。” 他眼一沉,扳机上的手指正要下按。 可下一秒—— 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影子从他眼前闪过,再一转眼,钟阳手里空了。 他原本阴下的双眼猛然抬起。 “哟。” 旁边,刚刚揍他的男人一下两下往空中掷着手枪,话里讥笑:“还没死透啊。” 钟阳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之意。 “那就我送你一程。”男人话落,从空中接过枪直对着钟阳脑门,毫不犹豫地开枪。 因为装了消音器,子弹穿出的声音阴闷了不少。 钟阳靠着墙,死不瞑目。 另一边。 姜浦和腿动了动,身后突然传来钟易孱弱的声音:“少爷……” 他的步子停住,侧了侧头。 “走吧,不、不要再继、继续……”钟易艰难地张嘴:“快、走。”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风化的石子。 姜浦和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他还没说话,另一道有些许略带嘲讽的女声传来:“走?” “走得了吗?”莫宜人缓缓出现,说的话有几分渗人。 闻声,钟易本就狰狞的表情又变。 莫宜出现的下一秒,莫烨的身影也乍现在姜浦和旁边,一手握枪抵着他的头。 这只枪口碰上来,姜浦和的情绪却毫无变化。 “你们主仆感情还挺好。”莫烨话里掺着几分可笑之意。 “我看未必。”另一道男声。 男人手里还挂着刚刚从钟阳手里夺过来的枪,他一步步走过来:“那个看来被孤立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死了的钟阳,冷言热讽地笑出了声:“想杀了他主子,说什么啊少爷,对不起了哈哈哈——” “可笑。” 这一顿话说出口,姜浦和突然抬头,堪乱的双眼,瞳孔微震。 另一边,奄奄一息的钟易撑着气看向钟阳,眼底生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懒得管他们什么反应,莫烨转头:“老三,去把枪警局的人应付了。” z国明面上是禁枪的,刚刚姜浦和开出去的那一枪动静太大,已经引来了枪警局的人。 闻言,马老三马上点头:“行,那我走了。” 他说完就转身朝围墙那儿走,大门也不走,直接从那儿翻了出去。 莫宜扫了一眼马老三的背影,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下次让人在围墙上装高压电网。” “我赞同。”莫烨笑了笑。 莫宜瞥了眼姜浦和以及钟易,朝走过来的下属扬了扬下巴。 东苑西侧被烧了大半,草坪和地面都黑了不少,一地起不来的人,呻吟声不止。 姜浦和和钟易被押往了囚禁室。 清理任务都交给底下人了,莫宜和莫烨回了科技别墅。 路上。 “旁支好大的威风。”莫宜边走边厉声,“这么多人,明目张胆闯东苑,看我不撕了他们。” “棋子罢了,这些人不是商家人。”莫烨皱眉。 “他们真当小姐不在,东苑是他们想闯就闯的地方?”莫宜呵笑,“马上下令,集结人马。” “毁了旁支院落。”她冷声道。 莫烨肃声:“嗯。” 他顿了顿:“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向小姐汇报。” “我知道。”莫宜看他一眼,“行动之前我会先征求小姐的意见,抓回来那些人的具体来历你马上让人查。” “好。” 莫宜上楼了,莫烨转身又从科技别墅出去。 西侧那边的清扫任务仍在继续,被抓回来的人全部都送到了囚禁室。 钟易和姜浦和在被送到囚禁室后不久又被拖出来,然后被押往刑室。 得莫烨的指令,这两个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在刑室被折磨了一晚上。 晚上十点。 莫烨收到消息之后,立马打了电话给莫宜:“查到了,魔都姜家人。” “那小子是姜家孙子辈少爷,姜浦和。” * 第357章 汇报 一个半月前。 温岛别墅区。 钟易到门边接过了送来的饭菜,然后往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毫无生机的姜浦和,他张了张嘴:“少爷,吃点东西吧。” 自他们被关到这里起,姜浦和鲜少吃东西,要么一天一顿,一顿吊两天,要么不吃,水也不喝一口,完完全全地在作践自己的命。 他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人瘦了大半,周遭浓郁的死亡气息围绕,身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风茂。 钟易不知道他那天听到了些什么,回来就一直这样,就把自己的命吊在那儿,让它随时消散。 “少爷。”钟易把饭菜放到桌上又喊,喊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愁闷和担忧。 姜浦和还是没有动静,整个人仿若快死了,了无生气。 钟易的手紧了紧,走过去往他面前一跪:“少爷,求您了,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没声音,还是没声音。 姜浦和靠着墙,脸色苍白无力,看着地面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一点儿神采。 半晌。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钟易表情充满愤懑,扭头瞥向门边,没有打算去开门的意思。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钟易依旧选择了忽视。 这样的忽视换来的是门板惨遭脚踹。 嘭! 踢门的人力气使得很大,一脚就把门锁踢坏了,撞在墙面上的门板都带着怒气。 钟易狠狠回头。 门那边,踢门的人往后退了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入钟易的视野。 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沉稳中带利刃的目光轻微扫了一眼钟易和姜浦和,然后抬脚走进来。 进来后,他的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手拖着另一个人的衣领子,所过之地都是血。 鲜红色映在地板上,极其刺眼。 钟易紧紧盯着他,在看见被拖进来的人之后脸色一变:“钟阳!” 声音落地,钟阳费力抬了抬头,脸上青紫交映,血迹斑斑。 他看起来伤得极重,没什么力气了。 前头的男人大手一挥,然后坐下:“姜家少爷,一个星期了。” 他扫向姜浦和,声音和蔼却又不难听得出来伪善:“你还好吗?” 不管姜浦和有没有反应,他笑了笑:“听说你在找姜家失踪了十年的二老爷子。” 这句话落下,姜浦和的手臂动了动,但没有其他反应。 男人瞥向身旁人。 见状,身旁的人立马拿出了台电脑,然后放在桌上,不知道在调什么,过了一会又将电脑屏幕对着姜浦和。 “看看。”男人语气淡淡,“这是你家二老爷吧。” 闻声,钟易往电脑上看了过去,表情紧绷着。 姜浦和好久才抬了眼睛,僵硬地把眼神挪过去。 电脑屏幕上。 一个看起来年老八十的白发老头坐在坐在轮椅上,原本挺干净的衣服出现了划痕,掺着血迹,他的表情呆滞中带着茫然,神态像个三岁大的孩童。 姜浦和的双眼颤了颤。 “他,”男人指了指地上的钟阳,“就当开胃菜,下一个” “你叔公。” “当然了,如果你想清楚了,我可以跟你谈点儿其他的。”男人笑里藏着不掩的刃气。 “商染,”他稍缓,“害死你爷爷的罪魁祸首。” 姜浦和沉寂的情绪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起伏。 意识混沌和清晰交浊中,姜浦和听到了很多话。 末了。 男人观察了一下姜浦和的神色,最后嘴角扬起,然后起身。 他一起,旁边的人拖着钟阳也要走。 姜浦和余光微动,好久没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站住。” “人留下。” 男人步子未停:“等你主动找我了,他自然就会没事了。” 啪。 门关上。 隔着门板,钟易和姜浦和再次被关了起来。 姜浦和沉沉地,没说话。 “少爷……”钟易动了动口。 外面。 从屋里出来之后,钟阳突然被放开。 他身上仍旧有血,脸上依旧有伤痕,可他的表情却散着一股利落之意,一点儿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男人背着他,语气高高在上:“钟阳是吧?” “比你主子识相。” * 经过火烧之后的东苑西侧样貌不是很好看,落败感和其他地方的科技风大相径庭。 几个机器人持着工具还在那儿井井有序打扫和进行设备修复。 夜色沉尽。 刑室里。 姜浦和的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背后,手指因为挣扎变得青紫肿胀,偶尔传来细微的颤抖。 汗水混杂,顺着他脏污的脸滑落,滴落在了地面。 他和钟易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如同两堆毫无生气的废物,微弱的喘息声在这死寂中回荡。 另一边。 东苑集结的人马在半个小时之内严整完毕,整装待发。 莫宜和莫烨的电话结束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就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会的乱洲,才晚上八九点。 商染的手机振动的时候,她还在四楼客厅那儿。 对面苏照三个人聊得起劲,但也一下子就听到了手机振动声。 说话声止住,苏栾和温巷三人的眼神投向盛景呈那儿。 盛景呈垂眼,随手拿起侧边的手机然后往商染那儿递。 接过手机,商染扫了一眼来电就接了起来。 莫宜的声音顺着电话筒传过来:“小姐。” “说。” 莫宜也不犹豫,直接把今晚东苑发生的事儿全部告诉了商染。 包括闯进东苑的到底是什么人。 姜浦和三个字从莫宜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商染敛着的眼眸抬了抬,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几分钟后。 这一通电话结束。 莫宜得到商染的准许之后,当即下了命令。 东苑集结人马蓄势出发,气势汹汹。 乱洲这边。 商染挂了电话,漂亮的杏眸又微掀起,浸上了一层疏懒外的淡薄。 “阿染,怎么了?”苏栾意识到哪儿不对。 苏照和温巷止了嬉笑,也察觉到了刚刚那通电话的异常。 “回去吗?”盛景呈侧眸看过来。 刚刚手机里的对话,即使没有开免提,他也全部听见了。 商染随意靠着,微微思忖:“嗯。” 声落,周年恰好从外面进来。 盛景呈的眼神扫过去,周年立马就加快了脚步过来。 “明天回国。”盛景呈简单就吩咐。 周年一顿:“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说完,才待了两分钟不到又出去了。 听见盛景呈的话,苏照立马开了口:“阿染,出事儿了?” 商染情绪依旧:“没有。” 她不打算说,苏照嘴巴张了张,不再继续问了。 苏栾和温巷也自觉闭嘴。 十一点儿那会,时间不早了。 几人各自回去睡觉去了。 第358章 东苑门前受阻 商染待得挺晚,还在客厅睡了一小觉,醒来的时候快十二点了。 身边只剩盛景呈。 他看见她睁眼了,嘴角一扯手臂就缠上了商染的腰:“染姐睡够了?” 感受到腰上的力,商染第一眼是扫了扫对面。 没人了。 她的眼神挪回来:“还行。” 两人在这边多待了半个小时,十二点过几分才回房。 * 翌日。 一早的飞机,商染和盛景呈要出门的时候,后头苏照和苏栾温巷三人麻溜地跟了上来。 意思太明显了,这仨人也要一起。 没管他们,盛景呈和商染先上了车。 周年开车,六个人离开了景门府邸,一路开往乱洲机场。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商染盛景呈一行人到了机场,又穿过机场大厅直接去了专属通道。 飞机起飞的时候,乱洲的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 几人到京城机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 快四月底了,晚风吹在身上沁心脾得不行。 机舱门打开那一刻,温巷一下子钻了过去。 他站在那儿,面对着偌大的停机坪,大口呼吸着z国的空气,一副久违的表情。 苏照和苏栾从后头出来,纷纷表示无言。 “阿染景哥,去哪儿?”苏照回头。 盛景呈和商染缓缓在三人身后出来,又下了飞机。 “东苑。”商染随口。 “盛爷,周影到外面了。”周年对着盛景呈道。 “嗯。” 盛景呈商染一行人从机场里出来,直接上了车。 他们上了车,周影从外头关上车门,拍了拍周年小声问:“盛爷和时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年摇头:“不知道。” 他上了副驾,周影绕到主驾。 “去东苑。”周年看周影一眼。 手刚搭到方向盘上的周影动作顿住:“去哪儿?” 周年面无表情,懒得重复第二次。 “时噢不是,”周影偷偷瞟了眼后头,凑近周年,“小小姐的东苑?” 商染的身份他们也是上个月知道的,是周年大老远从乱洲给他们传的消息。 莫噶,实在不敢相信。 他之前还大放厥词说时小姐绝对不可能是小小姐。 “……” 周年不留情抬手给他一拳:“京城有第二个东苑?” 周影还没说话,苏照扫了一眼他们:“墨迹什么?” 他一说话,周影就赶忙坐好,然后开车。 车后座。 温巷一个人坐在一边,他看了眼窗外,人往前面的座椅背一靠,然后看向对面喊:“染姐。” 他本来想问问回来干什么的,但想了想还是没问。 商染懒懒窝在椅背里,根本不理。 路上挺安静,车外满是霓虹。 又是一个小时。 车终于到了东苑外面。 高耸的围墙,高科技的大门,从整个东苑透出来的蓝白色灯光,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因为紧闭的大门,周影把车停了下来。 注意到这个动静,温巷坐直,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打算看向门边的双眼突然被什么吸引了过去。 “这是在干嘛?”他脱口问,两眼猎奇地打量着外头。 声音才落下,除了盛景呈和商染,其他人都跟着看了过去。 月光下,东苑面向这边的围墙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站在上面摇晃,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踩着围墙往后退,不时动一下手。 几人盯得入神,齐齐五双眼睛直直抬着望着围墙顶上。 过了一会,围墙上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没有停,可是却突然回了头。 他们回头扫向车这边的时候,眼边蓝色光忽现,光芒悸人,透出一股寒意。 刹那间,温巷和周影的目光突然定住,想移都移不开,只觉得眼前冷意袭来。 周年的脸上生出了些好奇。 “机器人啊。”苏照看着外面,“但是他们这是在……” 苏栾多瞥了几眼:“安电网。” 温巷:“?” 安电网? 安电网!? 苏栾回头:“阿染,你的机器人把我们当敌人了。” 这句话才落地,商染还没说话,东苑围墙顶上的人影消失,忽地冲向车边。 整整十个人,前后围着几人的车。 轰! 二话没说间,这些人涌向车辆。 周年和周影反应及时,立马下车和对面打了起来,随后温巷也冲了下去。 车下,顿时混乱一片。 商染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侧了侧头。 “阿染……”苏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机器人有点猛啊。” 商染啊了一声,手指蹭了蹭鼻间,不太在意地:“一般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然后往车门边走。 盛景呈随意靠着,莫名挑了挑嘴角。 打开车门的一瞬,几道身影向商染冲过来,速度之快,堪比一阵狂风。 但一秒不到—— 商染人转瞬出现在了大门那儿。 身后这些动静被她视若无睹,她的手抬起,放在了大门中间身份验证系统屏上。 手放上去那一刻,大门响了一声,然后缓缓朝两边打开。 那些机器人见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似的,突然停了下来。 打斗声停止,所有人看了过来。 商染挑眉,然后转身。 她刚转身,四面八方的围墙上几道黑影闪现出现在大门前,加上刚刚向他们攻击的所有机器人,眼里蓝光又现,蓦地齐齐对着商染低头,然后九十度鞠躬。 浑身透着刚刚没有的敬意,甚至还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隐隐散出来的诚惶。 温巷和周影瞪大了眼。 还能这样式儿呢?! 周年张着的嘴合不拢。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门一开,这些机器人就马上认主了。 商染扫他们一眼,然后抬脚,若无其事地重新上了车。 她上车坐好了,温巷周年三个人才磨磨蹭蹭地回来。 周影上车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幸好快速撑到了车门。 “染姐!”温巷一上车就没压住声音,“为什么你开个门他们就能认出你来?” 商染抬眼:“你声再大点。” 她一说,温巷立马捂嘴。 “因为外人进不去东苑。”苏栾开了口,“能通过身份验证的都是东苑开了权限的。” 有权限,就证明是东苑允许的。 那些机器人的控制系统的和大门系统有一定联系,而商染作为东苑的主人,在身份验证的时候,系统屏检测到其身份后,机器人脑电波接也能收到信息。 温巷听着,又点了点头:“这样啊。” 说话间,周影已经将车开了进去。 他对里面不熟,进去一段距离之后不知道往哪里走,索性就直接看向周年。 周年连忙抬头,装看不见他的求助眼神,眼神到处看,就是不看周影那儿。 “……” 第359章 公刑场架人 周影舔了舔后槽牙,真特么想揍他一顿。 车停在空旷之地好一会没动。 商染瞥了瞥主副驾驶座的两个人,又微侧头看向盛景呈,下巴微抬。 盛景呈点头,两人起了身,准备下车。 见他二人站起来,苏照三人也起来跟在后面下车。 车对面。 莫宜和莫烨从科技别墅赶过来,刚好看到下车的商染和盛景呈。 二人脸上一喜,又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小姐。”莫宜站定。 莫烨对着商染,脸上挂着笑:“小姐,您回来了。” 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商染会回来,还是刚刚知道东苑大门打开之后才意识到商染可能回来了,所以才从科技别墅那边连忙赶了过来。 叫完商染,莫宜和莫烨又恭敬对着盛景呈低了低头。 两人再抬头的时候,盛景呈和商染身后突然多了其他人。 看到这些人后,姐弟俩人表情一愣。 怎么这么多人? 还有两个从来没见过的。 “苏小姐。”俩人又对着苏栾。 苏栾笑着点了点头。 没喊苏照和温巷,是因为莫宜和莫烨虽然见过他们,但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人呢。”商染睨向莫宜。 莫宜听见,立马反应过来:“在公刑场。” 话音落地,商染抬了抬脚,盛景呈也迈了腿。 见状,莫宜和莫烨马上跟上。 身后,苏照温巷几人一脸茫然且莫名,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苏栾来过东苑不少次,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的时候,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 西侧那一片,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花草看得出来都是新的,部分墙面也刷上了新漆。 苏栾眼神一动,抬手把莫宜往后扯:“怎么回事儿?” 莫宜抿唇,也不瞒:“旁支干的。” 她说的时候没刻意压声,所以旁边几个人都听见了。 苏照和温巷顿时看了过来,周年和周影也偷摸分了神在听。 莫宜抬头看了看商染。 既然能把这些人带到东苑,那大概,和苏栾一样,他们都是商染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莫宜提了几句昨天的事儿,概括着说的。 听完,苏照和温巷表情变了变。 苏栾讽笑了一声。 后头这几人说话,商染和盛景呈完全听得见,只是没说什么。 盛景呈眼眸覆下,他看了看商染的神色。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神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明显变化。 几秒后,盛景呈的目光还没有收回。 商染眼抬起,觉得怪有意思地微偏头:“看出什么了。” “好看。”盛景呈悠悠收回目光。 穿过东苑西庭,又走过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树叶散开,商染几人到了公刑场外围。 暗色笼罩,灯光透出。 公刑场的四周,特殊合金材料制成的围墙由特殊的表面覆盖着细微的纹路,不失美观和坚固。 围墙顶部,一圈圈的光纤灯带交织成网,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蓝白色光芒,整个公刑场在光下如同白昼。 商染几人脚步没有停,缓缓走进公刑场,身后温巷几人边走边端量着周遭。 公刑场很大,一进去就是一座座的十字架形装置耸立,数不清的十字架布满了整个公刑场,金色铁链晃眼得极,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这些十字架不是传统的木质或铁质结构,反是高强度复合材料和纳米技术打造,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周围的光影。 温巷越看,嘴巴张得越大。 和他一样反应,是旁边的苏照。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东苑,但但但但!! 苏照和温巷的眼睛越瞪越大,这俩不是第一次来的人都这个反应,更别说周年和周影了。 这两个人,下车之后就被周围的一切又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往里走,眼前的十字架上不再是空的了。 上面有人。 活的。 一眼过去,还不少。 他们被机械装置紧紧束缚,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衣衫被撕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仍在渗血。 这副场面,让普通人看见,可能都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平常人。 对周遭高维科技感的东西注意力收了收,苏照几人扫向十字架上那些最终生死难料的人。 没猜错的话,都是昨晚闯进东苑的人。 商染和盛景呈走在最前面,对这些高绑在十字架上的人,连一个余光都没给,身影显得薄情。 又继续往里走。 好一会后,商染和盛景呈停了下来,其他人步子跟着顿住,然后抬头。 无数微小的led灯珠形成了矩阵,散发着的蓝光之下,两个立着的十字架上,分别都有一个人。 头发乱糟,衣服破裂,看得出来是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静静地悬挂在那里,像两具被抽离了灵魂的尸体。 和前面那些人一样,他们的嘴角微微下垂,嘴角边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黑色痕迹。 钟易两只手臂悬挂,面如土灰,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姜浦和额前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紧闭的眼睛和一片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回音,细微又脆弱。 这样看,其实看不出来他是谁。 刚刚莫宜没有把这是谁告诉苏照和温巷,所以他们都没认出来。 两人站在那儿,没说话。 安静间,姜浦和紧闭的眼突然缓缓睁开。 他睁得费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模糊看见了什么。 身上到处都疼,他的视野里莫名多了好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姜浦和的眉头紧蹙,费力地想要看清那些人。 艰难过后,姜浦和的眼帘一晃。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影。 “染、染……”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喉咙里的字怎么发都发不出来。 商染眉眼间懒意散了不少,她抬眸瞥着姜浦和,眸底情绪微冷,没有出声。 旁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也不敢说话。 但姜浦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字,好像是在叫谁。 片刻后。 商染眼垂下:“放下来。” “是。”莫烨马上道。 “送到医护部。”商染转身,声音平得不行。 “是……什么?”莫烨话锋紧急转弯。 莫宜同样疑惑不解。 但商染没理他们,她转身才走出了两步,盛景呈也两步走了上来。 其他人没太明白什么情况。 温巷回了回头又转回来看向十字架上的人,有一个看不清了脸,他的眼神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几秒后,温巷突然抓了抓苏照:“这人有点眼熟啊。” 第360章 算账 苏照莫名看过去。 他不认识。 苏栾思索了一下问莫烨:“这什么人?” “魔都姜家,姜浦和。”莫烨应声回答。 他刚说完,温巷和苏照双眼微睁。 “我靠。”温巷看了看十字架上的两个人,指了指另外一个:“这特么当初抓我的那个!” 听他这么一说,苏照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但苏栾和周年莫烨几人却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几个人愣在原地没动。 走出了几步的商染停下,余光侧瞥:“没听见?” 隔了几步,商染的声音掺着压迫感。 莫烨和莫宜一慌,马上上前要把人从十字架上弄下来。 温巷和苏照多看了好几眼神志不清的姜浦和和钟易,互相又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 刚转身,苏照又扯了扯苏栾的胳膊。 苏栾被拉了一下,然后抬脚。 几人又原路返了回去。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莫宜和莫烨还是让人把姜浦和以及钟易被送到了东苑医护部,而后两人又去了科技别墅那边。 二人到的时候,商染和盛景呈坐在桌边,其他人也往旁边一坐,没什么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莫宜和莫烨有些战兢。 “小姐,人已经送到医护部了。”莫宜小心看了看商染。 但伤成那样,恢复也要不短的时间。 商染眸子掀起,嗯了一声。 她没有说其他的,手臂垂在桌缘,神情恢复了往日的闲散。 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莫宜和莫烨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姐,那个人身上的伤,”莫宜微顿,“都是我们干的。” 外人闯进东苑必死无疑,上刑的时候当然也丝毫没留手。 莫宜也不知道那个叫姜浦和的和他们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只是眼下这情况,莫宜也是明眼人,看得出来其中有什么隐情。 “干就干了。”商染语气还挺不在意,“谁让他闯的。” 听她这么说,莫宜眨了眨眼,咦? 是了,除了身体伤重,还没到马上死的地步,治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带人强闯东苑,砸设备,放火,杀人。 莫宜始终觉得,姜浦和就该遭那么一顿酷刑。 默了一会,莫烨又开了口,他把旁支院落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顿。 昨晚东苑的行动,把商家旁支第一个院落都毁了个干净。 该烧的,该砸的,该抢的,东苑一件没落下。 昨晚动静太大了,引起了不小轰动,消息甚至传到了家族老宅。 不过没什么人知道是东苑干的。 在场的人听莫烨说完这些,面上不免诧异了一下。 商染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嗯。” “莫烨,”苏栾突然开口,眼睛微亮,“商家主什么心情?” 她一问,其他人跟着看过来。 这个问题? 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 莫烨被问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老实摇头:“不知道。” “我猜,家主大人应该,”莫烨想了想,“知道是我们干的吧。” 所以他应该是,在不管的情况下,或许还有点儿高兴的。 提到商家家主,几个人又看向了商染。 不过她神情自若,完全没什么变化。 盛景呈瞧了瞧她,嘴角噙了些笑意。 被商染注意到,她侧头扬眉。 没说话,盛景呈直勾勾对上商染的视线,一点儿不避开。 商染往后一靠,眉眼张扬了几分。 “阿染。”苏照突然叫她。 “说。”商染没看过来。 “就这么放过温岛别墅区了?” “谁说的?”商染反问了一句,不紧不慢地,“睡一觉,明天算账。” “打架?”温巷一听就惊喜叫道,“染姐我可以去吗?” 他自从练上功夫就上瘾了,每时每刻都想找人打一架,虽然他还是个小垃圾。 商染轻睇他:“不管。” 听见这句话的温巷,已经开始期待第二天的砸场子了。 莫宜和莫烨带着微不解地看过去。 “时……小小姐,”周年一脸诚恳,“我,我可以去吗?” 东苑的行动,他身为景门之人,确实不应该怎么插足。 可他就是也想去凑热闹。 不仅他,旁边的周影狂点头:“我我我。” 蛮好笑的场面。 苏照和苏栾已经笑出了声。 商染扫他们一眼,悠声道:“问他。” 她指了指盛景呈。 话落,周年和周影瞬间看向盛景呈。 这让莫宜和莫烨一下子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是商染旁边这男人的属下。 盛景呈姿态倒是也随性:“小小姐没有意见就行。” 那就是可以了! 周年和周影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亮了几分。 几人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拂居或者景门,今晚就在东苑歇下了,并且都住进了科技别墅第六层。 往年商染一个人的地方,这天多了好些人烟气息。 商染洗漱完之后穿着宽松睡衣就去了电脑房,十几分钟之后又出来,刚好碰到盛景呈。 他褪去了白日里的黑衬衫和黑裤,现在一身灰色休闲服,看见商染之后眉宇舒展开来。 商染往自己房间那儿走,盛景呈也往那儿走。 等她一走近,盛景呈整个人就上前。 商染下巴抬起:“盛爷,干嘛来了?” “不回消息。”盛景呈抱她,“只能出来找染姐了。” 商染后背靠着墙贴着他的手臂:“没看手机。” “嗯。”盛景呈笑了一声。 空隙间,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知道了。”苏栾的声音。 “你这阵挺闲啊。”苏照的声音又响起,带着打趣,“没戏拍了?” 温巷啧:“人家顶流,还会没戏拍?” “就会挑实话说。”苏栾给温巷竖拇指。 这三个人一阵阵说话声和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 盛景呈跟没听见似的,抱商染的力收紧了一些,轻手抚开商染的长发,整个身体越靠越近。 “盛爷。”商染扫了一眼声音来源方向,拖着声调地:“打住了。” 声音越来越近,但还没见到人。 盛景呈的整个五官和商染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他神情依旧散,眼神莫名勾着点儿什么不太纯的意味。 听见商染的话,他停在那儿,理直气壮地:“我什么都没做。” 商染好笑地扯嘴角:“那也打住。” “染姐房间不就在这儿?”盛景呈似笑非笑地,抬手伸向了商染的衣兜边。 商染还没说话,兜里的手就被这人拿了出来,然后被他的手掌覆住,皮肤相贴,冰凉感和温热感相触,相互融化。 她抬眼。 盛景呈依旧挑着笑看着商染,手下牵着商染的手,又捏着她的食指往旁边房门上的指纹验证屏一放。 轻“叮”的一声响。 第361章 温岛别墅之乱 盛景呈一手转动门把手推开门,一手捞起商染就往房间里拉,然后又顺手关了门。 一连串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仅是几秒的时间,商染的身体被人抵上了柜子。 盛景呈甚至没给她说话的时间,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俯身,另一只手还挺不老实地在她背后游离,一下一下描摹着她的肩背。 这个吻不算温柔。 商染身后退无可退,意识在盛景呈的攻势下有些乱,但他一点儿没有收敛克制的意思。 舌唇交缠,声音近在耳畔。 好一会后。 盛景呈停下,气息微乱,他的手停在商染的下衣摆处。 他动了动,收回手撑在了商染身后的柜子上。 紊乱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商染身上滚烫的温度还没有散,细腰被人一手扶着。 她微偏过头,没说话。 片刻。 “染姐。”盛景呈的头侧过来。 可能是接吻时间有些长,他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质感微深。 商染的视线挪过来,对上了盛景呈幽深的眸子。 几秒后。 “盛公子,声不太对啊。”她吊儿郎当地。 盛景呈眸尾一扬:“染姐的也不对。” “……”商染面上神色未变。 盛景呈指腹蹭了蹭她的唇,闷笑一声后直起身子:“早点休息,明天打架。” “所以。”商染抬起下巴,朝门边一扬。 无声赶人了。 盛景呈还是那副表情,一直扯着笑意:“可是现在还早。” “才十点半。”他压着声。 商染好玩道:“盛爷这不是打脸?” “嗯。”盛景呈承认。 商染瞧着他,不再说话了。 还是在这里多待了一会,盛景呈离开的时候满脸懒意好心情。 第二天早上,旭日初升。 商染和盛景呈从六楼到一楼的时候,一堆人。 “染姐!”温巷跟她挥手。 苏照也喊了:“景哥阿染。” 商染两手插兜,头发扎了个高马尾,盛景呈步子悠悠,双手随意环在身前,这两个人看起来依旧一身松意。 “小姐,底下人已经出发了。”莫宜道。 商染嗯了一声,抬脚继续往外走,盛景呈步子也没有停。 两人这一抬脚,身后七个人全都跟了上来。 清晨,这一行人气势浩荡,锋芒难避,从科技别墅出来直接上了车,然后一路开出了东苑。 两辆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穿过喧嚣的城市主干道,车轮滚滚,带起一阵阵风,卷起路边的落叶与尘埃。 沿途,行人纷纷侧目。 温岛别墅区。 花草已经被踏烂,满路都是打斗痕迹和血迹,四处有人在逃窜,尖叫声不止。 整个别墅区,到处是不堪。 崔家三人畏畏缩缩地蹲在湖边的草坪上,头都不敢抬一个,生怕触着什么。 马老三坐在石头上抽着烟,像个社会上的黑大哥,吸烟的表情更是享受着又带着跋扈。 他手拿电棍杵地,视线鄙夷地扫过崔家三人。 “马哥,差不多了。”有人走近恭声。 马老三在石头上按灭烟:“除了边上那一栋,其他的都办了?” “嗯,商启韬出不来。” 马老三扔了烟头:“行,告诉兄弟们,把火准备好了,等小姐来了再做打算。” “是。” “下去吧。”马老三从石墩上跳下来,拖着电棍一步步走到崔家三个人旁边,脸上表情阴森得极。 见他靠近,崔睿明和姚丽姝脸色一惶,害怕地往后退。 退的时候,姚丽姝还不忘护着崔柠青,表情又狠又怕:“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马老三整个人浑身阴意,很有混黑社会的那一股气质。 他笑得奸诈:“你警告我?” “崔家是吧?”马老三拿起电棍指着他们,“连垃圾都不算的东西。” “你!”姚丽姝气急。 崔睿明挡在母女面前放狠话:“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惹不起,劝你快点滚!” “惹不起?”马老三笑了,手里的电棍一丢,准确无误地砸在崔睿明身上,“可惜啊,z国还没有我们惹不起的人。” 电棍袭来,崔睿明被击中,一股冲力传过来,他瞬间往后一倒,整个身体砸在崔家母女身上。 姚丽姝一惊,赶忙拉着崔柠青往旁边避开。 “柠青!”她急忙转身看崔柠青有没有事。 崔柠青的神态茫然空洞无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只有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她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场面毫无波动。 可是下一秒—— “啊——” 她的表情突然开始狰狞,脸上痛苦神色流露。 马老三提着她的脖子,力越收越紧,嘴边冷笑着。 见状的姚丽姝不顾自己地冲上去想要抓开马老三,嘴里嘶声力竭地:“放开她!你放开她!” 可她还没碰到马老三,肚子上首先传来剧痛,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嘭! 马老三冷漠瞥她一眼,收回脚,同一时间手下一用力,然后甩了出去。 刹那间,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慌乱扩散的涟漪。 空中划出一道无助的弧线,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呼喊,瞬间被冰冷的湖水吞噬。 崔柠青被甩进了旁边的湖里,她下意识地苦命挣扎,人拼命地往上扑腾着。 “青儿!”姚丽姝艰难地喊。 崔睿明被吓得满脸惶恐。 “真脏啊。”马老三厌恶地蹲在湖边洗手,完全不管湖里人的死活。 他洗了手又甩了甩,然后站起身来,抬眼扫向最边上那一栋别墅,脸上的讥讽还在。 “来人!”他挥手。 声落下,一直站在周边的两个男人快步赶来。 “通知所有人,这片别墅区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两道声音响亮有力。 湖里的人还在苦命挣扎着,渐渐地,失了动静。 偌大的别墅区,窜逃的人全部被抓,到处都是求饶声。 唯一一栋没有被动的别墅,得了一时的安稳。 啪! 商启韬猛地拍桌,听着外面的动静被气得不轻。 他吸了吸气,拉开抽屉拿出手机。 可他开了许多遍,手机就是打不开,电脑也打不开。 明显被人破坏了。 商启韬眼神一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混乱的场面,他的脸色微沉。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老爷!”外面有人跑进来。 商启韬转身。 来回禀的人马上道:“出不去,到处都是人。” “我们的人要么被抓要么伤重,姜家二老爷和崔家人也已经被带走。” 商启韬差点顺不上气儿来。 他没想到姜浦和闯一次东苑,就能引来这么大的报复。 天还未亮时温岛别墅区就已经陷入了困境,外线被包围,所有电子设备被毁,一点儿消息也传不出去。 温岛别墅区位置确实偏僻静,但却是是京城数一数二地豪华之地,许多贵族都想买下这片别墅区。 这还是白天,东苑就这么瞋目张胆地对温岛别墅区进行大肆破坏。 简直嚣张至极。 第362章 她没死! 温岛别墅区的风涌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两辆车直接踏着草坪随风直驱进了别墅区。 车影似闪电,划破宁静的空气呼啸而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疾风,席卷过每一寸空间。 所过之地,草地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无助地颤抖,翠绿的叶片被疾风吹得翻飞,像在匆忙躲闪着什么。 轰鸣声响在空气中,马老三老远就听到了,他原本充满冷意的表情一松,马上回头。 不止他,别墅区内所有人都听到了车辆驶了进来,不管是东苑之人还是被抓之人,纷纷侧目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整整上百来人。 那些被抓的人身上伤不少,表情凶狠,却又心惊胆战。 和他们天差地别,东苑的人听到声音 ,全都是带着期待兴奋的目光看过去的。 车还没到。 商启韬自然也听见了,他犀利的眼神抬起扫向窗外。 低沉的轰鸣声卷着风,正在迅速向这里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商启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车声越近,这种预感就越强烈,足足填满了他的整个身体,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他额头紧紧锁起,一堆皱纹相叠,像铺不开的皱纸,两只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越发不安。 听着越发近的声音,马老三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快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拍去肩膀上的灰,然后一只手臂抬起直举天空向身后所有东苑之人示意。 见状,后头几十人身着黑色特服的人马上低头整理着装。 血迹擦不掉,他们动作利落把衣摆拉直,卷起的衣袖放下,手上的刀装好。 马老三看着不远处已经能看到车影的方向,高举起来的手臂往下一挥。 指令一下,所有人笔直站定,面露敬意和激奋。 看清了这一幕的商启韬,心不自觉地陷入了更重的紧绷。 他紧紧盯着车来的方向,双手在强烈不安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眼球颤动。 一时之间,整个别墅区顿时陷入了肃静,好像都在沉静地等着什么人到来。 一分钟后。 两辆车身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快速飙过马路,引擎咆哮声有力,空气疯狂涌。 哧啦—— 车身猛然一顿,轮胎与地面摩擦,一瞬之间声响尖锐刺耳,在地面拉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尾迹,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尘土与草屑在车轮周围腾起,起了一圈圈细腻的漩涡,随后又缓缓落下,这一刻,时间好像被刻意放缓了。 不远处别墅楼上的窗后,商启韬上前一步,紧紧抓着窗台不放的手青筋暴起。 另一边,所有人屏气不息,翘首以待。 几秒后。 第一辆车的主副驾的车门突然一动,然后被人从里打开,紧接着上面下来两个人。 周影和周年。 看见这两个人的马老三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顿。 两人面容冷峻,轻扫了一眼周遭,然后转向车后座,又拉开车门。 所有人跟着望过去。 后车门打开,车上缓缓下了三个人。 温巷和苏照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而后苏栾又从另外一边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三人气场不敛,下车之后空气好似凝固了一瞬。 “苏小姐。”马老三终于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他马上开口。 苏栾扫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旁边一辆车。 彼时,在场的人都跟着望了过去。 莫宜和莫烨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见他们二人的时候,马老三嘴微微一笑。 莫宜和莫烨默不作声地转向车后座一边,手放上车门把手,然后往外一拉,双双侧身低头。 车上。 盛景呈舒闲靠着,眼角处的余光往扫了一眼,然后微偏头。 旁边,商染躺得舒服,这会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侧头。 盛景呈菲薄的唇微挑,然后不紧不慢地侧身,下车。 他下车的瞬间,莫宜和莫烨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气氛异常肃穆。 盛景呈下了车,目光未移,微微侧身等商染。 紧接着,商染慢吞吞从车上下来。 看见她的一瞬间,马老三的眼睛乍然一亮。 商染依然如故,浑身上下哪哪儿都透着一股逾闲,盛景呈站得随意,矜贵不减。 两人抬起眼,身上透着骨子里散出来的无形气场,压得在场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小姐好!” 几十道声音铿锵有力地响在空气中,刺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像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喷薄而出,瞬间炸响成一股震耳欲聋的洪流,冲击着每一寸空间。 声音震彻,别墅高楼上窗后。 商启韬死死望着那一道人影,耳畔回荡着那一道齐响的声音,身体猛然一晃,像失去了重心一般。 他的心蓦然沉下,人差点儿倒地,承载着岁月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两眼无神却又充满惊愕。 怎、怎么可、可能! 商染死了!她早就死了! 不可能是她! 忽地,商启韬的瞳孔猛烈颤抖,人遏制不住地往后一倒。 “老爷!”身后人快速上前掌住商启韬的身体。 “她、她没、没死……”商启韬喃喃喊着,脸上满是从未有过的质疑和不可置信。 “商、商染……她……”他整个人意识混乱,脑子里乱成一片,僵硬地把目光再次移向窗外。 底下。 商染扫了一眼面前这些人,嘴角忽扯,眸子微掀,不疾不徐地扫向身侧别墅上某扇窗户。 她的眼神,从里到外都裹挟着挑衅和狂妄,让人看一眼就控制不住地退缩。 商启韬的双眼再次收缩,还是没稳住身体,猛然震颤着。 旁边扶他的人话都说不清:“小、小姐、小小姐……” 她、她没死! 窗户外下方。 商染嘴角扯得肆意:“继续玩儿。” 声落,莫宜和莫烨马上抬脚走向安然无事的别墅,另几人脚步声也响起。 苏照和苏栾笑笑,温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三人迈出脚步。 身后,周年和周影跟上。 马老三转头,手利落一挥,顿时之间一批人涌向那栋别墅。 之前确实没动商启韬的别墅,里面还有不少能人,身手极好。 众人身影划过,马老三带着人跟着莫宜苏栾一行人身后闯进了那栋别墅。 一时间,原本平静下来的温岛别墅区再次陷入了纷乱。 楼上。 商启韬一直摇头:“不、不可能……” “老爷,他们闯进来了!” 商启韬脚一滑,猛然扭头:“拦住他们!” “是!” “商,染!”商启韬咬着这个名字,再次转向窗外,眼底怒火蔓延。 你没死! 第363章 爬啊 商启韬死死抓着窗沿,肝火一点一点儿渗透身体,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急速膨胀。 别墅里猛砸声和惨叫声交织着,耳边一片混沌。 嘭! 门板和墙面碰撞的声音让商启韬下意识回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一道人影迅速向自己逼近,紧接着他的身上袭来一股冲力。 商启韬表情猛变,整个背撞上窗户,然后又被往下一按。 “砰!” 又一声清脆而突兀的碎裂声划破寂静,窗户上的玻璃在瞬间炸裂。 碎片四溅,划过商启韬的脸,他愕然回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却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自背后袭来,他上半身悬在了窗户边沿,摇摇欲坠。 “咳——!” 他试图挣扎,双手紧紧反抓着窗框的碎片,指尖被割得鲜血淋漓。 无影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惊雷,商启韬一度无力招架。 莫烨脸色淡漠,积攒了巨大力量的胳膊肘毫无间隙地砸在他的身上,一次比一次猛,最后又一拳轰上他的下巴。 “咳——!” 沉闷的吃痛声和骨骼断裂声相继响起。 商启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嘴角溢出的血丝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以为能得一时反应,可下一秒—— 莫烨手里转动刀,狠狠一把插进他的身体,顿时鲜血飞溅。 商启韬的双眼随之不可控地睁大,头重重垂下,阴恶的目光投向某个方向。 底下。 商染插兜背靠着车门,漂亮的眸子抬着,颇有兴趣地睨着悬挂在窗户那儿的半死不活的人。 她的嘴角挑得极其恣意,满是张狂。 窗户那儿,商启韬浸了血的手动了动想要抬起,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满脸不甘。 “商……啊——” 身上的刀被人毫无预兆地拔出,他只觉得身体在被什么东西撕扯开。 莫烨冷笑一声,然后拽着人往回拖。 没有管里面什么情况,商染收回视线,随意瞥了眼周围。 两秒后,她的眼神停在湖边那儿,然后忽地起了玩心。 看着崔睿明和姚丽姝的人立马将人连拖带拉地带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姚丽姝身体一直颤,像疯了似的对拖她的人拳打脚踢。 远远都能被那股气场压得不敢喘气的崔睿明狠狠咬向拽他的人的胳膊,然后仓惶往后逃。 可他甚至连一步都没跑出去,衣领子猛然被人提起往回一拉,紧接着肚子被人踹了一脚。 他的面色狰狞,双手痛苦地捂着肚子。 商染极其赏心悦目地看着这副场景,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糖。 她倚在那儿,站没站姿,神情慵懒,又叼着根棒棒糖,实在太像个地地道道的女痞子。 盛景呈一腿微屈同样靠着车身,偏头瞧着她,闲里询问道:“进去坐坐?” 身侧,商染脚尖点着地面,闻言含糊应了一声,然后下颚一扬,又慢腾腾地直起身子。 她一站直,盛景呈低眸轻笑了一声。 两人脚步抬起的那一瞬,身前人全部让道。 周身环绕着凝着的气息,商染和盛景呈慢慢悠悠地朝别墅里去。 崔睿明和姚丽姝也被拖着跟了上去,几人跟在了商染和盛景呈身后。 除去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好一些人都跟着进了别墅,一行人气势逼紧,让旁人不敢出声。 盛景呈和商染缓缓走近,打斗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可两人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仍然一身悠闲。 破碎的花瓶,倒地的柜子,天花板上砸下来的吊灯,吃痛声不止的人…… 穿过玄关,商染和盛景呈继续往里走。 一楼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依旧凌乱得不行,苏照这些人都不在,全都上楼凑热闹去了。 楼梯那边,马老三把脚边的人踹开,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进来的商染,及其身旁身后的所有人。 他爽朗一笑,抓着护栏干脆从楼梯上几个动作翻下来,然后到了商染面前:“小姐!” 商染许多年没有回来了,马老三也有很多年没再见过她。 不止他,这东苑的所有人都是。 昨晚听到莫烨说商染回来了,他们激动得一个晚上没睡着,全都盼着见到商染。 直到刚刚在外面看见了她,这些人发自内心地欣喜。 商染瞥马老三一眼,挥了挥手,然后在沙发那儿坐了下来。 她坐下,盛景呈随后也坐了下来。 其他人全都在跟前站定。 马老三偷偷瞟向商染身旁的盛景呈。 刚刚这个人一下车他就发现了,这人身上,有着和他们家小小姐完全一样的气质,甚至气场不输她。 可因为看见商染,马老三兴奋过极,直到现在,他才有多的注意力放在商染旁边坐的人身上。 他上前一步:“小姐,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问的时候,他眼神指向低着头不敢抬起,一直提心吊胆的崔家夫妇。 这一问,那俩人也突然抬头,眼里的惊恐一点儿没减。 他们随着马老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沙发上的人后,人突然一震。 “是你们!”姚丽姝尖声叫道。 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说话的时候气乱得极。 旁边的崔睿明的反应和她差不多。 显然,他也认出来了。 可他又想到了什么。 他抬起手,颤抖着指向商染和盛景呈:“你们、你们……” 这两个人的声音伴随着急促和尖锐,惹得商染不耐。 “烦。”她蹙眉。 声音才落下,崔家夫妇猛然被电棍一击,电流穿进他们的身体,然后昏迷了过去。 同一时间,莫烨下楼来了。 他手下拽着一个人,商启韬。 刚刚在楼上被伤得太重,又被刺了一刀,他这会整个脸都是苍白的,肋骨旁边的血也没有止住,一直往外流。 他的嘴微张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完全是个任人宰割的肥羊。 所过之地,尽是血。 莫烨的身后,莫宜和苏栾苏照一行人也跟着下来了。 几个人沉默无声,步子缓慢往下走。 马老三提前把茶几拉开,直到沙发前,苏栾和温巷几个默声在商染侧边坐了下来。 莫烨到了直接把人往地上一丢。 “咳、咳——”商启韬身体撞地,伤口愈疼,骨头被震。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奈何一点儿力也使不出来。 几番来回之后,他的身上鲜红一片。 嘭。 他再一次倒下,全是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茶几的脚,满脸不忿。 商染背靠沙发,手臂往后一搭,腿一翘,还一手支着下巴,神情全是看不够的兴致。 直到商启韬放弃爬起来。 他咬了咬牙,死死扣着茶几,怒目圆睁视向沙发上的人。 商染勾起嘴角:“爬啊。” 第364章 烧干净 “你、你……”商启韬口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说话都艰难:“为、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活着?”商染歪了歪头,“我想想啊。” “可能是因为,”她偏头笑起,“我还不想死?” “咳……咳……”商启韬面露苦色,整张脸扭曲在一起,“你该、该死、死!” “我该死?” 商染晃着脚尖:“不是给过你机会了?” “你不中用,”她懒懒又道,“怪谁啊。” “你、你……” 商启韬爬着,爬着,却又像被无形枷锁扯住,一寸距离也没有爬出去。 他看着商染的眼神,怒火和不甘疯狂交织。 商染就那么挑着眼睨着他,像在看马戏团耍戏。 她没有说话,也就没一个人出言。 整个别墅楼,静得过分。 等差不多了看尽兴了,直到商启韬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之后,商染也没什么心思了。 她嘴里的糖化完了,根棒被她扯出随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看够了。” “可以回去了。”她转眸瞧向侧边,目光微扬。 盛景呈嘴角轻扯,交叠的腿放下。 两人缓缓起身,其他人跟着站起来,然后落后二人一步跟上。 出了别墅区,莫烨开口了:“小姐,温岛别墅区……” “烧干净。” “是。” * 商启韬还是没有死,被带回了东苑公刑场,那个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但剩下的那口气,硬是让莫烨吊了好久,一直没让他咽气。 这片被众人争夺价值过亿的温岛别墅区最终化为一团团浓烟,成为了一片废墟。 浓烟和火光浮现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却无人敢靠近。 商染盛景呈回到东苑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顺便补了一顿午饭。 餐桌上极其热闹。 周年和周影抬着碗往嘴里扒饭,内心暗自感叹今天看到的小小姐作风。 除了感叹,这俩人当时在温岛别墅区那儿,呼吸都是屏着的。 旁侧。 苏栾自个儿吃着饭,不时和商染说两句话。 旁边温巷的筷子刚刚夹到菜,紧接着另一双筷子也夹过来,颇有一副要和他抢的架势。 他不满抬头,杀人似的看向苏照:“你非要跟我抢?没其他的了?” 苏照一个假笑:“其他的看不上。” “我就看上你这块了。”他捏着筷子一使力。 见状,温巷立马护住,反手用筷子按住肉,紧接着两人的筷子打起了架。 但最后温巷筷子不敌苏照,那块肉还是被苏照抢了过去。 这肉到自己的碗里时,苏照一脸得意,满脸都在跟温巷炫耀:“回去练练吧啊。” 温巷瞪他,桌下提脚一踹。 但是这一脚又被苏照轻松躲过,他更嘚瑟了。 温巷忍无可忍:“染姐!” 告状了。 对面,商染放下水杯,轻抬眼。 “管管他啊。”温巷气不爽。 商染睨他一眼:“你是三岁小孩子?” 这种事都要告状。 温巷读懂了,可还是不快:“那他幼不幼稚?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人抢肉。” 他一边说一边斜苏照,翻出来白眼要多大有多大。 可苏照笑得越发起劲。 其他人吃饭动作慢下来了,眼神都望了过去。 商染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盛景呈夹过来的菜,抬手捏起筷子:“都说你们合适了。” 话落。 “?”苏照笑立马顿住。 温巷的白眼翻到一半:“?” 周年和周影嗅到了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莫宜和莫烨堪堪抬头。 苏栾眨了眨眼:“合适什么?” “在一起啊。”商染想都没想地。 她说完,眸子一撩,裹着戏弄的心思扫向苏照和温巷。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盛景呈放下筷子往后一靠,同样姿态做得随意。 两秒后,果不其然。 “阿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照压着表情看过来。 商染懒得开口。 “我是直的,直的!”苏照愤声。 温巷张嘴强调:“我也不弯!” “染姐,你看就他那样儿,谁看得上啊。”温巷吐槽。 苏照一听:“你找踹呢!” 这俩人又开始斗嘴了,其他人悻悻收回心思,继续吃饭。 商染也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放心上,单纯觉得好玩儿。 她的目光收回,吃饭。 但她眸子刚低下来就注意到旁边人不动了。 “不吃了?”她看向盛景呈。 盛景呈瞧过来,回道:“饱了。” “哦。” 商染不问了。 虽然盛景呈不吃了,但他看到商染杯子里的水空了还是会给她倒水,倒完又靠回去。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莫宜和莫烨从一开始就在好奇这些人的身份,实在憋不住了就偷偷看向苏栾。 苏栾很快察觉到有人瞅她。 她转头,然后看到了两双直直盯着自己想要问什么的眼睛。 “有问题可以问。”她随口。 莫宜和莫烨对视一眼。 犹犹豫豫地,莫宜小声开了口:“苏小姐,他们是?” 苏栾擦了擦嘴角,随便指了指:“我哥,苏照。” “旁边一个温巷。”她又道。 温巷? 姐弟俩听到前一个名字之后一副原来是这样的模样,可是听到后面一个人的名字,明显滞住。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苏栾顺口解释了一下:“事实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 她只说这一句,不多说其他的。 姐弟俩表情愣了一会,听见这句话才磨磨蹭蹭地长噢了一声。 苏栾随后又说了周年和周影的名字,其他的没提。 姐弟俩点点头。 莫烨张口,眼神望商染旁边那儿一指,偷摸着问:“苏小姐,那?” 苏栾跟着看过去,然后笑了一下:“这个得问小小姐。” “啊?” * 一顿饭吃完,周影跟几人道别回了景门。 商染和盛景呈几人离开了餐桌。 很巧,医护部这会来了消息,传到了莫烨这儿。 他看了一眼手机,立马转向商染:“小姐,姜浦和醒了。” 商染嗯了一声,坐着没动。 “染姐,不过去看看?”温巷问。 “嗯。” 一下就听得出来商染是在敷衍的温巷识相地住口不再继续问了。 晚上,医护部那边又来消息,说姜浦和的意识在恢复了一点儿。 莫烨人还在医护部,打电话把这事跟商染说了。 在科技别墅待了不久,商染去了医护部。 苏栾三人没跟着,但盛景呈倒是陪着去了。 东苑很大,和景门府邸差不多,从科技别墅到医护部的路程也不是很短。 没有开车,盛景呈和商染是散着步过去的,没有其他人。 接近四月底,暗色的夜都多了很多星星,蓝白色的灯光也覆盖了整个东苑的每一个角落。 穿过几条径道,商染和盛景呈一路溜达着到了医护部外面。 第365章 他在装傻 医护部同样有人看守,见商染来了看守员直接放了行。 东苑的医护部挺大,走廊繁综交错,不少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其间穿梭。 莫烨从里面出来,等到商染和盛景呈之后又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进了电梯,到了三楼又出来左拐直走,一直到了倒数第二间病房。 门没有关,隔墙对着这边,莫烨到了门前就侧身。 商染和盛景呈抬脚进去,莫烨跟上。 绕过隔墙,三人到了里面。 房里的窗帘全部被拉开了,外面的灯光和天花板相透,透进来照在唯一的一张病床上。 姜浦和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安详得过分。 他的头裹着纱布,侧脸上贴着创可贴,眼周和嘴角的淤青没有化完,但看起来却比昨天好了不少。 商染扫了一眼,和盛景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未出声。 “他断掉的骨头已经被接上了,外伤和内伤也都已经处理好,”莫烨对着商染继续道,“还得修养,具体到底多久得看他的身体恢复情况。” 商染下巴点了点,随便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见状,莫烨自觉离开了病房。 他走出了一段距离,到了无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把姜二老爷带过来。” 交代完,莫烨挂了电话,然后又回到病房外面候着。 病房里。 商染没多看病床上的人,就那么坐在那儿,连盛景呈都没有说话。 静寂了好一会儿。 “还装?”商染手背搭拉着侧脸。 话落,她的声音穿进病床上人的耳朵,姜浦和的眼皮微动。 这个声音…… 随后,他慢慢睁开眼,没有刚睡醒的那种惺忪雾气。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姜浦和的目光在眼前走了一遭,没看到人,他又转向侧边上的沙发那儿。 看到坐在那儿的商染之后,姜浦和的双眼微动:“染姐……” 他没有看错,昨天他没有看错,那个模糊的人影真的是时染。 她真的来救他了。 姜浦和的嘴唇干裂,开口说话的时候喉咙更是像针扎一样疼。 可他仍然忍着疼拧眉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商染旁边的人。 盛景呈一点儿声也没出,大佬般的姿态和气场依旧明显。 姜浦和的眼神生生顿住。 他也不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意。 可这还是被盛景呈捕捉到了。 但他裹着倦怠的神色没变,不以为意地掠过。 隔着几步的距离,商染淡然地瞥着病床上的姜浦和。 姜浦和就那么侧着头看着他们,因为盛景呈的存在,想要开口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染姐……” “小姐。” 姜浦和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前的莫烨的声音透过隔墙传进来。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他只记得是刚刚在病房里说话的人。 可是,那个人是在叫时染吗? 叫时染小姐? 姜浦和的话头被截住,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紧接着刚刚的声音又响起了。 “小姐,姜二老爷带到了。”莫烨禀报,声音明显是朝向这间病房里的。 闻声,姜浦和放在被子边上的手指动了动。 这句话落下,他也瞬间确定了,外面那个人叫的是时染。 他叫时染小姐。 姜浦和抬起手撑着床面坐起来然后靠在床头,他带着不解和茫然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商染,眼底是明明显显的存疑。 “染……” “进来。”商染无视了他,随口吩咐。 话音落地,外面的莫烨眼神示意,然后接过姜二老爷的轮椅,又把人推着往里走进去。 推进来之后,莫烨把人安置在了病床的旁边,然后又退出去。 从姜二老爷被推进来的第一秒,姜浦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轮椅上,白发苍苍的姜二老爷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表情木讷,看到姜浦和的时候,他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傻里傻气的。 姜浦和鼻头瞬间一酸:“叔公……” 被他叫叔公的姜二老爷眼神懵懂得过分,只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姜浦和一个大男人,可是看到姜二老爷这样根本控制不住。 十年,十年了。 姜二老爷失踪了十年,姜浦和脑海里关于十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了。 他只记得姜家坐上魔都第一大户的那年,姜二老爷也离奇失踪了。 后来再没出现过。 十年前慈爱无尽的姜二老爷,如今再见竟已经变成了个傻子。 姜浦和手颤抖着抬了抬,试图去碰姜二老爷,可是他还未碰到,姜二老爷突然躲开了。 “叔公……”姜浦和手僵在半空,又缓缓放下。 他别开了脸,有些哽咽,但仍在努力控制着情绪。 “染姐,”他吸气看向商染,“谢谢。” 商染的秀眉微扬,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抬脚。 旁侧,盛景呈看了看她,没跟着过去。 商染走近了,又往墙边一靠,抬眼睨着轮椅上的姜二老爷:“姜家人都喜欢演戏?” “什么?”姜浦和下意识道。 轮椅上,姜二老爷子无知的眼神难以察觉地顿了一瞬。 一秒不到,他布满的褶皱眼睛一眨,又露出一排牙齿,对着商染和姜浦和傻笑了两声。 “染姐,你在说什么?”姜浦和问。 商染斜斜靠着那儿,不太在意地挪开目光:“你叔公防备心挺重。” “什么意思?”姜浦和没太懂。 意思是姜二老爷子不是真傻吗……? 姜浦和刚刚酸涩的情绪现在稳定了许多,不禁琢磨起商染的话。 他琢磨着琢磨着,缓缓又转向姜二老爷子。 “嘿嘿。”姜二老爷子顿时又笑。 姜浦和微微打量起他来。 “染姐,我叔公他……”姜浦和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扭过头问。 商染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装的。” “装什么?”姜浦和一下子啊出了声。 商染没理他,坐下手臂往椅背上一搭,然后回头看向盛景呈。 她看过去,刚好对上一直在看她的眼睛。 盛景呈似有似无地勾唇,下颚微抬,让她不用管自己。 对视了两秒,商染的头回过来。 “染姐,你的意思是我叔公他,”姜浦和满眼狐疑,“是……装傻?” 他一边问一边看姜二老爷子。 姜二老爷子还是那副模样,实在是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在姜浦和看不到的地方,他藏在轮椅扶手下面的手稍稍握紧。 “受个伤脑子都没了?”商染略有嫌弃地。 一直问一直问。 “不是啊,染姐我……” 商染拧眉不耐:“你再问一次。” 姜浦和马上住嘴。 他又多看了好几眼姜二老爷子,身体微微往前凑:“叔公?” “染姐一般不说假话的,所以你还不现出原形!” 第366章 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 姜二老爷子不得不承认,他因为“现出原形”四个字差点没绷住。 他又呆不愣登地笑。 姜浦和看他还是这样,直接上手扯他的白胡子:“叔公,在我面前你都装。” “这么见外吗?”他用力一拉那垛胡子,丝毫没留手。 他现在完完全全相信商染的话,姜二老爷子就是装傻。 胡子被人一扯,姜二老爷子发疼,龇牙咧嘴的,就只是下意识地叫疼。 依旧没有异样。 姜浦和撇嘴:“叔公,你是不是不信我?” “还是不信染姐?” 他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不对。” 姜二老爷子人在这儿,那温岛别墅区那儿…… “染姐,这是哪儿?”姜浦和马上扭头急问。 商染扫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东苑。” “东……” 姜浦和还没有重复完就猛然僵住。 东苑? 他记得很清楚,他带人闯进了东苑,放火砸东西,后面被东苑的人抓了回去,然后被上了极刑。 那种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 虽然身上的疼痛轻了不少,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那种极致摧残。 意识混乱,骨头被生生一根根折断,筋被人一刀挑断,杖打身体,饱受蹂躏。 他一度觉得他会死在这里。 可是现在…… 东苑,他在东苑。 在京城小小姐的东苑! “咳——咳——” 像触到什么带刺的荆棘,姜浦和身体被戳穿,猛地咳出了声,脸色快速发青。 “染、染姐……” 商染眉眼情绪淡淡。 “这里的人是恶魔,他们都是恶魔!”姜浦和捂着胸口,“染姐快走、快走。” 他对东苑的排斥力巨大,对这里,他只有深深的恐惧感。 那天晚上受到的凌虐挥之不去,姜浦和想到自己身在东苑就没法理智下来。 看到他过激的反应,姜二老爷子的双眼微转。 但是商染的神色平平,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恶魔?” 她扯笑:“确实。” “染姐……” 声音不小,莫烨的听力又不差,隔着一堵墙他都把姜浦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凝了凝。 病房里声音依旧不停。 姜浦和脸咳得通红,好不容易稳下情绪:“染姐,你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有刚刚那个人叫她,小姐? 商染闲哉:“听说你一直在找你的仇人。” 姜浦和愣了愣神。 “商染?”她偏头,语气极其不以为然。 “染姐我……”姜浦和张了张口,手臂也抬起想要抓什么。 商染瞥着他,风轻云淡地:“我就是。” 话落地,姜浦和的手臂滞在半空,整个人倏然顿住。 旁边的姜二老爷子只有懵知神采的瞳孔同样霎时间一震。 几秒后,姜浦和强笑了一下:“染、染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说话已经开始不清楚了,“怎、怎么……你怎么可能……” 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商染依旧懒散:“一直没说。” 她慢条斯理地:“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 “京城商家,商染。” 这一刻,姜浦和的声音彻底止住,脑子猛地呆滞住。 * 商染和盛景呈从病房里出来之后,直接离开了医护部,依旧是走着回去的。 刚刚在病房里说的话,商染说得坦然,从始至终,她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染姐。”盛景呈牵起她的手腕。 闻声,商染瞧他。 盛景呈唇轻动正要说话。 “染姐!”温巷的声音横空闯进来。 盛景呈眸一敛,不咸不淡地扫向对面。 他的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温巷人莫名一抖。 “盛爷。”温巷讪笑着又喊,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不止他一个人,苏照和苏栾都在旁边。 三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景哥,阿染。”苏照站定,看了一眼两人身后医护部的方向,“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里面不好玩。”盛景呈随口。 商染也应了一声:“嗯。” “那咱出去玩儿啊。”温巷立马道。 天也才黑不久,时间还早。 苏栾转到商染旁边:“阿染,出去逛逛呗。” 三人你言我语的,商染最后勉勉强强松口了,盛景呈也没什么意见。 五人坐上离开东苑的车时,周年被温巷拉来当了司机,自己跑到后头躺着了。 晚间月亮高挂。 医护部。 莫烨送商染和盛景呈离开,然后又返回来,到了病房门前绕过隔墙往里面走。 房里。 姜浦和坐在病床上,双手紧抓着被子,双眼涣散黯然地望着眼前的被子,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刚刚商染亲口说出来的的话,还在他耳边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冰刃,切割着他摇摇欲坠的心脏。 须臾。 他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怎、怎么可能…… 旁边姜二老爷子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莫烨漠视着他:“姜浦和。” 他喊了,可姜浦和没有反应,周身围绕着极低的气压,甚至能听见一点儿点儿喉咙里溢出来的呜咽声。 莫烨手上拿着密封的一个文件袋往床头边上的桌上一放,然后扫向旁边。 也不管姜浦和有没有在听:“这是姜家的卖族契,姜二老爷子也给你找回来了,姜家从此以后不会有任何威胁。” “小姐的吩咐,你随时可以离开。” 即使他的身体现在不方便动,但他若真要走,莫烨也会派人照顾好他,把他安然无事地送出去。 莫烨说话没有温度,只是简简单单地传达着商染的意思。 他说完,没有感情地扫了一眼一直装傻充愣的姜二老爷子:“你最好疏导疏导他。” 十年了,姜二老爷子装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知道的很不少。 说完这些,莫烨转身正要走。 可他刚侧身,衣服突然被人一把扯住。 莫烨扭过头来看向抓住他衣摆的姜浦和:“还有事吗?” “你告诉我,”姜浦和依旧低着头,听得出来在明显克制着颤音,“她到、到底是谁?” 莫烨低眼扒开他的手:“就在不久前,小姐已经亲口告诉你了。” “你不肯相信,又何必自欺欺人。” 姜浦和艰难抬头,然后看清了莫烨的长相。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个人是那天抓他的人。 “你……” “如果你还要再听一遍,我也可以再跟你说一次。”莫烨又转过身随便笑笑。 “刚刚坐在你面前的人,你口中的染姐,” 莫烨睨他,缓缓再道,“是京城第一家族商家唯一的嫡系小姐,是东苑之主,是你一直在找的,” “小小姐。” 姜浦和的双眼遏制不住地震颤着。 “听清楚了吗?”莫烨凉凉一笑,转身离开。 * 第367章 真正死因 姜浦和现在这个时候身体不好,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说那些话之前,莫烨特意看了一眼他的心电图,所以完全不担心他反应过激引发什么。 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事,死不了就行。 莫烨走后,姜浦和重重往后一倒,幸好被人快手扶住。 “她、她是……” 她竟就是商染,是小小姐。 那,仇人、仇人…… 五年前她试图给他下毒,最后却害死他爷爷的元凶罪恶。 是她,是商染,是时染,是他一直叫染姐的人。 不。 姜浦和的眼角起了血丝,意识摇摇晃晃。 姜二老爷子心疼地看了看他,手收回轻轻让他靠着。 “叔公……”姜浦和抬头,“爷爷的死真的是她……” 是她造成的,是她让人下的毒。 既已经被拆穿,眼看商染对他们没有敌意,姜二老爷子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他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 “不可能……” 商染怎么可能会害姜老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可是他爷爷也确实是为了保护他中了毒。 姜浦和脑子很乱,他不知道该想什么,脑海里糊成一团,厚得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听话。”姜二老爷子叹了叹气,“好好休息。” “你好好养身体,”姜二老爷子轻轻拍了拍他,哄小孩子似的,“身体好了,叔公就都告诉你。” “不。”姜浦和定定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您告诉我,她和我爷爷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当初是不是还要给我下毒?”姜浦和急切问道,眼里满是对这个问题的欲求。 他在怕,怕商染真的对他和他爷爷做过什么。 姜二老爷子的眼神缓缓深沉下去,带着几分平静和从容。 他越是这样,姜浦和就越惶急:“叔公您告诉我!” 姜二老爷子无奈叹息:“我问你,你叫她什么?” 闻言,姜浦和的眼神明显一顿。 染姐。 他叫她染姐。 “你叫她染姐。”姜二老爷子问他,“可是她年纪明明比你小,为什么?” 姜浦和不说话了。 “因为你们平平无奇的交情?”姜二老爷子笑了笑,“浦和,为了活下来,我假痴假呆了十年。” “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我是演的,所有人都认为我真的傻了。” 身在商家旁支那样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个个都不是简单之人,可他就是靠自己骗过了商启韬,骗过了温岛别墅区的所有人。 姜二老爷子满是褶皱的手轻抚着姜浦和起了青筋的手:“她也从来没见过我。” “可为什么她的一句话,你就完全相信了她?” “你对她的信任来自于哪儿,你知道吗?” 姜浦和愣住了:“叔公……” “浦和啊。”姜二老爷子对他和蔼道,“温岛别墅区已经被毁了,我们的命是小小姐救回来的,卖族契也是她让人拿回来的,有她的庇护,姜家也再不会被人威胁。” “所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姜浦和眼角的血丝慢慢褪去:“叔公……” “你太激动了。”姜二老爷子看着他,“你也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你爷爷的毒和你没有关系,和她更没有关系,一切都只是商家旁支那些人为了让你替他们做事的手段罢了。” “而且,你爷爷的毒实际上是六年前中的。” 姜浦和手松了松,可眼底情绪复杂。 “我想你也知道了姜家能够坐上魔都第一大户的原因和要付出的代价。” 卖族契,以及终身替他们做事。 十年前,因为姜二老爷子坚决反对这两个交易,后来被商家暗地里抓走,但姜老爷子却心知肚明。 “从七年前起,你爷爷接到任务,”姜二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开始追查商家小小姐和盛家公子爷的踪迹。” 那个时候,商染已经很少出现在商家老宅了,盛景呈也极少在京城露面。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连东苑这个地方都是后来商家旁支自己才查到的。 姜老爷子找了一年,却毫无眉目。 商家旁支对此不满,认为姜老爷子或能力不足或有二心,但不管是哪一者,商启韬这些人都发了火。 姜老爷子的毒就是这个时候被他们下的。 本来是想直接毒死他的,可恰巧这个时候,商启韬这些人发现了姜浦和的存在。 以姜浦和作为交换,姜老爷子身上的毒变成了慢性毒。 每次发作疼痛难忍,姜老爷子需要吃大量商家提供的药才能缓解。 那年,姜二老爷子是被困温岛别墅的第四年。 他亲眼看到了姜老爷子被他们灌毒药的场景,也亲耳听到了姜老爷子说出替他们精心培养姜浦和的话。 姜老爷子怕死,他不甘心,所以被搭进去的是姜二老爷子,是姜浦和,是整个姜家。 姜浦和静静听着这一字一句,咬牙努力控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肉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也万万没想到,”姜二老爷子又轻轻拍他的背,慈笑道,“你竟然会认识小小姐。” 还有些交情。 姜浦和手一松:“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时染就是商染。 在姜二老爷子刚刚这一番话之前,姜浦和已经把商染当作了自己素未谋面的仇人。 他甚至带人闯进了她的地盘杀人,砸东西,放火。 想到这个,姜浦和神经一崩。 完了。 刚刚莫烨的话也在这个时候涌进他的脑子。 “叔公!”他马上扭头,“染姐她刚刚是不是要赶我走?” “是不是!?” “不行不行。”姜浦和一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跟她道歉。” 他错了。 但他还没下床,姜二老爷子止住他的动作:“浦和。” 姜浦和抬头。 “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姜二老爷子盯他,“回去。” “叔公……” “回去。” 姜浦和一脸乞求,但姜二老爷子凶巴巴的,一点儿不准,无法他只能又躺回去。 “我闯进东苑,砸了染姐的东西,烧了她的设备,她肯定怪我了。”姜浦和说着就一副惆怅,情绪莫名就低了下去。 他受人挑拨,被人离间,将从未害过他甚至不止一次帮了他的商染视作了仇人。 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她就是杀了他爷爷的人。 姜浦和阴郁了下去。 “那你这身伤哪儿来的?”姜二老爷子问他,“难道不是东苑做的吗?” 换句话说,姜浦和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打平了。 可姜浦和的心情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有好转,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自责。 第368章 照片 姜浦和仍旧清晰记得前天晚上被折磨的痛,他没有办法忘记。 一点点泯灭的生的希望,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离死亡那么近。 他原本以为,对东苑这个地方,他只有恨意。 可现在回过头来想,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他没有轻易相信那些人的话,他就不会闯进东苑,不会烧了这里,不会被打成这样。 “叔公,你知道那天的火有多大吗?”他喃喃开口。 很大,很大。 如果没有钟易,他早就死在了火里,漫天的火光,晃得他的眼里只有愈加烈势的烟炎张天。 肯定烧毁了好多东西,东苑那么好的一个地方,被他烧了。 “染姐肯定生气了。”姜浦和又咕哝。 他这副因为毁了东苑不少好设备怕商染生气的样子,像极了某个闯祸的孩子怕被家长责骂。 姜二老爷子看得极其好笑。 他的印象里,姜浦和是一个阳光少年郎,行事大咧,有着好的家世,性格不拘小节。 十年过去了,他近两年经历了不少,性格沉稳不少的同时,也明显阴闷了很多。 可是这些沉着和忧郁,在面对商家小小姐的时候,似乎都会风吹云散。 就像不久前,商染坐在这里的时候,他豁达了很多。 大概就是因为,那一点儿交情吧。 “小小姐这样的身份,”姜二老爷子开解他,“你应该还不值得让她生气。” 听见这话的姜浦和:“?” 他低落的情绪微散,然后转头一脸认真:“叔公,我很不起眼吗?” 姜二老爷子面上他挺严肃的表情,稍微思虑了一下点头:“是的。” “……” 姜家的任何一个人,对于商染来说,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这个道理姜浦和自然明白。 “可是我放火烧了东苑。”姜浦和欲加自罪。 这要换做平常,他说话声音大一点儿都要被商染眼神杀,更别提烧了她那么大一块地儿。 他不敢想象,商染会怎么揍他。 但姜二老爷子却是感叹般地摇头:“浦和啊,你知道东苑到底有多大吗?” 他被带回东苑的时候没有被打晕,也没有被套麻袋,一路睁着眼睛看进来的。 东苑这个地方,和外面的世界大大不同。 姜二老爷子其实也没有看到东苑的边缘,更没有清楚地知道东苑到底有多大,可从大门到医护部,开车都开了不少时间。 听他说,姜浦和转过头:“叔公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多虑了。”姜二老爷子望他一眼,“你那点儿火能烧了什么,你以为小小姐手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 说不定他的行为对于东苑来说,不痛不痒,不过是一玩闹罢了。 姜浦和好像有点儿释怀了,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久。 再回过思绪来,姜浦和马上找低头自己的手机,可他哪儿都翻遍了,哪儿都没有。 转头看向床头边桌上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刚刚莫烨拿过来的文件袋。 姜浦和的目光停住。 这是卖族契。 他顿了顿,伸手拿起文件袋慢慢拆开。 * 商染和盛景呈五个人在外面逛了会,又在113俱乐部玩了快三个小时,温巷也被商染虐了三个小时。 虽然被虐习惯了,但温巷还是不免难受了好一会:“染姐,你让我两杆呗。” “谁让你没出息的。”商染台球杆一丢,往不远处休息区走过去。 她不打了,温巷也就放下了杆跟过去。 苏照和苏栾在隔壁桌,见他们不打索性也直接放下了杆。 休息区这边。 盛景呈见商染过来,伸手拿起旁边插了吸管的饮料往她那儿递过去。 商染随手接过,微微侧身就在旁边坐下,然后咬上吸管。 “十点了。”苏照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向盛景呈商染几人,眼神在问他们要不要回去。 但盛景呈和商染没说话,坐着也没动。 “不还早。”苏栾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点儿果干,然后往嘴里一放。 温巷嘴巴闲着也没事儿,看向她眼神一使。 苏栾瞅他一眼,随手丢了一片过去,被温巷稳稳接住。 几人还是在这里多待了半个小时,十点半的时候才不疾不徐地从俱乐部出去,然后又坐车回东苑。 回去之后也不早了,各自都回房休息了。 但商染却进了一趟科技室,在里面倒腾了半个小时又才出来,那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盛景呈前二十分钟也在科技室,后面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恰巧商染也从里面出来。 他走过去,表情微舒:“刚好半个小时。” “染姐把握时间还挺准。”他垂眼。 商染顺便捞起手机,瞧他一眼:“这是夸奖?” “当然。”盛景呈拖调。 “日常操作。” 盛景呈失笑。 两人进了电梯又上楼,盛景呈在商染外间那边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十二点才离开。 次日。 商家旁支第二院落。 名为院落,但也是个奢华的宅子。 商芙苓一脸淡妆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杏色无袖收腰长裙,依旧穿着细高跟,身姿窈窕。 佣人正在打扫,见状便后退一步:“芙苓小姐。” 商芙苓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脚一步都透着清雅。 “芙苓小姐!” 她才到一楼就听到了一道忙急忙慌的女声,混着没有节奏的脚步声。 商芙苓坐下之后才扫视过去。 一个佣人阿姨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跑进来,在看到商芙苓之后表情急迫:“芙苓小姐。” “我记得我说过,”商芙苓轻扫她一眼,“在家里不要这么毛躁。” “对不起芙苓小姐。”下人马上低头,“但是您看。”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照片递上,脸上还透着惊慌。 商芙苓脸上淡定地拿过她手里的照片,然后低头看过去。 在看到照片上的内容后,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照片上,商启韬衣衫不整,浑身是血,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乌乱的头发下,满脸是刀痕,他的眼神似囚笼里没了生欲的困兽,却依旧透着挣扎。 “这是刚刚我打扫宅子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下人继续解释,“就在台阶上,昨天都没有这个东西。” 一张照片而已,本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个下人认得商启韬,还被这副样子的商启韬吓到了。 可怕到会做噩梦的程度。 商芙苓捏着照片一角,语气也不太好:“下去。” “是……”下人快速离开。 商芙苓看着那张照片,原本冷下的表情忽地面露笑容,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捏着照片一撕。 第369章 门带上 照片被她撕成了碎片,然后又被扔进了往旁边的垃圾桶里。 商芙苓丢完照片,恰巧又有人进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 来人是一个男人,身材魁梧。 他走到商芙苓面前:“芙苓小姐。” “温岛别墅区出事儿了?”商芙苓说的时候语气很肯定。 “被烧了。”男人道,“被烧得一干二净,和第一院落的情况差不多。” 商芙苓笑笑:“猜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商芙苓莞尔,“东苑干的事情,当然得东苑慢慢还了。” 东苑那些人,就是一帮没有主子的狗,容易咬人,但却不容易对付。 让姜家人闯东苑,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没想到竟让东苑烧了整个旁支第一院落和温岛别墅。 “对了,姜家那些人哪儿去了?” 男人微默,然后如实道:“不知道,但姜二老爷子不见了,卖族契也被拿走了。” “你说什么?”商芙苓脸色微变,“也是东苑拿的?” “是他们。”男人点头。 商芙苓眼神微闪,沉吟了下去。 “温岛别墅区昨天的具体情况你没有让人去查?”商芙苓凌厉的眼神瞥向面前的男人。 她稍有发火的迹象让男人立马低头:“查了。” “但温岛别墅区的位置偏远,周遭没有人家户住,被烧的时候由东苑的人全程看着,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所以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男人说到这儿,话里带了些胆颤。 果不其然,商芙苓的表情更冷了:“这个都查不到,我还指望你们能把东苑毁了?” 男人头更低了:“属下的错,请再多给属下一天时间。” “滚下去。” “是。” * 东苑。 苏栾下午因为有个颁奖典礼要参加,所以一早跟商染说了一声就离开了东苑。 现在这会,她也差不多到自己的别墅,已经在准备了。 商染一直没有去看姜浦和的意思,吃了早餐之后就在科技别墅里没再出去。 拂居和景门也都没有事儿,盛景呈一直和商染在一块儿。 但,走到哪儿都有两个跟屁虫。 半天过去了。 两人在哪儿,苏照和温巷就在哪儿,还不觉得无聊,总能找到那么点儿做的。 科技室外面。 温巷又在唠不停了。 他坐在商染对面:“染姐,你那初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商染随口。 “那你不回学校吗?” “不知道。” “清大没有叫你回去吗?” “不知道。” “我还没去你学校看过呢,下次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不知道。”这句话是苏照回的。 温巷听见明显不对的声音,一大眼给苏照横过去:“我问你了吗?” 苏照笑得厉害:“阿染不想理你了。” “你滚。”温巷扭头,“染姐……” “闭嘴。”商染斜睨他。 温巷几乎是反弹般地,嘴巴瞬间一合,脸也跟着垮下来。 “滚去训练。” 听到“训练”两个字,温巷的眼睛明显闪过一道光。 他麻溜起身,顺手拉起苏照:“你跟我去。” “不去。”苏照扒开他。 温巷却没放过他:“快点儿。” “你没病吧?”苏照脚一踹,“我练什么练。”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温巷拍拍裤腿,“为了以后不给盛爷和染姐拖后腿,你负责当陪练。” “我怕我把你打死。”苏照冷嗤。 “来啊来啊。”温巷嬉皮笑脸了。 “……死货。” 苏照最后还是被温巷拉去训练场了,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 路上还碰见了往科技别墅这边来的莫宜。 莫宜见到他们,很是不卑不亢地问好:“苏少,温医生。” 两人点点头,直接走了。 他们走后就只剩下了盛景呈和商染。 那两个人的身影才消失,下一秒盛景呈人就靠了过来,手臂往商染身上一缠。 商染靠在沙发上的后腰被人一碰,她偏头。 也就是这会,莫宜进来了。 盛景呈余光扫了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回沙发。 他的神态自然,手也没有收回来。 商染面不改色地瞥过去。 “小姐。” 大概是因为商染和盛景呈坐的位置靠沙发扶手,莫宜又是低着头的,并没有发现什么。 “说。” 莫宜顿了顿:“医护部那边,姜浦和从早上就一直在问您什么时候去看他。” 这会都是下午了,姜浦和隔一个小时就要问东苑的医护人员一次,觉也不睡了。 商染:“哦。” 哦? 莫宜一愣:“所以小姐您……” “再说。”商染随意道。 “是。” 莫宜抬起头,看了看盛景呈,微微点头后又看向商染:“那小姐,属下先走了。” “嗯。” 莫宜刚转身,突然听到了一句话。 “门带上。”盛景呈突然睨了过去,颇为客气地,“谢谢。” 莫宜又顿住,转过身来:“是。” 她走了,门也带上了。 商染扫了一眼门那边,嘴角一扯:“盛爷,你这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盛景呈侧过头来,声音悠着,“我挺礼貌的。” “我说的是这个?”商染神色一扬。 盛景呈看她,噙着漫不经意的笑:“不是。” “染姐。”他手抚上商染的锁骨,嗓音压得挺低。 商染抬眼,眼前人一近。 * 下午五点。 温巷和苏照从训练场回来,洗了趟澡下来看见商染一个人正往外面走。 “阿染,”苏照手上还抱着台电脑,开口叫住她,“你去哪儿?” 商染步子微停:“医护部。” “医护部?”温巷重复了一次。 他想都没想地:“染姐我跟你去!” 商染轻睇他一眼,没说话,脚也抬了出去。 后头,温巷跑着跟了上去。 苏照倒是没跟上去,他下楼来没马上看到盛景呈,过了一会才看到盛景呈从科技室外面那边的走廊过来。 他过来之后稍微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商染,然后看了看手机。 “阿染去医护部了。”苏照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找谁。 盛景呈看到了刚刚商染给他发的消息,嗯了一声然后坐下。 “景哥。”苏照打开电脑然后把电脑面向盛景呈,“东边境的情况。” 电脑上是个视频,就是乱洲东边境那儿。 苏照继续说着话。 盛景呈扫了一眼,没多看。 另一边。 商染和温巷到医护部的时候,姜浦和刚刚才换了药。 医护人员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商染和温巷之后立马恭敬道:“小姐。” 病床上听到这句话的姜浦和双眼一亮,立马坐直往外探头。 但这个动作还是拉到了他的伤口,他不免吃痛了一声,却丝毫没影响他往外面看。 第370章 胶带封嘴 听着逐近的脚步声,姜浦和把枕头拿起来垫在身后,然后靠上去坐正,两手又往前一放,一整个规规矩矩。 商染和温巷绕过隔墙进来,看到的就是他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坐直的规整样子。 “你这是迎接染姐的仪式吗?”温巷一看到就揶揄。 商染坐到了窗户那边的沙发上,温巷却是站在床尾边打量姜浦和。 一见到温巷,姜浦和面露惊讶:“你怎么也在?” 上次见这家伙还是姜老爷子在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抓他看病,谁知道了看完病他就赖上商染了,现在居然还赖到东苑了。 一想到这儿,姜浦和就没客气地:“你果然是老赖啊。” 可温巷完全没一点儿不好意思:“你管得真多。” 姜浦和不跟他多说,转头看向了商染,脸色也在转过去的那一刻正了很多,眼底的情绪不自觉也交织起来。 他默了默,又张嘴:“染……小小姐,对不起。” 商染随意坐着,对他紧急转弯的称呼不太以为然,只是给了一个眼神过来。 感觉姜浦和的心情有些异常,温巷也不讲话了,缄口不言地转到了一边去坐。 姜浦和脸上的淤青褪了不少,创可贴也换了新的,昨天苍白无色的嘴唇这会也有了些血色。 他身上还是病号服,语气不知怎的也沉落了下去:“我、我怀疑你了。” 不仅如此。 可商染听言,却只平泛道:“哦。” 姜浦和愣住:“染姐我……” “我、对不起。”姜浦和还是又说了一遍。 “哦。” “染姐……”姜浦和张了张嘴。 “哦。”商染扯出手机玩儿。 “噗——” 温巷直接没忍住笑出声,噗嗤一声又努嘴憋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继续啊,”他手到嘴边往下压嘴角:“你继续。” “……” 姜浦和脸一蔫。 他在伤感呢,在伤感!在为自己犯的错忏悔! 很好笑吗!? 商染确实懒得管他们,坐沙发那儿就玩儿,头都不抬了。 姜浦和杀人般地瞪温巷一眼,别过头再次看向商染:“染姐……” “让他住口。” “得嘞。”温巷马上上道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姜浦和病床头边桌上的透明胶带。 他一笑,迈腿走过去。 姜浦和一脸莫名:“你干什么?” “染姐说让你噤声。”温巷走到桌边拿起胶带一边撕开一边道,“你没听见吗?” 姜浦和看他拿起胶带撕得还挺得劲儿:“我自己会闭!” “看不出来啊。”温巷撕开一截,拿起剪刀一剪,“话那么多。” 他笑眯眯地转过来:“来,您的封口工具,请查收。” “滚啊。”姜浦和抬手一推。 他一推,温巷就抬起手把手指上粘着的一截胶带拿高,然后又一手制住他,另一只手飞快上手贴胶带。 姜浦和身上有伤,力稍微使大点儿就会疼,所以让温巷得逞了。 他火气一上,猛地捏着胶带一角就又马上撕开。 温巷在旁边笑疯了。 姜浦和气冲冲地,刚刚那点儿怅惘几乎消散了去:“你给我过来。” “我没病吧我过去。”温巷往远处溜过去。 姜浦和皮笑肉笑地:“来你过来,我绝对不揍你。” “我要信你,我就是个傻叉。” 姜浦和干瞪着他,被子一掀,然后一只腿放下床去穿鞋。 这个时候,商染抬了眼,眼神淡中无其他。 可姜浦和下床的动作生生一停,一只拖鞋挂在脚上摇摇欲坠。 他抬头望过去:“染姐……” 商染像没听到似的,目光一收,手机恰好来了电话。 她旁若无人地接了起来。 那边,凃巡一见电话接通了立马道:“老大。” “说。” 看她接电话,姜浦和默默地收回腿重新躺回了床上,只是看温巷的眼神仍是要杀了他似的。 电话那头。 凃巡一边往电脑桌边走一边道:“你在京城吗?” “有事?” “血渊阁对我们很不满。”凃巡说到这里就没法不笑,“想见你。” 血渊阁派了几波人去了乱洲,不仅没带回一点儿有用的消息,反而全部失踪。 可ik的位置就是数界131给他们的,加上之前131没想真正帮他们,捞走了不少钱财,现在这下,血渊阁怀疑131给的是个假位置。 但是吧。 他们还是没想放弃。 凃巡觉得血渊阁脑子进水了,明知道131与他们合作的心不诚,还非要舔着求131帮忙。 131做事全听蝎子老大的,血渊阁只能从蝎子这儿找办法。 商染搁那儿后靠着:“没空。” “行。”凃巡马上点头。 他拉开椅子坐下:“所以老大,你在京城?” “不在。”商染自若。 闻声,凃巡遗憾地:“老大你又出去玩了。” “和你有关系?” “没,没有。” 商染没等他再说什么,一手就掐了电话,顺手收起了手机,然后起身。 见状,温巷开了口:“染姐,回去了吗?” “嗯。” 闻言的姜浦和:“染姐!” 商染步子停下,微微侧身。 “染姐,你来都没跟我说过话呢。”姜浦和微微不平。 商染挑眉:“你说的不挺多?” 她说完:“走了。” 温巷也没跟姜浦和多说什么,抬腿就跟上了商染。 病床上的姜浦和默着声看着二人走了。 从医护部出来,商染和温巷又直接回了科技别墅,到的时候盛景呈和苏照都在一楼。 见他们进来,苏照就跟商染打招呼:“阿染。” 盛景呈的视线移了过去,看见商染往这边走过来。 “怎么着,你看不见我啊。”温巷打趣。 苏照瞅他一眼:“看不见。” “切。” 商染和盛景呈坐在了一边。 “回来这么快。”盛景呈瞧过去。 商染又是没骨头地往后仰:“嗯。” 坐下后不久,商染接到了裴元正的电话,让她要是回国了有空回一趟学校录入高级研究员身份等级。 听完裴元正说的话,商染眸子半挑:“高级?” “嗯。”裴元正缓缓继续道,“你要是回国了有空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和年晁在研究院等你。” 商染袖口往上卷了点儿,纤白的手臂搭在后边儿:“明天。” 那边听到这句话的裴元正一顿,脸上又一喜:“你回来了?” “嗯。” 裴元正笑了两声:“好啊,那就明天吧,我顺便跟京大说一下,你一并录了。” 商染又随口嗯了一声。 电话里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商染这边率先挂了电话。 但是刚挂没两分钟,年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估计是裴元正告诉他商染回来了。 这通电话被商染一秒拒接。 第371章 抢个院长之位 打出去的电话被拒接后的第一秒,年晁胡子一吹,开始跟商染炸微信消息。 但商染一眼没看。 “阿染,你明天干嘛去?”苏照刚刚听到了她说“明天”。 商染:“学校。” 苏照点点头。 “染姐你去学校干嘛?”温巷看过去。 商染拿着手机,单手敲着什么:“有事。” 闻声的温巷噢了一声:“这么说,盛爷明天也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向盛景呈,脸上还是那副死样。 可盛景呈靠在那儿,对他的话根本不予理会。 温巷也识相地不多问,话锋转了转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从门边进来的莫宜。 她刚刚在别墅庭院里,接到商染发过去的消息就直接过来了,关上门后直接往里走,她又径直停在商染面前:“小姐。” 商染手机往旁边一放:“你来有事?” 莫宜一顿:“小姐我……” 她这不是看到商染发的消息了嘛。 商染也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没让你过来。” 单纯让她做件事而已。 莫宜当即立马摸出了手机,然后低头看刚刚商染发的消息。 看到后面的话后,莫宜的眼神稍滞在上面,不过几秒,她又马上收起手机:“是。” 商染手轻扬。 见状,莫宜退了出去。 盛景呈坐在一边,微偏眸多瞧了眼商染:“交接书?” 他是随意猜的,并不百分百确定。 但刚刚商染电话里的话他也听见了。 “嗯。”商染视线挪过去,“猜得挺准。” 盛景呈薄唇一勾。 两人说话,苏照和温巷在一边云里雾里的。 “景哥阿染,”苏照微笑,“你们俩说话可不可以稍微,” “通俗易懂一点?”他一脸严肃且恳切的表情。 是真特么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啊。 温巷还在一旁疯狂表示赞同:“就是啊,染姐,盛爷,您二位大佬交流,可以顾及一下我们吗?” 毕竟他们有时候是真摸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怎么能在言语如此简洁意赅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沟通无障碍的。 苏照和温巷的眼神显得极其诚恳,看起来是真希望盛景呈和商染解释一下了。 “抢个院长之位。”商染眉头一扬,话里还裹着几分难以藏住的张扬。 “什么?” * 翌日。 商染和盛景呈一行人吃完早餐就出了科技别墅,然后又坐上了车离开东苑。 上车之前,莫宜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了温巷,因为要开车,又被温巷递给苏照拿好。 “小姐再见。”莫宜站在窗边看向车窗里的商染。 商染嗯了一声,车也随之启动。 穿过宽敞路道进入城区,车子一路开到了清大校门口,又从车道往里面去。 温巷第一次来清大,苏照也懒得指路,所以他一路跟着导航进来,导航指哪儿他走哪儿。 从清大校门口进来,穿过荫间小道,绕过教学楼教研楼和图书馆,又路过学院大楼进入空旷路道,车一直开,开了好长一段路程才看到了清大的数学研究院。 温巷把车停好,然后四人下车。 “染姐,你们学校这研究院藏得挺远啊。”温巷玩笑道。 不过也确实是事实了,因为性质原因,不管是数学研究院还是其他研究院,都要在整座学校的深处。 商染瞥温巷一眼,没说什么,抬脚往里面走,盛景呈也抬了腿。 刚刚的文件袋没有被苏照拿下来,一直放在车上。 也没有跟裴元正和年晁说已经到了,商染四人直接进研究院了。 还和以前一样,研究院很安静,进入门厅踩着白色大理石一直往里走,商染和盛景呈四个人到了实验室那边。 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薛韩看见商染和盛景呈四个人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又对着商染又惊喜又笑:“回来了。” 商染头微点。 “院长和年教授都在研究室等你。”薛韩又指了指研究室。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走去了研究室门边,对着门里面就喊:“院长,教授,咱大神回来了!” 商染听着他喊自己的称呼,完全没什么反应。 但研究室里正准备给商染打电话的年晁动作蓦地一停,然后和裴元正同步转回头,下一秒就看见了研究室门外的商染。 不止她,还有每次都陪她过来的盛景呈,以及另外两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人。 裴元正二人立马起身:“染染!” 两人朝商染和盛景呈走过去,满脸笑意。 “染染,”年晁头一转,笑得更深了,“盛大佬。” 他不知道叫盛景呈什么好,索性就管叫这个了,反正也是事实。 裴元正也跟盛景呈打了招呼。 跟他俩打完招呼,年晁又看向他们身后:“这两位是……” “染姐的朋友。”温巷开口,显得挺大方。 他没有直接叫盛景呈盛爷,不太合适。 苏照也点点头。 闻声,裴元正和年晁一副了然的模样,然后带着人往里走。 年晁道:“快进来。” 几人一边聊闲话一边往里走,盛景呈完全没说话,商染却是应了几声。 也不多废话,进去之后裴元正打开身份等级录入系统:“染染,还没好好恭喜你拿到洲赛金奖。” 他转头笑:“恭喜你,成为近十几年来数学研究界第二人。” 年晁在旁边一脸欣慰。 没参与他们的谈话,苏照和温巷搁盛景呈旁边坐着等了,商染去了录入系统那边。 系统打开,根据系统提示,商染把手放上了录入屏。 她的手掌摊开,底下一层层蓝色光圈从中心位置往四周荡开来。 旁边裴元正一边看她的录入进度一边提起了其他的:“世界赛加油,咱们都看好你。” “嗯。” 一会后,身份显示录入成功。 商染收回手揣进了衣兜里,侧头扫向裴元正:“忙吗?” 突然被问这个问题的裴元正一顿,年晁也微有好奇地看过来。 商染神情未变:“忙?” “不是不是。”裴元正马上摇头,“不忙不忙,怎么了?” “行。”商染点头,“去京大。” 她说完转身提脚走了出去。 “染染,是有事需要我吗?”裴元正跟上去。 “嗯。” 倒没有多问是什么事,裴元正噢噢了一声,年晁也跟了过去。 他们仨一转身,盛景呈那边三个人也站了起来,然后又往研究室外面走。 裴元正和年晁自己开了一辆车跟在商染和盛景呈四人的后面,然后又一路往京大的方向去。 二十分钟后。 两辆车直接进了京大校园,穿过一条条路径又到了京大数学研究院门外。 裴元正提前给张续打了电话,下了车之后几人直接进去了。 第372章 都是京大学生 不止是张续在研究院,邹栎听说商染回来了索性也早一步来了研究院。 这会两人在研究室那儿,听到外面有些叽喳的动静便马上反应过来商染到了。 俩人起身往外走。 外面好些个研究员站在边上,目光齐齐放在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人身上。 邹栎和张续看到了最前头的商染,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旁边的盛景呈。 见到两人一起出现,邹栎笑着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他又看见了盛景呈身后一侧的两个人。 他的眼神停住。 苏照看见他,却是没一点儿惊讶,随手一招:“邹校啊,好久不见。” “邹校。”温巷也是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他这一喊,邹栎才稍微回过神来,可语气还是有些愣:“你、你们……” 他微瞪着眼,目光在苏照和温巷身上打转了好几个来回,又猛地转到商染和盛景呈身上,眼里的不可置信多了不止一分。 这四个人!?这四个人!? 当年盛景呈是跳级上的京大,大一那会才刚十五岁,那个时候比他大两岁的苏照其实还是个高三的学生。 但不妨碍他每个星期都会来京大找盛景呈,次数还不少,两人经常混在一起。 不上课,除了那点儿实验,两个人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做。 高三的苏照甚至翘课来京大,和盛景呈待过不少次研究院,也跟着他做了不少实验,天分很不错。 时间久了,邹栎自然也和苏照熟上了,关系也挺好。 后来苏照也在京大念的大学,在校期间也是个风云人物,不过有盛景呈这个怪物做对比,他的风云程度不过尔尔。 盛景呈大三开始少出现在京大的时候,苏照才大二,但是出现在学校的次数也明显变少了。 后来一年,盛景呈完全没来过京大,苏照来的次数寥寥可数,他大四那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毕业手续都是托人办理的。 温巷是京大特招进来的,是京大独立于本校区的医学院独有的天才,比苏照还晚一年进入京大。 但那个时候,盛景呈和苏照混在一起,温巷一个人在医学领域闪闪发光,三人从未认识过。 苏照和盛景呈认识且关系好是邹栎早就知道的事情,可他从来不知道温巷和盛景呈苏照二人也认识。 这? 邹栎突然想起了什么,蕴含深意的目光瞬间又转向了商染。 她才是真正难以捉摸透的点儿。 邹栎的表情越来越充满不可思议。 他知道盛景呈和苏照都是京城本地人,知道温巷在来京大之前从小生活在国外。 可商染,她不仅比另外三个人小了好几岁,还低了好几届,甚至只是一个e市来的学生。 他盯着商染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尽是难以言喻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续不明白邹栎在愣神什么,自己也不认识苏照和温巷,只是在看到跟着他们来的裴元正和年晁之后才开了口:“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刚刚安静的气氛,也把邹栎的思绪稍微往回拉了点儿。 面对张续的问题,年晁直接选择了忽视。 但裴元正却是回了一句:“随便来看看。” 张续点了点头又看向商染:“进来吧。” 说着,他转身,顺便拉了拉邹栎:“你干嘛呢?” 邹栎被他拉,多看了好几眼盛景呈和商染四人,脑子里不自觉地琢磨起了机缘这个东西。 “都是京大的学生啊。”他回答张续的时候,话里似乎多了些感慨。 张续意外:“你说刚刚叫你的那两个人?” “是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 后头,盛景呈敛眸,商染恰巧抬脚,两人一起往研究室那儿去。 苏照手里拿着个文件袋,和温巷跟在旁边,没说什么,目光却从张续的背影上一扫而过。 身后裴元正和年晁也迈出腿。 几人走后,一直在实验室窗户后面注意这边情况的常彦从里面出来。 他站在实验室门外,目光扫了几眼那些人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一行人穿过研究院长长的走廊,又右拐进入另一条走道,然后到了研究室。 进去之后,盛景呈和苏照温巷三人在圆台一旁找地儿坐了,年晁和裴元正确实跟着商染去了录入屏那边。 张续打开录入系统,又回头看看商染,裴元正和年晁站在她的另一边。 没有在这儿,邹栎转回了圆台那边去。 他看了看盛景呈三人,不免问出了刚刚的疑问:“你们一直都认识?” “不是啊。”温巷摇头,随便说了一句:“机缘巧合。” 苏照点了个头,盛景呈斜斜倚在柱子旁边看录入屏那边,没搭理这边的话。 听见温巷的话,邹栎才明白过来,随便跟两人聊着什么。 这边人在唠嗑,录入屏那边在录信息。 过了一会,录入屏显示身份录入成功。 张续看着那条提示,脸上欣慰一笑。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研究室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 除了商染和盛景呈,其他人听见声音顺便望了过去。 看见那儿的人之后,邹栎微微诧异:“老丁?” “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不就录个身份信息吗?清大来院长和教授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一个校长。 丁慕逸也刚到,接到裴元正的电话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他从门外进来,一副当然:“不行吗?” 说完,丁慕逸转头望向录入屏那边,又笑:“商染。” 商染的眼神扫过来:“嗯。” “你速度挺快啊。”裴元正边走过去边打趣。 “那是啊。” 见自家大神肯定得快啊。 丁慕逸进来没有关门,坐在离门不远处沙发扶手上的苏照轻脚一踢,门顺着他使力的方向关上,发出轻响声。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张续看了过来,平平的眼神略带一丝不悦。 苏照察觉到了,无所谓地收回脚,只当没看见。 年晁一直站在商染旁边,莫名觉得今天有些异常,但却一直默着声没有说话。 其他人好若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劲,裴元正和丁慕逸聊着天,邹栎也插了几句。 张续收回目光,顺手把录入系统关了又抬起头打算跟商染说刚刚没说出来的话。 可她两手往胸前一环,眼神轻扫一眼在场的人,又抬起脚:“人到齐了。” “身份也录好了。” 商染脚拉过中间工作台旁边的旋转椅往下一坐,两腿一叠,胳膊肘搭在桌面上,食指轻挥。 苏照从另一边站起身走过来,然后把文件袋拆开,又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宽敞的桌面上。 除盛景呈和温巷以外,其他人满脸不解。 第373章 院长职权交接书 “染染,怎么了?”裴元正不太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年晁不作声,丁慕逸和邹栎的表情也茫然得极。 “商染,你这是要干什么?” 把东西拿出来后,苏照就倚在商染旁边不动了,盛景呈和温巷就坐在她的另一侧。 四个人往那儿一坐,莫名地充斥着压迫感。 商染没理邹栎和裴元正的话,手随意敲了敲桌上的东西,眸中眼神直瞥着对面站着的张续:“要我请你?” 她的语气没有一点儿客气,甚至带了几分强硬。 这冷淡又欺人的语势让裴元正和邹栎还有裴元正一时顿住,张续也蓦地定在原地,头皮莫名紧了一瞬间。 刚刚商染的说话语气,让他的额头上多了两条黑线。 他缓缓迈出步子走过去,邹栎和丁慕逸三人也跟着走过去。 年晁看他们一眼,倒是没过去,坐在原地不动。 “这是什么?”邹栎一边道一边走近去看刚刚苏照放在那儿的东西。 张续和丁慕逸以及裴元正探过头去,四人到了桌前,低着头目光齐齐看向桌上的东西。 一份文件,或者说就是一张纸,薄薄地躺在桌面上。 可四个人看到这份文件上顶格的几个字后,脸色肉眼可见地滞住,渐渐又转为错愕和微妙。 四个人的目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锁链锁住,紧紧盯着文件上的内容—— 京大数学研究院院长职权交接书。 这一行大字下面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文字,末尾右下角空白处还等着人签字。 张续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 “你什么意思?”他转头,仍在控制着平和的语气。 邹栎和丁慕逸裴元正三人也回过头来,看向商染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纯粹的欣赏,明显多了其他的意味。 有惊诧,有狐疑,更有不可置信。 年晁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脸色咻的一下就变,看了看那边四个人,他又偷偷看了看商染,偷偷摸摸地往那边移过去。 “商染,你这是什么意思?”邹栎也在问,他不理解商染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刚交接书的内容他因为惊愕没有仔细看,但也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商染这是要让张续让出研究院院长的位置,把院长职权交给她。 这突如其来的交接书…… 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吗? 丁慕逸和裴元正没说话。 他们似乎反应过来商染为什么要叫他们过来了。 商染仍靠在椅背里,语气也随意:“上面写得不清楚?” “荒唐!”张续没控制住斥声。 他被商染这荒谬又妄自为大的行为气得不轻。 不过拿了一个洲赛金奖,刚刚晋升为高级研究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当院长。 她才多大! 院长之位是那么好坐的吗!? 张续的声音回荡在研究室里,甚至传到外面,路过研究室的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气急,脸一青一白的。 邹栎的脸色也不好,但还在平心静气地:“商染,你是认真的?” “交接书已经摆在那儿了,”商染嘴角一扬,“您怎么会认为我是开玩笑的?” 邹栎在听见这话之后脸色直接黑了一个度,张续的火气就更大了,满脸都是怒气冲冲。 一旁,丁慕逸的表情微变,看商染的眼神别有深意。 眼前这一场景,裴元正忽然想起了商染去参加洲赛前说过的话。 当时他们不明白商染为什么要加入京大研究院,后来问她,她说—— 弄个研究院来玩儿。 裴元正当时不以为意,只当商染是在开玩笑。 可是现在…… 邹栎也被刚刚商染的话刺激到了:“商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的天赋我们都看在眼里,张院长也承诺过研究院迟早有一天会交到你手里。” 邹栎看着她沉沉道,“你现在这样,是在自毁你的研究生涯。” 商染百无聊赖地转着旋转椅,没开口,神色也平平。 在邹栎看来,她应该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所以他的态度也放平了下来:“你代表京大拿到了洲赛金奖,不论是为了学校还是为了你,我们都替你开心。” “按照你的能力只要你没有逾矩行为,踏踏实实做一个好研究员,”邹栎敦敦教诲道,“院长之位,对你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才大一,何必这么急于求成?” 邹栎还在语重心长地:“而且你才是高级研究员,还没有达到当院长的资格。” 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商染能够清醒清醒,不要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 以前第一次见商染的时候,他觉得这孩子虽然有些高冷了,但好在脾性不错,也挺礼貌。 可万万没想到她今天做出这样的事,交接书都准备得有模有样,甚至盖上了京大和研究院的公章。 邹栎想了很多,突然把视线转向了一直坐在商染一侧没说话的盛景呈,顿时做起了不满的表情。 真是的,怎么也不管管商染。 盛景呈余光察觉到,不咸不淡地扫过来,又收回。 过了好一会儿,张续的火气慢慢平息,就在他和邹栎以为商染回转心意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 她还是那副姿态,但语气却张狂:“他不也是高级?” “既然他能当院长,”商染目光睨过来,裹着丝丝压意,“道理上来说,我有什么不能的?” 邹栎缓下来的表情再次转黑。 “你!”张续更是被她一点就炸,“商染!你天赋是不错,但一个洲赛金奖,你到底在沾沾自喜什么?” “是什么让你觉得只要是高级研究员了就能坐院长之位?”张续甩袖。 “狂妄自大!” 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商染却依旧波澜不惊:“不签?” 她的声音才落下,张续正要斥责,突然看到苏照朝自己大步走过来。 “你干什么!”张续呼吸不平,但语气强强势。 苏照哪儿会管他,上前直接动起了手。 他强拽着张续往桌边一拉,然后往下一按,强迫他拿起笔。 整个过程张续没有反抗之力,却在努力挣扎着。 其他人被这场面一惊,邹栎更是直接吼道:“苏照!” 丁慕逸和裴元正瞳孔微睁,万万想不到他们会用逼迫的方式,急忙上前去阻止苏照。 但两人一步还没走出,温巷突然出现拦在两人面前,脸上还挂着粲笑:“两位还是别多管闲事。” 丁慕逸和裴元正脸色微变,什么都没说就从略过温巷过去,但又被温巷一个利落动作往回拦。 “染染!”裴元正有些急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丁慕逸看过去,表情同样沉重:“商染!” “染染,不要干傻事。”裴元正恳意地看着商染,只希望商染可以收手。 第374章 十三年前 可商染对他们俩的话充耳不闻,理都不带理的。 见状,裴元正又看向了年晁和盛景呈,眼底情绪复杂。 可盛景呈还是没反应,年晁也出奇地闭着声,他的噤声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没有人肯阻止商染,甚至任她做之。 裴元正和丁慕逸脸色怅然,突然失望至极。 两人再次转头,依旧在尝试从温巷的拦截里出去。 可步步未出,温巷也没伤他们,但却把他们拦得死死的。 “都说不要多管闲事了。”温巷耸肩膀,“染姐是无缘无故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他一说,丁慕逸和裴元正霎时顿住。 “什么意思?” 温巷笑而不语。 交接书那儿,张续被苏照死死按着动弹不得,表情狰狞,手里的笔被他猛然甩开。 可笔被甩开的下一秒,他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什么锋利的东西,冰冰凉凉又泛着悸人的冷意。 张续反抗的动作蓦然僵住。 “这么有底线。”苏照捡起那支笔重新强迫他捏起,笑声裹着寒意,“不对啊。” 邹栎在一边见到这副场景,猛然大斥:“苏照!你疯了吗!” 他冲上去,突然被人拉住。 邹栎回头横向拉他的年晁,怒道:“你是不是也疯了?你知道商染在做什么吗!” “知道。”年晁很是平静,依旧没放开邹栎。 “年晁!” 他狠狠转头看向商染:“研究院是我京大的,就算交接书签字了,我也可以不承认。” “你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院长之位,”邹栎一字一句地,“你觉得你坐得安稳吗?” “还有你!”邹栎又转向盛景呈,“她这样做,你为什么不阻止?” 盛景呈悠哉靠着,声音更是赋闲:“她做的向来都是对的。” 邹栎笑了,冷笑的。 “不正当手段?”商染头微歪,语调依旧,“我又没杀了他。” 邹栎丁慕逸几人的表情越发不好,完全不知道商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这副他们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可商染却不在乎,放下腿不快不慢站起身:“今天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跟我叫嚣的。” 她慢悠悠走到苏照和张续那边,一脚踩上旁边的椅子,然后拿起刚刚张续已经被迫签了字的交接书扫了一眼。 张续已经被苏照松开,但表情却是在极力地忍着什么,看向商染几个人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剐了他们。 “我记得你叫张续。”商染仍旧单脚踩着椅子。 她嘴角懒懒一扯:“十三年前靠害人性命得来的院长之位,坐得可还安心?” 话音落地,张续发狠的表情倏然僵住,思绪空白了一刻。 其他人在听见商染的话后,生气之下无一不愣在原地。 商染的话回荡在耳边,张续的呼吸紧绷起来,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没有人说话。 张续的瞳孔却在无意识间扩张,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悄然汇聚。 明明还没有说什么,可他却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商染要说的话。 “你在说什么?”张续咬牙,“我听不懂。” 他别过脸,像是在试图掩饰什么,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可是太明显了。 这会安寂下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掖着藏着什么。 邹栎眉头锁起:“商染,你刚刚说什么?” 商染放下交接书,漫不经心地:“知道林舟意?” “舟意!?” 话音落地,所有人皆是愣住。 张续脑子里绷紧的弦“啪”地一声,猛然断掉。 没有人不知道林舟意。 他们不仅知道,甚至年轻时和林舟意是朋友。 商染抬眼,视线瞥向张续。 她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张续的双眼顿时收缩,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对劲。 莫名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在脑子里浮现,邹栎和丁慕逸裴元正马上看过去,眼里是愈起愈伏的不敢相信的情绪。 “张续,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丁慕逸利声问。 “老张……”裴元正脸上露出难色,“你……” 邹栎的双眼似风刃,紧盯着张续。 三人的心在这一刻被提到最高处,晃来晃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力拉扯着。 张续的手握紧:“没有。” “没有?”苏照讥讽地笑。 张续沉默不言,整个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被人步步紧逼,退无可退。 “张续!”邹栎压着火竭声,“舟意的死跟你有关系是不是?” “没有!”张续颤着声否认。 声落地的那一秒,商染的身影从桌边消失,紧接着到了张续面前。 咔嚓——嘭! 张续从录入系统那面墙弹回来又砸到地上,他捂着胸口不停地猛咳。 “你、你……” 商染插着兜走近,敛着眸睥睨着地上的人:“疼吗?” “你凭、凭什么……”张续艰难抬头。 其他人被商染突如其来的动静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站在那儿,无人敢靠近。 “你、你们知道了什么?”张续费着里爬起来,喉腔里都是血。 “所有啊。” 张续一震,看向说话的人。 温巷转身,一步步走近:“林院长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她突发疾病的根源,” “以及给你出主意的人,所有的所有。”温巷一笑。 “不、不可能……”张续一边摇头一边冷笑,“就凭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他的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什么了。 刚刚丝毫不敢相信的邹栎丁慕逸和裴元正的心如同巨石猛然沉下。 邹栎肝火难抑,冒着火星子地挣脱开年晁的束缚跑过去,拽起张续的衣领子:“你说!你对舟意都做了些什么!” “放开!”张续被他生生拽着,脸上布满恨意。 “你说啊!”邹栎嘶声问。 张续仰头靠着墙,脸上褶皱更深了,混着几分恶意:“好啊我说。” 反正都被人知道了。 反正交接书已经签字了,他已经完了。 “还记得她是哪儿出的事吗?”张续的笑显得渗人又掺着阴森。 研究院。 林舟意那段时间很忙,天天都待在研究院做实验,一待就是从早上到晚上十一点。 而那段时间,林舟意的研究室里始终都有一种熏香。 一种短时间闻不会有事,长久闻却会导致身体变差的熏香。 那香的味道极淡,放的位置也不明显,林舟意忙于实验并未注意到。 时间久了,林舟意的身体开始出了问题。 起初只是间歇性头晕,渐渐地林舟意开始出现易疲惫的状态,食欲也变差,各种小症小状涌向她的身体。 她以为只是做实验过于劳累,所以没有多去在意,只是休息时间多了些。 可是后来,她的身体免疫力逐渐下降,精神慢慢萎靡,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始终充满活力。 她的笑变少了。 等真正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375章 林舟意之女 出事那天,林舟意突然晕倒,不久后便被赶过来的车接走了。 张续亲眼看到了林舟意被人抱上车,可他面上紧张,转身就笑得阴暗,全然没一点儿难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舟意身上,没有人顾及到他。 在林舟意被接走之后,张续回研究院把熏香偷偷销毁了。 可他永远记得那天。 树下,林舟意躺在车上,脸色苍白无生气,看起来脆弱无比,似轻轻一碰就会嘭地一声马上碎掉。 张续那天有过一瞬间的懊悔之意。 但仅仅是一瞬间。 十三年过去了,那天林舟意躺在车上离去的画面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几乎成为了他的噩梦。 他藏了十三年的秘密,今天被他亲口说了出来。 “没错。”张续仰头笑着,没有一点儿悔恨,“那个香是我放的。” 轰! 邹栎拽着他的手颤抖着,一拳轰了上去:“混蛋!” 他拽着张续,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眼里愤怒难耐:“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舟意?为什么!” 丁慕逸和裴元正听完刚刚张续亲口说的话,人呆滞在原地,眼神渐渐涣散,迟迟没有反应。 “为什么?”张续笑了,“因为我想当院长啊——” 话音未落地,他双眼顿时放大,倏然惨叫一声。 一道寒光划破空气。 商染单膝下虚跪着,手上的刀稳稳插进张续的身体,顿时鲜血涌出。 耳边是张续沉闷的呻吟声,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 商染微偏过头,半挑的杏眸间尽是让人汗毛竖起的寒意:“我也想当院长。” “所以你活不成了。”她唇一挑。 张续靠着墙,这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刚那一刀溅出了血,邹栎就在旁边,脸上多了几抹鲜红色。 他的双眼空洞着,身体却还在抖。 商染这一刀,盛景呈和苏照温巷都见惯了刀枪溅血,现在这会脸色平平。 可邹栎丁慕逸几个人却被吓得没有了反应,一动不敢动。 年晁都大惊失色,连忙抬脚要跑上去:“染染!” “别杀人。”他急忙道,却被温巷一手拉住。 他对年晁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商染有分寸,要杀也不会在这儿杀。 年晁颇为担忧,特别担心商染没把握好失手杀了人。 “染染……”裴元正忽然意识到过来什么,“别、别。” 张续确实还没死,这一刀没立马要了他的命,可这一刀带来的痛苦,却比直接让他死还要多上不止一倍。 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张着:“你、你杀了我,你也、也逃、逃不过……呃——” 胸口下方的刀猛地往里一刺,张续的面部瞬间扭曲得不成样子,生不如死。 商染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笑里挑衅之语极其:“我有权,你有什么?” “你、你……” 张续死死咬着牙,可那双眼里满是无尽的恨意。 “商染。”邹栎好半天才总算有点反应,颤抖着的手抬起去拉她,“我们报警,你不要……” 商染站起来,两手插兜,气场难压。 身后,张续的手不知道哪儿来使来的力突然抬起想要去抓她,却被邹栎一下子制住。 啪! 张续的整条手臂重重砸在地面上。 身体内疼痛蔓延,他面目狰狞:“你到、到底是……是谁……” 这句话说得颤颤巍巍,张续艰难地看向商染。 邹栎和丁慕逸裴元正三人呆讷的目光慢慢移过来,渐渐重聚神采。 “我是谁?”商染居高临下地,语气颇为森然。 她神情转闲散地睨着地上的人:“林舟意之女啊。” 声音落地,如同巨石猛击,所有人再次瞳孔倏震,僵立在原地。 * 研究室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里面的力竭的动静吸引过去,却又不敢靠太近,畏畏缩缩地站远了些,生怕被研究室里的人迁怒。 这一众人中,常彦却是站在研究室门侧,偏着身光明正大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穿着灰色的衣服,站在巨大盆栽旁边,俊郎的脸上呈现丝丝斟酌,以及难以察觉的笑意。 里面的女生,叫商染。 他听见了。 片刻,常彦蓦地扬起嘴角,透着漠然。 站在边上的研究员们战战兢兢,走道寂声间,突然响起了一阵逼近来的脚步声,处于敏感状态的研究员们一慌,下意识间寻声看过去。 常彦也转了身。 对面,五个人来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近。 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 红色波浪卷长发,脸上戴着墨镜,身穿黑色风衣,黑色高跟鞋。 她墨镜下的红唇张扬,两手揣风衣兜里,外套敞开,衣角随风往后扬,细高跟一下一下的踩在地面上,声音都带着剑拔弩张的气势。 苏栾的身后两侧,是莫烨和周年,以及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离她最近的男警,长相刚毅带刃气。 几个人面露厉色,身材挺拔,周身散着迫人的气息。 他们的气场欺压过来,脚下每一步都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风痕,压得这些研究员呼吸都滞了一瞬。 常彦却是镇定,站在那儿打量着来的这些人,目光从苏栾身上转到穿警服的人身上。 隔着几步距离。 苏栾墨镜后的眼神扫过研究室门外的人,眸底闪过一丝黠意。 五人略过其他人,在研究室门外停下。 常彦看他们一眼,旁若无人地侧身要走,但却被莫烨一手拦住。 面前横着的手臂让常彦的脸色微暗。 苏栾瞥过来,红唇一勾:“你报的警,请配合调查。” “扣下。”她视线收回。 闻声,常彦表情一暗。 不管他,苏栾推门研究室的门,然后往里走,略高的穿警服的男人跟上。 门关上,莫烨和周年和另外一个出警的没有跟进来。 研究室里,针落有声。 见苏栾来了,温巷和苏照看过去,也多扫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 其他人却是没有反应,盛景呈仍旧大款似的坐在那儿。 刚刚商染说的话如雷鸣般在耳边反复轰鸣,邹栎和丁慕逸以及年晁那四个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商染。 几人的表情讷住,双眼间的情绪难以言状。 “你、你是……”邹栎的声音微哽,“舟、舟意的……” 女儿…… “我、……”张续的呼吸急促困难,体内血液翻涌,似猛潮肆乱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身体。 我就不该让你进入研究院! 商染坐在刚刚的旋转椅上,懒洋洋地瞥着他,始终无动于衷。 刚刚跟苏栾进来的男人在看到张续现在的样子后脸色一顿,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第376章 压制 苏栾看他一眼,眼神示意。 见状,男警上前,对着商染和盛景呈颔首之后然后又走向墙边那儿。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旁边邹栎:“麻烦让一下。” 邹栎跟个雕塑木头似的,一直看着商染没有反应。 等了几秒,他还是不动。 男人只得上手把他往旁边拉开,然后回来在张续面前蹲下。 张续的身上的血还在外淌,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他早已失血过多几近昏迷了。 可是,当狭窄的眼缝看到了面前人身上警服之后,他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满是局促地:“警察、察……救、救……” 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他胸口之下的刀,然后手放上去干脆往外一拔。 “呃——”张续又痛声低吟。 男人没再看他,把刀拔出来之后又从自己身上拿出药瓶,纱布和绷带。 他默着声扭开药瓶对将瓶口对着张续的伤口往上洒着什么,又拿起纱布对着伤口一顿裹,用绷带固定好纱布之后,他又找了一件黑色宽敞的衣服给他披上,遮住了他的血迹。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伤口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 可张续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是稍稍缓解,他落在地上的手指微颤,浸了血的嘴也张了张。 给他包扎好伤口,身前退后一步站起来,然后俯视着张续,公事公办地亮出警官证。 上面写的名字,洪谓。 “接到报警,张续,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请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他正气道。 张续的嘴干裂得极,对此只是稍咳:“她、她呢?” 他看向商染,眼神充满恶意,进警察局也要拉上她。 洪谓把警官证收起之后看他一眼:“什么她?” 说完,他看到张续目光所看方向才恍然大悟:“她啊。” 张续握紧拳头:“她要杀了我,难道不应该处理吗?” 可洪谓却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转身走向门边打开门,紧接着外面另一个警察进来。 “把他带走。” “是。” 两人朝张续走近,然后合力架起他,又往门边走。 张续身体重得极,见没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挣扎不过却依旧呵斥:“商、商染故意伤人!凭什么不抓她!” “凭什么!” 他被架着往外走,回过头来死死瞪着商染,似要把她千刀万剐。 商染抬眼,眸尾一扬,狷狂至极。 “咳、咳——”张续被她这个神情刺激得吐血。 他被警察带走了,出了研究室,周年和莫烨都在外面,常彦被两人看得紧。 看到出来的张续,常彦眼色微变,其他所有一边的研究员惊呼一声。 没有看到他身上的血,只是他嘴边鲜血分明,极其触目惊心,人还痛苦不堪。 张续被一路往外扶着走,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 看着越走越远的张续和另外两个警察,常彦神情动了动:“我不是要配合吗?” 他报的警抓的明明应该是商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张续?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全都是商染的人。 常彦面上淡定,看起来也一副轻松模样。 “请吧。”周年语气冷漠。 话落,常彦扫他一眼,然后迈出脚步。 周年和莫烨没有进研究室,一路看着常彦,擦过研究院众人的目光,然后进了电梯往下坐。 就算被他俩看着,一路上常彦也极其从容自若,没有点儿慌色。 从电梯里出来走了一路又到了京大研究院外头,刚刚进来的警车还在那儿。 张续已经晕过去了,双手也被铐上了手铐。 常彦被看着上了车,随后莫烨和周年也坐了上来,然后车子启动。 全程,常彦都被看得死死的。 他靠在车里,放在身前的手突然隔着衣服摸到了什么,又神情不改,动作自然把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莫烨的视线瞬间一记扫过来。 “我只是个报警需要配合调查的。”常彦朗笑一声,“请别用看犯人的眼神看我。” 他这样说,莫烨也是笑了笑:“请便。” 另一边。 研究院里。 张续和常彦被带走之后,整个研究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甚至可以听见某几个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签好字的交接书被温巷收进了文件袋,然后拿到了手里。 丁慕逸以及裴元正和邹栎这几个人还在看着商染,眼里的情绪繁复。 不敢相信,心酸,欣慰各种感觉涌上心头,甚至红了眼眶,喉咙处低低的哽咽声响起。 一直以来,林舟意对他们来说,除了是一个数学天才外,还是一个特别的朋友。 林舟意待他们很好,她不止一次地帮过他们。 她就好比上天派来的天使,又好比晨露初开后的第一缕阳光,总在人困难时突然出现,然后帮他们脱离困境。 但她也不是时时都和丁慕逸他们在一起,除了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很多时候,林舟意是有自己的事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像如今商染和温巷姜浦和这样。 自林舟意离世后,他们谁也不愿多提起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怕控制不住。 可他们今天才知道,林舟意的死不是偶然,她甚至还有个女儿。 和她一样优秀的女儿。 邹栎到现在眼睛还是红的。 难怪,难怪他会在商染身上看到一点儿当年林舟意的痕迹。 和邹栎和裴元正丁慕逸不太一样,年晁只是震惊于商染和林舟意的关系。 毕竟他并不认识林舟意。 没管他们什么反应,商染坐了一会就起身,顺便看向了盛景呈。 盛景呈视线挪过来,跟着她一起起身,然后两人朝门那边走。 苏栾和苏照三人跟上。 见他们要走,裴元正急忙张嘴:“染染!” 走到门边的商染步子停了下来。 她稍侧头:“我不希望你们问我什么。” 说完,她再次抬脚。 裴元正嘴又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从研究室出来,外面的人还没散。 穿过一众人,商染和盛景呈几人进了电梯。 研究室里,无人说话,情绪沉浸下去,丝毫脱离不出来。 她商染,是z国数学研究界唯一一个首席,京大研究院最成功的院长林舟意之女。 对他们来说,商染还是他们一位故人的女儿。 故人…… 林舟意逝去好多年了。 裴元正和丁慕逸心绪复杂,抓着桌面的动作不自觉地握紧,又慢慢松开。 仿佛是在放走什么抓不住的东西,任由它随风而散。 * 从京大离开之后,商染和盛景呈几人直接往东苑的方向去。 一路上挺安静。 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车辆刚开到东苑外面,旁边停着一辆警车。 第377章 异想天开 透过挡风玻璃,主驾驶座上的温巷扫了一眼,又缓缓停下车。 他看了看后面:“染姐。” 刚叫了她一声,警车那边的莫烨和洪谓就过来了,留周年和另一个出警的警察在那儿。 等走近了,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商染视线微偏过来。 “小姐。”莫烨道。 旁边的洪谓微微鞠躬。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商染是什么人,一切都只是遵照上头的意思办事。 “小姐,张续要留多久?”莫烨抬头问。 “杀了。”商染的语气凉嗖嗖的。 “是。”莫烨应完又道,“常彦也在车上。” 警车上,常彦眯着眼睛望过来。 商染手肘支在窗上,眼神斜了过去,依旧随意:“揍一顿扔出去。” “是。” “扔远点儿。” “是。” 几句话结束,温巷直接把车开进了东苑,几人没再管外头的事儿。 一路到了科技别墅前,温巷把车停好,身后几人下车。 苏照和苏栾两人先下了车。 “妹儿,又没事干了?”苏照看她就调侃。 苏栾拿掉墨镜:“最近确实没什么事。” 另一边,温巷也下了车,三人下了车就站在路边等盛景呈和商染。 两人从后座慢慢腾腾地下来,然后往科技别墅走去,身旁三人也抬脚。 * 与此同时。 京城常家。 常芷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拿着手机快速下楼径直出了宅子,到外面后又直接上了车。 “开车!” 话落的第一秒,车马上开了出去。 常芷钰看着手机上常彦的定位,化得又细又长的眉蹙起:“快点!” 车闻声加速。 常彦的定位不动了,停在了某个地方,可常芷钰却莫名觉得心慌。 她总感觉常彦会出事。 几分钟前,她和常彦的紧急连接系统突然被触发,手机疯狂发出警报亮色。 除了数学,常彦爱玩各种刺激的东西,因为怕他出什么意外,常芷钰让人在自己和他的手机上装了紧急触发系统。 很久了,常彦从来没有使用过,导致常芷钰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儿。 可是今天系统突然被触发了。 以常彦要强的性格,若不是真遇到了什么没法解决的危险,一定不会启动连接系统。 常芷钰看着手机定位上一动不动的点,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绞起,极其感到不安。 她一直盯着定位,目光从未挪开,直到十分钟后,定位上的点突然开始快速移动。 这个速度,是在车上。 常芷钰眼神一动,紧紧盯着它移动的方向,她的视线一闪扫向这条路的尽头。 “去废旧区!”她立马道。 开车的人闻声,马上转动方向盘转弯,车甩了个一百八十度。 另一边。 常彦邹着眉头无力靠在车上,膝盖微曲,脸上多了几处淤青,眼周肿胀,嘴角处破裂。 他的双手双脚被紧紧束缚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瘀伤和划痕。 但他还没晕过去,眼睛依旧半睁着。 周年就坐在一侧,前头莫烨在开车。 两人似寒冬里的猎豹,冷漠又无情。 常彦的意识健在,却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儿。 他嘴唇微动,携着一丝冷笑:“你们这是打算放过我?” 他可是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闻声,莫烨开着车,并没有理他。 周年却只是微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然后打开。 他这个动作,让常彦表情不太好。 “报警抓小小姐,”周年随便倒腾着他的手机,“还放过你?” “你是在异想天开。” 常彦脸色黑了黑。 “你姐姐来了。”周年把他的手机往旁边一丢。 听到这句话,常彦身体微晃,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年不再管他。 车一路驰骋着疾风,穿过京城街道。 路上常彦一直在想办法拿手机,可他的双手被捆着,但凡动一下都会被周年多注意几眼。 次数多了,周年直接把他弄晕了,省得麻烦。 一个小时后。 莫烨和周年三人到达京城边缘废旧区。 废旧区一眼望不到边,废弃的厂房和仓库,门窗残破,墙壁斑驳,裂缝纵横交错,碎石与破败的木板散落了一地。 废弃的铁轨蜿蜿蜒蜒,锈迹斑斑,像是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脉搏。 难得有人来的破地方。 莫烨把常彦从车上拖下来,然后从车上拿了个小瓶盒,又捏着常彦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单手拧开瓶子往里倒着什么。 眼看他把东西吞进去之后,莫烨把常彦往铁轨上一扔,双手完事般地拍了拍:“走吧。” 周年站下车门那儿,然后转身,两人直接上了车走另外一条路返回东苑。 车子远去。 电线杆歪歪扭扭地立着,电线如同蜘蛛网般交织,几只麻雀停驻其上,啾啾低鸣。 莫烨和周年走后不久,另一辆车赶到了废旧区。 车轮猛然停下,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 透过窗户,常芷钰看到了不远处废弃铁轨上的身影。 她的表情惊惶,连忙推开车门下车踉跄着跑过去:“小彦!” 但她跑得太急,脚下高跟突然崴了崴。 她脸色一变,腿下一屈,手下意识去扶腿,身后人马上上前来扶她。 “大小姐!” 常芷钰紧蹙着眉:“小彦……” 身侧,一个属下对着另一个人厉声:“你先去看少爷怎么样了。” “是!” 话落,男人连忙跑上前去查看常彦的情况。 常芷钰强撑着站起来,被旁边人搀扶着慢慢朝铁轨那儿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铁轨边,常芷钰近距离地看清了常彦的模样之后,她双眼一缩:“小彦!” 常彦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属下解开,但上面仍旧有着极深的勒痕,极其骇目惊心。 “少爷!醒醒!”男人拍常彦的脸。 常芷钰蹲下,眼眶一下子酸红,手颤着碰上常彦脸上的伤:“小彦……” “少爷!少爷!”旁边人还在极力试图叫醒常彦。 常芷钰的手没有终究还是没有碰到常彦的伤口,在离他的伤口一寸的地方猛地握成拳头,然后冷声:“马上送少爷去医院。” 两个属下闻言当即扛起常彦往车边走,然后疾驰往最近的医院去。 车上。 常彦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死死地睡着,除了还有气,简直像个死人。 常芷钰看他的神色满是心疼,却又在一会儿后,那抹心疼转为了气愤。 她的眼底不掩冷意:“给我马上去查,必须查出来。” 常芷钰浑身冰寒之意,比深冬还要能让人发颤。 她要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 从废旧区回来快一个小时后,常芷钰一行人到了最近的医院。 第378章 主动没错 脚步声急促,穿过医院走廊,常彦躺在担架上被人快速抬着进了急救室,随后急救灯亮起。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不时多看一眼旁边长椅上坐的人。 常芷钰头发盘在脑后,只身着浅绿色高定长裙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影子被走廊的灯光拉得老长,一晃一晃的,带着几分焦虑。 她抬着头,担忧地看着急救室顶上的灯,双手死死扣着椅子边缘,指关节已经泛白。 过了一会儿,她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常芷钰眼神移到了移,拿过包然后从里面摸出手机:“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常芷钰对着电话那边的语气暴躁了一些:“查不到都给我死!” 她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手机被她一手砸在椅子上,声响吓到了路过的人。 可她满脸冷色,与身上原本那股温婉的气质乃是云泥之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暗下,紧接着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 常芷钰马上站起身走过去。 急救室的医生出来,摘下口罩之后看向常芷钰:“你是病人家属吧?” “我是。”常芷钰点头,紧张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把口罩放进兜里,表情平和:“都处理好了,伤得很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医生顿了顿,“得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常芷钰刚刚才缓和的心情又转差。 她还没有说话,急救室里的常彦突然被推出来,她抬头望了过去。 常彦头和脸上裹着纱布,绕了好几圈,已经看不完全他的脸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谢谢医生。” 常芷钰说完就跟着往病房里去。 转到病房之后,常彦又被转到了病床上,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儿动静。 常芷钰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起身出去了。 大概出去了半小时,常芷钰跟医生仔细了解了一下常彦的情况,在确定可以转院之后她当即就办了转院手续。 这里离常家太远了。 当天晚上,常彦被转到了京城中心医院。 常芷钰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又被常彦安顿好之后就又离开了医院。 夜幕帷幔轻掀。 四月底的晚上,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凉意,却也夹杂着初夏的温热。 晚饭过后,苏照和温巷去训练场了,苏栾也被叫去凑热闹了。 商染没和他们去,用完餐之后就上了六楼,洗漱过后又进了电脑室,在里面一待就待了两个小时。 九点那会,盛景呈从房里出来,然后朝着电脑室的方向过去。 也不远,都在同一层楼,就隔了一条走廊而已。 他走得不疾不徐,到电脑室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窄窄的门缝里面可以看到里面一些摆放着的电脑。 盛景呈轻推开门,视线在全是电脑的房里一下就捕捉到了商染的身影。 她坐在电脑前,侧身对着门这边,一身宽松休闲睡衣,裸露在外的手臂白得晃眼,长发裹成了又松又低的丸子头在脑后,松松散散的,一双漂亮纤细的手在键盘上轻快的跳着。 盛景呈收回门把手上的手揣进兜里,侧靠着门框边的墙,眼眸中目光落在了商染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商染也挺认真,没有注意到这边。 又过了五分钟。 商染敲键盘的手才停下,她往后一靠,顺手关了电脑,电脑熄屏暗下的那一刻,黑色屏幕上隐现了一个人影。 她的眼神微顿,然后侧过头看向门边。 那儿的人,倒是也穿一身宽松黑色。 见她看过来,盛景呈嘴角微挑,然后直起身子慢悠悠走过去。 走近了,他后靠着商染面前的电脑桌,头低着,眸子也敛了下来看商染。 商染窝在椅子里,头往椅背上一仰抬眼瞧他:“过来多久了?” “五分钟。”盛景呈随便估了一下。 商染哦了一声:“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染姐。”盛景呈的腰往前弯了弯,脸上还带着笑意。 商染听着这话,又随意哦了一声,然后从椅背里坐起来要站起身。 盛景呈看着她的动作,身体也没有收回去,就那么看着她。 等商染起身了,盛景呈手一伸。 商染被拉过去,才抬眼面前这人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贴了过来,下巴还蹭了蹭她的发顶。 两人穿得薄,抱在一起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和心跳。 没人说话,那点儿心跳声一下一下的近在耳边。 商染的头搁在了盛景呈脖颈那儿,眼微低着,目光从他凸起的喉结往下走了走。 他的衣领有些低,颈间两道深壑露了大半,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商染声色不动地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商染仍然被他抱得紧。 她头微偏,突然扬着语调:“盛爷这是打算抱多久?” 声落,盛景呈落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低声带着笑:“一直。” 他的手放下,垂到商染的手边,又沿着她的手背挑弄似的细细地摩挲着她的皮肤,一下一下的,带着点点儿酥痒缓缓朝上。 商染手臂下意识躲了躲,又被他一手拉回来。 “不带这样的。”她抬起眼。 盛景呈的目光随手下的动作在商染白皙的手臂上晃荡,似是没听清地:“嗯?” “哪样?”他又问,似笑非笑地。 商染往后退了退,直直地看着他。 盛景呈的手停在她的短袖袖口边,深色的眸光转到她的脸上:“染姐。” 他收紧她腰上的力,声音那么一压:“摸摸手都不行?” “……” 商染觉得他的话不纯情,十分不纯情。 “染姐都没主动过。” “……” “我主动应该是没错的。”盛景呈手又挑起商染的下巴,嗓音低沉得极。 他甚至没等商染说话直接弓了身。 商染被他亲了一会儿,人被带着突然往后一转,靠桌的变成了她。 * 十一点,苏照苏栾三人从训练场回来,进了科技别墅三人直接坐上了电梯。 到六楼的时候,商染和盛景呈正好从客厅里出来,远远的看到他们却只是扫了一眼。 “染姐盛爷!”温巷一见到两人就兴冲冲地打招呼。 苏照也搁那儿招手:“景哥阿染。” 一旁,苏栾对着那边笑了笑。 三人走近。 “盛爷,染姐,你们这是要回去休息了?”温巷问。 盛景呈稍瞥他一眼,然后还把商染往旁边拉了拉,两人嫌弃之色一点儿都不掩饰。 见状,温巷温巷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还挺尴尬地摸了摸头,干笑两声自觉地站远了一些。 他身上全是汗臭味。 第379章 狗窝头 苏栾没跟着训练,身上没味道,但从回来的路上就吐槽了几句,这会笑的乐不可支。 在这儿说了几句话,几人就各自回房了。 盛景呈和商染的房间就隔壁与隔壁的距离,等商染关了门,他就直接回去了。 夜渐渐沉下。 邹栎没有立马把京大数学研究院院长更迭的事情公开。 回去之后,他和裴元正还有丁慕逸都试图给商染发消息,可不论怎么想,最终三人还是没有发出去消息。 之后的一个星期,商染也没有去过清大和京大,要么待在东苑,要么和盛景呈他们出去玩儿。 姜浦和身体康复了许多,自从能下床之后就去看了看钟易,然后在医护人员的看护下出来逛了逛。 上次闯进来,他没能仔细看看东苑到底长什么样,现在再逛,他的嘴巴合都合不拢。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在医护部那边走了许久,恰巧遇到了路过的莫烨。 莫烨自然也看到他了,但没想停下来。 “喂。”姜浦和叫住他。 莫烨应声停下,眼神看过去,出于他和商染的关系,然后微颔首。 “染姐今天在东苑吗?”姜浦和问。 莫烨摇了摇头:“小姐出去了。” 闻言,姜浦和头一蔫吧,挺失望的:“行吧。” 莫烨又点头,然后走了。 …… 五月初,苏栾因为剧组那边有些事,又短暂离开了东苑。 五月十号那天早上,未来杯世界赛初赛的结果在官网公布。 身在拂居的商染提前接到了电话,所以也没有多关注什么。 她近日闲来无事,也懒得回东苑。 盛景呈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在沙发那儿盘腿坐着低着头,手上手机竖着屏,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余光察觉到从外面进来的人影,商染抽空抬了个眼又低下,拖着声道:“盛公子回来了。” 盛景呈轻笑了一声,瞧了她一眼,没先过来,反而去接了杯水才慢悠悠地走过来,然后在商染旁边坐下,两腿一叠,长臂习惯性地往身后的沙发顶一搭。 他坐下不久,商染收起手机放在手里把玩着,盘着的一只腿微微屈起。 盛景呈把水杯递过去,被她接过,喝了一口又被她自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很巧,这个时候楼梯口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温巷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从楼上下来,旁边还有个苏照一直在嘲笑他的发型。 “你什么时候才能笑够?”温巷无力地说了一句。 苏照捂着肚子笑:“你出来之前照镜子了吗?” “比鸡窝还鸡窝的头。”他说着还上手揪了揪温巷的那撮头发。 温巷扯开他的手,然后踩着楼梯向下走,到了商染和盛景呈面前之后强撑着笑:“染姐早,盛爷早。” 比他落后一步的苏照也下来笑怎么止也止不住:“景哥阿染早。” 商染扫了两眼温巷的头发,眼底同样难藏好玩:“这应该是狗窝。” “噗——”苏照没忍住。 盛景呈也难得瞥了一眼过去,还稀罕地开了口:“我觉得是。” “……” 温巷被欺负惯了,但还是没忍住做了做表情:“染姐,我可是专门下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知道商染自己不关注世界赛的事,所以他特意去官网看了比赛结果,然后又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来跟商染说的。 闻言,商染满不在意地:“没兴趣。” “怎么能没兴趣呢?”温巷抬头,“染姐,世界赛你都没兴趣吗?” 商染多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甚至有些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染姐,你这什么眼神?” 商染没搭理他。 “温医生,”苏照往沙发角上一靠,“你是熬夜熬出病来了吧?” “阿染早接到电话了。” 温巷一顿,又反应过来:“这样啊,那我应该熬出病来了。” 他抓了抓头发:“回去睡觉去。” 说完,这家伙又踩着拖鞋回楼上了。 他上楼之后,客厅里剩下盛景呈商染三人。 坐了不久,因为苏家那边有些事,苏照跟盛景呈和商染说了一声,然后起身直接自己开车离开了拂居。 他才走,周年又从外面进来。 “盛爷,小小姐。” 盛景呈偏头看向商染:“现在走?” “嗯。”商染放下腿穿鞋。 出门前商染换了身衣服,下楼来才徐徐和盛景呈往外走。 上了车,周年开车又从拂居离开。 半个小时后。 三人的车在华宫会所前面的路口停下,下车之后又往华宫会所里走。 华宫的礼数,凡是有顾客进入,服务员都要上前接待。 可盛景呈和商染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两人前几次来都没有让服务员接待,这次刚进来服务员就识相地没有上前。 只是商染和盛景呈三人进来时,那些服务员还在站得整齐地对着他们鞠躬以示欢迎。 进入前厅,穿过中央大柱,周年跟在盛景呈和商染身后进了电梯,一直到了第九层,然后出电梯左拐直走。 一直到了尽头的三百一十八号包间门前,商染和盛景呈的步子停下,身后的周年上前敲了敲门。 敲完门的下一秒,包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请。” 周年侧身,商染和盛景呈抬脚。 三人进去之后,包间门再次关上。 第九层全部都是高级包间,每一个包间都隔着一段距离,红地毯铺满整个地段,装修高档,淡雅高奢的气息弥漫着长长的走廊。 离走廊尽头包间不远处,二百九十号包间里,淡淡的香薰漫溢。 中间铺了红布的桌上摆着几道糕点,桌角处一瓶刚开封的红酒瓶身上缠绕着一条细长的银色丝带。 桌边,两个身穿长裙气质不凡的女人相对而坐。 商芙苓手里握着一只盛了深红色酒液的高脚杯,她捏着杯脚晃了晃,然后抿唇喝了一口又放下。 “常少爷醒了?”她看向对面的女人。 常芷钰看她一眼:“刚刚传来的消息,醒了。” “恭喜。”商芙苓轻轻一笑。 常芷钰垂在身前的手抬起,然后握着高脚杯举向中间:“多谢。” 见状,商芙苓的杯子递过来,两个高脚杯轻轻一碰。 “不客气。”商芙苓放下酒杯,“既然常家已经站定立场,一个小忙而已。” “不足挂齿。” 常芷钰笑了笑:“芙苓小姐说的是。” 她说完又温婉道:“我弟弟醒了,我先回去看看他。” 上次把常彦送到医院后,身上的伤确实是在慢慢愈合,可他足足睡了一个星期依旧没有醒的迹象。 常芷钰找了很多有名的医生,也换了很多家医院,她甚至在那几天时间内从国外请了专家来看。 可毫无办法,他们连常彦为什么醒不来的原因都没法找到。 第380章 暴露 不仅如此,在那之后常家旗下的娱乐公司和房地产企业遭到了不知名的打击,不是特别严重,好似在给常家什么教训。 常彦前脚刚出事,后脚常家就受到了行业挤压排挤。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同一些人干的。 虽不足以压垮常家旗下各企业,但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这会儿才开始进入恢复期。 常家那边常芷钰没有放太多心思去管,发现常彦醒不过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办法让常彦苏醒。 可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底下那些人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常芷钰动用了一大半手底下的势力,依旧一无所获,她都快要疯了。 昏迷了近十多天,要不是商芙苓找人来看,常芷钰真不知道常彦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但除了这个,她们依旧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商芙苓点头:“好,常小姐慢走。” “嗯。” 说着,常芷钰提了提裙子,又起身对着商芙苓微欠首,然后转身往门边走。 但她刚走到门边,还没有打开门,步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又缓缓侧身过来。 商芙苓注意到了,抬头看了过去,微微一笑:“常小姐,还有事吗?” “芙苓小姐,”常芷钰端庄道,“常家既然选择站在你们这边,也请你们拿出对常家的诚意。” “如果只是利用,”她莞尔中带着警告,“常家也会随时为了保己而做出其他选择。” 人都是自私的,无利己之事断不会去做,更何况常芷钰身后是一整个常家。 商芙苓听着常芷钰的话,映着天花板星光的眼神不变,语气依旧文雅:“常小姐大可放心。” “日后,商家在,”她嘴角微扬,“常家便在。” 常芷钰看了她几秒,然后笑了笑:“既然如此,芙苓小姐,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商芙苓没抬头,低着头看手里晃着酒杯里的酒。 “几个月前,我在京城看到了盛景呈。”常芷钰缓缓道。 话音落地,商芙苓晃酒杯的动作滞住,然后倏地抬眼:“你说什么?” “就在华宫会所。”常芷钰再次微笑起,“芙苓小姐,话就说到这里。” 说完,她转身拉开包间的门,然后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离开。 包间里。 商芙苓姣好的面容凝聚起阴冷,她握着红酒杯的手稍稍用力。 从包间里出来之后,常芷钰直接坐进了电梯一路往下,到了会所外面吩咐司机把车开去常彦所在的私人医院。 半个小时后,常芷钰到了私人医院外面,她轻车熟路地进去找到了常彦的病房。 里面没有人,医生刚刚出来,恰好遇上过来的常芷钰。 她脚步一停,看向穿白大褂的医生:“我弟弟恢复情况还好吗?” 男医生点头:“很不错,不用担心。” 常芷钰松了一口气:“谢谢。” 说完,她推开病房的门往里面走。 常彦这会是醒的,但是意识还是有些模糊,望见门边若隐若现的人影之后,他的头缓过去。 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在他的眼帘里晃了又晃,最后慢慢清晰了起来。 “姐……”他开了口,声音却嘶哑得不行。 常芷钰才听到他的声音,鼻子就酸了酸,然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又回到床边,一手扶着他坐起来。 常彦好久没动过的身体有些僵硬,在她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坐起来靠在床头。 “喝水。”常芷钰把水杯递过去。 常彦慢慢抬起手,可是沉重地难以抬起来。 见状,常芷钰直接把水递到了他嘴边,然后眼神示意他喝。 常彦没觉得别扭,干裂苍白的嘴唇对着杯口,温水灌进他的喉咙,一片滋润。 等他喝好了,常芷钰把杯子放在了旁边:“感觉怎么样?” 常彦动了动手臂:“身体机能还有些弱,喉咙也还疼。” “没什么大事就好,好好休息。” “嗯。”常彦转头看向常芷钰。 但她嘴角下垂着,盯着他的眼神锐利得极,,平日里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不悦又严厉的火花。 常彦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姐,你先别生气。”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常芷钰不容置疑道。 “没有。” 常彦看着自家姐姐:“姐,伤得重是没错了,但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关于商家和盛家。”他表情正色道。 醒了也有一会儿了,虽然身体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但十几天前的记忆却已经回笼得差不多了。 听他这样一说,常芷钰微顿,却也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你的伤是因为他们?” 常彦微点头承认:“姐,你先听我说。” 他的神情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胡闹,语气颇为严肃:“你和父亲的决定,是商家旁支对吗?” 不算疑问,反而掺杂了肯定。 很显然,常彦这句话是在再确定一遍,毕竟一个月前常芷钰已经告诉过他了。 常芷钰刚刚的眼神转平:“嗯。” 常家退出各家族争头多年,上一代家主早逝,但当年若是愿意,说不定如今京城不仅仅只是商家和盛家两个家族的天下。 或许,今天就不仅仅只是两大巨头了。 几十年过去,盛家和商家斗得你死我活,家族势力甚至扩大到了国外,常家沉寂多年,一直隐匿着生活。 但如今不一样了,京城要不太平了。 家族争斗在各豪门权贵中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京城即将迎来的血争,常家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卷入进去。 商家形势复杂,盛家虎视眈眈,多少中下层权贵为了保住家族做出了选择。 常家身为京城老家族,经过几十年的沉寂,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独善其身已经是难事。 早在半年前,常家就被商家旁支找上了门。 小小姐死了,盛家少主无意于常家,权衡利弊之后,常家的立场最终偏向了商家旁支。 常芷钰并不认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常彦看着常芷钰,态度极其认真:“姐,小小姐她没有死。” “什么?”常芷钰的眼神一僵:“你说什么?” “她没有死。”常彦重复了一遍。 常芷钰再次愣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清大数学天才吗?”常彦靠着床头,“她姓商。” “名为商染。” 常芷钰的瞳孔控制不住地微颤,好一会才讷讷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的伤,”常彦说到这里,语气莫名怀恨了一些,“也是拜她所赐。” “她伤的你!”常芷钰的声音一狠。 第381章 母女关系公开 常彦没说话,默认了。 可是他被伤得有多重,常芷钰太清楚了,她表情不太好:“她没有死。” 竟然还活着。 难怪。 难怪查不到,难怪她费了所有力都查不到是谁对常彦和常家下的手。 常芷钰的脸色越来越冷。 半晌。 常彦眼神动了动:“姐,商染和盛景呈认识。” 听言,常芷钰神经一震。 她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什么,想起来了。 上次在华宫会所,那两个人一起吃的饭,被她和常彦撞了个正着。 常芷钰思绪翻涌,神情越来越紧。 那两个人认识。 小小姐和盛爷认识。 “他、他们……” “姐,除了支持商家旁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常彦突然转头过来,语气甚至带着几分笃定。 常芷钰的话头戛然而止。 为抓商染报的警,常彦身上的伤,小小姐和盛爷的关系,像扯不开的枷锁,硬逼着常家站在商家旁支这边。 常芷钰鞋后跟杵着地面,放在腿上裙面上双手覆在一起,神情渐渐恢复。 片刻后,她忽然凉笑了一声:“呵。” 既然注定是对立面,那就别怪她了。 “小彦,你暂时休养好身体。”常芷钰看向病床上的人。 “姐,你打算怎么做?” “你提早醒过来想必已经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了,”常芷钰笑笑,“更别提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好了,你好好休息。”常芷钰站起身。 没在医院多待,常芷钰叮嘱好常彦之后就直接回了常家。 * 世界赛颇受关注,初赛结果出来之后,清大和京大官网和各个论坛第一时间转发了未来杯官网的榜单文章。 和以前大大不同,这次转发过后榜单底下评论区完全没有质疑声,清一色全是无尽的崇拜和恭喜。 【祝贺商大神!祝贺清大!】 【未来杯第一次扩赛到世界范围,商大神依旧一顿嘎嘎乱杀。】 【世界赛就是为我姐准备的吧!!!】 【世界赛?小意思啊!】 【又是膜拜大神的一天呜呜呜。】 【其他国家干什么去了?连我们大神都杀不过?】 【大神是最厉害的!!!】 【世界赛金奖势在必得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神不是清大的吗?京大也来为我们大神打call了?】 【果然大神就是京清的宝啊啊啊啊啊啊。】 【国赛之后的洲赛和世界赛,大神不仅代表了她个人和清大,还代表了z国,所以京大为她打call完全是情理之中。】 【我们学校也有大神的榜单转发!】 【首席大大,您看到了吗!!】 【林首席一定很开心。】 【……】 评论蹭蹭蹭地上涨,是隔洲赛金奖之后的热度最高的帖子。 邹栎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翻看了一下这些评论,一番考虑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接得还算快,丁慕逸的声音传过来:“喂。” “你在哪儿?”邹栎问。 “学校办公室,怎么了?”丁慕逸也在看那些评论。 也不止他,裴元正和年晁都凑到了他的校长办公室,现在就搁旁边电脑前面。 见到丁慕逸打电话,两人多看了一眼,不多说其他的话。 电话另一头,邹栎没有立马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我决定公开染染的身份。” 丁慕逸扫视着电脑屏幕的目光一顿:“染染的身份?” 自从知道商染是林舟意的女儿之后,他们对商染的情感除了之前纯粹的赏识之外,还多了以前少有的亲切感。 听见丁慕逸说的话,一旁的裴元正和年晁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嗯。”邹栎点头。 丁慕逸沉默了一会,他知道邹栎的用意。 十三年了,林舟意依旧活在很多人的心中,可她年仅二十九岁就离世,无法释怀的人太多了。 林舟意的逝去,成为了整个z国研究界的遗憾。 再者,商染如今已经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院长,身份公开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没意见。”丁慕逸道。 一直没等到他说话的邹栎都准备跟他讲理了,结果听到这么句话,他瞬间笑了:“好。” “你跟老裴和老年说一声。”邹栎又道。 丁慕逸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直接把自己和邹栎的想法告诉了裴元正和年晁。 两人听完也没有反对,丁慕逸将两人的意见转述给了邹栎。 意见一致,邹栎和丁慕逸两边马上就安排了下去。 看到丁慕逸又打完一通电话,年晁突然想起了什么:“应该得跟染染说一下。” “染染的名字依旧不会出现在网上,不用担心。”丁慕逸放下手机,“我也在微信上跟染染说了。” 不过她不一定会回,看倒是能看到,就是很少回消息。 她回消息要么看心情要么挑着回,多数直接选择忽略。 丁慕逸这么说,年晁才点了点头,但也自己上了微信给商染说了一下这个事儿。 没指望她会马上回,年晁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继续看刚刚那个转发榜单下面的评论了。 网上世界赛最新消息的热度仍旧居高不下,不仅仅是在京大和清大论坛火,各个社交平台都有相关文章。 前有作弊风波,所以这次世界赛受到的关注度高了不少,就连监督管理局都转发了未来杯官网榜单。 一时之间几乎全网都席卷相关帖子。 下午三点。 在所有人都围绕着世界赛初赛的帖子转的时候,京大和清大联合发表了一篇文章。 清大和京大本就处于舆论中心,加上文章是联合发表,一经发出顿时获得极大关注,文章内容更是在几分钟内引起轩然风波。 大标题极其醒目—— 关于未来杯商学神。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加上是由京大和清大联合发表,热度飙升。 有些人甚至没看内容是什么就直接转载了。 年晁和裴元正一直坐在电脑边,文章发出后就点进去看了看。 大标题下面有三个小标题: 商学神双学籍问题、商学神十八岁接手京大研究院、商学神与已故首席林舟意的关系。 每一个小标题下都有不少文字,京大和清大联名发表文章,最下面盖了两个学校和研究院的公章。 各大网络因为这篇文章的横空出现,猛然间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卧槽卧槽卧槽。】 【我嘞妈!!!三大重磅消息!!】 【我天!双学籍!?十八岁的院长!?是林首席的……女儿?!】 【每一件事都是能惊爆我的程度。。。。】 【我应该先震惊什么???】 【林首席的女儿吗???商大神是林首席的女儿??】 【我的天,研究界的奇迹。】 【这是真的吗?(哭)】 【我知道林首席早逝,可她居然留下了一个女儿吗……】 第382章 她早就回来了 京大和清大联合发表的文章浏览量迅速过十万,转载量不断上升,评论以见所未见的速度快速增长。 【双学籍,十八岁接手研究院,前首席之女,这是我们的商学神。】 【十三年前,研究院是林舟意的;十三年后,研究院是她女儿的。牛逼!】 【你未走完的路,我来走。(哭)】 【女儿继承了母亲的事业!】 【我还是不敢相信……双学籍和十八岁当院长我可以接受,但是商学神和林首席,真的吗?】 【京大和清大联合发表,铁板上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母女!!!她们是母女!!】 【……】 除网络上的关注之外,京大和清大的论坛也全是这些帖子,就连研究院那些人都是才知道商染和林舟意的关系。 在身份公开的文章发表后不久,两大高校各个研究院纷纷点赞并留了言。 这件事快速发酵,经学术研究界交流所看见之后,他们的官方账号也点了赞并配了文案转载,随后邹栎那边就接到了交流所的致电。 邹栎接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还在关注网上风向。 他和那边说了好一会话,但却没答应他们要让商染去交流所。 电话挂断之后,邹栎看着网上那些所有的所有,不知怎么的眼睛酸了酸,却又满含欣慰笑意。 网上风潮愈演愈涌,后来的这篇文章热度甚至压过了早上那篇世界赛初赛的文章。 甚至有人网友剪了十三年前林舟意的经历视频和如今商染的经历视频,热度同样高升。 林舟意的名字和商学神三个字铺天盖地地疯狂席卷着网络。 午间的阳光依旧炽烈,已经有了盛夏的影子。 京城某深处,商家家主老宅邸。 绿色藤蔓爬上外墙,青砖黛瓦间透露出往昔的痕迹,门楼高挑,上面的雕花更是精致。 庭院内,古木参天,枝叶间漏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不少佣人正在做着各自的工作。 廊下,一道黑色身影朝深处走去,脚下步子有力,快而不乱,看起来像是急于去什么地方。 男人身着黑色正装,身材挺拔,头发打理得利落,垂在身侧的右手间竖拿着一台银色电脑,即使脚下步子稍快,整个人也透着从容冷静。 穿过长廊,三个佣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见到来人之后立马停下脚步然后低头,两手放于腰前对着男人欠首行礼。 “江先生。” 江铤微侧头,以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点头作为回应,脚步却未曾有片刻停留。 进入前厅,穿过沙发茶几,他沿着楼梯一直向上。 一直到了四楼,江铤拐了几个弯又进入一条走廊,然后直走,最后在书房前停了下来。 他抬手敲门。 咚咚—— 书房里。 窗帘全部敞开,窗户半掩着,夏日的阳光透过窗隙斜洒进来,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商允淮今日没有出去,穿着白色衬衫坐在书桌前,衬衫领带系得整齐,神情间情绪淡淡,透着一种疏离的温和。 听到敲门声,他手握钢笔在写什么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另一只手随手按下了桌下的按钮。 按钮按下,书房的门被打开,紧接着江铤从门外快步进来。 他的神情严正,进来之后停在书桌前:“家主。” 没有一丝停顿,江铤马上道:“夫人和小姐……” 前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商允淮一直敛着的眼神顿住,直到又听到完全的一句话,他抬起了眼。 江铤一句话还不知道怎么说,声音极其正色道:“小姐有消息了。” 话音落地,商允淮握钢笔的手忽地一松,神色也微动。 江铤立马打开电脑,单手托着电脑然后另一只手立马在上面调着什么,不到一分钟马上上前把电脑转了一个方向,又放在商允淮面前。 商允淮放下笔,视线挪向电脑屏幕,看到屏幕上的东西后,他的神情一下子怔住。 电脑上俨然是今日热搜——关于未来杯商学神。 下面附带着三个极其令很多人咋舌和震惊的小标题。 商允淮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三行林舟意的名字,以及前面商学神三个字。 那一行字映在他的视野里,他一时之间没什么反应,只是整个人像静止了似的。 平日里无论忙不忙,网络上这种热搜,他们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从来不去看。 可今天几条热搜的热度飙升,林舟意的名字高高挂在热搜榜,江铤二十分钟前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关于林舟意的文章推送。 林舟意这个名字,十几年过去,重新出现在了互联网上。 自家家主的夫人,江铤看到的第一瞬间就点了进去,顺着往下看看然后看到了京大和清大联合发表的文章。 别人不知道,可他身为商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林舟意的女儿是谁,又叫什么。 他当时甚至没来得及看完,匆匆忙忙就赶了回来,然后一路到了书房。 “家主,小姐早就回京城了。”江铤开了口,声音平稳,却带着难以言明的意味。 她不仅早就回了京城,甚至在京城读书,参加了不少比赛,如今已经是高级研究员,是京大数学研究院的院长。 商允淮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电脑屏幕。 不知道盯着林舟意和商学神几个字看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手轻按了一下鼠标左键,然后进入热搜。 所有东西涌进他的视野里。 拥有双学籍,十八岁接手研究院,是林舟意的女儿。 商允淮看着这一切的一切,情绪逐渐翻涌,手有些微颤。 他僵硬地滑动鼠标,视线一点点下移,身体难以察觉地轻震颤着。 他看得入神,迟迟没有从这篇文章里退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关于林舟意和商染的文章。 不知道看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商允淮的眼睛微微发红,却又被他很快控制住恢复平日的样子。 随后,他收回手,没有退出电脑上的界面,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笔挺身影显现,他拿起椅背上的风衣外套,边往外走边往身上穿。 “备车。” “是。” 江铤立马掏手机打电话,一边跟在商允淮身后从书房里出去。 一路从四楼下来,路过一楼前厅,穿过庭院里的长廊,一帮佣人对着商允淮的方向鞠腰。 商允淮和江铤到了宅子外面。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江铤先一步上前拉开车门然后侧身,随后商允淮上车。 车门关闭,江铤绕到主驾驶那儿,手放上门把手往外一拉,人也坐了上去,紧接着车辆启动。 即使商允淮没有多说,江铤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一路上,商允淮靠在车后座,胳膊肘支在窗边,头侧着看着窗外,神情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83章 盛家死对头!! 两个小时后。 车在离商家老宅很远的地方缓缓停下。 江铤看了看前面的东苑高耸的围墙,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看了几秒,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下车绕到后座,然后替商允淮拉开车门。 车门打开,商允淮却没有马上下车。 他靠了好一会儿,微偏着头看了看东苑的大门的围墙。 很久没来过了,围墙上面新装了电网。 好一会儿后,商允淮缓缓从车上下来,然后徐徐走到大门边,站定后又抬起手放在大门中央的身份验证系统上。 放上去不到两秒,大门轻响一声,然后缓缓朝两边打开。 没有回到车上,商允淮直接抬脚走了进去,原本等在车门边等他回来的江铤见状,马上迈腿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科技别墅里。 莫烨发现东苑大门系统被触动之后就立马前往了监控室,望清上面的人之后,他的双眼一瞪:“家主大人!” 门那边刚好进来的莫宜步子猛地一停。 莫烨立马转身:“家主大人来了,快去接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莫宜反应过来之后神色一惊也立马小跑着出去。 “家主大人怎么突然来了?”莫烨一边赶着去大门那边还不忘琢磨。 莫宜摇头:“先过去再说。” 两人一路往大门那边赶,身影在空气划过好几道影子,快到岔路口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商允淮以及他身后的江铤。 商允淮走得不紧不慢,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察觉到朝这儿逼近的人影之后,他随意瞥了一眼过去。 没过一会儿,莫宜和莫烨到了他的跟前。 江铤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跑了一段距离,脸不红气不喘的,站直对着商允淮腰一弯,齐声一喊:“家主大人。” 商允淮只点了个头,继续往前走着。 他一抬脚,江铤就跟上,莫宜和莫烨什么也不敢问,也默默又规矩地跟在后头。 一路往里走,路过东苑西庭。 即使很久没有来过了,但商允淮还是看了出来那儿的变化。 西侧这一片,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花草看得出来都是新的,部分墙面也刷上了新漆。 商允淮多扫了几眼。 走过西庭,商允淮几人又慢慢走到了科技别墅面前。 几人才靠近别墅大门,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商允淮抬脚往里走。 一路上没说什么话,进了别墅后,商允淮也没坐下,只是抬眼扫了扫一楼客厅。 “下去。”他对身后的人吩咐。 话落,莫宜和莫烨就应声离开,江铤也跟着退了出去。 他们出去之后,商允淮的目光从沙发上掠过,然后往科技室的方向走过去。 直走右拐后,他到了科技室所在的走廊,又抬脚缓缓走过去,最后停在了科技室的窗户边。 他就站在那儿,视线透过窗户在科技室里面走了一遭,最终落在了杂乱无章的工作台上。 那儿确实不怎么规整,各种各样的微型科技物散乱地堆在那儿,不远处的旋转椅像被人丢弃了的孩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虽乱,却也乱中有序,一切看起来都随意得过分。 确实挺符合商染的风格。 商允淮蓦地笑了。 他在这儿待了好久,再从那儿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没有去楼上,只是在一楼客厅那儿多坐了一会儿,商允淮转了身,然后往外走。 莫宜和莫烨还有江铤三人一直在别墅外头候着,见到商允淮出来本就直的身板顿时打得更直了。 从别墅里出来,商允淮没有多待的意思,也没打算问什么,直接往东苑大门那边走了。 江铤自然跟在后头,莫宜和莫烨一路送。 直到到了大门外头,商允淮和江铤上了车,看见车走了之后莫宜和莫烨才微舒了一口气。 “家主大人今天好奇怪。”莫烨挠了挠头。 自从商染离开,商允淮就很少来过东苑了,上一次来已经是三年前,这次来了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莫宜看着远去的车尾巴:“家主大人不会是知道小姐回来了吧?” “那家主大人怎么不问问我们?”莫烨问。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商染现在在哪儿。 莫宜摇头,直到看不见车尾巴才转身:“是不是得跟小姐禀告一下?” “家主大人肯定很想小姐的。” 毕竟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嗯。”莫宜和莫烨往回走。 另一边。 从东苑离开之后,江铤把车往老宅的方向开,偷摸着从镜子里瞄了两眼后头。 后座上商允淮心情似乎挺好,从别墅里出来之后,神态都舒扬了很多。 “家主,小姐回过东苑了对吗?”江铤问的时候还算肯定。 商允淮靠在椅背里,眼里眸光微转:“嗯。” 回过了。 江铤脸上浮现出笑意。 那温岛别墅区和旁支院落被烧,不用想也是商染的意思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江铤思绪微动:“家主,小姐回京城的消息只怕已经让有心人知道了。” 今日这热度惊人,商染的名字没有出现,但林舟意身为商家家主夫人,名字更是为各家族所知晓。 但凡多看一眼有关文章,都能知道商染回来了。 后座,商允淮只是随意开口:“知道便知道了。” 他的女儿,他会护。 车渐行渐远。 拂居。 商染和盛景呈中午就从华宫会所回来了,他们前脚刚到,苏照也从苏家回来了。 三个人现在搁一楼闲坐着,温巷昨晚不知道熬到了几点,转醒几次又睡了。 几分钟前,莫宜的电话打到了商染的手机上,她直接接了起来。 莫宜对着电话,一点也没犹豫:“小姐,家主刚刚来东苑了。” 闻声,商染的神色不易察觉地顿了一瞬,又随口:“嗯。” 打电话的时间,拂居的院子里响起了轰鸣声。 但盛景呈和苏照都没去看是谁,依旧悠悠哉哉地坐在那儿。 商染挂了电话,再抬眼的时候对上了盛景呈的目光。 下一秒,不见人地周年声音响起:“盛爷!” 盛景呈眼神挪了挪。 “家主来了。”周年人跟着这道声音出现。 他的话才落下,院子里的盛迹迟已经下车往玄关这边走了,手上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盒。 周年的第一句话声音不小,盛迹迟还没下车就听见了。 他走到玄关处,轻瞥一眼周年:“我很吓人吗?你急叫什么?” 周年脸色微囧,往旁边一站没敢说话,只是暗里偷摸转头看向了商染盛景呈三个人。 那可特么是小小姐啊,盛家死对头!! 可盛景呈和苏照表情平平,商染更是波澜不惊。 三人坐在那儿,盛迹迟进来之后,除了苏照看了过来,盛景呈和商染连一眼也没抬。 第384章 她不想当院长 但盛迹迟却完全不在意,甚至直接忽略了盛景呈和苏照,一进去目光直直看向商染,然后脸上一笑。 “阿染。”他走过去。 听见他喊自己,商染才勉强抬了个眼。 盛迹迟一脸和蔼,从盛景呈腿边擦身而过,然后停在商染面前,又把手上提的蛋糕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给你带的。”他指了指蛋糕,还是笑,“新口味,试试好不好吃。” 苏照望见盛迹迟直接忽视了盛景呈到了商染旁边,心底直呼一个牛逼。 远处。 周年食指看起来挺无措地放在嘴边,两眼愣登地看着沙发那边的情况,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好奇幻。 这俩人心里戏挺多,被盛迹迟忽略的当事人,也就是盛家少主盛爷,他却只是微扬眉,斜靠着瞧向商染。 那蛋糕被放在她面前,盛迹迟还满脸和颜悦色地看她。 商染看了一眼蛋糕,极其有礼貌地:“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盛迹迟立马摆手。 送完蛋糕,盛迹迟来这一趟的主要事情就做完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看你。”他又看商染。 商染见这人也不跟自家儿子说话,觉得挺好玩儿地:“行。” 一听她应,盛迹迟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再次从盛景呈的长腿边路过,然后朝门边走。 全程,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盛景呈。 当然了,盛景呈也没瞥过他一眼。 父子俩眼里是没有对方的。 周年一见盛迹迟走过来,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抬。 沙发那边,苏照嘴型啧了好几声,还在不停发笑。 直到盛迹迟走到门边,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周年身体一紧,目光直直盯着地面。 盛迹迟却没闲心再说他,只是转身终于看向了盛景呈,眼光微闪。 他看过去了,看过来的却是一脸憋笑的苏照。 盛景呈仍然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往商染那边移了移,低着眸随手拆着刚刚盛迹迟送来的蛋糕。 盛迹迟看他拆蛋糕,脑袋一偏轻哼了一声,听起来还挺傲娇。 随后,盛迹迟又转过身出了玄关,出去后不久院子里又响起轰鸣声。 盛迹迟上车之后就闭目养神了,过了一会儿前面的人忽地叫了他一声。 “家主!” 这声音急急燥燥的,盛迹迟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嚷什么。” “对不起家主。”前面的人马上道,然后又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往后递。 他的语气依旧厉中带正:“家主,商家小小姐。” 声音落地,盛迹迟皱起的眉头忽地一停,他重新睁开眼,一手拿过电脑,然后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上。 这一看,他的眼神突然微变。 盛迹迟一手滑着上面所有的内容,最后看到了发表内容右下角京大和清大的公章。 公章,官方发出来的,事实。 林舟意之女,姓商。 除了那位小小姐,还能有谁。 前座上的男人道:“她果然没有死。” 早在两年前就有传言在外的商家小小姐死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盛迹迟自是从未信过。 商家小小姐,哪有那么容易死。 没找到你,倒是自己出现了。 盛迹迟放下电脑,掺着几分暗量的双眼微微眯起。 * 拂居这边。 盛迹迟走后,周年才磨磨蹭蹭地从门那边往沙发这边来。 苏照笑出了声:“景哥,盛家主就是特意来给阿染送蛋糕的。” “嗯。”蛋糕盒上的绳结已经被盛景呈解开,顶盒也被他拆开。 旁侧。 商染懒懒靠着,挑着眼皮子看盛景呈拿起刀叉。 嗡嗡—— 她刚刚放下的手机又震了。 商染随手捞起来扫了一眼,又按了接听。 可电话那边还没人说话,一身拖鞋吧唧楼梯向下的急促脚步声响起,伴着某温巷十万火急的声音:“染姐!盛爷!” 商染眼神微斜,盛景呈还在切蛋糕,跟没听见似的。 苏照和周年也望了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温巷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还举着手机疯狂对着商染和盛景呈的方向使劲晃。 “网上天塌了!”他一边往下跑一边大声道,“看手机今日热搜啊。” 苏照和周年一脸莫名,觉得温巷这会跟疯了似的,但还是听他的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边。 苏先煜还没开口就听到了电话筒里一阵狂声,不由得先噤了声。 听到热搜两个字,他一秒猜到了商染果然还不知道她身份被爆的事。 等他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小了一些后,他才喊:“阿染。” “说。”商染的语气依旧。 苏先煜也不废话,直接把今天的事简短告诉了商染。 听完这些,商染静默了几秒:“行,知道了。” 苏先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他知道商染会自己解决。 挂了电话后,商染又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刚刚跑下来的温巷见她在打电话,硬生生地憋了好一会儿,这会见她挂了就一顿说:“染姐,你和林姨的事被京大和清大公开在网上了。” 两侧,苏照和周年也在刷手机,沉默得很。 盛景呈的蛋糕已经切了一块,然后一手拿叉子一手拿蛋糕递给商染。 她看了眼盛景呈,一手接过蛋糕,随口道:“知道。” “没事吗?”温巷坐下问。 商染悠悠闲闲地吃着蛋糕:“能有什么事。” “阿染,你不能再去学校了。”苏照看的差不多了就抬头,语气也挺严肃。 闻言的商染目光稍移:“我去过几次?” 苏照一顿。 她一年去学校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且商染那个身手,去了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是他多想了。 苏照放下手机嘴角一咧:“多嘴了多嘴了。” 商染没搭理这话。 她在吃蛋糕,盛景呈在旁侧靠着,眉宇微低着,只手拿着个手机,乍一看还是京清两个学校发的文章。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往下滑了滑,注意旁边扫过来的眼神,他眼角处的余光动了动,然后眸子一抬。 “吃完了再看。”盛景呈看商染,嘴角微扯。 商染神色微扬。 “但是染姐,”盛景呈手机依旧握着,只是放了下来,然后胳膊肘往后一搭侧对商染,“我还得告诉你件事。” “嗯?” 盛景呈一说,苏照和温巷三人都看了过来,一脸不解。 “你接手研究院的事情,”盛景呈这会又似笑非笑地,“也被公开了。” 商染稍稍顿住,但仅是一秒。 刚刚电话里苏先煜只说了她和林舟意关系被爆了,温巷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也只提了这件事。 所以在盛景呈没说之前,商染认为的也只是那一件事被公开而已。 盛景呈瞧着商染的神色,嘴边弧度越掀越大:“没事。” “染姐最会驳人面子了。”他眸尾挑着,透着懒调。 商染视线动了动,唇一扯:“那是自然。” “盛爷,染姐,你俩又在说什么?”温巷实在没听懂,满脸顶着个问号。 苏照和周年同样的表情。 几秒后,盛景呈少见又十分好心地多解释了一句:“她不是真想当院长。” 第385章 下套 “什么!”温巷一个惊叫。 苏照的嘴巴也张了张,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反应比较激动的温巷叫完刚刚那一声,瞬间收到了盛景呈疑似警告的眼神,他又马上捂住嘴巴。 商染的蛋糕吃了一点儿没动了,有些腻,她顺手抬起了面前的水杯往嘴边递。 安静了几秒,温巷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了。 众所周知,商染嫌麻烦。 不仅嫌麻烦,她这个人其实也挺爱玩儿。 逼张续让位,只是为了把研究院直接从他手里抢回来。 但当了院长,就意味着要长久地去做数学研究,也要被束缚在研究院。 这对商染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商染数学天赋极好是事实,但让她常年都做研究,她肯定不会愿意的。 她会的多了,但看起来也没有打算把自己奉献到某个事业上,手底下势力都是爱怎么就怎么的。 在这一点上,她是自由的。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巷越思索就越肯定,商染一开始选数学专业的目的就是进研究院弄死张续夺回研究院。 但是她就是没打算真继承研究院。 啊…… 温巷回过神来:“可是染姐,你现在都是院长了,你不想当,还能给谁当?” “还有啊,”温巷继续道,“京大本就有意于把研究院交给你,现在你也顺理成章成了京大研究院的院长,再跟京大说你不想当,邹校根本不可能同意的。” 很有道理的一番话。 他颇有正词的语气和话甚至让苏照和周年有一瞬间觉得这事儿确实不好办,但也仅是那么一瞬间。 商染还没说话,苏照就先开了口:“上次阿染要当院长的时候,邹校也没同意。” 所以她选择了非常直接的方式,用非常手段逼张续签下了交接书。 “是这样没错,但还是不一样啊。”温巷这会脑子转得挺快。 张续那样的人,用一些非常手段再正常不过。 研究院院长之位,一个多少人祈求的位置,只要商染让出去了,不用逼迫,多的是人想接下。 但接下的前提,是他们有能力接住顶尖高校研究院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京大数学研究院目前并未有研究员有能力有资格坐得住院长之位,商染也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接手研究院。 这是对整个京大研究院的不负责任。 苏照也考虑到这点了,和温巷齐齐望向商染。 “总有人可以。”商染不以为意地。 “谁啊?”苏照张口问。 温巷两眼放光,着实也好奇。 可商染坐在那儿,手机一拿就随意看起了清京之前发的文章,话也不说了。 她不说,苏照和温巷无奈又猎奇中转向了盛景呈。 “景哥,阿染什么意思?” 盛景呈坐姿随意:“给别人下套的意思。” “什么?” “给谁下?” 盛景呈又轻睨他们一眼,潦草一答:“别人。” “……” “……” 问不出来,苏照和温巷索性放弃再问了,反正到时候会知道的。 这个季节,天暗得慢,可也到了晚饭的时间。 网上林舟意和商染仍旧霸占着头条热搜的位置,各种社交平台都有转发,也有人去扒十几年前的林舟意,能扒的都扒得差不多了。 互联网,一度成为了这两个人的风靡之地。 商染只大概扫了几眼那篇文章就退了出来,同一时间不停有消息从微信里跳出来,但都被她一视同仁地无视掉了。 “盛爷,小姐。”佣人从厨房里出来走到几人这边,对着商染和盛景呈几人颔首。 “吃饭!”温巷率先站起身。 他起来之后,苏照和周年也站了起来。 商染收了手机,和盛景呈慢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一顿饭吃得时间不长不短,温巷白天睡够了,这会干劲十足,吃完饭就打算去逛一逛消消食然后去训练场。 “盛爷,染姐,我走了!”温巷擦完嘴从椅子上蹦起来。 也没有拉苏照一起的意思,他说完就往外面走,周年在餐桌边两眼莫名地盯着温巷往外走的背影。 盛景呈已经吃好一会儿了,没再动筷子,但听见温巷的声音也没理会他。 旁侧,商染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放下筷子,像是不经意间地:“拂居还有训练场了?” 果然,话落的瞬间,温巷的步子倏然停下。 “他大概有些毛病。”盛景呈扫了一眼温巷。 苏照背对着温巷那边,头也没回,筷子还在扒饭:“阿染,景哥,你们别理他,他就是想训练想疯了。” 那边,听着几人对话的温巷:“……” 商染的脸上微微扬起兴色:“不用无语,去院子和空气打也不错。” “好主意。”盛景呈闲着一补。 “……” 温巷在原地僵了几秒忽然转身:“染姐,盛爷,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傻?” “是啊。”商染特别大方地点头。 “……” “染姐,你知道你这样说有多伤人吗?” “不知道。” 温巷批脸又垮。 他走过来重新坐到餐桌边,一脸真切的样子:“染姐,盛爷,我知道怼我好玩儿,但是凡事要有个度是吧。” “万一哪天我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您二位的语言攻击,人噶了怎么办?那样你们的生活就没有乐趣了。” 温巷满脸恳切,希望盛景呈和商染嘴下留情的心真情实意。 可两人都没说话,苏照突然冷不防又肆笑地:“原来你知道自己是个乐趣啊。” “你给我滚。”温巷一秒翻脸。 “你自己说的,骂我干嘛?” “你该骂!” “我发现训练的时候揍你还是揍轻了。” “……” 这俩人斗起嘴来一般没完没了,商染和盛景呈也懒得管,吃完饭就起身离开了餐桌。 许是因为夏日的到来,这几日的黑夜都格外短,今天也没成为例外。 网络上的热度仍旧高涨,但商染却再也没多看一眼,对上面的发展势头似乎不是很在意。 夜深时,盛景呈和商染从三楼客厅里悠悠出来,然后朝着卧室的房间走。 …… 黎明初上。 常芷钰昨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常家,今早才打电话约了商芙苓。 没有去华宫会所,中午那会,常芷钰去了商家旁支第二院落。 后院凉亭下,常芷钰已经坐了两分钟,这会才看到一身长白裙的商芙苓从屋里出来。 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故意的,常芷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茶杯抿了抿。 商芙苓款款走近,每一步都透着优雅:“来晚了,常小姐见谅。” “芙苓小姐,”常芷钰放下茶杯,“客套话,我想没有必要。” 对面,商芙苓往石凳上一坐:“当然。” 第386章 他们认识 常芷钰的眼神挪过去:“我就直说了。” “网上的东西想必你已经看见了。” 说到这个,商芙苓姣容上面色难看了一些,昨日看到网上那些东西之后的恼恨再次疯狂裹入她的眼底。 林舟意已经死十三年了,刚过世那会儿网上还时不时出现她的名字。 时间久了,网友换了一批,林舟意在网上也被人渐渐淡忘。 十几年过去了,她又重新被人提起,还是在京大和清大发的文章。 商芙苓本来是不关心的,也没有想要多看什么,甚至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 还是底下人上报给她的。 看着那些关于商染的一桩桩一件件,商芙苓越看越心梗,差点气晕过去。 商染明明死了!死了! 这是红客杀手带回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会出错?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返回了京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商芙苓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她没死就慌了自我。 她平了平心情:“看到了。” 常芷钰坐得淑雅,直言问出了口:“小小姐没死,你们还有把握?” “常小姐,”商芙苓微微呵了一声,“这是不信我们?” “既然与你们合作,我问这个不过分吧。”常芷钰淡定道。 “合作?”商芙苓弯起嘴角,“常小姐,或许你应该认清一个事实,合作不过是明面之词罢了。” 商家和盛家本就站在顶端。 但在外人看来,旁支就是旁支,比起主支,它就是个绳上蚂蚱而已。 那么多中层权贵,不是偏向盛家就是商家,商家旁支的目的也没摆在明面上,知道他们目的的也仅仅只有常家而已。 商家旁支刚找到常家的时候,常家对他们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于旁支一派。 就算那会商染真死了,聪明点儿的人也会选盛家,怎么也不可能选择帮助一个小小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旁支。 开始的时候,商芙苓确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毕竟她并没有将旁支老底全盘托出。 但是后来常家的立场还是偏向了他们旁支。 为什么? 常家做不到明哲保身,在不知道旁支背后所有底细的情况下,除了别无选择,还能是因为什么? 常芷钰的眼色微变。 捕捉到她眼神的变化,商芙苓表情未变:“没有敞开的天窗就让它关着,话不要说太亮。” “不然,说亮话了,不舒服的是你。”她轻轻笑出声。 常芷钰紧拧着眉,脸色确实不好看。 商芙苓多看了她两眼,点到为止之后又出言缓和气氛:“常小姐不要见怪,和气伤着就不好了。” “和气?芙苓小姐这个下马威给得倒是痛快,还怕伤了和气?”常芷钰掷声。 不过是一个旁支罢了,摆这么大威风,若真不把常家放眼里,常家大可以宁为玉碎。 商芙苓却是只笑一笑:“无疾而终的话,何必放在心上。” “芙苓小姐,我想这不是可以玩笑的话。”常芷钰淡淡瞥过去。 “合作即为合作,常家不嫌你旁支身份,你旁支也该不忌常家无他选择。”她的话也直接捅破了白纸。 商芙苓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当然。” “所以常小姐这次来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常芷钰看着她:“我还是刚刚那个问题,她没有死,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回来,” “届时,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有信心吗?” 商芙苓自然明白常芷钰的意思,可她却微微一笑:“她这不还没回来?” “她常年在外,自负又高傲,除了一个小小姐的身份和那点儿数学傍在身上,她还有什么?” “既然还没回来,”商芙苓眼底划过狠色,“就让她死在外面。” 外面,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闻声,常芷钰蹙了蹙眉:“你过于低估了她。” “常小姐,”商芙苓抬头,“我才是商家人,总比你要了解她。” “别抬高自己了。”常芷钰突然一笑,略有讽刺地,“人家嫡系,而你却是连家主府的门都碰不到的旁支。” 这顿话,让商芙苓不悦地甩了脸色。 但常芷钰哪里管她什么表情,总之这副表情,比起刚刚给自己下马威的时候那副嘴脸,可让人舒服多了。 “常小姐亲口说的不嫌旁支身份,”商芙苓冷眼看过来,“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了。” 常芷钰只手轻握起茶杯:“提了句事实,莫见怪。” “只是让你认清楚,既然是小小姐,”她瞥向对面,“就不该低估。” “我说了,她会死在外面。”商芙苓脸色冷下来。 “要是我说,”常芷钰温柔一笑,“她和盛家少主认识呢?” 话音落地,商芙苓冰冷的脸色蓦然僵住。 刚刚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像午夜敲响的钟,一直在脑子里用力震,没有节奏,反而愈加狂烈。 “你胡说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我刚知道的时候,反应也同你一般。” 商芙苓坐得优雅,眼睛却紧盯着常芷钰,似要看出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常芷钰淡淡道。 声落地,商芙苓表情猛地沉下:“你怎么知道的?” “没跟你说,半年前在华宫遇到的时候,”常芷钰缓缓道,“他们就在一起。” 商芙苓的脸色更差了。 “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常芷钰站起身来,“至于后面的事,还请有动作了知会我一声。” “告辞。” 说完,常芷钰踩着细高跟鞋往凉亭外走,从凉亭出来的那一刻,炽烈阳光照得她浑身看起来通透得极。 她离开后,商芙苓在凉亭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消化完刚刚常芷钰说的事,然后厉着神色起身。 离开凉亭,商芙苓一路到了宅院,正要进去却突然迎面看到一个人。 男人,看起来四五十来岁,气质和商启韬差不多,岁月沉淀中都透着一股深沉。 商芙苓一见他,马上开口:“父亲。” “我有事跟您说。”她上前。 商元纬双手威严般地覆在身后,看了商芙苓一眼后,然后点头。 两人进了屋,商元纬双腿分开,手放在腿上,坐姿很是有大势,声音更是不容置疑:“常家小姐来过了。” “嗯,刚走。”商芙苓道。 “带来什么消息了?” 商芙苓眸子微闪:“商染和盛景呈认识。” 话落,商元纬放在腿上的手瞬间一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沉默半晌。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商元纬的声音听不出来大的变化。 商芙苓点头。 第387章 you are a girl ! * 拂居三楼。 商染坐在卧室里床前的桌边,窗帘倒是懒得拉开,天花板上的灯也还亮着。 她支楞在椅子上,一腿脚踝在另一条腿上搭着,手背搭拉着侧脸,眼睑微垂着,视线落在面前的电脑上。 灰黑色混了几条不太明显的线的不规则背景下,数不清的深色红点和深色蓝点挤兑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却又在疯狂碰撞挤压着什么,不时闪现火花。 像是两方人在激烈交战。 好几道几乎察觉不到的痕迹划过,有些点不动了,甚至颜色慢慢变暗,然后消失在屏幕上。 但那些红蓝点却像灭不完似的,消失了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了许多。 就这样循环往复着。 商染看了一会儿,眼皮忽地一重,另一只闲着的手一动,挺小的一个哈欠就来了。 哈欠打完,她的柔荑往触摸屏上一放,然后随手外放了首音乐。 节奏挺快,听起来也挺让人神经振奋,声音不大,在静谧的卧室里也挺中听。 音乐放了,商染腿一放正要起身,视线无意从电脑屏幕上扫过,突然瞥到什么东西跳出来。 她又不紧不慢地把目光挪回来,然后看到了一个从空白网址里弹出来的视频电话。 商染没马上接,等电脑右下角的视频来电的等待接听的符号多晃了几秒之后,她才慢悠悠关闭摄像头,然后接起电话。 音乐随即停止播放。 电话接通了,视频瞬间放大到电脑中央,对面镜头画面的人露了出来。 一头黑色挺乱糟的卷毛,皮肤黑黝黝的,嘴边一圈胡子长的看着都扎人,脸上还有道陈年旧伤。 他大概拿的是手机,镜头怼在他的脸下方。 但视频接通之后,他却是瞪着两双几乎是眼白的眼睛呆若木鸡地盯着手机镜头,其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视频电话已经开始,过了好一会儿,手机上显示着已经过去了十秒,他就错愕地看着这个时间,丝毫没有什么动静。 商染坐在电脑前,只睨了一眼视频那边的人,然后随手捞起电脑边的手机看消息。 “你有事没事?”她微松懒却又莫名淡意的声音响起。 话音落地,那边的男人瞳孔瞬间地震,眉毛一飞,嘴巴上下一张成o型,眼珠子瞪得老大。 “you are a girl!”他的英文瞬间脱口而出。 商染眉眼依旧垂着,没理他。 “卧槽,你你你你!”男人指着手机上的空白头像,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商染提了个眼皮子:“你到底有事没事?” “有啊,不是,你先让我接受你是个女生好不好?”男人一字一句地用着蹩脚的中文急道,“my bro,你为什么是一个女生!?” 商染没想搭理这句话。 视频那边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男人甚至以为她消失了,出声对着头像又喊:“哥,你还在吗?” 他问得挺小心翼翼,因为知道这哥脾气不算好。 “哥?my bro?” 商染抬起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听见声音,男人双眼微睁:“喔有有有!我有!” “我有事的!” 他顿了顿,声音认真了一些,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谢谢你。” 声音落地,商染眼皮掀起,鼠标一点,电话一挂,然后起身往卧室外面走。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踌躇。 而视频电话那边,正准备对着商染的空白头像说些煽情话语的黑皮肤小哥看到手机上的提示:“……” 从卧室出来,商染换了双鞋,然后慢吞吞朝楼梯口边走。 悠着从楼上下到一楼的时候,盛景呈和苏照温巷三人都在沙发那儿坐着。 她下来前,苏照正对着盛景呈,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温巷坐在旁边听得也一脸严肃。 楼梯口那边突然多了个人影,盛景呈原本听着苏照说话,忽地眼神抬起,看到商染之后薄唇跟着扯起一个弧度,手也微抬起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商染瞧见,神态不变,走近在盛景呈旁侧坐了下来。 他侧了侧头,深眸下眼神在商染的下颚线走过:“坐一会再出去。” “行。”商染下巴微点。 “染姐,你午觉睡醒了。”温巷看过来,语气还和平常一样。 在看到商染下来之后,苏照刚刚的话头也止住:“阿染。” 商染嗯了一声。 没再接着刚刚的话题说,苏照看了看商染,又看了看盛景呈:“周年刚刚来消息,今天清大和京大多了不少可疑的人。” 他没停,继续道:“校内校外都有,伪成了普通人在校周逛,京大和清大目前还没发现这些人。” “阿染已经被盯上了。” 商染在清大和京大的行踪是昨天才暴露的,这才第二天就有人在学校蹲她。 可商染听完这几句话,反应平平,盛景呈也不太以为然。 “这些人是够急的。”温巷讽笑道。 可惜没什么用。 苏照点头,然后又笑了一声:“阿染要回去了,能不急吗?” “对了阿染,你明天要去学校是吧?”他突然想起来。 “嗯。” “行。”苏照又点了点头。 温巷转头,好奇一问:“染姐,你去学校,是为了研究院的事儿?” 商染又随便嗯了一声。 她应完,温巷了解似的大点头,已经决定继续坚守自己的跟屁虫风格了。 也没在客厅多待,过了一会儿,盛景呈和商染起身离开了拂居。 苏照和温巷这次也没跟,因为那两个人就去趟东苑,过会就回来了。 等商染和盛景呈走后,苏照和温巷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从拂居出来,是盛景呈开的车,姿态依旧。 商染靠在副驾上,脑袋往车窗一搭,视线无意落在方向盘那儿的那只手上。 车开出去了好一会儿。 “染姐,”盛景呈余光微动,忽地扯笑一声,“看半路了。” 听言,商染眼神不移,甚至微扬声调:“看看都不行?” 这语气,这话,和盛景呈自己说过的话透出来的感觉完全一样。 他神态懒懒地:“没意见。” 商染神情微扬。 车一路到了东苑,两人在东苑待了没多久又从科技别墅里出来。 上车的时候,莫宜和莫烨还站在车边,直看不到车尾巴了才转身。 “小姐好像一直都在京城,但就是不回东苑。”莫烨边走边道。 “大概在,”莫宜试着猜了猜,“我大概知道小姐在哪儿。” 莫烨一听:“哪儿?真的假的?” “但我不知道那儿叫什么。”莫宜摇头。 她之前送机器人的时候去过一次,路也记得大概,但确实不知道那地儿叫什么,地图上也查不到这个地方。 第388章 要不去隔壁? 莫烨觉得她说了一句废话。 姐弟俩回去之后就忙自己的了。 盛景呈和商染原路返回了拂居,没去其他地方,到的时候下午三点左右,一楼空荡荡的。 两人一路沿着楼梯向上,走得慢悠,盛景呈还时不时低眸瞧上商染几眼。 快走到了三楼楼梯口的时候,他才抬眼扫了一眼斜对面的客厅。 那儿不时有说话声传过来,不是很大,但却是听得出来是苏照和温巷在那儿。 到了楼梯口,商染的步子微停。 她扫了眼左斜对面,又扫了眼右侧,似乎是在考虑往哪边走。 盛景呈在一旁站着,看她站了两秒还不动,嘴角蓦地轻勾,然后扣上她的手腕,直接拉着人往右边走。 对于手腕上突如其来的触感,商染的眼神挪到盛景呈的侧颜上,步子缓缓地跟着走。 一直到了商染的门前,盛景呈轻捏着商染的手指,熟稔地带着往指纹锁上那儿过去。 但在离指纹锁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商染的手动了动,似有些拒绝的意思。 两人的手停在半空。 盛景呈挑眉,然后回眸对上了商染仍然舒懒的表情:“盛爷,您这目的,” 她抬眼定定瞧着他:“太明显了。” 盛景呈的眉宇依旧挑着,闻言倾身微弯:“染姐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掩饰。” 听见这话的商染眸子微动,眼尾上扬。 身前的盛景呈微弯着腰,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眸子,眼神和语气颇为不正经:“或者,去隔壁?” “……”商染直视着他,一时之间没说话。 因为隔壁是他的房间。 盛景呈看她不说话,薄唇越挑越肆意,低低的笑音溢了出来,顺着空气到了商染的耳畔。 “染姐,要不选一个?” “……” 商染瞧他一秒,手往回一收就要转身,空气却突然响起很轻的一声叮响,紧接着她被往回一拉,门一开又被盛景呈轻拽了进去。 门又瞬间关上,商染被抵上门板。 可她的表情依旧,只是仍拖着声儿:“盛爷应该知道如饥似渴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不太好听。”盛景呈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炽热的呼吸游离。 他的唇轻扫过她的侧脸,声音在亲吻中又低又说不清地模糊:“染姐,该闭眼了。” 商染的腰被扣住。 …… 隔日。 中午那会儿,商染和盛景呈几人出发去了清大。 天气挺好,也挺热,不过车上开了空调,一路凉凉快快的。 清大校门口周围人来人往的,到校门口时,温巷一边开车一边扫了好几眼外面。 靠近校门口的几乎都是都要从人形通道刷卡进出学校的,偶有几个在周边晃荡。 车刚靠近时温巷就发现了,总有那么几个人,不会离清大校门口太远,也不会太近,目光总投向校门这边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 在他们的车驶向校门口时,那些人明锐地察觉到并都把眼神盯了过来。 盛景呈和商染在后座,车窗紧闭,对外面也没有兴趣,就那么闲靠着。 “被盯上了。”温巷把车开进去。 副驾上的苏照嗑了个瓜子:“理他们干嘛。” 车进了清大,温巷转了转方向盘。 校门外。 不远处的路边,几个身穿便服的男人盯着缓缓进了清大的车,眼底异光闪过。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对着彼此点头示意,紧接着动作齐一地从兜里摸着什么。 但还没摸出什么,这几人面前突然一黑,一道人影蓦地覆在脚下。 岔路口处,头顶灰色帽子低着头正在兜里掏东西的动作忽地停下,他的头顶上传来一股凉意。 他定了定,然后缓缓抬起似狼的眼睛,正巧对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此刻正透着一股厉意。 周年直接动起了手,丝毫不顾这是在哪儿,下手利落又干脆。 “啊——” 其他地方一样的动静,几道惨叫声传来,周围的人瞬间躲远了些。 周年看都没多看地上的人一眼,手里划出一道银光,然后转身往清大校门那儿走。 安保处的远远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见周年几人凶神恶煞地靠近马上就手拿电棒从安保室出来大声呵斥:“离这儿远点!” “校园之地,不许靠近!” 正在排队刷卡的学生们脸上惊色惶惶,有些好奇有些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一面还在催促前面的人快点儿。 但周年几人没有一点儿停下的意思。 三个保安一人手持一根电棒,防备又警惕地拦上来。 “不好意思,请你们离开这里!” 周年看这人一眼,然后手一举向保安出示着什么。 见状,三个保安起初不敢上前去查看,还是周年催促了一声,三人才犹犹豫豫地上前。 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三个保安眼珠子猛瞪。 三人态度立马转变,说什么误会了之类的话,然后让周年几人走另外一个通道进了清大。 其他人安心之下又感觉奇怪。 另一边。 盛景呈和商染四人到了研究院外面,不远处同样有人徘徊,甚至比校门外的还多两个。 看到有车过来,那些人瞬间警觉起来。 可偏偏商染和盛景呈四人像察觉不到他们似的,踩着极其缓的脚步直接往研究院里走。 穿过冗长的走道,进入大厅,穿过中央大柱,四个人往里走。 研究院里和平日一般无二,只是在突然看到商染几人时,那些研究员却明显亮了眼,对着商染就笑,还有的伸手跟她打招呼。 商染朝他们点头以示回应,然后和盛景呈苏照三人一路去了研究室那边。 走近了,温巷抬手敲了敲门。 但是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 温巷又敲了第二次,终于听见了一顿快步声靠近门后面。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裴元正一边戴眼镜一边眯着眼看眼前的人。 但戴上眼镜之后他才完全看清楚温巷的脸,以及旁边的商染和盛景呈及苏照。 他一顿:“染染?你们怎么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他一边往回走一边道。 商染和盛景呈几人抬脚进去。 “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裴元正笑,“快坐快坐。” 到了休息区,盛景呈和商染随意坐了下来,温巷和苏照也在一边找地儿坐了。 裴元正看看几人,最后目光在商染身上停下,笑得眼褶子更明显了:“染染,这次来是有事吗?” “嗯。”商染瞥了眼温巷。 温巷特别上手,马上打开刚刚一直拿着进来的文件袋,然后伸手从里面摸着什么。 裴元正也不知道他在拿什么,只觉得这个文件袋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样子。 他还没想起来,温巷从文件袋里扯出一张薄薄的纸,然后放桌上往裴元正的方向一推:“把它签了。” 第389章 啪啪一顿打 “这是……”什么? 裴元正看向桌上的东西,话都没说完,话头就中道而止。 不看还好,一看,他天塌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文件袋看起来那么眼熟了,尼玛在京大研究院逼张续签字的院长职权交接书就是从那一模一样的文件袋里拿出来的! 不仅文件袋长得一模一样,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还特么如出一辙! 头行的“院长职权交接书”几个大字异常刺裴元正的眼睛,他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没把后面看完,唰地一下抬头:“染染!你……我……我……” “我犯、犯错了?”他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这副反应倒是有些意思,但温巷和苏照硬是憋住了笑意。 商染敲了敲桌子:“看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啊!”裴元正急声。 院长职权交接书! 商染要把他逼下位了! “再看一遍。”商染语气还是那样。 裴元正表情一顿,感觉商染的语气好像挺正常的,不像那天对张续那样。 他点了点头,磨磨蹭蹭地重新看向桌上的交接书。 视线跟着往下面挪,刚开始表情还紧紧张张的,后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一变又一变,眼前一黑又一黑。 直到全部看完,他人猛地站起来,没控制住力度,椅子和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染染,你……你……”他震惊又震惊地看着商染,话比刚才还要吭哧了好几个度,期期艾艾的。 商染抬眼:“签字。” “不签!”裴元整没有一秒迟疑,扭头就拒绝。 商染瞥着他,没说话。 她没说话,盛景呈和苏照三人也挺安静。 裴元正胸口一起一伏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他整个人已经被那交接书上的内容震得瞠目结舌了。 尼玛,商染要把京大研究院交给他! 比起逼他让出清大研究院,这特么更荒谬,更离谱,还不止一个度! 裴元正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件事,好不容易平下心情,然后转头看向商染:“染染,你、你……” 他都不知道说商染什么了,这么荒唐的事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先不说她当京大研究院院长才一个月不到,现在还要把京大研究院转到他一个清大的研究院院长手上,这让邹栎和京大研究院那些人知道了还得了!? 他都不是京大的人,更跟京大研究院屁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让他接手京大的研究院,首先他自己绝对不会答应,其次这真的真的太离谱了! 裴元正说商染不成,转手就当着商染的面打电话给邹栎和丁慕逸。 他对着电话那边一顿输出,几句话就把事情解释清楚,让他们立马赶到研究院来。 电话挂完,裴元正冒着无法言喻的没辙又转头看向商染。 可她偏偏就是风轻云淡,听见他打电话也丝毫不慌,就那么坐着。 裴元正定定打量着商染,一想到刚刚那封交接书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叹了一口气。 “染染你……”裴元正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怎么尽干些让人眼珠子掉地上的事儿!? 看他这样,商染也没说什么。 研究室里短暂陷入了安静的气氛。 商染也没急着让裴元正签字,坐椅子上就玩手机。 不久后,研究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邹栎今天恰好来了清大,和丁慕逸在办公室里闲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裴元正的电话,俩人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后,裴元正马上走到门边去开门,外面丁慕逸和邹栎两个人还有点儿小喘气,头发往后扬了几个度。 估计在研究院外面下了车后就跑过来了。 挺难想象两个校长一路跑进来的样子,但裴元正现在没空去想这个。 “进来。”他叫两人。 邹栎和丁慕逸一边往里走一边朝商染那儿望,眼底屡屡流露出不仅仅只是惊愕的情绪。 “染染,你、你……”邹栎走近就是一顿问,“你是不是开玩笑呢?” 把京大研究院交给裴元正,不就相当于把京大研究院拱手让人吗? 这不应该先问他的意见吗!? 丁慕逸瞪着眼:“染染,你为什么?怎么想的?” “你不想当院长吗?” “染染你说。” 这几人一人一句地,商染撩起眼皮子:“坐。” 三人看商染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一股子摸不着头脑地坐下,然后三双眼睛直盯着商染。 商染手机往桌子上一搁,随意看了一眼对面坐的三个人:“几个问题。” “你说。”邹栎立马接话。 丁慕逸和裴元正用力点头。 “邹校长,”商染先是睨向了邹栎,“不同意?” 邹栎冲口而出地:“不同意!” “原因。” 原因? 原因很简单啊。 “染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研究院现在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接手研究院,我也坚决不同意你把研究院给清大。”邹栎陈述道。 这意思就是除了商染,他不同意任何人继承研究院。 而且前两天他们才把商染院长的身份公布,今天她就来这么一出,啪啪给京大和清大脸一顿打。 “研究院只能是京大的,也只能是你的。” 商染哦了一声,而且哦得很平平无奇,给人的感觉就是刚刚那通话她并没有听进去。 看她反应如此清淡,邹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商染却已经把眼神挪到了裴元正和丁慕逸身上。 “丁校和裴院也不同意,”她支着手肘,“原因是什么?” 丁慕逸和裴元正相视一眼,开口的却是裴元正,他语重心长地:“染染,这件事不是小事。” “邹校不同意,京大研究院的人不同意,身为外人的我更没有资格接受京大研究院。” “而且,光是清大我也已经放宽了很多,没什么心思再去管别的了。” 裴元正一说到这儿,故作严肃地:“我都还要把研究院给你呢,你怎么还倒过来给我一个快年过半百的人?” 好了,前面一堆铺垫那么一堆废话,总算听到想听的话了。 可商染还没来得及说话,邹栎一听到裴元正的最后两句话,脸色就开急:“什么给染染?染染已经接京大的了!” “那怎么了?染染还是清大研究院的。”裴元正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你让她又管这个又管那个的,她哪儿有那么空闲时间?”邹栎颇为正词,“我看你就是想累坏她!” “老邹,我是这样的人?”裴元正顿时不满。 这两个人隔着中间的丁慕逸说了几句,一点儿没有退让的意思。 丁慕逸左耳一句右耳一句的,直接上手阻止两个人再出声:“停!” “先听染染说行不行?” 他一提醒,裴元正和邹栎总算把重点找了回来,两人又转向商染。 第390章 忽悠 商染看起来挺松弛,她漫不经心地:“几位这意思,两个研究院以后都是我的?” 闻言,坐在她对面的三个人稀奇般地都愣了愣。 刚刚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就是总感觉哪儿奇奇怪怪的。 但三人还是点了点头。 商染下巴一扬:“那就签字。” “不签。”裴元正还是拒绝。 商染眉眼一淡:“要我用手段?” “……” 染染,你怎么和你妈妈不一样? 你妈妈不会这样! 裴元正默默地缩回手,然后往两腿间一夹,决定当个聋子。 但他再一抬头就看见了商染的眼神,淡,太淡了。 没人开口说话,苏照和温巷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的,盛景呈也只是一直在旁侧坐着。 只是他即使不说话,存在感都极强。 僵持几秒。 邹栎其实已经开始妥协了,因为他大概猜到商染要怎么做了。 “老裴啊,”他转头,还挺认真地,“你签吧。” 听见这话的裴元正瞬间看过来:“你说什么?” 邹栎看他一眼:“研究院早晚都是染染的,只不过现在先让你管着而已。” “你签了字,京大和清大研究院合二为一,到时候再一起给染染就行了。” 裴元正听得一顿一顿的,他重新转过头望向商染:“染染,他说的对?” “嗯。” “既然这样,京大研究院已经在你手上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届时裴元正把清大研究院传给商染下去之后,由她亲手把两个研究院合并,那她在研究界的名声和影响都会增强不止一点儿。 毕竟从京大和清大建立到现在,两个研究院的地位就更不用说,已经站在整个研究界前端齐头并进了。 要是在商染手上合并了,她在研究界的历史上,锋芒得而更露。 裴元正不太明白。 商染却是啊了一声:“我还小。” “没能力。”她胡口就来。 “?” 没能力? “染染,你是认真的吗?”裴元正嘴巴动了动,一脸木。 你都把京大研究院上一任院长逼下台了。 研究院那些人哪一个对你不是喜爱有加? 可商染就是一脸正儿八经地:“嗯,等有能力了,我就接。” 裴元正默了半天。 好一会儿后,他又心有存疑:“你不是忽悠我的吧?” “我一般不忽悠人。”商染随意道。 这句话一落下,裴元正的狐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还是很相信商染的。 “可以。”他终于答应了。 话落,裴元正的手从腿间拿出来,然后扒拉过笔,又把交接书往自己这边移了移。 其他人都看着他的动作,丁慕逸和邹栎没觉得有什么,苏照和温巷更是一脸淡定。 商染挑着眉,旁侧盛景呈一如既往。 研究室外少有人来往,室内几双目光落在裴元正那儿,他握着笔正要签字的时候,手突然不动了。 感受到头顶的几道视线,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几人:“我签了。” 邹栎和丁慕逸点了点头。 见状,裴元正再次低下头,然后提笔,又一个干脆利落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裴元正”三个字,站那儿都带风。 他签完字,一边把盖笔帽一边道:“染染,我就先替你管着研究院。” “不过对外,京大研究院的院长依旧是你。” 商染扫了一眼交接书上的签字,直接起了身:“完事儿,走了。” 话落,盛景呈也站了起来。 苏照和温巷转身偷着笑了两声,四个人都不多说一句话,抬脚就走。 “染染!” 身后传来裴元正的声音,丁慕逸和邹栎也跟着起了身。 商染才走出一步,步子停了下来。 身后那三个人转到他们面前,脸上笑容满面地:“染染,盛大佬,既然来了就多坐坐。” 一个裴元正说,旁边俩人就跟着点头,跟某个人机似的。 商染眼神扫过去,忽地兴味微起:“忘了说。” “什么?”裴元正问。 “刚刚不是一般。”商染嘴角一半扯,神色看起来挺满意。 “什么一……”这话落下的第一秒,裴元正没太反应过来。 可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咧起的两边嘴角霎时间凝固住,然后又一秒消失。 邹栎和丁慕逸同样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脸色一停,笑容渐渐僵硬。 气氛诡异两秒。 “感谢裴院。”商染说得还怪走心,就是总带那么点儿痞。 “……” 裴元正一脸麻木地盯着商染,满脸都是无言以对。 他无助地看向了盛景呈。 但盛景呈正眼都没看过来,目光一扫而过,一脸和他没关系的模样。 裴元正:“……” 他刚刚支棱起来的天,又塌了。 可商染都不等他多反应,手随便一摆,然后脚一抬就走。 几人就那么拉开门往外看走了,剩下三个人留在研究室定在那儿,六神无主。 直到门又被关上。 “骗子。”裴元正看着那道门讷讷开口。 骗子。 骗子! 商染是骗子! 她根本就不打算再接手研究院,她就是为了忽悠他签字,就是为了撂挑子不干。 裴元正越想越感到不平:“她是诈骗犯。” 说完一句还不解气,他身体一转对着还愣着的邹栎和丁慕逸:“商染是诈骗犯!” “……” “……” 俩人已经没话说了,只是喃着表情,头一点。 商染是诈骗犯,对。 裴元正转头又看见桌上那张交接书,一个气急几大步走过去拿起来,然后往邹栎怀里一扔:“你的!” “什么我的!”邹栎马上躲开,“签字的又不是我!” “我不是京大的,我签了没用。”裴元正头一昂,商染一走就马上反悔。 邹栎却是突然一笑,他拿起交接书,正对着裴元正指着上面他的名字:“看见没有?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裴、元、正。”邹栎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少来!”裴元正被欺骗了,很伤心,脸丧得不行。 “反正你已经签字了。”邹栎懒得多说。 裴元正别过头,一万个不想说话。 “老裴,多大事儿啊。”邹栎这会丝毫不在乎了,甚至凑到裴元正面前来安慰他,“签都签字了,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就认命吧。”邹栎摸了摸倒长不长的胡子,“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院长之位,白送你了。” “……” 裴元正头转过来,白眼一翻。 两人还没说话,丁慕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冷不丁地开口:“我觉得重点应该是染染还回不回研究院。” 闻声,裴元正和邹栎的眼皮子同时一跳。 * 研究院外面行踪可疑的那些人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周年一直在外面等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出来,直到现在这会看见四个人出现才走上前。 几人上了车,没走清大正校门,就近从别的校门一路开了出去。 第391章 命令——全力绞杀 裴元正坐了二十多年的院长之位,能力和资历已是研究界的佼佼者。 他和邹栎丁慕逸几人关系也不错,清大京大虽也是竞争关系,但两大研究院合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京大无人可再接手研究院,裴元正就是最好的人选。 把研究院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从清大回来之后,苏照有事找盛景呈说,温巷也跟了过去。 商染和盛景呈说了几句话之后,自己上了一趟楼,回了房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嗡——嗡—— 商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在外间,听到声音之后不紧不慢地走进卧室,拿起手机往桌边一靠就接起了电话。 “阿染。”苏栾的声音仍旧带着春风之意,“你猜我在哪儿。” 商染随便猜了一个:“剧组。” 闻声,苏栾就笑了:“猜对了。” 其实月初的时候她就跟商染说过了,现在纯玩笑着说说,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她估计要在剧组待上好几个月。 商染没说话。 两人说了几句,苏栾那边传来了句说话声,她随便应了一句,又跟商染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电话一挂,商染又放了手机,顺手拉开窗帘扫了眼外面,然后往床上一爬,睡个下午觉。 三楼客厅那儿。 苏照在跟盛景呈说乱洲东边境的事儿,温巷也听得一脸正色。 大致汇报完了,盛景呈嗯了一声,然后捞起手机点进微信给商染发了条消息。 发完消息,他在聊天界面多停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就先放下了手机。 之后的一个星期,清大和京大的可疑人员多了不少,但商染却再也没去过学校。 她只是抽空去了一趟浑定街,自己一个人开车去的。 凃巡的门突然被推开,看到商染的那一刻,欣喜得不得了:“老大!” 他起身过去迎人。 但商染也没在这里待多久,只半个小时就又走了。 东苑那儿,姜浦和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他一直没见到商染。 电话跟她告别之后,姜浦和搬离了东苑医护部。 魔都那儿事不少,商启韬死了,卖族契拿回来了,姜家的局势变了,姜浦和不得不早一些回去主持大局。 不过回去之前,他还收到了东苑赠送的不少科技礼物,其中包括两台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器人。 商染也没管他,东苑也懒得回。 五月底。 半个多月来仍旧一无所获,人消失的消失,商家旁支安插在京大和清大学校周边的人手突然全部撤了回去。 旁支院落。 商芙苓接到电话之后就回来了,鞋跟踩在地面上嗒嗒的,浅杏色裙摆摇曳,她仍旧散着发,脸上妆容淡淡。 院子里花树相间,一路穿过院子进入前厅,商芙苓绕到了后院长廊,最后又在尽头的房门前停下来。 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商元纬的声音:“进来。” 商芙苓双手扶上门楣,然后往里轻轻推开,再抬眼时看到了里面坐在棋桌边的商元纬。 他没有抬头看过来,手下的黑色棋子刚好落在棋盘上。 商芙苓进来之后转身关上门,然后轻提长裙摆在商元纬的对面坐下:“父亲。” 商元纬两指从黑棋盒里拿出一颗棋子,夹满霜意的双眼一抬:“到你了。” 话落,商芙苓看了看他,然后从手边的白棋盒里拿棋。 她扫了一眼棋盘上的局面,神色一思忖,不多时便落下了手里的那颗棋。 棋盘上,白棋几乎都落在了中央位置,偶有几抹黑色,其他黑棋却是布于了外围。 很明显,白棋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赢面很大,无论这一颗黑棋下在哪儿,白棋下一次再落下之时,必赢。 等商芙苓下完,商元纬眼睑低着,黑棋在他的手间摩挲一时,最后依旧被他下在了外围。 这一颗棋子落下,外围的黑棋成功在棋盘外围留下无缝的一条黑线,将所有白棋封锁在了里面。 仅是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商芙苓就马上看出了什么。 她抬起头,眼色一动:“父亲,您的意思是?” 商元纬坐得端正,身上显露着长辈般的威严,眼神显得精明又淡漠:“最终命令,全力绞杀商染和盛景呈。” 商芙苓双眼微睁:“父亲。” “停止和131的周旋,调回所有国内外人马,吩咐下去,即日起前往乱洲将军城。” “乱洲会有人接应,通知常家和路家,不可有一点儿差池。” 商元纬语气裹着厉气和杀意:“无论如何,务必让他们死在乱洲。” “是。”商芙苓厉声。 “此次乱洲接应任务由你执行,京城的行动你不必参与,需确保万无一失。” “是,父亲。” * 商芙苓从下棋房出来,边往外走边打电话,语调冷冷地:“马上到宅子来。” 一句吩咐下去,商芙苓沿着楼梯向上走,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路上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接得倒快,商芙苓淑贤坐下,浅红色嘴唇勾起:“常小姐,现在方便吗?” 常家。 常芷钰坐在院子里,看常彦杵着拐杖一步步练习走路:“有计划了?” “刚接到的命令。”商芙苓柔而笑出声。 她在电话筒里把事情说了一遍。 常芷钰刚开始听的时候脸色只是稍稍正了些,越听到后面,表情就越肃穆。 等商芙苓说完,她眯了眯眼:“我知道了。” “先谢谢常小姐了,”商芙苓满意地笑,“合作顺利。” 电话挂断,常芷钰收起手机,常彦刚好看了过来。 其实他刚刚就注意到常芷钰在打电话了,只是没打扰她,这会见她挂了才慢慢走过来:“姐,怎么了?” 常芷钰看了看他的腿:“感觉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觉得都不用拐杖了。”常彦站在她面前,又慢慢在旁边坐下。 常芷钰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多看了眼常彦,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脸色情绪难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刻意在常彦面前掩饰,常彦也看出来了。 他转头往常芷钰那儿凑了凑:“姐,出事儿了吗?” 常芷钰没立马说话,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没有,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就算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要出去乱混。” “明天我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听懂了?” 常彦听得一懵:“姐,你去哪儿?” “办些事。” 常芷钰不想跟常彦说太多,他知道得越多对他越不好。 但常彦哪儿耐得住,一口就道:“和商家盛家有关吧?” “既然知道还问。” “姐,这你有什么瞒我的?”常彦说着瞅了瞅自己的腿,“就因为我还没完全好?” 第392章 计划 常芷钰看了他一眼,没往下接话。 她的神色微深,看起来像是在斟酌着什么,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 常彦看她起来就问:“姐你去哪儿?” “有事。”常芷钰走出两步又回头,口吻严厉,“我再说一遍,你不准离开家。” “明天我走之后,我会让人看着你,我回来前你都好好待在家。” 说完,没给常彦多反应的时间,常芷钰直接走了。 常彦望着她的背影,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干嘛。 沉默半晌之后,常彦把拐杖扔在了那儿,只拖着一条腿缓缓朝屋里走。 天色如洗,缕缕金光铺满。 一辆车在路家别墅宅门外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边撑伞走到后座拉开车门,紧接着商芙苓穿着高跟的腿率先迈了下来。 她一手轻撑着车门,然后整个人从车上下来,旁边人见状马上将伞顶移过去了一些。 商芙苓站定,化了黑色眼线的双眸抬起看向路家宅子的牌匾,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之意。 下一秒,她往宅门处走去,旁边撑伞立马跟上。 宅门本是紧闭的,在商芙苓到后不久就有人从里面打开门。 路宅的下人。 他打开门,腰始终弯着,头也低着:“这边请。” 说着,他走在了前面带路,商芙苓步子从容优雅地走在后面,一边往里走一边扫视了几眼路宅内部的构造。 几人一路往里走。 走过宽敞石板小径,穿过一座喷泉广场到了花园,忽然迎面遇上了一个人。 男生,个高,一身休闲灰色短袖短裤,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另一只手里还把玩着不知道哪来的黑色挂饰。 见到他,为首带路的下人立马停下脚步,商芙苓自然也该停下来。 刚从主楼那边回来,路无章显然也看见了这三个人,但却只是多扫了一眼。 等他走近,下人恭敬颔首。 从小出生在商家的商芙苓也做出了礼貌性的动作,面上带着微笑。 路无章还在打电话,直接擦过这些人走了,并未多做停留。 翌日。 京城和往常一般繁华喧嚣。 这股风平浪静之下,一辆又一辆车开往京城东边区私人机场,一拨又一拨人马似洪潮大肆从车上涌下,动静未惊扰别的地方,极其小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沉重而无轻,好若在悄然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商家家主府,书房。 白日的光透进来洒在书桌上。 商允淮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面容仍旧温和疏离中带着一股威严和不容置疑。 书桌对面,江铤身着劲装,眼神锐利:“家主,京城东边区私人机场网已布下,旁支和常家派出的人已经在陆续进入机场。” “此外,商芙苓和常芷钰二人前往的是国际机场。” 闻言,商允淮神情未变:“这两个人不管。” 去与不去,死与不死,都起不了什么大风大浪。 江铤点头:“盛家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盛景呈至今仍未归家。” “但据悉,盛家已经暗中下令集结人马。具体情况如何,他们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商允淮往后靠着,然后抬眼:“有没有下一步动作,若能让你知道,也不用斗这么多年了。” 话落,江铤一顿。 盛家向来会放烟雾弹,航空行业也是盛家的,若他们想悄无声息前往乱洲,躲过商家眼皮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属下已经吩咐下去,时刻盯着盛家风吹草动。” 商允淮无声敲了敲桌面,神色略深。 江铤看了眼时间,又道:“家主,我们的人预计今晚抵达乱洲,到时候会与乱洲分势力汇合。” “你安排下去,不可有一点儿闪失。”商允淮俊挺的脸略显冰冷,“我要的是小姐毫发无伤地回家。” “是。”江铤厉声。 “下去。” 话音落地,江铤退后一步,然后转身往书房的门那儿走。 只是他还未打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敲响了。 江铤脚步停下,微微侧身回头看向了不远处书桌之后的商允淮。 他自然也听见敲门声了,只是扬了扬手指,示意江铤放人进来。 见状,江铤又侧过身来,然后手放上门把手往下一扭又拉开门,再抬头时,他看见了外面的人。 男人,身姿同样挺拔,面容清秀如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眼眸好似潭水般清澈。 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 看到他之后,江铤立马侧身让路,头微低着恭声道:“大少爷。” 商辞修斯斯文文的,微微有礼点头,然后抬起脚往书房里走。 身后,江铤没有多待,动作轻而不急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从门那边往里走,商辞修望了望书桌那边的商允淮,一步步走近,然后站在书桌前。 面对商允淮,他依旧不改身上的彬彬有礼:“父亲。” * 盛家家主府。 盛迹迟从楼上下来,步伐稳而有力,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家主,商家旁支已经在东边区机场集结了,但他们恐怕走不了。”身后人如实禀报。 盛迹迟不太以为然:“他们要走得了,怎么不去住住商家家主府?” 真当商家主支好惹。 “家主的意思是?” “吩咐下去,让集结好的人马速速去东边区私人机场,协助商家旁支离开京城。” “是。” 盛迹迟眸子微眯,“乱洲分势力准备妥当了?” “妥了,这次定要商家小姐有去无回。”旁边人冷笑。 几方围攻,不信她还能活着回来。 盛迹迟脸色微忖量,手一挥让人下去。 他在一楼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就打了个电话出去。 打通了好一会儿,那边才被人不快不慢地接起。 盛迹迟先是不太爽地控诉了一声:“盛少主,麻烦您下次接电话快一些。” “有事?”盛景呈直接忽视了他的话。 盛迹迟略微表示无语,但也厉色了一些:“你和阿染还在京城吧?” 电话那头。 车声疾驰。 后座,闻言,盛景呈眼偏眸瞧了瞧旁边的商染:“不在。” 听到这句话,盛迹迟没有一点儿丧气,反而点了点头:“好,你带着阿染在外面多玩玩,近几阵就别回来了。” 盛景呈听见了,却只是轻挑眉尾,没有说话。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盛迹迟稍微考虑了一下,直言道:“为了阿染的安全。” 盛家对商染下手,商家自然心知肚明,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盛景呈一直待在京城,迟早有一天说不定会被商家发现,继而又发现时染的存在,家族相争血雨腥风,时染只会无辜被牵连。 就算盛家有本事护住她,可这一开始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 第393章 开始 听着声筒里盛迹迟说的话,盛景呈懒散神态依旧未变,甚至随意道:“看她的意见。” “你这小子!”盛迹迟张口就骂,“这是能开玩笑的?你可以回来,她不行。” 盛景呈随手一下挂了电话,懒得管盛迹迟再说什么。 被他挂电话的盛迹迟:“……” 他看着手机界面,真怀疑自己给自己生了个祖宗出来。 气了两秒,盛迹迟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 盛景呈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余光瞧见商染的眼神挪了过来。 他偏过头,懒懒道:“老头担心你。” 商染眉一扬:“哦。” 车还在开着,逐渐远离了京城,直到一个小时后到达机场。 苏照以为盛景呈和商染在睡觉,索性回头喊他们:“景哥阿染,到了。” 他这一回头才发现俩人没睡觉,笑了一声然后下了车,随后温巷也下车。 周年从主驾驶绕到了后座拉开车门,然后商染和盛景呈先后从车上下来。 和从前一样,几人进入机场,直接通过了专属通道又到了候机厅,然后一路往里走。 蔚蓝白云下,停机坪上,一架私人飞机静静伫立在那儿,机舱门打开,阶梯从地面延伸到了舱门前。 商染和盛景呈走在前头,缓缓踩着阶梯往上走,苏照和温巷跟在身后,周年落在了最后。 几人上了飞机后不久,机舱门缓缓关闭。 私人飞机空间足够宽敞。 盛景呈坐下后,从旁边零食架上拿了包零食随手撕开,然后往商染面前一放,又从饮料架子上拿了瓶合她口味的饮料放过来。 商染舒舒服服地靠着,也吃得悠哉乐哉。 “染姐,你那个好吃吗?”温巷指了指商染手里的那袋零食。 商染扫了一眼:“不错。” 闻声,温巷也干脆从零食架上扯了一包一模一样的,撕开就往嘴里丢。 苏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景哥,特种队已经到乱洲了。” 这次调往乱洲的特种队,是上一次的两倍。 “嗯。”盛景呈应得还是随意。 不久后,飞机开始起飞。 …… 将近十个小时,乱洲本地时间晚上八点,商染和盛景呈几人的飞机在乱洲机场落地。 从机场出来,五个人坐上了景门插了黑旗的车,然后一路往景门府邸去。 又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风微热,两个小时后。 车子缓缓驶入景门府邸,又一路到了中堂前面的路口处。 商染睡了一路,却总能在车停下之后就睁开眼睛。 从车上下来,几人又直接回了中堂。 刚进中堂坐下,为影就跳着过来欢迎他们:“盛爷,小姐!” 叫完他们两个,为影又看向苏照和温巷,语气嘻嘻:“苏少,温医生。” 打完招呼,为影又跑回厨房,然后给他们端夜宵。 安静间,周年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盛景呈和商染几人,然后直接接起了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神情。 电话还没挂断,他抬起头望向商染和盛景呈,语气木木地:“盛爷,小小姐,东苑和景门打起来了。” 盛景呈和商染同时抬眼。 一旁,苏照和温巷精神一下就来了。 “你说什么?”温巷眼睛微睁,“谁和谁?” 苏照看过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的,周年就觉得莫名心虚,小心翼翼地瞄向商染:“东苑挑事,直接上景门来了。” “三个小时了,这会还在打呢。” 温巷:“……” 苏照:“……” 二人缓缓转头,目光转向商染那边。 盛景呈也低了眸子,似笑非笑地瞧向她。 四道视线,就那么齐齐落在商染身上。 可她丝毫不慌,神色自若地,脚尖一哒一哒地:“不是我。” 意思就是说,和她没关系。 苏照嘴角抽搐了一下:“阿染,东苑的行动,不应该都会向你汇报吗?” 闻声,商染随意偏了偏脑袋:“我一般不管他们。” “……” “染姐,你这东苑之主当得是够随便啊。”温巷感叹似的。 电话还没挂,周年和周影的对话还通着。 远在京城景门中邸面对着东苑突如其来的挑衅,周影攻击都不敢还,只让人防着。 他还在等话。 可中邸这边打得如火如荼,谁特么知道东苑突然就偷袭景门了。 乱洲。 周年眼巴巴地看着商染和盛景呈,等着两人说话。 盛景呈倒是没说什么,一脸松意。 旁侧,商染想了想,伸手从兜里找手机,然后又点进微信,大概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消息发完,她撩起眸皮:“行了。” 听见这句话,周年赶紧对着电话道:“小小姐说可以了。” 说完,周年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也没有细问东苑为什么会直接攻上景门中邸,天色也不早了,盛景呈把商染送上了楼。 房门前,盛景呈抱了抱商染又放开她,下巴一扬,让她进去。 商染看了他一眼,随便摆摆手就进了房。 她的房门关后,盛景呈从楼上坐电梯下到了一楼,苏照和温巷三人还在那儿。 看到他下来,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景哥。” “盛爷。”温巷和周年一起喊的。 盛景呈在刚刚的地方坐了下来:“说事儿。” 屋外头月明星稀,即使天一晚,空气仍旧混着几分燥热。 在盛家的协助下,商家旁支的人成功坐上了抵达乱洲的飞机,但原本能坐两个飞机的人数,现在连一个飞机都没坐满。 东边区私人机场,散落着一地又一地奄奄一息的人。 盛家人隐藏了身份,在完成任务时又和商家正支交缠上,落得个两败俱伤。 消息传回商家家主府,商允淮却是不甚多在意。 商芙苓和常芷钰抵达乱洲时,得知东边区发生的事情之后,脸色微变之后又一笑置之。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隔日一早。 t国调来的特种队陆陆续续进驻景门府邸,由赖恩亲自安排。 商染还没从房门出来就听见了车辆的轰鸣声,但她也没去看是什么情况,洗漱完之后就出了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她自己从楼上坐电梯下了楼。 到一楼的时候,客厅那儿坐了好几个人,除了盛景呈苏照,温巷大概去训练了,周年倒是在。 尤殷站在盛景呈面前,正在跟他说特种队的事儿。 看到商染出现,尤殷停了停话头,然后抬头。 彼时,盛景呈也就抬起眼皮望了过去。 “阿染。”苏照先喊了。 “嗯。” 商染坐下后,盛景呈瞥了一眼尤殷,眼神示意让他说他的。 尤殷点头,又开了口:“特种队已经全部进入府邸,将军城暂时没有任何异常。” “从昨天到现在,乱洲出现大量外来势力,目的不明,可以肯定的是乱洲近几日不会太平。” 第394章 所有人的事 他说完,盛景呈随便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其他的,看起来就像是只是了解个情况一样。 t国此次调来的特种队百来人,需要安顿的时间并不短,这会动静也不小,声音不时传到中堂。 苏照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神瞥向了尤殷和周年:“此次事关重大,特种队的行动由你们带领,一点儿岔子也不能出。” “是。”尤殷和周年立马应道。 声落下,苏照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盛景呈和商染:“景哥阿染,我出去看看。” 盛景呈点了个头,商染却只是给了个眼神。 跟他们俩说了之后,苏照手一挥又站起身,示意尤殷和周年跟上。 两人很识趣,苏照前脚刚抬起,俩人后脚就马上跟了上去。 从中堂出来,金丝直照在地面上,光柱斜在空气中。 “苏少,”尤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东边境损失不小。” 整整两百来人,几乎都负了伤,若不是苏照的远程指挥,只怕损失会更为惨重。 今早凌晨的时候,景门的人又遭到了偷袭,轰炸中残了好些人。 苏照的眼睛被刺得半眯起,却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冽:“马上派人去东边境接应,让所有人撤回景门。” “务必在今天之内全部回来。” “是。”尤殷执行力很强,话落下就直接打电话下了令。 走到岔路口边,苏照远远扫到了身穿特战服的特种队长队,一个个身上都架着枪,衣服袖口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四角星图案,棱角冷峻。 苏照停了脚步,身后一侧的周年也站定。 几分钟后,尤殷的电话打完,他看了看依旧在望特种队那边的苏照:“苏少,已经安排下去了。” 苏照嗯了一声,然后微微侧身声音沉道:“这次行动关系到景哥和阿染的安危,你们应该能明白事态问题。” 一提到盛景呈和商染,尤殷和周年身体一立正,声音有力:“明白!” 另一边,中堂一楼。 苏照三人出去之后,商染和盛景呈吃了点儿东西,又上了楼。 世界赛决赛逼近,商染还有点儿数据需要处理。 实验室外面。 盛景呈的手抚上商染短袖袖口下纤细的手臂,拇指指腹细细摩挲着底下细腻又白皙的皮肤。 “处理完发消息。”他瞧着商染的眼睛。 商染随意点头。 “嗯。”盛景呈放开她,顺手打开了实验室的门,然后下颚微抬。 商染移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拖腔道:“盛公子再见。” 她进了实验室,听到这句话,盛景呈嘴唇边弧度一掀:“染姐再见。” 景门西堂训练场状况如旧,汗水激洒,混着夏日的酣畅。 将军城。 繁华与喧嚣与城外堪称天壤之别。 车辆和行人南来北往,热闹声不减,甚至能偶尔听见爆竹声。 烟生会所五楼某间包厢。 中央圆桌前,一个魁梧男人突然站起身,然后朝对面商芙苓和常芷钰弯腰颔首:“属下已知悉行动具体计划,芙苓小姐放心,常小姐放心。” 说完,他又直起身来:“但将军城人多眼杂,并不适合作为住的地方,还请两位和我一起回去。” 将军城每天人来人往,平常人家居多,车辆进进出出,谁也不知道这些车上坐的是什么人。 万一走漏风声,对这次计划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商芙苓和常芷钰自然考虑到这一层了。 两人站起身来。 “带路。”商芙苓开口道。 男人点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常芷钰和商芙苓走在后面,三人一路出了包厢又进了电梯。 “京城情况怎么样了?”常芷钰看了一眼商芙苓。 “我们的任务是商染和盛景呈,京城不用管。” 说到这两个名字,商芙苓的脸色浮现出冰意,转而又轻冷笑了一声。 常芷钰抿唇,点头。 上了车后,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商芙苓和常芷钰几人的车渐行渐远。 除了将军城,乱洲仍旧一片混乱,到处都能看见破败不堪的人和东西。 老厮街附近下水道的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极其恶心刺鼻。 乱洲一隅,路道褶皱之间,一座村子伫立。 桥头两尊石像静静伫立,目光如炬,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一座座小房子错落有致地散布在狭窄的巷弄间,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墙面斑驳。 整个村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深沉而压抑的气息,甚至添了几分诡谲。 中央祠堂内,烛火摇曳,香烟缭绕。 两道高大的身影从祠堂里往外走,皆一身劲装,人散着果断又断然的气息。 左侧的男人脖子上纹了个豹子纹身,不屑嗤笑:“旁支真特么是吃了狗胆,都敢对小姐下手了。” “小姐还没有回过家,这次她来乱洲比赛,旁支和常家居心叵测,盛家也不安好心。” 说话的人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老牧,小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小姐不能出一点儿事。” 七年了,商染离家之后他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牧才良脸色沉了一些:“我知道。” 可他一想到盛家还是斥声:“盛家真是狗贼,盛景呈还没有踪迹?” 旁边人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出现过。” “他倒是能躲。”牧马人良嗤声。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护商染安全无虞。 牧才良从石阶上跳下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江恒,你刚刚说的话怎么搞得好像保护小姐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闻声,江恒一脸无辜:“我有吗?” “保护小姐是商家所有人的事儿。” 牧才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纹身:“当然,不过你说小姐既然来乱洲比赛,她这会应该在乱洲了吧?” “你都不知道她住哪儿?” “不知道。”江恒边走边道,反问了一句,“小姐的踪迹真有那么好查,至于让旁支七年找不到吗?” 要不是京大和清大发表的文章提到了林舟意,只怕他们自己也一直不知道商染回了京城。 牧才良点点头:“说的也是。” 气氛稍微轻松了点儿,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小姐现在长什么样了?都七年多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说的屁话。”江恒斜他一眼,“难不成见到了你认不出来?” “开玩笑!”牧才良马上否认,“就咱小小姐那气质和长相是谁都能比的?我肯定一眼认出来。” 听见这话,江恒停了停脚步,然后转头打量牧才良。 几秒后,他开口严肃道:“你是不是太不稳重了点儿?你这样怎么保护小姐?” 第395章 有始有终 一听这话牧才良就不服了:“怎么保护不了?我说的不是事实?” 江恒看他一说就急眼直接笑出了声:“是事实。” 两人从中央祠堂出来,又左拐往村子出口走。 空旷之地远处的山峰时起时落,勾勒出一道蜿蜒绵亘的曲线,金缕落下林间,罕见地让人看出了乱洲少有的盎然气息。 天色又逐渐暗下。 景门府邸。 商染的实验数据早就处理完了,也没下楼,直接去了四楼客厅那边。 很安静。 她到门边之后视线往客厅里挪了挪,看见盛景呈一个人坐在沙发侧边上,长腿交叠,上面还放着台电脑,双眸低垂着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商染看了他几秒,站在门缝边稍微思索了一下要不要进去。 但她还没什么动作,里面沙发边上那人就突然抬了眼,深色又懒洋洋的眸子瞧了过来。 盛景呈看见她,随手把电脑一合放在了茶几上。 见状,商染也不再思忖,抬脚就慢悠悠朝客厅里面走。 盛景呈眼皮子再掀起的时候,商染正好到了他眼前。 他眉宇微舒,从沙发上起身,双臂往前一伸拉上商染的两只手腕,然后带着她的手往前扯,颇有一副要带着商染的手往他自己身上放过去的架势。 看他这一副自然得不行的动作,商染的神情微怔,手腕稍微一使力往回收了收,却又被盛景呈扣着。 “染姐,”盛景呈低了低头,压着笑问她,“躲什么?” 商染眼皮一抬对上他的眼神:“盛爷的动作,是怎么做到这么娴熟的?” “什么动作?”盛景呈还捏着她的手腕,像是故意问的。 商染挑了挑眉。 她不说话,盛景呈的薄唇扯起,倒是放开了她的手然后自己抱了上去:“既然染姐不愿意,那给我抱一下。” “顺便,”盛景呈的眸光垂在商染的唇上,喉咙处动了动,然后俯身。 商染的下巴抬了抬。 本来只是打算亲一下的,但盛景呈的唇一碰到商染,就有些没太控制住。 良久。 “染姐!”温巷的声音横空出现在客厅外边,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他从电梯里出来,一路往客厅里走,到的时候往里把门一推,然后看见了盛景呈和商染俩人坐着在开黑,还能听见游戏声音。 这俩人相对坐着,姿态都一副不羁,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温巷神采飞扬地:“盛爷,染姐。” 他一边喊一边往里走,然后往商染侧边上的小沙发上一坐:“染姐,我有个事儿想请教你。” “没空。” “等你和盛爷打完这把。”温巷立马道。 商染都没搭理他这句话。 她和盛景呈打游戏,温巷暂时闲得无聊就在一边刷起了手机。 这局还没结束,苏照也忙完回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屋里俩人开黑一人刷微博的场面,温巷这狗竟然没话痨。 过了一会儿,商染和盛景呈手里这把游戏结束。 见状,温巷揪准时机连忙开口:“染姐,就是有一个问题。” 商染放下手机:“说说。” “就是,怎么样可以提升躲闪速度?”温巷摸着下巴。 他今天训练的时候被别人狂揍,躲都躲不过,事后突然想起来商染那个神似瞬移的速度。 每次都是一溜烟就不见了。 苏照也看了过来,盛景呈就那么神情懒怠地瞧着商染。 可她侧瞥温巷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又透着一点儿玩味地:“被人多追杀几次。” 话落,温巷一顿。 苏照一下子移开视线,然后对着温巷自然又玩笑道:“看来你经历的追杀还不够。” 温巷脑子转得还挺快,立马往下接话:“那不行,会死人的。” “你命厚。” “我谢谢你。” “确实应该谢。” “你没脸了是吧?” 苏照一脸嘚瑟。 天渐沉。 几人在这儿待得挺晚,快十一点半那会才准备回去睡觉。 没理苏照和温巷,盛景呈和商染兀自往自己的房间地儿走。 商染本来以为盛景呈到地儿了就回自己的房间,但她刚指纹打开门,身后这人站着不动,直勾勾地望着她。 “盛公子,要不瞧瞧几点了?”商染侧头挺好笑地。 不知道盛景呈有没有听进去,狭长的眸尾扬了扬,非常之熟练地带着商染的手往里一推:“还有时间。” 进了房门,盛景呈勾着嘴角,嗓音一压:“刚刚被打断了。”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 * 三天后,六月初。 世界赛决赛的日子。 景门府邸的气氛异常肃穆。 苏照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剩下的就交给了尤殷和周年。 中午十一点。 炽热的阳光穿透薄云,斜斜照在车窗上,有些晃眼。 盛景呈商染上了车,随后温巷和苏照上了主副驾驶座。 车外,尤殷和周年站得笔直。 苏照低头系上了安全带,然后降下车窗瞥向外面的两个人,眼神沉穆,似在交代着什么。 隔着车窗,周年和尤殷挺着身体,脸色严正,二人对着苏照点了点头。 苏照冷冽的脸色未变,收回目光车窗一升:“开车。” 话落,温巷启动了车子,轰鸣声响起。 车缓缓驶出。 周年和尤殷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盛景呈商染几人的车,直到他们离开中堂又出了景门府邸。 “走吧。”尤殷转身。 周年点头,两人朝西堂的方向走。 另一边。 从景门府邸出来,温巷一路将车往将军城的方向开。 车上安静了一会儿,苏照突然低头拉了拉手底下的暗格,然后一下从里面拿出好几把枪。 整整六把手枪,每一把的子弹都是满的,甚至每一把还多配了三个满弹的弹膛,子弹用完了就换。 他随便倒腾了一下,动静在车内窸窸窣窣的。 商染自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还随手分了一只给盛景呈。 两人也没说话。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入将军城。 苏照把枪拿出来后就没收回去,发现到将军城之后就偏了偏头。 车窗外,高楼大厦与亭台楼阁相错。 长街上门庭若市,川流不息,哗闹声不止。 一切,都和往日无异。 穿过长街,拐过几条道,去比赛大楼的路上,温巷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路过的所有地方,苏照也一路查看着过来。 一路上都没什么异常。 又过了半个小时,几人到达未来杯世界赛决赛地点。 不是初赛那栋大厦,决赛的地点是在将军城一所学术报告厅。 挺有年代感的一个地儿,也不失文学感。 车停下。 “接着。”苏照随手丢了一把枪给温巷。 温巷接得稳,顺手拿过了另三个弹膛。 “景哥,阿染。”苏照回了回头,顺手把枪往后面递。 盛景呈一手接过了两把枪,随后几人下车,然后朝学术报告厅的入口处去。 从入口进来,然后坐电梯上到三楼,到了比赛大厅参赛选手通道外面。 除了参赛选手,其他人不得从这里进入。 通道这里来参赛的人排了一个队,参赛选手进入大厅还不得带任何东西,包括电子设备,手机什么的得放在主办方专门提供的电子设备存放处。 第396章 遭阻挠 商染排队的时候,盛景呈苏照三人就在旁边陪她。 也没有把手机给盛景呈身上放着,商染自个揣着往前排队了。 不过枪倒是在盛景呈身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商染面前,薄唇轻启:“结束之后在这别过去。” 话外意思,等他过来。 商染眼神移过来,语调一扯:“跟叮嘱孩子似的。” 话落,盛景呈低笑出声:“染姐就当是这样吧。” “行。” 人陆陆续续进去,队伍越靠越前。 眼看商染就要进去了,温巷还是不太放心地喊了声:“染姐,到时候我们直接过来找你。” “嗯。” “阿染。”苏照看了看商染,还想说什么来着,但突然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了。 他嘴角一咧,然后抬手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商染勉为其难地点了个头。 靠近存放手机的地方,商染随手把手机放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里,然后慢悠悠跟着队伍进去。 盛景呈靠在一侧墙边,深色的眸子低垂,目光就那么一直跟着商染走。 直到她进入比赛大厅。 等看不见了她的身影,盛景呈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然后抬脚往左边走。 身后,苏照和温巷提脚跟上。 三人左拐之后走了一段路到达比赛大厅的内场入口,然后往里走,进入一小段黑暗的通道,踩了几节台阶往上,最后到了比赛大厅座位席后场。 比赛大厅依旧大,聚光灯打在中央,前排已经坐了评委领导,光比较暗的内场座位席熙熙攘攘地出现了一些人。 不算多,大部分是参赛选手的带队老师队伍,少有像盛景呈苏照三人这样来陪人的。 丝毫没有靠前,盛景呈随意在通道出口边上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苏照和温巷在倒数第二排。 三人进来之后,远处不时有目光移过来。 可盛景呈似乎不太在意,坐下之后眸子一掀就远远地望向了在往中央比赛台上的商染。 他的对面,座位席一隅。 牧才良和江恒提前来了,两人坐得端正,从第一个参赛选手入场就一直在找商染的身影。 直到他们看到了一个不疾不徐插着兜走进来的人影。 黑t黑裤,身材高挑,微卷的长发扎了个挺蓬松的高马尾,长相一眼万年令人移不开眼,身上那股骨子里透出来的不驯和懒散相当出众。 这是众多参赛选手中唯一一个z国人。 牧才良和江恒几乎是一秒钟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商染,是他们家小小姐。 两人的表情刹那间焕然一亮,身体不由自主地撑着扶手往前一倾,似乎在进一步确定着什么。 二人双眼炯炯有神之下,欣喜之意溢出嘴角。 没有叫出声,整个比赛大厅都很安静,座位席没有人起来乱走动,中央比赛台陆陆续续上了人。 比赛时间越来越近。 赛前十分钟,参赛选手通道入口停止入场。 大厅里座位席本就暗的灯忽然全部熄了下去,天花板上白色的灯光转而全部打在了中央比赛台上。 苏照和温巷第一次看商染比赛,这会怪跃跃欲试,脸上还挂着笑。 盛景呈习惯性地靠着椅背,长腿随意屈在前排座椅下,目光始终看着商染的方向,视线从未挪开半寸。 比赛台上的她,眉目专注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比赛大厅里响起提示声。 第五届新未来杯世界赛决赛,开始。 * 景门府邸,东门外不远处。 特种车队已经出发。 车轮滚滚,一路上风疯狂席来,黑旗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庄严肃杀的气息。 赖恩和几个卫主站在东门外看着车队渐渐远去,然后才转身。 车队远去,在去将军城的路上疾驰骋风。 从t国调来的特种队没有全部被派去将军城,留了一些在景门府邸,但主力已经在去将军城的路上。 周年在整个车队的第一辆车,尤殷负责在末尾断后。 风势作随,车轮碾压过之地,尘灰飞扬,在金乌之下无厘头地晃,势头相当跋扈。 车队离将军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一辆车上,周年坐在副驾上,脸上正色至极,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时刻和尤殷保持联系。 车窗外,空气轰轰作响。 周年双眼直视着前方,又扫了一眼两边的道路,忽地目光凌厉起来。 “砰!砰砰砰砰——” “砰!” 密集枪声袭来,特种队车队前方腾起一片烟尘,似骤然开启的地狱之门,狠狠撕裂着什么。 刺啦—— 车本就开得快,前方横空闯出几辆车,车队第一辆车极速拐弯刹车,紧接着后面的所有车快速做出反应。 二十几辆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一度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枪声拉到最高。 瞬间,车队化整为零。 枪声依旧没有歇下,特种队迅速被包围。 周年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麻烦来了。” 声音传到耳机里,尤殷自然也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儿。 枪林弹雨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轨迹。 “该死。”尤殷骂了句,“二队全部下车!” 遭遇伏击,特种队没有坐以待毙,动作迅速从车上下来展开搏击。 一发发精准的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烟雾弹和闪光弹在空气中欺起伏。 “砰!砰!” 尤殷手握枪往车后一躲,枪子打在他旁边的车身上,他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四遭的烟雾,厉声对着耳机:“我断后,你找机会突围!” 耳机那边,周年挥手让开车的人和自己换位置,声音冷道:“独立盟的人。” 必须快。 “管它什么盟!”尤殷那边全是枪声和搏打声,“门主和时小姐还等着我们!” 声音刚落下,五道身影迅速向尤殷袭来,他眼色一黑,枪一举立马开枪,然后侧身躲避。 砰!砰! 特种队二队全部下车掩护。 周遭混乱一片,狂风暴雨般的子弹交织,啸声呼呼。 数不清的人影相搏着,呻吟声和呵斥声响在空气中,似是黄泉路上的交响乐。 尤殷被数人缠上,击倒几个又来几个,屡屡遭受车轮战,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刀伤,鲜红色的划痕下,衣服已经破裂。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浑身充满激劲。 “呵——”尤殷再一次重重撞上车身。 前面五道人影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再度迅速逼近。 打斗中耳机掉落,尤殷失去了和周年联系的工具。 砰!砰! 尤殷和特种队与独立盟的人交缠着。 车队前方。 特种队一队屡遭阻挠,出口被堵得死死的,一点儿缝隙也没有。 周年踩着油门再一次冲出去,方向盘一转,然后猛地撞上正对面拦着他的车。 对面躲都不躲,迎面直击。 同一时间,一队几辆特种车全部横冲直撞地寻找突破口。 嘭!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第397章 围攻(一) 相撞的车身发生形变。 周年肃着脸,踩着的油门微松,车再次后退,油门再踩,轰! 嘭! 车刚开出去,子弹从正对面涌来,狠狠打在挡风玻璃上。 副驾驶上的人立即开枪掩护。 砰!砰砰砰! 刚刚那一发子弹打在周年看路的玻璃正前方,玻璃碎裂,模糊了视野。 他表情阴变了一下,手再次转动方向盘大转弯尝试突破,可枪林弹雨袭来,一队遭困,二队特种队似乎力竭。 几次突围无果,特种队落了下风。 包围圈内厮乱交浊,人命被枪子夺陨,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特种队损失惨重,局面不容乐观。 远处。 一辆蓝色跑车稳稳停着,兀立于浊乱之外,似冷漠的旁观者。 车顶上坐着一个男人,乱洲长相,一头金发,蓝色眼眸,脸部线条似暗夜中的猎豹。 他坐得安逸,一手拿着望远镜放在眼前看着远处被围击得没什么反抗之力的特种队伍,像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跑车四侧,四个人挺直站立。 “覃哥,这边没问题了。”一人转回头来。 车顶上,覃融微微一笑:“景门老巢情况如何了?” “已经控制住了,将军城那边也一切顺利。”说的话禀报道。 景门,怎么可能是独立盟的对手。 “好!”覃融收起望远镜,然后从车顶上下来,一手拉开车门命令道:“走!” “方向,将军城。” 覃融的笑阴森可怖:“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 与此同时。 将军城。 六月的阳乌斜洒,繁华喧嚣与活力淋漓尽致,高楼大厦熠熠生辉,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可在这看似和谐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不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个将军城似有什么卧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笼罩着一股得未曾有又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时间在一点点儿流走,未来杯决赛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比赛大厅里,中央比赛台正侧方立着一个巨大的时钟。 只有实验工具和电脑键盘轻声响的比赛台上,时钟滴滴答,一阵又一阵的,让人心生急闷,又时刻警醒着所有参赛选手。 商染坐在电脑前,神色淡闲。 座位席上,黑暗仿若看不到边。 盛景呈一只手臂搭在前排的椅背上,半掀的眼皮子微搭,狭长的眸中光依旧落在商染的身上。 前排左侧,苏照和温巷看了看比赛台上的商染,又抬起眼扫了一圈黑暗的座位席。 临近比赛时间到。 苏照兜里的手机屏幕突然疯狂亮起。 周身本就暗,兜里的手机一亮,光穿过衣料透了一点儿出来,苏照的余光一下子注意到了。 他眉头微锁,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面弹出了个电话,以及不断跳出来的消息。 电话还没接起,苏照先看到了那些消息,看完之后脸色瞬间一沉。 他一下子手按手机侧键挂掉电话:“出事了。” 话落,温巷连忙看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苏照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声冷道:“府邸被偷袭,特种队半路被拦。” 周年尤殷和特种队都被困在了来将军城的路上,景门府邸遭袭,腾不出人手赶过来。 话音落地,温巷的表情滞住,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 独,立,盟。 盛景呈眸子移过来,睫毛下底淡淡的阴翳覆下,晦暗不明。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比赛台上的商染,然后起身,转身往出口走。 见他突然起身,苏照和温巷马不停蹄地站起来跟上,俩人的表情沉得紧。 三人的座位席对面。 江恒和牧才良俩人几乎是一瞬间察觉到了他们对面有人离席。 二人的眼神一凝,牧才良压着声音力度:“你在这看着小姐,我出去。” 江恒点头。 内场入口有好几个,牧才良就近往斜后方这个出口走。 另一边。 盛景呈三人从座位区离席,然后踩着那几节台阶往下,右拐走了一小段黑暗的路,白日的亮光透进来,三人离大厅出口越来越近。 几步后,盛景呈三人到达大厅外面。 同一时间,出口两侧脚步声震起,数不清的人影乍现,死死堵满了左右两侧的过道,一眼过去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头。 厚而结实的人墙看不到一点儿间隙,肉墙之内,个个浑身杀气。 数双眼睛,凶神恶煞。 为首的男人极高,巨人型,满身肌肉,嘴边弧度充满不屑。 工作人员不知道哪儿去了,这过道间,弥漫着浓重的气氛,压迫感极强,呼吸都困难。 盛景呈的步子微顿,神态没什么变化,只是眸子底处微黯。 两侧,苏照和温巷冷着脸,神情凛冽得极。 咚——咚—— 同一时刻,比赛大厅里,比赛结束的警钟敲响。 决赛时间到。 “动手!”巨型男人挥手下令。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爆发而出,如同狂暴的海浪,猛然间向他们席卷而来。 这些人,似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手中的锋刃闪烁着死亡的光芒,下一秒疯狂涌向盛景呈身后通道防止他们回去。 “景哥,先去找阿染!”苏照断声,随即身手闪现护在盛景呈前面开路。 温巷眼色一冷,立马护在盛景呈另一侧,然后身影穿梭。 盛景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寒意。 与此同时。 比赛大厅里。 参赛选手正在陆续离场,商染刚从比赛台上下来。 中央比赛台正对面远处的出口处被堵了,打斗声偶响,因为距离远,地方暗,有人注意到了,但却没人敢靠近。 商染远远地扫了一眼那边,看见几道影子摇摇晃晃地交缠又分开,分开之后再一次相撞,就连影子都透着杀意。 她的眸子眯了眯,侧上方乍然出现一道人影迅速向朝她逼近,那人手握着枪,枪口对着商染的方向,瞬间按下扳机。 但他刚开枪,另一道人影蓦然出现,拳掌风势,快速冲了过去。 “砰!” 嘭! 子弹打偏了,从商染的眼前一划而过,轨道炽热,和人肉撞地板的声音巨响。 突如其来的枪声刺破人的耳膜,现场所有人瞬间惊叫出声,引起了比赛大厅的混乱。 枪响仿佛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 比赛大厅里的人惊恐万状,像一群受惊的鸟儿,四处逃窜,混乱之中,尽是逃跑尖叫声。 商染没有动,刚刚从她眼前划过的子弹打了她的脚边,地板龟裂开来,这会还冒着青烟。 刚刚朝她开枪的人和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交上了手,暗色的灯光下也难得看清。 不过听这一声声撞墙声和吃痛声,刚刚对她开枪的大概快被弄死了。 商染眉一扬,全然不管那儿,也不像周遭这些逃窜的人,还跟散步似的往出口那儿走。 第398章 围攻(二) 枪这种东西,除了在乱洲是个随处可见的玩意儿,在乱洲之外的国家,都是明令禁止的。 乱洲是个歇斯底里的罪恶之地,没有政府,没有学校,更没有和平。 今日来参赛的人皆是洲外人,在听到枪声之后下意识以为自己面临了生命威胁,心头恐惧感急剧上升,第一身体反应,是逃。 有多快逃多快,无所顾及其他。 第一道枪声像是拉开了什么序幕,成功让所有来参赛的人迅速四散开来往大厅外面跑。 这种时候,命最重要。 可比起他们,也有人的反应平平无奇。 中午比赛台上的东西没有被动,对面,两大排领导和评委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甚至没多看一眼混乱人群,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然后才慢慢起身。 刚刚的枪声对他们来说,好若只是昙花一现,再平常不过。 该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一阵阵回音传来,商染也到了出口。 刚刚存放手机的架子上落下了好些手机,估计是有人太过慌乱连手机都没拿。 商染顺着到了自己放手机的盒子那儿,看都没多看一眼随手就要拿起手机。 但她手刚要触到手机的那一刻,一道枪声猛然响起—— 砰! 啪! 商染的手微停在半空,底下手机连同盒子一同被子弹贯穿打翻在了地面上。 她低着眼,视线落在冒着黑烟的手机上,眸底渐渐起了冷意。 她的侧对面,刚刚开枪的男人手里的枪依旧举着,他还在笑,笑得极其讽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小姐? 明知有人要来取她性命,偏偏生死关头还念着一个破手机。 可他得意之时的下一秒,一道影子倏然蹿过。 嘭! 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男人的脖子被人猛然扼住,然后被一股力提起,又被狠狠往地上一按,他的头部先猛然砸到了地面上,身体紧随其后,撞到地上之后又往上弹起再落下。 “咳、咳——”鲜血瞬间从他的喉咙内喷薄而出。 可他的脖子依旧被人狠狠扼住,力越来越大,让他几近窒息。 “咳……”男人瞳孔甚至没法收缩,表情狰狞可怖。 他死死瞪着商染,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突然被放开,然后胸口下处传来如同巨石一般的猛击。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乍响。 男人惨叫了一声。 商染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下处,嘴边噙着一抹松劲儿:“再笑一个。” 男人痛得无法言语,骨头一断,万般难忍。 不远处的打斗声传来,商染的神情未变,只是脚微抬,再次陡然往下猛力踹过去。 “呃——”男人身体往下一凹,全身遭受猛击,身体底下的地面甚至出现了微微裂痕。 两秒后,男人咽气。 商染收回脚,身后一股杀气快速逼近。 但身后的人还没碰到她,另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再下一秒,这两个人的身影错峰交手。 同一时间,四周一股不祥的气息悄然蔓延。 刹那一刻,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这些人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杀意,像一群被饥饿驱使的野兽。 局势一触即发,不知道哪儿又蹿出一帮人,双方短兵相接,激烈交战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拳风腿影交织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金属交击的清脆声响和空气的爆裂声,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商染被围在中间,四周拳风交影。 她站原地没动,轻微扫了扫这些突然出现明显是护着她的人。 她还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四周除了肉拳相搏声和呻吟声,什么也没有,乱成了一片。 冲向商染的身影像止不尽的洪水,一道被拦又来一道,能拦,可拦不完,总有间隙让人冲进来。 可商染始终风轻云淡,她好似看不见四周这些人一般,脚一抬就要走。 砰!砰!砰! 不止歇的枪声突然不停响在耳边,尽是对着商染来的,她的秀眉微拧,身影突然消失。 “小姐!”江恒扭头冲看不清的人影那儿喊。 另一边。 内场出入口处。 刚刚堵满两边过道的人倒了大半,可不知道又从哪儿涌出来另外一帮,无止尽,杀不完。 这些人接踵而至,几个倒了几个再上,似要把盛景呈三人的力气耗完。 温巷已经力竭,有些力不从心了。 嘭! 温巷被人踹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胸口处起伏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好。 但他反应也很快,翻身一个动作立马重新起来,又冲上前。 苏照同样面对着一样的情况,众人缠身,但现在这情况对他来说还不过尔尔。 “呵。”他一掌往前一推,顿时好几个人猛地倒地。 毫无喘息的时间,另一侧数不清的人影又向他欺近。 苏照浑身透着凛冽的气息,身影在数十人间穿梭,一招一式精准狠辣,似鬼魅般难以捉到。 比起这些人,另一边盛景呈这道风景线显得有些违和。 他跟溜达似的,一手轻握着枪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影子带着空气席动,连看都难以看清。 砰!砰!砰! 又是好几道枪声,好几个人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一瞬间殒命。 盛景呈打出去的电话无法接通,他又打了第二次,仍旧无法接通。 他的眼睑垂下,余光处又有人逼近,可他眼皮子都没有抬,手里的枪跟玩具似的转了个圈,然后枪口对着眼角余光的方向。 砰! 砰! 砰! 这些人,压根没法靠近他。 嘭! 温巷再一次遭创:“咳、咳!” 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再迅速站起来了,抓着地面的手都在猛颤。 可他不能就这样。 温巷吸了一口气,手猛然握紧,然后从腰间掏出枪,对着朝他冲过来的人一顿开。 砰砰砰! 开得还挺准,一枪一个,中枪的全部往地上一倒。 温巷借隙站起来,然后看了看盛景呈和苏照的方向。 根本数不清的对手,这俩人到现在都还是一身轻松,杀起人来简直像喝水一样简单,一招就是一个。 反而是他自己拖了后腿。 景门被困,现下被包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罢了。 温巷揉了揉肩膀,又拍了拍衣服。 “你行不行啊!”苏照远远地冲他吼了一句,似还带着一点儿玩笑的意味。 温巷一听就来劲儿了:“你tm废话!” 话音落地,温巷又被人缠上了。 苏照又干掉两个,神情一厉。 虽然对付起这些人行云流水般自如,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比赛大厅这儿都被围成这个样子,报告厅外面可想而知。 无穷无尽的对手,一波倒下,一波又涌了上来,攻势越来越猛烈。 可他们只有四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商染怎么样了。 “景哥!”苏照喊。 盛景呈听见了,没应。 他四周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却不敢轻易靠近,欲上又欲退。 第399章 天气变差了 盛景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得少见的戾气,眸子暗得不像话,情绪阴鸷得过分。 刚刚打出去的电话,商染一个没接。 砰砰砰! 又蓦然响起的枪声,不是盛景呈开的,也不是苏照和温巷,是从人群末尾传来的。 这一道道枪声,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盛景呈眼皮子一动,然后掀眸。 隔着一群人,他遥遥看见了另一道身影。 商染的身影乍现,她往栏杆上一坐,肩后黑发飘逸,她的视线往这边移过来,嘴角还挑着个一如既往的笑。 看见她的下一刻,盛景呈淡薄的神情蓦地一松,然后薄唇扯了扯。 另一边有江恒他们牵制,商染过来得太轻松了。 可她出现的第一秒,原本集中在盛景呈三人身上的火力瞬间转了一半过来,扑向商染的时候,犹如一群困兽。 盛景呈瞥了那些人一眼,眼底又转冷。 对面。 商染还坐在栏杆上,刚刚从别人那儿抢过来的枪还在她手里,她的姿态倒依旧是闲散。 她朝盛景呈抬了抬下颚,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口。 砰!砰! 空气被震得涟漪四起。 盛景呈看懂了她的意思,目光微动。 跟他说了一声,商染从栏杆下来,转身就往楼梯口处的方向去。 见状,身后数十个凶神恶煞的的全部追了上去。 盛景呈随意睨了一眼这些人,不紧不慢地长腿一迈。 * 商染和盛景呈吸走了不少注意力,苏照和温巷这边轻松了很多,很快找到了突破口。 “不能再拖了。”苏照手中的枪对着对面,话却是对温巷说的。 温巷抽身从另一边过来,两人汇合,合力动起枪。 砰!砰! 枪声充斥在耳边,疯狂撕裂着空气和人体。 另一边。 学术报告厅楼下出口混乱不堪,牧才良下了令,然后又一路往上到了比赛大厅这儿,一地的人他只扫了一眼。 交战还没有结束。 牧才良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商染,他脸色一变,人往江恒那儿一冲:“小姐哪儿去了?” “楼道!”江恒解决掉手里的麻烦,手一挥:“走!” 话声落,江恒和牧才良迅速朝楼梯间的方向过去,然后一路往下,耳边还回荡着楼道间的层层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江恒和牧才良带着人快速往下跑,好几道脚步声混在一起,仿若震得地面都在颤。 但几人还没到一楼,底下的枪声突然消失了,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江恒和牧才良的警惕性立马拉高。 楼上脚步声迅速往下靠近,江恒想都没想地:“这儿交给我了,你带人去找小姐!” 牧才良眼神一狠,手一挥示意身后几个人跟上。 他带着几个人继续往下,留下江恒和另四个人断后。 整个楼道间,没有了枪声,只有一阵又一阵令人心生紧迫感的脚步声和玻璃破碎声,以及和其交织的吃痛声。 江恒手摸向了腰间的枪,双眼凌厉地盯着楼上拐道的位置。 旁边四个人时刻戒备着,空气中响起了几道子弹上膛的声音。 楼上。 苏照和温巷顺着护栏直接翻身而下,几个动作就从三楼到了二楼,然后正面撞上了江恒几人。 察觉到他们越靠越近,江恒立马开口:“开枪!” 砰!砰!砰! 苏照观察力极强,身子迅速往旁边一避。 但温巷这个才练了几个月功夫的菜鸡一下子没太控制住身体往下冲的惯性,幸好被苏照一把往旁边推了出去。 两人空出了楼道间中间的位置,却没停下往下赶的动作。 枪声还没停,疯狂对着他俩开。 两人刚刚在楼上换了弹膛,这会手握枪一闪一避地,还一边往下开枪。 砰!砰! 江恒五个人立马侧身找掩护体躲避。 无间隙的枪声像是山间猛洪,子弹从苏照和温巷肩膀外和耳边擦过,又穿进身后的墙里,声音尖锐刺耳。 从上面下来,苏照和温巷看见了底下的五个人,身影一闪往前冲去,然后与江恒几人动起了手。 江恒这几人反应极快,子弹从一开始到刚刚也被弄没了,干脆扔了枪壳,然后跨步,箭步如飞迎击。 手刃相搏,这些人使出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程度,丝毫没有留情,但偏偏都被对方躲了过去。 苏照一打三轻轻松松,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男人干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又去对付江恒。 江恒在他手底下落了下风,一个没注意身体猛地往后一退。 “走!”苏照喊温巷。 温巷拳向前冲,猛然冲飞面前的男人,然后手一甩马上跟上苏照。 两人疾步翻身而下。 身后,江恒眼神一凝,马上后抓墙面疾驰穷追上去。 三人的追逐战在楼道间愈演愈烈,江恒不断加快速度,不断加快速度,对前面的苏照和温巷紧追不舍。 敞亮的楼道间。 温巷往后开了一枪。 砰! 江恒立马翻身躲过。 与此同时。 学术报告厅一楼。 天花板上的吊灯早已破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闪烁着寒光。 墙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面目全非,像是被愤怒与恐惧的笔触肆意涂鸦。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息,令人窒息。 报告厅外面和之前的繁荣大相径庭,天上乌云滚滚,整个报告厅外面,百米里外,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和两个半月前在边境医学大楼时差不多,甚至还多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景门和特种队了。 那些人就像站在深渊之口的死神,血盆大口直直张着等着食物进入囊口。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橱窗那儿。 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桌前,商染和盛景呈悠悠闲闲地坐在同一侧,姿态万般松散。 可就是这么松懒的两个人,身上的气场隔老远都能压死人。 商染的坐姿没什么规矩,手支着下巴,脑袋侧着,眼神落在橱窗外面。 她的神态还没什么变化,只是依旧张扬:“盛公子,天气变差了。” 旁边,盛景呈背靠椅背,长腿相叠。 听言,他微微扫了一眼外面,目光又转到商染的侧脸上,眉宇间肆意放笑:“会好的。” 商染瞧了一眼过来,楼梯口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声音一阵又一阵,下一秒牧才良带人赶了过来。 一地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人,好似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狼藉至此。 可这些都不重要,牧才良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然后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橱窗之后的商染。 “小姐!”他喝声大喊,连忙急步跑过去。 听见声音,盛景呈先抬了眼,闲淡的眼神扫过来。 牧才良脚刚走出几步,莫名感受到什么凉意,头皮突然一紧,但脚下步子却没有停。 彼时,商染的头侧了过来。 第400章 家主之令 牧才良身后还跟着好些人,一堆人就那么浩浩荡荡又大步流星朝商染跑过去,然后又停在她面前。 步子站定,牧才良这些人的身体一直,双臂一抬,然后腰往下一弯,齐齐对着商染行躬礼。 “小姐好。”牧才良直起身子看向商染,声音恭敬且有力,脖子上的豹子纹身也异常显眼。 他们这些人的出现,显然没引起商染的太大注意力。 只是这个称呼,商染随意扫了牧才良一眼,不太走心地:“你是哪位?” 听她这么一问,牧才良顿住,脸色一尴。 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开口解释:“属下牧才良,隶属本家乱洲分势力,得知小姐遇险,奉家主大人之令前来保护您的安危。” 最后一句话音落地,商染怔了一瞬,又随便啊了一声:“行。” 牧才良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小姐,您没受伤吧?” 商染视线收回,没说话。 她不理,牧才良索性就自己大概看了看商染身上有没有伤迹。 看到她身上没伤之后,他才放了些心。 牧才良还记得刚刚莫名的凉意,眼睛多瞟了一眼商染旁边的男人。 但盛景呈就刚刚扫过他一眼,这会儿连眸皮懒得再撩过来。 牧才良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楼梯口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两道枪声。 他还没有说什么,身后的人立马转身围住商染和盛景呈,把二人护在里侧。 楼梯口那边动静越来越近,橱窗之外大波人马虎视鹰瞵地聚在学术报告厅之外。 橱窗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那些人不知道商染和盛景呈实际上已经下楼来了。 楼梯口处,枪声蓦地消失,却传来一道猛响,下一秒两道身影从楼梯口出现。 苏照和温巷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盛景呈和商染的身影。 大厅里杂乱不堪,橱窗那儿一堆一身杀气的人围成一个圈,温巷和苏照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他们围着的商染和盛景呈。 “景哥!” “染姐!” 苏照和温巷同时开口。 两人马上迈出腿要过去,但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江恒追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双臂一手抓一个。 没抓到苏照,但抓到温巷了。 温巷的肩膀被猛地往后一扯,他脸色一凝,肩膀一动,迅速旋身挣脱,然后转身踹腿而出。 一击而来,江恒立马侧身。 两人交起了手。 苏照没管他们,身形快速冲出,直奔围着盛景呈和商染的那些人。 见状,牧才良还未动,已经有三个人冲了出去。 又是拳肉相击的声音。 这些人都将对方视作了对手。 在牧才良和江恒的眼里,除了商染,其他人都是绊脚石,该杀。 双方交锋不过是一瞬之间,一句口头语都来不及道。 温巷刚刚躲那一招自如得极,可正面对上江恒,显然有些心余力绌。 他的肋骨猛然被人一推,然后踉跄后退,又快速脚后跟一定稳住身体。 苏照这边,他的身影在空气旋了旋,仅仅两招,另三人瞬间砸地。 见状,牧才良这边有人趁空补上,扑苏照而去。 那边动静热火朝天。 商染视线偏了过来,又从对面那个人打得如火如荼的人身上掠过,轻飘飘地:“那是我朋友。” 声音落地,牧才良脑子甚至没来得及细想,几乎是反弹般地斥声:“都住手!” 一句话充满威慑力,掷地有声,本来要对苏照动手的几个男人脸色一变,退下猛地跨步收回身体。 苏照充满厉意的眼神扫过来。 江恒也在牧才良的喝声之下突然停了手中对温巷的攻击,他脸色转平立马扭头看向橱窗那边。 十几二十个人站在外侧,死死护着里侧的人。 商染的身影映入江恒的视野。 他的神色起伏,低喃了句:“小姐……” 声音不大,温巷的动作刚才也止了下来,现在这会耳朵里也灌进了面前这人上一秒说的话,他的头一转。 这一声尊称,已经足以证明面前这些人是商家人了。 但温巷没有时间再惊讶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脸上满是细汗,他甩了甩头发,脚一抬就往商染和盛景呈那儿过去。 旁边,苏照瞥了眼牧才良几人,然后几大步过去。 两个人靠近,牧才良上前一步正要拦住,却蓦地想起了刚刚商染说的话—— 这两个人是她的朋友。 牧才良腿一顿,又收回来。 “景哥阿染,你们没事吧?”苏照上前就是一顿上下看他们两个。 温巷没管外围的牧才良几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桌边,然后围着盛景呈和商染转了一圈,同样上下打量。 外面所有的人都是冲着商染和盛景呈来的,要不择手段取他们的性命。 景门和特种队被困,他们手里失去一大权势,凶多吉少。 温巷苏照因为和商染盛景呈在一起,也被那些人视作了眼中钉。 可即使如此,面对这样吉少凶多的情况,苏照和温巷没多顾自己,反是焦忧上头,一时之间忘记了盛景呈和商染的身手有多厉害。 二人将商染和盛景呈上下端量了一遍都没看到什么伤,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行。”温巷灿开嘴角。 安静间,苏照透过橱窗扫了扫外面的情况,脸色冷了点儿。 温巷站了一会儿,终于有机会多喘上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他身上一股酸痛感猛然袭来,似还有一股巨大的力拉着他往下沉。 刚刚打得激烈,他整个人都处在生死边缘,神经兴奋,除了痛毫无其他感觉。 这会一歇,强高度身体迸发之后的副作用就疯狂占据着他的身体。 他才练了几个月的功夫,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是不错,可今天遇到的情况比之前训练的强度高了不止一点儿。 温巷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他是医生,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巷一只手撑着橱窗台,意识在茫茫空白里沉晃了一瞬,他马上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但他一甩脑袋,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轻微晃了晃。 商染和盛景呈扫了一眼过来。 “不行别硬撑。”苏照突然冷不防地。 温巷稳住身体:“小事。” “我说温医生,不用这么拼,坐下休息会咯。”苏照看过来,顺便轻松开了个玩笑。 玩笑一开,温巷就来了点儿精神,但也是非常听劝地往旁边被打得烂兮兮的沙发上一瘫。 见他们几句话说得差不多了,一直在旁边的江恒和牧才良才上前来:“小姐。” 俩人一喊,苏照和温巷就扭头看了过来。 听到刚刚那声“小姐”,苏照才明白过来这些是什么人,但他没插嘴。 牧才良和江恒站在商染面前,态度敬而重。 “小姐,您多休息会。”牧才良张了张口,“此次行动家主早有预料,所以您不必担心。” 江恒跟着点头。 第401章 玩笑赴死 商染随意点了个头,没说话。 听见牧才良的话,瘫着的温巷忽地咧起嘴:“染姐,商家主也是看到京大和清大发的文章才知道你会来这儿的吧。” 商染敛着眉眼,随便来了句:“是吧。” 旁边,苏照安静听着,脸上微讶,但没说什么。 江恒看了看和商染在一起的这几个人,沉默半秒之后突然偏头看向了牧才良,毫不避讳地问:“盛家的具体踪迹查到了吗?” 听到“盛家”两个字,苏照和温巷顿时看了过来。 但盛家本家人盛少主,仿若没听见似的,就搁那儿坐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一提到盛家,牧才良刚刚平和不少的表情再次转沉:“奸诈盛家,狡猾得很。” 闻声,江恒正色了一句:“不管了,来一个挡一个。” 商染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次的乱洲绞杀行动,旁支毫无遮掩,可所谓明目张胆,又得了个沉寂多年的常家作为帮手。 一个旁支,一个常家,牧才良和江恒还没放在眼里。 可偏偏,盛家也找了商染很多年,居心不良。 这大好时机,混乱之下取她性命的绝佳机会,盛家早在将军城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牧才良和江恒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查到他们在将军城的具体踪迹。 旁支和常家尚且在明面上动手,盛家却杳无痕迹。 可再怎么样,管它什么样的网,来者,全杀。 听着这俩人的对话,苏照和温巷的表情稍微一顿。 另一侧,商染抬了眼,盛景呈也稀奇地瞥向了牧才良和江恒。 “等会,”温巷琢磨了一下,还挺不确定地,“两位,你们的意思是盛家在追杀染姐?” 还追到将军城来了? 一听他问,牧才良和江恒就扭过头来。 “盛家对小姐本就不怀好意。”牧才良看温巷一眼。 话音落地,温巷嘴巴一张,眼一瞪。 苏照的原本充斥着冷意的表情是真木了一下。 两人都差点儿忘了。 盛家和商家是死对头,斗了几十年的对家,恨不得马上让对方从京城消失的恩怨。 这恩怨,可不是一年两年的恩怨,是从上一代延续下来的。 盛家想让商染死,太正常了。 可是。 苏照和温巷几乎是同步又缓缓地转过头来,僵硬地看向盛景呈。 俩人这眼神包含了太多意味。 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这一看,盛景呈眸皮动了动,第一眼看的是商染。 商染听这么一通话,眉一挑,稍带戏色地微侧头瞧向了盛景呈。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盛景呈深色的眸子动了动,薄唇正要轻启。 砰!砰! 可他还没说出什么,橱窗之外突然响起一阵震碎九天的枪声。 牧才良和江恒脸色瞬间变厉,然后马上往大门外那儿跑过去。 枪声四起,盛景呈没动静,只是默着声把手缠上商染的腰,然后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点儿。 商染任由他拉,却也轻拍了拍他的手腕,似乎在说没事。 旁边,苏照转过了头去看外面。 同一时间,瘫在沙发上的温巷一瞬间弹起来,然后扭头看向橱窗外面。 才静寂下来一会的学术报告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爆发。 枪声,不绝于耳,每一声都震颤着空气,撕裂着宁静,子弹在空中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交织着恐惧与绝望。 上百个涌来的身影,如同被愤怒驱使的狂潮。 不过猛然间,商家分势力的人从四面八方涌现,浑身不容小觑的煞气。 敞阔街道,短兵相接,对峙之势即刻开始。 温巷上一次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在边境医学大楼那次,但这一次的规模可比那一次大了不止一点儿。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国家在打仗一样。 外面那些数不清的不停试图闯进报告厅的又被死死挡在外头的面煞人,跟丧尸似的疯狂往里闯,仿佛里面有着什么令他们癫狂的东西。 枪林弹雨之下,又是熟悉的呻吟声和阵阵骨裂声。 温巷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盛爷,染姐,趁现在!” 他起得倒是痛快,把岌岌可危的身体忘得一干二净。 商染侧瞥过来:“你?” “染姐,再等就来不及了!”温巷一口打断商染说话。 有人牵制断后,像上次一样趁隙突围,这最好不过了。 “坐下。”商染不咸不淡地。 “染姐……” 商染的眼皮重新抬起。 刚刚才对上,温巷就怂了,然后立马噤声。 “温巷,”苏照笑了一声看过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我这贱命,死不死的无所谓。”温巷嘴一撇。 听他这话,盛景呈和商染都懒得多理一句。 苏照却是接了一句:“是吗?那你自杀得了,省得拖后腿。” “……”温巷磨了磨后槽牙,“你说句好话会死吗?” “好话你听吗?”苏照还挺乐。 “谁不爱听好话?”温巷切了一声,“但你能吐出什么好话。” “多的力气留着保护自己吧。”苏照再懒得和他斗嘴了。 这一场生死搏斗,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问题。 毕竟还有独立盟在等着他们。 盛家就不说了,有盛景呈在,就一句话的事儿。 商家旁支和常家更不是问题,商家分势力对之,够了。 可独立盟,乱洲上二鼎之一,神秘又强大。 几个商家和盛家都够不上的势力。 景门和特种队遭袭,独立盟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景哥阿染,”苏照转头看向盛景呈和商染,正经道,“待会出去之后,不用管我们。” 温巷坐正了。 闻声,盛景呈眉宇一挑:“放心。” 他这么说,苏照没一丝在意,反而要点头,结果盛景呈又说话了。 他的语气悠悠:“你,不管,苏家,也不管。” “……”苏照点头的动作一僵,马上道,“那不行,景哥,你怎么能不管苏家呢?” “没空管。”盛景呈说得理所当然。 “……” 苏照是听得出来盛景呈是什么意思的。 所幸现在也不是一直开玩笑的时候,苏照脸色一正:“好了,阿染,景哥,我们该走了。” “温医生,还能行?”他侧头。 温巷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死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滚。”苏照骂了回去。 两人起身。 盛景呈看了看商染,拖调道:“染姐,今天可以打个够了。” 商染多瞧了他一眼,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 四人从橱窗那儿往大门那儿走,牧才良和江恒刚好回来。 看到商染几人之后,牧才良马上厉声:“小姐,这边!” 外头激烈四起,死亡气息浓重,熄火连天之下,死尸剧增。 可丝毫没减弱那几近癫狂的猛烈攻势。 直接走了正大门,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出现在那些疯狂索命的人的视野里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枪声和人群有绝对目的性地轰了过来。 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交缠不止,似无尽洪水,像山间泥石流,恐怖如斯。 * 第402章 冲破 将军城依旧喧嚣,却不是繁华喧嚷,是枪声喧耳。 满大街空旷落败,躲的躲逃的逃,只剩下一片空寂,以及远处不断传来又刺破耳膜和神经的枪声。 天际灰色纱幔蔓延。 凌乱不堪的学术报告厅对面远处,一座老式建筑楼伫立,上空乌云泱泱,灰蒙蒙的。 高处,阁楼边上。 常芷钰站在围栏后面,遥遥平视着远处的大概战况。 旁边,商芙苓手拿望远镜扶在眼前,双眼透过镜片注视着远处学术报告厅大门前的情况。 几分钟前,她看到了从正大门出来的几个人,更一眼看到了商染和盛景呈。 看到这两个人的第一秒,商芙苓的脸色是震了一瞬的。 可仅仅只是一秒,看到他们像鲜美麋肉般被人疯狂围攻,商芙苓恢复了常态,转而满意地柔笑了一声。 商芙苓看了两眼,然后把望远镜递给常芷钰,然后朝不远处的魁梧男人挥手,示意他过来。 见状,站在楼梯口处的魁梧男人立马上前:“芙苓小姐。” 接过望远镜,常芷钰往自己的眼边递了递,然后朝盛景呈和商染的方向看过去。 混乱之中,这两个人被保护得极好,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神情自若且闲逾,仿佛眼前那一切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甚至,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点儿毫不自掩的狂气。 常芷钰的唇微抿:“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闻声,商芙苓看了一眼过来,微笑道:“这不就是我们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七年。 七年无踪迹的两个人,不费点儿周章,又怎么能将其绞杀。 说完,她又瞥向刚刚的魁梧男人:“你去城外,这里不用再管了。” 男人马上回声:“是。” 应完,男人转身走向楼梯口。 听着两人对话的常芷钰放了下望远镜,转过来的表情却有些微妙:“城外?” 此次对盛景呈和商染的合力绞杀,常家也是主力,常芷钰更是参与了全过程行动指挥。 旁支血渊阁和常家手底下的人全部都安插在了城中各个地方,重重包围,就算有商家正支护着,商染和盛景呈想要逃出去也难如登天。 所以安排之时,常芷钰从未知道还有城外的事儿。 想到这儿,常芷钰心底生起一股不快之感,却是笑极反问:“还做了我不知道的安排?” 知道她心有不悦,但商芙苓却只是斜视她一眼:“常小姐,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商家正支不是好斗的,商染和盛景呈更不是想杀就能杀的。” “安排不做足了,回去没办法交代。” “那你也应该事先跟我商量。”常芷钰平平的语气掺着一丝严意。 闻言,商芙苓转过身来:“旁支和常家都在将军城了,城外的事,” 她莞然:“和常家没关系了。” “你什么意思?”常芷钰皱眉。 商芙苓又扫了一眼远处:“身份问题,不便告知。” “但也请你相信,我们对常家的诚意是足的,回去之后我会告诉父亲,他会亲自登门拜访常家主。” 常芷钰盯着她,沉默不言,似乎是在极力斟酌她的话可不可信。 但是可不可信,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常家也没办法了。 半晌。 常芷钰冷哼一声,然后转过头。 另一边。 轻柔细雨绵绵落下,空气朦朦胧胧,可狼烟依旧肆意弥漫,全然没有止歇的趋势。 轰!砰!砰! 越野飙伐。 盛景呈和商染已经上了车,江恒开的车,车轮在一堆满是阻碍和黏了雨水的地面上放肆碾压。 车身不断被子弹猛烈敲击着。 左右两侧车门微敞,苏照和牧才良各在一边,一手拉着车门里侧,一手握枪掩护江恒开车。 砰!砰!砰! 车周身,子弹和数道身影袭来。 砰!砰!砰! 副驾上。 温巷刚刚出来的时候逞了点儿强,这会身体垮的速度更快了,太阳穴凸凸地,直扯着脑神经,带着他的意识涣散,浑身也发胀使不上力,握枪手都是抖的。 但他紧紧扣着车台,头紧紧低着,死咬着牙,不断逼着自己不要拖后腿。 盛景呈和商染也没管他,浑浊中只听得见歇斯底里的枪声,像近在咫尺的死神,在明目张胆地来索他们的性命。 到处冲破防线的车身晃得厉害,可这两个人倒是闲哉,还靠得舒适。 就是外面实在是太不平静了。 商染眸子阖上,身体斜靠着,一手还拿着枪,枪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翘起来的膝盖,看起来像是在无聊地掂量着什么。 盛景呈侧眸多瞧了她两眼,眉宇微扬。 砰!砰! 又是好几道除了枪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越野颠簸之后又迅速超前,不时大转弯,直冲向外围。 嘭! 车前猛然撞翻横在马路上的栅栏,江恒脸色一点儿没变,脚下油门倏然用力一踩,然后从翻了的栅栏上一跃而过。 车声逐远,歹是脱离了学术报告厅周围,冲破了那儿的最后一道防线。 苏照和牧才良立马收回身体往车里一撤,另一手“嘭”地一声把车门拉关上。 外面细雨缠缠,两人的头发都沾了雨水潮了一些,额头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子弹已经完全没了,苏照冷着脸,干脆把它往旁边一扔,然后朝车后面扫了一眼。 后头暂时没人追上来,前面也暂时没什么安全隐患。 “景哥,阿染,”苏照抬头微喘着气正要说话,突然什么东西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下意识接住。 苏照低头一看,是瓶水。 他稍顿,然后一副不敢相信地:“景哥,你居然给我水喝。” 盛景呈瞥他一眼,没什么兴趣搭话。 苏照就说了那么一句,没多想什么直接拧开了瓶盖然后往喉咙里灌水。 对面,牧才良抢过来的枪又空了子弹。 像丢垃圾似的把它往窗外一丢,牧才良活动了一下手臂,再转头的时候自己腿边多了瓶水。 没马上喝,牧才良看了看商染,犹豫了一秒:“小姐……” “我给的。”苏照平静看他一眼,“你应该感谢我。” “……” 牧才良别过头,拿起水瓶拧了拧瓶盖。 也懒得管他,苏照转头去瞅了眼刚刚半死不活的温巷:“喂,死了没?” 温巷休息了一会,虽然依旧使不上什么力气,但也好了一点儿,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犯怼:“你真的是……不会说话就特么闭嘴行吗?” 看他还有力气说话,苏照就没特意怼他:“得,你学医的,自己想办法让自己稍微精神点儿。” 出了将军城,等着他们的是独立盟。 如果跑都成问题,那可真就是拖油瓶了。 温巷提了提手臂:“你闭嘴就行。” 这会不是多耍嘴皮子的时候,苏照只切了一声。 第403章 少主! 从学术报告厅出来,到将军城出口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这一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边长得正盛的树木都显得孤零了许多。 天色在渐渐暗,雨还在下,却比刚刚小了许多,但依旧缠丝不尽。 车内空间很大,盛景呈和商染是坐在后侧的,两边是苏照和牧才良。 车开出去好一段距离,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路过一栋大厦。 商染一直轻点膝盖的枪口突然停下,但却依旧没睁开眼。 静声之寂,安闲自得的盛景呈眸子半挑,眼角处的余光没有咸淡地扫向窗外。 苏照也察觉到了什么。 车内,牧才良感觉到了车内不太正常的气氛,温巷脑子里的预感微升,然后缓缓转头。 主驾上。 江恒一边开车一边扫了眼窗外:“老牧,盛家人……” 话音还未落地,不知道从哪儿窜出好几道黑影,似黑夜里突现的夜魅,倏地冲向挡风玻璃。 江恒眼色一变,双手猛然转动方向盘。 刺啦—— 猛地拐弯,车轮狠狠擦过地面,印出了两道黑色划痕。 啪—— 同一时间,车辆挡风玻璃破碎,碎片疯狂掉落下来。 温巷和江恒马上弯腰护着头部。 但即使这样,江恒油门还是踩了下去,凭着刚刚的记忆往另一个方向开。 挡风玻璃破碎,温巷和江恒的视野几乎已经没有了掩物遮挡。 可刚刚那些黑影又再一次袭来。 砰! 不知道是谁率先又开出了第一枪,直直穿进了温巷身后的椅背里。 他的身体一震。 紧接着刚刚那些黑影像狮头烈虎般攻上来,直冲向前面和侧边,丝毫不惧怕被车撞。 苏照和牧才良反应快,因为刚刚的子弹全用完了,这会迅速拉着车门一推,疾步从从车上往下一冲。 数道身影,瞬间扭打在一起。 和刚刚在比赛大厅那儿的情况差不多,一波接一波。 江恒停了车,身影一闪护在车门外。 另一边,温巷也坐不住了,撑着车门就往下冲。 可才半刻没到,温巷遭重击,背部猛撞上后车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车门里一侧。 商染睁开了眼,顺便睨了一眼车窗外某个没能力硬要上,还死死护住车门的人。 嘭! 车门又被撞了,还比刚才要猛。 温巷没支住身体,背部顺着车门被迫往下一倒,腿跟着震颤。 “咳——”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生生反手撑住车门站了起来,也不肯离开这儿半步。 反应能力已经不及了,温巷扶着胸口缓了缓。 声音传到车上,商染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 “下车玩玩。”她掂了掂枪,歪了歪头,稍痞道:“盛爷,我揍两个,不过分吧。” 外面这些可都是盛家人。 盛景呈瞧过来,语气还带调:“随意。” “行。”商染随便应了一句。 车门外,温巷的视野模糊了一瞬,只看得见有什么东西飞速朝自己过来。 另一边,苏照一转头就看见这家伙死死靠着车门,都特么快被人捅了还搁那儿站着摇摇晃晃的。 他嘴角紧绷着,快速脱身往温巷那边赶过去。 但他还没赶到,手握利刃冲向温巷的人肋骨处中枪,即刻往地上一倒,重重砸地。 紧接着商染的身影出现,又一个瞬间从车前身直接翻了过来,旋起一阵风。 温巷堪堪抬了抬头:“染姐……” 他的声音有些孱弱,商染也没理他,身影又不见了。 苏照从那边过来,一手拽起温巷一手从外拉开车门,然后一个动作干脆利落地拎着温巷就往车上扔。 下一秒,车门嘭的一下关上。 这一串动作苏照做得行云流水,温巷再感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无情丢在车上的那一刻了。 他下意识坐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对面的盛景呈。 温巷起身的动作稍微一顿,脸色渐渐流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或许大概是因为,商染刚刚为了救他然后下了车? 温巷的身体还是没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望着盛景呈勉强干笑了一声:“盛爷。” “你应该闭嘴。”盛景呈低着眼皮睨他。 明明很平常的语气,可就是让温巷一个劲儿地马上做封嘴的动作。 他闭嘴,他不说话。 外面不时传来几道枪声,商染突然下车,江恒和牧才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慌。 “小姐!”一道齐声。 两人的第一反应是跑到商染的身边,可是总有碍事的扑上来,越打越猛。 行动受阻,牧才良和江恒根本抽不出身。 另一边。 苏照刚揍了一个,另一个就飞速接上来,但这一次,苏照好像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睛一眯,手臂往前一伸扯过这个的脖子,然后往后一摔。 嘭! 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苏照一脚按下地上这男人的脖子,然后低头目光往他脖子那儿一扫。 有个黑色龙腾图案。 这个图案…… 他好像见过几次。 苏照看了两秒就想起来了,表情一松。 搞半天,盛家人? “喂。”苏照踢了踢地上的人。 但他还没说什么,男人脸色一凝,突然一手抓上苏照的脚腕,然后猛地往旁边一扯。 苏照反应及时,腿一动立马往外使劲踹了一脚出去,紧接着身体往空中一翻。 同一时间,刚刚的男人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再次向苏照冲过来。 苏照啧了一声,迎招。 刚刚的绵雨停了,但地面湿得极。 商染还真只揍了两个,回来得特别快。 她侧靠着车门,拿枪的手臂微抬随意敲了敲车窗。 其实她过来的时候盛景呈就从里面看见她了,这会儿车窗一降就移了目光过来。 商染脑袋微侧,嘴角还半挑着,吊儿郎当地下巴往外一扬。 见状,盛景呈扯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推开车门,下车。 另一边,被两个人缠上的苏照注意到这边动静,他远远望了一眼过来,神情蓦然挂笑,腿一抬,疾步马上往盛景呈那边钻。 果不其然,身后两个人紧追了上来。 三道人影极快,在空气划过一道又一道痕迹。 盛景呈刚好下车,微偏着头,和商染一块站在那儿,似还说了两句话。 见状,苏照狡黠一笑。 身后这两个小垃圾对他穷追不舍,烦人得紧,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家少主的气场。 后头两道身影不断逼近。 苏照离盛景呈和商染越来越近,到两人跟前时,十分果断地身子一闪,直接往盛景呈身后一躲。 对面,这两个人刀尖朝前,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呼吸沉重而急促,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厉。 苏照往盛景呈身后躲之后,这两个人眼也没抬,杀意更盛,更是想也没想地直接冲向了盛景呈。 直到盛景呈的头微侧过来。 他的五官显露,直直闯入对面疯狂袭过来的两个人视野里。 蓦然间看见盛景呈,对面两个人瞳孔不受控地一缩。 下一刻,刀尖后旋,两人猛地在盛景呈跟前急步刹车,眼球猛然震颤。 少主! 第404章 策反 扑通! 不知道是因为惊惶还是因为什么,这两个人身体震颤着倏地一下跪地。 甚至没有一句言语,面对盛景呈,眼前二人双眼仍在难以置信地震着,双膝却已经断然跪地,赎罪似的。 脑子跟抹了浆糊似的,乱作一麻。 盛家分势力常年待在乱洲,除了本家人也招揽了不少外姓人,但不论是本家还是外姓人,他们都鲜少有回京城的机会。 但身上有龙腾图案的除外。 这类人在分势力里地位高且重,每一年都要回一趟京城面见家主以及参加家族各种大小仪式。 盛景呈身为少主,整个盛家默认的下一任家主,身份尊贵,如今在盛家已经跟家主平起平坐,位高权重。 他难得露面,唯有几年前的一次盛家家主面见会。 很不巧,脚底下跪着的这两个人就恰好在那次面见会上匆匆见过他一次。 虽然几年过去了,但盛景呈这个人,是牢牢刻在盛家所有人脑子里的。 几年前见盛景呈已是难得,如今他们奉家主之令追杀商家小姐,可为什么盛景呈会在这儿…… 还拿锋刀对着他,差点儿刺过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骇然疯狂袭上地上两个人的心头。 下一秒,两人手里的刀被他们哐当一声往外一丢。 跟前这两个人一跪就不敢出声,呼吸紧紧凝住,头顶上一股无形的气场死死压在他们的身上,似能让他们下一刻就窒息。 另一边,还打得如日中天。 呻吟声和惨叫声交织,商家正支的人都留下来对付旁支和常家了,眼下牧才良和江恒对上强势盛家,被缠得紧,体力也略有下降。 “少、少……”地上的人颤着声想要说什么,吭吭哧哧地头都不敢抬。 “全部都滚。”盛景呈凉薄一道。 一点儿违抗的意思也没有,也不敢多看什么,地上两个人赶忙铿锵道:“是!” 说完,两个人还不起来,就那么跪着。 盛景呈眸子一压,一股寒意直下而扫。 下一秒,两个人马上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然后转身对着对面激烈的战况那儿大喝声:“都住手!” 声音落下,此趟来的人皆是马上收住动作,然后咻地一下转过头望过来。 牧才良和江恒裤脚发黑,脸上多了些血迹,气喘吁吁地同样转过来,脸上那股杀意还没散。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面,没了挡风玻璃还被子弹打变形的车旁边。 盛景呈两手插兜,气质依旧散,却气场非凡,浑身透着无人能及的矜贵。 旁侧,商染还侧靠着车门,站也没个站姿,还端着一副戏谑之意。 苏照从盛景呈身后钻了出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三人的前面两步,盛家拥有龙腾图案的两个男人脸上还有刚刚的一点儿戾气,却明显更多的是慌色。 交锋停下,两人马上转身。 “少主。”一男人低头硬着发麻的头皮,“家主的命令,属下没想到您会在这儿,求少主原谅。” 没想到盛景呈会出现在这儿,更没有想到他和商家小姐认识…… 刺杀商家小姐,却遇上了自家少主同行。 说话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小命随时可能保不住。 这句话才落地,一阵不祥突然蔓延。 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牧才良和江恒几人立马抬头扫向不远处,错落的街道上,几点冷光闪烁,极速朝这边逼近,恶意渗人。 紧接着数十道黑影,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木偶,甚至还在一边和商家正支的人交手一边气势汹汹地欺压过来。 盛景呈和商染丝毫没反应,跟没看见似的,仍旧站在那儿。 旁侧,苏照扫了一眼过去,还挺烦地:“真没完没了。” 见状,牧才良和江恒立马从远处跑近护在商染身侧。 刚刚两个有龙腾图案的男人根本来不及多想,眼色一闪,第一反应就是护在了盛景呈身前。 “小姐,你们先走。”江恒果断道,紧盯着那些像洪潮般涌过来的人。 旁支和常家倒是有些手段,竟钻到空隙追了上来。 可正支难击,就算追了上来也靠近不了商染。 但也不能任由那些人一点点追上商染,当务之急是赶快走。 牧才良扭头厉声:“小姐,你快走!” 话音落地,刚刚的盛家人同样冷眼扫着正在朝这边靠近的杀势汹汹的人影。 惶恐归惶恐,可看到盛景呈和商染在一起,本就不榆木脑袋的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这次的追杀任务,到此结束了。 二人对视一眼,身影一闪:“少主,这里交给我们了!” 话音落地,本来凌厉盯着对面猛烈战况的牧才良和江恒瞬间唰地一下望过来。 少主? 没管他们二人的反应,盛景呈微偏头看向了商染:“染姐,走了。” 听言,商染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二人抬脚。 走之前,盛景呈瞥了一眼身后的苏照,似乎在示意什么。 见状,苏照本来要迈出去的腿一顿,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副幸灾乐祸地往走到车门边又拉开车门。 车上,温巷半靠坐着车座,意识越发混沌,几近昏迷,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听得出来,那些人快追上来了。 车门突然被打开,温巷本就快睁不开的眼睛又不受控眯了眯。 模糊看到苏照的影子,温巷张了张嘴挺艰难地笑了一声:“不用管我了。” “傻逼。”苏照只骂了一句。 他一把拉着温巷往下拽,然后拎着他的手臂往肩上一扛,又搀扶着人往前走。 车刚刚被撞坏了不能再开,眼下也没时间再重新找一辆了,只能步行。 所幸这里离将军城出口也不远了。 “苏照。”温巷不愿意跟着走,硬是抓着车不放,他现在浑身酸胀只想躺着不动,脑袋都快要炸了。 外面还有独立盟,如果他跟着走,只会拖累商染和盛景呈他们。 “都说不用管我了,”温巷要把自己搭在苏照肩膀上的手臂拿下来,“你们走……”吧。 苏照听得耳朵疼,直接抬手一拳轰上温巷的下巴:“你真啰嗦啊。” “……” 温巷话没说完就清晰听见了他下巴骨骼响起的声音,疼得直吸气。 虽然痛,但这一拳,也让他即将涣散的意志拉回了一点儿。 靠…… “你再特么废一句话,老子把你垛了。” 苏照一把扯开温巷死抓着车的手,然后往前一拽,“让景哥和阿染等烦了,你连死都死不了。” “……” 这两人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前头走了几步的盛景呈和商染都停了下来,正微侧头随意睇着这边。 温巷不挣扎了,就让苏照那么架着他走。 两人快速跟上盛景呈和商染。 四人,抬脚往将军城出口走。 没有跑,就是跟逛街似的往那儿走,反正也不远。 身后有江恒和牧才良他们和盛家,已经可以说是安全无患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苏照放开了温巷。 盛景呈和商染此时还在一边聊天一边走路。 四个人身上,除了商染和盛景呈有枪有子弹,苏照和温巷已经是孑然一身了,只有一身汗。 天色已暗。 不久后,几人到了将军城出口。 才靠近出口,一阵强风蹿过,突生一股空前未有的强大杀意狂乱袭来。 第405章 危机(一) 将军城城外,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空气还透着雨后的阴气。 两百来个身着统一的黑色战服的人手持枪械,像死神的使者,面无表情,眼神冷冽,死死地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车身横向停放,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在灯光下逆着寒光,刀刃泛着的冷芒令人心悸。 街灯下,这些人的身影被拉长,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迅速蔓延。 人肉墙最后方。 黑夜下,覃融站在车顶上,腰间还别了三把枪和一把刀。 他就那么挺直站在那儿,双眼聚起猎杀之意地抬起望向将军城的出口处。 “覃哥!”一道有力的男声,混着断意。 覃融稍微侧移。 侧对面,另一个男人快速走近:“你果然没猜错。” 闻言,覃融眼睛一眯:“咱们这位老朋友本事确实大。” 不仅被多方势力追杀,现在连外洲的势力都招惹上了。 覃融不由得屑嗤了一声。 “覃哥,要去会会他们吗?” “会什么?”覃融微讽,“你觉得她能我们手底下逃出生天?” 男人立马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纵使她再能打,可她是人,能从将军城突破重围出来到这儿,可以算她本事大。 但再想从独立盟手下逃出去,不可能。 “不过拥有同一个敌人罢了,一个外洲势力,闯进上二鼎的地盘,你给它什么脸?”覃融微斥声道。 “属下知错!”男人立马道。 “滚回去。” 覃融斜他一眼,又扫向将军城出口,微微扬起嘴角,“好戏要开场了。” “是!” 夜里乌云压顶,雷霆作伴,闪电突现。 不多时。 微弱灯光下,四道身影缓缓出现。 一直盯着这边的覃融瞬间双眼微睁,转而凉笑之意生起。 商染和盛景呈四人出现的第一刻,空气里齐齐响起子弹上膛和拔刀的声音。 一道两道就算了,可这是两百来人同时做出的动作。 声响彻在空气里,格外破人耳膜。 城门前,一片黑影。 众人围攻之地。 商染的枪随意挂在她腰间,站得落拓,她整个人里外不经意中透着迫人的气息。 旁侧,盛景呈倒是神情依旧,眉宇间尽是慵意,可莫名让人心生惊骇。 温巷站在商染另一侧,强撑着身体,脸上青紫交映,他一眼扫了一圈眼前的场面,脸色微紧。 他看不到一点逃生的间隙。 苏照搁盛景呈旁边站着,脸上蹭了点儿灰,不免冷笑了一声:“景哥,等会你带阿染先走。” 声落下,盛景呈没搭理他,反是多瞧了眼旁边的商染。 一阵风过,她的黑发拂起。 可她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温巷望着这比他以前见过的还要恐怖几倍的场面,也不插科打诨了:“染姐,你等会可千万别管我。” “真能哔哔。”商染也没看过来,开口就揶揄。 “……” 商染说的可不只是温巷。 盛景呈眸子掀起,氤氲着寒意的眸光忽地扫向肉墙后方的某个人,森意四散。 众人后方。 覃融紧盯着商染,眼下一狠:“看来被保护得很好啊。” 和她旁边那个人身上竟然都没有一点儿伤,干干净净一身悠闲,跟出来逛街似的。 覃融笑得阴暗,扫了一眼商染又扫向她旁边的男人,眼底杀意更盛。 这个人,是他们杀她的绊脚石。 “炸弹给我。”覃融冷声。 同一时间,巨潮猛涌,刀光闪现。 可没有枪声。 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响,震彻地面又透着决绝,迸发着怒火,似要把眼前的四个人彻底吞噬。 苏照活动了一下脖子,腿一动,一下子闪到了温巷旁边。 他突然跑过来,温巷先瞥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些疯子:“你干嘛?” “保护你这个拖油瓶好让景哥和阿染走啊。”苏照刚说完就冲了出去。 温巷顾不得和他斗嘴,一咬牙握拳,然后硬着头皮上。 这些身影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接一波,势不可挡。 商染偏头看了眼盛景呈,嘴角一扯:“我不会有事。” 她这一说,好像是在让盛景呈放心。 盛景呈微微一顿,眸色一深:“好。” 乍雷般的狂势汹涌。 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在黑夜里划出两道影子,弹指之间一瞬,飘渺无痕。 可也就是两人动的这一刻,枪弹猛然袭来,不带一丝犹豫,冲破了空气和无形的枷锁,非常有目的性地扫向了那两道无法看清的影子。 可没有一击中。 枪林弹雨之下,竟无一枪打中。 甚至在影子所过之地,折损了一地人。 商染的身影穿过朝她涌来的疯子,道道银光从她身上划出。 “啊——” “呵——” 银光所划之地,又是一堆呻吟一声乍然倒地的人。 离她不远处,盛景呈的影子又带过一阵疾风,惹得周围人骇然地往后缩了缩。 覃融自己也看不清商染和盛景呈在哪儿,眼帘晃来晃去的,越看眼睛越疼。 “妈的。”覃融低骂。 哪来的非人类! 另一边。 温巷双膝猛然跪地:“咳、咳——” 血腥味蔓延。 他的头又开始震痛了,仿佛要被撕裂开来,跪在地上的腿跟踩了缝纫机似的,颤个不停。 温巷还未动,鞋跟边地面猛然龟裂开来,可他没有办法反应,甚至移动都成问题。 对面。 苏照胳膊肘往下用力一杵从地上的人手里夺过枪,然后举起毫不犹豫对着他一开。 子弹窜出,致命。 一枪开完,苏照身后又扑来一头饿狼似的人,他眼神凝起。 砰!砰! 一枪一个,苏照飞快瞥了一眼温巷那边,然后往那边赶过去。 温巷的手紧抓着地面,死死低着头,额头和手上青筋暴起。 彼时,刀光血影,另一道人影与温巷的距离在急速拉近,像崩在弦上的箭,间不容发。 刀锋划过,直要刺向温巷。 千钧一发之际,握刀的手腕猛然被人扼住,然后用力一折。 “咔嚓——”骨头断掉,声音清脆。 苏照绷着脸,一脚把人踹出去,无间隙之间又补上了一枪。 喘息未定,又是一波势不可挡的杀意涌来,这他娘的跟恶鬼缠身似的,力气早晚要被耗尽。 一波接一波,比那山间石流还要猛。 苏照分身乏术,又要躲子弹又要顾冲上来的人,他的额头上出了汗,肩膀已经微微发酸。 他喘了口气,一直护在温巷身边没走。 来一个杀一个,大不了就死。 火光冲现,子弹从苏照的耳下垂划过,痛感袭来,鲜血涌出。 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翻身一个动作干掉一个又顺便多抢了一把枪。 另一边。 商染的身影在风中遽然一现,她忽地转身,枪上扳机处的手指一按。 一发子弹穿过一个人的额头,又惊奇地转弯直直打进了另一个人的太阳穴。 殒命。 商染的眉眼微转。 她的视线正要挪走,余光突然扫到什么又忽地微停。 第406章 危机(二) 商染站得高,视野更为开阔。 远处,独立盟包围圈外的缝隙。 夜幕下闪电一现,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黑影奋力地往这边靠近,身影在摇晃的路灯下拉长,步子踉跄又孱弱。 路灯下,那人一头糟黑卷毛和侧脸上的陈年旧伤很是刺目。 黑影身后,好几道火光划现,带着极强的冲击力,和耳边肆乱的声音交浊着。 商染杏眸半凝。 她突然停下来,周围人不敢轻易上前,但枪子却仍肆无忌惮地急剧涌来。 商染多扫了一眼那个逃命突然逃到这儿的黑皮肤男人,视线收回。 下一刻,商染的身影忽动。 空气好似被什么东西揉乱了,从数道枪口喷涌而出的子弹方向偏乱,又从商染身侧划过,涟漪四起。 雷电交加,却始终未有一滴雨落下,只是气氛仍旧让人胆寒发竖。 黑卷毛男人跑得太久了,体力快崩溃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衣襟湿了一片,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可怕,再抬一步已是艰难至极。 眼边烈光闪过,他腿下一重,身体猛地往下一沉。 可身后这些人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个个眼放冰意,更是趁间隙快速追了上来。 “操……”男人不由得爆粗口,然后费力地从小腿间取刀。 刹那间,狱意无忌裹卷在了一起,身影交错。 盛景呈始终没有离商染太远。 无痕的影子像地狱使者,难以看清触着,无形之中果断取人性命,让其毫无反应的机会。 他的周身,皆是一片毛骨悚然。 冷光一现。 低吟声喝出,苏照的手臂上多了两道刀伤,红色蔓延,衣服被划裂开来。 数道人墙同时潮来,攻势一猛,他被迫往后拉趔趄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了。 苏照额头满是汗,对付起这些人已经吃力好一会儿了。 但温巷动都动不了,盛景呈和商染暂时没有危险,却也难脱身走。 肆攻仍在继续,独立盟跟看猴戏似的,带来的人尚且没有全部动手,明摆着要耗死他们的架势。 眼下这情况,逃出去,难如登天。 苏照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懒都懒得管那刺目惊心的鲜红色,转眼就去看温巷的情况。 他无力地靠着墙,紧缩着眉头,双眼紧闭,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就是身体没法再动弹。 如此下去,再难支撑下去了。 苏照看了他两眼,挺无法地摇头啧了一声,然后转身。 巨浪滔天再次向他逼近。 手臂上的血往下流到手腕又到满是汗的手心,苏照握了握拳,像是把什么巨力往手里一回,准备一冲而出。 他勉强笑了一声,腿下疾步而现。 四周的空气被冲得炽热,混着六月的躁气。 打斗声噼里啪啦,哀嚎声此起彼伏。 又是一道合力重击,数道人影猛然倒地的同一时刻,苏照的身体遭击不受控地向后直撞,无形的力拉扯着他。 他的身体直往后冲,裹卷着空气,像迸出枪口的枪子,一发不可收回。 拳影呼啸,近在咫尺地要往苏照身上挥。 他的脸色一变,脚后跟迅速想要定住地面停下。 同一刹那,他的背部倏然被刀划过,冽光从他余光处划过。 定步失败,苏照疼痛中咬了咬牙,身体被空气逼着还在往后冲,根本停不下来。 身体脱离了他自己的控制,离身后不远处那一把把正对着他背部的刀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些把刀尖,随时都要触上来断他的命。 苏照以为自己要死了。 万分危急之际,另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苏照的肩膀被人瞬间一握,力下轻使,身体被人往旁边轻推出去。 苏照不太好的表情滞了一瞬。 被推出去的同一刻,苏照的眼前一晃,只感觉到什么从面前划过。 轰—— 不过几秒,刚刚围击他的人被空气一震,轰然一片向后倒去。 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微乱之间,苏照的衣领子又被人突然拽起,然后一刻间快速移动。 所过之地,尽是飞速闪过的碎片和一阵热风。 几秒后到了温巷的旁边,苏照又突然被放开,人没太稳住重心地往后一个跌撞。 他下意识抬头,然后看见了背对着他的盛景呈。 一身难骜,除了头发被风吹得微乱,身上蹭了点儿灰之外,他倒依旧散闲。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人碰到过他。 “景哥……” 与此同时。 沉闷的吃痛声一响,黑卷毛男人的肚子处烈痛袭来,他陡然往树上一撞,又回弹重重往地上一砸。 这边的动静不小,无疑吸引了覃融的注意力,但他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管,一直在找商染人到底在哪儿。 一面是无休无止的攻势,一面是严严实实的人墙。 就算她和那个男人能以一敌百,覃融就不信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逃出去。 他就等,等她和那个景门门主被耗死在这儿。 想到这儿,覃融手里玩转着炸弹,蓦地暗笑一声。 可就在他笑完的下一刻—— 人墙西侧突然一片骚乱,缜密无隙间咻过一阵强势冗乱无方向的势头,动乱渐起。 覃融的注意力瞬间被吸过去,看到人墙正在一点点瓦解后,脸色一变,瞬间站起身来。 甚至根本不知道这混乱是如何引起的,空气肆震,一层层猛烈波纹强势乱出,独立盟的人连枪都来不及开。 一霎之间,西侧人墙开始崩塌。 参树之下,黑卷毛男人动弹不得,他浑身是伤,脸色发青,嘴唇发颤。 他眼都抬不起来,只感觉到一阵诡意袭来,危在旦夕。 周身空气滚动,死杀之意快速向他欺压过来,势如破竹。 一抹寒光突现,猛然直钻向他的心脏。 然而,咫尺之际,刀刃忽地停下,生生僵在半空。 拿刀的人脸色一变,手腕一转飞速朝后退,但是没来得及,他刚动腰间肋骨就被人猛地一踹,随即身体倏然撞上身后涌来的好几个人。 喝哈——嚎叫声一阵。 这一击,一片人冲撞地面。 商染忽地出现,神态偏冷,掺有一丝轻佻,刚刚的刀在空中掉落转了一转又被她接住,周身肃杀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突如其来的庇佑,黑卷毛男人痛苦的神色微震,他费力地一点点抬起头,然后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黑,女孩。 黑卷毛男人痛楚之下不由得一顿,反应僵了好一会儿。 周身的人面对商染,脸色诚惶诚恐,欲上前,却又畏缩。 片刻后。 黑卷毛男人羸弱的声音响起:“谢、谢谢……” 商染没理会他。 西侧人墙出现分裂,独立盟所设局面开始崩变,即使他们占了人多的优势,可是面对商染和盛景呈这样的劲敌,不得不踌躇。 盛景呈这边倒是静了须臾,他的眸子抬着,落在了商染那个方向。 旁侧,苏照缓了好一会儿,自然也看到了商染那儿的情况,以及她身后命若悬丝的男人。 “那什么人?”苏照不由得蹙眉。 盛景呈视线未移,只扫了眼突然出现在这儿的黑卷毛,并没有说话。 第407章 爆炸 半天没什么动静。 覃融紧盯着商染那个方向,呵斥着命令道:“愣着干什么!上啊!” 话音落地,刚刚徘徊歧路的所有人再次翁上前,喝声响咧,似雪山崩塌般猛势。 不止是商染那儿遭受围击,盛景呈这里同样不得安生。 不过喘息片刻,又再次面临众人围攻的局面。 苏照瞬间表情一紧。 死意逼近,盛景呈看了几秒商染那儿,视线正要挪回来时,眸间视野里突然多了什么。 他的余光一停。 彼时,商染这边,身前排山倒海之势欺压之时,同一时刻身后参树的另一端,突现另一片黑影骤然冲出。 横空出现,声势浩大,仅须臾之间,浩荡气势难遮,似下一秒就要将商染吞没。 和独立盟身着不一样的衣服,很明显,不是独立盟的人。 盛景呈狭长的眸子目光倏然再次扫回商染那个方向,身上刚才未有的寒意缓生。 “阿染!”苏照被击得往后一退,转头就看见商染那儿的情况,双眼一缩。 麻烦缠身,苏照力将竭,分神之间被人猛地一踢,他往后趔趄好几步,脸色发青。 “景哥,去救阿染!”他扭头大喊。 除了独立盟,那些猝然间出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竟能蛰伏这么久都没被他们发现。 刚刚喊完一句,苏照再次遭受围攻,本就受了伤,他分明有些招架不住了。 拳斗声直直朝他而来。 盛景呈望着商染方向的目光越来越晦暗,周遭的人鹰瞵鹗视,步步围上,却被一股阴厉气息逼得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 商染已经被三方包围,掀天揭地之势将她的身影压得一晃而过。 前所未有的诡杀之意死死围绕着这一片地方,似要把商染和盛景呈几人吞噬殆尽。 嘭——苏照撞墙,没愈合的伤口外撞,好久没体验过的痛感席卷着他的身体。 苏照的脸色一阵发白。 侧边上,盛景呈的余光瞥过来,又看了看商染那边,眼下微暗,身影忽动。 下一刻,苏照和温巷同时被人抓起,转瞬之间又被人带着跑。 温巷早就晕了,苏照身体几乎是磨着地面被拖着走的,速度快得他意识不清。 “景、景哥……” 风呼过,苏照的声音被吞没。 盛景呈手底下拖着两个人,速度却未曾有一丝减慢,身边不停有人攻上来,索命者不停缠上来,却也不停丧命。 压抑的强风犹如脱缰的野马,狂野而迅速地掠过每一寸地方,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能够撕裂空气。 被人拖着的时候,苏照觉得他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盛景呈根本不是人。 这他喵的,百人围攻,到现在他都跟没事人似的。 不知道商染怎么样了,她那边的情况比这边还要复杂了不少。 盛景呈的身影呼啸而过,甚至专门挑了攻守薄弱的地儿过,以最快的速度往西侧那边赶。 他到哪儿身后的人就追到哪儿,大势跟着他往西侧那儿跑。 太明显了,他的目的太明显了。 覃融没管突然和独立盟合力围攻商染的那些人,既是有同一目标,方寸之时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他依旧看不清盛景呈具体在哪儿,只能看见一晃又一晃的影子和随地而殒命的人。 可无碍,覃融知道盛景呈要去找商染。 这地儿就这么大,他要去找商染,路就那么宽一点儿。 覃融拿炸弹的手紧了紧,抬眼来回扫了一眼商染和盛景呈那边,嘴角处渐渐抹现狡诈的笑意。 西侧。 众人所围,堵住了商染出去的路。 稀奇得极,这些人没开枪,只有一次比一次猛的围攻。 三方势力混在一起,商染出不去,只得一次又一次接招,纤瘦高挑却又难以看清的影子回旋着。 黑卷毛男奄奄一息,半睁的眼却看见眼前的人一直没离开,甚至面临着如此大的生死危机都还在保护他。 我嘞个去。 他什、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命了? 眨眼之间,商染的身影往后突现挡在黑卷毛面前,身前人被震得往后一退。 个个眼凶煞意,看商染像看囊中肉物,却也掺着不少惊恐。 她黑色的衣服上已经沾了血迹,衣摆扬起,侧脸的发丝微微黏下,平日的懒气全然消失,浑身透着一股子戾气。 甚至,身上还有血腥味,刚刚杀了不少人的血腥味。 偏偏这样了,没人看得出来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常理来说再怎么样她也该没力气了,可她偏偏越打越猛,像是有用不完的体力似的。 黑卷毛男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他们明明不认识。 “你、你快走吧……谢、谢……”他堪堪开口。 商染的唇轻抿着,神情微敛,尽是从未有过的冷。 身后人说的话,她是一句没理。 人性大多是自私的,面对着商染,见识到了她的可怕,眼前这些人也怕自己没留神间就见了阎王爷。 商染手里的刀在滴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连连透着慑人的恐怖。 她听到了另一边的声音,知道盛景呈在朝她这边靠近。 两秒后,她低敛着的眸皮轻抬。 只是一个抬眼,周身几米外的人忽地一颤。 可商染却没多瞥他们,眼一抬睨向了盛景呈来的方向。 那么多人,他的前后左右都有人袭来,对他紧追不舍,步步紧逼,可他还在往这边赶过来。 商染看了两眼,眼神微动,然后收回目光。 她瞥了眼四周这些人,刀随意往外一丢,顺着空气瞬间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闷哼一声即刻咽气。 旁边人又是一骇,腿往后一缩。 商染转了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黑卷毛男,然后抬脚踢了踢他。 黑卷毛男的腿动了动。 “起来。”商染淡道。 她的声音落下,黑卷毛男人莫名觉得耳熟,可脑子有些不清醒,也只是觉得耳熟。 他缓缓地撑着树站起来,然后抬头。 也就是这一刻,他的薄衣连帽突然被人一把扯起,一股力传来,人又被往外一拽。 商染刚刚没什么大的动作,外围这些人放松了一点儿,这会拎起人之后身影却蓦地一闪。 霎时间,轩然大波骤起。 商染拖着人钻到了间隙,成功脱离包围圈。 她一动,身后大波人瞬间涌上来,气势磅礴得极。 但方向,是反方向。 她没有去盛景呈那边,反是拽着人往离将军城远处去,身后大势逼近。 商染却头都没有回。 她人出了外围,三方势力瞬间全数拥了上去,矛头转了大半过去,将军城原本人满为患的城门外,逐渐通了几条道。 后头。 盛景呈察觉到那边的情况,眼神倏地沉了一瞬。 可他自己也面临着差不多的情况。 手底下两个人晕的晕,受伤的受伤,盛景呈的手空不出来,脚影错旋,转道往商染那边赶。 远处。 覃融扫向商染走的方向,嘲意涌上:“跑,我看你能跑多久。” 他嗤了一声,转向盛景呈的那儿,手里的炸弹蠢蠢欲动。 盛景呈的身周涌出了第三方人,猝不及防,翻江倒海之势从后方逼近。 看他自己凶多吉少还带着两个人往商染那儿赶,覃融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空着的那只手一抬,然后拉动炸弹拉环,紧接着引信燃烧,滋滋声响传进耳膜。 覃融多看了一眼手里的炸弹,怪异诡谲的笑一起,然后用力往外一抛。 刺目的闪光和雷电交错划破上空—— 嘭——巨响似天地崩塌,声音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似一朵妖异的地狱花,在黑暗中无情绽放。 火焰与烟雾交织,碎石与尘土倾泻,尸体飞扬碎一地。 耳膜被震穿,商染的步子刹那间停下。 第408章 援军 血肉分离,衣屑卷起,连带着独立盟自己的人都被炸死了不少,血腥味快速蔓延开来。 混沌猖獗,空气猛烈扭曲颤抖着,狂风乱起。 商染的衣摆被吹得鼓胀,扎起来的长发被肆意掀起,像被无形之手拨弄的琴弦,弧线无状。 发丝凌乱狂舞,耳畔边尽是炸弹爆炸后的余声和风声。 她的眉眼低着,森冷可怖的气息弥漫,一寸寸地逼压着四遭的人和空气,让人心胆俱裂。 停下来那一刻,她再次被包围了。 可这一片人迟疑不决,脚底似生了根,紧紧黏着地面难以动弹,可盯着商染的眼神依旧充满杀意。 火光还未消散,刺鼻硝烟笼罩开来,气氛短暂沉寂了下来。 盛景呈那儿没动静了。 片晌。 商染沾了血迹的手指动了动,压着的眼皮缓缓抬起,寒霜之意覆上她的眸子。 下一瞬,风暴再侵袭。 浓烈的焦糊味和火药味混在血腥味里,飘散在空气中,一点点麻痹着人的嗅觉。 黑卷毛男人被扔在了地上,可没再受过多的伤。 攻向他的人全部都被商染拦了下来,一个又一个,三番四复。 走不掉,回不去。 可是只有几百米而已。 刚刚的爆炸余音回响,商染白皙的手臂上染了血迹。 覃融看着上空的硝烟,再扫向被炸得焦黑的土地和满地血肉模糊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尸体,笑得越发癫狂。 “杀了她!”他转身下令。 令声落地,独立盟此行所有的人几乎涌向了商染的方向,来势堪比地动山摇。 黑卷毛男人还没有晕,艰难睁着的眼望着不停袭上前的人,一道道冷光和血光从他的眼帘中划过。 尽是从未见过的嗜血之意。 他也没有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地步,刚刚商染突然停下来,是因为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他能猜到,眼前救他的这个女孩,可能失去什么人了。 “咳、咳——”黑卷毛男人硬撑着不太稳的脚后跟的站起来,然后费力握了握虚拳。 他咬了咬嘴皮子,血味蔓延。 另一边。 覃融望着曾经在独立盟如雷贯耳的人今天被逼成现在这个样子,别提有多满意了。 什么杀手组织,靠不住,都靠不住,还得他们亲自出马。 “呵。” 覃融看得兴起,却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开口吩咐道:“传令下去,速战速决!” 不能再拖了。 “去!” 他刚说完,没听到应声,反听到突然有人惊慌大喊:“覃哥!” 覃融不满的视线瞥向大叫的人。 旁边的人双眼收缩,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满脸惶恐地盯着刚刚爆炸的方向。 “他、他没、没……” 见状,覃融表情瞬变,然后转身。 他抬头看向刚刚爆炸之后火光未完全消散那儿,脸色猛地一变。 火光依旧,夜色染上了猩红色。 半刻间,一道人影从缝隙中猛然现出,快速在混乱中穿梭,好似与空气融为一体,周围的气流旋涡阵起。 覃融看着那道在破败中直向西侧的影子,脸色难看至极。 啪! 他猛地捶向车身,面部扭曲。 这特么都死不了! “来人!拦住他!”覃融斥声。 影子身后不远处,另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烟尘与汗水,身上到处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刚刚那道爆炸,他们没有死。 温巷在巨响中受到了刺激,被震飞之后,竟稀奇地半醒了过来,只是依旧头痛欲裂,小腿处的血肉几乎模糊。 苏照半睁着眼,太阳穴布满了血,一下一下地往眼睛边流,之前受的伤愈发严重。 两人所走之地,尽是血。 “染、染、姐……”温巷睁不开眼,干涩的嘴试图张了张。 太阳穴的血一直在流,为了避免进眼,苏照受伤旁边的那只眼一直死死闭着。 其实他能自己走,但是温巷走不了,只能一步步搀扶着。 两人的脚下满是碎石和尸体。 盛景呈的出现,招致围向商染的一半火力全部转了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旁人看不清他的具体位置,更看不清他身上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好若,刚刚那场爆炸对他并没造成什么影响。 轰—— 惨叫声一片,灰尘四起。 远处的声音传进商染的耳里,她一直压着的神色忽抬,身影忽退两步,转眼又迎上一波侵袭。 她没受什么大伤,可却被众人之势一步步往远处逼,离盛景呈越来越远。 耗这么久了,商染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但微小甚微。 对旁人来说,她像个魔鬼,杀不死,难得吞噬。 商染越来越远,盛景呈被困于一地。 可就算隔这么远,这两个人都他妈跟从来没受过伤没经历过此前围攻和爆炸似的,到底哪来的精力! 覃融紧紧盯着盛景呈的方向,拳头捏得死死的,似要把骨头捏碎。 真碍事。 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商染死得会更快。 “炸弹!” 声音落地,旁边的人立马给覃融递炸弹。 炸弹拿到手,覃融手立马放上炸弹拉环。 不远处。 苏照眼下目光一转,瞬间看到了覃融手里的炸弹,满是血的脸色突变。 下一刻,他甩开温巷,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腿一动就要去阻止覃融。 温巷的身体一下子猛烈晃,他眉头紧皱,下意识也要跟着去,但下一秒却是不受控地往地上一倒。 苏照没有空管他,神经突然崩紧,满脑子都是不能让覃融扔炸弹。 刚刚那一炸,他们差点死了,盛景呈也受了伤。 但他腿刚迈出一步,膝盖处突然一响,腿跟着一折,紧接着眼前窜出好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照骂了一声,没管身上那点痛就直往前冲。 彼时,覃融拉动了炸弹拉环,滋滋声响一出,格外刺耳。 被人缠上又自身难保的苏照还在试图赶过去,可是徒劳无功。 覃融的阴暗面浮现笑容,举起炸弹就要往往远处奋力一抛。 可他还没有甩出去,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破风声,一缕突闪火光从黑暗乍现,狠狠撕着空气裂缝,风云愈涌。 甚至没有机会反应,子弹与炸弹猝然碰撞。 嘭—— 霎时间,巨击声爆发开来,似沉睡的火山突然苏醒,喷涌而出。 爆炸声震耳欲聋,崩塌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而起,赤红色顷刻间渲满天空。 碎片和血肉四散飞溅,将周围的一切撕得支离破碎,血腥味和硝烟加重。 爆炸余波中颤抖着。 同一时间,枪声四起,四面八方涌现出另一片黑影,成天地之势逼近独立盟的人。 子弹暴雨般密集而猛烈,带起一阵阵血花和哀嚎。 苏照的脑袋被震得一痛一痛的,却依旧在和独立盟的人交缠着。 没留神间,苏照又被人猛地往后一踹,身体直击向墙上插着的刀锋。 他察觉不到,只觉得身上哪儿都疼。 第409章 失联 四面涌现的人和独立盟的人交起了手。 风逼近,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苏照的意识恍惚了一瞬,身体急速朝插满刀的墙面而去。 危急之间,他的身体突然被人抓住,然后猛地往旁边一拉。 “哥!” 苏照即将涣散的意识被这一道声音拉回一点儿,他睁了睁眼。 视野里,一道黑影蹿过他的眼前,然后和另几个独立盟的人交起了锋。 砰! 那一头红发实在是太显眼。 苏栾出去没到半分钟又回来,然后赶到苏照旁边,又把温巷一把拉过来,让两人待在一起。 “阿、阿栾……”苏照不太相信地喊。 模糊听到这句话,温巷全是血的手臂动了动。 苏栾的表情凌厉,手一挥,立马就有三个人过来。 “看好他们两个。”苏栾冷声道。 “是!”三道齐声。 吩咐完,苏栾立马转身,刚刚的狙击枪被她扔在了一旁,转手就拿了把手枪,然后马上往商染和盛景呈那边赶。 刚刚那一道爆炸声,ik的突然出现,成功让独立盟剩下的人没有再坐以观猴,一直没有动静的那儿,骚乱四起,让局势发生了变化。 可这边让ik缠上了,西侧那边愈加严重。 商染人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 “那些是什么人!”商芙苓拿着望远镜看到突然出现救商染他们的人,一下子气急出声。 不,不止是一方。 盛景呈那边的人墙开始崩塌了。 商芙苓双眼一狠:“再上!” “是!” * 苏栾马不停蹄地朝商染那边赶,一路不说非常顺畅,却也轻松了不少。 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徘徊在周,西侧的战况不见减弱,甚至又上了一波人。 又是好几道轰炸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惶惶。 盛景呈像失去理智了一样,独立盟这些人的命被他轻易就能捏死。 他站在一堆尸体中间,衣摆破损,不少血迹黏在身上,暴戾恣睢的气息围绕在周。 刺啦—— 惶惶间,一辆车猛然出现,随之出现的是一阵怖人的枪声。 在下一刻,周遭顿然窜出数十个浑身煞气的人护在盛景呈四周,无话之间,果断和独立盟的人打了起来。 呻吟声不止。 车门被推开,上面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盛景呈身上的血,他的脸色一急:“商主!” 他大步流星地下车到了盛景呈面前,然后认罪般地低头:“属下来晚了!” 盛景呈猩红的眼微抬,一句话都没理他,径直上了车,然后车门嘭地一声关上。 轰鸣声响起,关贺甚至还没上车。 一阵狂风刮过。 盛景呈这会情绪沉得不行,双眸间那点儿猩红色甚至在加深。 他开车极其猛,哪儿离商染近他就往哪儿开,车轮碾在被蹂躏的土地上,拉过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车窗外战况激烈,盛景呈开的车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飞溅的尘土,速度越来越快。 手上的血滴落在方向盘上,他跟看不见察觉不到似的,紧盯着前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一阵又一阵低沉的轰响声甚至比枪声还让人心悸。 苏栾半路被缠上,烦躁地骂了一声,给枪上了膛就是一顿猛开。 涟漪激荡,人命不断殒。 ik和独立盟交起手来,无非占了敢随便开枪的优势,可真正打起来,独立盟依旧占了上风。 苏栾赶得急,带的人手不够,只能尽量拖住独立盟。 可她也发现了不止是ik在对付独立盟。 沉闷的吃痛声骤响,苏栾脱身。 盛景呈走后不久,关贺立马让人去看和盛景呈同行的另外两个人,发现他们没事之后就准备赶去找盛景呈。 将军城城外,不得安宁。 关贺这些人和ik的加入,场上局面渐渐逆转。 独立盟的覃融死了,实际上独立盟内部已经乱了,这会面对ik和关贺这些人的合攻,一步退,步步退。 没再管这边,关贺不放心盛景呈,转身上了另外一辆车就去追他。 另一边。 远离将军城,路灯昏暗,闪电时现。 盛景呈的车横冲直撞的,路过一片又一片尸体,可就是没看到商染。 刚刚围攻她的那些人死了不少,一路的血迹,沿着空旷之地去。 那些尸体躺在路边,引得周围百米之内的人不敢都靠近,一片诡意袭来。 盛景呈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眼底阴鸷得过分,似什么东西在慢慢积蓄着,脑子里某根弦始终紧绷着,一刻也不得放松。 窗外暗沉至极,地上这些死伤的人更是充斥着骇意。 引擎拉响,轰鸣声咆哮,格外令人惊骇。 车子还在疯狂飙速,一路往血迹延伸的方向去。 将军城这边。 一眼望去,支离破碎。 独立盟的攻势越发弱,衰竭得不成样子。 稀奇的是,他们有枪,却开得少,全靠那点儿少有人能比的身手。 苏栾不清楚和ik合力的这些是什么人,独立盟和那些不知道出身什么势力的人倒了一片,但她始终没有看到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 无踪,无迹。 这两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 苏栾的脸色越发紧,一次又一次试图找到他们的身影。 可是没有,根本没有。 “阿栾。”苏照挺微弱的声音响起。 苏栾转头,看到苏照一瘸一拐地被人搀着过来,却没有说什么。 苏照也还没有说话,扶他的人突然看到了什么,立马肃着声音道:“二盟主,他们走了。” 话落地,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苏照满是伤的脸上蓦地一顿。 苏栾立马扭头。 独立盟已呈虚势,稍一动就会坠下,剩下的人全部都没了气。 此趟独立盟来的人,命数尽失。 然而和刚刚和ik对付独立盟的那些人完事就直接走了,现在已经全部上车。 又是一阵阵车辆启动的声响起。 完全没有要和ik打上一个招呼的意思,来得悄无声息,走得浩浩荡荡。 但却没人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苏栾只多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脸色寒意微起:“你把他们带回去。” 她指的是苏照和温巷。 说完,苏栾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红发被风吹起往后拂。 她转身的一刻,ik参与任务的人刚好集结到了她面前。 近乎百来人,个个穿着统一的服饰,左肩衣袖上还有个银色ik的字母花式图案。 站在这儿,声势浩大。 苏栾却没管他们,脚下轻轻一往上踮,地上的刀顺着往空中一窜然后一下被她接住。 刀被接住,苏栾的脚抬起,然后迈出步子。 彼时,ik的人全部跟上。 一行人全部离开,踩过尸体,上了车,沿着一直往外延伸的染了血的路去。 空气又一次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疯狂凌虐着。 两方人马相继离开,苏照脑子里回荡着刚刚的场面,有些禁不住的呆滞。 可他很快想起了什么。 盛景呈和商染不见了。 第410章 失踪 想到这个,苏照也没有多的时间去纠结其他的,知道苏栾是去找商染和盛景呈,他心下一忧就开了口:“我也一起。” 但他的腿甚至没动,旁边的男人手臂一伸直接拦在了他身前,口吻挺敬:“你受伤了,不能去。” 苏照太阳穴边的血还顺着脸庞往下流,又到脖子上,黏着不少灰迹,衣裤破裂,手臂和背部都有刀伤,血没止住,膝盖骨头摇摇可断,全身上下着实狼狈。 可这个时候他偏偏顾及不到身上的伤,也没听进去旁边这人说的话,拖着受伤的身体就推开旁边的人。 男人看他挺执拗,摇了摇头,索性就不拦了,看他能走出多少步。 苏照右腿根本直不起来,他还得用手扶着,一步步拖在地上往前走。 但才走出两步,右腿膝盖处猛地又传来断响声,苏照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顿时扭曲,一下子直接跪了下去。 身后那男人也没立马上来扶他,就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情况。 直到苏照站起来都成问题。 他起不来,膝盖死死定在地面上,侧脸上汗水滑落,整条手臂筋暴起。 苏照死咬着牙,忽地用力往地上一拳,传来一阵闷响。 见状,身后的男人才上前,然后伸手扶人:“你和那边那个伤得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会留下后遗症。” 他一边把人搀起来一边道:“不要太担心,二盟主一定会把大盟主他们救回来的。”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好几句话说出口,苏照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乱得不行,格外局促。 什么大盟主二盟主,盛景呈和商染不见了,失踪了,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这些都才是他该担心的事。 男人费力地把他扶起来,看他依旧不动,直接抬手往他脖子后一劈,人晕了。 把人拖着往车那边走,另一边温巷也被人拖了过来。 把这俩人弄上了车后,几人一路往ik的方向去。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硝烟味久久不散。 将军城周围一片尽是废墟,城中的普通人家一直畏缩在家里,连门窗都不敢开。 不止是城外,城内从学术报告厅往外,同样是一路落败。 高楼外墙尽是弹痕和硝烟的痕迹,墙壁些许倒塌,露出扭曲的钢筋和断裂的横梁。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街灯早已破碎。 不多时,江恒牧才良和盛家一行人带着一身脏损和伤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这些人皆是双眼震缩。 一地的尸体,数都数不清,空气里的味道颇为刺鼻,爆炸余音随着风声偶尔传来。 刚刚的爆炸声和枪声穿透了整个将军城,牧才良和盛家这些人自然听到了,也有强烈的预感,商染他们在这里遇到危险了。 可他们没有及时赶到。 “小姐……” “少主……” 猛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江恒二人和盛家人快速提脚找商染和盛景呈四人的身影。 这几人的步子都是趔趄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风雨飘摇着。 踏过一个又一个尸首,目光从地上这些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一次又一次掠过。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成片的尸体里没有一个是属于盛景呈和商染他们的。 没找到他们的同时,江恒和牧才良几人忐忑的同时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在这儿,就说明可能还活着。 几人满头大汗的,试图在这片狼藉里找到属于商染盛景呈四个人的踪迹。 一路往外,牧才良看到了另一条满是血的路,然后眼神一变,立马沿着路迹跑。 身后,江恒和几个盛家几个人二话不说快步跟了上来。 几人没有车,就那么在越来越沉的夜色下带着伤一直跟着血迹找商染和盛景呈。 沿途漫漫,只看到隔几米就出现的尸体和逐渐干涸的血,和泥土混杂在一起,有些骇目惊心。 可他们却不曾停下来过。 另一边。 苏栾带着ik的人一路赶一路追,车影呼过,连带着灰尘卷起一阵又一阵空气旋涡,可是一直没看到商染和盛景呈。 车还在跟着地上的血迹延伸的方向开,但往后开尸体越来越少,血迹越来越不明显,甚至混了枯叶,方向越发不明确。 副座上。 苏栾坐得正,全身上下都紧绷着,平日明媚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情绪,捏着车把手的手越来越红。 车又开出去了好一段距离。 苏栾静不下心来,捏着车把手的手忽地一松,动作挺慌乱地往兜里翻手机。 左边口袋里没有,她又低着头在另一边口袋里找,好不容易摸出来然后又找商染的手机号。 电话拨出去,苏栾把手机放在耳边等接通。 可是才打出去就显示无法接通。 苏栾的心蓦地往下一跌,唇紧紧抿着,重新又打了一次。 依旧才打出去就提醒无法接通。 打不通商染的,没有盛景呈的联系方式,身边也没有电脑,苏栾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吱—— 精神紧绷间,车子突然刹车,惯性之下苏栾的身体往前一倾又往后仰,她下意识抬头。 “二盟主,血没有了。”开车的人盯着挡风玻璃之外的地面,声音都不自觉掺了些厉意。 闻声,苏栾立马降下车窗,随即眼风扫向窗外。 没有尸体,没有打斗痕迹,除了已经凝固在水泥路上的血,一切平静得过分。 平旷之地,暗淡的路灯摇晃,除了夏日的晚风吹过,再没有其他。 苏栾立马推开车门下车,一记视线瞥向四周,立马寻找任何可能商染和盛景呈留下来的痕迹。 她一下车,身后就有好几个人跟着下来,同样细细观察着周围,鹰隼般的目光没有放过一寸之地。 苏栾站在那点儿血迹旁边,目光跟着血迹的方向移了移,但才移了一米,没有了。 没有脚印,没有任何多的痕迹,那滴血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 苏栾蹲了下来,看那滴血的双眼微眯,似有刃气从眸间划出来。 她的目光侧移,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 到了这儿,没任何异常。 一路上连商染和盛景呈的影子都没有。 就这样,失踪了。 苏栾的脸色再次暗下来。 第411章 找寻 苏栾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口吻犀利道:“找。” 一下就明白她意思的几个属下应声直接往下吩咐,ik此行跟着来的所有人即刻动了身。 既然血在这里消失了,极有可能人就在这周围。 苏栾下了令,然后自己往ik总部打了个电话。 人在ik总部的鱼才江一开始得到消息之后就在关注将军城这边所有的电子网络监控系统,可无奈后来那两次爆炸把城门周边所有电子监控设备和可以用的系统全部炸毁了。 鱼才江这边只能查到城内的情况,城门外的状况是愈发无从下手,心情愈加焦灼,看到手机来电后立马接起了电话。 “二盟主。”他忙喊道。 “马上定位我发给你的id详细地址,尽快。”苏栾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发给鱼才江的是商染的微信id,她不确定商染有没有给自己的手机弄防黑系统。 如果有,就算是苏栾自己也黑不进去。 如果没有,趁早让鱼才江找到商染在什么地方最好。 闻声,鱼才江立马道:“好。” 两句话结束,苏栾啪地一下挂了电话,然后抬脚去在周围一起找人。 这四周暗得慌,路灯也没有,除了一条水泥路之外,四处是杂草,数不清有多少只手机电筒在黑暗里晃。 苏栾自己也打开了电筒,一步步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荒郊之地寻找着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 其实她能很大程度上地肯定,商染和盛景呈是不会在这儿的。 没有为什么,就凭感觉。 可是万一呢? 万一她感觉错了,万一他们真的受了伤真的就在这里呢。 苏栾没有再多去猜想。 一个小时后。 没找到,期间鱼才江也没有打任何电话过来,就说明他没有查到商染的位置。 这边没找到,ik又上了车,开着车分头继续找。 夜色一点一点深下,仿佛在往无尽深崖处坠。 本就不平静的乱洲,这个晚上愈加翻涌,到处都是心惊肉跳。 苏栾这些人一直没有回ik,愣是开着车在黑夜里钻,不停地找,不停地找。 从将军城到了荒郊,又到了老厮街,甚至路过了被独立盟打得有些狼藉的景门府邸,最后又分头前往了世界医学组织和东边境。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太阳像往日一样升起。 ik总部查了一晚上,可是这边和ik总部都依旧毫无眉目。 苏栾趴在方向盘上,头埋在双臂之间,脑子一团麻,双目都有些无神。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两个人,苏栾肯定他们没有死,可是连ik都找不到。 咚——咚—— 思绪飞散间,苏栾的车窗被敲了敲。 敲第一下她还没反应,直到又被敲了第二下,她才缓缓抬起头,然后胡乱把侧脸上的头发往后扒了扒,顺便也降了车窗。 窗外是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的,却也明显有一股韧劲:“二盟主,总部传来消息,独立盟那儿没什么异样。” “查到内部了?”苏栾揉了揉太阳穴。 她一问,男人明显犹豫了一下:“没有。” 听到这儿,苏栾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住,随即侧眸冷冷瞥过来。 她这一瞥,男人无意识之间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出声:“独立盟内部不好查,鱼才江目前还在查,但他没有把握。” 毕竟是乱洲的二皇之一,不是ik想查就能查的。 要是被独立盟核心那些人知道自己被ik盯上,极有可能还会反过来找ik的麻烦。 但现下因为独立盟,商染和盛景呈不知所踪,苏栾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靠在椅背里闭了闭眼,让自己镇静下来。 找了十几个小时,她极其肯定,商染和盛景呈一定还活着,但不一定会在独立盟。 怕就怕他们受了重伤。 昨晚太慌了,她忽略了很多东西。 和独立盟一起追杀盛景呈和商染的人是谁?突然出现救他们又走了的那些人,又是谁? 独立盟她要继续查,如果再能查到这些,商染和盛景呈的踪迹或许就不再是问题。 苏栾拧着的眉顿时舒展开来,然后突然睁开眼。 思索过后,她果断选择了马上回ik。 窗外的人还噤声站着,丝毫不敢动。 苏栾斜过来一眼:“回总部。” 话音落地。 “是!” * 牧才良和江恒几人同样找了一晚上,从将军城出来之后立马发动了乱洲各处分势力的所有人查找商染的行踪。 他们如此,盛家分势力也是如此。 几人从头到尾没有过多的交流,全都是在为了自家主子做着各自的事。 将军城离那荒郊之地远得极,这些人在将军城内就已经耗了不少力气,又一路追一路赶,甚至没到荒郊就差点躺在路上了。 直到分势力有人来接。 商家和盛家开始了各自的寻找任务,丝毫不和对方打什么交道。 没时间,更没有必要。 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家主子。 凌晨那会,两行人都到了荒郊,同样在荒郊找了很久,结果也一样没有结果。 找不到,盛家和商家就从此地分道扬镳,但却没结束盛景呈和商染踪迹的追查。 牧才良和江恒从始至终心情就没有放松过,一边找一边等追查结果。 可是。 直到现在,毫无头绪。 牧才良一拳轰在车台上,脑子一团糟,追悔莫及。 旁侧,江恒沉默得不像话,全身都是低气压。 旁支和常家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是出了将军城,那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情况。 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商染下的手,更不知道商染现在是死是活。 沉吟许久。 江恒沉着情绪推开车门下车一边道:“我去看追查进度,老牧,马上把小姐的事情上报给家主府。” “做事不当,没有保护好主子,分势力应当受罚,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把小姐找回来。” 说完,江恒嘭地一下关了车门,然后转身。 车上。 牧才良沉不住气,越想越悔恨,情绪几乎控制不住。 但他还是硬生生地压了下来,然后找出手机往外拨电话。 那边接得很是快,江铤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小姐怎么样了?” 牧才良头一低,带着懊悔和愤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小姐失踪了。” 第412章 丢面的盛家主 京城,商家家主府。 休息室的灯一晚开到现在,一直没关,窗帘厚重,没拉开,外面的光也不见透了多少进来。 商允淮坐在桌前,除了外套没穿,身上还是昨天那件白衬衫,连领带都不曾换过。 他一晚上没睡,神情从未舒扬开来,紧紧敛着,冷淡疏离中透着一股沉郁。 江铤也没睡,一直在旁边陪着。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不止打了一个电话给牧才良和江恒,可是没有一个人接。 到现在为止,他打出去的未接电话已经不下十个了。 没有人接,就意味着江恒他们的行动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这让江铤的心不自觉落了落,商允淮更是一言不发,整个人陷进了缄默里。 时钟滴答滴,仿若每一秒都被拉得老长。 嗡——嗡—— 寂静的空间里,江铤的手机突然振动。 他微木讷中看了一眼来电人,马上接起电话的同时也开了免提,尽量用着平稳的语气:“小姐怎么样了?” 这一句话,让一直跟雕塑似的商允淮眼皮子终于抬了一点儿。 江铤的嘴角崩成一条直线,还在等牧才良说话。 直到牧才良掺着悔意和怒气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失踪了。” 声音落地,江恒原本就提着的心瞬间往下一砸。 桌后,话传到商允淮的耳里,他的神色明显一暗,垂在茶杯边的手猛地一颤,杯子瞬间打翻,里面的茶水顺着杯缘流到了桌上。 一秒都没多坐,他直接站起了身,然后大步往外走。 椅子往后一拉,刺耳声音锐鸣。 见状,江恒慌张地一边挂电话一边马上迈腿跟上。 商允淮的脸色愈发沉,像散不开的乌云,笼罩着一股阴霾。 他走得快,身后江铤一边赶忙跟上一边发消息问车备好了没有。 走到门边,商允淮的手抬起放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门也恰好被人敲响。 也不知道听进耳里没有,商允淮直接打开了门,江铤也刚好跟了上来。 门外。 商辞修收回敲门的手垂到身侧,仍旧一身气质温润如玉。 可在看到商允淮不太好的神情之后,他顿了顿:“父亲。” 看到他,江铤自觉颔首。 商允淮没反应,抬起脚直接掠过了他,然后继续往外走。 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见状,江铤又接着跟上。 察觉到商允淮的心情不太好,商辞修轻皱起眉,然后转过身来望了望商允淮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他抬脚跟了上去。 走过走廊,路过书房到楼梯口又往下,也没管路边这些下人,江铤一路跟着商允淮穿过长廊到了宅子外面。 车已备好。 看到商允淮出来,下人率先替他拉开了车门,紧接着江铤坐上了副驾。 “去机场,快。”江恒厉声道。 道完,引擎声拉响,车子启动。 速度很快,只留下了一道尾烟和余风。 商辞修到宅子外面的时候,连车尾巴都没看见,只能听到越来越远的轰鸣声。 他站在门前,双眼抬着,视线落在商允淮离开的方向,清秀的脸上平淡无惊。 六月的京城,天依旧晴朗。 从家主府去京城机场的路上,商允淮寡言少语,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伴随着剧烈的不安,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拴住,被提到了最高处,低沉的情绪和平日本就有的家主威严,甚至让旁人心生害怕。 江铤打了好几个电话,一边让人立马去查商染的踪迹,一边让人去控制旁支。 到底是跟了商允淮二十几年的人,就算商允淮不明说,江铤也该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做些什么。 打完电话,江铤的表情依旧紧着,他从镜子看了一眼后座的商允淮,始终没开口说话。 车一路往京城机场赶。 盛家家主府。 盛迹迟才起了不久,身上还穿着一身休闲装,却也遮不住那一股威厉。 他底下的脚步声稳健得极,显得沉着,但才走了没两步,底下就有一阵挺快的声音传来。 “家主!” 闻声,盛迹迟微侧头扫了一眼底下上来的人,面色并无变化,依旧款款而下。 底下的人依旧在快步往上走,间隙间抬了抬头,恰好看见了往下走的盛迹迟。 他眼睛微亮,转而加快了步子,最后侧身停在了盛迹迟的面前:“家主。” 来人是个男人,利落的寸头,长相属于凶巴巴那一类,和他刚刚挺急促的脚步声,倒是不太相符。 盛迹迟轻瞥他一眼,转而往下走:“你知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商允淮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旁边这男人一下子微愣:“家主,您这是……” 他顿了一会儿,看到盛迹迟往下走就连忙跟着往下。 盛迹迟也懒得再多看他一眼,从楼梯上上来拐了个弯就往沙发边走。 见状,身后男人就马上几步上前给他倒早茶,倒了一杯又双手小心地给盛迹迟递:“家主,您喝茶。” 盛迹迟接过茶,还放到鼻尖先闻了闻,然后才慢慢往嘴边递。 他一把茶接过去,旁边递茶的这人就马上想起了刚刚盛迹迟问的问题,甚至把一开始想说的都忘了。 于是,他开始吹彩虹屁:“家主,您刚刚的意思是您有一点比不上商家家主吗?” “可是在属下看来,您比他厉害多了,他才比不上您。”他说得越来越起劲。 盛迹迟喝了一口茶,然后斜了一眼狂拍他马屁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你让我丢面。” “……?” “看看人家江铤,再看看你。” “……” 盛迹迟放下茶杯:“你叫什么来着?” “……” 被他问名字的某毕姓男人感觉非常的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叫毕荣。” 听言,盛迹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哦毕荣,你太让我丢面了。” “……” 毕荣蔫吧着表情,敢怒不敢言。 “一咋一呼的毛病再改不掉,你就别再干了。” 这句话落地,毕荣脸色马上一急:“我错了家主。” “刚刚什么事儿?”盛迹迟的眼风再次扫过来。 他这一问,毕荣才想起来的正事,于是立马正了正脸色:“商家家主刚刚离开老宅了,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昨天未来杯决赛,也是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商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放过,更别说商允淮走的时候毫无遮掩。 闻言,盛迹迟的目光再次移了过来。 第413章 阻碍 毕荣只顿了两秒,继续道:“他走后不久,商家旁支似乎有了异样。” 具体是什么异样不知道,但商允淮此次走得急,从宅子出来时整个人都笼着让人心生骇意的气息。 “商家旁支和常家派到乱洲的人还没回来,虽然分势力也还没传来消息,” 毕荣的话稍停,转而笑意转出:“但商家家主那么紧张,必然是因为他女儿在乱洲出了事。” 此次行动,似乎和预料中一样。 毕荣在说,盛迹迟的眉轻锁,神情微微思虑着什么。 “家主,要把他拦下吗?”毕荣转头。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商家小姐在乱洲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商允淮要是去了乱洲,很可能会给乱洲造多的麻烦。 若是商染没死透,商允淮此去把人救了回来,那便是得不偿失。 “拦也不一定拦得住。” 虽然航空行业是盛家的,但想要就那么拦住商允淮,把握一半一半吧。 不过商染出事,盛迹迟还是挺满意。 具体情况如何,早晚会知道,要是一切顺利,她真死了就更好。 他蓦地随口一道:“你去给商家找点儿麻烦,就现在,越大越好。” 声落,毕荣马上应:“是。” 盛迹迟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另一边。 一个半小时后,商允淮和江铤到了京城国际机场。 一刻犹豫也没有,下了车之后江铤跟着商允淮一路风风火火地穿过机场大厅,进入专属通道又到了候机厅。 私人飞机已经在停机坪上停了好一会儿了。 从候机厅往里走的路上,江铤的手机又振了振,他一边赶路一边掏手机出来,看到打电话的人之后就接了起来,不失恭敬地:“大少爷。” 电话那头,商辞修声音像含了潭水,格外地轻润:“我父亲呢?” 听他问,江铤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商允淮,然后回道:“家主外出,大少爷,您有事吗?” “盛家人闯了长老堂。”商辞修陈述得没什么波动,“家族企业资金链也被动了。” 江铤的步子瞬间一定:“家主。” 可他喊了,商允淮像听不见似的,仍在大步流星地往飞机舱门那儿走。 见状,江铤只得快步跑上去,然后挡在商允淮面前。 他突然上前一拦,商允淮冷得不行的眼神顿时扫过来。 “家主,长老堂出事了。”江铤快口道。 他说完,商允淮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寒意袭上来:“谁说的?” “大少爷。” “他是不能解决?”商允淮凉薄道。 他擦过江铤,声音像含了杀意:“告诉盛家,我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弄死他们。” 江铤没有时间再停顿,马上如实将商允淮的话转达给了商辞修。 转达完,江铤赶忙抬脚一边就打算挂电话,可他还没挂,商辞修又开了口。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江铤才跨出去的两道步子停下,脸色一黑。 “家主!”他来不及多思考就跑上去,“夫人的墓碑!” 后面一句话落地,商允淮的脚步猛然滞住。 江铤跑上来,手机往商允淮的面前递了递。 手机里商辞修的声音再次传来,竟裹着几分肃意:“盛家人马上到西郊公墓了,但我还没赶到。” 话音落地,商允淮本就罩着阴郁的脸色一瞬之间,赫然沉到了谷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时刻让人窒息。 他的手刹那间收紧,指腹深深嵌入掌心,心脏像被两股无形的枷锁来回撕扯。 江铤的表情也不好,心底骂了一声卑鄙盛家,却也看不得商允淮如此挣扎。 “家主,夫人需要您,”江铤凛声道,“我去找小姐,您放心。” 机场离西郊公墓不是特别远,商允淮现在过去,一定来得及。 商允淮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平日尽是冷漠的那双眸子现在尽让人不战而栗。 他现在没法说什么,江铤快速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商允淮。 十分钟后,刚走不久的商家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商允淮最终还是坐上了去西郊公墓的车,江铤把他送上车又匆忙赶回了候机厅然后去坐飞机。 不久后,私人飞机起飞。 云层轻薄,在茫茫无际中缓缓飘着。 与此同时。 乱洲,ik总部。 层层楼的玻璃幕墙被太阳光照得刺眼。 温巷和苏照被送回来得及时。 虽然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但温巷到现在也没醒过来,睡得很死,脸色也苍白得极。 苏照倒是醒了,半边脸连同脑袋裹着厚重的纱布,手臂和背部也都裹了一层又一层,右腿上还打着石膏,下也下不了床,只得在床上躺着。 他和温巷在同一间房,和医院里那种双人病房差不多。 这会,这里没有其他人。 苏照脑袋还在痛,喉咙干疼得不行,也没心思纠结这是在哪儿,他费力地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 可他才动,手臂上和背部那点儿伤就开始撕裂,惹得他没忍住吃痛了一声。 但他依旧没打算放弃坐起来,忍着疼痛又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动作,最后好不容易才靠着床头坐好。 靠好后,他又缓了好一会儿,身上伤口撕裂的痛才缓解了一些。 苏照一只眼睛被纱布遮住,另一只眼在房里扫了一圈,最后看到了窗外的高处风景。 可他也才多看了两眼就把眼神转向床头柜,除了一杯水,什么也没有,手机也不在这儿。 苏照连水都懒得喝,转头就往门边看,刚好看到路过的人:“喂。” 门边路过的人听到声音,步子一停就往房里看,然后对上了苏照的脸。 苏照直接问了:“昨天救我们回来的人呢?” 门边那人被问得稍愣:“你是说二盟主还是谁?” 又一次听到“二盟主”三个字,苏照总算想起了什么,于是点头。 “二盟主在忙。” “这是什么地方?”苏照多问了一句。 刚刚说话的人笑笑:“问二盟主吧。” 说完,她直接抬脚走了。 苏照默了默,脸上浮现出思虑,顺便也多看了眼睡得跟死猪似的温巷,是真想下床把他拽醒。 但奈何,他的腿也打着石膏。 坐了一会儿,昨天发生的事情慢慢重新进入他的脑子。 另一边。 ik黑攻室。 电脑前,苏栾的神色始终没松懈过,手在键盘上飞快操作着,电脑屏幕上一堆复杂代码跳了又跳。 鱼才江查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查到,现在这会站在旁边看苏栾的进度。 回来也有三个小时了。 第414章 恐邪会 鱼才江没有成功黑进商染的手机,回来之后苏栾也没有去尝试去定位商染的位置,索性直接黑进了苏照的手机又一路摸到了盛景呈手机号那儿。 可是,盛景呈的手机自带的防黑系统不仅被人升级过,防火墙也被人加固了好几倍。 苏栾攻了一个小时都没有黑进去,最后索性放弃了。 她错了,她就不该尝试黑盛景呈的手机。 这特么她要是能黑进去,她能把这事吹一辈子。 放弃从盛景呈和商染这儿入手后,苏栾换了路子。 电脑屏幕上代码还在跳,一旁也算是个黑客高手的鱼才江看都看不清苏栾是怎么操作的,她的手快得甚至可以达到只有影子的地步。 和他的手法有很大区别,也很明显,苏栾的黑客技术比他强太多了。 黑攻室里,除了那难以听见的呼吸声,就剩下苏栾敲键盘的声音,清晰的同时又莫名紧张。 十分钟后,代码停止跳动,转瞬界面切换。 苏栾的双眼凝神,鱼才江腰一弯立马跟着看向电脑。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苏栾刚刚凝起聚意的眼神微变,鱼才江的表情也瞬间崩了崩。 咚、咚—— 同一时间,黑攻室的门被敲响。 苏栾跟没听到似的,直直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双眼微暗,放在鼠标上的手也不自觉僵住。 鱼才江同样紧看着电脑上,脸色比苏栾还差了几个度,一脸不敢相信查出来的这些东西。 两人都没反应,敲门的人又敲了第二次。 这一下,鱼才江才稍微抽空回了个头,但苏栾却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门边的人见鱼才江回头了就对着他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苏栾的背影:“二盟主,昨天救回来的人醒了。” 话落,苏栾还是顿了好一会儿,半晌余光才微扫了过来,手一挥就表示知道了。 见状,来传话的人就退了出去。 没有再多看电脑上的东西,苏栾一手干脆合上电脑然后起身瞥了眼鱼才江:“传话下去,所有人都不用再查了。” “好。”鱼才江点头。 不再多说,苏栾掠过鱼才江出了黑攻室,然后右拐直走到了扶梯口,又直接往楼层去。 扶梯转了三个弯儿,苏栾到达第六层。 穿过几条玻璃走廊,苏栾到了苏照和温巷待的房间外面。 另一边。 苏照靠在床头正在出神,突然听到了离他们一阵脚步声,高跟踩在地上嗒嗒的,在这层挺安静的楼里很是清晰。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照的头转向了门边。 不多时,门被打开,苏栾的身影出现。 看到她,苏照眼睛微睁:“老妹。” 苏栾一边往里走一边多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温巷,然后又走了几步在苏照的床边坐下,一坐下兜里的手往外一拿,什么东西被她轻扔在床头柜上。 苏照还没说什么,目光跟着往床头柜上望过去,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正要伸手去拿,苏栾看着他却开口了:“不用打了。” 话落,苏照的手顿在半空,头再次缓缓转过来。 “阿染和盛爷的都无法接通。”苏栾解释道。 这意思,就是还没找到他们。 苏照的脸色再次不好起来:“一点眉目也没有?” 苏栾抿着唇,眼往下垂了又抬起:“恐邪会。” 话说完,苏照目光一闪:“恐邪会?” 恐邪会? “恐邪会……”苏照低喃了一下这三个字,一丝微妙和斟酌浮于他的眼底。 他还没想起来,苏栾多看了他一眼:“黑洲。” 话落地,苏照的脑袋似被猛捶重重一砸,然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刚刚低着的双眼唰地一下抬起来。 恐邪会,一个反社会黑暗性的组织,屹立于黑洲。 “商家旁支的背后就是它。”苏栾的语气沉了沉,“这次帮商家旁支的是恐邪会的一个小分支。” 苏照的脸色越发青。 黑洲和乱洲是不太一样的。 乱洲势力杂乱,遍地都是划分好的地盘,还有五鼎作为上盘,其中更有上二鼎作为无人能攀附的皇中皇。 而黑洲,同样也乱,可比起乱洲的势力分割,黑洲几乎可以说是恐邪会的天下。 整个黑洲,都在恐邪会的控制里。 “不过这个分支的行动和恐邪会最高层没有关系,昨天来乱洲的人也几乎死光了。” 昨天去找盛景呈商染的路上,苏栾发现了很多不属于旁支合独立盟的尸体,今天回来一查才知道那些是恐邪会的人。 一个外洲势力,商家旁支到底是怎么和它搭上关系的? 苏栾还没弄清,也暂时懒得分多的注意力去细查。 “在同一个地方,恐邪会的人死得差不多,阿染和盛爷也不知所踪,再往后就查不到了。”苏栾微拧眉。 闻言,苏照马上开口问:“你都没查到?” 说到这儿,苏栾觉得还蛮挫败的。 她叹了叹气:“他们两个的踪迹我的确查不到。” 白瞎她全球黑客榜第二的名声了。 不过这不能怪她,是那两个人太变态,一个手机的防火墙都弄那么高级。 乱洲不是别的地方,挺原始的一个地儿,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安监控,出了将军城以外的地方,电子设备和系统都少得可怜,更何况昨天商染和盛景呈失踪的地方是在荒郊野外。 能查的鱼才江都查过了,将军城周边一切电子系统被炸毁,没有记录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别说查。 听苏栾说的话,苏照本就不平的心更不平了。 “恐邪会这趟来乱洲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没有人离开乱洲。” “独立盟内部暂时也没什么情况发生,除了还在打压你们景门。” “嗯、嗯?”苏照听着听着突然话一个转弯,“你怎么知道的?” 苏栾的脸色恢复了明媚。 她的反应很是不正常。 苏照看了两秒苏栾,看她好像不仅不担心盛景呈和商染,反而还打趣他起来了:“老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点儿。”苏栾扬眉。 “什么?” “还记得昨天突然出现救你们的那些人吗?”苏栾笑了一下。 苏照一听,立马又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记忆再次一点一点涌进来。 他想起来了。 苏照看过来,脸色欲解。 第415章 有含金量的二盟主 苏栾身体往前微倾,声音也稍微严肃了一些:“不知道。” “嘶——” 声音才落地,苏照就跟触电似的扯到了伤口,马上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看他这样,苏栾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照疼归疼,满脸还有两个字:无语。 你不知道你那么严肃干嘛? 苏栾还挺乐:“我没查到。” “你没查到你开心什么?”苏照手臂都不敢动一下。 不对。 他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一个转头:“独立盟内部你都能查进去了,这个你还查不到?” 苏栾听他这样一问,双手环胸耸了耸肩:“盛爷把痕迹掩盖了,你让我怎么查?” “我黑客技术比不上盛爷。” “……?”苏照一顿。 “也不算是盛爷掩盖的,但这个手法绝对是他教的。” “……?” “本来打算黑盛爷手机来着,但我没想到啊,你懂吧。”苏栾又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她没黑进去,转而去查了那帮人的来路,谁知道又遇上和盛景呈手法差不多的黑客技术留痕。 因为也尝试过攻克盛景呈设下的系统,所以在查那些人来路的时候,苏栾很快发现了相似的地方。 倒也不是一模一样,就是那风格,实在是太盛景呈了。 套公式套模板的,苏栾没招啊。 苏照脑子一转,大概反应过来了点儿什么。 就是他老妹,追查商染和盛景呈踪迹的半路上,遇到了来自“盛景呈”的拦截。 所以没查到。 “所以那些人是来救景哥的。”苏照喃了一句。 其实也不难猜,不会有人会莫名其妙地救他们。 那些人的出现,跟他没关系,跟温巷没关系,跟苏栾没关系,现下又遇到了神似盛景呈的的黑客拦截。 再明显不过了,那些人一定是盛景呈的人。 走得那么声势浩大,盛景呈应该是被救走了才对。 如果盛景呈离开了,他一定不会丢下商染。 可是,昨天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苏照抬头:“老妹,你能不能肯定阿染和景哥在一起?” “不能。”苏栾很肯定摇头,脸色又正了起来,“所以我还在盯着独立盟和黑洲恐邪会。” 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放过。 此次绞杀行动独立盟和恐邪会是主谋,盛景呈和商染没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如果商染和盛景呈在一起,苏照和苏栾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可如果商染没和盛景呈在一起,独立盟和恐邪会要是再找到商染,她势必又会面临凶多吉少的情况。 不可以,苏栾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即便对方是独立盟和恐邪会。 想到这儿,苏栾的眸底暗了暗。 不过转瞬,那点儿暗色转为释然之意:“不过我都找不到阿染,他们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这点把握,苏栾是有的。 苏照本来沉默着的,这会一听到这句话,终于又想起来什么。 他身子往前一坐,试探性地:“二盟主?” 听到声音,苏栾眼神移过来。 她还没说话,苏照皱着眉又挺认真地道:“老妹,你玩cosy还是拍戏呢?” “……” 卧槽。 苏栾无语地直接笑出了声:“苏照,你是受一次伤脑子就没了吗?” “苏什么照?哥都不叫了?”苏照顿时故作教育。 “脑子不行的人不配当我哥。”苏栾切了一声。 “行了行了,”苏照一个打住,“我开玩笑的。” 苏栾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了都。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苏照又看了看四周和窗外的高处风景,调侃似的来了句:“我的好妹妹,原来你不止喜欢演戏和电脑?” 都能钻到独立盟和恐邪会了,这个二盟主好像有点儿含金量。 苏栾假笑了一声:“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苏照转回头来,“老妹,喜欢毒人的妹妹不是好妹妹。” “话真多。” “……” 苏照不和苏栾斗嘴了,这会才想抬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 喝完,他又顺手拿起了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景门的情况 结果他才打开手机,一堆未接来电一个劲儿地往外蹦,跳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小跳。 周年的,尤殷的,周影的,明开的,t国的周寂和叶战也没放过他。 看这架势,这些家伙都知道将军城发生的事儿了。 苏照一边等来电跳一边瞅了眼苏栾:“你看见这么多电话怎么不接一下?” 反正都认识的,苏栾回一个让他们放心一下也好。 苏栾没看过来,理所当然地:“没时间。” “行。”苏照理解。 因为商染和盛景呈失踪了。 但好在这会很大程度上肯定他们没事了。 苏照随便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很快被人接起,紧接着周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苏少?” 这家伙,说话有点急。 “是我。” “盛爷和小小姐呢?你们没事吧?”周年忙问,语气又小心翼翼。 “你说有事没事?”苏照的语气还挺淡,“让你们干的事干成这样,有屁用?” “属下知错。”周年很老实地。 “滚吧,把景门打理好,我回来要是看到一点儿不顺心的地方,”苏照发火了,“都滚出景门。” 声音落地,周年气儿都不敢多喘:“是。” 他说完,苏照正要挂电话,恰巧这个时候电话里又传来了声音。 还是周年的,犹犹豫豫地:“苏少,盛爷和小小姐还好吗?” 苏照默了一瞬:“你做属下的操什么心。” 道完,苏照直接挂了电话。 再抬头,他对上了自家老妹看笑话一般的脸色。 “老妹,我没猜错的话景门没被独立盟做掉是因为你出手帮了忙吧?”苏照上下打量着她。 “不客气。”苏栾大方点头。 苏照随便笑了一声。 不客气,不客气。 兄妹俩在这儿聊了这么多,温巷依旧没醒,动都不曾动过。 苏栾也怕再说下去会影响这俩人休息,跟苏照叮嘱了两句话就走了。 从这儿出来,苏栾直接下了楼,鱼才江刚好从黑攻室里过来。 “二盟主,怎么样了?”鱼才江急忙跟在旁边。 “不怎么样,你盯好独立盟和恐邪会。”苏栾边走边利落吩咐,“还有,往后ik不再接独立盟和恐邪会的任何单子。” ik在世界上的地位难以撼动,它掌握着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料,有着世界上最优秀的黑客人才。 追查这一块儿,没哪个组织能比得上ik。 “永久拉进黑名单,若是有人私下接他们的单子,”苏栾声音一厉,“杀了。” 第416章 清理 鱼才江连声应好。 几句话之后,苏栾又随便交代了几句,然后回顶层了。 因为能确定盛景呈和商染暂时没有危险,加上也找不到两个人在哪儿,苏栾就不再盯着两个人的踪迹查了。 只要他们没事就行,至于两人什么时候回来,等就行了。 自将军城祸乱已经过去一天,城周边的那些尸体被城里住的人合力运到了尸葬场,可仍旧有一股刺鼻又浓重的腥味。 繁荣不似从前,今日的将军城无外人敢靠近。 京城。 西郊公墓。 烦暑季节,酷热难耐。 但墓园里仍旧一片平静,炽热的风在吹过墓地的时候,仿若都轻柔了几分。 一排排墓碑,好似处于另一个世界。 商允淮单膝蹲在林舟意的墓碑前,手轻抚上她的照片,眼底原有的疏冷早已散了干净,只剩下一片柔意。 他的动作格外轻,像是在怕动静太大吵着什么。 商辞修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除了这两个人,没有别人了。 一分钟不到,商允淮站起身来,也没多瞥一眼商辞修,长腿抬起就走。 见状,商辞修多看了看林舟意的照片,然后侧身跟上了商允淮。 商允淮二人直接离开了西郊公墓,从出口出来的时候上了车又往家主府去。 江铤还没到乱洲,没传回来什么消息,牧才良和江恒这些人也还在一直找商染。 热浪般的风一直在晃,从未停过,带过一阵又一阵的滚烫气息。 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商允淮和商辞修的车渐渐靠近家主府宅门前。 不过不同于往日的是,这会的家主府宅门前人还挺多,站得也很规矩。 正大宅门前,商元纬昂着头正对大门跪着,双手被缚,满身都是绳子抽打之后的伤痕,血不停地往外流。 他的两边,还有两个男人。 年纪看上去和他一般大,脸上褶皱深的同时,添了好几道伤痕,原本整洁干净的衣服已经坏了。 但这三个人却依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即使脸上已经被打肿,依旧跪得直。 周遭很安静,三个人被绑着跪在那儿,四周站了一面人墙,迷之弥漫着一股庄重和紧张的气氛。 车声离这里越来越近,拉紧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听着耳边的车辆声,商元纬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异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五分钟后,一辆车牌附带商家家族标志的车缓缓停在众人旁边。 看到家族标志,府门前这些人都抬头望了过来,肃敬之意从众人身上散出来。 商元纬和旁边的两个人肿青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波澜,却也在听到车门声被打开的那一瞬,身体不自觉地轻度颤了颤。 另一边。 车门被打开,先下来的是商辞修,他站得直,一身谦逊有礼的气质依旧不改。 他先下了车,然后微微侧身,再随后,商允淮缓缓从车上下来,森严的气场顿时布满整个家主府宅门前。 同一时间,商元纬三人的身体被这股气场震得身体僵硬了好一会儿。 车门被关上。 商允淮抬了脚,商辞修也跟了上来。 二人上前,旁人自动让道。 一步两步之间,气氛好似达到了冰点,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商允淮淡扫了一眼跪在府门前那边的三个人,路过三个人时,手臂轻抬。 下一瞬,他的手里多了三把刀。 明晰的拔刀声响起,令人心跳滞了一瞬。 一直跟在身后的商辞修跟到了宅门前就不跟了,静静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商允淮手里的刀尖下悬着,在阳光泛着渗人的冷芒。 他缓缓上前,走到了商元纬三人的面前,姿态居高临下。 “家、家主。”商元纬抬了抬头。 他一喊,另外两个人的呼吸加快了一瞬,却也努力冷静着。 商允淮睨着这三个人,神色冰冷不近人情,比他那平日的疏离还要让人寒颤。 他拿刀的手臂抬了抬,手指摩挲,转而又停下,然后定住的脚跟抬了抬。 嘭! 一霎之间,眼前三个人的身体被一股力量轰飞重重砸到地面上回弹又落下:“呃——” 三道巨响。 三个人的肋骨下方都稳稳地插着一把刀,刀把还在微微摇晃。 商元纬三个人,这一下连话都说不出口,本就发肿的脸这会发白,冷汗直冒,立在身体的刀尖也在地吸着他们的生命气息。 不快,是刻意折磨,难以忍受。 周遭,唏嘘之下又不敢出声。 商允淮转身:“腿砍了。” 话音落地,身后传来一声:“是。” 商允淮抬脚往宅门里走,背影显得和刚刚那句话一样冷漠。 后头,商元纬三个人低痛声和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样,止不尽。 商允淮走了几步,未曾有多的一眼再扫过来。 宅门外沉肃得极,商辞修多睇了两眼商元纬三个人,漠然置之地抬了腿。 没再管外头的情况,商辞修进了宅门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商允淮的身后。 府里的下人自然也听见了宅门外面的动静,却也一眼没多看,低着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先后看到商允淮和商辞修了就齐齐恭敬问好。 穿过长廊,商允淮进了主楼又走到楼梯口往上,但也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家主。”一道男声。 商允淮没看过来,往上走的步子是一点也不停。 刚刚说话的男人站在楼梯口处没动,只是恭声禀报:“二长老来了,现在在您的书房门外。” 闻声,商允淮表情未变,来报的男人也跟了上去。 商允淮上了四楼,直走又右拐,远远地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个坐在他书房外面的闲息厅里的男人。 看上去七老八十了,脸皱巴巴的,身形看起来一般大,杵着根拐杖,坐着都能看得出来背有些佝偻。 不过倒是遮不住他身上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气息。 商允淮看倒是看到他了,视线一挪,没有想多理的意思。 可那所谓的二长老却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杵着拐杖站了起来,一副气冲冲的样子从闲息厅里推门出来,然后直接上前拦在商允淮的面前。 被他拦住,商允淮的步子顿了下来,看他的眼神也依旧透着冷淡。 商允淮停下,身后的人也跟着滞了下来。 “家主。”二长老的语气还算和气,“你清理旁支是不是该问问我们的意见?” “你直接对旁支动了手,连知会都不……啊——” 话未说完,眼前的二长老猛地往后一跌,人往地上一重砸,拐杖哐当一声落地。 这一下不轻,痛的同时他怒火直升:“你……” “你的话很多。”商允淮瞥他一眼。 第417章 少主本事大得很 “旁支暗害家族小姐,理当诛杀。”商允淮的语气慢而充斥着压迫。 地上这个二长老显然没听进去,怒口就言:“小小姐离家这么久踪迹都不见一个,正支找不到,旁支又怎么知道她在哪儿又加害于她!” “你如若不满意,大可以去死。” 二长老被商允淮的这一句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怒目圆睁地:“商允淮!” 他的声音夹着火气,眼睛都要冒星子了。 可商允淮掠过他往书房那儿走,依旧语气漠然至极:“冲撞家主,即刻起,废除你长老身份,逐出家族。” 这话,他不仅是对地上这人说的,也是在给身后跟着他的人下令。 仅仅几句话,让地上的二长老如遭重击。 但旁边一直跟着商允淮的男人却只是依言应声:“是。” 商允淮进了书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这边,二长老人静止在那儿,双眼失焦地瞪着上空,好若不知作何反应。 站在旁边的男人直接上前动起了手。 这一拽,被废除身份的所谓二长老立马奋力挣扎:“放开我!” “他凭什么废除我的身份!凭什么把我逐出家族!” 男人哪里管他说什么,直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暗器直抵着他的脖子。 “你、你敢这么对我?”他低狠着看向拉他的人。 “家主之令,不得不从。”男人看着手里的细小暗器,“小姐之身尊贵,你不仅言语顶撞小姐,还对家主出言不逊。” 他微微一笑:“你和旁支一样该死。” 话落,他手里的暗器往前一划。 * 把人往楼下带的时候,正好碰上商辞修。 地上这老东西没直接被弄死,还吊着一口气,不过也醒不过来了。 直面撞上商辞修,男人手下人一放,马上敬声道:“大少爷。” 商辞修的眼神从只剩一口气的二长老身上扫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商允淮的书房走。 也就几步的路,商辞修直接到了书房前,然后抬手敲门。 一道敲门声响起之后,书房的门被远程打开。 商辞修往里走,远远地看见了坐在书桌边的商允淮。 他就坐在那儿,头微低着,也没做什么,就是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也没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视野里多了个人影,商允淮也没有望过去。 对面。 商辞修没马上过来,反而去一边接了一杯水,又回来走到了桌前。 “父亲。”他微弯腰把水杯放在了商允淮的桌上。 声音传到商允淮的耳里,他放下了手机,顺手抬起了手边的水。 “常家和路家的全部资产已经转移到了家族名下,不过苏家似乎有意出手帮路家。”商辞修开口。 商允淮手里的杯子递到嘴边,只是轻抿了一点儿杯中之水,他的眸低扫一眼又抬起:“想帮,就一起毁了。” 他才说完这一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算了。” 商辞修的眼色稍顿:“好。” “这次长老堂没有受损,但盛家的确是想阻止您离开。”商辞修轻口继续道,“如果您离开了,盛家大概就不是简单地闯长老堂和公墓了。” 商允淮放下了水杯:“准备好了就动手。” “好。”商辞修点头。 话才落,书房的门又被敲响,但商允淮却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 商辞修睨了眼门边:“父亲,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说完,商辞修起了身,然后走到书房门边打开了门。 没让下人进来,商辞修自己端着饭菜回来了,又慢慢一盘一盘端下放到了桌上。 商允淮从昨晚到现在没睡,一点儿没觉得哪里不适。 他的目光低垂,不知道在看哪儿。 直到商辞修把饭菜全部摆放好:“吃点东西,盛家那边我会安排好,您放心。” 商允淮随手挥了挥,没搭话。 见势,商辞修默然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体往书房门边走。 他往回走的时候,商允淮的双眼掀了起来,只是简单瞥了一眼商辞修的背影。 仅仅一眼,商允淮依旧没动饭菜,目光重新挪到了手机上。 大半天过去了,乱洲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传来。 商染的失踪,究竟是好还是坏。 …… 盛家。 毕荣接到消息之后就马上回来了,本来挺激动的脚步声,在突然想到自家家主早上的话之后,他硬逼着自己要沉稳,也把堵在喉咙里的“家主”两个字扼在了那儿。 他从楼下上来,一路到了盛迹迟在的房间,然后从门隙那儿看了看里面才敲门。 听到声音的盛迹迟往侧边上扫了眼,没其他反应。 “家主。”毕荣走近,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报事情,“商家家主没走成,回来把旁支收拾了,常家和路家也没放过。” 听这话,盛迹迟还怪称心地:“不错,不错。” “你做了什么?” 商允淮连女儿都不找了。 “让人闯了商家长老堂。”毕荣如实道。 声音落。 一秒,两秒,三秒。 “就这?”盛迹迟额头黑线渐出。 “啊?”毕荣瞬间茫然,“不够吗?” 可是如果不够,那商家家主怎么会回来? 盛迹迟躺着晒太阳,听到这儿眼睛一眯。 一个长老堂,还能比女儿重要? “家主……”毕荣张了张嘴,口袋里的手机来电突然响起。 不是振动,是实打实的铃声。 盛迹迟犀利地斜视了一眼毕荣。 毕荣动作一慌,马上关掉声音一边跟盛迹迟说一边跑到一边去接电话。 起初接的时候,毕荣很严肃,可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子崩变。 “你再说一遍?”他问电话那头的人,“你没认错?” “不可能认错。”那头的人郑重道。 毕荣的脸色刹那就黑了下来,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快步回来。 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盛迹迟的神色略微思忖,没管这声音。 “家主!”毕荣跑过来。 盛迹迟没出声理他。 毕荣的语速不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慌:“分势力的人在乱洲遇到了少主。” 盛迹迟的思绪回收,目光剜了过来。 “行动的时候,少主和商家小姐在一起。”毕荣语气不宁,“少主和商家小姐都失踪了。” 几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入盛迹迟的耳朵,盛迹迟第一瞬还觉得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少主失踪四个字还是被他的耳朵挑着捡着进入了他的脑子。 毕荣的表情风云变幻,同样没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盛景呈也失踪了。 “家主……” “害。”盛迹迟手一摆,“放心,我们家盛少主本事大着呢。” 死不了。 第418章 未来儿媳身份好像有问题 盛迹迟的反应过于平常,毕荣不禁木了一会儿。 他试图唤醒盛迹迟的父爱:“家主,少主失踪了……” 是失踪了,生死都不知道的那种失踪。 但盛迹迟的表情依旧寻常,只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盛景呈的电话往外拨。 可才打出去,提示无法接通的机械语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盛迹迟紧接着重新打了一次。 还是无法接通。 一旁的毕荣也注意到了,一整个站立不安。 盛迹迟的脸色稍微有了点儿升伏。 往日他打盛景呈的电话多数都能打通,但是盛景呈接得慢,有些时候甚至不接。 无法接通的情况,倒是很少遇到。 不过只凭一个无法接通的电话,他还不至于怀疑盛景呈出了什么大事。 失踪而已,他这个当爹的也总找不着盛景呈。 他这儿子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管不住,也从来不会告诉他自己去了哪儿。 盛景呈本来就不喜欢在京城待,就前些年,出去玩了两三年,消失了两三年,这期间是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偶尔盛迹迟会发个消息,隔大半个月才能被盛景呈回上一个字。 也许是父子俩之间那点儿相连的血脉感应,就算盛景呈没联系盛迹迟,盛迹迟的心一直都是安的,他从来没觉得盛景呈能出什么危及性命的事。 他甚至一直认为,盛景呈要是真遇上事儿了,肯定得知会他一声的。 眼下这个情况,盛景呈失踪了,盛迹迟做父亲的,心跳得不快,不紧张。 没任何不安的感应,他就肯定盛景呈大概率是没事的。 而且京城景门到现在也是平静无澜的。 不过。 盛迹迟低眼看着手机界面,揣摩之意缓缓浮现于脸上,一丝一点,明显在想什么。 须臾。 他稍抬手示意毕荣:“把景门经常跟在少主身边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找给我。” 只有自家儿子他肯定不多问了,毕竟盛景呈不喜被人多管闲事。 当爹的也得被他说两句。 可这不还有个时染嘛。 未来儿媳,要关心。 闻言,毕荣先是一顿:“属下这就办。” 也没从这儿离开,毕荣只打了个电话就赶忙让人去查。 盛迹迟没打通盛景呈的电话,索性转发了微信,但也没指望能被对面回得有多快。 电话打了,消息发了,盛迹迟手机一放,然后抬起旁边桌上的养生茶浅浅喝了口。 毕荣这边,查那些人的联系速度格外地快,不过是十分钟而已,周年周影这几人的电话通通发到了毕荣的手机上。 景门不是盛家的,但景门之人却也是盛家人,遇上门主的父亲,景门那边也怠慢不得。 好几串电话号码被打包发过来,毕荣马上回来:“家主。” 盛迹迟的眼神稍瞥过来,往毕荣递过来的手机一扫。 这几个人中,他就看周年的名字最眼熟,当即挑了他的电话让毕荣打。 电话打过去,没有被马上接起来,铃声一直响。 又过了一会,电话被挂断。 “……”毕荣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表情麻了一瞬间。 跟少主的人,都是这样的? 毕荣又打了第二次,还是响了好一会儿,幸的是,这次周年接了。 “哪位?”周年板正的声音传过来。 盛迹迟示意毕荣把手机给他,毕荣也马上照做了。 接过手机,盛迹迟开了口:“我。” 电话那头,周年还在忙着看底下人打理景门部分内务,听着手机里明显带有家主威严且耳熟的声音,蓦然顿在了原地。 他磨蹭了一会儿:“家主?” “少主人呢?”盛迹迟也不拐弯抹角。 他问得很直白,周年很快就意识到了盛迹迟应该是知道了乱洲发生的事。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盛景呈到底怎么样了,电话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在哪儿。 还得是因为苏照回了电话,他们才勉强松了口气。 周年一直没回话,盛迹迟的语气施了压:“哑巴了?” “回家主,少主没问题。”周年急忙回话。 盛迹迟点了个头:“阿染呢?” 周年又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时小姐和盛爷在一起的。” 这样啊。 盛迹迟满意了。 一通电话,以客套问盛景呈开始,又以关心商染结束。 盛迹迟挂了电话,往毕荣那儿一丢。 “家主,您刚刚问的是,”毕荣接住手机,“时小姐?” 他跟盛迹迟去过拂居的次数,只有一次。 就是去年盛景呈生日那天,还见到了一个女孩,一身的懒散和拽气,长相和气质完全不是别人能比的。 毕荣记得那女孩是叫时染没错。 家主很喜欢她。 “是她。”盛迹迟嗯了一声。 毕荣点了点头:“时小姐和少主在乱洲。” 他自言自语地,没意识地低道:“乱洲,还遇见了商家小姐……” “你念什么劲?”盛迹迟好像听到了什么,视线转瞬瞥过来。 毕荣说着说着就发现了哪儿不对劲,刚刚的话头戛然而止,表情顿住。 不,不对。 刚刚因为听到盛景呈失踪太急了,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静默间,什么东西缓缓浮进毕荣的脑海,像渐渐飘起的海浪,几秒就又猛地往前滚翻。 盛迹迟刚刚也没听清他在碎念什么,兴趣也不是很大。 片刻后。 毕荣大概是发觉到了哪儿有问题,眼神微妙闪烁:“家主,您刚刚是不是没太听清属下说的话?” 他问得极其肯定。 因为盛迹迟要是听清了也入耳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平常得过分的样子。 毕荣眼神异样的同时,人也处在一个莫名惊诧和存疑交混的精神紧张中。 盛迹迟自然察觉到了。 但少主失踪,他自然听清了。 “家主,”毕荣肃穆地一字一顿重新再道,“分势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少主和商家小姐在一起。” “你说什么?”盛迹迟第一反应,蹙眉。 第二反应,凌厉眼风扫过来,脸色变化愈起。 “少主和小小姐被围攻,出了将军城之后一并失踪了。” 这一顿话让盛迹迟听见,面容顿时滞住。 刚刚的话在脑子里开始没有厘头地回转。 他的儿子,盛家少主,和商家小姐在一起。 被围攻。 一并,失踪。 这几个词是能放在一句话里的吗。 盛迹迟的眉头紧锁好半晌。 毕荣同样也瞪着眼,实在是不理解地:“奇怪了,少主为什么会和商家小姐在一起?” “少主和她认识吗?”毕荣越来越云里雾里,“少主不是和时小姐在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盛迹迟处于高度忖量的神经猝然一跳。 “???”毕荣还是不能接受,“家主,少主他……” 盛迹迟靠着好好的身体唰地一下坐正,脸上勃然变色。 毕荣下意识一抖,马上噤声。 房里针落有声,毕荣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盛迹迟僵坐在那儿,人越发沉寂。 第419章 心虚,没办法 盛迹迟和盛景呈作为父子,日常相处确实是没有那么紧密,更多的是一个忙,一个玩儿。 不管,没法管,散养,钱随便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出了事,有后盾。 这就是盛迹迟对盛景呈的态度。 盛景呈对他更简单了。 爸不喊,家不待,电话不打,消息看心情回,满世界地玩儿,一切皆是恣心所欲。 可再怎么样也是亲父子,血浓于水,对彼此的了解是别人比不得的。 盛迹迟从没怀疑过盛景呈对时染的感情,他这样一个人,单是情感,就已经弥足珍贵,不会泛滥,更不会动之又随意弃下。 时染,盛景呈感情的唯一投注。 无遮无掩,大方坦荡。 但这会儿偏偏分势力传来准确消息,追杀商家小小姐遇上了盛景呈,二人同行,离开将军城遇上围攻,又一并失掉踪迹。 除了时染,盛景呈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块儿,更别说和谁一起同行。 这个盛迹迟无比肯定,一丝动摇的念头都没有。 除非。 盛迹迟整个人岑寂得过分,什么东西从他频频泛白的脑海里戛然蹿过。 下一刹那,他的两只眼皮霍然一跳,然后咻地一下抬起,眼底浮起难以言喻又复杂的不可置信。 他的双眼尽是呆怔,定定地不知道在看哪儿,微微空洞又交织着乱麻。 除非。 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脑子里散乱的想法全部被揉作一团,渐渐形成一个成形明显又让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既有事实。 盛迹迟的双腿挺无措地搭在椅子下,衣摆被压得起了微褶,整个人岿然不动,跟石化了似的。 时染,商染,商家小小姐。 中间是等号。 炎风从半掩的窗口带过,他僵滞的双眼微震颤。 毕荣人本来处于不太摸得着头脑的状态,这会被盛迹迟的动静一惊,更懵逼了。 懵逼茫然中,依旧在不解,盛景呈和商家那个商染,为什么会认识?? ?? 少主不知道商家是盛家死对头吗?? 毕荣皱着脸抓了抓头发,十分地摸不着头路地尝试去解释这个问题。 进来的时候门也没关紧,虚掩在那儿,这会热浪一鼓荡,门框轻动。 闭口不做声之际,毕荣安静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铃声大起。 毕荣人又是一颤抖,下意识先看盛迹迟的反应再慌张抬手上滑接电话。 盛迹迟跟木头似的,愣是连手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像之前那样不悦瞥毕荣。 旁边毕荣在打电话,却是一点也影响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盛迹迟身上贴了隔绝膜。 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毕荣暂时收了琢磨盛景呈和商染为什么会认识的这事儿了,强迫着自己竖着耳朵听电话那边说话。 但强迫归强迫,他的脑子说,它不愿意。 毕荣人在走神,思绪在胡乱飘,飘哪儿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挺急,说了好几句话不见回应,不由得提高音量:“毕荣!” “诶、诶……”毕荣被吓一跳,“怎、怎么了?” “怎么了?”那边的人怒喝,“你走你大爷的神。” 毕荣无力反驳,但也勉强拉回了注意力:“到底怎么了?” 那边的人又骂了一声毕荣,然后说了正事,第一句话只提了两个字:“商家。” 毕荣现在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一听脸色微变:“商家怎么了?” 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毕荣本来肃重的表情又变了:“知道了,你盯着商家,不要再给商辞修可乘之机。” “我尽力吧。”他是真没把握,语气犯难。 商辞修啊,国内各行业巨头的领军人物,z国最具价值的商业精英,手底下的行业企业不止在国内独占鳌头,早就跨上了国际。 这个人的名字和事迹,在全球名报上都要独占好几页。 打商战,谁打得过他啊我靠。 毕荣当然也知道商辞修的商业手段有多强横,但还是压着火气:“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要是没把住关,家主必饶不了你。” “我知道了。”说话的人沉声。 论商战,z国绝对没有人能比得上商辞修。 但商战,岂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 盛家也有商业人才,但对付起商辞修,吃力不讨好。 毕荣又叮嘱了几句,挂电话的时候还黑着脸。 他这边怒气冲冲,可盛迹迟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家主。”毕荣平了平语气,往盛迹迟那儿走。 盛迹迟没理他。 毕荣自认为盛迹迟是听到了自己喊他的,人一走近就禀报了:“商家发起了商战,最大的矛头对准了我们。” 话落,不知道是哪个字眼钻到了盛迹迟的耳朵里,他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商战?”盛迹迟的语气还挺愣。 “嗯,不过您放心。”毕荣皱眉,“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 商家擅长商战,盛家也有做王的领域。 真打起来,无非他们两败俱伤,其他家族无辜受连。 闻言,盛迹迟张了张嘴巴,但却没说出话来,表情和情绪都很纷繁复杂。 他又沉默了。 时染是商染,商染是时染。 盛迹迟脸色做木,还抬手拍了拍脑袋,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就,挺愁的,还很后悔。 他还没有完全接受。 “家主,您怎么了?”毕荣感觉哪哪儿不对劲。 盛迹迟茫然地抬了头:“你刚刚说什么?” “……”毕荣撇了撇嘴,“商家对我们动手了,看势头是要收购家族底下所有的产业,还要转移大部分资产。” “家主府和长老堂也被他们紧紧盯着。” 几句话落地。 盛迹迟麻木地噢了一声:“不用管了。” “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又补。 “什么?”毕荣下意识反问,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钱诶,那么多钱,家族资产! 还有家主府,这分明是盯着盛迹迟来的。 毕荣甚至有一瞬间怀疑盛迹迟生病了。 “家主,您说什么?”毕荣瞪着眼。 盛迹迟神情微恍惚,转过头摆了摆手。 “家主……”毕荣转到盛迹迟的面前,小心地问了问,“您是不是又没听清我说的话?” 他觉得盛迹迟超级奇怪。 盛迹迟随便扫了他一眼:“老子有耳朵。” 他突然一句,毕荣被吓得往后一踉跄。 “家主……” 盛迹迟刀了他一眼,用眼神赶人了。 见状,毕荣微抖,马上战战兢兢地走人。 人走后,盛迹迟搁那儿坐着,头蓦地往下一低,看起来挺丧气,郁气往外一散。 他的脑子无比地清醒,却也无比地乱。 商允淮弄这一招,换做往常他肯定要不遗余力地马上还回去的。 可,这不是,心虚,没办法嘛。 他儿子,盛家的少主,拐了商允淮的女儿啊。 第420章 中世纪古堡 不仅如此,盛迹迟还专门让人帮商家旁支前往乱洲,特地派了人在将军城潜伏暗杀商染。 帮忙不成,还火上浇油。 现在俩人还失踪了。 嗯。 盛迹迟头绪糊糊的,心一阵一阵抽。 为什么啊。 为什么时染会是商染。 家世一般的普通人都无所谓,为什么会偏偏是商家的小小姐? 盛迹迟身体往前倾着,两只胳膊肘支在双膝上,头侧垂着,手虚握拳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他的表情陷入纠结,眼神和内心触发的矛盾还在努力地挣扎着。 天边橙红色晕染开来,傍晚间的风不时扬过,任何人和物都没法共情盛迹迟此时的心境。 夕阳垂于西山,裹挟着散不尽的燥热。 商辞修发起商战,最大的矛头直对盛家,目的明显至极,可却也没放过别人。 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z国各个领域已经有十几家百年传承下来的企业公司被收购,有的甚至直接破产。 其余行业企业害怕受连累,尾巴夹得紧,冲业绩的那股狠劲儿都不得不降下大半。 商战的发起,速度直下,冲击力极大,盛家压力倍增,毕荣离开后一度把盛景呈和商家小姐的事忘却在了脑后。 他倒是没有真把盛迹迟说的“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听进去。 也不知道盛迹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真要任由商辞修继续下去,盛家在商业界的损失将会不小。 要让商辞修有后顾之忧,盛家必须马上从其他方面入手。 一直以来表面还算平静的京城,今天让一个国内最具价值的商业精英打响了第一枪。 外人和豪门权贵圈下层不知道,但中层阶级以上却是心知肚明。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商战,是来自两个顶级家族盛家和商家的对峙。 金字塔顶端的争持,没有人会愿意跳进这水深火热之中给自己招祸,更多的是站定立场,和避之不及。 苏家也没有参与这两个家族的斗争,只是顺手拉了一把临危的路家。 虽然路家家主已经不见了。 苏先煜去了路家,帮着路无章处理了一些事。 夜幕临,色暗沉。 京城,开始有了一点儿涌动。 * …… 乱洲。 天已经黑了。 温巷依旧没醒,苏照躺着无聊,手机充了电之后也一直在给盛景呈和商染发消息,但却从未得到过一条回复。 两人待在这边,苏栾后来又来过一次,之后又出去了。 另一边。 江铤已经到乱洲一会儿了,下飞机之后一边跟商允淮发消息一边快速赶去了和江恒汇合。 分势力仍旧在竭尽全力追查商染的行踪。 可从将军城出来,再到荒郊,往后就没有线索了。 牧才良和江恒几人心急如焚,生怕商染真的出什么事。 无尽黑夜深得过分。 追查仍在继续,从未停止。 又过了两天。 ik盯独立盟和恐邪会盯得紧,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将军城城里的秩序在慢慢恢复,可却依旧少有人愿意靠近城门。 鱼肚白渐渐隐去,和往日一样沉尽。 三天后。 时间愈晚,黑夜再度覆下。 月光如练,远离将军城和景门的乱洲地带,一阵低闷的轰鸣声和哨音混响。 关贺一早上就出去了,直至天完全黑了才从东边境那边回来。 就他一个人,车前尾灯也开着,一边开车一边单手在打电话。 也不知道那边到底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关贺的神情越发厉色。 他踩了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两个小时后,车碾过一条又一条路,穿过平旷无人之地,终于在一座中世纪风格古堡前缓缓减了速。 关贺抬了头,目光也跟着投了过去。 银辉洒落下,这座中世纪风格的古堡像披了一层薄纱,高处的尖塔屋顶和角楼处处透着诡秘。 映照之下,古堡紧闭着的大门镶嵌着门钉,两扇锻铁门高耸,上面还雕刻着藤蔓缠绕的黑色曼陀罗。 除了曼陀罗图案,两扇大门中间还有一只焚火中燃烧的凤凰,似在涅盘。 静声间,两道啼鸣划过,整个城堡浑身透着诡谲的气息。 关贺的车缓停。 不过半分钟,古堡的大门缓缓打开。 关贺脚下一踩,车再次启动。 古堡里,一眼望去,人倒是不多,稀少得极,都在干着自己的活路。 古堡整体确实是呈中世纪风格,但也没有和现代脱轨。 关贺的车路过,这些人就停下手中的活站定表示恭敬。 从外面进来,穿过花园内庭,关贺开着车一直到了塔楼外面。 把车停好,关贺马上就下了车,然后一路往塔楼里走,进入一楼又沿着楼梯往上,步子急促,听得出来有些紧张。 只到了二楼,关贺快步右拐直走,步子越来越快。 走廊很长,像是没有尽头,灯光落下,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气氛。 路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的房间和厅门,关贺抬着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地上的饭菜。 他脸色瞬变,直接跑了过去,然后停在那盘饭菜面前。 托盘里这饭菜还没有被动过,筷子依旧放在原来的地方,摆放得整齐。 可是已经凉了。 关贺瞥着地上的饭菜两眼,脸色不太好地抬起头。 眼前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隙,里面微弱的光透不出来一点儿。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敢进去。 关贺心情沉重,然后缓缓抬手放上门把手,然后轻轻往里推了推。 可门才打开一半,不知道从哪儿升起的冷意忽地一记扫过来。 关贺的脚步瞬间僵住,整个人陡然战栗,不敢再轻易动了。 气氛温度低至冰点,关贺看不到一点儿光,只觉得这间房到处都透着一股能让人窒息的压抑。 这间房不大,天花板上的吊灯没有开,外面幽暗的光也被拒之门外,唯有书桌之后散发着的幽幽蓝光。 亮度不大,却在暗淡的空间里把盛景呈的五官映得明晰。 他坐在书桌后,身影被暗色吞噬,深邃的面容在电脑蓝光的映衬下依旧好看,可也明显苍白了许多,血色也失去了大半。 键盘被人敲着,像鼓点,速度快得过分,连盛景呈的手影都难以看清。 他的眉宇始终压着,眸底血丝蔓延,薄唇无力之间又难以放松地崩成一条直线,周身围绕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阴霾和忧郁。 整个书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和一杯水,空空荡荡。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的一阵键盘敲击声,让人心生惶惶,不得安生。 这样的盛景呈,关贺是第一次见。 他屏气凝神地站在门那儿,始终不敢开口说什么。 一个星期了。 第421章 还是没找到 一个星期前。 盛景呈一路追到了商染失踪的地方,却是依旧没看到她的人影。 一点儿也没有。 找不到,他就继续找。 那天晚上特别乱,关贺追不上盛景呈,只能听车声大概辨别他的位置,然后自己又赶过去。 结果依旧,没找到。 在外面兜转了两天,盛景呈起初不肯回来。 直到第三天,盛景呈回了古堡,再之后就没离开过这间房。 从早到晚,灯不开,饭不吃,全靠喝水续命,电脑键盘都要被他敲碎了。 可依旧没查到商染的痕迹。 关贺他们也几乎把乱洲翻遍了,依旧没找到盛景呈要找的人。 七天了。 关贺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盛景呈不仅受了伤,人临近崩溃边缘,感觉随时都要破碎。 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这儿,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用电脑追踪商染的位置。 但是都一个星期了。 关贺不明白,连盛景呈都找不到的人,还能在哪儿。 今天盛景呈依旧没动送来的饭菜,人跟着了魔似的,就抱着那台电脑不肯撒手。 估计连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儿过去。 关贺就那么杵在原地望着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盛景呈,自己的心情也着实阴。 现在这情况,除了继续从独立盟那儿入手,他没法也没资格劝盛景呈什么,也不知道能再做什么。 盛景呈在找的那个人大概对他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没日没夜地找。 关贺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诡秘的房间里,又快又急促的键盘声像死亡之钟,急剧中又折磨般地一点点撕裂着人的心脏。 良久。 键盘声突然消失。 盛景呈的双手垂下,身体忽地往后一靠,脸和唇色泛白,旎着血色的眸子微转,缓缓合上。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疲惫。 但是房里又没开灯,关贺只看到盛景呈蓦地隐匿进了黑暗里。 他定在那儿,目光瞟过盛景呈电脑边的水,又想起门外一口没动的饭菜,踌躇之后提了提脚。 脚步声响起,传进了盛景呈的耳里,可他却靠在那儿没丝毫多的动作。 关贺轻着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了桌前。 但盛景呈依旧没有睁开眼,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商主。”关贺开了口。 他迟疑了一下:“独立盟反击了。” 盛景呈还是没说话。 关贺又顿了顿:“您注意身体,记得吃饭。” 他在这儿杵了一会儿,觉得再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又磨磨蹭蹭地出去了,还不忘让人重新备一份晚饭。 从房里出来,关贺又轻手轻脚地把门拉关上。 不久后。 关贺亲自送来了饭菜,没有放在门外,他又一次壮着胆子端着饭菜往里走。 丝毫没有打扰盛景呈,饭菜放在那儿之后,关贺担忧地多看了好几眼他,然后才又去忙自己的了。 屋里,电脑屏幕还没熄,但亮度却暗了许多。 沉寂了半晌。 盛景呈阖着的双眼又缓缓掀开,但眼底那些血丝依旧没散,似蚕茧般交织缠绕。 他眸下的视线挪向了即将熄屏的电脑屏幕,目光定在上面,半天没其他反应。 古堡静寂至极,今夜注定无眠。 乱洲另一隅。 渐浓的夜色下,一座私人庄园静静伫立。 这庄园不大,就那么倚在乱洲边隅挺偏的一个地儿,明显给人一种常年无人问津的感觉。 庄园四周篱笆环绕,铁艺大门封闭,鹅卵石径道延伸,两旁的花圃被人精心打理着。 再往里,喷泉矗立,四遭阁楼环拱。 最中间的阁楼三楼靠末尾的房间,灯开着,窗帘拉了一半,旁边小沙发上铺了层薄毯子,没有一点儿褶子。 正前侧床上,坐了一个人。 商染的长发散了下来,一身纯白色衣服,左手小臂上纱布裹绕,面前还有个床上桌,上面也放着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 被子被她扔在了一旁,她坐得也随便,一腿屈着,另一腿随意搭着,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没动,旁侧还摆着挺乱的纱布。 屋里倒是安静。 商染的杏眸微低着,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脸有些苍白,情绪却也淡得过分。 就这个动作,她保持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商染眼神未挪,不带反应的。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商染依旧没管,只是眸子动了动,可目光仍旧没离开过电脑。 敲门的女人没听见什么声音,心下顿时惶急马上就擅自开了门。 可她才推开门,就莫名感受到一股冷嗖嗖的凉意。 但是看到床上没事的人之后,她刚刚生急的心又放了些许。 “大人。”女人立马走近,然后低头恭声。 喊完这一声,女人抬了头,也就是这一刻,商染手边被拆下来扔在那儿的纱布和绷带蓦然闯进她的视野。 女人的脸色立马又慌,急忙道:“大人,您的伤还没好,不能拆纱布的。” 她上前捡起刚刚被商染自己拆开的纱布,马上检查了一下,然后又伸手想要拿起商染的右手查看她的伤势。 但她还没碰到商染,商染的眼皮突然抬了起来,透着不知名的泛意。 女人的动作生生滞住。 “滚开。” 女人马上后退一步:“属下知错。” 这话落地的下一秒,门边又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这是怎……” 么了? 男声,略显庄严,却也在看见商染的脸色之后话头瞬间止住,剩下的两个字马上憋了回去。 他下意识身体一直,马上上前:“大人。”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偷偷跟旁边的女儿打手势,让她先出去。 但女人显然也不敢直接走,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商染的神色才诚惶开口:“属下告退。” 她走后,门也被关上了。 床跟前的男人偷摸瞟了两眼商染手边的纱布和绷带,又微微偏头看了看她手上的伤。 伤口愈合了差不多,但还能看见一道浅浅的痕迹。 见没什么大碍,男人舒了口气。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了?”他张了张嘴。 商染眸皮微掀,没搭理他,只是鼠标旁边的手放上了键盘。 “大人,您的伤……”男人又犹豫。 “你要么说事要么滚。”商染的语气不耐烦。 “是。”男人立马低头,“属下无能,您让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说不提心吊胆都是假的。 但商染像没听见似的,没说话,只是敲了敲电脑。 男人迟疑了好一会儿:“盟内也一直在找您。” 他顿了顿,谨小慎微地:“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他就老实等商染说话。 可是,半晌又半晌。 商染就是没搭他一句腔。 她敲电脑的动作又停下来了。 第422章 没一个好东西 也不知道商染在看什么,还挺认真的。 旁边说话的人迟迟等不到她说话,有些没招,却也没这样就走了。 他就站床尾那儿,眼珠子微转,从商染面前的电脑上瞟过,又走开。 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落下,墙壁晕染成淡黄色,气氛莫名异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 商染的眉眼掀起,两只手又抬起。 随着她的动作,键盘被敲的声音又响起了。 一直搁旁边站着的男人轻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转身往门边走。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称得上蹑手蹑脚,生怕打扰到商染。 出去之后,门也被他轻手拉关上了。 刚刚的女人出来之后没有走,一直在外面走廊上站着,不时抬头从门缝里张望房里的商染。 这会看见男人出来又把门关上,她直接上前了:“项护卫,大人怎么样了?” 项朔双手覆在身后,挺有一番威势:“还好,但还得养。” 闻言,女人放了心,却又想起什么:“对了,跟大人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想要见她。” “不让。”项朔拒绝得很是干脆,“大人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宜见人。” 再说了,要不是那家伙拖累,商染也不会伤这么重。 “恐邪会的人,”项朔眯了眯眼,“没一个好东西。” 谁知道他犯什么事被上面的人追杀,这就算了,还偏偏在商染遇到危险的时候又连累了她。 让项朔对那家伙的态度好,不可能的。 女人点点头:“嗯、嗯?” “独立盟好像也没有好东西吧?”她话不过脑地一下子就反驳。 项朔:“……” “你闭嘴吧。”他斜过去一眼,“你知道你骂了谁吗?” 一听这话,女人马上改口:“属下知错了。” 项朔点头,一边走一边道:“知道错就行。” 骂别人可以,骂自己那不行。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项朔又停下来:“乔楚悦。” 跟在后面的人还没说话,忽然听到项朔叫自己,马上往上走了几步:“属下在。” 项朔头侧过来,神情正色:“谁让你把电脑给大人的?” 那天他们赶到的时候商染就已经伤得不轻了,又恰巧遇上最后一次爆炸。 那炸弹扔得准,又被围攻又带着一个人,商染在受伤的情况下再次雪上加霜,回来之后她睡了足足两天半才醒过来。 可也仅仅是醒过来,身上的伤依旧。 晕睡之前,商染让项朔找人。 醒过来之后,项朔也特意叮嘱过,不要让商染接触电子设备,那东西辐射大,她的伤没好全,接触时间久了容易对脑神经造成二次损害。 而且商染的手也受了伤,玩电脑什么的稍不注意都会再撕到手上的伤口。 底下人也照做了,商染醒过来的几天连手机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直到今早。 “我有没有说过,找人的事情我们做就好了,大人伤没好全,不要让她操心。”项朔显然对刚刚一进去就看到商染抱着电脑这件事不满了。 商染是他老大,他不敢说什么。 但乔楚悦就不一样了,她是下属,这些天除了他自己,唯一能见上商染的人就是乔楚悦。 “不,不是我啊。”乔楚悦当即否认,“电脑不是你给大人的吗?” 怕打扰商染休息,事实上乔楚悦过来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昨晚过来的时候,商染手上的纱布和绷带都还在,也没什么异样。 但是乔楚悦今早再来,就看见商染的床上多了一台电脑。 再到刚刚,手上的纱布直接被她拆开扔一边儿了。 身为属下的乔楚悦,时刻记得自己上司项朔的吩咐,为了让商染早些完全好起来,不要让她接触电子设备。 所以看到那电脑的时候乔楚悦第一时间是愣的,但既然不是她给的,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项朔送过来的。 这就导致了她并没有想太多。 但是现在,项朔这意思,显然电脑也不是他送来的。 现在这一下,乔楚悦和项朔马上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两人猛地一对视。 那电脑多半是商染自己下床去弄过来的。 可是她直到现在右脚腕上还都还裹着纱布。 “……”项朔脸一垮,又不失怒火,“乔楚悦。” “和我没关系啊。”乔楚悦哭丧着脸。 项朔抬手指了指她,一脸恨铁不成钢。 说她也没用,项朔哼了一声:“抓回来那个女人呢?” “还吊在后院井边。”乔楚悦连忙道。 闻声,项朔皱起眉:“嗯,别让她死了。” “具体怎么处置,等大人的话。” “好。” 交代完,项朔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没事也别去打扰大人。” 乔楚悦又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往楼下走。 另一边。 商染的坐姿仍是那样,被拆下来的绷带什么的从桌上滚落到了床沿,摇摇欲坠的,感觉随时都要掉到地上。 她也没管,左手垂在膝盖上没动,刚刚只手敲键盘的右手也放在了鼠标边。 夜还在往下沉,整个私人庄园也安安静静的。 商染的目光还在在电脑屏幕上定着,眸底意味不明。 几秒后,她手抬起一下合上电脑,然后侧身从床上下来,腿往下一伸穿上鞋后又直接往门边走。 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走路也没一点儿停顿,脚腕上那伤被她完全忽略了个干净。 也没关灯,从屋里出来,商染随手关了门,然后又抬脚往楼梯口边。 穿过走廊到达楼梯口,商染一路往下到了二楼,又左拐,然后到了间房门外。 门是关着的,商染扫了眼门把手的位置,腿抬起往门上一踹。 嘭—— 门开了,砸在墙上又往回弹。 这一声巨响把屋里桌边的项朔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快速稳住身体然后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门边,紧接着看到了商染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她的第一秒,项朔眼球一缩,屁股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大人。” 他一边站好一边看向商染右脚腕,表情怪慌。 这特么她不会右脚踹的门吧? 商染脸色平平,停在桌前睨过去,语气平泛:“车钥匙。” 听言,项朔一愣:“车钥匙?”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您要出去?” 商染瞥着项朔,眼神冷得能刀了他。 可即使是这样,项朔却是硬着头皮道:“您的伤还没好,不能出去。” “而且都这么晚了,大人……” 项朔话没说完就看见商染突然侧身,然后上前直接转到了抽屉那儿,二话不说地握着抽屉往外一拉。 第423章 埋伏 话堵在嗓子眼,项朔嘴巴还张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就那么干瞪着眼看商染从抽屉里拿车钥匙。 商染随手拿起钥匙,余光又随意瞥过来:“你是属下。” 很平常的语气,话里的警告之意却让项朔后背冒冷汗。 他张着嘴连忙点头:“是。” 商染拿了钥匙后就转身朝门那儿走了,也懒得再管什么。 见她走,项朔什么也没说马上跟在了后头。 这大晚上的,商染伤没好全,万不能再出了事。 走廊很长,灯依旧亮。 “大人!”他从屋里追出来到了商染身后,“属下跟您一起去。” 商染也没管他。 两人从二楼到了一楼,从直接往外走,恰好撞上了从后院回来的乔楚悦。 没想到会正面撞上商染和项朔的乔楚悦步子一滞,下意识往旁边一退:“大人。” 商染擦过她,继续往前走。 身后,项朔也没管乔楚悦,一路跟着商染往外走。 乔楚悦一脸不解地看着俩人的背影,又把目光投到了商染身上,不由得咬了咬唇。 从阁楼里出来到了花园,只有喷泉侧边上不远处停了一辆车。 黑沉的夜下,路灯明晃,水珠从雕塑般挺立的喷头轻盈跃出,细密而低语般的淅沥声,宛如林间初晨的露珠轻触叶尖。 绕过中央喷泉,商染二人到了车旁边。 压根没等项朔给自己拉车门,商染到了主驾车门旁边,拉开门往上一坐,又嘭地一声关上门,顺手插上了车钥匙。 见状,项朔急忙转到副驾去准备上车,但他还没到,车子忽然启动了。 商染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车子唰地一下就开出去了。 定在原地被呼一脸热风的项朔:“……” 大人!我还没上车啊。 项朔内心狂嚎了一句,马不停蹄地跑着往前追。 但是商染开的那车,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从庄园里一路往外飙到了紧闭着的铁艺大门边。 没人来开门,商染懒懒靠在椅背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没有想下车的意思。 她就那么坐着,直到项朔追到了门边。 也不远,但他跑得快,微微气喘停在车窗边往里看:“大人,您得等属下一起上车。” 商染头也没偏过来,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下巴随意一扬,示意他去开门。 但项朔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磨磨蹭蹭地,生怕他一开门商染就又一溜烟开着跑了。 两秒后,他还站在原地不动。 “你是想死了。”商染的语气透着几分慑压。 话落,项朔人一战栗,还没动,车子轰鸣声突然响起,颇有一副要直接撞上去的架势。 项朔这下是真慌了,拔腿就往门边去,手上一个利落的动作迅速把门打开。 门敞开的瞬间,商染的车猛然蹿出,像同一头挣脱束缚的野兽,刮起一股强烈的旋风。 地上的落叶枯枝被卷起,高高抛向空中,又狠狠地摔下,哗哗声巨响, 商染的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长长的尾音,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大门边,项朔已经看不见车了,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他轻叹息一声。 脑子里还在琢磨商染的事情,项朔一边思索一边从兜里掏手机。 不知道商染要去哪儿,但如今商染的境地很是危险,盟里那些人这次围杀她失败了,势必还会有第二次。 他不能就这样让商染一个人出去。 电话接通了,项朔冷着声音:“立刻过来。” 就一句简单的吩咐,挂完电话之后不久,另外一辆车开过来。 项朔第一时间上了车:“其他人出发了?” “已经出发一会儿了,”开车的人启动车子,“但还没追上大人。” 项朔的脸色挺严峻:“尽快。” * 商染和项朔一前一后离开庄园,车辆声逐渐远离,大门也敞开着,庄园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阁楼顶楼阳台上,挺空,只有一副桌椅,室内的光线透了一点儿出来。 乔楚悦站在栅栏之后,抬着眼遥遥望着庄园大门那边,目光略显幽深。 片刻。 她收回目光,然后转身。 另一边。 商染的车离庄园越来越远,车速却是一点没减。 庄园位置本就比较偏僻,这会开出了好远,周围仍旧一片平静,只有一片又一片荒野地,以及不时响起的啼叫声。 环路空旷,远处霓虹灯迷离,飘忽得几乎看不见,银色还于空气中疾驰。 商染坐得松弛,还是单手打的方向盘,就是脚下那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片刻,窗外之景快速后移,她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双眼忽地划过一丝寒意。 低哮声又一次响起,霍然间,挡风玻璃前闪现几道银白色光芒,不似白昼缓现的曙光,极其刺目。 与之伴随着的,是前面一辆黑车快速逼近。 光芒穿过玻璃直晃向商染,全身笼罩过来,光怪陆离间,她的眸子压了压,转而手下一转。 嗞嗞—— 一串尖锐刺破耳膜的金属摩擦声直穿四周。 两车没有相撞,电光火石间,商染的车倏忽大转弯,刹那间从前面车头惊险擦过。 碰擦声未消,火花四溅,惊心动魄。 猛擦出去的车身像银色的箭矢,弧线一闪而过,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侧的车道上,继续驰骋而前。 一刻间,周遭窜出数道黑影,朝商染追过去。 长长的尾音回响,刚刚不得不紧急刹车的人气急怒拍车身,狠狠看向离开的车,然后快速开车准备追上去。 同一时间,另外几辆车突然出现拦截在周。 项朔这些人赶到了。 刚刚朝商染追过去的那些人也被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人围住。 激烈一时,停滞至此,气氛降入冷点。 项朔从车上下来,表情凛冽。 刚刚撞商染的车被围在中间,车上的人阴着脸看向项朔,手越发紧,不敢轻举妄动。 项朔站在车头前,双眼被车灯刺得眯起来,气场却是可怖。 与此同时。 商染的车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距离,没有人追上来。 后头远处的声音偶尔传过来,她随意扫了眼后视镜,又悠悠收回目光。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夜沉得可怕。 商染的车越开,越靠近乱洲混乱不堪之地,却在路过之后又离开。 三个小时后。 商染的车靠近了中世纪古堡附近。 第424章 见面 凌晨两点半的中世纪古堡,依旧明光烁亮。 可这锃亮不同于万家灯火,不似于辉煌敞亮,反而犹如点点繁星汇聚成河,忽明忽暗,如同鬼火般闪烁。 城堡高墙巍峨耸立,石无缝隙,墙顶雕琢的浮雕,一切都显得愈发云迷雾锁。 高墙外头路边,一辆车缓缓停在那儿,前照灯和尾灯还没有暗下。 车上。 商染右手抬起伸向左臂,然后随意扯了扯打结的绷带,借着古堡门楣顶上落下的光,她顺便撩眼瞥向了大门那儿。 下一秒,上面的涅盘凤凰图案进入她的眼帘。 商染的眼神微停,拆纱布绷带的动作也跟着放慢了一点儿。 她的眉眼间情绪并无明显波澜,视线端量了一会儿那只火凤凰,左手小臂上裹着的一圈圈纱布被她扯下来往旁边一扔。 挺浅的一道长痕露了出来,还在微微发红。 商染眼皮往下一压,秀眉也蹙了蹙。 她睨着小臂上那道痕迹,余光往刚刚丢出去的绷带那块儿扫过,就这么来回思虑了两秒。 算了。 那些玩意儿一拆,商染的皮肤可谓是清凉了许多。 车前后灯暗下,商染推开车门下了车,反手一扣又关上门。 她两手插兜地站在古堡前,下巴微仰,目光再次扫向了古堡的大门和外墙。 确实挺高。 商染眉一挑,然后抬脚不紧不慢地往大门侧边上走,又到了侧墙边上,继续往后。 周围没什么路灯,古堡轮廓投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一切。路旁低树丛模糊成团团黑影,恣意地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鬼祟靠近。 一分钟后,商染人已经翻上了古堡的城墙。 真挺高的,她几个动作就上去了,丝毫没点儿难度。 夜际在月下白里透青,和古堡里到处洒出来的光线交织碰撞着,很是斑驳陆离。 商染搁墙顶上坐着,姿态还挺慵散。 她坐得高,看得也远。 花庭路道蜿蜒曲折,角楼错落分布,尖塔屋顶熠着银色光芒,了望塔嵬峨,塔楼直指苍穹。 整个古堡里,夜曲低起,却又莫名弥漫着一股诡异。 可商染也只是多扫了一眼,视线从远处的塔楼上递过,然后站起身来,脚后跟轻点。 微风从她手上的伤口吹过,丝丝凉意拂起,可她跟感觉不到似的,往下跳的时候更是丝毫没犹豫。 从墙上跳下来,商染单膝虚跪,又起身直接往塔楼那儿走了。 围墙上看着其实挺近的,但真下来往塔楼那边走,怪远的。 大概十来分钟,商染到了塔楼前。 许是因为太晚了,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有偶尔扬过的晓风。 塔楼很高,各个窗户边灯火摇曳,除了二楼某间房,只是阳光有些暗淡的光,颇为格不相入。 商染看了几秒阳台的方向,表情敛着,眸子轻转,腿抬了抬。 周围无声只寂。 二楼。 幽暗的房间里,桌上电脑屏幕早已经暗下,可却没合上。 之前送来的饭菜依旧纹丝不动地放在原处,旁边瓷杯里的水平静得像一湖死潭。 盛景呈静窝在椅背里,长腿也无意识地屈在桌下,眼皮子重得险些抬不起来。 因为坐得太久,他的衣衫起了微褶,领口处的扣子也被他烦躁地扯落,现在已经不知道滚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身遭暗得过分,盛景呈的头搁在椅背里微垂着,发丝微乱,半睁半阖的狭长双眸间迷雾缠绕,猩红色蔓延。 除了疲乏,他人还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废。 气氛遏抑间,阳台边上突然多了什么动静。 商染刚上来,房里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萎靡气息刹那间朝她袭来。 她刚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而缓缓抬起眼看向房里。 很黑,除了窗帘缝隙和阳台透进来的几丝光亮,再没有什么。 可商染的视线却只在一瞬之间就锁定在了窗户侧边上桌后的那个人身上。 看不太清,傍着从窗隙艰难透进的微光,只能望见那儿的人姿势不正地靠着一动不动,隔老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透出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消沉。 窗缝的弱光轻晃,连带着那人的整个身形轮廓都模糊了一些。 颓唐气息欺压过来,眼前的场景闯进视野,商染的长睫轻煽,眸间心绪少见地微漾。 她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盛景呈却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好似没有发觉到什么。 半晌,定在原地的商染抬了腿,一步步往房里桌边走。 没有刻意掩饰,她的脚步声不重不轻,仿佛就是在直接告诉盛景呈,她来了。 轻微声响在漆黑的房里窸窣,盛景呈紧压着的眼皮却只是动了动,并没有掀起来。 直到商染绕过书桌停在了他旁边,然后背对桌往后一靠,下手掌心也随意支了上去。 她匿在黑暗里,视线往下一垂,落到了盛景呈的身上。 熟悉的气息被盛景呈察觉到,他眼底处的余光轻转,滞着不动的神情终于微微起伏。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盛公子,要不要这么颓啊。”商染玩世不羁地扯着语调,视线未移。 话音才落在耳畔,盛景呈整个人僵了一瞬,抬到一半的目光也蓦然顿在半空。 这语气,轻松至极,还混着几分邪气。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刚刚的声音回荡,近在耳际。 盛景呈的双眼缓缓抬起,旁边的模糊人影晃进他的眼里,他匿着血色的眸子倏然怔住。 又过了好一会儿。 眼前的人影依旧在,盛景呈泛白的薄唇微微翕动,手也抬了起来尝试去触碰什么。 下一瞬,他碰到了商染的手。 商染依旧低着眼,在盛景呈抬起眼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穿过黑暗对上。 沉默间,呼吸声和心跳声格外明晰。 商染嘴角扯了扯正要说话,手腕上的力忽然一紧又松开,转而自己的腰猛地被人一握,紧接着盛景呈的身体瞬间欺近而来。 她的身体被迫往后微仰。 盛景呈抱得很用力,双臂死死圈着商染,整个人紧贴着她,怕是什么错觉,又怕下一秒人再不见了。 他的脑袋往商染肩窝一埋,灼热又慌乱的吐息落在皮肤上。 滚烫的体温传来,商染微愣。 她没说话了。 可盛景呈使在她腰上的力越来越紧,似要把人揉碎了,手臂上的青筋也越发明显,仿佛是在发泄又在克制什么。 商染的手依旧搭在桌上,脑袋搁在了盛景呈锁骨旁边,目光微敛,看不清意味。 即使整个人被紧紧禁锢着,她也丝毫没动,就那么任由盛景呈抱着。 第425章 很想很想 屋里仍旧只有微弱的光亮,两人看不清对方,只能听到彼此很轻的呼吸声,以及胸腔处的心跳律动。 离这么近,商染甚至能感觉到盛景呈人在轻微颤抖和他肆乱的心神。 没人说话,房里极其沉静寡言。 商染搁置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抬起,然后放上盛景呈的手臂,指腹细细抚了抚。 是安慰的意味。 因为她这个动作,盛景呈低埋着的脸轻轻蹭了蹭她,人又往前压,环绕在她身上的双臂再次收紧,似要把自己融入她的身体。 肩头的黑发被蹭得往后背落了些,可商染依旧顺着盛景呈的动作。 黑夜愈走。 过了好久好久,盛景呈仍然抱着商染没动弹,但他紊乱的呼吸却开始慢慢平了下来。 商染的腰还被箍着,本来个子就差盛景呈挺多,被他这么一直紧抱着,多少有些闷。 她抬起眼,下巴微偏。 但也才动,盛景呈的唇忽地下移轻吻上她的皮肤,冰凉感和炙热呼吸胶着袭来。 和身前一样真实的触感,让盛景呈浮躁的心愈安。 商染手还未抬起又停住,她透过薄暗瞧了瞧盛景呈,只见得着有些迷蒙的身影。 没有多余的动作,盛景呈就那么拥着她,整个人静如雕塑。 几秒后,商染伸臂回抱住了盛景呈。 子夜未央际。 “染姐……”盛景呈的声音暗哑至极,像是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 商染应了:“嗯。” “是你吗。”盛景呈低问。 商染扯唇:“是我。” “回来了。” “嗯。” “我找不到你。”盛景呈贴在商染的脖子上的薄唇轻启,声音有些闷沉。 闻言,商染侧眸,语气难得不佻薄:“我找到了。” 声音落下,盛景呈的心绪蓦然忽宕顿住。 旋即之后,他低着哑笑了一声:“嗯。” 他的笑音慢慢溢出,氤氲着几分哑性和不可多得的释然,嗓音质感莫名欲。 商染听他笑,没说话。 又静默了一会儿。 盛景呈的头缓缓抬起侧移,额头抵上商染的,眸下阴翳投落,视线咫尺间和商染对视。 商染抬着眼,夜下眼神微扬,手也放了下来。 隔得太近,两人的呼吸炽烈交缠。 盛景呈嘴角轻勾,眼底的血丝也在慢慢散去。 他一直锢着商染的力松了一点儿,一只手下垂落到她的手腕缓缓向上,彼时他的唇也低了下来。 但还没碰到商染,盛景呈突然停了下来,手下动作也忽地滞住。 气氛又寂了一瞬。 盛景呈的指腹在商染的手臂上摩挲着,似蜻蜓戏水,很轻,还有些痒。 伤痕明明已经淡了很多,这会也黑,看不清,光是摸一般人也发觉不到什么。 可盛景呈就是察觉到了。 商染眼睑往下一敛,眼神扫向了两人的手。 她没动,再抬眼的时候屋里突然一亮。 眼前的人变得清晰可见。 盛景呈转眸抬起,手边突然一空。 商染的手臂往外一抽,双手环在了胸前,神情裹挟着慵意。 可即使这样,也遮不住她脸上的微微苍白。 商染在看清盛景呈的那一刻,带着几分倦意的神色再次微顿。 除了将要散去的眼底血色,发白的脸色和阴郁的眼神,皱乱的衬衫,他整个人看着没有一点儿精神,只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哀颓。 这状态,比商染以为的还要差。 两人无声互视。 几秒后,商染先移开了目光。 她侧了侧头,然后看见了桌上早凉了的饭菜。 那几盘饭菜放在那儿,像冬日被人弃下的烂物。 看盛景呈这副样子,这顿饭估摸着也不是被他无视的第一顿。 还没收回目光,商染环在胸前的手臂被人拿起。 她的视线转回来,手往下一放又搭在了桌上。 可她往哪儿放盛景呈就往哪儿跟,这才放下来又被盛景呈拿了起来。 商染也懒得躲了,任他看。 “盛爷,不吃饭,”商染挑眉,“是觉得身体很好?” 盛景呈低着头,看到商染手上那道挺长的刀痕之后,不动了。 他也没出声,仿佛没听见刚刚商染的话。 眼前那道伤,像一根银针赫然扎入心口,让他的眸底晦涩难明。 “已经好了。”商染瞧了瞧他。 盛景呈仍旧覆着眼皮,听言之后眼神也没挪开,意味不明地:“还是红的。” 他一边道一边目光缓缓上移,仔细检查着商染手上其他的地方,看完左手后又拿起她的另一只手往眼前一放。 商染觉得还挺来劲。 她也没避,就那么挑着眉眼靠在那儿看盛景呈把弄自己的手。 盛景呈脸色发沉,检查的时候眉头就舒展开过。 手臂上没有,皮肤仍呈瓷白色,极其晃眼。 商染看得好笑,顺便把手收了回来。 “盛公子,别紧张。” 可盛景呈还是没有就此打住。 他微红的眼抬起看向商染,再一次把商染刚刚收回去的右手拿了回来。 “染姐,”他看着商染的眼睛,声音还是有些微哑,“躲这么快,心虚了。” 他的手握着商染的手掌,又穿过她的指缝,一寸寸往上摸索,似在找什么。 商染直视着他,不以为意地:“不是检查完了?” “没有。”盛景呈刚说完,指尖就忽地触到了什么。 他一顿,边低头边拿起商染的右手,又摊开她的手掌。 手心处很浅的一道痕迹闯入了他的视野。 颜色已经很淡了,但也挺长,和左手小臂上那道伤比起来,只是好得快一些而已。 盛景呈的眼神滞在上面又不动了,拇指指腹轻轻蹭了蹭那道伤痕,即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的动作仍小心得不行。 商染倚在那儿,跟着他的视线一同往下落。 半晌。 盛景呈只手重新覆上商染的手掌,空着的手又把她的左手带过来,眼神再次停在了那道发红的刀痕上。 现在的他,看见商染身上有一点儿不好就要愣半天,心脏抽疼,情绪也会跟着往下沉,和平日大不相像。 “染姐。”盛景呈叫。 “嗯。” 盛景呈的眸子转上看过来,又重新抱上商染,嗓音压得很低:“还有,对吧。” 他这语气,像在陈述一件既有的事实。 “没了。”商染说得随意。 “说谎。” 商染笑了:“盛公子,不信我?” “信。”盛景呈亲了亲她,“染姐。” “嗯。” “真没了?” “是啊。” 盛景呈默声,微深的眸子睇着商染,好似听进去了。 商染的模样依旧坦然,没有一点儿避讳。 她看了好一会儿盛景呈,转而扬着腔调:“盛爷,您该休息了。” 闻言,盛景呈却是又低头吻她的下巴,声音在亲吻中迷离恍惚地:“可是我很想染姐。” 很想,很想。 第426章 做得像模像样 盛景呈把商染的手小心放了下来,只手扶着她的腰,灼热的唇从她的下颚一路往下,在她的脖颈间徘徊,一下一下的浅尝着,直到她锁骨处又重新缓缓吻上去。 他吻得轻,又细又缓,慢绻轻咬,生怕触到什么。 一直往上,盛景呈咬过商染的耳垂,手一紧,然后覆上她的唇。 这一碰,像是触到了许久朝思暮想的东西,盛景呈的呼吸开始乱了。 商染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也给出了回应。 她的唇齿被盛景呈撬开,微冷的舌滑入口中,盛景呈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他的攻势越来越强,好似把这七天以来的惦念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个吻上,疯狂又深切。 气氛温度愈升,盛景呈的手紧绷着放在商染的腰上只微微上下徘徊,薄薄的衣服都被他抓出了褶皱,可他始终没有多一步的动作,攻势越发强的同时好像又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凌晨的夜未走。 …… 良久。 两人微微分离,微喘缠绕,却依旧沉默。 光依旧亮。 过去好一会儿,刚刚的躁动缓缓归于平静。 都没有说话,盛景呈错乱的吐息回常,他倾身用鼻尖蹭了蹭商染的脸又退回来,然后牵上她的手腕往桌外走。 商染静默着,微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眼抬起就看了眼盛景呈,走得不紧不慢。 也没有出去,这间偌大的房除自带了洗漱间,左侧边上还有间卧室。 两人到了房门口,盛景呈打开门又往里走停在了卧室床边,然后侧头低声:“睡这儿。” 商染站在旁边,随意扫了眼四周和眼前这床。 很干净整洁,床连褶皱都看不见,侧边上立着个衣柜,旁边还有一张挺宽敞的黑色软沙发,角落有叠好的毯子,窗帘也覆得紧。 房里还弥漫一点儿很淡淡的香味。 看得出来,没人用过。 盛景呈这七天都没有进来过。 商染偏头,像是随便问的:“盛爷呢。” 听见她问,盛景呈就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商染跟着睨了一眼过去,神情微扬。 她还没说话,盛景呈凑近了一些:“就一次。” 商染的头偏回来,尾音一扯:“盛公子,我不会跑。” 盛景呈定定瞧她,一言不发。 他的眸色很深,也莫名透着疲倦。 几秒后,商染还挺没辙地松了口:“行。” 盛景呈笑了:“好。” 话落,他迈腿往衣柜那儿走,然后从里面找出了套挺宽松的衣服出来,然后又回来放到床上。 商染低眸看了一眼。 一身灰色系休闲睡服,盛景呈的。 商染换衣服的时候,盛景呈去了一趟外面,再进来的时候身上也不是刚刚那套发褶的衣服了。 屋里依旧没开灯,外面的灯也懒得关,盛景呈反手关了门,再看过来的时候,他定在了原地。 因为门关了,这间房灯没开,周围又暗了下来。 隔着几步距离,商染和盛景呈相望。 商染多看了两眼对面的盛景呈:“睡了。” “嗯。”盛景呈抬脚往沙发那儿走。 这两句话之后,两人真做到了各睡各的,互不打扰。 这房间挺大的,沙发离床都有好一点距离。 往日处在同一空间的次数也不少,这会也只是睡个觉而已,盛景呈和商染都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 一切都很随意。 已经过五点了,六月正逢夏日,天本就亮得早。 昨日已散,视野迷茫之空,鱼肚白悄无声息地浮起。 …… 商染并没有因为睡得晚就醒得过晚。 她醒的时候九点,但屋子里依旧黑,窗帘把白日亮光几乎都拒在了外面。 从床上爬起来往床头一靠,商染随意瞥了眼沙发那边。 没人了。 盛景呈不在,估摸着已经起了。 商染也只看了一眼,多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穿鞋下床,然后出了卧室。 外面也没人,安安静静的,昨晚那台电脑还搁在原地没有合上,不过凉饭菜被端走了。 商染的头发被压的有些凌乱,她却也没管,打了个小哈欠就往洗漱间走。 过了不久,商染从里面出来。 很巧,门那边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扭动了。 商染抬眼。 下一秒,盛景呈从外面进来。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黑色衣裤,头发蓬松随意搭着,线条明晰又好看的五官深邃,还单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牛奶,以及两份早餐。 这一眼望去,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看来虽然睡得不久,精气神却已经恢复大半了。 盛景呈刚进来就看到了从洗漱室出来的商染,表情微舒。 她身上还是昨晚那套衣服,穿在她身上确实大,裤腿落下盖住了整个脚腕,尽显松弛慵懒感。 两人就对视了两秒,然后都慢缓徐款地往桌边走。 到了桌边,商染随手拉过椅子坐下,习惯性往后一靠,又看了看旁边坐下之后就端早餐下桌的盛景呈。 东西放上桌,商染抬起手边的牛奶就喝。 盛景呈没动,就靠在旁边,眼神定在了商染抬牛奶的手臂上。 那道疤痕,比昨天更红了,发红范围甚至往外扩了不止一点儿。 偏偏商染还没有注意到。 那抹红刺进盛景呈的眼里,他拧了拧眉。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神色,商染眼一垂,目光从自己的左手上掠过。 仅是一眼,商染挪开眼神:“不疼了。” 可她才说完,盛景呈就起了身,然后往书桌后面走。 商染望了眼他的背影,转而再次垂眼睇向自己的手。 这,真的不疼。 除了发红,毫无感觉。 商染轻微摇头,不管,喝了口牛奶就放下,然后拿起早餐盘旁边的刀叉。 她吃得乐哉,空着的手臂往椅背后一搭,二郎腿一翘,姿态极其逾闲,顺便还好玩地瞧盛景呈那边。 他绕到了书桌后面,然后又拉开不知道哪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膏药玩意儿,大概是消毒去炎的的吧。 紧接着是一包棉签,纱布,绷带。 别说,东西还挺齐全。 看到被他拿出来的纱布和绷带,商染都挺意外地挑了挑眸尾。 盛景呈把东西往手里一拿,然后又从那边往这边走过来。 看他把这些玩意儿往桌上一放,商染特别自觉地换了只手吃东西,左手往盛景呈那儿一伸。 盛景呈低着的眉宇薄唇忽扯,随手拧开膏药,又抽了根棉签蘸点儿,然后握过商染的手。 他的动作挺轻,骨节分明又好看的手指却格外吸睛。 擦了一道药,又是裹纱布又是绑绷带的,还有模有样的。 商染看他娴熟得过分的手法,随意胡侃:“盛家公子,还会这个?” 第427章 多疑? “会一点。”盛景呈低头打绷带结,声调都携着松劲。 打完结,他轻握了握商染的手腕,然后抬起眸,视线微撩向商染的右手:“那只。” 商染右手还拿着叉子,听言随便换了左手吃东西,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她右手在另一边,人也坐得不正。 盛景呈握向她的椅子扶手,连带着椅子和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儿,然后才拿起她的右手。 他低着眸子,看得挺细。 事实上商染的右手的伤已经可以说是好了,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更没像左臂这边一样还发炎。 给盛景呈看,就是让他放个心。 他看完也确实放心了,手反扣上商染的掌心,肌肤相贴。 “还有?” “没了。”商染放下叉子又抬起牛奶往嘴边递,喝了一口又放下。 她下巴微转,似笑非笑地:“都问三次了。” 盛景呈注视着她,同样邪调:“染姐数这么清楚?” “就三句话。”商染面色不改。 盛景呈轻笑一声,只手握了握牛奶杯。 他没喝,目光在商染身上走了一遭,上到脖子,下到被裤脚遮完的脚腕。 没有其他意味,他就这么单纯地打量,似要透过衣料看出什么。 商染原本挺悠哉的,就那么窝着,随便他看。 直到盛景呈的神情往下垂着不动了。 他上下看了一圈,眸光最后停在了商染翘着的右腿脚腕上,一时之间没有挪开。 商染注意到了,但却没跟着瞥过去,彼时盛景呈也抬了眼,神色依旧。 没有一点儿异样。 “盛爷,”商染懒声意味深长似的,“七天不见,多疑之心都生了。” 话落,盛景呈身子往前微压,拉近了和商染的距离,他直勾勾地看她:“染姐,七天够久了。” 他的手臂搭在商染身后,指尖轻轻把玩着她的头发,双眸忽地旎了些暗色。 商染斜靠着,看见盛景呈眼底那抹深色,默了默才启唇:“嗯。” 她嗯完这一声,盛景呈菲薄的唇边弧度轻掀。 商染多瞧了他一眼,下巴微微一抬,指了指旁边没被人动过的另一份早餐。 这个动作末了,盛景呈才稍退回来,然后吃东西。 商染刚刚吃了点儿,现在也没什么接着吃的意思了,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 也许是因为天亮,又或是因为盛景呈的精神状态好了太多,这间房现在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阴闷气息。 季暑正值,屋里却是凉快得过分。 盛景呈吃得也不算慢,但也没把带来的早餐吃完,只是盛牛奶的杯子空了。 旁边,商染趴在桌上,怪无聊的。 以前她会玩游戏打发时间,但是现在,她没有手机。 早在七天前,她的手机已经废在将军城了。 盛景呈看过来,嘴唇微动正要说话,门却被敲响了。 但他没管,无视了。 可几秒后,门把手那儿传来了响声。 门外。 关贺仍像前几天一样过来给盛景呈送吃的,敲了门也没指望能进去,只是用敲门声引起盛景呈的注意力而已。 还没把东西放在地上,关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转了转门把手尝试开门。 没转动。 门被锁了。 关贺一顿,又扭了一次,依旧没转动。 他手不敢动了。 没打开就算了,刚刚试图转动门把手还有声音。 他下意识往后一退,然后半蹲下把吃的放在地上,准备走人。 但他还没站起来,头顶边上的门突然被打开。 关贺的动作滞住,然后僵硬抬头。 视野里多了一双腿。 关贺头皮一紧,唰地一下子站起来:“商主。” 他完全是下意识喊的,看清是盛景呈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不由自主瞪大了几分。 这一瞪,他是在惊愕盛景呈来开门。 “商、商……”关贺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突然又发现了什么。 眼前的盛景呈,黑色系衣裤,气质慵散,无形气场一如曩昔地压人。 这状态,和昨天以前,判若两人。 关贺的嘴巴张着不动,双瞳又是一阵收缩,两颗黑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边掉出来。 “你是要撬我的门?”盛景呈淡睇他。 这熟悉又让人意识间就畏缩的感觉,关贺果断头一低:“属下知错。” 他只是想把吃的送进去而已,仅此,无其他。 盛景呈扫视一眼地上的东西:“撤下去。” 声落,关贺愣一下又堪堪抬头:“商主,您、您……” “还是吃点儿吧。”他小心谨慎地。 这七天盛景呈滴食未进,再不进食,只偶尔喝点儿水,迟早会出事的。 可盛景呈不理会他这句话。 关贺没放弃,还是喊:“商主,您吃点东西,人迟早会……” 他话没说完,刹然间被盛景呈的表情吓退。 其实盛景呈的脸色毫无起伏,甚至平平常常。 但关贺就是怕。 因为他在违背的盛景呈的意思劝盛景呈吃饭。 二人说话的声音属平常音量,房里的商染却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特地去听,就是盛景呈和外面那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地顺着空气浮进了她的耳。 外面那个人,心底是真惧盛景呈。 商染偏了偏脑袋,怪有意思地顺眼扫了扫门边。 外面又说了两句话,关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饭菜撤走了,但是撤走的时候人从刚刚的胆战变成了疑惑。 因为盛景呈不仅状态恢复,现在还让他弄两部新手机回来。 几个问号接连从他脑子里跳出来,他一时间没想明白。 门再次关上。 关贺的路走了一半,依旧揣摩盛景呈恢复往常的原因,他皱了皱眉,往下一低,又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早餐。 他的脚步定住,然后盯了盯手里的早餐。 大概沉思了两分钟,他提脚往后一退打算转身准备把早餐放回去。 万一盛景呈等会又突然想吃了? 但仅是一步,这个想法被关贺掐灭。 他咳了咳,往回退的脚抬了回来,然后往前走。 盛景呈等会想不想吃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是真把手里这东西放回去,他得受罚。 思虑及此,关贺退下的步子快了些。 另一边。 盛景呈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商染满脸佻弄的表情。 到了之后他没坐下,倚在商染的椅子旁边垂眸:“想不想出去走走?” 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商染是挺乏味的。 “行。”她起身。 也没侧身看盛景呈,绕过桌子她就慢悠悠往外走了。 盛景呈无声随意一笑,迈腿跟了上来。 从屋里出来,长长的走廊没人。 盛景呈落后商染一步,擒着不经意的视线从商染的脚腕处往上带过,然后并肩和她散步。 第428章 消息轰炸 白昼下,日光晕落,中世纪古堡褪去了一些晚时的诡意,反而多了几分安和。 塔楼挺立,静于中央花庭路径的深处。 也没有出去,商染和盛景呈就在塔楼随便走了走,一层楼就够大了,光是走道都弯弯绕绕,到处皆是,乍看过去还长得一模一样。 这整个古堡,保留了原来的风格,却也融进了现代气息。 商染和盛景呈走得缓悠,一路到了中庭二楼的分庭。 整个塔楼的中庭呈圆形,从一楼可以飘忽望到塔楼顶部的穹顶,四周石柱环绕,其上雕刻着图案,旁侧坐落着休闲娱乐厅,还有不少画。 螺旋楼梯和电梯并立在中庭侧边上,缓缓延伸至塔楼顶部。 光晕透过穹顶玻璃落下,稀稀洒洒。 商染溜达着,只大概瞥了眼中庭装饰。 盛景呈静声跟着。 言语不多,在这儿也只待了几分钟,商染和盛景呈乘螺旋电梯往楼上去了。 坐电梯的时候,其实可以看见每一层的大半风光,一直往上,底下楼层逐渐缩远,成为可望不可即的缩影。 直到顶层,两人到了观景台。 很高,仿佛悬浮在云端之上,四周被轻纱浮绕。精琢石栏环绕,钻石镶嵌。 圆形的白玉桌立于中间,桌上还有几盏琉璃灯,四周是几把藤椅。 除了这些,观景台上也不缺沙发和吊椅。 商染倚在石栏之后,瞰了瞰整个古堡。 和昨晚来时在外墙上看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这会的古堡倒是挺有一种明朗感。 稀稀落落的人分散在各处,打扫,修剪花树,不时还有成形的队伍穿过,显着几分庄严。 了望塔顶层,几道人影笔直站立,像守卫边疆的战士。 “盛爷果然家大业大。”商染只扫了一眼而后又背靠石栏,语调分明不正。 盛景呈刚刚一直在她身后,见她转过来了就上前定在她跟前。 他抬手兀自蹭了蹭商染手臂上的纱布,然后掀眸:“染姐说错了。” 商染玩索扬起眉。 盛景呈胳膊又往商染身后的石栏上一放,声调微压:“是我们的。” 说完,他抬手提了提商染的衣领子。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到底还是有些大了。 商染垂眼睨了睨他的动作,手肘无聊往后一搭。 这一早上直到下午点儿,两人就呆在了观景台,最多会去顶层其他地儿逛逛,楼下倒是没再去。 关贺送手机到二楼的时候,门依旧是关着的,前有早上的事长记性,他这次没敢进去,只是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 关贺觉得盛景呈大概是又在捣鼓电脑了。 没勇气再敲第二次,关贺也没把手里的两部手机放在地上。 这间房进不去,他进了隔壁特意弄了张圆桌出来放在了门边,又把两部全新未拆封的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才又离开去忙自己的。 不久后,盛景呈和商染从顶层下来,到门边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门前桌上的两个盒子。 盛景呈顺手拿了进去。 进了门,手机也就被拿出来了。 除了配套的手机,之前用的电话卡也补了回来。 没管装手机的配套盒,商染和盛景呈先后开了手机。 结果就是,手机开机,系统什么的全都更新好检测到电话卡之后,一堆未接来电不停地往外跳,不间歇地往外蹦,一秒的间隙的都没,一丝卡顿也不曾有。 两人的手机都是这样,未接来电一大堆,很快就堆成三个小红点立在拨号的那个软件标上面。 不用猜,都是七天时间堆积出来的。 甚至还没登微信,但一个拨号都成这样了,可想而知微信的惨烈。 两个全新刚拆封出来的手机齐齐躺在桌面上,跟玩比赛似的,一条还没完下一条又弹,两者的速度齐足并驱。 不过盛景呈和商染的模样闲适极了,无论它什么消息通知,手机一开就先往桌面上一搁,不管。 俩人坐得聊赖,全然忽视。 直到通知全部跳完。 商染捞起手机,点进拨号一键已读,然后点了其中一个未接来电,回拨,又放回桌面。 她打电话,盛景呈也没出声,随便登着微信。 旁边,商染的电话打出去仅仅两秒就被人接通了。 但接通后,没人说话。 两边静寂如斯,仿佛并没有接通。 盛景呈的微信已经登上去了,接下来又是和刚刚大差不差的情况,跟炸弹似的消息疯狂轰出来。 好些个头像上上下下移动,下了又上,上了又被新的消息逼往下处。 就盛景呈微信上消息安静弹跳的时候,商染刚刚打出去的电话还是没人说话。 商染微瞥手机屏幕一眼,也就是这一秒,手机里传出了声音。 “阿染?” 苏栾的声音明显打颤,带着难以置信和激动。 听得出来,她没想到商染的电话会突然打回去。 “嗯。”商染唇微启。 听到她的声音,苏栾一下子又懵住了,鞋后跟猛然硌到了地面。 “阿染?”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又道,“真的是你?” “嗯。” 闻声,苏栾坐直身体,又喜极追问:“你、你还好吗?和盛爷怎么样了?” 她问的时候,呼吸莫名提了提。 “都很好。”商染随口。 听到这句话,苏栾刚刚紧张的心顿然放下:“那就好。” 没事就好。 苏栾吐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浮现这些天没有的媚然之意。 第八天了,虽然知道商染和盛景呈大概率没事,可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苏栾和苏照几人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他们没有刻意去查两人的踪迹,但电话每天都要打,消息也每天要发。 “阿染,你们在哪儿?我让人接你们回来。”苏栾对着手机道,一边按了按电脑边的按钮。 不在景门,不在ik,苏栾想不到这些天他们会在哪儿。 商染还是懒得拿手机:“不用。” “为什么?”苏栾一顿。 商染理所当然地:“不想回去。” “……”苏栾一时噎住,但很快她又黑脸,“阿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猜得很直接,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现下又不回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原因就是受伤。 一个星期前那次围杀,主要火力都集中在了商染和盛景呈身上,相当可怕。 苏栾在乱洲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规模的场面。 要不是援助及时,就连苏照和温巷都会死在那儿。 那天对付盛景呈和商染的人,难以数清。 就连事后将军城外的尸体都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清理得差不多。 这些出身世界神秘组织的人联手,靶刀集中,场面浩大,却只是想置两个人于死地。 商染和盛景呈脱于威胁,但免不了会受伤。 第429章 称商小姐 “没有。”商染依旧随意。 苏栾不信:“真的?” “不然?”商染拿起手机。 苏栾半信半疑地:“那你和盛爷为什么不回来?” “不想。”商染说得极其不走心。 苏栾也确实被这两个字堵了两秒,哑口无言。 “所以你和盛爷在哪儿呢?”苏栾这会知道他俩没事了,也就笑了笑,“透露一点点,让我们放心放心。” 商染在登微信,胡诌了一句:“外面玩。” “玩?”苏栾顿时笑眯眯地八卦,“哪里玩?可以带我们一起吗?” “不带。” 苏栾刚刚笑起来的嘴角秒收:“阿染你没有心。” “是吧。” “……” 真,敷衍啊。 商染没等苏栾再说话,随口一句挂了,然后掐断电话。 她微信也登上去了,泼天的消息开始轰击出来。 刚刚电话那头,苏栾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满脸,不高兴。 但也只是一会儿,她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往外走。 她要去告诉苏照和温巷这个事儿。 古堡这边。 商染看着微信上那些红点,没什么表情地读掉。 甚至连回都懒得回。 微信的一大缺点,不能一键已读所有好友的新消息。 但是商染这微信就挺稀奇,真有这个功能。 消息一读,她一条都懒得回,手指一滑就退了出去。 盛景呈消息也多,其中还有来自盛迹迟一天两条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是今早八点。 都是在问他和商染怎么样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但换做以前,盛迹迟不会这么频繁给盛景呈发消息,更不会一天一问他和商染如何了。 盛景呈食指停在手机屏幕边缘,眼敛下,瞥了两眼盛迹迟每天都发的意思差不多的话,然后漠视,不回。 他也没有打电话给苏照,刚刚商染已经跟苏栾打过了,苏照那边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商染和盛景呈搁下手机后不久,两人的手机出奇地一起弹出了个电话。 手机嗡嗡振动。 一个温巷,一个苏照。 电话就这么打过来了,打的时候微信又来消息了。 两者齐发,有些闹腾。 商染还没动,盛景呈手一抬,桌上两个手机的电话一下就被拒接。 他拒得干脆,拒完又若无其事地往回一靠,紧接着就拉过了商染的手,然后又去看她的左手小臂的位置。 裹得严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伤口。 商染脸微转:“盛爷,不会真有透视眼吧?” “没。”盛景呈轻拨弄着绷带打好的结尾,“怕松。” 商染右手支着侧脸,若笑非笑的。 下午的时间,两人仍旧没有出去塔楼,连逛都懒得逛了,待在阳台上打游戏。 期间温巷和苏照还上线了,一个劲儿地邀请两人,但是依旧没能和俩人打。 这对苏照和温巷来说,很无力,也很无奈。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就算了,打个游戏都不行。 过分! 这天仍过得很快,关贺送完手机之后就离开了古堡,不知道去了哪儿,直到晚上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是先去看盛景呈。 开车进去古堡穿过花庭,关贺上了二楼,直接到了盛景呈一直待的那间屋子。 走廊敞亮,地毯柔软。 关贺踩着地毯到房门前之后抬手正要敲门,余光却突然发现了什么。 他的手顿在半空,头猛地往下一低。 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被他看见。 关贺盯着从门板之后洒出来的光,双眼顿时微睁。 开灯了!? 他还不敢相信,闭了闭眼又睁开去看,光还在。 关贺头一抬,上下看了看跟前的门,满脸不可思议。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商主想通了? 关贺还没琢磨透,手已经先敲了门。 声音落下,门把手发出轻地叮声响。 关贺又是一木,眼神又是往下一望。 刚刚,门把手是响了? 他听错没? 关贺磨磨唧唧又犹疑着伸手试了试。 他的手放上去,然后转动门把手,下一秒,门锁松了。 关贺表情又一次地震。 灯光开了,门锁远程控制有了,手机也到手了。 这和前些天的盛景呈相比,正常得不太正常。 关贺杵在原地半天,把盛景呈可能恢复的原因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然后没想出来。 他放弃了,转而甩甩脑袋。 没事,能恢复就是最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关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脚进门。 虽然盛景呈大概率是好了,但他走路的时候脚步声还是不敢放太明显。 关贺一步步往里走,然后抬头往房里一看。 这一望,他刚抬起来的脚霍然止住,整肃的脸色咻然凝滞。 对面桌边,除了盛景呈,还有一个人。 女孩。 不拘的姿态,不以为意的神情,心慵意懒的气质。 盛景呈说了句话,她随意点了个头。 关贺的表情在错愕和茫然之后,开始剧烈崩塌。 这谁!? 从哪里出来的!? 他紧紧盯着商染,满脸不知所云。 倒也没有冒昧的意思,就是,这个女孩,是谁? 他本意确没有冒犯的意味,但这么盯着商染,目光过于刻意。 盛景呈眸间凉漠之意微浮,商染同样也睨向了关贺。 但她的睨,更多的是平常之意,只是仍然让人骇惧。 两道视线加成,关贺下意识便赶忙低了头,心底骂了几句自己,然后快步上前停在盛景呈面前。 “商主。”他头都不敢抬。 盛景呈也懒得瞥他:“叫商小姐。” 声音落地,关贺脸色一紧,嘴巴和脑子比起来,一马当先:“商小姐。” 他叫的时候,身体正对商染,极其恭敬。 商染倒是没什么反应,平平无奇。 但是她不说话,关贺就不敢说其他的。 还是盛景呈随便问了:“你来有事?” 听言,关贺又转回身体来,委实不太敢直接道出口。 脑子快速动了动,他先挑了好的说:“东边境已经拿下了,独立盟也被迫退出了东边境。” 东边境原属独立盟的领地,不过现在,不是了。 关贺也没停顿:“西部领地,势在必得。” “黑洲也一切顺利。” 除了这些,关贺还说了许多。 盛景呈听着,丝丝厉意浮于眼底。 禀报得差不多了,关贺突然吃紧地看了看盛景呈的脸色:“盟主。” 他已经怵的连叫习惯的称呼都变了。 “您让找的人,”他手用力一握,好似豁出去了,“属下还是没找到。” 声落,盛景呈眸底鸷意散去,风轻云淡地:“不用找了。” 这话让惶恐的关贺拳中力忽然一松,人一刹那呆滞。 ? 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盛景呈没有生气,甚至好像还不在乎了? 关贺一度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绞尽脑汁不得,直到他瞳孔思虑地转了转,然后不小心瞟到了盛景呈旁边的女孩。 商小姐。 第430章 撕破 在不小心瞄到商染之后,关贺的脑子里,一个想法快速油然而生。 突如其来又自然而然的,冲击力极强的一个想法。 像远空暗处的狙击枪,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猛然间给了他一击,不致命,却让他眼前和空白脑海天摇地动,双瞳着不住重心,大跌四晃。 眼前人就是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的人,这些天他们几乎把乱洲翻过来也没找到的人即是眼前的商小姐。 杳无踪迹,却蓦然出现在这里。 关贺深知盛景呈这些天从来没有离开过古堡,那面前这位商小姐必定是自己来的。 而且昨晚关贺来的时候,盛景呈仍旧是恹恹之态,才过去半个晚上,他就已经恢复如初。 不必细想,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孩。 可她怎么进来的? 些许时间之后,关贺骤然回神。 “属下知道了。”他飞快回答,也努力定住错乱的心神。 盛景呈没予以搭腔。 他没有说话,商染也自己玩儿,两人很是悠然。 关贺悄摸又瞟了眼商染,一脸支吾其词之后,想起了别的东西。 “商主,还有一件事。”他立马扭头。 “说。” 关贺正声:“ik和独立盟闹翻了。” “ik把独立盟和恐邪会都拉进了永久性黑名单,单方面拒绝了以后的任何合作。”他继续道。 目前恐邪会还没有发觉,但不巧,在被拉进黑名单的第三天,独立盟就有人在ik下了个新的顶级单子。 ik没有掩饰之风,拉黑拉得明荡,继而,独立盟也发现了ik将它拉黑的事。 这件事,引来了独立盟的不满。 但好歹是ik,拥有全球各地名黑客的庞大组织,在乱洲的地位和整体实力虽比不上独立盟,可它制衡鼎的地位和作用,让独立盟没法轻易对它动手。 独立盟前后派过不少人亲自到去了ik总部,试图以谈判的方式获取脱离黑名单的资格,但都无功而返。 ik将他们的人严实挡在了百米之外,一寸也不让靠近。 不仅如此,ik昨天甚至入侵了独立盟内部系统,毁了不少东西。 “听闻只是一个人干的。”关贺补话。 ik有能力凭一己之力摧毁独立盟内部东西的,只有两个人。 当今两个盟主。 大盟主神秘莫测,据说早已离开乱洲,只看心情接最天价的单子,但不管ik的内部事务。 所以入侵独立盟内部系统的人,极可能是ik的二盟主。 而ik这样做的后果,是独立盟动了怒。 现在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在整计了。 短短七天,别人不知道,但ik和独立盟已经撕破脸皮了。 关贺说完这些,盛景呈稍意外地挑眉。 但也只此作罢。 这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滚石碰在地上,兀自玩手机的商染眸眼轻动,似听非听。 关贺顿了顿:“商主,ik可能会因此覆灭。” 到底也还是个黑客组织,跟独立盟硬碰硬,能坚持,但不会太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只做生意不参与血争的ik会突然和独立盟对着干,这不值得去细究。 只是ik若真的覆没,很多人就相当于失去了无形的左膀右臂。 就算会有第二个ik出现,可那也需要时间。 关贺跟盛景呈说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想征询他对ik的态度。 ik存毁与否,关贺有些许考虑,也许,他们可以借此机会,或护ik一时借它们个人情,或直接把它纳入麾下。 都不失为一个好的抉择。 也没有直接问盛景呈,他做事向来自诩自为。 他很可能连管都不想管,只想把独立盟端干净。 寂声间,关贺也没多嘴。 盛景呈的墨眸微眯:“再说。” 听此话语,关贺直接道:“是。” 那就是暂且不管了,他一瞬就明白。 此行来该汇报的也汇报完了,关贺自觉出声退下,走之前礼数面对盛景呈和商染躬腰又退一步,然后转身。 退出房门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女孩身上。 他还是没想明白那女孩到底是怎样在古堡大门封闭的情况下又如何躲过古堡异常侦察进的塔楼。 从塔楼出来到了花庭,冥思一路依旧无头绪,他暂时摒弃了再去想这个事儿。 或许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景呈想的人回来了。 * 昼白歇下。 九点,商染从洗漱室出来,盛景呈还在外面。 他还没有洗漱,侧身对着洗漱室的方向倚靠着,听到洗漱室那儿的动静就看了过去,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抬脚。 商染脚上搭拉着拖鞋,缓缓悠悠地走过来。 定在她跟前,盛景呈垂眼,视线从商染手上移到她的脸上,声音轻哑:“先等会。” 商染微歪头,眼神微动,随意让他去洗漱。 盛景呈点头,然后进了洗漱室。 他进去之后,商染没在原地站着,也没先去坐着,几步绕到了书桌后面,然后寻着今早的记忆去拉了个靠里的抽屉。 抽屉轻声往外移,里面的膏药什么的露了出来。 她手臂一抬,拉过旁边的椅子往下一坐,右腿稍微抬了抬,然后顺手自己拆着脚腕上的已经缠了一天的纱布。 绕了挺多圈,纱布越往下揭,红色的痕迹就越明显,和白色的纱布比起来,格外扎眼。 但商染感觉不到疼,看见那几抹红色脸色也毫无波澜,几下就把纱布扯了下来,然后从抽屉里拿药膏,抽棉签。 她弄得快,包扎得也快,就是那纱布缠得不太好看。 但她哪儿管那么多,一块纱布往上一覆,两分钟都没到就完事。 盛景呈从洗漱室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商染坐在书桌后面自己给左臂擦药。 他洗漱室的门都没关,几步就往书桌那儿过去了。 商染余光睇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等盛景呈过来,她自己也换好药了,但是还没包扎。 “不是说等会?”盛景呈在旁边坐下,牵过她的手看了看。 比起早上那会,颜色淡了一些。 商染流气扯笑:“盛爷,我还有右手。” 没到擦个药还得等着人来的地步。 盛景呈的唇轻抿着,边低头给她包扎边哂笑了声:“知道。” 包扎完了,盛景呈还不忘瞧上两眼商染右手的恢复情况。 商染觉得挺稀奇。 因为她从前也没见过盛景呈这样。 一件小事,反复且细致。 她窝在椅背里,目光从盛景呈身上微扫了一遭,意绪难明。 盛景呈发觉到了,一直低着的眸子一抬对上商染的视线:“染姐。” 他只手握着商染,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右脚腕。 第431章 世界第一 见况,商染神色却依旧松:“药换好了,没事。” “看看?”盛景呈还是道,话里只有询问的意思。 见他还挺执着,商染就随口:“行。” 她往后退了一点儿,右腿抬起支在左腿上,然后稍微提了提裤腿。 里面刚刚才被她换过的白色纱布露了出来,却也挡不住更晃眼的皙白皮肤。 盛景呈跟着递眼去看。 这纱布,裹得极其随便,甚至还能看出来绕纱布时主人的意躁。 就几秒,商染手下一松,裤摆顺着往下一落。 盛景呈敛着的眼忽掀,手却自己抬了起来,捻着她的裤摆往上卷了两截,视线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脚腕上。 “现在疼吗?”他低问。 “不疼。”商染放下了腿。 她身子往前稍倾,眉目疏懒:“盛公子,把心放好。” 盛景呈也轻压过来,眼尾勾着似笑:“好了自然就放心。” 他的长臂往商染肩上一放,手肘回屈,隔着薄料轻摩挲着商染的皮肤。 时分愈晚。 十一点那会,两个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没有在这边,反是出了书房上了四楼。 商染进门前,侧了侧身。 盛景呈在一旁垂眸望过来。 “伤好全了?”商染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盛景呈微怔,旋即轻哂:“嗯。” 此言落地,商染点了点头。 沉沉之夜,尽入谷底。 后来的三个星期,商染和盛景呈仍没有离开过古堡。 苏照和温巷几人每天也都要通过电话和消息来骚扰一下他们,但是没有得到过回复。 可无碍,该发的消息一条不少,感叹号和控诉居多。 盛迹迟仍旧一天一问,一问一关心,一关心着重商染。 除此外,依旧什么也没有。 自上次商染打电话回去报平安之后,两人仿佛又像之前失了踪迹,沉寂了下去。 独立盟还是没立马对ik动手,给了它第二次机会,不过依旧被ik一击砰碎。 两者在撕破脸之后,关系再度恶化。 景门恢复往日秩序,苏照和温巷回去过几次,却没久待,只跟领导视察般地走了一圈之后就又屁颠儿去ik玩了。 苏栾是ik盟主的身份,是他们在能下床之后出去逛猛然知晓的。 既知苏栾身份,商染在ik的地位和身份也就不攻自破。 苏照和温巷后来消息骚扰商染,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但很遗憾,这俩二货没让商染回过一条消息。 她不理他们,盛景呈也没兴趣,看到新消息连读都懒得读。 俩人这日子,过得跟世外生活似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 商染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观景台上,她无所事事地坐沙发上,跟前电脑上一堆文字。 句号被她随手敲上去,她往后闲散一靠,紧接着手机就来了电话。 项朔打的。 她从私人庄园离开后,项朔又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只能通过手机联系。 商染扫了一眼,然后接起电话。 传声筒里,项朔出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商染听得也不以为意:“嗯。” “再说。” 电话一挂,盛景呈刚好到观景台入口那儿,手上还端着盘水果。 他徐徐往商染那儿走,又在她的旁侧坐下,顺手把手上的水果盘放了下来。 商染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极其自然地就拿起了水果叉。 “染姐。”盛景呈偏头看她,撩着语调:“艾斯?” 商染吃水果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个,只是抬眼。 “所以真是接到单子才找到这里的。”盛景呈的嘴角挑得恣意,还裹挟着几分真意。 商染屈着条腿,闻言扯起嘴边弧度,特别大方地承认了:“是。” 她是在艾斯私人接单通道上看到了盛景呈下的单子才知道他在中世纪古堡的,所以才会直接找了过来。 盛景呈还在笑。 商染也不问他笑什么,能猜到。 天依旧充满燥热之意。 …… 七月中旬。 世界赛的决赛结果公布,219这个数字被顶上整个未来杯赛程的顶端,引起轩然波澜。 世界第一,最崇高的前缀。 京大和清大的宣传工作和贺喜之词做得相当好,一度把商染的比赛序号高高挂在了整个学校最显眼的地方。 z国研究交流所再次大起洪波。 邹栎和丁慕逸这些人激动坏了。 未来杯是第一次把比赛范围提升至世界性,可第一次,商染就代表z国拿了世界第一的金奖。 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京大和清大莫过于最兴奋。 双学籍高级研究员代表未来杯世界第一相关内容,占据了国内外热度最高的热搜。 江铤也格外关注这件事。 半个月前,接到商允淮的命令,分势力停止了继续找商染的踪迹。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更多。 所以江铤回了京城。 商家家主府。 书房。 江铤进去的时候,看见商允淮坐在电脑前,目光滞留在上面,脸上带着几分淡笑。 看起来心情蛮好的样子。 不用猜,他这是已经知道商染拿下未来杯比赛世界第一的事情了。 江铤一喜,快步走过去:“家主。” 他停在桌前,面色挺好,也不再出言打扰商允淮。 良久。 商允淮的眼神从电脑上辗转移开瞥向江铤:“什么事?” 听声,江铤马上看过来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商允淮的脸色。 刚刚离得有些远没太看清,江铤只看到商允淮约莫是在笑,进来之后他也没特意再盯着商允淮看,所以没发现什么。 可是现在,江铤望过去之后,发现了他些许灰白的脸色。 “家主,您没休息好吗?”江铤顿时有些焦心。 商允淮似乎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是道:“问你什么事。” 略微施压的语气让江铤立马道:“大少爷那边的消息,盛家商业界已经垮大半了。” 本来他是特意来准备跟商允淮说商染的事的,不过既然商允淮知道了,他就挑了商辞修那边的事来说。 这一个多月来,商辞修和盛家打得厉害,屡屡得胜,夺下大半资源。 盛家一开始反击了,后来却没有了。 但商辞修也没放松警惕。 “知道了。”商允淮随口,“没其他事的话就下去吧。” 江铤默了默:“是。” 他转了转身准备要走,但还是又转回来:“家主,您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商允淮没理他。 没有回应,江铤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后还跟家族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看看。 商允淮在未来杯比赛的这事儿上徘徊了许久,一直没退出来。 对他来说,看这些,好像就是正事。 未来杯比赛世界第一相关热搜翻天覆地地席卷着互联网,不息不平好几天。 可任凭它的热度再大,当事人商染却都不曾露过一面。 时间又过,七月滚滚。 八月初,未来杯决赛颁奖典礼面向全世界直播在乱洲将军城举行。 这一天,是将军城时隔两个月前那场祸乱之后最热闹的一天。 第432章 神秘嘉宾 由整个未来杯各洲联合主办方发起,各国赛区组委会代表和特区研究交流所代表受邀,皆在前一天前往了乱洲将军城。 除此外,获奖嘉宾也和学校队伍一同出发。 z国作为此次世界金奖得主身后之国,是世界颁奖礼的首要嘉宾。 京清两大高校更是重中之重,特级贵宾。 因为提前接到了邀请,丁慕逸和邹栎这些人也在颁奖礼前一天就到达了乱洲,并且入住了将军城。 此行,裴元正和年晁自然也去了。 四人到乱洲之后都联系了商染,打出去的电话却是一时没人接,消息也没人回。 也没有打算多打几个的意思,总归都是要到参加颁奖礼的,早晚会见到。 想及此,几人也不再多扰商染。 柘月日,骄阳似火,热浪滔天,暑气极度压人。 午时阳光从高堂大厦间隙倾泻而下,将军城八街九陌,蜩沸声高昂。 从前天开始,将军城陆陆续续进了不少外洲人,高级酒店原有的空房全部被订满,人流堪称本年度最大。 下午三点,将军城星光礼堂。 各国各区代表落座,受邀的各级嘉宾和获奖嘉宾现身,媒体聚集,无人机在上空盘旋。 庄重热烈的气息弥漫,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礼堂中央,璀璨光芒透过精致的玻璃切割面,洒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金色光辉镀下。 裴元正和邹栎四人提早来了,一来就开始张望商染和盛景呈的身影。 他们作为金奖嘉宾,位置不仅固定,还是和主办方和组委会一样的sv级座位区。 但现在离典礼开始只余下五分钟了,商染和盛景呈迟迟未出现,这不免让几人有些着急。 工作人员不时走过,礼堂低语声偶尔起。 “染染不会被什么事耽搁了吧?”邹栎不禁问。 丁慕逸还在探头望礼堂各个入口:“有这个可能,老裴老年,你们消息问问。” 现在这个场合,打电话有些不合适。 “好。”裴元正掏手机。 年晁也拿出了手机,然后给商染发消息。 四人寻商染身影的同时,时间也在逼近典礼开始。 整个礼堂第一排中央,另一张座椅被屏风隔离独立于此,两侧摆放两个青花瓷瓶。 座椅上,一层柔软而细腻的天鹅绒覆盖,深邃的蓝色宛若星辰,闪烁着神秘高贵的光芒。扶手上镶嵌着璀璨的水晶,晶莹光芒熠熠点缀。 上空吊灯悬挂,淡淡的光芒点点溢出。 离典礼开始两分钟,星光礼堂的灯光嗒地一声暗下,唯有前排中央。 这座位不和前后相接,不和两侧相邻,静静矗立在这儿,像被精心雕琢的孤岛,无尽光华环绕。 顶上淡色光芒消失,幽蓝色光芒晕开来,像海底蔚蓝之境,绮丽和神秘笼罩着整个座位。 好奇这个位置的人不少,从进场就时不时望过来,但这空位一直到现在,毫不见人影。 主持人已经上了台,礼堂也陷入了寂静。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标准温柔又坚定的女音从主持人口中吐出,致辞穿透着整个礼堂。 可商染还是没出现。 年晁几人发出去的消息仍旧没得到回复。 倒没有窃语,却也没有听主持人对嘉宾的一一感谢之词,四人昂着脑袋,双眼瞪得老大地盯着礼堂黑暗的入口处。 耳际响着话筒里轻微的回响,暗色下,空幽与肃穆交织。 过了好会儿,致辞仍未结束,礼堂入口那儿蓦地晃起一道影子。 年晁和裴元正几人双眼顿时一亮。 那道影子缓缓靠近,借着不明显的光,然后渐渐浮现。 只是在弹指之间,礼堂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暗淡光芒微映,高挺身影从容走进礼堂,黑色西装轮廓忽明忽暗,挺拔身姿透着尊贵和神秘。 从外面进来,这人的步伐始终都不紧不慢,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整个礼堂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甚至连主持人的声音都停顿了一瞬。 众目之下,这人坐在了前排屏风前的位置上。 因为环境昏暗,这人的面容被一层阴影笼罩,旁人窥不清。 但是很明显,是个男人。 邹栎几个人在发现不是商染之后,眼里的光又暗下。 “染染怎么回事?”裴元正嘀咕了一句,“她不会出事了吧?” 还是不来了? 年晁一直在戳手机。 愁闷间,台上主持人致辞也结束了,但是话筒的回音仍一阵一阵的。 她一身黑色铅笔裙,脸上妆容淡淡,整个人都透着干净和落落大方。 “很荣幸能同来自各国的贵宾一起见证这样的重要时刻,”女生笑着,“但是在颁奖开始前,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她卖着关子,台上顿时起了一片很小的声音。 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主持人再次扬起笑容:“其实除了以上介绍的各位贵宾,今天我们还有幸请到了一位上宾。” 礼堂里,屏息以待,耳朵竖得紧。 明明主持人还没说什么,可座位席上的所有人都出奇地一致认为这位上宾一定就是刚刚出现的神秘嘉宾。 屏风遮挡,但也免不了有人偷看前排中央的位置。 幽暗下,那个男人隐匿。 所有人都还在等主持人说话。 她的嫣然之意未减,顿声又激情道:“本届未来杯世界性大赛的初始创办者,各洲联合主办方的幕后人,同时也是全球商贸名报的常驻者。” 声音落下,顿时引起一片轩然,众睽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前排中央那个位置,瞳孔无一不震,尽是不可思议。 沸扬四起,讨论声和唏嘘声顿时蔓延。 台上主持人仍旧笑意盈盈:“是的,今天这位先生也到了现场。” 说话间,她看了一眼前排中央的位置。 这也就间接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不错,就是他。 他就是今天颁奖礼最尊贵的上宾。 主持人没有把名字直呼出口,因为她本身也并不知晓。 可台下确实很是闹腾。 但即便所有的声音围绕,屏风前那个人却始终坐如雕塑,除了轻微动一下,仿若听不见外音。 丁慕逸和邹栎四人也惊奇得过分,头抬得老高去凑热闹,但是也什么也看不到。 各处闪光灯亮起,无人机仍旧盘旋于礼堂上空。 可意外的是,没有镜头会追着刚刚那个人。 与此同时。 ik塔,顶层。 娱乐室。 窗户微敞,帘子拉了一点儿,燥热之意被隔绝在外,室内清凉至极,不时还有说话声传来。 第433章 偷钱付钱,瓜分奖金 沙发那儿,坐着三个人。 苏栾盘腿坐在中间,一身居家黑裙,肩膀披了件薄衫,手里还捏着一片果干,眼神却落在了对面的投影幕布上。 她的旁侧,苏照和温巷穿得也随便,姿势半正不正地靠在沙发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直播。 面前的茶几上,水果,零食,瓜子,果干,饮料,样样不少。 这三个人都没穿鞋,完全居家休闲状态,一整个自得至极。 投影幕布立于白漆墙壁前,面向全世界的颁奖礼直播仍在继续,在线观看的人数已过亿。 “那人是谁?”温巷瓜子停在嘴边,不免问了句。 他指的是刚刚在直播里只露了一道身影的人。 主持人对那人的介绍他当然也听见了,但他好奇的是名字。 苏照喝了口饮料:“不知道。” “苏栾?”温巷瞟过去一眼,“你知不知道?” 苏栾咬了一口果干,目光微虑,然后又吞声缓缓摇头。 不知道。 “但是这个人,”苏栾想了想,“感觉在哪儿见过。” 不确定。 苏照看过来:“真的假的?” 苏栾又摇头。 就一个一分钟不到连长相都看不清的人影,还是在直播上出现的,谁知道那么多? 温巷扔开瓜子壳:“这么重量级的嘉宾,他来干什么?” 就因为这是世界性的颁奖礼?还是因为他是创办者? 来就来了,面也不露一个。 刚刚那主持人没把人的名字报出来,也没把人请上台发言,纯粹就是介绍了一下。 没了。 于是乎,他想都没想地胡编了句:“为了装把大的?” 闻言,苏照转过头来,假模假样地赞同:“你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 “全球商贸名报常驻人也不多,”苏栾随便继续道,“真想知道就去查呗。” 说起查…… 温巷眯眼一笑,“这你可不擅长嘛。” 他满脸都是,你去查你去查。 苏栾无语白了他一眼:“付钱,没钱不干。” 自从苏照和温巷知道苏栾的黑客技术有多牛逼之后,不时就想忽悠她干活,还分毛不拔,抠搜极了。 苏栾当然也不是任他们忽悠就能忽悠的,但她已经无语至极。 “苏少,”温巷杵苏照,“钱。” “没钱。”苏照眼神一斜,“自己去偷。” “偷你的?” 苏照一笑:“偷阿栾的,然后再付给她。” “好主意啊。”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特别起劲。 苏栾:“……” 这俩二逼有病。 直播还在继续,已经开始颁奖了,掌声轰如鼎沸,一阵又一阵的。 但是苏栾三个人看得不是很有兴致,就任它放着。 温巷从沙发上坐起来,倾身从茶几上捞起一副牌往回坐,然后拆开 “染姐和盛爷又不去典礼,没什么好看的。”温巷拿出牌,“走起。” 结果就是,直播不看了,牌支棱起来了。 三个人下了沙发,又围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 “顺子。”苏栾丢牌。 “过。” “过。” “飞机。” “接。” “过。” “……” 一句接一句的,这仨人不修边幅,极像在家闲着混吃喝的败家子。 不久后,打牌变成了打游戏。 但是这游戏一打,痛苦的只有一个人——苏照,被虐得非常惨。 温巷一边救他一边吐槽:“不是,苏少,你这技术怎么还是这么拉?” “你打架那么厉害,玩个游戏竟然还没小孩玩得好?” “老命一丢,苏照全局最惨。” 温巷跟蚊子似的嗡嗡嗡,苏照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别逼我揍你。” “君子动口不动手!”温巷没躲开,疼得龇牙。 踹他一脚,苏照心情就好了。 俩人斗嘴,苏栾看戏,笑得不行。 颁奖礼持续了三个小时才接近尾声。 商染没有出现,是这场颁奖礼所有人最意料之外的事情。 事先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主持人颁金奖的时候念了好几次商染的比赛序号,可一直没人上台。 现场一度脱离原先的秩序,连组委会和主持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过亿人的直播弹幕上一直平息不下来,甚至挡住了整个直播屏幕。 最后是丁慕逸和邹栎代领的奖杯,还临场发挥了一段感谢词。 也就是他二人上台代领金奖的时候,前排屏风遮挡的那个男人缓缓起身,然后徐着步子从侧边暗处离开。 连镜头都没有捕捉到。 从星光礼堂出来,已经六点了,但天仍旧亮。 颁奖礼的直播一直到六点半才关闭,但现场的人却是到了七点才陆续离席的。 结束的第一时间,裴元正和年晁邹栎一行人被媒体记者拦下,自称采访作为商染的母校有何感想。 但名义上是这样,实则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想知道商染为什么没出席颁奖礼。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配合,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耍大牌,在镜头面前就那么潦草糊弄过去了,丝毫不多提。 终于从星光礼堂出来,天已经暗了一半。 “染染倒挺任性啊。”邹栎感慨似的,“说不来就不来。” 这么大一场面,一句不想来就真不来了。 “随她去。”丁慕逸摆手,“但这个奖杯和奖金怎么办?” 奖杯是黄金做的,奖金五千万,值得很。 闻言,邹栎稍稍思索起来。 裴元正抱着金奖杯和一张卡犯愁。 三人寂声之际,看手机的年晁突然冷不丁地开口:“染染说送我们了。” “?” “?” “?” 三个人马上齐步看过来。 “送什么?”丁慕逸夷犹。 他一问,旁边俩人也在等回答。 年晁一脸平然,然后指了指裴元正手里的东西:“奖杯带回去,奖金分了。” 说完,他还怕他们以为他说假话,还把手机举起来,然后拿自己和商染的聊天记录给他们看。 三人跟着望过来。 看完之后:“……” 年晁直接是复述了商染的原话。 但是,五千万奖金,给他们分? 开玩笑呢吧。 任性随便且大方,谁比得过商染? 年晁搓了搓鼻子:“一并给染染留着吧,等她回来给她。” 三人当然同意,一点分歧都没有。 天色也晚了,四人带着东西回了在将军城住的酒店。 虽然颁奖礼结束了,但将军城依旧喧嚷。 霓虹光辉亮起,街道上门庭若市,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层热闹繁荣之下,另一帮不速之客悄然退出了城。 来无影,去也无踪。 第434章 境况 …… 近日,乱洲猖獗混乱风靡。 ik和独立盟争锋相对成了乱洲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却无人敢靠近两者的争斗。 除了景门和世界医学组织。 明面上,独立盟和ik还算勉强和谐,但私下里已经打了几个回合了。 结果就是,独立盟的资料被肆意销毁,ik大拨手下身受重伤,有的甚至断了肢。 这些受伤的,一部分被接回了ik,严重的直接送去了世界医学组织。 温巷提前下了指令,医学组织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好。 不过到现在,ik的人马已经严重受损了,但独立盟却只是内网被侵袭,许多重要机密都被ik偷了过来。 这对比而言,大概是人身受伤更为惨烈一些。 因为损失惨重,ik被迫暂时退避。 意外的是,独立盟没有紧追不舍。 独立盟和ik尚且势如水火,乱洲其它境地自然也不平静。 在ik和独立盟硬钢的这段时间里,景门的魔爪伸向了其他势力,利用强制压迫手段进行了大肆收编。 自古猩城被灭后,景门顺其自然且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五鼎之一,地位比红客还更高一筹。 过去一个半月,景门的领地和势力快速扩张,覆盖地盘越发广。 地位或许仍在ik之下,但论实力,现在的景门还要比ik强硬不少。 除此外,在景门和ik的一同帮援之下,医学组织的势力也扩到了内境,但重心仍旧在边境。 整个乱洲,腥风血雨,中下层势力被疯狂吞并,局势风云变幻,不及莫测。 ik塔,顶层。 “嗯。”温巷边打电话边往娱乐室走,“知道了,你做就行。” 到了娱乐室门外边,他挂了电话,然后推开门往里走。 房里。 苏照背对门那边站在窗边打电话,苏栾后半靠半坐地倚在桌边一角,头微低,目光定在手边的电脑屏幕上。 除了苏照打电话的声音之外,倒是安静。 温巷往苏栾那儿走,然后站在了旁边跟着去看电脑。 看了两眼后,不懂。 温巷感觉眼睛受伤了,头一扭就别开眼神。 彼时,苏照也刚好结束了电话,然后转身。 “景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温巷顺口问。 “顺利。”苏照往回走。 温巷点了点头:“ik的人马今天也能返回了。” “嗯。” 两人说话,苏栾只手敲了敲电脑,余光瞥到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顺手就捞起了手机,然后把目光移过去。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她的眉微拧,媚眸也半眯。 看到她的表情,苏照开了口:“怎么了?” 温巷也看了过来。 “国内的事儿。”苏栾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看。 见势听言,苏照接过了手机,温巷也凑了过来。 两人的双眼往手机上一看,脸色蓦地微微复杂。 发消息的人说的也不多,就大致跟苏栾说了一下京城目前的情况。 常路两家家主失踪,常家财产被转移,权利被架空,路家大受打击,百废待兴。 各层豪门权贵被打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连家族企业发展都极其困难。 唯一安然无事的,仅仅一个苏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商家和盛家的商战。 盛家的商务资源全都被抢,海外资源也几乎被商家握在手里。 整个z国的商业界风云涌动,几乎都在商家的控制里。 “盛家主,”苏照啧了一声,“这是主动把商业界的掌握权让出去的吧。” 不然以盛家的权力实力,仅仅三个月,商业界的掌握怎么可能失守成这样。 这看起来不像是商家全主动式抢过去的,而是盛家半让半就给出去的。 而且它让就让了,对其他家族却是丝毫没留情,甚至大肆打击。 “是这样。”苏栾点头。 温巷摸着下巴也在琢磨。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原因是什么? 盛家主不是个轻易知退的人,更何况对面是和它斗了几十年的死对头。 要么只是放个烟雾弹还有别的打算,要么就是发现了什么。 难不成? “我给阿染打个电话。”苏栾把手机拿回来。 她从苏照手里抽走手机,直接找了商染的电话就往外拨。 电话打出去还没人接听的时间,苏照和温巷对视了一眼,眼神一个劲儿地交流。 几秒后,电话被接起。 “阿染?”苏栾笑容一露就喊。 温巷和苏照眼神交流立马停止,然后凑过去去听苏栾和商染打电话。 也没说什么多的,苏栾把国内的情况跟商染提了一下。 然而她听完,却仍然只是非常之简单地:“嗯。” 这种潦草敷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商家不是她家一样。 不过苏栾也习惯了,只是笑笑:“你的身份很可能已经被盛家主知道了。” 电话那头,商染反应还是平平:“嗯。” “行吧。”苏栾无奈,“那你先玩吧,也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挺好的。” ik同景门联合医学组织对付独立盟的这事儿,商染和盛景呈也一清二楚。 商染微懒的语气从声筒里传过来:“行。” “好。”苏栾再次点头。 这句话落下,商染先掐断了电话。 苏栾转过头放下手机:“国内不管。” 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 苏照和温巷点了点头。 没聊什么太多其他的,三人也没闲着。 另一边。 中世纪古堡。 塔楼四层。 和苏栾的通话刚结束,商染的手机就来了消息。 她随手往里点开,视线瞥下去,然后眸子微扬。 几秒后,她发了条消息出去,然后起身往外走。 从卧室出来穿过走廊,商染上了螺旋电梯往下乘,手上还多了把车钥匙。 到了二楼,她去了盛景呈的书房。 门紧闭着,里面的说话声断续传出来。 商染靠在门框边,手轻敲了两下门。 声音才落下,门锁轻响。 商染扬眉,慢悠悠直起身子。 屋里。 关贺的说话声停了下来,规矩站在一边噤声。 桌后,盛景呈本低敛的眸光转向了门那边。 门从外面被打开,商染的身影出现。 她也不进来,门只开了一半,人倚在那儿,神情着实散。 盛景呈靠着没动,唇边多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他看见商染轻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是她要出去的意思。 盛景呈神色张扬,下巴轻点。 商染神色依旧,目光收回,折身随手带上门。 从二楼往下,商染出了塔楼,又穿过了花庭深径。 不多时,中世纪古堡的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像禁闭多年的山谷撕裂,异于外部的气息从里袭外。 第435章 废物 黑色箭矢从山谷间驰骋而出,风驰云走,身后谷口又缓缓缝合。 * 私人庄园。 往日阒然无声的地方,如今被不祥扯裂。 庄园的大门敞开着,难以名状的铁锈味与血腥味充斥着空气,如同厚重的雾气,处处弥漫。 斑驳血迹点缀草坪,地上满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鲜血从这些没有温度的身体里缓缓渗出,与泥土混合。 惨状之下,庄园四周和大门边还有不少人,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尽是冷峻与服从。 阳光从这些人的肩头滑落,眼神如同鹰隼,锐利而无情,扫视着四周,一寸寸捕捉着漏网的鱼。 “项护卫,人抓到了。” 双手覆于身后的项朔站在大门一侧,闻言转头,脸上一股寒意。 刚刚说话的人手底下拽着个满身是伤和泥灰的女人,到了项朔跟前就把人往地上一扔。 项朔手一挥,然后低头瞥向地上的人。 “乔楚悦。”他厉笑,“挺废物啊,跑都跑不了?” 地上跪着的人压着头不吭声,可被刀划了多道大口子的身体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血直往外渗,从肉里浸到衣服,又往下,着实触目惊心。 乔楚悦的眼睛被戳瞎了一只,紧紧闭着,另外一只眼半睁半闭着,面部扭曲成一团,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痛苦不堪。 “有能耐做卧底,”项朔手里多了根木棍,缓缓抬起支在乔楚悦的下巴,然后往上用力一撬,丝毫没留力度。 “没能耐跑啊?” 下巴脱臼的声音顿响,乔楚悦的头被迫抬起,不忍呻吟一声。 她死死瞪着项朔,齿间流血,又从嘴角处渗出。 项朔对她的这眼神逗得嗤笑,木棍一抬又从乔楚悦的左脸上猛然甩过。 嘭! 乔楚悦的头被迫一偏,木棍和骨头相撞,力量惊人,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撞了出去,肉体和铁艺大门猛烈撞击。 回声刺耳。 乔楚悦的脸快速发肿发青,浸满血色的硬齿从牙根处脱落,浑身震颤发抖,四肢抽搐,却依旧试图抓着地面上的草根爬起来。 可她才动,一缕银光忽划,一把刀飞出,猛插进她的手背,直直穿过她的手心立在地面上。 剧痛袭来,乔楚悦闷哼出声,面目急剧狰狞。 比起那些已经死掉了的,乔楚悦欲死不能,痛楚难堪。 但却无人多在意她。 项朔斜视她一眼,满眼漠视。 独立盟确实没有好人,一个个的心肠都黑到了极致。 “石堡的情况怎么样了?”他问旁边的人。 闻声,旁边的男人立马道:“筵宴还没开始。” 项朔眼色微闪,手臂往外一伸。 见状,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又调出了什么递给项朔。 项朔接过手机,低头。 手机屏幕上,巨大的主宴厅内石柱环绕,敞亮至极。 厅堂正侧上方,主位高立,座上铺了层毯子,两旁金色权杖与华丽的凤冠雕塑伫立。 位前两侧还有两张白金桌,上面摆着酒杯美肴,色香味俱全。 主位下方的两边有五张次位,每个位置配了单人桌酒和食物。 这筵宴布置和一般宴会不太一样,这样的陈设,和古时宫廷宴会有些相像。 不过也只是陈设像而已,其他倒是没一点哪儿相似。 这会主宴厅已经布置好了,但还没到筵席开始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只有一个人从大门那儿进来,手上举着托盘,进了厅堂之后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又放在了主位前的桌上,然后退出去。 项朔这个视角,是在主宴厅高处,恰好能观全局。 但他也只看了两分钟不到,嘴边露出不屑之意,手机递回给旁边人:“让你做的安排都做好了?” “项护放心。”男人接过手机。 项朔哼了一声:“要是出了问题,遭殃的不仅是你。” 话落,男人抬了抬头:“大人她,真的会回来吗?” “当然了。”项朔很是笃定。 她要是再不回来,独立盟都要被姓安的女人玩没了。 听此言,男人欣喜一笑:“项护,你可别骗我们。” “我骗你干嘛?” 男人用力点头,盯着庄园远处路口的双眼亮光升起。 项朔看了一眼时间,整理好表情等人。 闯进庄园里的人全部被扫荡干净,没一条命幸存。 乔楚悦人不行,意志还怪坚定,都这样还不昏迷,拖着仅剩的意识艰难看向路口的方向。 这个时间点,晌午已过。 两个小时后。 一道轰鸣声靠近急速靠近私人庄园。 听到声音,项朔的表情顿时沉肃,人站得更直了。 不止他,身后所有人都昂着下巴张望着路口,像是将要见到什么殷切期盼的东西。 几分钟后,商染的车出现在路口,疾驰而来,然后倏忽停下。 空气被一阵涌流搅乱,无方向地肆晃。 项朔立马上前,乔楚悦也颤着只眼望过来。 主驾上,商染随手降了车窗。 “大人。”项朔喊。 商染微侧头,视线擦过项朔睨到了地上某个人身上。 门那儿,乔楚悦浑浊的眼里含着歇斯底里的恨意。 商染就瞥了她一眼:“你留着是让我来杀?” 看是没看项朔的,话也是对项朔说的。 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最是能让人胆颤。 项朔头一抬,手一挥,身后的人立马朝乔楚悦走近。 “大人,属下开车吧。”项朔看了看商染的车。 可他说完的下一秒,车窗缓缓升上。 再过一瞬,车的引擎声响起。 项朔一讷,快速反应过来扫向身后的男人。 对方也是察言观色一把好手,见势之后立马转身。 在私人庄园待了压根不到五分钟,商染的车转了个道,走了。 她开得不快,连安全带都懒得系,人后靠在软椅背里,只手把着方向盘,时不时转一下。 这松弛得过分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在开车,像在玩方向盘。 因为她开得随便,整辆车也不疾不徐地在路道中间晃悠着。 几分钟后,她的车后头追上来了十辆车。 连车牌号都没有,车型一致,车前头插的旗子也一样。 暗红色,没有图案,却莫名透着弑杀之意。 十辆车原本开得很快,却在追上商染之后就放慢了速度,就徐徐跟在后面,快不得一点。 整整十一辆车,就最前头没有旗子,车型也不一样。 不过倒是有一个共同点,这些车都没有车牌号,一眼望去,像是哪条深沟里出来的黑道车。 旗面迎风作响,十一辆车看起来溜达散步似的慢慢行驶着。 第436章 宴席(一) 天际边的日光逐渐变黯,淡于白茫一片,只留下晕染成红的颜色。 “老纪!到点了站那儿干什么?” 从地面一直往上延伸的阶梯末方,纪白站在庭院护栏之后,抬眼穿过底下露天广场和中央祭坛,迢迢望着广场一角的路口。 他一身白色燕尾服,金色至肩的头发,蓝色眼眸含秋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 听到声音他也没回头,还在一直观着远处。 叫他的人见他没动静,跟旁边的挥了挥手让人先进主宴厅,然后自己侧身往护栏那儿走。 “纪白,叫你呢你听不见?”男人往旁边一站,顺着纪白的视线看过去。 空荡荡的,路灯已然亮起,除了用白金石砌成的巨大广场和中央祭坛,以及广场四周的各栋堡楼,什么也没有。 就连人影都难得看见。 今天日子好,宴席从上至下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这个时候,各级宴会已经开始了,所以广场就比较显清净。 “你看什么?” 耳边三言两语嗡嗡的,纪白收回眼神:“没什么。” “没什么?”男人还盯着远处,“没什么那你看什么?” 纪白转身往回走。 他走了好几步,身后那人一直没跟上来。 “齐大修,你老婆提着刀过来了。” 话音落地,齐大修的心咯噔一下,然后下意识回头。 除了纪白往主宴厅走的背影,厅堂大门外倒是还有一个。 女人,瘦高,黑色短款皮衣,双手环胸站在那儿,两眼明锐地盯着对面的齐大修。 那双眼里,似有点点火星子。 齐大修一惊,身体一正,腿往外一迈,迅速狂奔过去:“知欢老婆~” 他的身影从纪白旁边溜过,几下子就蹿到了柳知欢面前,然后双臂一伸就要抱上去。 “老婆,你是在等我吗?”他笑嘻嘻的。 柳知欢一把拍开他的手爪子:“谁是你老婆?” “知欢呀。”齐大修厚着脸皮往上凑。 柳知欢嫌弃地啧了一声:“不嫌丢脸。” “我抱我老婆丢脸什么?” 两人说话间,纪白已经到了。 柳知欢眼神警告齐大修,然后转头:“纪白,你在那边看什么?” “没看什么。”纪白看了一眼旁边俩人,“进去吧。” 他的脚步未做停留,自己率先进去了。 柳知欢被齐大修章鱼似的缠着,也懒得推开他,只是望了望纪白的身影。 “他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她喃喃了一句。 “知欢!”齐大修看她一直盯着纪白看当即不爽。 “吼什么吼?”柳知欢转回头来,凶巴巴地,“再嚎把你舌头拔了。” 齐大修马上怂:“老婆我错了。” 他凑上去嘬了一口柳知欢,然后揽着她往主宴厅里面走,一本正经地哭诉:“知欢,你老公在你旁边,你为什么要看别的男人?” “一天一口老公老婆,”柳知欢斜瞥他,“结婚证在哪儿?” 一听这话,齐大修马上掏包,然后从口袋里扯出什么往柳知欢眼前一晃:“在这儿!” “……” 谁家结婚一年多了还把结婚证随身带身上? 柳知欢无话可说。 把证扯出来,齐大修收回揽在柳知欢肩上的手,然后满眼欢喜地欣赏起了手里的两个本本。 “我老婆就是漂亮!” “我也帅!”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配!” 他自娱自乐地夸地得劲儿,柳知欢见缝插刀:“可惜那名字太难听。” “……”齐大修举着证地手往下一放,然后扭头讲道理,“人之姓名得于生父母,知欢,你不可以吐槽。” 柳知欢摆摆手,让他一边去,然后自己加快脚步。 见状,齐大麻溜收好本子,然后小跑着跟上去。 纪白完全没等俩人,自己先走了。 穿过长石廊,夫妻俩到了主宴厅的入口。 大门敞开着,灯光柔和,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齐大修和柳知欢进去的时候,除了高立主位和两人自己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有人了。 见俩人进来,他们也就看了过来,然后开口打招呼。 夫妻俩也客气,比起在外面也收敛了不少,一身正经模样,也同样回了招呼。 “大修,没有外人,你装什么?”有人玩笑打趣。 齐大修是个老婆奴,粘人精,在这整个主宴厅没人不知道。 “正经场合,”齐大修作势微笑,“我还是知道收放的。” 这话,引得几人笑出声。 十个次座,该来的人也都来了,也聊得火热,唯有一个纪白,坐在主位下方的右一次位,并不参与几人聊天。 他就坐在那儿,兀自倒了杯酒,然后抬起往嘴里送。 齐大修和柳知欢应付着其他人,聊着聊着突然发现了什么。 “知欢,我过去。”齐大修指了指另一边,小声跟柳知欢说话。 柳知欢点了点头,转身也跟着去了。 二人去找纪白,其他人继续聊自己的。 “纪白!”齐大修往右一次位桌角一靠,开口就胡说,“穿这么好看,是不是想把我比下去?” 虽是宴会,但也只是他们核心部高层十一个人而已。 这些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心隔肚皮,虽没有把心思全部往外头露,但一个内部宴席而已,都挺随便的。 齐大修和纪白关系最好,说起话也是脱口就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怕对方心生隔阂。 “你什么时候比得上我了?”纪白抬头,说话也是毫不谦虚。 他说的话带些许刺,可那双桃花眼却总是像静谧时被薄雾环绕的湖面,轻漾着温柔涟漪,满含秋波。 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 齐大修盯着他那双眼两秒:“我真想把你眼睛挖了,能不能别这么看人?” 他刚说完,头突然被人猛然一拍:“你说什么呢。” 柳知欢瞪他一眼:“你第一天认识纪白?” “不是啊。”齐大修摸了摸头,“但就是习惯不了他这眼神啊,一身鸡皮疙瘩。” 很多时候他都怀疑纪白暗恋他! “知欢你别看他,我会吃醋的。”齐大修突然拉柳知欢。 “一边去。”柳知欢食指指他,话里带着告诫。 齐大修马上拉脸,嘴往下一瘪,要哭了。 “……” 柳知欢笑了笑,侧身凑过去:“我喜欢的是你。” “!” 齐大修的双眼马上重新亮起,刚垮的脸瞬间神采飞扬,心里告白气球开始满天飞,飘到他心巴上了。 知欢说她喜欢我! 齐大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笑眯眯地沉醉在刚刚那句话里。 桌后喝酒又被撒了一把狗粮的纪白:“……” 真烦。 一句话把齐大修哄得上天了,柳知欢就不再管他,侧身看向纪白:“你真没事?” 纪白放下酒杯:“你们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就没事。” “……”柳知欢还有那么一瞬间尴尬。 第437章 宴席(二) 她打掩饰地笑了一声:“纪白啊,你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所以我有事,不是挺正常?”纪白牵起笑。 “……”柳知欢一哑。 她换了话题:“那你刚刚在外面看什么?” “没看什么。”纪白轻叹,“为了不吃狗粮。” “……” 这天没法聊了。 柳知欢耸了耸肩膀,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其实就算纪白不说,柳知欢也大概能知道他在看什么。 不仅她知道,齐大修自然也能猜到。 毕竟在这核心部,加上安无许,四个人的关系可以算是知根知底了。 柳知欢把齐大修拉走,往旁边的次位过去。 “知欢,不瞒你说,”齐大修压着音量,“我和纪白一样很希望小染能够回来。” “我也是。”柳知欢点头。 但是商染都淡出盟快两年了。 她那个性子,来宴会,压根不可能。 两人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 毕竟商染人在何处,他们都不知道。 夫妻俩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主宴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说话声渐小,十人坐得不算正襟,却也不算太随便。 主位始终空着。 筵宴还未正式开始,但已经有下人又上来盛换酒和食物了。 “纪白,碰一杯!”齐大修举起酒看向旁边。 纪白也很是配合,举酒隔空碰了回去,然后一饮而下。 “大修,怎么的把我们忽略了?”对面有人笑着调侃。 “就是啊。” 齐大修喝了满满的一杯,头一扭大气道:“既然你们恳求,那就满足一下了。” 这次碰酒,是十个人隔空碰的。 个个都干得很豪爽,一杯酒一滴不剩。 有人喝完酒冲主位那儿看:“盟主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马上了吧。” “盟主都压轴的,你别急。”有人打岔。 “我敢急吗我?” “……” 大概是因为在宴会上,这些人说话比平常都随意了不少。 齐大修和纪白倒是不参与这个话题,独立聊着天,又干一杯。 柳知欢抿着酒,旁边的人叫她一声,她就随便搭了一句,目光从主位上正要扫过。 但还没完全移开,眼角处的余光忽而看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半移回来,紧接着听到了一阵高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不止她,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视线皆往主位旁侧移过去。 嗒嗒声响,勾得人心微滞。 声音由远及近,没一会儿,首位旁侧后方通道的帘子被撩开,随之出现了一个女人。 暗紫的长发,同色系薄长裙,上身略保守,下身左边高开叉到大腿下侧,长又白的腿若隐若现,裙摆覆住脚踝,深色高跟鞋面透着光芒。 这裙子显身材,勾勒得她的曲线玲珑有致,婀娜多姿。 她脸上妆容精致妖冶,眼线如同锋利的刀刃,红色饱满的唇也带着几分攻击力。 安无许出现的第一秒,空气都跟着凝固了几瞬。 她的唇上勾,左转走向主位,然后往毯子上一坐,开叉那边的腿抬起叠起,双手往两边的扶手上一放。 气场与妖娆,在她身上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她坐下的同一时间,底下的人都站起了身,除了一个纪白。 齐大修柳知欢夫妻俩也没和其他人同频,还慢了两秒。 九个人站对着安无许,无声表达着敬意。 纪白坐着不动,像是没看见安无许一般,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这个反应,安无许也不生气,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其他人坐下。 见她的手势,齐大修等人也就坐了下来。 安无许看底下这些人喝了不止一点儿的酒,眉色稍舞:“喝了这么多,当我不存在呢?” “盟主,是大修起的头。”左一次位坐的男人很是直爽地指认。 安无许晃着杯脚,闻言缓缓扫向了右边次位那边。 听见被出卖的齐大修没有丝毫一丝心虚,甚至还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侧身举向安无许:“安盟主,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属下计较吧?” 安无许媚眼微挑,一丝探究之意划过,转而轻笑:“大修,我好歹也是盟主,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难道是要坐到我头上吗?” 她说话的时候不带一丝厉气,像是在开玩笑。 但齐大修不会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 他的酒杯仍对着安无许举着:“给!喝完这杯,盟主原谅属下。” 安无许满意了,抬起酒杯回碰。 但她却没喝,碰完就放酒杯,然后捻起一块糕点:“是宴会不假,但要是各位轻了手底下该干的事。” 她没说完,却胜似说完。 “是。” “是。” “是。” “……” 接二连三的应声。 安无许只提了一句宴会之外的事,自己也无心在难得的宴会上费及心思去考虑其他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倒真是闲聊。 柳知欢无聊极了,筷子一下两下地戳着盘子里的菜,就是没夹起来。 “知欢老婆,你不开心吗?”齐大修注意到之后凑了过来。 “没有。”柳知欢抬头,“你也别烦。” “……” 齐大修给她夹菜:“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够了。”柳知欢横他。 “够了够了。”齐大修扬脸一笑。 柳知欢摇了摇头,自己吃自己的,顺便瞥了眼主位上的安无许,然后又收回目光。 她这一瞥,安无许自然也察觉到了,但却未多在意。 齐大修给柳知欢夹完菜就想找纪白说话,可才转过头就听到了安无许的声音。 “纪白。”安无许看向右侧闷声喝酒的人。 “有心事?”她问。 因为她坐得高,纪白抬头的时候还得稍微仰视:“没有。” 他顿了顿:“只是想问问,你弟弟的遗体找到了?” 这一问,其他人一下子望过来。 安无许也是一瞬间就蹙眉。 “弟弟?”有人重复了一遍。 安无许的弟弟? 不过是半分钟,覃融的名字跟着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 安无许有个干弟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那个覃融是外部人员,跟他们没什么干系,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可是,遗体? 众人的眼里浮现诧异,看看安无许又看看纪白的。 覃融死掉倒不是稀奇大事,独立盟每天死的人也算多了。 但再怎么样也是安无许认的干弟弟,纪白在宴会上提起来,这不是存心找事吗? 安无许的眉紧扭,旋即舒展开:“没有。” “嗯。”纪白点头,不再问了。 安无许俯视着他:“但是纪白,你也别失望。” 这话刚落下,其他人刚要移开的目光又停下,不走了。 纪白吃东西的动作也微顿。 “我知道你想见谁。”安无许莞笑一声。 第438章 编造 一句话,成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柳知欢和齐大修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脸上多了些微妙之意。 纪白反应着实不大,捏筷把菜夹到了碗里,并未接安无许的话。 这三个人反应平常,安无许浓妆之下,笑未收回。 纪白想见谁,事实上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其余人就不太清楚了,看向纪白的目光有疑惑,也有揣测。 “纪二主,有事啊。”坐在纪白对面的男人开口逗趣道。 纪白看过来一眼,只笑笑:“没有。” “我还知道她在哪儿。”安无许作势无意般地。 带着有意的话音落地,纪白低着头喝酒的举止蓦地一滞。 不仅是他,齐大修和柳知欢的表情都愣变了一下。 安无许撩了撩头发,低哼笑着看他们三个人的反应。 她妖艳眸子的视线从齐大修夫妻二人身上路过,停在了纪白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红色酒液里,流转之后缓缓抬起,却没看安无许,只是仍面上若无其事地喝酒。 “盟主……”左次位的男人张了张嘴。 “我跟你说话了吗?”安无许没扫视过去,语气却含着些许压意。 这话,让刚刚试图说话的男人生了怕意马上老实闭嘴。 “是我太没威信了,所以你才这样随意插嘴吗?”安无许依旧是笑着说的,可笑里藏刀。 刚刚说话的人一颤,立马起身:“属下知错。” 原本挺轻松的宴会氛围,因为安无许两句施压的话,变得有些压抑,连吃东西的动作都变得不太利索。 可这压抑却只是在部分人头顶上压着而已,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却也有人自得其乐。 “无许,”柳知欢就不太在乎,直接问了,“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听见她这么直呼自己的名字,安无许眸色微闪:“知欢,你也没大没小。”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柳知欢微微一顿。 听到安无许的话她确实是有些激动了。 “盟主见谅。”柳知欢不卑不亢又道。 安无许如意笑着点头,面上模样不多加计较。 “所以盟主,”柳知欢看过来,“刚刚说的是真的?” “当然。”安无许勾着狐媚的笑容。 她的身子往旁边一软靠过去,长腿支在座位一侧,手里仍晃着一杯酒:“她受了重伤。” 言语道完,纪白刚放下酒杯还没收回来的手忽紧,温情蓝眸下情绪荡漾。 安无许戏耍般地玩着酒杯,也不喝,说完就故意睨向了纪白。 “你说什么?”柳知欢马上站起身来。 齐大修的脸上也浮上几分忧色。 比起纪白,这夫妻二人的反应就要大一些。 “别急。”安无许收了收笑意,“她受伤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三个月前!?”柳知欢平静不下来了。 纪白低着的眼瞬间抬起来,齐大修的表情也略微不好。 看着他们的反应,安无许再次笑起:“是三个月前的事,不过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这一说话大喘气,让另三个人提起的心又倏然放下。 “这三个月,她都在乱洲。”安无许缓道,“今天的宴会,我也邀请她了。” 她说话的时候,纪白三人一直盯着她,听到这里无一不错愕住。 纪白的手是在无意识间收回来的,眼神略显黯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无许的纤手摆弄着左大腿处的裙沿,又温又媚的声音响起:“不过她到底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 “纪白?”她抬起眼,声腔细软带着一丝蛊惑,“你说小染会不会回来看我们?” 这笑,倒真是魅惑人心,却也让人起鸡皮疙瘩。 纪白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可那双眸子却分明多了些波动。 但从安无许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其他人听见,本就听得仔细的他们惊诧中还是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小染。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球抑制不住地震。 很耳熟的称呼,只听安无许和纪白四人叫过。 但被他们叫做“小染”的这个人,独立盟没人会不认识,甚至在听见这个称呼都会发怵的程度。 除了柳知欢齐大修和纪白四人,其他七人瞠目结舌,眼底吃惊和惶恐交织着。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出声插话。 齐大修和柳知欢表情异样情绪划过,却也不明显。 知道他们三人肯定有在听,安无许轻叹一口气:“我很希望小染能够回来,回到独立盟。” 一句话,让主宴厅的气氛又莫名多了些惆怅。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纪白突然问,脸上对安无许的考量之意不掩。 他一问,柳知欢和齐大修又看了过来。 其余人只听。 闻言,安无许眼里多了些怅惘之意:“巧合下知道的。” “三个月前她被追杀,逃命路上遇上了盟内之人,覃融就是为了保护她死掉的。” 安无许说着说着愁绪更深了:“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小染遇危,覃融身死……” “小染的性格你们也知道,受伤了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安无许强笑一声,“我都没能见上她。” 她一字一句发自内心,纪白几人却半信半疑的。 “被什么人追杀?对方多少人?”纪白桃花眼眯起。 柳知欢和齐大修同样没有马上相信安无许的话,存疑都摆在了脸上。 他们很了解商染的身手,即便直至今天依旧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儿,可他们太清楚了,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他们怀疑的不是商染会在众人围杀之下受伤,是安无许这个人。 自从商染退出,安无许当上盟主,她和柳知欢这些人的关系就不再像从前一般了。 疏远,客气,隔阂。 这些都是安无许带来的。 安无许自然也知道纪白他们在怀疑什么,可只是略微伤感道:“纪白,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虽然是因为小染我才有机会当上盟主,但我也不希望小染出事。”她的语气仍旧那样,“我想你们没有理由怀疑我。” “所以追杀她的是什么人?”纪白的语气强硬了一些。 安无许看他一眼:“是恐邪会下属分支。” 这三个字一落,在座的人脸色的起伏微起,双眼微睁,讶然之色不减。 第439章 相持 纪白的手中物掉落,他的心情沉了沉。 “盟主,”柳知欢笑了笑,“敢问你的话全部当真?” “知欢,你也怀疑我。” “盟主的话有几分真假不知道。”柳知欢是唯一站着的,“既然知道恐邪会对小染不利,那盟主有为小染做什么了吗?” “有替她讨仇吗?”柳知欢一字一顿地。 商染离盟快两年,他们连找都找不到她在哪儿,更别说三个月前她因为恐邪会的追杀受了重伤。 但安无许知道一切,也瞒着他们一切,这就算了,既然知道是恐邪会干的,却没有找恐邪会报仇。 “你说你不希望小染出事,那你就看着她出事,是这样?”齐大修冷着语气。 “知欢,大修。”安无许从原本侧躺坐起身来,挺无奈地,“我弟弟的死是白付出的吗?” “小染受伤了,我也有派人去看她,但都被她打发走了,我也没办法。” 柳知欢盯着安无许,似要盯出什么来,以此来判断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几个人说话,纪白缄默着,齐大修的脸色也不好,看安无许时多了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恼意。 其余人也不太敢吭声,连东西都不吃了,动一下都要费好大勇气。 他们也不算外人,知道的也不少,只是不敢像柳知欢和纪白三人那样直接和安无许话语对峙。 刚刚的对话结束,安无许抿着唇,妩媚之色未收敛,脸上反而多了些被好友怀疑之后的无害。 可柳知欢和齐大修对她的解释好似就是不买账,甚至不予太好的脸色。 “纪白,”安无许稍转头,“你也不信我,是吗?” 纪白没有抬头,像是随口问的:“为什么放过恐邪会下属分支?” 即便恐邪会称霸黑洲,但恐邪会势力冗杂多层,除了名上出身恐邪会,可以说是相对独立的,一个下属分支罢了,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 “整个黑洲都是恐邪会的,纪白,追杀小染的下属分支背后若是还有人。” 安无许的眼神移过去,“你有没有想过,独立盟会引来什么麻烦。” “原来你是怕这个?”纪白说笑了,笑里带着些许讽刺。 他明显的嘲讽让安无许的神色变了变。 火药味不过在几句对话碰撞里就生起,一开始以放松为主的宴会,现在气氛堪忧,似有火星子在慢慢点燃导火索,稍不注意间就会猛然炸开。 四人无声相持,主宴厅里氛围越来越紧张,似将有什么战争要爆发一般。 火力主要集中在右次位,虽只是纪白三个人,但坐在柳知欢后面的两个人却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一次位的男人和其他人眼神交流之后硬着头皮开了口:“我老曹说一句啊。” “纪二主,别这么说。” “盟主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得对独立盟负责。”曹攀离继续道。 他一帮忙打圆场,旁边的人也自然帮安无许说起了话:“纪二主,如今独立盟腹背受敌,再加上个有隐患的恐邪会,总归对独立盟不太好。” ik把独立盟拉进永久性黑名单,又联合景门和世界医学组织给独立盟找麻烦,是个难缠的主。 如今他们受损严重转去复盘扩张势力,独立盟都懒得多管。 可偏偏不仅是他们,独立盟现在还有个大麻烦。 东边境失守,西部领地半个月前也被掠走,独立盟祸不单行。 况且那些人越发放肆,摆明了要把独立盟吃干净。 这也是独立盟没有抓着ik不放的原因。 “纪二主,道理你也明白,独立盟现在的重心应该是上二鼎之争。”曹攀离苦口婆心似的。 “而且,商大人现在也没事了对吧?”曹攀离笑了一下,“等我们这边稳定了,再去给她报仇,也可以的哈。” 这话他当着商染的面绝对是不敢说的,但是没办法嘛,现在安无许才是盟主。 纪白又听笑了,温柔的笑音掺着几分火意:“曹攀离啊,你是活够了是吗?” “……”曹攀离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被这句话击的一下子全部泄掉。 他是在打圆场,打圆场,能不能别攻击他? “不该打的圆场你就老实闭嘴,没人求着你打。” 纪白的目光从曹攀离旁边的人身上走过,语气善意得过分:“也算是核心部的老家伙了,怎么还能被怂恿呢?” 说完,曹攀离原本垮得一批的脸色微变,立马转向旁边人的同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李仁!”他低咬着牙。 李仁斜视他一眼,得逞般地扬了扬脸。 纵使被撺掇了,但曹攀离还是不敢这个时候就此发脾气。 另四个人还在僵持着局面。 柳知欢和齐大修不领安无许的情,纪白也不满意安无许的做法。 三人拉着脸,明明白白写着的不悦。 安无许看着三人良久,最后望向了柳知欢:“知欢。” “我看你是忘了你的命是谁救回来的了。”柳知欢打断她说话,“独立盟是小染的,你却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任她被人欺负。” “安无许,你早就变了。”柳知欢冷笑一声。 她说完,也懒得再坐下,侧身就要走:“不吃了,早知道我应该当这个盟主的。” “齐大修!” 被老婆喊大名的齐大修立马爬起来,然后朝柳知欢走过去。 安无许不给商染报仇,还有他们。 夫妻俩站定,还没有马上走,特地回头看了看纪白。 他理了理衣袖,然后从椅子上起身,侧身,抬脚。 但他刚走出两步,安无许又叫他:“纪白。” 纪白并没有停下。 可安无许嘴角上勾:“她在帝景私人庄园。”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说完,纪白停了下来,却没回头。 前头,柳知欢和齐大修却转回了头,一脸“你又要干嘛”。 安无许满脸诚意,裹挟着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媚:“她今天大概是不会来了,去找她吧。” “我没骗你们。”她缓道。 这话落,纪白侧了侧头,带着揣度的眼神审视般地盯着安无许,似能洞察人心。 安无许不躲避,和刚才一般。 几秒后,纪白收回目光,然后偏回头,腿往外迈了迈。 柳知欢和齐大修跟着抬脚。 三人往外走的时候,安无许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纪白他们背对她,并未发现。 “知欢,我们去哪儿?”齐大修问。 柳知欢轻摇头:“出去再说。” 身后这俩人说话,纪白在前面一点儿,脚步也加快了些。 “纪白你慢一点儿!”齐大修喊他。 纪白听见,嘴唇轻动正要说什么,落在前方的视线里却乍然闯进来了什么。 第440章 回盟 三人还没走出去主宴厅,离大门还有小一段距离。 因为几人突然离席,身后那些人目目相望,都没太料到这情况,着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安无许刚刚才坐直的身子又朝侧边偌大扶手软靠了过去,半个人都柔软无骨地侧躺着。 裙袖之下,她的手微微抬起递向酒杯,脸上的笑千娇百媚,夹杂着几分快意。 对面。 “纪白你慢一点!”齐大修喊。 纪白听见,嘴唇轻动正要说什么,落在前方的视线里却乍然闯进来了什么。 主宴厅的大门敞开着,脚底下的红毯铺到了外面险些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外头已经呈了夜色,廊顶光芒柔和。 一阵不急不躁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纪白的步子忽地放缓,裹着些许思量之意的蓝瞳瞥向走廊尽头拐角处。 声音靠近,拐角处忽然出现道人影。 男人,黑色短款皮夹克,锋利寸头,面色严穆不失煞意,腿下步子踏在地板上,气场全开。 突然看见项朔,纪白的脸色微顿,面露意外之色。 因为项朔是商染手底下的人。 纪白没有停下,笑容微扬。 “项朔?”齐大修也看见了。 柳知欢同样抬头看过去,挺吃惊地:“他怎么来了?” 三人皆是没想到项朔会来,一边往前走一边疑惑。 明显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还在逼近,纪白眸光微动,放缓的脚步重新加快。 他望了一眼项朔,也就是这一刻,他的眼帘里再次多了什么。 纪白的视线下意识移过去,另一道侧影蓦然直闯进他的视野。 有些眼熟,纪白的目光只在一瞬之间遽然停住,人也忽地定住。 对面,项朔身后,走廊拐角处。 那道侧影缓缓出现,然后偏身朝向这边,整个身影都露现。 女孩,身姿高挑,一身松垮的衣服,一手插兜,另一手把玩着看起来像是个小令牌吊坠的红色玩意儿,走得徐徐款款的。 偏这副懒散之下还裹挟一股无形的气势,逼得人不得不提着气,天花板上的灯光都显得不那么轻和了。 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纪白彻底愣住了,双眼尽是板滞。 身后,齐大修和柳知欢早已经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的人。 “小、小……” 柳知欢试图喊,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周遭空气仿若凝固。 商染身后还有人,十来个,整齐规矩又充满凶意地跟在她身后,走得不快,但却明显气势汹汹,激得无形气流涟漪四起。 动静也不小。 纪白几人甚至连主宴厅都没走出去就莫名其妙僵住了原地,厅内其他人不免有些不知所云。 一时犹疑,个个都转头望向了大门那头。 安无许仍侧靠着,微低着眸,玉指握杯脚,娇艳欲滴轻含杯口,举杯轻抬,酒液顺滑。 酒唇相触,佳酿入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与甘甜即生,她的眼神享受般地迷离,烈焰红唇扬起。 哐当! 突如其来的椅子倒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啪地一声,食物落地,盘子破碎。 两道声音打破平静,安无许脸色瞬间不悦,眼神像鹰隼般刃人地扫向弄出声响的地方。 曹攀离不受控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目惊恐又震惊地看着大门的方向,人都在无意识之间踉跄后退。 不只是他,彼时除了安无许,主宴厅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坐着的,全都一下子弹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难以遮掩的诚恐。 许是看到了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因为没控制住动作椅子砸地的声音不止是一道,都带着措不及防的惧意。 气氛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下一下沉。 安无许预感微动,立马抬眼扫向众人视线所及之处。 噤声和寒颤交织,项朔已经先到了主宴厅大门边,下巴微昂着,表情不屑,散着不加掩饰的高横。 看到他的一瞬,安无许眼底寒光微划,脸色欲不满,却又恍惚间看到了什么。 她的凤眼眯起。 大门边,地毯上,人影压成一片,声势浩大。 众人簇拥前,商染站在那儿,神色倦怠,姿态依旧,手里的令牌挂在她指间,悬落在了半空,红色微微荡着,晃得人不自安。 这张面孔,印在安无许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远远看清了商染的这一瞬,安无许半靠着的身体被猛然拉起,刚刚欲懑的脸色顷刻间大变。 敞大的主宴厅,相隔十几米,商染的眼微掀着,站姿纨绔,尽是松散劲儿。 她抬脚。 安无许抓着座椅扶手的手震颤之后发紧,在她抬脚的那一刻瞬间站起身来,脸上情绪风云万变。 怎、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安无许双眼光芒又闪又透着失色,她紧盯着对面悠悠走过来的人,不可置信地摇头。 她没有死在庄园! 商染远远瞧见安无许的反应,神情微扬,嘴角轻挑不掩狷狂。 身后那些人不再跟着她了,全都散到了大门两侧,呈威严之势地立着。 纪白和齐大修三人仍旧滞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只是怔然地看着商染,一动不动。 其余人,恐色倍增。 项朔站在一边,人如顶柱。 整个主宴厅,久见不得的不安和死意袭来。 商染把玩着令牌吊坠,徐步慢悠,好玩的神色未收,掠过了纪白,又擦过了柳知欢和齐大修。 三人不自觉跟着回头,仍旧木讷和不敢相信。 商染所过,逼人气息压近。 看她一步步靠近,安无许脸色肉眼可见地慌。 “你、你……”她说话甚至有些不顺畅,下一秒又支起笑意亲切地喊,“小、小染……” 商染头微歪,戏谑之意更深了。 “你、你回……” 安无许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道人影瞬发划过,直击而来。 她刚刚假惺惺的表情再次大变。 哧—— 嘭!—— 俯仰之间,安无许人从高位消失,被一股力往下逼,高跟鞋后跟尖锐摩擦地面,又骤然被扔出了主宴厅。 裙面飞起,头发乌乱,两只鞋跟瞬间断掉,巨响冲破人心。 冲击力极强,安无许脸色发黑,呻吟吐血之后抓着地毯起来单膝跪地,憎恶之间恶狠狠地抬头。 其他人吓破了胆,黑色眼球骤缩转向高位。 那层毯子已经被随意扔在地上。 高处主位上,商染坐得狂放不羁,一脚落地,一只脚后踩在座椅上,玩令牌的手臂搭在屈着的膝盖上,垂落下的红色依旧刺人眼。 她的眉目间挟着懒意和戏弄,嚣张得不可一世。 第441章 盟主换人 众人仰视着主位,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惊恐和不可思议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理智。 没人不认识坐在那儿的人。 小染,本名商染,独立盟的创立者,上一任盟主,两年前退盟,扔下一个盟主之位就销声匿迹。 可即便是如此,她在独立盟的地位和名声却无人能撼动。 在位时,她是独立盟人人惧怕的盟主。 退盟之后,她仍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商染。 直至今日之前,提及前任盟主,独立盟没人不惶恐。 多道异样的目光齐聚商染身上,可她却仍满脸玩意。 安无许眸中匿着杀意,红唇浸了血,她拇指擦了擦嘴角,又把两只断了根的鞋子脱下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遮住的裙摆还在微微摇曳。 此刻,无人敢出声。 “小染。”安无许唇扬了扬,然后抬脚往主宴厅里走。 但她刚走出一步,大门两边的人就攻了上来。 一时之间,人影和拳头打斗交错,搏斗声和吟叫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 商染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动没动一下,看猴耍似的看他们打。 其余人脸色诚然惶恐,还没定下忧惧的心。 一分钟不到,安无许脱身。 攻向她的人全部趔趄后退,甚至还有几个倒地不起。 她转身看向主位上的人,边往前走边笑了笑:“小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送我这么大个见面礼?” “大?”商染不太以为意地,“这不是还没开始?” “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安无许还在往前走。 商染扬眉:“那不然?” 她认得大方且随意,安无许意料之中又没怎么想到。 安无许浅勾笑:“小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才落地,项朔突然现身拦在前。 “揍你需要误会?”商染神色带着几分轻挑。 安无许被拦却没跟项朔动手,听见商染的话之后不由得轻变脸色。 “小染,你这就有些无理了。”安无许站定。 “我就是这样的啊。” 安无许抿唇看她:“小染,既然没有误会,你回来参加宴会,我们都很欢迎。” 她说得诚恳,刚刚被商染扔出去之后的杀意这会藏得滴点不露。 商染手里的令牌随意往指尖一捏,“我回自己的地儿,还需要你欢迎?” 她一如既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语气和姿态,让安无许再没法忍受。 “现在我才是盟主。”她咬唇警告。 商染已经不是盟主了,离盟两年回来就对她这个现任盟主大打出手,甚至把她扔下来自己坐到了主位上,再嚣张也得有度。 “不才给你玩两年?”商染脸上仍是不以为意。 她不紧不慢地从主位上起身,身影一闪就从高位上消失。 扑! “咳——” 不过一瞬,安无许双膝猛然跪地,肩膀处被一股强劲的力后踢,整个人后仰倒地。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花了好一会儿。 商染踩着地上的人,俯睨着她:“哪儿来的胆量叫嚣啊。” “你、你……”安无许被死死定在地上,身体剧痛袭来,动弹不得。 “我?”商染笑了,一把刀锋一划而下,直穿进安无许的身体,鲜血溅出。 她闷哼一声,神情难捱痛苦。 看到这一幕,纪白齐大修三个人终于反应了点儿过来什么,脸色惊诧。 眼见商染要杀了安无许的架势,曹攀离立马失声:“商大人!” “盟主既没有大错,犯不得下这么重的手啊。”曹攀离一边畏缩又在一边劝,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还有人默声频频附和点头。 在他们眼里,安无许只是没有替商染报仇而已,她还派人去看商染了。 再者,安无许完全是为了独立盟考虑。 商染一来就动手,现下还要杀她,做得太过了。 这些人此刻面对商染只有无尽的骇然,作为属下却又不能眼睁睁看见安无许被杀,不得不站出来劝和。 “大人,盟主她也是为独立盟着想……”曹攀离颤颤巍巍地,“您就饶了……” 话还没说完,商染突然斜睨过来。 一股冷意直袭,曹攀离霍然哆嗦一下,声都跟着收住。 “你刚刚说什么?”商染水波不惊地。 曹攀离心都要跳出来了,直直晃头。 “见到我,”商染侧眸瞥过来。 扑通! 商染话甚至只说了一半,几双膝盖齐齐碰地就对着她跪了下来。 除去纪白柳知欢三个人,其他人皆是一声利落地跪下,头也恭敬低着,一点儿多的动作都没有。 地上的安无许没有死,刚刚那一刀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她双眼微颤,身体里的血还在慢慢往外渗。 “小、小染,你这是、是要杀了我?”她痛着苦笑。 “是啊。”商染不紧不慢地收回脚 。 安无许眼底晃起微微杀意,却依旧在明知故问:“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她没有做错,她不信,不信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肯阻止商染。 商染垂眸,懒洋洋地:“因为我想。” 因为她想,她就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杀人,轻而易举。 安无许眼底不甘和怒火交织,恨恨地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三个人。 这双眼里,只有不忿。 纪白和柳知欢三人看着她,心神不知怎的微动。 “小……”柳知欢张了张嘴,“小染,她……” 她的嘴巴依旧张着,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商染会念及旧情,应当不会真杀了安无许。 商染不是那样的人。 同样的想法,齐大修和纪白也如此。 三人并未做其他反应。 “呵。”安无许冷笑了。 终究是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商染,”她扶着自己想要起来,“你以为,我没有后手……” 嘭! 肉体飞过,裙面再次飞舞,安无许被惊人的力猛地往外踹,人再次被扔出主宴厅,重重砸在地上。 伤口疼痛剧加。 所有人再次大惊。 项朔除外,他冷眼瞥向外头的人,不由得嗤笑一声。 后手?独立盟都是商染成立的,安无许竟然敢跟她说后手。 可商染却是没多看一眼,悠悠转身,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项朔反应快,稳稳接住了手里的令牌吊坠。 大厅门边的人还在挣扎着爬起来。 众人再次回头望向商染,脸上惧意再升。 她已经坐回了主位,姿态仍旧随意。 底下人齐齐望过来。 “从现在起,”商染的语气压人又怠懒,“盟主换人了。” 话落,安无许垂伤的眼神一记扫过来,底下的人表情又变,李仁更是唰地站了起来。 可商染像没看见似的,眉眼极其张狂:“谁有意见,谁就得死。” 第442章 对峙 话音落地,李仁身体重心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商染一脸好玩地瞥了过去。 李仁立马颤声跪下:“盟主!” 他这一声喊得有力,刚刚商染的话荡在脑海里,压得他的头再也不敢抬起。 整个主宴厅,唯有柳知欢和纪白齐大修是站着的。 三人木讷地望着商染,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商染睨了眼项朔。 见状,项朔转身,示意带来的人把安无许拿下。 安无许已经受伤了,还不轻,对付起十来个人没有那么轻松了。 “商染!”她大喊,声音几近歇斯底里,从门边穿进整个主宴厅。 商染玩够了,不理。 她斜斜靠着那儿,手机一扯,回消息。 如此,底下那些人提心吊胆的,更不敢有所动作了。 项朔手上拿着令牌吊坠,扫视一圈在场的人,宣布般地:“安无许暗害盟主,当死。”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主宴厅的一阵波澜,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部人目光转向了门边的人。 纪白柳知欢三人就是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忽地有了反应,眼球震缩。 “什么暗害?”柳知欢一下子就出了声,话里满是质疑。 安无许被人架着,听到项朔和柳知欢的话之后,顿时笑出了口。 原来,柳知欢第一反应也不信。 “项朔,你说清楚!”柳知欢口气强势,“什么暗害?” 比起质疑,她更多的是不相信。 不相信安无许会对商染做出这样的事情。 项朔颔首:“事实如此。” 红客的顶级单子,边境医学大楼追杀,将军城围攻,都是安无许做的。 从几年前起,安无许就想置商染于死地了。 可这些,项朔也是在将军城围杀之后才查到的。 安无许确实有手段,外部私人势力扩张极快,自商染退出后如愿当上盟主,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势力插进独立盟,试图打压忠于商染手底下的人。 但打压不成,项朔发现了端倪。 跟了项朔多年的乔楚悦被买通,跟着一起进了帝景私人庄园,放走了抓回来的那个女人,还一五一十把商染的伤情全部告知于安无许。 商染离开庄园之后,项朔打掩护做局,让乔楚悦误以为商染仍旧在庄园。 她确实信以为真了,所有才有了今天的事。 项朔说得简略,没有把细节告诉柳知欢他们,可他们能听到大概的,自然也能猜到更多。 听他说完,柳知欢脑子一片空白,眼神在茫然和不可置信间徘徊。 纪白和齐大修反应大同小异,同样滞在原地,时间在他们身上像静止了一般。 三人不敢相信这是安无许做的事。 安无许当上盟主之后是变了没错,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她能做出不止一次追杀商染的这种事来。 刚刚说的话仍在耳边回荡,似晴天霹雳,三人眼神空洞,神采尽失。 主宴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吭声,却都因为项朔说的话沉默了,看安无许的目光掺杂着不可思议。 良久。 纪白缓缓抬头,然后看向了主位上的商染,温情眸子异样情绪浮起,嘴唇微动。 他望过去的同一时间,柳知欢和齐大修也抬了抬头。 二人目光情绪冗杂交织,更多的是,心疼。 可商染跟没察觉到似的,就那么斜靠在那儿玩,几秒后手机一转,然后起身,视线似有似无地从这三个人身上挪过,然后侧身。 她徐徐款款地往高位之后的地儿走,完全不管别人,直接离开了主宴厅。 就挺突然的。 纪白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人消失不见也没收回目光。 柳知欢眼睛莫名酸了酸。 她转头,目光转到了门边那儿。 安无许在笑,即使受伤了红唇的笑意却越来越大,混着几分癫狂。 两人眼神对视,好像是在无声说着什么。 柳知欢微颤抖着走过去。 看着她走近,安无许疯笑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柳知欢定定地看她,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 “小染对你不好吗?”她扯起安无许的裙领子,不停地问,“你的命不是她救的吗?为什么?” 安无许面部几乎扭曲,跟疯了似的狠笑:“我忌恨她啊。” “你们都围着她转,她在的时候就这样,我当盟主了你们还是天天找她,就连叫一声盟主还要我提醒,柳知欢,什么意思啊?”安无许死死地看她。 下一秒,她又阴笑着反问,“她那种狂妄自大的人,哪里好了?” 自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全世界唯我独尊的人,哪里好了? “所以她对你不好吗?”柳知欢又问,手不自觉握紧。 “好啊,当然好啊。”安无许媚声放笑,可下一秒又发狠,“可我就是想要坐在她头上!” “你疯了!”柳知欢瞬间吼她。 “我没有疯!” 就是因为好才让她觉得她其实一无所有,什么都是别人给的。 安无许推开柳知欢,狞厉道:“我就是想要她死!她多活一天我都过得不如意!”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柳知欢没想到安无许这样阴暗。 “我没有良心!”安无许冷笑,“从被父母卖到乱洲那天起,我就没有良心了。” “即便你们对我再好,我也只会觉得是虚情假意!咳、咳——” 柳知欢紧紧蹙着眉,眼圈有些红:“安无许!你的苦难不是我们造成的,更不是小染。” “小染那时候就比你过得好吗?”她低吼。 “我怎么知道?”安无许呵了一声,眼睛也发红,“至少她可以轻易得到她想要的。” “轻易?”柳知欢吸了一口气,全然不敢相信安无许能说出这两个字。 大概是好日子过久了,很多事在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 可那不等于淡忘。 柳知欢松开安无许,无力地笑了笑:“可你的一切都是小染给的。” “对啊,我身上的伤也是她给的。”安无许面目狰狞。 两人对峙的话几近歇斯底里,齐大修静默着走近:“安无许,你现在这样,是应得的。” 他也不再说其他的,拉着柳知欢就走。 二人一走,安无许刀口发疼,些许绝望地:“直到现在了,你们还是向着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没人听,也没人停下。 项朔让人把安无许带走了,主宴厅的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路灯下,广场上,聚满了人,一阵低语。 安无许被扔在中央祭坛上,像个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 祭坛上,项朔站在最前头,俯视着底下所有人,面目冷峻。 他抬了抬手,手里的令牌吊坠落下。 柔和的光下,令牌上的火凤凰极其扎眼。 看清令牌吊坠的那一刻,广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全身敬意。 第443章 满钱大佬 另一边。 主宴厅。 纪白三人没有跟着出去,也没有立马去找商染,只是在这里多待了一会儿。 刚刚的事引起的有些乱的心绪仍没有平下,柳知欢背靠桌面,脊背微弯,头紧垂着,发丝遮挡脸颊,像是在忧郁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安无许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商染对他们都很好,安无许的生活已经够好,明明她也已经摆脱了年少时的痛楚成为了人上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商染的出现。 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忌恨吗? 人心善变,柳知欢可以接受安无许因为坐上高位而变得自负,可以接受她渐渐疏远他们,唯独不能接受她因为嫉妒就多次想害死商染。 或是,他们。 刚刚特意告诉他们商染在帝景庄园,想必也事先设下了埋伏吧…… 这些事一点一点涌进柳知欢的脑海,连带着几年前的记忆卷进来,刺得她太阳穴有些痛。 齐大修站在旁边轻拍着她的背,脸色同样凝重。 二人对面。 纪白靠着墙,头后仰着发神地望着天花板,蓝眸间倒映着光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静了多久。 半晌。 纪白偏头望了望后厅的方向。 情绪调整得差不多了,他直起身子,然后抬脚。 身后,齐大修和柳知欢的心情也努力平了下来,这会见纪白动身,两人默着声跟上去。 主宴厅的后厅有两个,分别在左右两侧。 右边那个是商染私人的,她走后就再没人进去过。 但现在她回来了,自然进出随心。 纪白和柳知欢夫妻二人到右厅门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边上的商染。 她是侧对着这边的,腿翘着,身体一斜,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看起来是在打电话。 见势,纪白三人的步子顿了顿,没有马上进去。 沙发这边。 商染察觉到了门那边的人,但她也没侧头,只是对着手机嗯了一声。 “好。”盛景呈的声音调子依常,裹着似笑。 几句话后,商染挂断了电话,然后垂眼。 见她打完了电话,纪白和柳知欢三人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走进来。 也没有太快,步子不疾不徐,还很轻。 一直到了商染面前,三人的眼神定在了她身上。 纪白看着她,目光微漾,手臂抬了抬,又垂下。 旁侧,齐大修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柳知欢也一直望着商染,刚刚隔得有些远,加上安无许做的事,扰得她心神有些不宁。 这会近了,再想起商染之前经历的事,柳知欢鼻子有些发酸。 三道明显的目光刻意落下。 几秒后,商染回完消息,眼皮子往上一掀。 她抬眼的那一刻,四道视线相碰撞。 有人的情绪不太对了,却仍又极力控制下压。 跟前三个人,没一个人表情是正常的。 尤其是柳知欢,明明平常挺严肃挺正经的一个人,这会眼眶又发红了。 商染扬了扬下巴:“都坐。” 她说完,眼前三个人却没马上动。 商染不管他们了。 又过了几秒。 这三个人终于有反应了。 柳知欢抬脚上前,然后在商染旁边坐了下来。 纪白和齐大修默然着在两侧落座,坐下之后又看了过去。 中间。 柳知欢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商染手里忽然拿了什么东西往她眼前一递。 眼帘下,恍惚间是红色的。 柳知欢下意识低头,然后看见了一封贺仪。 她一下子愣住,眼睛更红了。 “新婚快乐。” 商染的语气还是很不经意。 可是话落地的那一秒,柳知欢瞬间破涕为笑。 她又哭又笑地:“哪里是新婚了?” “都一年多了。”她接过贺仪,又抬头,眼睛还是有些红。 比起平日来说,很少见。 “哦,那旧婚?”商染挑眉。 柳知欢一下子又笑出声。 两人说话,纪白和齐大修在一边听。 看见那封突然被商染拿出来的贺仪,纪白不免扬起了笑。 但齐大修脑子就宕机了一下:“小染,是不是双份的?” 他问得话不过脑,也觉得有理。 商染悠悠瞥过来:“你们不是一家人?” “当然是了,那你是作为知欢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送的?”齐大修又问。 “只有一份,爱要不要。”商染随口。 “……” 齐大修顿时撇嘴:“要,肯定要。” “你还说,”柳知欢看商染,“婚礼都不来。” 她不仅没去,还派人送了两张金卡给柳知欢。 没错,就是两张卡,里面是大把的钱。 想到这儿,齐大修脱口:“小染,里面不会又是两张卡吧?” 一说到这个,柳知欢也低头,然后用手感受了一下贺仪里面的东西。 挺硬的,还挺薄,不止一张。 她才摸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立马变脸抬头转向商染。 其实她这个反应很明显了,齐大修和纪白都看得出来,贺仪里面铁定又是金卡。 “小染,怎么又是卡。”柳知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边道一边直接拆开了贺仪。 商染也没接话。 侧边齐大修和纪白俩人搁那儿看柳知欢拆贺仪,不说目不转睛,反正就是看。 柳知欢动作利索,一下子就把贺仪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但是,触感好像不太对啊。 还没想到什么,柳知欢已经顺着看了过去,在看到手里的四张金卡之后:“……”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齐大修看到也是无大语了:“小染!” 他顿然转头:“不能换别的送吗?” 又是金卡,还特么四张,翻倍给? 商染听见,满是无所谓:“我只有钱。” 只有钱,还花不完。 “……” 纪白听着听着不免适当打趣:“小染是满钱大佬。” “那你人为什么不来?”齐大修又问。 这一问,成功问到重点了。 三个人齐齐盯着商染。 齐大修和柳知欢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商染人没到场,消息也没一个。 “小染,你那天是有事吗?”柳知欢开了开口。 “嗯。”商染回。 她说完,眼前三个人脸色未变,却都一致沉默了。 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奇怪。 商染却神色不惊,扫见手机屏幕亮了亮,她捞起手机,人也还是一副不羁。 过了好一会儿。 柳知欢的脸上浮现笑意,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那小染,你这两年都干什么去了?” “去哪儿玩了?” 商染敛着杏眸:“上学。” 上学? 这两个字有些陌生,惹得柳知欢三人都顿了顿。 他们比商染大好几岁,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可第一次见商染的时候,她才十三岁。 第444章 拷问 十三岁而已,在乱洲这个随时都会丧命的地方。 初中生的年纪,别人在享受校园时光的时候,商染却独自一人在乱洲,在生死边缘徘徊。 遇上她之后,柳知欢几人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行事随意不失阴厉,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商染。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一度忘记了商染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也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和上学两个字搭边。 这会听起来,确实挺违和的。 “上学吗?”柳知欢重复了一遍,“学校好玩吗?” 商染随口:“一般。” “一般你还上。”柳知欢调侃。 商染睇她一眼:“睡过去的。” “就知道。”柳知欢笑出声。 两人几句话过去,齐大修和纪白一句话也没插,却也听得入神。 也没问商染在哪儿上学,他们知道分寸。 “贺仪我收下了,咱也不计较你缺席我和大修的婚礼了。” 柳知欢大度之后又对着商染,一脸认真:“但是小染,回来就别再走了。” 她说得很诚恳,上次商染扔了个盟主之位就走得干干净净,他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小染,回来了就不走了吧?”齐大修也是问,“你要是又一声不吭地走,我们真的会伤心的。” 后半句话他半正半开玩笑,却也是真的希望商染不要再走了。 纪白没说话,但蓝眸下的视线还是一直停在商染身上。 这三个人满脸殷切,商染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吊子。 “要上学。”她说得还怪正儿八经。 “你不是说不好玩吗?”柳知欢略微不满,“你都多久没回来看我们了。” 他们上次见商染确实是两年前,可那一次却已经是从三年前到今天之前他们见到商染的唯一一面。 那次她来了独立盟,出现了没多久,只是为了退一个盟主之位而已。 退完,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就不见了。 在那之前,商染实际上已经淡出了独立盟一年,平日人也不在乱洲,就连纪白几个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两年前她突然回来,他们激动坏了。 但他们没想到她回来就退盟,完全猝不及防的一件事,他们当时甚至来不及反应,商染又走了。 直到今天。 他们见的三年以来的第二面。 柳知欢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怨气,能看得出来这三年来她确实很想商染。 商染啊了一声:“忘了。” “……” “……” “……” 两个字,三个人哑口无言。 商染可能没心,真的。 “小染,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齐大修一副不平。 “真忘了。” “……” “那我问你件事。”齐大修转开话锋,“当初你为什么要退盟?” 为什么? 他们琢磨了两年都没明白商染为什么要退盟,百思不得其解。 柳知欢和纪白俩人表情严肃,也在等着商染回答。 被这几个人拷问似的问话,商染侧靠着,微偏着头:“事挺多的。” “什么?”柳知欢下意识反问。 “哪里的事多?” “你们。” “……” 不是? ?? 什么意思? “不是我们,是盟内的。”纪白咳了一声。 商染人往后面一靠:“都一样。” 反正都是他们给她发的消息。 “害,小染,那还不是因为你老是不回来?”柳知欢讪笑着。 她淡出盟失掉踪迹的那一年,他们这些人一旦手上有点事就要找商染问意见,大事小事通通都要过问,像是没商染就不会做决定了一样。 其实就是想刷存在感让商染回来而已。 后面回来是回来了,但特么是打着不当盟主的事来的。 “……” “就这个?”齐大修反问,“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当盟主!? 吐血三尺。 “嗯。” “……”齐大修不死心地,“我们很烦吗?” 商染视线瞥过来:“烦。” “……” 这个字的冲击力不是一般大,差点把齐大修和柳知欢两个人搞自闭了。 过了一会儿,齐大修又忽然开口了,怨气冲天:“小染,你知道你这个决定很任性吗?” 独立盟身为乱洲二皇之一,盟主之位多少人趋之若鹜,她竟然因为嫌弃他们事多就不要了? 可笑,好笑,稀奇! 商染听他说,一脸不在意,也懒得接话。 比起柳知欢两个人,纪白还算好,含着秋情的眸子微微扬着:“小染,那现在呢?” “重新做了盟主,会因为嫌事多就再走吗?”他笑得轻和。 “事多就揍你们。”商染悠声随口。 纪白笑意更浓了。 一旁的齐大修没忍住:“粗暴。” “你有意见?”商染眯眼。 一丝危险之意透出来,齐大修马上义正言辞地:“没有!” 商染没再搭腔。 她靠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没说话就抬脚。 一见她要走,纪白一动,齐大修也立马看了过去。 柳知欢一急就立马叫住她:“小染,你去哪儿?” “睡觉。”商染步子没有停,声音轻飘飘的。 闻言,柳知欢和齐大修的心像是石头落地,放心了。 纪白刚刚要动的身体往回坐下,一直望着商染的背影,一直到她出了右厅。 “喂。”齐大修脚踢过来碰他,“你怎么回事?” “怎么?”纪白斜过来。 “什么怎么?”齐大修笑了,“不找小染啊?” 纪白金框眼镜下的蓝瞳依旧是一副温润,听着齐大修的话,他却装听不见。 和装聋的人说话没用,齐大修转头喊柳知欢:“知欢老婆~” “干嘛?”柳知欢横一眼过来。 齐大修起身过去,然后坐在她旁边,抱着人嘴巴往上一凑。 还有声音。 纪白:“……” 他忍了忍,起身走人。 看他一走,齐大修就乐了,笑声里尽是得逞的意味。 柳知欢推他一把:“你刺激他干什么?” “不刺激一下他得闷到什么时候?”齐大修揽着柳知欢的肩膀。 “你这能有用?” “不知道,看吧。” “你还是别乱来了。”柳知欢看他一眼,“挨不住小染揍。” “……”齐大修转过头来,一脸诚意,“知欢,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我亲爱的大修,你在说笑吗?”柳知欢笑眯眯地。 第445章 人人敬仰的王 “果然,你要看着我被小染打死。”齐大修顿时一个委屈巴巴。 “说的什么胡话?”柳知欢纠正他,“难道我不看你就不会被小染打死吗?” “……知欢!” “再嚎一下试试。” “知欢……” 柳知欢扒拉开他的手站起身:“你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我去祭坛那儿看看。” 听言,齐大修静声了一瞬,而后害了一声:“我要陪知欢。” 柳知欢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迈脚。 她刚动,齐大修也就立马跟了上去。 主宴厅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本该进行到深夜的宴会中道而止,剩下来的酒食静躺在桌上,像无人在意的弃物,许久后才有人来打扫。 夜无尽。 …… 翌日。 因为新任盟主上位,按独立盟规矩来说通常会有个中级及以上的下属和盟主的面见大会。 八点的时候,露天央庭广场已经聚满了人,上百个人以中央祭坛为中心立于四周,整齐不失秩序,都昂着头望向了广场正对侧高处的石座。 那石座是独立盟盟主专位,和广场还有祭坛一样,也是用白金石砌成的,不过除了白金色之外,石座上还雕了不少暗红色的纹路。 商染还没来,石座底下,央庭这些人也收不住嘴,望着高处的时候脸上也掩不住兴奋。 “盟主真的回来了?”有人激动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一脸看白痴:“这肯定是真的啊,不然为什么会有面见大会?” “不是啊,太激动了,我没想到盟主真的能回来!” “大家都没想到,昨天看到盟主的令牌差点把我吓死。” “安无许胆子也太大了。” 连盟主都敢暗害。 “嘘。”说话的人指了指祭坛上被绑着的人。 “嘘什么,你怕什么?” “我是让你别在盟主大人回来的日子再提她,不吉利。” “噢。” “……” 这底下嗡嗡的一阵又一阵说话声和讨论声始终没停下来。 祭坛顶处,浴火凤凰图案静立,透着威严。 安无许被绑在祭坛下方,长裙已经被血浸成了更深的颜色,头紧低着,暗紫色的长发乌泱散下来,脸上的妆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娇媚,尽是惨白,人也已经是风前残烛。 周遭的声音模糊传到她的耳畔,可她却无力挣扎。 中央祭坛对面高处,核心部的成员已经陆陆续续到场。 柳知欢站在石座前面,抬头遥望着远处祭坛上的人,脸色复杂之后又只剩下了冷漠。 齐大修从主宴厅那边的庭院过来,连看都没看祭坛那边就走向柳知欢:“知欢,小染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柳知欢转过来。 齐大修点头,然后又一副要抱上来的架势:“老婆抱抱。” “……”柳知欢一把推开他,“那么多人你看不见?” “昨晚没抱够是不是?” 被她推开的齐大修一脸不开心,又不敢反驳,巴巴地走到了一边。 刚过去,他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纪白。 纪白身上已经不是昨天的燕尾服,反是一身白色西装立在阳光下,身形格外地俊朗。 “纪白,你没等小染一起啊?”齐大修有些惊讶。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纪白边走边道。 “哪儿奇怪了?” 纪白不答,径直走了过来。 见他不理自己,齐大修就自个去搭拉他:“所以你为什么不等小染?” “齐大修,”纪白转过眼来,“你是不是多想什么了?” “昂……”齐大修张着嘴,表情发木,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纪白看着他,桃花眸中波光潋滟,情绪依旧。 这眼神…… 齐大修瞬间鸡皮疙瘩一起,嫌弃地把他往旁边一推,顺便由衷地说了句:“我敬佩你。” “比你好看?”纪白像是习惯了。 “啊对对对,比我漂亮。” 齐大修咦了一声就远离他,然后看了眼时间:“小染该来了吧?” 他这一说,纪白就看向了旁边路口。 不过没看到人。 柳知欢也疑惑,从兜里掏手机,然后低头。 “知欢,你跟小染说这件事了吗?”齐大修看过来。 “说了。”柳知欢回答。 “那小染说什么了?” “她没回。” “……” 柳知欢翻出昨天好不容易才加回来的联系方式,然后电话一打就等着商染接电话。 另一边。 商染刚从洗漱室出来就听到了手机振动,然后慢吞吞地往卧室里走,又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小染?”柳知欢的声音马上响起,“你过来了吗?” 商染靠在墙边:“哪儿?” 柳知欢一顿:“央庭,面见大会。” “你没看见我发的消息吗?” 闻声,商染若无其事地点了点昨晚未读的消息,随口一句:“嗯。” “……”柳知欢给齐大修和纪白使眼神,然后继续开口,“那你准备过来吗?” 商染稍微考虑了几秒:“嗯。” “好。”柳知欢顿时笑开。 挂了电话,商染直起身子,手机往兜里一揣,鞋都懒得换就往外走。 十分钟后。 商染到了主宴厅前的庭院。 她出现的第一刻,央庭广场的声音骤然歇下,纪白和柳知欢这些人都看了过来,眼里忽亮。 商染慢慢悠悠的,金色绸缎之下,她整个人白得发光,却又一身闲散。 从庭院到高座的路上,数不清的目光齐齐投过来。 核心部的十个成员已经立在两边,高座底下更是静然无声,整个场面和气氛庄严至极。 商染一路到了高座,然后随性往下一坐,胳膊肘往石座左边扶手上一搭,身子一斜,两腿一叠。 她的眉眼和姿态尽是轻狂,坐在那儿,像人人敬仰的王。 央庭广场几百道人影,头微昂着,恭敬又肃穆地立定着。 这场面见大会很简单,就是商染露个面,仅此,而已。 她不需要说任何话,也不需要做任何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仅仅只是向独立盟所有的人宣告一件事情——她回来了。 因为很简单,所以结束得很快。 核心部会议楼。 商染坐在正上方主位,百无聊赖地听着底下这些人汇报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她听得也随便,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这副散得不行的态度让底下人看见了,曹攀离说着说着就开始犹豫般地看向其他人。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都不知道商染到底有没有在听。 直到曹攀离的声音弱了下去,商染眼皮子一撩,吓得他一抖立马接着往下说。 第446章 地下商界和独立盟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商染手轻挥,让这些人下去。 十个人,只剩下了纪白和柳知欢三个人。 四人转到了休息室。 齐大修接了四杯水又端了过来,特别体贴地往茶几上一放。 “小染,刚刚他们没说,”柳知欢看向对面窝在沙发里的人,“也不知道项朔有没有告诉你,” 她顿了顿又强调道:“地下商界。” 商染抬眼。 柳知欢严肃继续道:“几个月前我们和地下商界发生冲突,东边境和西部领地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说到这儿,她和齐大修的脸色都凝了些,连纪白都皱起了眉。 地下商界,上二鼎另外一鼎。 它是二皇之一,和独立盟并立在乱洲金字塔顶端。 独立盟喜欢收拢压榨和它作对的所有人和钱财,争夺地盘,没有固定的事情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非要统一口径的话,俗称单玩抢劫,看不惯就抢,说一个不字就抢,抢完还要给个教训,指着对方的鼻子一顿踹。 它的抢掠之路,甚至已经渐渐扩到了外洲。 和独立盟不太一样,本质上来说,地下商界是个商盟。 他们的老大是个军火大佬,各种黑白两道的生意头子,手底下不仅贩卖枪支弹药等军火物品,还有各种矿产资源。 地下商界的商路,并不限于乱洲,暗地里已经通往世界各地。 事实上,上二鼎都不算个正义的组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邪恶。 一直以来乱洲上二鼎都井水不犯河水,各立一边,互不相扰。 这两者,各顶乱洲的半边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乱洲在上二鼎的镇压之下,没人敢得罪他们。 几年过去,上二鼎一个在阳关道,一个在独木桥,连一点儿火花摩擦都没有。 直到三个月前。 地下商界一把扯断了上二鼎之间的警戒线,主动发起了冲突。 东边境早先已经被景门盯上,虽然景门起不了什么火候,但后来却在地下商界这里失守,紧接着又是西部领地被夺。 “现在他们又把目标转向了中心地带,”齐大修脸色不悦却还是道,“越打越猛。” 他们说完,商染却是扯起嘴角:“挺没用啊。” 柳知欢和齐大修一愣,然后意识到自己被骂了。 “……” “小染,这不能全怪我们。”柳知欢撇撇嘴。 事实上这都是安无许做的指挥,她身为盟主,做属下的可以提建议,但反抗不得。 “那怪我?”商染扬起语调。 “不敢不敢。”柳知欢赶忙摇头。 齐大修听着听着突然抬头:“小染,你居然不生气。” 他们把商染带着打下来的地盘弄丢了,她竟然没发火? “我大度。”商染神色无所谓。 纪白望过来笑笑:“齐大修希望你揍他。” “我可没有!”齐大修瞪纪白,眼神似在说:你再这样说我就不帮你了! 但纪白视若无睹,直接当瞎子。 “那小染,现在应该怎么办?”柳知欢扭头,“中心部目前没事,但要真一直打下去,对双方都不太好。” 但按商染的性格来说,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她怎么着都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的。 柳知欢及纪白三人都不觉得商染会放过地下商界。 可商染把玩着手机,语调随意至极:“再说。” 嗯? 再说? 不应该是马上收拾地下商界吗? 柳知欢眨了眨眼,有点不太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纪白也是默住,眼底浮起几分不惑。 “不对,小染,你大度得不像你了!”齐大修一脸摇头,很是不可思议。 换做以前,别人惹到商染了,哪有再说? 多活一天都不可能。 “小染,你的意思是,”纪白试着揣摩,“看心情?” 商染敷衍地点了个下巴,没说什么。 对面夫妻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着实不明白商染在想什么。 纪白反应没他们大,只是暗里思虑着。 安静间,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坐得离门最近的齐大修一下子看向了商染,见她没有反应就开了口:“进来。” 应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项朔出现在了门那儿,手上还拿着一枚令牌吊坠。 他推开门,头抬了一下,然后往里走,又停在商染面前:“盟主。” “您的吊坠。”他小心把令牌吊坠递过去。 商染瞥他一眼,下巴一抬指了指跟前的桌子。 见状,项朔就侧过身子把吊坠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也没多说什么,项朔就是过来送吊坠的,送完跟商染说了一声就又退出去忙了。 柳知欢看了看桌子上那枚吊坠,突然想到什么,视线往商染身上一挪,人往前一凑。 下一秒,商染脖子上的红玉髓吊坠闯进她的视野。 这吊坠她昨天就看见了,但是没来得及问。 “小染,你这个吊坠……”她指了指商染脖子的地方。 这一指,齐大修也好奇地看了过去,纪白也暂时收了琢磨的心思。 柳知欢巴巴地望了望吊坠,又看向商染,希望她能说什么。 商染还是不走心地:“助眠的。” 助眠啊。 柳知欢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己买的?” “不是。” “那是?” “你话挺多的。”商染眸光睨过去。 “……” 不再管她,商染扯起桌面上的吊坠,然后起身:“走了。” “哎小染……”柳知欢头跟着抬过去。 商染没应。 身后,纪白的目光定在她拿吊坠的手腕上,脸上思绪不明。 不多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你看什么看这么入神?” 又是齐大修。 纪白略微斜视他,油话就出口:“想你。” 话落,齐大修马上跟弦上箭一样弹出去:“……我靠。” “要不要脸啊。”他骂,“我有老婆了。” 纪白管他说什么,一点不在意。 从休息室出来,商染回了自己的住处,也懒得管他们。 手底下那些不大不小的事她懒得管,也不想管,往下一丢就给别人做。 晚时。 柳知欢去找了商染,和她待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走,在这儿的一大把时间都在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这三年。 不过商染倒真把潦草不应事做到了极致,这让柳知欢很是无奈。 这天又往下沉。 商染洗漱完换了衣服,电话来得也巧。 盛景呈打的。 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商染随手按了接听,开口就是从前的调子:“盛公子。” 那边,盛景呈似是扯了薄唇:“染姐。” 第447章 求助 他靠在落地窗前旁侧:“外面这么好玩?” “一半一半吧。”商染往卧室里走。 盛景呈哂笑出声。 两人也没聊太久,只言片语便过了。 月明星稀。 …… 后来几天,为了防止商染再像两年前一样一声不响地走人,柳知欢齐大修和纪白三个人每天都要派一个人特地来商染的私人住所坐上几个小时。 今天柳知欢,明天齐大修,第三天再是纪白,不时三人都不忙的时候还约着来找商染,生怕一不注意她人就不见。 商染懒得管他们,却也在人来的时候懒得多理几句话。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 景门和医学组织仍在扩张势力,ik休整过后闲着没事干又和独立盟杠了起来,中心部领地处打得如火如荼,柳知欢和齐大修忙得团团转。 纪白来找商染的时候,恰逢午饭时间,除了一台电脑,他还顺便带来了午饭。 盛夏过了大半,已经进入了尾声。 纪白到商染院子里的时候没看到人,她的前厅大门也没敞开着没关,凉爽的风跟着往里灌。 他在院子里停留了两分钟才往前厅那儿走,刚到门边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商染。 她闲来无事,抱着一台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察觉到门边的人也没有抬头。 纪白敲了敲门框才往里走,然后把电脑放在一边,又把饭盒拆开来放在桌上。 “小染,吃午饭了。” 把饭菜一一放开来,纪白转头看了看没动静的商染,也没催促她。 过了一会儿,商染扫了眼桌上的食物:“不饿。” “不饿也要吃的。”纪白坐下来,“不然对胃不好。” 说是说了,商染听没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她坐得悠闲,只手敲起电脑来也没有太认真。 “染姐染姐!”温巷的声音从麦里传出来,“快来快来。” 这声音一出,纪白的表情显然讷了一下。 听到温巷喊,商染手指一按。 “染姐你就是我的神!”温巷嬉皮笑脸地隔着网线吹彩虹屁,“太厉害了!” “染姐你……” 温巷的话还没说完,商染神情未变,突然关了麦。 不过温巷不知道也没注意,还在自顾自地和她说话。 几分钟后,商染的电脑界面一切换。 纪白的思绪还停在刚刚听到的声音那儿,一时没动。 除了之前那两句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就那么安静坐着。 直到饭菜很久没人动。 纪白的神回过来,望了望桌上的食物又望了望商染:“小染。” “说。” 本来想让她吃饭的,纪白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别的:“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那道声音除了自然而然地能嬉笑着喊出染姐,还夹杂着几分贱兮兮,能看得出来和商染关系挺好的样子。 商染:“嗯。” 她合上电脑下了沙发,慢悠悠走到了自己的小厨房,一会儿又出来。 手里空荡荡的,只是进去喝了杯水而已。 纪白看她出来,也不再多问了。 “小染,饿了记得吃东西。”他的语气很是温和,和那双眸子一样。 商染倚在沙发一角:“行。” 纪白笑笑:“允许我在这里工作吧?” “随便。” 闻言,纪白嘴角未压,只是拆开了电脑包,然后从里面拿出电脑。 商染没坐下,也没管他,直起身子就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小染!” 才走出两步,前厅门外响起了齐大修的声音,穿过院子直接传了进来。 商染当听不见。 “小染!”齐大修一边走往里走一边喊了第二声,声音依旧大。 商染步子微停,双眸微眯着扫向厅外的人。 她刚好侧对着前厅大门,一侧头就望见齐大修朝她挥着大手。 不仅他,柳知欢也来了。 夫妻俩已经到了院子里,远远看见商染要上楼就出声喊了一下。 喊了第一声不见商染停下来就又喊了第二声。 然后引来了商染略带不耐和躁意的眼神。 齐大修眼神躲闪着一路到了门边:“小染,我们有事找你帮忙。” 他和柳知欢一进来就是赔笑脸,一副真有什么大事要找商染帮忙的样子。 “你们的事最好对得起刚刚你喊的那一声。”商染觑了一眼过来。 闻声,齐大修立马拍胸脯:“绝对!” 柳知欢也心虚着笑了:“小染。” 二人边和商染说话边往里走。 “哟纪白,你也在?”齐大修突然看到坐在沙边的人,挺诧异。 但这诧异也只是一时,因为他想起来了纪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纪白刚刚把电脑拿出来就听到了门前齐大修的声音,这会听他说话也只是瞥他一眼:“你们忙完了?” “地下商界哪有那么好对付?”齐大修摆手,脸色挺犯愁。 这次来找商染就是为了这事。 另一边。 柳知欢朝商染走了过去,又和她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坐下。 “你不是管ik?应该挺轻松吧?”齐大修顺口多问了句纪白。 “不轻松。” 纪白打开电脑:“这次和上次一样,yo 偷走了不少资料,连备份的都一并销毁掉了。” 声音落地,齐大修眼神一瞪:“又是她!?” yo ,ik的二盟主,全球黑客霸榜排名第二,黑客界除了艾斯,无人能比得上她。 “我们哪儿惹她了到底?”齐大修不太理解。 先是把独立盟拉进永久性黑名单,又联合景门和医学组织跟他们作对,天天造麻烦。 直到现在,独立盟的重要机密文件已经被yo 盗走了不少。 但那些机密文件被她拿走,也没见她做什么。 “有把握拿回来吗?”柳知欢看过去。 纪白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黑客技术和yo 比起来,还要逊色一些。 “那你做了什么?” “电脑技术比不上,自然线下单杀了。”纪白遗憾了一下。 彼时,独立盟的人已经攻到了ik外围。 “那你拿电脑干什么?”齐大修凑过去看。 “看看还有多少资料给她拿。” “六。” 几人说话,商染搁一边靠着,跟个旁观无事者似的,仿若他们说的事跟她完全没关系。 “你们不是找小染帮忙?”纪白说着目光就挪到了商染那儿。 ik的事多问了几句,经他一提醒,齐大修和柳知欢猛然想起此行来的目的。 俩人脸色一黑,又咻地一下转过身来,满脸渴求地望着商染。 “小染,我俩快守不住中心部了。”柳知欢干脆利落地道了出来。 第448章 警告 话音落地,商染眉轻挑。 她漫不经心地:“你们忙了个寂寞?” “……” “……”柳知欢一脸真诚,“小染,不是这样的。” 齐大修表情正了一些:“中心部防线动摇了。” “小染,这次中心部掠夺,地下商界的幕后指挥很可能是军火大佬。” 两方势力抢地盘,独立盟和地下商界都不缺人,两边人马相当的情况下,战术和指挥可以说是制胜的关键。 当初东边境和西部领地抢夺的时候,独立盟这边全权由安无许指挥,地下商界不知道是谁,打了整整两个月,最终失掉了西部和东边境。 但如今才一个星期,独立盟中心部的防线已经动摇了。 之前的争夺战柳知欢和齐大修虽然不是总指挥,却也都参与到了其中,对那时地下商界的指挥战术多少有些了解。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对方的套路和手段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甚至他们的计划都在对方的掌握里。 中心部防线不仅动摇了,甚至被往后逼了好一段距离,独立盟人马损了大半。 该杀的和不该杀的,一损俱损。 独立盟被人往死里玩。 齐大修和安无许很肯定这次地下商界的指挥和前两次不是同一个人。 仅仅一个星期就能够靠几句话指挥底下人逼破独立盟的防线,手法非一般地果断和骜狠,除了他们的商主,不可能还有别人了。 柳知欢和齐大修说的时候,纪白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支起耳朵在听。 但越往后听,他人越和齐大修二人一样,脸色不太好。 商染听完,嘴角忽扯。 “小染。”柳知欢表情不太好,“你真的不管?” “小染我跟你说,”齐大修坐正,又气又无法,“这次我和知欢真没办法,你要再不管,你的独立盟就要被吞了。” 本来西部领地和东边境被掠就已经是落了下风,要是中心部失守,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独立盟迟早成为地下商界那个人的囊中之物。 纪白关了电脑:“你们确定是那个人?” “很确定。”齐大修点头。 可是才说完这句,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传闻不是说那个军火大佬不在乱洲? 纪白默了默,像是在思虑什么。 厅里静声了好一会儿。 商染嘴边挑着的笑显得有些恣意。 “小染,你变了。”齐大修看见之后冷不防地开口。 你连你辛苦打下来的地盘都可以随便让给别人了。 商染睨了眼过来,不搭理。 她的反应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齐大修和柳知欢三人不太懂。 “小染,你真不管吗……?” “管啊。”商染的杏眸半挑着,旎着似有似无的调弄。 她的话一出,齐大修和柳知欢的眼里瞬间划过光芒。 纪白的神色松了些许。 “小染,你不是骗我们吧?”齐大修一笑。 商染手指无声地敲着沙发面:“你有什么值得骗的。” “我的信任啊。”齐大修马上答。 “不值钱的东西。” “……” “知欢!小染她毒我!”齐大修转头就找依靠。 柳知欢没来得及躲,眼看着齐大修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 “咳——”纪白不爽地凝过来。 “你咳什么咳?”齐大修已经抱了上去,“你没老婆抱还不让我抱我老婆?” 他抱还不得劲,还求安慰般地要亲柳知欢。 但还没亲上去,柳知欢一个巴掌抵住他的脸:“一边去。” “知欢……” “滚!”柳知欢直接踢了过去,“再不注意场合,晚上分房睡。” 一听后面一句话,齐大修马上退回来:“错了错了。” 但他还是没有放开柳知欢。 纪白淡淡开口,“你别污了小染的地方。” “我哪儿污……”齐大修一个不悦就反驳,但反驳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不知道哪儿来的淡意。 他话头一止,下意识转向商染,然后看见了她淡然得让他头皮发紧的的眼神。 齐大修干笑两声以试图缓解尴尬。 “害呀呀小染,我跟你说,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这也是……”齐大修越说越没有底气,直到不敢再说。 他的手被柳知欢扯甩到一边。 “纪白!”齐大修忍不了了,“你能不能速度快一点儿!” 他要是不那么闷,再主动一点儿,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一边担心被商染杀一边担心怕带坏她。 但纪白却在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蹙起了眉,下意识先望向了商染,眼底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色。 齐大修气呼呼地:“小染又不知道,你就不能唔唔……” 又是一句未能说完的话,柳知欢死死捂住齐大修的嘴巴,满眼警告之意,又抬头对着商染:“他有病,他有病。” “他真的有病。”柳知欢面上在笑,手下却猛地掐了一下齐大修。 旁边这人被掐了一遭,没忍住叫出了声:“唔——” 商染瞥着这三个人,审视之意从中往外透,有些慑人。 直到齐大修好不容易被放开,放开他的时候,柳知欢还在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他大口喘着气,一边摸痛处一边哭诉:“知欢你下手能不能轻点,痛的我嘞。” “谁让你管不住嘴。”柳知欢轻哼。 “我又没有说什么。”齐大修做起表情,“纪白就是太闷了,不然小染……” “啪——”柳知欢一巴掌抡到他头上。 齐大修被打得二昏二昏的。 “齐大修,你今天没吃药吗?”纪白缓缓开口。 一听他这话,齐大修就马上要开口说话,全然忘记了商染还在旁边。 但还没说什么,他又被柳知欢捂住了嘴巴,一边呜呜叫一边让柳知欢放开他。 柳知欢恨铁不成钢地瞪他。 这货特么看不见商染的眼神要杀人了是吗? “你敢继续说下去,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这里。”柳知欢压在齐大修耳边低咬牙。 话音落地,齐大修才如同幡然醒悟似的,呜呜声突然消失。 他的头一扭,面上商染,眼神一僵,一动不敢动。 商染眸光凉薄得极:“再有一次,你的舌头就会被割了喂狗。” 此言出了口,齐大修脚底处的凉意狂乱往上蹿,不停裹卷着他整个人。 感觉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商染。 他立马疯狂点头。 柳知欢松了一口气。 她放开了齐大修,却是先多看了眼纪白。 他低着头,一抹失望之色划过眼底。 第449章 逼退 因为齐大修口不择言,屋里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商染接到了个电话,但她没马上接。 扫视一眼来电人之后她就直接上了楼,顺手把自己刚刚扔在沙发上的电脑拿走了。 看着楼梯台阶上她的背影,齐大修和柳知欢心底的余悸消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五味杂陈。 这五味杂陈,是对纪白的。 二人神色些许复杂,望了望纪白,欲言又止。 恍若没有察觉到柳知欢和齐大修异样的眼神,纪白的头微抬,面上表情和从前一般。 他泰然自若地拿起刚刚合上的电脑,往电脑包里一放,又拉上拉链,然后起身。 没跟齐大修两人说一句话,他提着电脑径直出了前厅。 只剩下了齐大修和柳知欢。 “知欢,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齐大修有些丧。 “嗯。” 柳知欢拍拍他的背:“起来走了,虽然小染说不会不管中心部,但我们也不能闲着不做事。” “噢。”齐大修的声音还是缺乏兴致。 只落后了纪白几分钟,这两人随后也离开了商染的私人住处。 前厅大门依旧没关,风落在屋里每一处角落。 三楼。 手机振动一直到了房里都没停下,商染把电脑搁置在了一边才慢腾腾接起了电话。 “染姐!”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温巷的讪皮讪脸。 商染随手把手机放下,又打开电脑:“你有事?” 电脑反应时间很快,几秒就到了个全灰的背景。 “当然有了!”温巷扬起笑声,“我是来跟你汇报我们今天的战绩的。” 商染没搭腔,在捣鼓键盘,电脑上一堆复杂的代码。 但温巷也不在乎,站在玻璃幕墙后面就俯瞰着ik塔远处打得激烈的战况,眉眼飞扬。 “独立盟的大部分机密被阿栾捞走了,然后染姐,你猜怎么着?”温巷越说越起劲,“独立盟急了!” 杀到咱们家门口了! 温巷一说到这儿,整个人更得意了。 电话这头,键盘声轻响,听着手机里某个温贱巷的声音,商染连搭理都不带搭理。 偏偏温巷自娱自乐惯了,嘴里小曲儿一哼:“染姐我跟你说,阿栾还查到了不少东西。” “独立盟现在腹背夹攻,惹上了大刺头……” “还有啊。”他在这边叭啦叭啦,商染是一句没理。 苏照推门进来的时候,耳边就是一阵温巷打着电话越发得劲的声音。 旁边不远处,苏栾还坐在电脑桌边,神色微凌地盯着屏幕,双手来回跳跃。 整间房里只有键盘声和温巷掺着兴奋的声音一直响起,属人的那个还没丝毫收敛。 “这狗东西。”苏照低骂,抬脚就往温巷那儿去。 ik底下战得如日中天,景门和ik被打压,苏栾也在忙,温巷竟还特么幸灾乐祸地打电话。 苏照狡黠一笑,走到温巷身后,腿一抬就猛地往他屁股上一踹。 “染姐,啊——” 温巷人往前一趔趄撞向玻璃幕墙,半边脸贴在玻璃上,手机没拿稳往啪地一声下抖落到地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吃痛一声然后脸一转,眼底冒着火星子。 “你特么踢我干什么!” 痛啊! 幸灾乐祸的变成苏照了。 他环胸站在那儿,脸上的笑压不住,嘴角越咧越大。 “苏、照。”温巷咬牙切齿地,抡拳就要干过来。 苏照嗤笑一声,跟逗狗似的拔腿就跑。 “有种你别跑啊!”温巷一手摸屁股一手指着他喊。 这话才说完,苏照咻地一下停在他跟前,脸上嘲笑地抬手跟他一勾:“来来来。” 温巷冷笑,身影一闪。 俩人在屋里打了起来。 这两个人动起手来没大没小的,动静也不轻,苏栾懒得管他们,敲电脑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也越发凝重。 过了一会儿,苏照戏耍温巷一番之后,胳膊肘横在他的脖子前咫尺,似一块巨石,稍一松就要砸过去。 温巷身体的动作一停,但脸上仍是不爽。 “菜鸡。”苏照吐槽一句。 “……你死。” 苏照管他骂不骂,手往回一收:“再多练练吧啊。” 温巷满脸不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服,脚一抬就踹过去。 被苏照一下子轻松躲过。 他又肆无忌惮地嘲笑出声,肩膀晃了一下,满脸利灾乐祸。 温巷气得牙痒痒。 “你刚刚在跟阿染打电话是吧?”苏照突然想起来。 他这一说,温巷本来满是火意的脸色一顿,废话都不多说一句马上溜去捡手机。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温巷先喊了一句:“染姐?” 刚喊完,他的目光也移到了手机屏幕上,然后看到了已经结束的通话。 他脸一垮。 仔细再一看,不到两分钟的通话时间:“……” 又嫌他啰嗦挂电话! 温巷撇了撇嘴。 一见他这死样,苏照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乐得揶揄:“自作孽,是没人想理你的。” “……你踹我干什么?”温巷瞪过来。 “干什么?”苏照笑声一扯,“看你闲得发慌啊。” “滚。” 苏照不管他,头一转正要喊苏栾,却蓦地注意到她微凝的神色。 他一顿,立马迈腿过去。 温巷也看见了,手机往手里一捏就快步过去。 两人倚在苏栾两边,眼神往桌上电脑屏幕上一挂。 看清上面的情况之后,苏照的额头黑了黑。 温巷看不懂,但他却能看得出来。 苏栾的攻击被拦了。 她紧盯着电脑,敲键盘的手速度不知不觉地放慢,最后突然停下。 但脸色却是不太明媚。 “怎么回事?”温巷也大概看出了什么。 “进不去了。”苏栾说不清意味地。 独立盟崩塌的防火墙被人重新筑了起来,多重加固,她靠近都会被逼回来。 温巷瞥着电脑:“这人是突然出现的?” “嗯。” “独立盟上哪儿找的人?”苏照揣摩着,“阿栾,你觉得你认识吗?” “我就是觉得……”苏栾犹疑了一下,“像阿染。” “什么?” “阿染!?” “染姐!?” 旁边俩人立马看过来。 苏栾不管他二人的目光,思索之后又摇头:“但是又不像。” 片刻。 苏照看向苏栾:“你说像阿染是因为筑墙手法和阿染像?” “不像。”苏栾摇头,“和阿染不一样。” 她觉得像商染,只是因为在黑客界除了商染,没人能拦得住她。 “但阿染也可以做到让我没法认出她。”苏栾又补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染姐?”温巷靠着桌面,话里不失存疑。 第450章 各怀心计 独立盟要杀商染,商染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做事。 杀了他们才是。 绝对不可能。 苏照和苏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沉默着没说话。 有些匪夷所思。 “打电话问问染姐。”温巷直接道。 问不就成了,哪用想那么多。 闻言,苏照和苏栾望过来。 温巷说打就要打,商染的电话都已经翻出来了。 然而还没打出去,他的手指停在拨出键上方,又缓缓抬头:“真的要问?” “怂了。”苏栾一句道破。 “……” 其实苏照能懂。 这感觉和商染高三那时候保校赛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怀疑商染的真名是一样的。 不敢问,怕猜错。 到时候商染一句“怀疑我?”就给他们干趴下。 温巷一脸正经地开始狡辩:“我觉得不会是染姐。” 独立盟要置商染于死地,和她完完全全的对立关系。 而且商染也知道ik和景门还有医学组织在对付独立盟,怎么着也不可能帮着独立盟吧? “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苏栾收回放在键盘上的手往后靠了靠。 在黑客界,yo的名声确实震响四方,唯一能排在她之上的,除了艾斯再无其他人。 但也不能忽略黑客界之外的隐藏大佬不是? 盛景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不参与黑客界竞争,也不爬排榜,但他就是一个能和艾斯一争高下的存在。 抛去商染和盛景呈,别的还有没有,苏栾并没有细查过。 “但是现在我进不去独立盟内网,这对我们很不利。” 武力就比不上他们,线上这条路被杀,ik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硬拼。 也不单是ik,景门和医学组织势力扩张极快,动真格的话,能撑多久尚未可知。 不过独立盟似乎并不打算真灭了他们,现在这样,像是在玩。 也或者是在算计别的目的。 若非如此,ik或许早已经被压榨得不成样子。 毕竟独立盟的手段和地位摆在那儿。 默声间,一阵电话来铃打破安静。 温巷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苏照的手机却响了。 声音不大不小,不算刺耳。 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顺手点了接听:“什么事?” “苏少。”周年的声音依旧板正,“独立盟攻势减弱了。” 闻声,苏照脸色稍稍一变。 周年人在ik底下外围观察着双方战况,继续开口:“他们在往后退。” 事实的确是这样,ik和景门快扛不住了,独立盟碾压大势所趋,但却突然往回撤。 苏照从桌边走到了玻璃幕墙那儿,然后抬眼眺向远处。 几秒后,他凝了声音:“不管,让手下人回来。” “是。” 苏照挂了电话,思忖般地眯起眼睛,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刚刚的事告诉了温巷和苏栾。 “独立盟这是在耍我们?”温巷眉起沟壑。 “是,”苏照掏了根烟,低头按打火机,“或许也不是。” 他点燃了烟,一手插兜地:“别忘了,独立盟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们。” 话落,温巷才顿然想起来什么。 还有地下商界。 这是早先苏栾查到的。 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地下商界和独立盟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各居一方。 两者间的警报被地下商界主动拉响,如今上二鼎打得也可谓是你死我活。 苏栾没查到多的,但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也清楚了。 “独立盟这会退出去,要么就是你刚刚说的,他们在玩我们。”苏栾站起身来。 “要么就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遇到了麻烦,导致不得不退回去。” “最大的可能是前者。”苏照吸了一口烟。 再大的麻烦,顺手先解决了ik和景门再撤回去也不迟。 独立盟这样的势力和组织,想弄死景门和ik,全靠心情。 温巷摸着下巴,像是在斟酌什么。 “在独立盟眼里,”苏栾顺手关了电脑,“我们大概是个跳梁小丑。” 上蹿下跳,只能造一点儿麻烦,回头来亏的还是自己。 虽然这么说是有些难听了,但事实掩盖不了。 苏栾绕到了桌角,手一伸从苏照放那儿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然后只手从苏照兜里顺打火机。 她一边笑一边点着烟:“他们有意放过我们,估计是还没看清我们想灭了他们的心思。” 还有一点,她从独立盟顺过来的所有机密文件,也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理。 这就导致独立盟出现了一种错觉,以为他们只是试探一下。 苏照一边听一边看着自家妹妹娴熟地又是拿烟又是顺打火机的,点烟姿势还挺特么帅,他吸烟的动作顿住了。 对面,温巷琢磨的思绪微停,看着苏栾刚刚那一套动作,不免吃惊地盯着她。 没太注意这俩人的眼神,苏栾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手指夹烟就往嘴边递过去。 但还没到嘴边,不知道哪儿伸出来的手,从她眼前划过,紧接着她指间一松,烟被拿走了。 苏照直接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烟被苏照拿走,苏栾扭头:“你干嘛?” “还我干嘛?”苏照笑了,“谁教你的?” “阿染也不抽烟啊,你从哪儿学的?”他口吻严厉。 但苏栾并没有被他吓到:“年纪到了呗。” 她说着又要拿烟。 见状,温巷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烟盒拿走。 这换来了苏照一个挺赞的眼神。 苏栾略微不满地扫视过来。 可温巷视而不见,也跟她讲道理:“小小年纪抽什么烟?” 他都不抽。 “我二十一了。”苏栾强调。 “那你问你哥让不让你抽。”温巷指苏照。 苏照把自己的烟也灭了:“抽什么抽?我告诉阿染。” “……”苏栾无言。 她这反应明显是商染不知道她抽烟。 苏照胳膊肘往她肩上一放:“老妹,我管不住你,阿染也管不住你吗?” 虽然商染年纪小吧,但耐不住都怕她啊。 “……” 抽个烟而已,至于吗? 苏栾差点没翻白眼。 “这就打电话告诉阿染。”苏照说着就摸手机。 一见他掏手机,苏栾上手就是一抢:“过分了啊。” 苏照就是吓吓她,没真打算现在就跟商染说。 温巷把烟揣了起来,顺便开了口:“独立盟和地下商界现在势如水火,就让他们先打着呗。” 总归有一方要败。 最好是独立盟溃不成军,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现下,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计策。 苏照和苏栾点了点头。 ik塔外渐平,独立盟走了,ik和景门做休整。 这天又走。 …… 隔日,中世纪古堡。 “商主,那个人回来了。” 第451章 少时成名:面具 中世纪古堡。 塔楼观景台。 关贺到了顶口,抬头望了望对面。 那儿有两个人。 白玉桌旁,有人正在往杯里添酒。 棕发棕眸,皮肤有些粗糙,看起来像是被常年风吹日晒导致的。 瞟见边上不远处的人,他头稍转:“关贺啊。” 听到声音,关贺没有脚底下多站,他抬步往那边走,最后在白玉桌边停下。 他先是朝坐在沙发那儿的盛景呈敬声道:“商主。” 而后又稍侧对旁边的人微颔首:“孟师。” 孟桑结点了个头,然后把酒杯往自己的对面递了递:“盛爷。” 桌对面的沙发里,盛景呈靠在那儿,手臂习惯性搭着,身子微斜,长腿叠起,闲散得极。 他眉宇散懒低着,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转着手机,屏幕还是亮的,停在了某个聊天界面。 声音和酒一并出现,他也没有掀眸。 孟桑结给自己也倒了酒,但盛景呈不喝,他自然也没动。 “商主。”关贺叫了一声,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 也巧,盛景呈的手机屏幕新弹出了消息。 “说。”他姿态未变,把玩手机的动作收了收,指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屏幕。 关贺的脸色微庄重:“那个人回来了。” 言语碰地,盛景呈的消息发出去,眼皮子往上一抬。 他还没说话,孟桑结却是纳闷看过去:“谁回来了?” 关贺望向盛景呈,静寂两秒之后:“面具。” 面具? 孟桑结了然又点头,但刚点完,仅仅一刹那,又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闪过。 他的表情一震:“你刚刚说什么?” “面具?” “那个女孩?”他又冲口而出。 关贺面上厉色,然后重重点头。 不错,是她。 一见他点头,孟桑结猛地又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愕然不压。 面具,独立盟之主。 除了都知道是个女孩之外,她闯荡乱洲的时候鲜少露面,据传闻大多时候在外她都会戴个暗红色图案面具。 孟桑结没见过。 但也因为这个,道上都称呼她为面具。 比起他,盛景呈的反应却是要淡得多,波澜微乎其微。 “你怎么知道的?”孟桑结马上问。 关贺看他一眼,却仍是对着盛景呈正色道:“中心部那边局势突变,独立盟发起了反攻,防线被重新推回原处。” “东边境和西部领地也被夜袭,现在已经攻到了里部。” 说是偷袭,倒不如说是正大光明地进攻,只是挑了个晚上的时间。 独立盟来的时候,插的暗红色旗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极其狂妄。 “目前,我们落了下风。”关贺凝了表情。 仅仅一个晚上。 独立盟就已经扭转了局势。 这就像跟某个人打架,对方已经要死了,可他却突然之间满血复活像变了个人似的,然后疯狂反击,直击命门。 盛景呈放下了手机,墨眸微挑。 “所以你是靠这个推测出面具回来了?”孟桑结试图缓和一下心情。 他虽然刚从后洲回来,但也知道最近地下商界和独立盟在争地盘,颇有一番要较个高下的架势。 不止这个,他还知道这次地下商界中心部争夺战是由盛景呈亲自下的指挥令。 盛景呈出手,向来没有失败之说。 中心部领地本来确实已经势在必得了,但现在却被压了一头? 除了极有可能是面具出手,确实不能是别人了。 可万事也不能只靠猜测。 关贺自然明白这个理,他摇头:“上个周,独立盟的安无许身死,独立盟举办了下属与新任盟主的面见大会。” “准确消息,安无许是面具亲自从高位上逼下来的,面见大会上她也露了面。” 这些事独立盟都没有刻意封锁,除了面具的照片依旧没有外流之外,她回来的消息已经传了一些出去。 “我槽。”孟桑结惊得直直摇头,还是满脸不可思议。 “两年前她自己退位,现在又回来了?” 关贺点了点头。 两年前面具还在位的时候,独立盟出现了反势力试图推她下台,但没人想到的是,她自己便让出了盟主之位,而后不知所踪。 两年过去,她又回来了。 关贺转头看向盛景呈:“商主。” 他此来就是跟盛景呈禀告面具的事的,那个人的回来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大的麻烦。 不好对付。 盛景呈仍旧懒散靠着,神色微思忖,双眸间生起了似有似无的凉意。 “知道了,下去。”他睨过去。 关贺一顿,又马上应声:“是。” 他走得快,还有事等着他忙。 人走后,盛景呈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起伏不惊。 他重新捞起了手机,随意看了眼之后又放下。 但孟桑结就不一样了。 他没想到好不容易从后洲回来,竟会赶上面具重回乱洲。 他的嘴巴微张着,瞳孔还是不敢置信地转向盛景呈,好像在以试图寻求什么。 “盛爷……” 盛景呈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没理会他。 其实怨不得孟桑结这个反应。 那毕竟是面具,独立盟的创立者。 少时成名,乱洲无人不知。 六年前她突现乱洲,年岁尚小,从乱洲底层一路逆水行舟,行事阴厉猖狂至极,锋芒不掩,名声远扬。 众人围杀,她从不在乎自己的命,与她斗,不是她死就是对方亡。 后来又凭借一己之力收服众多属下,成立了独立盟,带领底下人打下了乱洲几番大地盘,后又坐稳乱洲金字塔顶端。 仅仅三年左右的时间。 她从籍籍无名,到万人之上。 最可怕的是,听闻她成立独立盟的时候,年仅十五岁。 十五岁。 多恐怖的一个数字。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孤身独闯乱洲这样的地方,可以多次从罪恶底层绝处逢生,九死一生之后又成为人上人。 六年了,孟桑结依旧不敢想象。 他那会也跟着盛景呈在乱洲混,对面具这个人却只有听说,从未见过她。 打心底来说,孟桑结是敬佩她的。 他觉得面具和盛景呈是同一种人。 但敬佩归敬佩,他们依旧是对手。 孟桑结花了不少心绪平复难以言喻的心情,只觉得面具的回归,只怕会是他们新的绝大隐患。 “盛爷,”孟桑结清了清嗓子,然后抬头,“我可以在乱洲待久一点吗?” 他问得不是很有底气,因为后洲还有事等他回去。 不过谁做都一样的嘛,他就想在乱洲多逗留逗留。 第452章 独立盟的邀帖 孟桑结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就是怕盛景呈不答应,一句话就把他打发回后洲。 虽然那地方他也待习惯了,但要是能晚一些回去他也巴不得。 他就等,等盛景呈说话。 须臾。 盛景呈眸色微垂,云淡又随意地:“玩的话就滚。” 孟桑结本来觉着没希望了,听见这话之后又猛地活过来了。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然后连声应好:“遵命!” 盛景呈抬眼,轻睨一眼顶口处。 意思是让孟桑结下去。 他也能立马会意到,满脸笑意:“是。” “属下告退。”他又站直。 说完,他退后一步,然后转身。 几步到了观景台顶口,孟桑结继续往外走。 观景台只剩了盛景呈。 他重新拿起了手机,只手握着。 不多时,他手里的电话打了出去。 商染接得还挺快。 “染姐。”盛景呈勾唇。 另一边,商染从椅子上起身往外边走:“嗯。” 盛景呈能听得出来她在移步,等她站定了才悠悠开口:“吃东西了?” “嗯。”商染往栏杆上倚过去,“盛爷打电话就问这个?” 盛景呈轻笑出声:“小小姐,第九天了。” 话外之意,商染能听明白。 她微偏着头随便想了一下:“过两天。” “染姐说话算数。”盛景呈菲薄的唇又轻启,带着几分平日便有的倦意。 商染靠姿随意,语调也挟着松调:“自然。” “好。”盛景呈扯笑,“玩就玩儿,别太累。” “行。”商染应得爽利。 电话挂得不快,盛景呈多跟商染说了几句,都是一些日常,没话说了就沉默几瞬,却也不觉得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儿,商染率先掐了电话。 她捏着手机折身,然后推开虚掩的门往里走,三道目光齐齐盯着她。 齐大修和柳知欢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两只眼目不转睛地挂在了商染的身上。 和他俩不一样的是,纪白看了两眼商染,然后收回目光。 商染如无其事地无视了某夫妻二人的眼神,然后在原来的地儿坐下,又是一靠,跟没骨头似的。 “小染,我可以问句题外话吗?”柳知欢往这边一坐。 “拒答。”商染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 “……我还没问呢。” “听得懂拒答是什么意思?” “懂。”柳知欢点头又摇头。 不问了不问了。 她识相地转了话头,继续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东边境和西部领地得势非常,地下商界暂未反击,中心部盟中战地外扩,目前占据上风。” “他们应该是在等什么。”齐大修继续道,“或许是在等合适的机会。” 商染听着,漂亮至极的眉眼宠辱不惊,也没说话。 等齐大修说完没声音了,纪白一边看电脑一边往下接话:“yo被逼退出了内网, ik和景门受了折损,短期内无法再作妖。” “多亏盟主,被yo拿走的资料全部回来了。”他抬起头。 齐大修本来一脸正色地听着,结果听到了纪白话里的用词,他稍木。 盟主? 这里有别人吗?齐大修甚至张望了一下屋里。 只有他们四个而已。 柳知欢同样也注意到了。 二人相望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商染更是像旁观人一样,仍旧不在意。 “小染,”齐大修转头,不太解地,“为什么要放过景门和ik?” 他很好奇这个问题,不仅他,柳知欢也是,纪白同样不例外。 独立盟向来什么都抢,小鱼小肉或许看不上,但ik这样的世界顶级黑客组织,要是能归到独立盟底下,好处不言而喻。 还有景门,比红客和ik还要强硬的势力,扩张迅猛,给它时间指不定哪天就能和独立盟一战了。 现在是掐灭它继续壮大的绝佳时机。 而且,商染本该对此兴趣倍佳才是。 面上齐大修的问惑,商染却只是简单又不以为意地:“想呗。” “……好吧。”齐大修无奈,“那要是他们又作死地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不会。” 齐大修一愣:“?” “小染你怎么知道?”柳知欢也不免问出了口。 “猜的。” 柳知欢盯着她,不信。 谁特么猜一下就能那么轻松又笃定说出一句话? 哦,是商染。 柳知欢还想追问来着,才张了张嘴突然看见门那边有人进来。 她蓦地抬头。 项朔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远远一看,红色的。 一进来他就停在了商染跟前,礼貌跟纪白三人欠首之后又对着商染:“盟主。” 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商染一把接过,然后随意拆开。 “小染,你这是……”齐大修不是很确定地,“邀帖?” 看着像。 “嗯。” 她一嗯完,柳知欢就好奇地望了过来,纪白也在看她拆那封邀帖。 “你要请人来做客?”齐大修追询。 商染拆开了,眸光往下一落:“嗯。” 只是多瞥了眼,她往项朔那儿递过去:“今晚送过去。” 项朔马上接过:“是。” 把邀帖收好,项朔的表情异样,支吾间偷摸瞄了商染好几眼。 还没把眼神收回来,商染也没瞥他:“眼睛有病就挖了。” 话一出,项朔一颤马上低头:“属下知错。” “还不走?” 听言,项朔马上道:“属下这就走。” 说完他就转身,多的话都不敢说,即使心里头揣着许多不明的困惑。 他的步子有些急,生怕走慢一点会出什么事,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般。 望着项朔来了只是将邀帖给商染看一眼现在又走,柳知欢和齐大修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了他哪儿有些异样。 不过事关商染,她邀客,他们也不好多问。 纪白的眼神定在逃命般的项朔身上,眼神忖量,半晌没有说话。 …… 当晚十点半。 关贺忽然收到了来自独立盟的一封邀帖。 他从了望塔顶下来,迎面遇上前来送消息的人。 “这是什么?”他接过顺嘴问了一句。 “独立盟送来的邀帖。” 话刚说完,关贺脸色稍伏:“什么内容?” “不知道。”男人摇头,“给盟主的。” 关贺拿着邀帖,两道黑眉皱起:“下去吧。” “是。” 人走后,关贺捏了捏手里的邀帖,一路出了了望塔又直接去了塔楼,往里走又上了二楼到了盛景呈的书房。 停在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铃轻响。 关贺立马推开门往里走。 书房里,盛景呈也没在书桌那儿,懒懒靠在外边窗户边的沙发上,对面还有个孟桑结在张嘴说着什么。 看见关贺来,他索性也就先收了口。 “商主,”关贺站定,微弯腰,手里的帖子往前一递:“独立盟的邀帖。” 第453章 扔帖拒邀 关贺的声一落地,盛景呈轻抬了个眸。 “独立盟的邀帖?”孟桑结顿时惊讶反问,眼神瞬间望向关贺手里的东西。 红色的,半圆形,上面也没有什么装饰,挺单调,但上面的几条金红混色纹路很是吸睛。 但是独立盟为什么送邀帖? 关贺腰依旧弯着,没说话。 盛景呈睇向了那封邀帖,眸间情绪不变,下颚随意一抬。 见状,关贺直起身子,然后手一动准备拆邀帖。 他在一边拆,孟桑结在旁侧一边寻思一边昂着下巴盯他手里渐露的邀帖。 关贺拆了邀帖上的丝线,又展开帖子,然后眼神往上面的字移过去。 他开始一字一句地看过去。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脸上转而浮出了微妙。 他重新读了一遍,然后确认了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意思没错。 只犹豫了一瞬,关贺抬头如实道出:“独立盟邀请您去白金石堡做客。” “落款人,面具。”他又继续补话。 说完,孟桑结原本游走的思绪停下,他觉得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挺不得了的事情。 盛景呈兴致微起:“做客?” “商主,其实上面写的是,”关贺顿了顿,踌躇间又觉得有哪里怪,“邀请您去白金石堡,玩。” 没错,邀帖上写的就是去玩,末尾邀请人是独立盟之主,面具,上面还加盖了她的私人印章。 这三条信息在邀帖上展现得明明白白,内容也简单至极,一句话清晰明了,仿若生怕他们抓不到重点。 关贺手里还拿着邀帖,也抬头看了看盛景呈的脸色。 可他听了刚刚关贺说的话,神态反应平平无奇,仍旧一副心慵意懒。 盛景呈还没说什么,孟桑结却斟酌着开了口:“独立盟这封邀帖,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如今地下商界和独立盟虽然只是争夺地盘,称不上绝对的势不两立,但也争得剑拔弩张。 两者间的关系已经不和了。 事态紧绷,独立盟这个时候送来邀帖,能有什么好的心思? 说任性了是邀请盛景呈去白金石堡玩,说好听了是请他去做客,揭开表面那层布之后,也不过是不安好心,想趁此机会做些什么。 再说了,盛景呈和面具认识都未曾认识,现在送个邀帖,非坏心即别有目的。 再者,两方地盘攫取,地下商界还未反击,独立盟占据上风,方今独立盟又派人呈了封邀帖到了盛景呈跟前,内容还只有一句话,这不赤裸裸的挑衅? 威风都耍到地下商界之主的眼前了,独立盟倒真是一贯的作风。 可是,挑衅盛景呈?怕是只有面具敢了吧? 孟桑结一想到这个就下意识望向了盛景呈。 他深刻且明白地记得,敢跟盛景呈叫嚣的,没一个是好死的。 但是…… ”盛爷,白金石堡您不能去。”孟桑结还是立马开了口。 这白金石堡是独立盟的老巢,盛景呈真要去了,要是遇上个不利,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孟桑结考虑得还算全面,关贺也跟着点头:“商主,独立盟明显别有用心。” 俩人一人一句,盛景呈面不改色地,声音一懒:“时间。” “……” “……” “盛爷……”孟桑结挺小心地叫了叫。 但是刚叫完,他又不说了,卡在喉咙处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盛景呈是什么人,自己能想到的,盛景呈自然也能思虑到,甚至更多。 关贺也不敢多问什么,马上重新看了一下邀帖。 看完,他抬头:“大后天。” 闻言,盛景呈眸子一动,手指轻扬:“扔了。” 关贺又一顿。 但也不过几秒:“是。” 他的手一松,直接把邀帖扔进了垃圾桶。 盛景呈懒得多问了,徐徐从沙发上起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他刚刚让关贺那一扔,已经表明了不去独立盟。 至于为什么…… 不知道。 孟桑结也没搞明白。 不过盛景呈不去,也好。 从书房里出来之后,盛景呈回了四楼休息处。 彼时已经深夜。 独立盟送来的邀帖被当垃圾似的扔进了空垃圾桶,成了书房垃圾桶第一个光临的门客。 初秋月光洒下。 东边境和西部领地仍不得安生,独立盟和地下商界的摩擦之地,是整个乱洲最不平静的地方。 鱼肚白浮于天边,一日渐渐过去,时间愈晚。 独立盟送出去的帖子恍若消失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若不是项朔亲自送的邀帖,他都要怀疑底下人办事不力了。 但都过去了这么久,地下商界却半点回应都不给。 这大概是,直接把他送去的邀帖给当做垃圾无视了。 间接拒邀。 没收到回复,项朔心紧觉得不好交差的同时,也自发地挺开心。 就挺矛盾的。 心紧是因为这是商染亲自让他做的事,开心是因为那军火大佬不来。 这样就很大程度地避免了商染和那个军火大佬交手。 大佬打架,真玩命的话,总会受伤的。 项朔不是不信商染,只是担心。 他在央庭徘徊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一路低着头去找商染,到她住处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从楼上下来前厅。 她从楼梯下上来,穿得休闲,黑发也懒得扎,整个人看起来闲适得要命。 项朔连忙进去:“盟主。” “说。”商染到了桌旁,然后斟水。 项朔迟疑了一下又老实道:“属下送出去的邀帖,地下商界到现在也没回复。” “估计被冲了。” 商染眸皮一抬,没什么意外地:“所以?” 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反问让项朔有些措不及防,人懵了一瞬。 “火力加大,往死里弄。”商染握起水杯往回靠。 项朔快速反应过来:“是。” “出去,带门。” “是。” 项朔来得快走得也快,顺便把商染的门给关上了。 没在一楼前厅多待,商染抬着水杯就上楼了,一直到了三楼房间。 进了门,路过外间她又进了卧室,门一关然后走到床前桌边,拉开椅子往下一坐。 她放下水杯,捞起桌面上的手机,随手翻了个电话外拨。 仅仅一秒,电话被接通。 商染口气依旧:“盛公子。” “染姐打电话回来了。”盛景呈的话里带着若有非有的笑音。 商染手摩挲着桌上的水杯:“那个,” 她微微顿了一下,蛮遗憾地:“得延后回去了。” 虽顿了顿,但她话里听不出来半点的惭愧感。 音落下,电话那头盛景呈却静了声。 他不说话,商染指节蹭了蹭鼻尖,顺便多扫了眼手机屏幕。 两边沉默片刻,盛景呈又似笑非笑:“染姐,这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听他这一问,商染扬眉。 跟你抢地方。 她神态自若地扯起嘴角:“打架。” 第454章 改变主意,前往白金石堡 盛景呈侧倚在窗边,提了语调:“那确实挺有意思。” “还不错。”商染拖调。 盛景呈懒声一笑:“行。” “那染姐,”他轻言,“多打电话。” 商染应得依旧:“成。” 听她的说话语气,盛景呈刚才微微的黯然烟消云散,神色舒扬开来。 第二日。 东边境和西部领地打得更激烈了,独立盟完全没留手,真照商染说的,往死里弄,并且手段比前几日还更为凶狠。 但也不是乱打,是有计划的。 地下商界不知道在想什么,到现在也只是防守而已。 项朔隔一段时间就要跟商染远程汇报一次那边的情况,自己也实时跟进战况。 中心部交给了齐大修和柳知欢,一天下来俩人甚至白天都不在石堡,却在遵从商染的指令往下执行任务。 直到天黑了些,这俩人才从中心部回来。 iik和景门没来找麻烦,纪白闲了许多。 从央庭广场路过中央祭坛的时候,恰好遇见回来的齐大修和柳知欢二人。 这两个人从车上下来,脸上表情丧丧的,心情看起来有些闷。 纪白步子停了下来:“怎么回事?” “别说了。”齐大修有气无力地,“我们要去挨训了。” “被小染?”纪白忽而扬起笑容。 “是啊。”齐大修点头,“希望她骂轻点儿。” “执行任务都执行不好,的确该骂。”纪白半打趣地。 齐大修摆摆手,柳知欢也蔫着表情。 二人去找商染了。 纪白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而后却也没跟着去,反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与此同时。 中世纪古堡。 孟桑结从独立盟中心部那儿回来,开车穿过花庭一路到了塔楼外面,然后下车。 恰好遇上从对面过来的关贺。 他方向明确,直直朝塔楼这边走近,脸上表情还挺肃穆。 嘭——孟桑结关上车门。 等关贺走近了,他顺口:“你也找盛爷?” 关贺点头,两人一起往里走。 “你找盛爷干什么?”孟桑结无聊就问。 关贺侧头:“商主改变了主意。” “他要去独立盟玩。”他的声音微严。 话声一落,孟桑结脚步一缓,讶然一道:“什么?” “今天中午,商主下了令。” 孟桑结眼睛微睁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有去二楼,两人乘着电梯到了四楼,一路到了盛景呈房间外。 天花板灯光敞亮,到了地儿后,两人自觉地进了外面的休息室站着等盛景呈,也没坐下。 等的时候,孟桑结转头:“喂。” 他喊关贺。 听见声音,关贺也看了过来。 “盛爷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孟桑结问。 “不知道。”关贺摇头。 孟桑结张了张口还想问什么来着,余光忽然瞟见休息室玻璃墙外那儿的动静。 休息室对面,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盛景呈的身影出现。 他穿得随性,白衣黑裤松垮,甚至穿的是拖鞋,但却遮不住往日的矜意。 看到他出来,孟桑结的嘴巴自动合上,然后老实站着等盛景呈过来。 盛景呈从对面过来,进了休息室,从桌面烟盒里抽了根烟,然后坐下往后靠去。 见状,孟桑结马上递上了打火机。 盛景呈拿过打火机,顺眼示意他们坐,自己随手点燃了烟又往指间一捻,烟雾微绕。 “商主,按您的要求,已经安排好了。”关贺废话都没有。 “嗯。”盛景呈随声。 “回帖还没有发出去,”关贺没有停顿,“要现在发吗?” 盛景呈抬眼:“急什么。” “明日到了再说。”他的声音依旧散,那根点着火星的烟仍旧悬在他的指间。 到了再回? “是。”关贺没多想,只是扬笑了一下然后敬声。 孟桑结在一边听得挺入神,但也不知道盛景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索性也好奇地开了口:“盛爷。” “您不是说不去了吗?”他不太解。 “我说了?” 孟桑结一愣。 没说吗? 他摸了摸头,脑子思绪还跟着回忆了一下前天晚上盛景呈刚收到独立盟邀帖的时候。 想了一番后,他的嘴角一抽:“……” 好像……是没有说,只是让关贺把帖子扔了。 但那也不是拒绝了独立盟吗!? 孟桑结无言了好一会儿。 “还有事?”盛景呈眼神微瞥了过来。 他一问,孟桑结马上就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脸上一副恍然:“有有有。” 他脸色正经了一些,几句话把中心部那儿的情况跟盛景呈说了一下。 除了东边境和西部领地没怎么管,中心部这边地下商界倒是多费了心思。 两边僵持不下,局面难解。 盛景呈唇咬着烟,缭乱的烟雾莫名有些迷人眼。 他的神色一挑,并未说话。 孟桑结说完,脸色也没放松,就是在等盛景呈给话。 几秒后,盛景呈潦潦道了句:“再说。” 看似不太负责任又敷衍的两个字,可孟桑结还是马上点了头。 点完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思索着问:“盛爷,您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谈判? 不对。 地下商界和独立盟齐居乱洲之顶,现在双方争斗,其实互不干扰是最好的。 但是以盛景呈的为人,既然要抢,就不可能轻易收手。 关贺也格外猎奇。 本来都打算不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他只知道肯定不是谈判。 因为盛景呈让他准备的东西是用来干掉白金石堡的。 盛景呈拿开烟,眉宇匿着不掩的纵意:“人家不是说了?” “去玩一玩,打个架。”他散漫至极地开口。 这句话一落下,孟桑结和关贺突然悟了。 此行,盛景呈是去砸独立盟场子的。 “那盛爷,我也去。”孟桑结顿时激奋。 盛景呈眸光轻觑他一眼:“随便。” “死了不管。” 孟桑结满脸激昂之意:“遵命!” 差不多了,关贺和孟桑结没再多打扰盛景呈,收拾收拾就各自回去了。 盛景呈自己也在休息室多待了几分钟,摁灭烟之后才款款回了房间。 次日,太阳升得晚,却也透着点点若有若无的热意。 中午那会,孟桑结和关贺提前到了花庭去等盛景呈。 只有一辆车,插着一面红色火凤凰和黑色曼陀罗交映图案的旗子。 不多时,盛景呈的人影出现在了塔楼出口。 几分钟后,关贺开车,这辆带有地下商界独有旗子的车从中世纪古堡谷口穿出。 第455章 邀约作废 新秋的风被隔在车窗外,声忽而大忽而小。 一路上,车开得平稳,不快也不慢,但所过之地也卷起了不少空中残屑。 关贺安静开车,孟桑结也在低着头处理着手机上的事务。 后座。 盛景呈发了条消息出去,见对面暂时没回也就闭目养神了。 车轮滚滚,碾磨着水泥地面,又带走不少灰尘。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 车靠近了独立盟的白金石堡。 越往前开,孟桑结的脸色就越严苛。 他把手机收好,透过眼前玻璃遥遥望了眼远处的堡顶影子:“关贺,下面都到位了?” “嗯。”关贺握着车方向盘。 孟桑结点了一下头,又望了眼后座的盛景呈。 他仍没有睁眼,看起来像是真睡着了。 见状,孟桑结就不再出声。 十分钟后。 巨大的白金石堡开始出现在孟桑结和关贺的视野里,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苍茫天际线下,堡里楼恍指天穹,绵延不绝的白金石高墙耸立,墙顶立着一排排锋利的箭垛,每一寸石面仿若透着冷冽。 中间厚重的白金石全掩着,门扉上,浴火凤凰和曼珠沙华图腾交缠,同白金门色大肆对比,莫名向外散着一股震撼之感。 关贺减了车速,车缓缓停下。 “盛爷,到了。”孟桑结道了句。 不过他这一说,盛景呈却应都没应一声,像是没听见一样。 白金石堡之外宽敞的路道边,突然来了一辆车,上面还插了旗子。 它靠近的第一时间,白金石堡看守人员就快速发现了,现在正拿着望远镜对着远处看。 镜内,那面旗子上的图案显得清晰至极。 看清旗面上的图案之后,看守人员脸色忽惊。 砰—— 同一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道穿透耳膜的枪声。 关贺降了车窗,举在窗外向天空的枪口还在冒青烟。 听声音,独立盟的看守人员立马把消息往上传,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之后又面色发紧地重新拿起望远镜看向石堡外。 没有枪声了,主驾上举枪的人把枪收了回去,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刚刚那一道穿天的枪声响起,像是在通知他们什么。 看守人员又看向那面旗子。 确认没看错之后,看守人员的脸色沉了下来。 但他没轻举妄动,就站在原地,约莫是在等什么。 他自然看得出来,外面的人暂时不会有下一步动作,刚才那一枪,是在知会独立盟的人,他们来了。 独立盟听见枪声也没有动静,孟桑结和关贺也不急,耐心挺足,坐在车里刷手机。 盛景呈更闲了,眸子还阖着,满脸困怠之意。 另一边。 白金石堡内。 项朔今天没有去东边境,这会才从主宴厅楼出来,恰好就听见了白金石堡大门那边传来的枪声。 也没多想,每天听到的枪声太多了,不时白金石堡还会有枪战演习。 他甚至没当回事,左拐正要走,恰巧兜里的手机响了。 步子也没停,项朔直接摸手机接起了电话:“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项朔的身体霍然一顿,脸上发变:“看清了么?” “确是地下商界的旗子没有错。”那边的人急声道。 暗红色旗子,当是只有独立盟和地下商界才会有。 闻言,项朔的表情凌厉了些:“等我过去。” “是。” 挂了电话,项朔快步往石堡大门处赶。 挺远的,怕生了什么事,项朔刚刚几句话叮嘱下去之后就闪了身影加快速度。 好一会儿后,项朔到了石堡大门后的了望楼。 刚刚的看守人还站在那儿,见着他来之后立马叫了:“项护。” 项朔上了了望楼,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望远镜,然后往自己眼前一放。 紧接着,远处车头那面旗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识清之后,项朔的脸色再次变了。 因为那面旗子上不止有凤凰图腾,还有黑色曼陀罗图案。 黑色曼陀罗,这就意味着车上坐的人极有可能是地下商界之主,或是与他亲近的人。 可至今项朔也未曾见过那个军火大佬之外的人可以用这面旗子。 玛德,难道这是本人吗……? 项朔的眉紧紧锁着,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三天前自己送到地下商界的邀帖。 邀帖…… 按时间的话,确实是今天晚上。 可是三天了,中世纪古堡压根没发来回帖,现在又怎么出现在这儿? 项朔盯着远处外头的车,发沉的思绪转了半晌。 “项护,要不要回禀盟主大人?”旁边的人凌声问道。 这一道声音让项朔的思绪收了收,他扫向堡外:“暂时不用,你先把消息带到核心部,让他们做好举措。” 地下商界来得骤不及防,回帖不发,招呼也不打一声,谁知道他们现在到了这儿有没有暗地又做了其他的。 三天前的邀帖发出去,他们无视得干干净净,一定程度还打了商染的脸,项朔得先确定一下外面到底是不是军火大佬。 “我先去看看。” 他一说,旁边人立刻又道:“项护,此次他们来得突然,您贸然出去,若是出事了……” 纵使是在独立盟的地盘,项朔只身一人下去,距离太近,真打起来也容易没命。 但项朔朝他摆了摆手,没多说。 眼下他们来了只是用枪声告知,联合三天前的邀帖,项朔极大程度上肯定了这些人来的目的。 当然,面上目的他可能猜对了,但背地里的,恐怕没打什么好主意。 来都来了,外面要真是军火大佬,项朔即便惧这样一个人物,也得出去看看。 他一路从了望楼上下来,然后往大门边走,半路就示意让人打开门。 不多时,石堡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伴随着沉甸甸的声音,像是在打开常年未开封的古盒。 看到门朝两边打开,孟桑结笑了一声。 关贺表情仍旧郑重。 两人看着门那儿出来了一个人。 项朔从里面出来,一想到那车里坐的很可能是地下商界的老大,步子便有些重。 不为什么,只因为那个军火大佬和面具一样,在乱洲也是一个让人闻风破胆的存在。 项朔镇定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停到车边。 同一时间,车副驾的车窗降了下来,孟桑结的脸往外一露,竟有些煞意。 但项朔却没在乎,冷眼看过去,并不先开口。 孟桑结头微转,客气开口:“你好。” “受贵盟盟主的邀约,地下商界之主前来赴邀。” 项朔也是冷问:“地下商界之主,当真来了?” “还不信?”孟桑结稀奇了一句,“商主大人没放话,我们能来?” 说着,他拇指竖起指了指车头的旗子:“旗在那儿,认识吧?” 项朔悄里扫了一眼后车窗,却还是硬着语气:“很抱歉,没有收到回帖,这次邀约作废。” 第456章 军火大佬现身 回帖? 孟桑结面露了然之色,手往车台上一伸,然后扯出封回帖,又往窗外一递:“这儿。” 他递了出去,项朔却没有接。 他站在那儿,眼看着车里这人现拿出一封回帖给他,不免暗地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回帖应该在邀期到一天前送达。”他微微一笑,“这封,不认。” 独立盟三天前送出去的邀帖,按乱洲规矩来说接邀与否都该在今天之前答复。 但它地下商界刚开始当看不见,现在到独立盟门前了才顺手拿出封回帖打发他,该是把独立盟多不放在眼里。 再说了,地下商界当瞎子,独立盟自然也没摆宴席等着他来,哪有闲招待他们。 想到这儿,项朔连车上坐的到底是谁都不想再在意。 但凡是有一点冒犯独立盟,不把商染放在眼里,都不该给脸。 孟桑结一听他的话,表情没变:“送晚了点儿,别介意。” “话刚刚说了,不认。”项朔瞥过去。 他的态度又冷又硬,丝毫不再惧什么。 但孟桑结却是扬了个笑:“换个想法,这也是我们商主大人亲自送来的,是否足以弥补现在才送达回帖的过失呢?” 盛景呈是老大,回帖跟着他到了独立盟门前,当然可以算是他亲自送来的。 这面子,给得足够大了。 项朔听他换概念换得还挺自然,也是讥笑出了声:“这位朋友,我刚刚说得很清楚。” 不认。 “慢走不送。”他说完就转身,没一点儿客气之意。 他一走,孟桑结就锁起了眉沟,眼神也起了冷意。 下一刻,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响,孟桑结人只在几秒间就到了项朔跟前。 他拦住了项朔的去路,项朔无视他直接换道走。 但孟桑结又拦住了他。 二人如此三番来回,二话不说间直接动起了手,招招间都没留手,却招招都被对方躲过。 关贺还坐在车里,望着外面那儿打得厉害,他也只是偷偷看了眼后面的盛景呈。 还没醒。 外头动静和整个白金石堡的庞大比起来,算小,但也有人注意。 了望楼上的看守人员就注意到了,丝毫没犹豫地就从旁边桌上拿枪,然后给子弹上膛,枪口对着远处和项朔交手的那个人。 但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拳打脚踢无定向,一时之间瞄不准。 对面。 关贺察觉到了高处的枪口,也没有什么慌色,不焦不躁地便拿起了刚刚的枪,枪口斜隐在窗边,以待时机。 暂时间,未出现什么大的动作。 车外头。 两道人影好不容易分开来,还携带着一股冲力,孟桑结反应及时,迅速闪开站定。 项朔也立住了身体。 两人身上都没伤,只是衣服在交手间乱了些许。 彼此对立,两人表情却依旧镇定,身上透着满满的杀意。 孟桑结握了握虚拳,还挺有礼地:“这位独立盟的朋友,你们盟主知道我们来了吗?” 听言,项朔却只是笑笑:“盟主说过,给脸不要脸的不用当回事儿。” 他这么说,孟桑结眼底划过一丝凝意。 “那就是不知道。”他歪嘴一笑,“建议你向你们面具盟主禀告一声,如果她也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们没来过。” “但如果她本意确是希望我们商主赴约,而你又多加阻拦,想必你也得遭祸吧?” 孟桑结说完,项朔覆在身后的手握了握,脸色欲皱。 对面这人说得确实在理。 可商染不是个讲常理的人。 她就是理。 这一点项朔很清楚。 地下商界到了才拿出回帖,破了乱洲常规,典型的先斩后奏,这已经是没把独立盟当回事了。 项朔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问题。 但他终究是下属,所以还是得向商染呈报一声。 想及此,项朔直接当着孟桑结的面拿了手机,丝毫没避地就给商染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 石堡里。 商染从三楼阳台上折身往回走,刚走到厅里就听到了茶几那儿传来的振动声。 她扫了眼,缓步过去捞起手机。 “盟主。”电话一接通项朔就先开了口。 “说。” 项朔凛了声:“地下商界之主到了石堡外,现带着回帖说是来赴邀。” 声砸地,商染秀眉轻挑,还挺意外。 “盟主,属下刚刚下了逐客令,但他们没走。”项朔又道。 这分明是不进白金石堡便不做罢休,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思。 商染往沙发扶手上随意一半靠:“接人进来。” 说完,项朔原本凛冽的脸一讷。 他刚刚没听错吧? 接人进去? 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项朔懵逼了一下:“盟主,您说的是让他们进去?” “要我说第二遍?” “属下遵命。”项朔不敢再问了。 商染那边断了电话。 怀揣着些许不明,项朔收起了手机,转眼看向对面的人,脸色再穆。 孟桑结也不开口问,但却听见了刚刚项朔对着手机说的话——让他们进去。 目的达成。 项朔当然也知道他听到了自己刚刚问的话,没同他再多说。 他面向白金石堡,手臂往上举,像是在向了望楼那儿的看守员示意什么。 远见手势,刚刚拿枪的看守员收了枪。 门这边,孟桑结重新上了车,车门一下子关上。 项朔率先往石门里走,身后关贺也就启动了车缓缓跟着往里开。 门外交缠结束,几人进了白金石堡,敞开一时的石门又缓缓闭合。 石门之后,突兀的了望楼挺立,周遭空地立着几座石雕,路道宽敞,车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项朔往里走。 平常无论什么时间点,白金石堡的人都各司其职,偶有人在外面。 但地下商界的车进了石堡,往里行了一段距离,车头插的旗子就引起了堡里所有人的敌意,目光犯煞。 地下商界之主来了白金石堡的消息快速下传,引起一阵轩波。 但当事人却仍在车上睡懒觉。 一直到了央庭广场路口,远远望去空无一人。 项朔停了步子,然后侧身对着车身。 身后的车也跟着停下,副车窗也降了下来。 “请下车移步。”项朔一副相敬如宾。 孟桑结微点头,眼神示意关贺,随后两人一人从一边下车。 下来之后,孟桑结站定侧身望向后座,关贺也走向了后座车门,手搭上了车把手。 项朔眼色一闪,头微侧目光跟着看过去。 车门拉开,关贺恭敬偏身站立。 盛景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懒懒靠着,低垂着眸,像是在回消息。 几秒后,他手机一转收起,然后腿动了动,下车。 人从车上下来,一抹身影缓缓出现,项朔还未完全看清他的模样,一股强劲的气场就让他下意识间压下了头。 扑面袭来的无形气势,项朔只觉得让人有些汗毛发竖,双眼都抬不起来。 盛景呈刚刚或许是真睡着了,这会眸间惺忪似雾,眼前的场景在眸里都有些恍影,整个人看起来也悠悠散散的。 下车了,他也没给项朔一眼。 孟桑结看了看盛景呈,然后转向了微低着头的项朔。 “烦请带路。”他的口吻依旧谦恭。 项朔头微抬,自觉避开了看盛景呈,直接侧身抬脚:“跟我来。” 身后,孟桑结先跟了上去,盛景呈慢慢缓缓的,关贺在他身侧落后半步。 央庭广场当真是大,一眼望不到边,白金色晃人眼,中央立着的祭坛也极其显眼。 盛景呈的视线从上面的的凤凰图案掠过,只一瞬。 穿过中央祭坛,到了主宴厅楼庭院下的阶梯,又往上走。 依商染的意思,项朔是直接把人往她的住处带的。 绕过主宴厅楼往后,约莫又走了好几分钟,终于到了商染的宅院。 白金石元素居多,也颇具现代风格。 一直到了前厅门边。 项朔转身看向孟桑结和关贺:“盟主邀的仅是一人,两位还请在此稍作休息。” 一听这话,孟桑结和关贺眼神顿移过来,含了些不明的寒意。 项朔当然察觉到了,却只是微笑着无视,顺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但孟桑结和关贺都没动,二人身透利意,先是转向了盛景呈以征求意见。 盛景呈倒是不以为然,下巴一扬,示意他们随便。 见状,关贺和孟桑结才移了步子在前厅坐下。 他们一坐,项朔头依旧低着,对着盛景呈:“盟主之意,还请自行前往侧边宴间。” 宴间就在前厅侧边上,很近。 盛景呈却是声一扯,也懒得睨项朔:“不认路。” 第457章 盛爷玩火,大佬互殴 他的声音掺着理所必然的调子,还能听得出往外透的傲散。 项朔始终微颔着身体,听见这句话后不免杜口吞声住了。 过了片刻,他抬了抬手臂,方向指向前厅左侧面唯一的长廊进口的那扇门:“直走右拐就能看到了。” 他指得很明确了,前厅两侧都只有一扇门,进去也只有一条廊,确实沿着走就能到了。 面前这是乱洲如雷贯耳的军火大佬,总不可能这样了还找不到。 盛景呈两手揣兜,语调没变:“不认识啊。” “……”项朔举着的手蓦地往下重了重,低着的脸色稍发黑。 孟桑结和关贺在一旁坐得也不正襟,身体歪斜着,完全放松状态。 这二人跟当自己家似的,听到盛景呈的话后甚至一时没憋住笑。 项朔手放了下来,面色有些青,头却仍旧被盛景呈身上那股散淡欺得莫名抬不起来。 “直走,右拐。”他硬着语气重复了一次。 “不认识。” “……” 他妈的。 项朔的表情掩不住的难看。 “不然,”盛景呈气定神闲又裹着几分谑意,“你让你主人过来?” 这态度,果然和传闻一样。 可让商染下来接他,怎么可能。 项朔的拳头忽紧,不自觉手心也出了汗。 “盟主身有不便,我带您前往宴间。”他已经在压着怒气了。 这话一出口,盛景呈一下子往旁边闲靠:“不便?” “腿断了?” 项朔被激得脾火难捱,试图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 他抬了抬头,因为是站在盛景呈斜后方一点儿的,视野里多为那人看起来都狂得过分的后脑勺。 “请注意您的措辞。”项朔冷声。 盛景呈环胸倚在那儿,闻言不太在意地笑了一声:“你是在管我怎么说话?” 他的神态间尽是嚣张气焰,覆不住骄矜。 项朔站在斜后侧,厉声开了口:“如果不想去,您大可以现在离开。” 话是这样说,但既然入了独立盟虎口,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满脸不屑。 盛景呈倚姿随意,眸子一掀,余光斜睨,语气平常得过分:“我要是不呢。” 声一出,项朔黑了脸。 关贺瞥见项朔那副表情,脸色一阴立马起了身,似要做些什么。 他一站起来,项朔就马上扫了过来。 二人眼神对峙。 “又在自作主张替面具赶人了。”孟桑结哼笑。 不过这话没激起项朔什么脾气,只是一笑了之。 他跟商染几年了,这种在她跟前目空一切的人,除了死,就是死得更惨。 没有人能比她更狂。 她此时若是在这儿,事状怕已经不是一触即发这么简单了。 噤声间,一阵脚步声突然急促靠近。 虽听得出来急促,却也莫名带着几分盛气。 前厅大门完全敞开,项朔转了头,孟桑结和关贺也勉强投了目光过去。 院子那儿,来了好些人,十个。 最前头的男人,金发至肩,金框眼镜下的脸此刻冷穆至极。 纪白步子跨得大,两侧是柳知欢和齐大修,再往后是曹攀离和李仁一行人。 整整十个人,都是独立盟核心部成员。 这些人气势不掩,个个表情冽厉,威风凛凛,一进院子就带过一阵风,旁人无法忽视。 一接到地下商界进石堡的消息,纪白这些人就往这边赶。 从院子里进来,几人就看到了那边的项朔几人,一直到了前厅,然后停下。 停下的第一时间,十个人的目光皆是寻向了厅里的某个人影。 只几秒,所有人的视线停在了某个背对他们靠在墙侧的人身上。 这人到现在都没有回头,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出现一般,不在意,整个人连背影都让人不太敢正视,仿佛只一眼心便惶得极。 “纪二主。”项朔对着纪白微鞠。 叫完他这一声,项朔也对齐大修和柳知欢等人行了礼。 纪白收回眼神,瞥向了项朔,似在用眼神询问他什么。 项朔也是眼色动了动。 只一下,纪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完全忽视了孟桑结和关贺,纪白抬了抬脚,然后朝盛景呈那儿走过去。 但他抬步走出去快要到的时候,盛景呈的身体却忽然直了起来。 众人目光下,他像是还没睡醒,打了个小哈欠,长腿往外一迈,款款往前厅左侧那儿去。 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不经意的。 反正给人的感觉,拽得不行,更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这一动静,纪白的步子忽而停了下来,眉头轻蹙。 项朔脸色更差了。 齐大修和柳知欢也略微不悦地望着盛景呈走的方向。 身后曹攀离这些人,没一个人眼里没有刀,偏又控制得挺好,没太往外露。 没有人去拦盛景呈,因为他走的方向是宴间,是要去见商染的。 十来道视线聚在那道背影身上迟迟未收回来,直到越来越远。 关贺和孟桑结还在前厅,也是一副闲哉,就算这屋里全是独立盟的人也丝毫没慌色。 盛景呈扔下这些人走了,纪白脸色恢复平淡。 “项朔,怎么不给客人上茶?”他瞥了眼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话里尽是客套之意。 闻声,项朔恭了恭声音:“盟主不喜茶,没有茶可以上。” “这样啊。”纪白当然知道,“上水。” 上水? 齐大修一听就没忍住。 但声一落,项朔应了:“是。” 说完,他转身。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孟桑结和关贺一声不吭,只是多看了一眼纪白,心里讽笑,面色冷漠。 项朔去盛水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两杯水回来,然后往二人跟前一放。 两杯水放好,孟桑结扫视了一下,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眼下突然一黑。 玛德,一次性纸杯子。 一看还是市场上最便宜的那种。 堂堂独立盟之主,住的地方还有这破东西。 难道是为了他们专门准备的? 孟桑结凝视着那两个纸杯子,强行把心底那股气压了下去,不喝。 关贺也无视了面前的水。 但是哪管他们喝不喝,纪白跟身后柳知欢和齐大修他们示意了一下,让人坐下。 见状,这些人也就在前厅歇了下来。 但却无人说话,不客套,也不搭理对方。 诡异的安静。 另一边。 盛景呈从前厅左侧门出来,进入了一条长廊,不窄,还有灯亮着。 他走得慢,跟出来遛街似的,徐徐款款的,走了一段距离,然后顺着路道右拐,最后到了宴间外头。 这宴间和外面倒是不太一样,障子门相隔,却也未完全关上,能看得见间内陈设。 叠席铺地,低矮小木茶几立于中央,杯具整齐摆在上面,两侧放着两张坐垫,墙侧还有两盆绿植。 宴间整体呈淡白色,暖黄色灯光映在门上,显了几分柔和,却也莫名添了诡意。 跟前障子门的对面,还有一扇门,同样没有闭合。 盛景呈没有进去,随意站在门边,漆黑的瞳眸微抬,眼神睨向了对面没关合的隔扇门。 霎时之后,墙侧的绿植仿若被风晃了晃,低沉的簌簌声响起。 下一秒,一股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风意和嗜意迎面袭来,盛景呈的衣摆都跟着轻微晃了一下。 察觉了到什么,他的眉峰轻扬。 倏忽之间,对面乍现一道影子,看都看不清。 盛景呈双眸轻凝,脚下一动。 几乎是转瞬之间,疾风暴雨之势突起,两道身影陡然交织缠斗在了在一起。 快得惊人,连身形和动作都看不清,只听得见几道摩擦交手之响。 紧张与肃杀弥漫在宴间,绿植簌簌声未停,杯具一下一下震动,发出声响。 盛景呈的速度疾如旋踵,捉摸不清,也难得识清跟他交手的人。 长发忽过,一抹暗红色从他眼前划过。 他的双眸微眯,戾意随生。 灯光下,两道影子快速交错,分开又错合,根本没有一刻停顿,破风声嗖嗖四起。 打斗碰撞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却又在瞬间消散于无形,留下一圈圈越发猛的气流波动。 嘭啪! 杯具翻倒在地,格外破耳。 却无人在意。 这两个人没有留手,每一次招都直指对方要害,毒手无情。 又是几道激触,两道影子在宴间翻身而过,旋起一阵空气涟漪。 嘭!茶几又翻,撞墙。 嚓——绿植盆出现了裂痕。 商染脸上面具下的唇微扯,打得更起劲了。 面容与动作眼花缭乱,弑杀之意透过影子的每一次交锋,清晰地传递开来,连空气都不寒而栗。 这两个人跟要杀了对方似的,越打越狠,浑身恣睢杀意。 又一次交手,拳肉闷声繁繁入耳。 咔嚓——盆栽再次碎裂。 身形轮廓模糊变幻莫测间,跟前人的手腕从眼前缭开,和刚才不太一样的红色从盛景呈眸间视野一闪而过。 第458章 盛爷:这是个误会 好似觉察到了什么,他阴鸷的眼神蓦地睨了过去。 不过也只是一霎,没再看到什么,商染人忽转,长发被冲力往后带,拳影再次击来。 盛景呈眸间狼戾越深,窥不清的身手应付着,步忽上忽退,同样不减势头。 没有看一眼对方,两道肩膀猛力碰撞擦过,又一次旋身,宴间里处处都是穷凶恶意。 茶几已经撞墙打翻,杯具碎落一地,绿植盆也出现裂痕,植叶越晃越猛,叠席都好若在战栗。 完全没有减退的趋势。 两个人厮杀如火,状如殊死搏斗,似要将对方的性命捏在自己手里,然后生生掐死。 空气被揉乱,难以捕捉的身影生猛缠斗在一起,沉闷相撞声不止,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肆意疯扬。 地上两盆沉甸甸的盆栽被盛景呈抡了起来,又即刻从他手影之外旋出,冲力非常,带着呼啸的劈风声,直击向对面的商染。 盛景呈的身影紧随其后,裹挟着迫人的乱流。 重物袭来,商染的双眸浸着戏色,腰肢顿然向后一弯,只手撑地,黑发下垂,腰弧呈拱,脖颈上原本藏在衣领里的吊坠也落了出来。 哐! 盆栽从空中掠过,重重撞墙,碎片四溅。 毫无间隙之间,两道银光衔尾相随,盛景呈的身形也如影随形。 两道银迹像被人无形控制着,扑向空中又转道直直朝向商染。 它和盛景呈,几乎是一起攻向商染的。 周遭气流肆涌,危如累卵之际,商染仍旧下弯着的身体突然间往旁边一个侧闪,又在一秒不到间直起了身子。 身躯柔韧性惊人得极。 同一时间,尖针入墙,针尾晃颤,盛景呈转道再次侵袭过来。 他的眉宇轻压着,直到微抬眸的时候视野里闯进了什么。 暗红色纹路面具之下,商染的吊坠在空中微然回弹,然后垂到了衣领子外头。 上面的红玉髓过于夺目。 盛景呈的目光忽怔。 他欺过去的势头没有停下,眸光却立马转向对面人的手腕。 那条红色手绳这次完全映入了他的眸野。 坠绛。 盛景呈原本尽是鸷意的神情微滞,侵姿未变,手上力道却是一转,直带向对面那人的腰间。 但商染却忽然一动。 两人再次交起了手,身影又错合。 可是很明显,盛景呈攻势弱了不少。 面对商染的进攻,他的眼神定在面前人身上,步步后退,只随便避一下,并不还击。 不知不觉间到了门边,他连躲都不躲了。 原本厮杀成瘾的场面,恍然间变了。 商染自然也发觉到了。 她抬起了眼。 嘭嚓—— 障子门突然被拉关上。 再一转眼,商染的腰间多了条手臂。 她收了动作,眼神微动。 盛景呈靠墙揽着她,然后垂了眸。 两人的视线终于碰撞。 面具只遮住了商染的上半张脸,漂亮的杏眸情绪裹着未尽的兴致,仍旧松意。 盛景呈目光在她脸上游离着,眸色浓沉,意味不明。 他就和商染那么对视着,谁也没移开视线,也不知道是想什么。 良久。 盛景呈唇微扬:“小小姐。” 他眼神描摹了一下商染脸上的面具,话音也悠悠:“面具?” 商染往后仰了仰,音一扬:“军火大佬好。” 她的话出了口,盛景呈却是身子俯了点儿,唇口溢出笑音:“盟主大人。” “应该是,”他的嗓音不经意压了压,好久不见。” “好久?”商染偏头,“十四天?” “染姐要不再想想?”盛景呈轻手掀开她的面具,然后又摘了下来。 商染整个五官露出,听见他的话之后,眉眼间兴味更起。 很久以前已经淡了许多的记忆缓缓浮进脑海里。 盛景呈依旧定定地望着商染,神色也满是慵意。 少刻。 商染随意扯了个笑:“那就勉强好久不见。” 话一掉地,盛景呈低笑出声。 没有多提什么,他把面具放在了一边:“染姐,打这么来劲,玩够了?” “没有。”商染瞧着他,目光稍稍挪了挪,到了旁边的墙上。 盛景呈跟着移了视线。 墙上,两根长针稳稳插着,刚刚从商染眼睛边飞过去的。 而且还有毒素。 “……”盛景呈眼神顿住。 “盛爷,下手还挺狠。”商染的语气挺肯定,像是在夸他。 “……” 这针,是商染给他的。 盛景呈不说话,看着那两根针数十秒,半点其他反应都没有。 “染姐,”他头侧过来,言辞还挺认真,“这是个误会。” 商染下巴微点,神情好玩,一脸“你说。” 盛景呈寡言沉默了几秒:“就,它是自己使出去的。” 这个针银饰确实有触发机关,在此前提下手腕只要稍稍用力,里面的针就会启动使出。 盛景呈没有特意触开关,大概是刚刚随便顺盆栽的时候无意间触到的。 “行。”商染一应。 她应得干脆,没有丝毫怀疑。 盛景呈眼色深了深:“真的。” “盛公子。”商染偏眸睇过来,“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了?” “听得出来。”盛景呈手上的力收了收,脸上勾起笑意,“所以染姐这些天是回来当盟主了。” “嗯。” “感觉如何?” “跟商主大人抢地盘,”商染调子不正,“当然有意思。” 盛景呈脸上怠意不减:“不争了,都是染姐的。” “大方。”商染挑起眼尾。 盛景呈单臂圈着她不撒手,似笑着嗯了一声。 屋外头天慢慢黑了下来。 前厅。 自盛景呈去了宴间,这里就陷入了一种迷之古怪的气氛。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很稀奇,也没有干其他事,不知道怎么坐这么久的。 宴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他们也就按兵不动。 整个前厅,甚至能听得见好几道不同频的呼吸声。 纪白始终看着左侧那扇门,面色平静,齐大修和柳知欢亦是如此。 称不上如坐针毡,只是在等商染出来。 曹攀离和李仁一行人也是时不时望望前厅左侧那扇门,脸色正得极。 这些人静声良久,孟桑结无事干间就拿手机看了看。 刚拿出来瞅了一眼,他的表情一展开:“到时间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就望了过来,纪白几人脸色透了一点儿警惕。 “的确到了。”关贺附了一句。 二人的对话让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绪,但项朔几人却也敏锐。 果不其然,下一秒项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扫视一眼关贺和孟桑结,然后接起了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崩裂。 “知道了。”项朔挂了电话,一言不合地从腰间掏枪对着孟桑结和关贺。 砰! 毫不犹豫的一枪。 但孟桑结和关贺分别从一旁闪开,躲过了子弹。 两人脸上得意至极,满是挑衅。 “怎么了?”纪白起了身。 不止他,其他人几乎是唰德一下站了起来。 项朔来不及多说,转身就冲向孟桑结和关贺。 砰—— 项朔又开枪:“去找盟主!” 他的话落,纪白脸色绷紧,立马抬脚。 齐大修骂了一声:“果然不安好心。” “快走!”柳知欢拉着他跟着纪白,三人快步朝宴间赶。 这边,已经不是一触即发了。 曹攀离冷笑甩臂:“确实不是好东西。” “跟他们废什么话。”李仁同样嗤声。 对峙毫无征兆地爆发,招招奔着致命处。 二对八,孟桑结和关贺显然吃力,可丝毫不影响动手。 枪子穿出,项朔目光如鹰,对着孟桑结和关贺就是一顿开。 子弹被避开,猛然穿进墙壁里,动静不小。 前厅里,拳脚交加,风声呼啸,杀意力量笼罩,浓重的火药味快速弥漫。 “嗬!”项朔腿往外横踢出去。 关贺躲过,侧边曹攀离和另一个人快速逼近。 嘭——关贺撞上沙发,连带着沙发都动摇了些。 另一边。 李仁几人围攻孟桑结一人,打得不可开交。 但是趋势很明显,项朔这些人是在把关贺两人往前厅外逼的。 拳打脚踢不止,伴随着骨骼的咔嚓声和低沉的闷响,如同战场上的战鼓,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双方短兵相接,越发激烈。 与此同时。 宴间的路上,纪白和齐大修三人是跑着去的,脚步声乱而有力。 柳知欢表情发紧,手里的枪甩了甩,子弹立马上了膛。 三人迅速逼近,然后到了宴间外头。 “小染!” 第459章 有备而来 柳知欢带着焦急的声音还没落下,纪白想也没多想地上了手,然后直接拉开了宴间的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纪白和齐大修夫妻二人的视线立刻投往宴间内。 然,约莫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三人腿一滞,原本聚满凛意的表情突然愣住。 宴间里乱糟得不行,打翻的茶几,破碎的杯具和盆栽,和某个角落似又不似峭壁寒松的银光。 很显而易见,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白刃之战。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挺破乱的宴间里,商染和盛景呈相对随意坐在叠席上,姿态放浪形骸。 这两个人微屈着一条腿,胳膊都搭在膝盖上,垂眸敛目,此刻手里还有个手机,横屏的。 手指轻点,看起来像是在……玩某个电子竞技游戏? 像,不确定。 外面声音不小,枪声一阵一阵响起,纪白三人也不由分说地就拉门闯了进来。 可从始至终,又到了现在,宴间的盛景呈和商染连眼眸都没有撩起一点儿。 一整个完完全全地无视。 纪白嘴唇轻张,看着宴间的两个人,脸色有些愣瞌。 齐大修夫妻二人望着眼前这幅场景,迟眉钝眼,脸上表情风云万变,尽是不能置信。 除了不太好的环境,没有唇枪舌剑,没有针芥相投,更没有水火不相容,只有是一发而发的和气融融。 “?” 这是,什么个情况? 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做到打了一架还如此和谐? 门边的三个人没有反应了,搁那儿杵着像个泥塑木雕。 直到商染头也懒得抬地来了句:“我让你们进来了?” 很依常的口吻,门那儿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柳知欢和齐大修仍旧瞪着眼。 外面这么大动静,您二位听不见吗? 纪白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小染,外面出事了。” 但商染仍然不太在意地:“所以我让你们进来了?” 纪白一顿。 “出去。” 话音末了,纪白默了几秒。 他视线移了移,轻微打量了眼盛景呈,然后温润开了口:“好。” 声完,一直旁若无人又自得其乐的盛景呈微掀眸皮,似有似无地掠了纪白一眼。 但纪白没注意到,他转身眼神示意还在呆讷的齐大修和柳知欢:“我们走吧。” 两人愣愣点头,一边转身一边还不忘多瞄几眼对面的两个人,一时摸不着头绪。 三人走了,齐大修走之前也把门关了上去。 宴间里又只剩下了商染和盛景呈。 外头仍传来好几阵声音,听着就有些心惶。 盛景呈发了条消息就放了手机,搁在叠席上不管,然后人往商染那边移了点儿。 他还没说什么,商染倒是先出了声:“盛爷这是有备而来?” 盛景呈手指勾了勾她的发尾:“有。” “想见染姐。”他轻扯懒笑。 听言,商染侧目多瞧了瞬他:“盛公子好像漠视了邀帖。” 她一说,盛景呈神色微顿,却又很快启了薄唇:“染姐下次暗示明显一些。” “这样我就能认得出是染姐了。”他的黑眸注视着商染,却仍勾着舒意。 商染的眉眼一扬:“行。” 外面任凭打得怎么激烈,除了发个消息之外,两人一时懒得管。 消息发了出去,关贺和孟桑结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白金石堡外同样如此。 直到纪白和齐大修三人回到了前厅。 他们到的时候,这些人仍打得激烈,不过关贺和孟桑结占了人少的劣势,挺惨。 项朔已经闲了下来,和曹攀离以及李仁面对面说着什么,几句话之后两人携伴快速往外面走。 两人一走,项朔扭头就正好看到了纪白三个人。 他立马沉着脸跑过去:“纪二主,盟主呢?” 纪白微扫他一眼:“盟主无碍。” 他说完,两侧齐大修和柳知欢的身影突然闪出,然后和关贺几人打了起来。 轰—— 仅仅两招,孟桑结和关贺以及独立盟的人被震往两边分开来。 关贺没站稳,步子踉跄,迅速撑墙,但兜里的手机跟着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旁边,孟桑结捂着胸口,嘴角发青,脸色不太好,身上全是脚印。 他的肋骨还中了一枪,尽是血。 另外一边,独立盟也有人受了伤,但是伤得没有他们重。 齐大修和柳知欢站在中间,神情冷穆,气场压人。 “两位,还想活吗?”柳知欢看着关贺二人笑了笑。 她问完,孟桑结抬了头,即使身受重伤也一脸冷讽,一副丝毫不惧死在这里的样子。 关贺也不理话,后背靠墙支撑着身体,头往下低着,忽然看见了地上亮着屏幕的手机。 大概是望见了什么,他的眼神微凝,然后弯腰捡手机,又马上看向屏幕。 手机屏幕上,是盛景呈让他们收手的消息,时间是十分钟前。 关贺的眉扭成一团,又重新看了一眼,确认没看错之后,他捏着手机转头瞥向了孟桑结。 发觉到他的目光,孟桑结扭头过来。 关贺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眼神一使,孟桑结立马看懂了。 但他一开始还不信,直到关贺又点了头。 孟桑结愕了愕,但仅是一会儿,他厉声一笑:“想啊。” “想的话,你们放我们走?”他扫向柳知欢。 柳知欢却是斜着他:“青天白日梦做得好。” “呵。”孟桑结咬着牙揉了揉受枪的地方,“有话直说,免得憋死。” 柳知欢双手环胸:“憋不死,主要喜欢看你死不了又活不成的样子。” “是吗?”孟桑结甩了甩手,“那不好意思,” 他人突然冲过来:“你可要失望了。” 见状,一边齐大修立马挡在柳知欢了面前,然后和孟桑结打了起来。 两人再次交起了手。 关贺倒是没参与,手机一按电话就拨了出去,完全不避讳。 柳知欢就让他打,也不阻止。 过了一会儿,关贺挂了电话,他说的话也被柳知欢全都听见了。 她快意地扬唇,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纪白和项朔那边。 那两个人站在前厅门边,也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柳知欢对着俩人比了个手势。 远见她的手势,纪白桃花眼微敛:“传令下去,不必再和地下商界缠斗了。” “是。”项朔敬声。 他知道地下商界在攻白金石堡,却不知道刚刚一行纪白三人去找商染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既然从宴间回来,也必然见过了商染,现下都是遵照商染的意思做事。 哐啷! 孟桑结从交斗中飞出,直直擦过金属物被砸向地面,声音极其尖锐。 “咳、咳。”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关贺身体紧绷,然后肃着表情走过去。 刚刚那几下,齐大修可谓是一点都没留手。 把人扔出去后,他拍了拍手:“受了伤就别逞强,死了可不能怪我哦。” 孟桑结躺在那儿还要横他一眼。 若不是受了伤,他和齐大修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他被关贺扶着半靠起来,气色惨白,肋骨处血流不止。 “操……”他不忘低骂。 “骂开心了,命没了。”关贺皱着表情,竟有些许打趣的意思。 他伸手扯起孟桑结的衣服,然后猛地撕了一块下来给他止血。 孟桑结疼得直吸气:“这还死不了。” “好了。”关贺简单给他止了血,“别动了,等商主出来。” “嗯。” 前厅和院子里顿时静了不少。 两方人相顾无言,谁也不再理谁。 纪白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前厅,项朔还跟在旁边。 “纪二主,盟主那儿情况怎么样了?”项朔多问了一句。 一听他问,纪白就想了起来什么。 刚刚在宴间里看到商染和地下商界之主面对面看起来很像是在打游戏的场景浮现在前。 他走到沙发边,手握沙发扶手把动摇的沙发弄回原位:“她在玩。” “什么?”项朔收拾着茶几,没反应过来之间动作也顿住。 玩? 纪白没再说什么,把沙发上的枕头放好,然后又走到桌边把四角和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放到银盘里,又放到一边。 因为刚刚打斗,这些杯子滚落碰灰,得清洗一遍。 项朔弯腰顿在茶几边,不免沉思了好一会儿。 前厅里很乱,桌椅动摇,东西也碎了不少,墙上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柳知欢和齐大修没在院子里多待,这会也进来跟着收拾前厅。 “小染和那个军火大佬怎么回事?”齐大修一边干活一边不免问了一句。 打了一架还在坐下来好好玩手机……? 看起来还又和睦。 柳知欢扯了张纸巾擦着桌面:“不知道。” 这俩人说话,本就不知晓情况的项朔无聊间也就偷偷跟着往下听。 “我们要不要过去再看看?”齐大修又问。 “你想挨揍你就去。” “……”他可不想。 纪白没有插话,人在墙孔那儿撬子弹,像是对他们说的不太感兴趣一般。 子弹被他弄出来,他往手心里一放正要转身,却透过眼角倏忽看到了什么。 第460章 沉默乃金 前厅左侧那儿,木门袒开,门后的长廊多出了两道人影。 廊顶光照仍亮,地毯柔软。 商染倒是清闲,神态也不驯。 旁侧,盛景呈只手揣兜,另一只手垂落,一条挂绳悬在了他的指尖,红色面具衔在半空。 两个人慢慢腾腾地并肩悠着,模样神闲气定,浑身都透着一股子不惊。 纪白侧了一半的身体霎时顿住,双眼望着对面那儿,一时间并未做其他反应。 他的目光从商染身上移过转到了盛景呈那儿,上下一番端量后,忽地视见了盛景呈手里拿的东西。 纪白握枪子的手微微一颤,眼神滞在那儿不动了。 其他三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商染和盛景呈。 几人皆是回头,手里动作停住,都是眼不转睛地观着从长廊那儿走来的两个人,脸上里尽含错愕。 齐大修睁大了眼。 为什么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莫名的相辙感? 他直直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是因为都是牛逼哄哄的大佬吗? 和他同感的是柳知欢,也微瞪着瞳孔看得入神。 其实这是盛景呈第一次露面,刚刚他们都没见到他长什么样。 现在这会正面望过去,那张脸冲击力确实大。 “盟主。”眼看着商染出来,项朔笼神之后立马上前迎人。 商染没理他,直接掠了过去,然后朝沙发边走。 她往那边走,身侧盛景呈也不紧不慢一起过去。 于是乎,在所有人的瞠目之下,这两人从左侧木门出来,然后目无余人地转到了沙发边,又随意坐下。 盛景呈落座甚至还比商染慢了半秒。 中间沙发上,他人就坐在商染旁边,腿随便放着,胳膊肘微屈着也跟着往沙发顶上一搁,极其荡肆。 因为他这个动作,挂在他指尖的面具就顺着垂了下来,红色猩而暗,和沙发颜色不太搭。 也就是这一下,齐大修和柳知欢才望见他手里一直拿着的面具。 这东西他们当然都认识,第一次见商染的时候她就戴着它。 闻名乱洲的面具,这是商染身份的象征。 所以,那不是商染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旁边那男人手上? 柳知欢手里的纸巾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注着那个面具陷入了短暂思虑。 “小染,”齐大修这会脑子大根筋,“你怎么样?没事吧?” 商染嗯了一声。 “那,”齐大修放下手里东西,眼神往盛景呈手里一使。 你的东西为什么在他那儿? 一见他挤眉弄眼,商染同样胳膊支沙发头梁,腿屈放着:“看不懂。” “……” 齐大修瞅了一眼盛景呈,见对方神情都透着闲意,倒是没什么不和之意,心底轻松了口气。 但是,你离小染那么近干什么!? 刚刚看见俩人刚出来时那股什么惊艳相辙感被他一杆子打散,这会满脸都是对盛景呈的警惕。 这是地下商界之主!是乱洲人人谈虎色变的军火大佬!是抢占他们地盘的恶狼! 齐大修眼里的火星子不是过于明显,但欲烧欲掩,在场人谁都看得出来。 盛景呈更是神裹戏意,对于齐大修那点儿不痛不痒的肝火完全视若无睹。 “小染!”齐大修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道一边瞄盛景呈:“你不要……” “商主。”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齐大修。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岔,而且这两个字,齐大修当即摆了脸色回头。 关贺一路扶着孟桑结进来,看到盛景呈之后就直接叫出了口。 他的头还低着,孟桑结被搀着也显得狼狈,衣服上满是血色。 “盛爷。”他抬了抬眼,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盛景呈的眼神审过去:“要死了?” “还、还能撑。”孟桑结咳了一声,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盛景呈视线挪回不再问,看起来一副不关心他生死的态度。 刚刚那两句话后,孟桑结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关贺也没有抬头,只是把孟桑结放在了地上。 厅里安静了几秒。 商染睨了一眼地上那儿,眼尾余光往另一边扫了过去。 一直杵在那里的项朔立马过来:“盟主。” “处理了。”商染下颚随指孟桑结。 她的声音一出,正在安顿孟桑结的关贺下意识觉得有些耳熟。 但他却无心回头,简单查看着孟桑结的伤势。 项朔听见商染的吩咐却没有立马动,反是站在原地有些不明就里地瞟了瞟商染旁边坐的大佬,又看了看某个伤重的人。 “盟主。”他踌躇了一下,“是处理人还是?” 商染语气云淡:“能活就成。” 听声,项朔:“是。” 他侧身往外去打电话了。 刚刚商染说的话也落进了其他人的耳里,这会都纷纷扭过了头。 柳知欢坐在桌边,视线在商染和盛景呈来回打转,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琢磨什么。 “小染。”齐大修张了张口,打算往下说着什么,“你管他做什么?” 他的问题问出了口,墙那边的纪白把子弹放进了口袋里,看了看商染然后迈出步子往这边走近。 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商染却是不太以为然。 她还没说话,另一边关贺已经检查了一遍孟桑结的伤,他站起来然后转身。 也就是这一秒,他看到了商染。 关贺一愣。 “商小姐!?”间刻不到,他冷不防地出口。 声音一出,纪白的步子忽定,连同齐大修和柳知欢都有些莫名地瞥向了说话的人。 关贺满脸惊诧,望着商染钳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您怎么在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话头猛然收住。 等会。 这里是独立盟,盛景呈是去见面具的。 面具…… 这两个字从关贺脑子里闪过,他瞳孔蓦然一缩:“您、您是……” 他的反应被商染收于眼底,却仍然挑不起她太大的涟漪,面色平常得过分。 但关贺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话头吭吭哧哧地说不清楚,只能让人看得出他在看见商染之后的狐疑不定。 就连快要晕厥的孟桑结都都费力地跟着抬头望了过来。 关贺盯着商染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整个前厅里,纪白沉吟不语,齐大修和柳知欢三人脸色匪夷所思,也不太解所以然。 气氛顿时怪异。 半晌。 “小染……”柳知欢晃了晃神终于发现了什么。 她缓缓转过头来,望一眼盛景呈就看向商染:“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在宴间打得那般恶狠之后能坐下来玩游戏,一起出来时商染的东西还在那男人手上,又全程自然地坐在了一起。 完全不像是刚刚认识。 现在再加上关贺的反应。 种种迹象,已经足够证明商染和面前这个军火大佬认识了,不过是在此前不知道商染的身份罢了。 或许,也不仅仅是认识。 这两个人出来了虽然没有和对方说过话,但旁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像朋友。 柳知欢问道了出来,其他人意识回笼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不言而喻的事实罢了。 商染随便点了个头。 她这一承认,前厅又陷入了安静。 项朔刚刚打完电话回来恰好听到柳知欢问的话,这会也措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认识!? 商染和那个男人认识!? 面具和军火大佬认识!? 这什么炸裂新闻—— 没人说话,足足静了好几分钟,商染和盛景呈也不管他们。 刚刚项朔打电话叫的医务人员一路快马加鞭,这边也到了院子里。 没有察觉到异样,这两个人进来之后就对着商染敬声问好,然后才走向孟桑结,又把医药箱放在地上。 伤口处理得很快,孟桑结的血都止住了,疼痛轻了些,也被包扎完毕。 弄好这些,两个来此的医务人员又急忙退下。 商染没有多在这儿坐,招呼也懒得打一声,起身就往楼梯口走。 盛景呈特别自觉地跟在了后头。 俩人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起上了商染的楼。 这些人齐齐瞩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看不见他们,然后几个人在下面大眼瞪小眼。 纪白从刚刚起就没什么动作,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手掌扣在桌角,青筋略起,平日含秋波的双眸这会静得过分。 许久,他崩紧的身体蓦然无力一松。 “我靠。”齐大修不禁出口。 他和纪白都上不去的楼,那男人就这么跟上去了!? 第461章 这人怎么还不走!? “喂!”齐大修头转过来冲关贺喊。 关贺听见了,却不做理会。 但齐大修也不管他看不看过来,反正他耳朵是竖着的。 “你们家盟主和我们小染什么时候认识的?”齐大修一番打听。 他怎么问只觉得关贺大概率知道什么。 关贺却当没听见,不答。 这给齐大修弄火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两个眼球只差挂在关贺身上了,结果这家伙却当耳边风。 齐大修盯着关贺的眼里火光微闪,然后微擦拳磨掌地抬步。 “知欢,让下人来收拾,等我揍他一顿我们就去吃晚饭。”他说完直接朝关贺冲了过去。 背后剑意逼近,关贺反应迅速立马转身抬臂一挡,但冲击力太大,他脚后跟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齐大修逢势而上,不给他多的间隙,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刚刚才清净下来的前厅顿时又开始闹腾,不过俩人好歹有见明,在前厅里过了几招就打到了外面。 院子里一道又一道闷哼声和肉搏声传到前厅里,柳知欢只边摇头边多看了一眼。 她的脑子里,还是刚刚商染和地下商界那位的事,一时没转移开注意力。 看了眼地上的孟桑结,又瞅了眼刚刚的楼梯口,柳知欢重新捡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桌子。 注意力不太集中,她的思绪往远处飘了飘:“纪白。” “你对四年前的事儿还有印象吗?”她边擦桌子边斟酌着问。 今天这事儿,让她忽地想起了什么。 记忆里,有那么一次,柳知欢几人和商染回白金石堡的路上,好像和那军火大佬有过一面之缘。 四年了,柳知欢记得蛮清楚的。 阴沉天色下,插了凤凰曼珠沙华和曼陀罗旗子的车,擦肩而过。 因为那是第一次见到地下商界大佬的私人旗子,所以柳知欢印象比较深刻。 但真的仅是擦身而过,不曾有一点交集。 那商染和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反正不可能是四年前。 柳知欢记得那次商染在车上睡觉来着,压根没睁开过眼,事后他们跟她说了遇上军火大佬这事她也一脸不以为然 她越想越想不透。 独立盟和地下商界一直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俩以同样狠辣的手段和张狂驰名乱洲的组织大佬,到底是怎么认识上的? 不是都说同一种人的磁场是互斥的吗? 不对着干就算了,偏偏这俩人往那儿一站就特么一副全世界都在他们手里的牛逼样,张扬掩不住,也莫名给人一种他们就该站一起的感觉。 柳知欢的动作又停住。 稀罕,太稀罕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具和军火大佬能够关系这么融洽地相处。 还跟着上楼了。 那地方纪白和齐大修连阶梯边都没碰到过一点儿。 柳知欢头绪震惊了半天也没听到纪白说话,她不免抬起了头:“纪白,你怎么不说……” 她刚抬头就看见了什么,声音往回一咽。 纪白从桌对面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脸色依旧,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但柳知欢还是没接着刚刚的话问下去,只是随便笑了一声:“小染和那个人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谈,等会应该就走了。” “嗯。”纪白把弄出来的几发子弹放在一起,“你把这个人安排一下,我还有事要忙。” 他说的时候顺手指了指地上的孟桑结。 柳知欢点了点头:“外面不都没事了?” “待会一起吃晚饭,叫上小染。” 纪白看她一眼,没答话就出去了,顺便叫走了核心部的其他人。 路过院子,齐大修和关贺还打得上劲,两个人都没察觉到纪白离开。 柳知欢看着越来越远的纪白,不禁轻叹了口气。 果然闷得住气。 “齐大修!”她冲门外边喊。 声一出,齐大修就听到了自己老婆的声音,立马从打斗里一下抽身闪了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知欢!” 但他过来了,关贺却没放过他,后面紧追着逼近。 齐大修刚喊了一声柳知欢就又转身和关贺打了起来。 二人一个不饶一个,柳知欢瞥了一眼关贺的身影,眼一眯就闪身加入了进去。 因为她的突然加入,关贺被逼得步步后退,一边防一边后跄。 不多时,柳知欢侧身一个横踢,一秒不到紧接着齐大修又补了两脚。 关贺连连后退,脸色发青。 但他却只是笑了一声,一只脚后跨,作势又要攻上来。 见状,柳知欢立马上前:“停!” 声音落下,关贺刚迈出去的脚却没有收回,再次一个横扫踢了过去。 齐大修立马迎上。 “……”柳知欢有些无语。 不打会死吗? 这军火大佬的手下和他本人一样傲!? 牛逼。 柳知欢不管了,脚尖一动,直接和齐大修一起开揍。 有些人,不打到他起不来他就不会罢休。 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灯光敞亮,但那三个人却不闲。 三楼窗边,帘子被拉到了一边。 商染双手随意环在前,身子往旁边一靠,一脸看戏地俯视着楼底下院子那儿的动静。 盛景呈把手上的面具放在了一旁柜子上,头微偏往窗户那儿看了眼,然后徐步往那儿走。 身后人靠近,商染也没回头:“盛爷,你的人还挺抗揍。” 盛景呈停在她旁边,只瞥了眼底下:“死不了。” 他只一眼便收回视线,身子一侧就对着商染,顺便瞧了几眼她身后屋内陈设,眸光又辗转到了她的侧颜上。 狭眸底处的光定在上面,不动了。 商染余光给过来一眼,不避,也没管他。 过了好一会儿,盛景呈低头扯出笑声。 听到声音,商染才稍微侧了点头过来。 也就是这一瞬,盛景呈忽然直起身子。 下一秒,哗啦—— 窗帘被他拉覆住。 盛景呈往商染那儿凑近了一些:“染姐。” 他长臂往商染肩膀轻搭上去,身子微弓。 商染下巴微抬,唇轻动正要说话,盛景呈的头也低了下来。 她的头往后微仰,盛景呈搭在她肩上的手又把人扣了回来。 结果就是,盛景呈在她唇上游离了好一会儿才后退一点儿。 他目光微深:“染姐躲什么?” 商染嘴角一扯:“盛爷出现错觉了。” “商小姐,”盛景呈眉心一动,摩挲着她的脖子低声,“唬人还是唬得这么随便。” “一般。”商染一整个面不改色。 盛景呈眼旎着懒意,双臂下垂抱了她好一会儿。 在楼上待了也不久,两人其实也还没有吃晚饭。 下楼的时候,关贺已经被柳知欢和齐大修打得没力了,坐在墙边缓着气儿。 柳知欢和齐大修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不服起来再战啊。 关贺白眼差点没翻出去,懒得理他们。 孟桑结被弄走了,项朔其实一直在前厅观战,时间到了也就打电话叫商染下来吃晚饭。 看见她和盛景呈出现在楼梯道的时候,项朔还不忘瞟上好几眼。 最后被商染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逼退,他麻溜地转过头。 眼见二人下来,项朔先替商染拉开了椅子,但是没拉盛景呈的。 他还在原地杵了几秒,然后识趣又心虚地退下。 盛景呈也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和商染落座。 看他们坐了,项朔往门边走去,然后朝齐大修和柳知欢那儿喊:“吃饭了。” 一听吃饭,柳知欢和齐大修顿时眼睛一亮。 “知欢,蹭小染的饭去。”齐大修马上拉柳知欢。 柳知欢也不管地上的那人,步子一快就往屋里走。 她和齐大修打架都打累了,本来说回去吃的,但是既然项朔喊了,不吃白不吃! 夫妻俩一路进了屋,然后转头就看见餐桌边商染以及某个他们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大佬已经开始吃了。 两人坐在那儿,吃得悠哉。 齐大修和柳知欢脚步瞬间一顿,眼睛逐渐瞪大。 这人怎么还不走!? 天都黑了! 俩人瞪着盛景呈那儿,久久不前。 这两道带了些刀的目光太过于明显,盛景呈不咸不淡地斜了眼过来。 立马,柳知欢二人一抖立马尴尬眼神找补。 “不吃就滚。”商染抬起眼。 “吃!”齐大修一个铿声。 柳知欢掐了他一下,也在笑着抬脚:“小染,你们谈完了吗?” “谈什么?” 柳知欢被问得一愣。 谈什么? 她怎么知道!? 但她和齐大修已经走到了餐桌边,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没事没事。” 俩人眼不抬,埋头干饭,还不时瞄几眼盛景呈和商染。 项朔也自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吃饭。 完全不管外面的关贺。 吃了一会儿,齐大修突然抬头:“纪白呢?” “你没喊?”他看向项朔。 项朔筷子一放:“纪二主在忙,说是不过来了。” 原来如此,齐大修点头,不问了。 柳知欢吃饭的动作确实慢了下来,又偷摸看了两眼对面,但是没说话。 一顿饭很快结束。 齐大修和柳知欢,包括项朔,都觉得在这儿蹭了顿饭的军火大佬该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一个点头后立马到了门边准备送行。 第462章 求八卦 院子里。 关贺缓了许久,力气也差不多恢复了,只是脸上仍旧青紫一块一块的。 他只手撑着墙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前厅那边,然后刚好看见刚刚以多欺少的某两个人站在门那儿,一副要送什么人走的架势。 他的黑眉瞬间沉了沉,转而又是没什么所谓地呵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衣服往那边走过去。 前厅里。 吃完饭后,商染和盛景呈已经从餐桌边移步到了沙发那儿。 门两边,齐大修和柳知欢两人是真以为盛景呈要走,所以已经准备送行了。 项朔本来也打算送送这位大佬的,但刚起步思索一会后,他又退回到了商染的一侧,规规矩矩地噤声。 他这会连眼神都不多乱瞄了。 柳知欢和齐大修二人跟门神似的立在门那儿,就专门等着盛景呈起身,然后好相送一下。 在他们眼里,这位军火大佬应该是要走才对的。 但是。 两人站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盛景呈有要走的意思,关贺也从门外进来了。 他完全无视了门边那俩人,径直到了盛景呈身侧,和项朔相对而站,也闭着嘴不说话。 就这么默了好会儿。 盛景呈给商染递了杯水,被她随意接过。 她手里握着水杯,抬眼侧睨向门边那儿:“你们是要杵在这儿不走了?” 话一落,齐大修和柳知欢脸色一懵。 这是,赶他们走吗? “小染,”柳知欢连忙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齐大修也跟着点头。 “那就是想替我撵人?”商染随口。 这话一出,齐大修和柳知欢顿时正起表情,脑袋一摇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再意识不到什么就白瞎那脑子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商染平常语气里那点儿若有若无的压意,齐大修和柳知欢即便站着不动,却也能看得出来束手束脚了许多。 商染眼神往回一收,喝了口水就把杯子往回一放。 “这是谁的地方,”她再次撩起眸皮,“记不住?” “记得住。”压根没一点儿犹豫,两道声音齐齐回答。 “下去。” “是!” 柳知欢和齐大修一个鞠礼,然后后退一步转身。 两人溜得很快,直到出了院子才勉强觉得后背那股凉意散去。 这俩人走之后没一会儿,项朔和关贺也退了出去。 倒是同行了一段距离,项朔让人安排了关贺的吃住就自己去忙自己的了。 商染和盛景呈也没在楼下多待,只多坐了几分钟就上楼了。 从楼梯口拐了弯,盛景呈一边慢走,眸也垂,一直瞧着商染。 “盛爷,”商染头也没侧过来,懒调道,“看路。” 这话刚落,盛景呈失笑了声:“行。” 两人一直到了一间闭着的门前,商染往门边一倚,看了眼盛景呈就眼神指了指旁边这扇门。 意思是这是他的房间。 但盛景呈却没马上进去,上前一步在商染跟前停下:“还早。” 他说完就拉起商染,另一只手随手打开门,然后把人拉进门了。 进了门,房门吧嗒一关。 这屋子没人住过,但一尘不染,整洁干净得极,色调也很简单。 夜越深。 十一点的时候,盛景呈把商染送到了她的房门前。 其实就在隔壁,几步路的事儿。 “染姐晚安。” 商染转身随手一摆,直接用手势回应了一下,着实没有正形。 盛景呈唇还微扬着,瞧着她进了门才回房。 今夜沉尽。 秋了,微光亮起的时候,空气不再似半月前那样躁。 商染起得一般早,洗漱完手机屏幕就亮了亮,她却只是轻扫了一眼,揣着手机就出了房。 门打开的时候,盛景呈刚好从隔壁屋出来。 他带上门,视线往旁边一挪,身子也侧过来靠墙。 商染抬眼也没个正经站姿:“这么巧。” “巧。”他挑着舒意。 俩人就隔着那么丁点儿距离,双双没有正姿地侧倚着,满目难桀。 几秒后,两人一起下楼。 项朔来得挺早,把佣人准备的早餐帮忙都端到了餐桌边,再抬头的时候恰好看见商染和盛景呈下楼来。 俩人身上都穿着长袖家居休闲服,袖子还不规矩地卷了点儿。 暗处,项朔的脸部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他是真觉得这两个大佬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很深刻的既视感——除了他们以外的人都是垃圾。 项朔微微唏嘘,这次给俩人都提前拉了椅子。 “盟主。”他喊。 商染轻睨了他一眼:“你有事儿?” “黑洲那边的事。”项朔站到一边立马答。 有些急,也是不久前才接到的消息,不然也不会赶过来等商染下楼了。 “说。” 商染在餐桌边坐了下来,盛景呈这会就全当个旁人,悠哉吃早餐,不插话。 他俩吃着东西,项朔就快速把黑洲那边的情况捡了大概说了出来。 商染听完就嗯了一声。 项朔大清早地来这儿,报完事情之后又走了,完全不再扰商染。 从商染这儿离开,路过孟桑结养伤的地儿,刚好遇上下人给里面的人送吃的。 他顺便也过去看看了。 刚靠近孟桑结屋前,里面传来几句说话声。 “商小姐”三个字跟着空气飘进了他的耳朵。 一听到这儿,他就快速想起了说话的人是谁。 脚步一顿,他转头:“等会。” 送餐的下人马上停下。 “给我,再取一份过来。”项朔指她手里的早餐。 “是。”下人马上恭敬递上来。 接过托盘,项朔让人下去,然后自己往门那儿走。 不过也就是这会儿,屋子里的说话声止住了。 项朔没多想,端着托盘就到了门边,然后敲门——咚咚。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 关贺站在门那儿,先是看了一眼项朔,又低头扫一眼他手里的吃的,一下子就明白他是来干嘛的。 但是关贺都站在项朔面前了,他也不直接给关贺。 俩人目目相觑了几秒。 最后,关贺侧身。 项朔微微一笑,然后进门。 他一往里走,躺床上的孟桑结还在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项朔把早餐放在了旁边。 他顺眼看向关贺:“另外一份待会送过来。” 谁知道关贺一大早就跑来这边了。 关贺从门边走回来,只点了个头,多的烟杆也不甩。 不比昨天,但那点儿摩擦出来的火药味还是没完全散开。 东西送过来了,说完刚才那句话,项朔准备走人。 孟桑结听见声音飘了一个眼神过来,但没准备说什么。 关贺也坐回了椅子上,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但是—— “那个,冒昧一下。”走到门边的项朔突然回头,语气还怪客气。 闻声,关贺和孟桑结望过来。 项朔站在门边,彷徨再三后开了口:“你们刚刚说的,说完了吗?” “?” “?” “没说完的话,”项朔一副商量的语气,“我可以听吗?” “……” “……” 孟桑结和关贺脸上没有表情,却胜似有表情。 气氛尴尬几秒。 项朔承认,他是有八卦心的,而且很重。 不仅如此,脸皮他也够厚。 要不然怎么会好意思说刚刚那话? 关贺二人盯着他,那副表情像是在说——你有毛病?我们和你熟吗? 但项朔的眼神越发真诚。 “这位来自独立盟的朋友,”孟桑结脸还白着,但开口就是一顿婉拒,“我们认识吗?” “我叫项朔,你们叫什么?怎么称呼?” “……?” 关贺腿往外一敞:“我们没叫。” “……” 强求不来的,项朔转身走人,非常果断。 第463章 尝尝,还击 他走了,关贺瞅了眼床上的人:“孟师,你伤还没好,这份我先吃了。” 他说完就准备开饭。 孟桑结:“?” 他不太可置信地转头。 你也知道我伤还没好!? 你跟病人抢饭? 面对他的目光,关贺只当看不见,已经开始吃了:“谁让你天还没亮就把我叫过来了。” 孟桑结一噎。 “所以上次盛爷是和商小姐,也就是面具一起遇的围?”他摸着下巴。 “嗯。”关贺把自己知道的差不多都讲了一下,但是没说多细。 孟桑结直直咂舌。 奇幻的世界,牛逼的大神。 今天柳知欢和齐大修没有过来商染这里,在忙。 商染和盛景呈吃了早饭就又上楼了。 晚时,商染去了一趟核心部会议楼。 只二十分钟,她从会议楼出来,身后是一行核心部成员。 齐大修和柳知欢磨了半天也没敢跟上去,纪白看他们一眼:“你们惹到小染了?” “嗯。”柳知欢重重点头。 他们没规没矩地在商染没发话的前提下准备赶她的朋友走。 纪白笑了笑:“怪不得。” “你笑什么?”齐大修纳闷。 “笑你们活该。” “滚啊。” 齐大修骂了一声,转头:“也就你笑得出来。” 纪白不接话。 从会议楼出来之后,商染直接回了住处那边。 挺安静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盛景呈闲了一天,一整个无所事事。 没一会,商染的身影出现。 她从外面进来,视线一抬就看见了盛景呈,以及他面前茶几上放着的一盘挺小的糕点。 商染神情微挑。 她在旁侧坐下了,盛景呈顺手抬起糕点递给她:“试试?” “盛爷这么闲?”她不着调地,然后接过吃的。 盛景呈侧头看她:“确实有点儿。” 商染腿一翘就尝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盛景呈搁在一边的手机忽地振了振。 他收回挂在商染身上的眼神,转手扯起手机接电话:“说。” “景哥。”苏照的声音传过来,心情听起来挺畅快,“你和阿染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没什么大事,就单纯打电话问问盛景呈和商染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盛景呈轻描淡写地。 苏照一听,了解似的点点头。 那就是随时有可能了。 苏照又扯了几句闲话,顺便也聊了几句关于京城的事儿。 国内现下可不是很太平。 盛景呈听了,没什么态度。 也没想要他说什么,苏照说完这些又问了问商染。 这通电话,跟日常扯话没什么区别。 问完商染之后,盛景呈一把掐了电话,然后往旁边一扔。 商染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她也都听到了,不过没什么反应。 见她吃完了,盛景呈启了口:“染姐。” “味道怎么样?” 商染放下空盘,又往回靠:“手艺在线。” 话落的下一秒,盛景呈唇边弧度轻掀:“可以尝尝?” 商染被他往后压,却表情不变:“没了。” “有。”盛景呈手勾了勾她的下巴,眼往下敛着。 他另一只手扶了扶商染的腰,垂头。 …… 后来一个星期,盛景呈一直是待在白金石堡的。 孟桑结伤好了之后立马就和关贺一起去见了盛景呈和商染,态度恭恭敬敬,却也不失友善。 除了核心部那几个人知道外,独立盟没其他人知道地下商界这大佬一直在白金石堡。 两人也没一直在商染住所那儿,偶尔出去悠两步,但次数没超过三次。 整天瘫在家里游手好闲。 头两天齐大修和柳知欢那些人或许只以为俩人是朋友,但是一个星期过去,该意识到的他们也意识到了。 但是他们很识趣地不再多问。 十月初,天气明媚。 纪白和齐大修二人去了商染那儿,但一开始没见到人。 三人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商染从楼上下来。 就她一个人。 等她坐下了,柳知欢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小染。” 商染随手接过,只看了两眼就往旁边一放。 这三人找商染确实有些事。 齐大修和柳知欢在说话的时候,商染窝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听着。 另一边,纪白敲了敲电脑又合上,放在一边后又抬头。 他望向了商染,又转移视线,刚好余光视野里看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扭头。 楼梯那边,盛景呈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从楼上下来,傍若无人地往商染那儿走,最后随意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纪白很快移开眼神。 齐大修和柳知欢也投了目光过来,话头不禁收了收。 直到商染抬眉。 齐大修立马接着往下说。 几分钟后,齐大修语气依旧正:“就是这些了。” 商染手轻挥,意思是准了。 见状,齐大修点头:“好。” 说完,他站起身:“那小染,我们走了。” “嗯。” 柳知欢也起来。 夫妻二人起身了,纪白大概是在走神,一动不动。 齐大修和柳知欢都低头看了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动。 商染在看手机,没什么反应,盛景呈眸子微斜,掠了一眼过来。 “纪白。”齐大修拍了拍他,“你还有事要跟小染说?” 他这一喊,纪白这才有了动静。 他收起电脑站起身:“走吧。” 三人转身。 从院子里出来,纪白和柳知欢二人分道而走。 俩人遥遥看了看他的背影,欲说还休的,还是什么都没说。 “知欢,你说我要不要去找纪白说说话?”齐大修有些纠结。 从前纪白不是这样的。 至少他以前一直在期盼着商染回来,走之前也会特地跟她说一声。 现如今连多的话都不说了。 该有的敬他自然有,但也没现在那么生疏。 直到那天齐大修没管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看不得纪白这样,但齐大修也不会安慰人,去了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柳知欢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搁这儿磨了一会儿,柳知欢也还有事要忙,索性直接又和齐大修分两边走了。 齐大修走了一段路,迎面撞上了孟桑结和关贺。 这一撞,三人的步子霎时停下。 照面一打,顿生摩擦。 一个星期前齐大修趁人之危的事情再度浮现在眼前。 孟桑结和关贺很有默契,不由分说地直接冲了过来。 “靠。”齐大修大骂,“不要脸!” “以多欺少,谁不会啊!”孟桑结猛拳而出。 三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如火如荼时,项朔路过,但仅是路过。 他只多看了一眼,然后往商染的院子里走,又直接去了前厅。 商染还在那儿,不止她,还有另一位项朔至今仍旧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军火大佬。 进去之后,他对着盛景呈颔首,然后朝着商染:“盟主。” “您的吊坠。” 昨天需要用,项朔这会给送回来。 他把东西往商染面前一放,微敞的盒子里,那枚令牌吊坠看起来充斥着血意。 商染看都没看一眼。 盛景呈也只是轻撩了个眼,视野无意从那枚吊坠上擦过。 但是不到一秒,又给擦回来了。 第464章 惊闻 项朔把东西放好之后就出去了,没在这里多待。 院子外面不远处关贺三个人还在打,齐大修老惨了,还手之力连连减弱。 前厅里。 茶几上,方形盒子里令牌吊坠静如雕塑,上面的图案和纹路分明至极。 确实是独立盟和地下商界很相像的火凤凰标志没有错。 但盛景呈的视线却是落在上面,眸间隐现一丝审察,不可揆度。 片晌。 商染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睇了一下茶几上的东西。 她手一伸拿起装吊坠的盒子,然后往盛景呈面前一送。 盛景呈的目光跟着转了过来,却没第一时间接过方盒。 他盯着商染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眉宇微舒,手一抬覆住商染的手腕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因为他的动作,商染的手顺着往下一垂落到了他的腰边,方盒仍旧被她随手拿着。 “染姐在看什么?”盛景呈没有放开她,顺手把她手里的方盒拿走,然后放回了原位。 商染过了一眼旁边装吊坠的盒子,闻言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抬起,然后往盛景呈眼前随意翻转。 手机屏幕正对着了盛景呈。 他抬眸,上面的东西映进他的眼。 消息界面。 商染刚刚在挑着读消息。 盛景呈没多看,眉峰一动,把着她的手往下一放:“想不想出去玩?” “盛爷想?”商染偏着脑袋。 “染姐不想?”盛景呈似笑着反问。 他说话的时候只抬了一下眼又垂下,手指细抚着商染细白的手腕,不时拨弄一下她手绳上的小吊饰。 商染搭拉着腿,随便想了想:“也行。” 音落下,盛景呈瞧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慵意。 俩人从前厅里出来的时候,外头那三个人已经打结束了。 齐大修一个星期前欠下来的,今天被孟桑结和关贺加倍讨了回去。 他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还剜了几眼对面嘚瑟的两个人。 但这俩人打畅快了,也不打算和齐大修多说话,转身正要走,然后恰好看见了从对面出来的两个人。 盛景呈和商染没做停留,一身闲又慢吞吞地出了院子就朝左边走。 看两人要出去的样子,孟桑结和关贺几大步赶了过去。 “盛爷!”孟桑结喊出声。 但他喊了,盛景呈没应,更没有停下。 孟桑结和关贺赶了过去在他和商染跟前停下,先是一个欠首。 “盛爷。”孟桑结一笑,又转向商染,“商小姐好。” 商染下巴微点,没说话。 “你们有事?”盛景呈斜瞥关贺二人。 孟桑结嘿笑一声:“盛爷,您和商小姐要出去吗?我们可以一起吗?” “你觉得?” 孟桑结估计是太敏感了,没有丝毫犹豫地:“我觉得我有病。” “有自知之明。”盛景呈扬眉。 说完,他拉了拉商染的手,然后抬脚。 俩人走了。 后头,孟桑结:“……” 关贺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你说话之前不能先通知我?” “盛爷和商小姐一看就是出去玩的,你不想跟着一起去?” 跟这俩人出去贼刺激,上次还徒手抢了好几车金银珠宝,顺手炸毁了几座碉堡。 关贺点头:“想,但是盛爷和商小姐嫌我们菜。” 孟桑结瘪嘴。 路过祭坛和央庭广场,盛景呈和商染上了在路边停着的车。 上车前,商染随手把车头的旗子一把扯下,上车的时候又往旁边一扔。 她坐好之后,也不管安全带系没系,座椅往后一调就躺过去。 然后下一刻,主驾上盛景呈人忽地偏了过来,手绕过她去拉安全带。 商染双手枕在脑后,眼看着他的动作,眉间扬了兴致:“又没人查。” 乱洲这个破地儿,没有束缚,更没有规矩。 盛景呈给她扣上安全带,然后望她:“安危。” “盛公子对自己的车技没信心。”商染扯声。 “染姐。”盛景呈轻哂,“这两者关系不大。” 商染悠悠看他一眼,随便哦了一声。 没一会儿,车子启动。 不慢,从白金石堡出来,犹如箭矢穿云,风驰电掣间便飙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金粒浮在空中,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乱流搅得席卷八荒。 …… 第二日,离乱洲边境不远之地,阴霾浓重。 阳光斜洒在荒芜之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宛如凋零的残花,面容扭曲,眼神中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鲜血染了地面,渗进地板,又混入泥土。 四周车辆变形,枪支破碎,箱子倒塌,一堆无人问津的货物散落,金银首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数不清的现金飘零一地,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被无情践踏。 一天过去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依旧扭在一起散不去。 深深的杀意与凄凉彷徨于此,似要在这里生根,再也不离去。 有人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也有人知道死掉的这些是什么人。 ——恐协会。 不多时,残地四面涌出不计其数的褴褛人影,像饿了许久的千年恶鬼,疯狂朝那儿挤拥过去,开始搜刮和哄抢地上无人要的钱财。 “钱、钱!都是钱……” “发财了!发财了!” 瑟风下,贪婪和憔悴绞在一起,令人心悸。 外洲恐邪会首次携金进入乱洲进行交易,却被两个无名人单枪匹马扼断在此,不得多进一寸之地。 事关恐邪会,这一起事件,从阴暗处的流浪汉和乞丐口中往外传,引起了境内大小势力的极大关注。 传到了白金石堡,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孟桑结和关贺却是在听见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 彼时,俩人刚好在商染的院子石桌边坐着,一知道这事儿眼一缩,齐刷刷地立马扭头。 其实那儿没人。 商染和盛景呈都在楼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看到人,关贺头转回来,语气后悔得很:“应该偷偷跟着去。” 打恐邪会,爽啊。 孟桑结嗷嗷点头。 与此同时。 楼上客厅。 商染的黑发随意捆了起来,百无聊赖背对着门那边坐在落地窗后面的地板上,握着手机在打电话。 后头,盛景呈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盘切好的水果。 他看了眼商染的背影,挑唇之后就往那儿走,到了就坐在她旁边,水果往她手边一放,没打扰她打电话。 商染顺手捻起叉子。 …… 半个月后。 齐大修和柳知欢一路往商染的住处赶,到的时候商染和盛景呈还没下楼,只看见项朔关贺三个人在院子里站着。 几人互相点头,没说什么多的话。 “你要离开乱洲了吧?”关贺举目望一眼无人的门那儿,又问旁边的孟桑结。 孟桑结语气听着有些愁:“是啊。” 他还没玩够呢。 刚说完,盛景呈和商染从前厅那儿出来了。 见他俩出来,几人就看了过去。 没说什么,几人跟着商染和盛景呈一路到了央庭广场路口,又送他们到了车边。 第465章 那是大盟主? 关贺率先拉了车门,和孟桑结站在一边等盛景呈和商染上车。 “小染,有空就多回来。”柳知欢上前。 商染靠在车头:“再说。” 还是那么轻率搪塞。 柳知欢手无奈一摊,又笑了笑。 “小染再见,玩的开心!”齐大修也拉着笑脸。 商染也只点了个头。 也就两句话,盛景呈还倚在车门那儿,也没想参与什么话。 项朔也来送行了,见商染直起身子准备上车了,他张了张口:“盟主保重。” 商染没回,走到车门边腰微微一弯就上了车,盛景呈紧随其后。 俩人上了车,孟桑结和关贺才又分别上了副驾和主驾。 没一会儿引擎声又响起。 项朔三个人站在车外头,目望着车掉头往外开。 直到车影见不到了,声音越来越远。 项朔看不到人了后,跟齐大修和柳知欢说了一声就自己去忙了。 远处白金石堡的石门大开的声音传过来,齐大修转了转头:“知欢,我们回去。” 柳知欢还在远望着已经见不到车的路,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小染是什么时候。”她还挺惆怅。 商染这一走,就不知道要隔个几年才会回来一次了。 “知欢,”齐大修揽柳知欢的肩膀,一边笑道,“至少小染没有像两年前那样不告而别,对吧?” “对。”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远远眺见主宴厅庭院里的某个往回走的身影。 “纪白?”齐大修哟了一声,“刀子嘴豆腐心。” 还以为他真不来送商染。 柳知欢自然也看见了,脸色犯忧:“他没事吧?” 她这一问,齐大修就一顿。 “知欢,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去找纪白。” 柳知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算一起去:“嗯。” 两人到了主宴厅庭院就分开了,柳知欢去忙了,齐大修往纪白的住处奔了过去。 不是很远,他到的时候,纪白坐在书桌边,刚放下书,正在低着头擦眼镜。 但他察觉到有人来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纪白!”齐大修直接推门进来,声音一如往旧。 纪白擦了擦镜片,然后重新戴上:“你来干什么?” “我带了酒,喝不喝?”齐大修手里的两罐酒往桌上一放,屁股也往椅子上坐。 但纪白却没答:“小染走了?” “走了。”齐大修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把拿过纪白面前的书扒拉着,“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没过脑,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但说出口了他也发觉到了哪儿不对,马上转移话题:“今天闲,喝点儿?” “闲的是你。”纪白从他手里拿回书。 齐大修瞅着他那本满是外星文的书:“这有什么好看的?” 纪白翻着书,没答话。 他不理自己,齐大修就挺无法,直接摘了酒塞,然后从旁边拿过两个杯子,又抱起酒罐往里倒酒。 不强迫纪白喝,他倒了就往纪白手边放过去,自己喝自己的。 有这么尊大佛坐这儿喝酒,纪白看书却一点儿没受打扰,很快又翻了一页。 齐大修:“……” 厉害。 怕他这样闷着不说出来有一天出问题,于是齐大修开始拐着弯儿地念叨:“我跟你说,人不能老沉迷于一件事,也许这事就不适合你干,还不如换一件容易上手的事干。” “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心态要放开,也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 “很明显吗?”纪白突然开口。 齐大修还没说完就忽然听见他说话,声音也滞住,一脸不解。 “什么很明显?” 纪白放下书抬头,灼灼桃花眸藏着几分深意:“我。” “你什么……”齐大修冲口而出,转而又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喝酒的动作顿住,吞吞吐吐地:“昂。” “也不是。”他又改口。 主要他也是男人,而且感情这东西是藏匿不住的。 纪白没有说话,又垂下眼,脸色深浅不明,看起来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无望。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 看他这样,齐大修脑子飞快运转:“没事啊对吧,世界上之人千千万万,好女孩更是不计其数。” “你就别想那么多,咱换一个喜欢嘛。”齐大修的死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开导,也不知道纪白听进去没有,反正没说话。 齐大修觉得自己可能哪儿说错话了,但是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表情有些犯愁。 半晌。 “纪白?”他小心地看了看对面低着头不吭声的人。 “其实如果你要是早点儿坦白,小染说不定就会……” “别啰嗦了。”纪白终于抬起头来打断齐大修。 安慰人的话,也只能安慰一会儿。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声音些许黯然:“我配不上她。” 齐大修噤声了。 即便他们是在乱洲遇见的商染,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种种遮不住。 她随性的傲骨不驯,不可一世的恣意妄为,都是与生俱来的。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那么小的年纪独自闯荡乱洲,可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 她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们命不好,打小生在乱洲,活在混乱世道最底层,一出生就任人欺负,随时面临着死亡。 但商染不是。 来乱洲之前,她一定过着极好的生活,一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 她既要,自然也要最好的。 刚刚齐大修说的,纪白又何尝没想过? 但没用的。 不管他何时袒露心声,都没用。 齐大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你回去吧。”纪白偏过头来,“我一会儿还有事。” “那你……” “齐大修。”纪白盯了他一眼。 “啰嗦那么半天,不就是想让我别惦记小染了?” “不是,我是让你不要憋着自己。”齐大修接话。 “行了。”纪白弯唇笑,“我很爱惜自己。” “没有小染,我们或许还活不到现在,珍惜现在的生活,守好独立盟,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齐大修一愣,转而又展开笑颜:“对。” …… 天际云相揉,一层又一层,灰白交映。 从白金石堡出来之后,盛景呈和商染一行人的车开了两个小时,停在了乱洲机场外头。 孟桑结下了车站在外面,隔着车窗跟里面的人说话:“谢盛爷顺路相送。” “盛爷再见,商小姐再见!”他又挥手。 但是车上的人没回应。 孟桑结也不在乎,转身朝机场里面走。 他走之后,关贺重新发动了车辆。 没有朝中世纪古堡的方向去,顺着一直往前开。 车上,商染戴着耳机已经阖了眼,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 盛景呈也没做什么,闭目养神。 窗外之景不停变幻,换了又换。 下午六点。 车终于在一座七层塔外不远处缓缓停下。 关贺望了望对面那儿,又看了看镜子里的盛景呈和商染。 “盛爷,商小姐,到了。”他先下了车。 车后座二人下了车,对面的塔跟着显进视野。 商染撩眸睨一眼过去,脚也动了动,盛景呈也迈了腿。 两人一抬脚,关贺就立马跟在了身后。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进入了ik底层大厅。 两个值班人员远远就看到有人往这里走过来了,本来怀着有些不明和提防的心思,在看清商染之后却忽地双眼亮起星光。 “那是大盟主吗!?” 第466章 真bug染姐 “是她!”女生放声激动。 她对商染的印象很深,即便头次见到商染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她依旧对那张脸记忆犹新。 “回来了……回来了……”女生难掩兴奋,“大盟主回来了……” 四个月前将军城祸乱,他们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个女孩就是艾斯,可直到现在,ik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她去了哪儿。 两个女生立马起身到外面去。 彼时,商染已经到了底层大厅门边。 俩女生也不管她身旁是什么人,满脸奋色地就迎上前:“大……” “退下。” 还没喊出口,商染说了话。 两个女生的口头马上一止。 商染和盛景呈直接掠过了她们往螺旋电梯那边走。 俩人自然擦过,引得两个值班女生些许茫然。 跟在后头的关贺也注意到了刚刚的动静。 他听到了商染让ik这两个人退下。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没有生气,而且顿在了原地没有制止他们上楼的意思,就任由他们直接进了ik总部。 奇怪。 难道他们知道商染是独立盟的盟主吗? 关贺一边跟一边不知所以地想着。 可在他的认知里,ik就算只是个制衡鼎,也不可能独立盟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何况前阵子它还和独立盟对着干。 思索间,关贺已经跟着商染和盛景呈上了螺旋电梯。 这是他第一次来ik总部,从下面往上移动的时候,顺便多打量了几眼周遭。 能见到的人不多,很安静。 商染和盛景呈站在同一节台阶上,手臂没力气似的搁扶手上一放,跟着往上走。 他们上了电梯之后,底下两个值班人员马不停蹄地打电话准备向上面汇报商染回来的消息。 直接打的顶层直线电话。 但是那边响铃了好久,一直没人接。 与此同时。 顶层,棋牌室。 “诶胡了!”温巷看了一眼自己的牌,然后把着两边往下一摊。 “又胡了?”苏栾马上看过去。 “没办法,天选之人。”温巷一副欠揍样地指手机,“转账啊,转账。” “你是不是摸老千了?”苏照冷不丁地。 “苍天为证。”温巷立马摇指头,“我摸老千你们能看不出来?” 他这一说,苏照觉得道理实在:“说的也是。” “但没钱。”他开口就打算赖账。 “苏少,不是我说你。”温巷把麻将推到中央。 “堂堂苏家大少没钱,你糊弄谁啊?” “你啊,白痴。” “……滚你大爷的。” 因为商染不让对付独立盟,苏栾也不想回国拍戏,和苏照及温巷整天闲着没事干,就专找乐子玩儿。 要么打打台球,要么组队开开黑,再要么,就是苏栾随便教苏照和温巷一点儿黑客技术。 不过这俩人在这方面确实薄弱,开发不出一点儿潜能,苏栾教了还得笑几天他们,后面也懒得再教了。 确实是没活干,如今连三人式儿的麻将都玩出来了。 麻将机已经在洗牌了,一堆麻将挤在一起的声音从底部传出来。 温巷抬酒喝了一口:“无聊,太无聊了。”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恐邪会那事儿还没眉目?” “没有。”苏栾摇头,语气听起来也一般。 温巷嘴巴一张无声噢了一声。 算了,其实也不重要。 麻将已经重新上桌了。 骰子一掷,三人一边不时聊天一边摸牌。 摸完了一轮,到了苏栾。 她手一伸正要摸牌,却也是在这一秒,她的视野上方的位置,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还没摸到牌,苏栾的手忽停在半空,转而整个眼都往上抬了抬。 对面,掩了一半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外面的人进来。 商染是用脚碰的门,两手还揣着口袋里,门一敞就慢吞吞往里走。 身后,盛景呈也仅落她一步。 俩人神态自若,后面还跟着一个关贺。 见清突然进来的人是谁后,苏栾傻眼了。 她怔怔地望着门那边,迟迟没有摸牌。 “老妹,你干嘛呢?”苏照莫名。 “拿牌啊朋友。”温巷手在苏栾眼前晃了晃。 这两个人一边道却也一边顺着苏栾的目光看过去。 俩人转头,然后下一秒,原本正常不过的双孔蓦然大睁。 这仨人第一反应都是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但某两个他们将近五个月没见到过的人却是整个目无余子之态,全然若无其事地往麻将桌边走。 走到哪儿,这三个人的眼神就跟到哪儿。 商染随意,到了麻将桌没人的边,椅子往后一拉就坐下,腿一翘,然后从桌中摸牌,往自己面前一放。 盛景呈也随便从旁边拉了张木椅过来,然后在商染旁边坐了下来,又往后一靠,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牌上。 全程,这俩人像没看见别人似的,余光都不曾给出去过。 但是这会坐下了,三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这两个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人,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俩这就像和他们天天见面似的,三缺一的麻将,到了就直接上桌,完全没一点儿多余的情绪。 没有好久不见的叙旧,没有一点儿波平起伏。 可是事实是,他们已经将近五个月没见到了好不好? 五个月不是五天,这不久吗!? 虽然平时有线上联系,但这俩大佬搭理他们的次数少得可怜得要命。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的!? 商染四张牌都懒得理,见苏栾一直不拿牌,她眼一掀过去:“到你了。” “……”苏栾立马拿牌,然后又对着商染眨了眨眼,“阿染?” 她喊的时候还怪不确定,像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真是商染。 不过商染懒得应。 苏栾摸了牌,苏照和温巷还干坐着一动不动,两眼愣登地看着商染和盛景呈。 一会儿后。 “不是,”苏栾没管自己刚刚拿的牌,“阿染,盛爷,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商染把玩着一张雀牌:“忘了。” “……”苏栾哑住。 忘了? 是懒得说吧。 温巷也反应过来了,连牌都不看了:“染姐,盛爷,你们这是在给我们惊喜吗?” “惊喜?”商染挑眉。 盛景呈轻启薄唇悠道:“你只能有惊吓。” “……” 喂,不兴带语言攻击的! 温巷嘴一蔫啦:“盛爷,请轻一点攻击。” “拿牌。”盛景呈睨他一眼。 “……?” 虽有不明,温巷还是手快地马上摸牌,下一个苏照。 他快速拿牌,然后看了过去:“景哥阿染,你们是刚刚才到?” “嗯。” 商染拿了牌,只手随便岔了岔,看起来很熟稔的动作。 一直到每个人摸完牌。 苏栾多看了旁边好几眼:“阿染,你什么时候会的打麻将?” 麻将这东西,她没见商染玩过。 她没见过,苏照和温巷也没见过,就连盛景呈都是头一次见。 他侧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商染没顺序地把几张长得一样的牌放在了一起,而且还没放完,也没有继续排下去的打算。 一眼过去,无规无章,很乱。 听苏栾问了,商染就不以为意地:“我不会。” “不会?”温巷顿时抬头。 “染姐,你不会?” 不像啊。 第467章 孱头也识相 这一坐下就拿牌,排牌玩牌的动作看起来都不像是第一次碰麻将的样子,不会? 温巷满满的质疑。 “不行?”商染倒是满不在意。 “行。”温巷马上改口,“当然行。” “染姐,到你出牌了。”他嘻着脸。 他们仨已经出了,就到商染了。 仨人就那么看着她等她出牌。 商染的视线从跟前三个人扫过去,手里还玩着最边上一张牌。 她没有立马出,苏栾苏照三人也不催她。 盛景呈瞥了眼桌上出去的三张牌,又转回商染手上的牌,神色微动,却没说话。 间刻,他的手往商染的椅背上一搭。 商染顺手把手里的牌往外一丢。 见她出牌了,温巷立马眼亮,然后接着打下一张。 苏照和苏栾也是很快接着往下接牌了。 第二次轮到商染的时候,她依旧没马上出,很是松弛。 盛景呈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她的椅缘,随手一敲。 商染手里的牌又往外一扔。 她两次出牌都出得慢,这让苏栾几个人成功相信了她是真不会玩麻将。 “染姐,你可以多琢磨琢磨。”温巷这会憋笑,“我们不急。” 商染脚在椅梁上一踩:“你的笑最好憋住了,出点儿声就拔了你的舌头。” “……”温巷嘴一撅,立马手动压嘴角。 苏照把牌打出去一乐:“活该。” “关你毛事。”温巷回怼苏照不带一丝犹豫。 苏照摸了牌,不接腔。 第一局结束得很快。 商染赢了,靠的自摸。 可这并没引起苏栾仨人多大的惊讶。 麻将这东西就很玄学,一般新手都有个冥冥保护期。 很容易就赢了,而且赢得莫名其妙。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赢的。 “染姐,再来再来!”温巷激奋。 四人又打了第二局。 商染出牌的速度变快了,一拿就扔,完全和第一局不一样。 这一把结束得依旧很快。 商染胡了。 在对面三人看来,这还是新手的运气。 不足为奇。 直到第三局商染又一次胡牌,第四局自摸,给对面三人干沉默了,表情有些古怪。 “不是吧!?”温巷瞪着眼睛。 再怎么保护新手不能连赢他们这个玩了几年的老手四次吧!? 苏照看了看商染,又看了看盛景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这俩人还是刚刚那样,没什么异常。 “阿染,你是不是本来就会?”苏栾好奇一问。 商染觑了她一眼:“本来不会。” “现在会了。”她懒调道。 “现在会了?”苏栾眉皱了一瞬间又舒展开,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不会是现学的吧?” 商染神情泰然,默认。 “。”苏栾哑言了两秒。 温巷和苏照当然也听见了,再想起商染第二局就变快的出牌速度。 那不就是从第一把摸索出来的? ? 这么快? 这就是天才的力量? 温巷不信邪:“染姐,再玩几把。” “赌注?”商染睨他。 “没有赌注。”温巷立马抬头,一脸认真,“染姐,跟你赌我会输掉全部家当的。” 他长记性了,学聪明了。 他不会再跟商染赌任何事情。 到现在他还记得两年前打台球输了那声爹。 被虐惨了,温巷绝对不会再跟商染打赌。 他不信邪,但他非常信商染能够用实际行动疯狂打他的脸。 他说得诚心,苏照噗地一声就笑了。 商染字一吐:“孱头。” “姐,我这不叫孱头,”温巷一脸正气,“叫识相。” 刚开始是他看不起商染,所以他该,现在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苏照笑得更厉害了:“看看啊看看,这就是被虐够了长记性了。” “值得夸赞一波。”苏栾随便一个点头。 商染放下腿:“识相不就是怂?” 温巷表情一吧唧。 是就是吧,但他不会开口承认的。 商染没打算再说其他的,她往后退了退然后起身:“不玩了。” 看她准备要走,苏栾立马开了口:“阿染,你们没吃晚饭吧?” “不饿。”商染绕出椅子前面。 她要往外头走,盛景呈也就没多坐,手一放就站起了身。 苏照见状就张了张嘴:“景哥,你待会有时间没?” 他有些事要跟盛景呈说。 但盛景呈却是头也没回地:“没有。” 说完,他出去了。 和商染从棋牌室出来,关贺还在外面,脸色有些怪异。 没让他跟着,商染让棋牌室里那三个人把他安排了下去。 盛景呈到了商染身侧:“染姐学习能力确实强。” “这不得感谢盛爷?”商染深深看他一眼。 盛景呈笑了一声。 两人从棋牌室出来没多久,苏栾三人也没再在里面待了。 晚间。 商染被苏栾叫走,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苏照还是去找了盛景呈,温巷闲着无事就也跟着去了。 夜下,ik塔鼎立。 翌日。 一早,关贺回了中世纪古堡。 午饭之后,商染接到了国内的一个来电。 年晁打的。 其实苏栾也在周旁,听到手机振动声也就先收了口。 商染接了电话,但没开口说话。 “染染啊。”年晁开口就朗笑一声。 “说事。” 年晁还挂着笑容,把打电话的主要事情提了出来。 其实也就是数学研究方面的事儿。 未来杯世界决赛之后,商染拿了世界第一。 虽然她没有出席颁奖礼,但她在研究界却已经名声大振。 洲赛那会她就已经是高级研究员了,世界赛之后很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数学研究界预首席。 这是十几年来数学研究界第二个首席。 一个刚刚大二的首席。 虽然还只是预首席,可成为正式首席也不过是需要半年的沉养时间而已。 这是一定的,只需要过这半年,商染就能成为正首席。 这也是年晁给她打电话最重要的原因。 研院界交流所再次发出了邀请,希望商染下个月参加数学研究界内部交流会。 如果她能出席,他们可以破格直接让商染当正式首席,不必再等半年的时间。 很诱人的一个条件,如果是别人,亦或是年晁,肯定都会答应。 但是商染就不一定。 即使知道她不一定会愿意,但年晁还是得打电话问问她的意见,再拒绝交流所的邀请。 结果不出意料,商染只说了两个字:“不去。” 年晁当即说了个好就不再说这件事。 这话道完了,他又暗里明里地关心了好些商染这几个月的生活,但多的深的不问。 “那个,染染啊,”年晁踌躇了一下,“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回来念书了?” 商染全然无谓:“那东西有用?” “……”年晁顿了几秒。 行吧,对你确实是没用,他默念。 既然这样,那好吧。 年晁不纠结她回不回来上学了,聊了几句就先挂了。 电话挂得巧,商染放手机的时候,盛景呈和苏照俩人刚好从外面进来。 “老妹,阿染。”苏照边走边跟里面两个人打招呼。 盛景呈坐在了商染旁边,坐下之后随手把手机往她眼前一递。 他的手伸了过来,商染眉一挑,然后接过垂眸。 上面是关于a国的一则新闻。 同一时间,转睡了个午觉的温巷揉着一头鸡窝从屋里出来,踩着拖鞋就往这边走。 “你能不能管管形象。”苏照嫌弃道。 温巷大仰八叉往沙发边上一躺:“说我?你睡觉起来不这个样儿?” “不是啊。”苏照两臂往后面一放。 “那你是真能装。”温巷摸出手机。 他这句话才落掉,苏照的脚就踹了过来:“你是欠抽?” 很突然的一脚,温巷没躲开,吃痛着就横他一眼:“苏照,你管管脚行吧?” “对不住啊。”苏照嗤笑一声,“管不了。” 温巷无了个语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继续刷手机。 苏照也没和他多打岔,转头正要说话来着,于是正好撞见自家亲妹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这边。 那笑,很不对味。 苏照鸡皮疙瘩一起:“你这什么笑?” “哥。”苏栾笑容根本压不住,“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苏照脸色一板。 苏栾也是开玩笑,继续打趣:“你们这要是放在娱乐圈,都得有不少cp粉。” “什么都磕,是没吃饱饭吗?”苏照摇头有些无法。 兄妹俩说话,商染在看手机,盛景呈也没说话,就连平日最话痨的某个姓温的也不知道在刷什么刷得入神。 “染姐!”温巷突然抬头乍声一喊,“盛爷!” “声再大点儿。”盛景呈平泛睨过去。 温巷干笑着坐起来:“盛爷,我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 * 辜月之初,整个空气都凉了许多,但也不是特别冷。 乱洲机场跑道上,呼呼声与引擎错杂不停,一架私人飞机前轮忽地抬起,整个机身腾空。 …… 第468章 a国之行 a国不比乱洲,冷意深了许多。 飞机抵达落地a国首都机场的时候,夜下啸声不断。 直到飞机停下,舱门敞开。 温巷和苏照三人已经往舱门那边走了。 “我槽终于到了。”温巷手一举就伸了个懒腰。 腰都给他坐疼了。 苏照切了一声,转头看了眼苏栾调侃:“老妹,你就这样丢下你那些粉丝真的好吗?” “我粉丝都支持我。”苏栾戴着墨镜往前走。 说完,苏栾又停下看了眼后头。 “染姐和盛爷来了没?”温巷也回头。 商染睡了很久,这会才醒来。 她半眯着眸子扫了眼窗外,又收回眼神。 “染姐,”盛景呈顺手解了她的安全带,“还想再坐会儿?” 商染直了直腰:“不想。” “行。”盛景呈扯唇,然后拿着外套先起了身。 随后商染才缓缓从座椅上起来。 几人到舱门边的时候,迎面过来了一阵凉意。 舱门外面,还有好几个身着黑色着装的人立在那儿,目不斜视,双手规矩放在身后,挺直地像古松。 打头的也是个男人,穿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微胖,手心覆手背地放在身前,姿态有礼,举目望着眼前飞机舱门处。 看见盛景呈的时候,他微微一笑。 等盛景呈商染几人下来了,男人立马上前停在盛景呈面前微躬腰:“您好,盛先生。” 他没停顿,仍是谦恭继续道:“我叫巴子穆,是总统派我来接您的。” 盛景呈一手拿着商染的黑色外套,眼睑一抬瞥过去,却是步子也没停下。 见状,巴子穆立马侧身:“这边请。” 盛景呈和商染走在前头,苏栾和温巷三人跟在后头,刚刚神似一堆保镖的那些人也跟了上来。 出了机场,苏照和苏栾三个人却没有跟盛景呈商染同一辆车。 两辆车停在那儿,像寒夜中两只猎豹。 “阿染,那我们先回去,你跟盛爷一起。”苏栾看向商染。 商染:“嗯。” 两句话说了再见,五人分别上了车。 顶着黑夜,总统府的车又一路往a国总统府的方向开。 两个小时后,抵达总统府。 巴子穆先下了车在外面等候,等盛景呈和商染下了车又恭肃着把人往里面引。 从外面往里走的路上,下人不少。 但却没人多去在意。 没有把人带往接待室,巴子穆直接引着人上了楼,一直到了总统私人厅里。 到了门边,巴子穆又侧身:“里面请。” “盛爷!”一道男声,声音带着些许明朗之意。 盛景呈和商染还没往里面走,另一道声音却突然响起。 从私人厅里另一扇门那儿传出来的。 听到刚刚那声音,巴子穆一顿,然后看过去:“总统先生。” “你下去吧。”乔珀西挥手。 “是。” 巴子穆颔首退下。 人走了,乔珀西重新转向盛景呈,眼底带光,很快又看见了他身旁的女孩。 乔珀西的目光在商染身上转回,面上挂笑地转过头:“盛爷,好久不见。” “这位应该就是商小姐吧?”他一副和颜。 盛景呈扫他一眼,眸子一垂。 他看过来的那一刻,商染顺便抬了脚往里走,旁若无人。 盛景呈薄唇微扬,然后迈腿。 见此情景,乔珀西表情些许意外,却没有太过于表现在脸上。 对面两人坐下,乔珀西也没什么架子,落座在盛景呈和商染对面就一直没收过笑:“盛爷,商小姐,两位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我让下人准备了些,马上就送过来。” 盛景呈把手上的外套放在了一边:“牌令。” 话落,乔珀西一顿。 “盛爷,我们不能稍微,”他手比划了一下,试图想一下说辞,“委婉一点吗?” 虽说他和盛景呈也是熟老相识了,但他这叙旧叙得上头呢,盛景呈直接开口就是牌令。 闻言,盛景呈脸色不改慵散:“来之前没接到消息?” “接是接到了。”乔珀西继续道,“但是……”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止了止,脸上一丝尬色划过。 盛景呈下巴微抬,就那么睨着他,平常至极。 几秒后。 “行吧。”乔珀西无奈,从上衣口袋摸出牌令,然后往隔在中间的桌上放过去。 “牌令给了,盛爷和商小姐留下吃点东西可以吗?”乔珀西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盛景呈不接他的话,偏头看向商染:“染姐想吃吗?” 其实刚刚在飞机上两人已经吃过东西了。 “不想。”商染眼微抬,拒得干脆。 乔珀西:“……” “商小姐,a国特色菜很美味的,真的不试试吗?” 商染神色自若:“没兴趣。” “……” 既然这样,乔珀西也不劝了。 他咳了咳,然后说正事:“盛爷,牌令地位崇高,我既然给您了,希望您也务必帮忙把联合恐怖分子剿灭。” “务必?”盛景呈眸子一挑,“乔珀西,你以为我拿牌令是为了给你做事儿?” “不是不是。”乔珀西一惊连忙道。 给他做事儿?他怎么敢? “盛爷,那您拿牌令是为了?”他斟酌着问。 盛景呈随手拿过桌上的牌令,随意一道:“玩。” 他说完也不说其他的,眸光一转看向旁边:“染姐。” 商染瞧过来一眼,然后两人起身。 二人拿了牌令就要走,乔珀西也不阻拦,亲自送盛景呈和商染到了楼下。 “盛爷,商小姐,再见。”他在车外头跟两个人道别。 盛景呈余光扫他一眼,车窗升上,不过一会儿车又直接驶离总统府。 乔珀西站在府外头目送着越来越远的车,脸上笑意更甚了。 “总统先生,为什么不留盛先生暂住呢?”一同下来送人的巴子穆开了口。 乔珀西摆手:“他要是想留又何必等我开口。”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巴子穆跟在后头,脸上表情思忖:“总统先生,牌令何等重要,直接给出去真的……” “我知盛爷胜过你。”乔珀西打断巴子穆,“自然信他。” 他当上总统前就认识盛景呈了,虽不说是挚友,但其性格和手段也知道不少。 “切勿议论。”乔珀西正色道。 “是。” 从总统府离开,盛景呈和商染一路回了首都的住宅。 是个西式住宅,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苏栾三个人还没睡。 下了车,商染把外套随便披在了肩上,没穿,手里还把转着刚刚从总统府拿的牌令。 外套没披稳,走几步,她肩头上的外套滑落了些。 盛景呈瞧见,手一抬给往上拉了一点儿。 “谢盛爷。”商染单手插兜地偏头扬语调。 盛景呈很是配合,自然拉了拉她拿牌令的那只手腕:“应该的。” …… a国被联合恐怖分子入袭,国内不太安定,平常人家连门都不敢出。 路面上玻璃散落,树枝断裂,被暴力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广告牌,血迹斑斑,点点滴滴,像是暗夜中绽放的凄美之花,让人心头一紧,不敢直视。 行人不敢出门,特警巡逻街道,爆炸声和枪声不时响起。 白日平静,夜晚陷入混乱,堪比乱洲。 但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心不能安巴不得远离的地方,有人冲着好玩就来了。 又一晚过去。 “刺激!”温巷把枪和刀往旁边一扔,身上衣服灰不少,脸上还有残留的血。 苏照洗了个脸回来,头发都蹭湿了。 他甩了甩头发,嘴边还挂着不过瘾的笑:“温医生,开始杀人了。” “那些不算人。”温巷薅了薅头发。 门那边,苏栾一身黑,高跟嗒嗒,红发扎了起来,墨镜一戴,嘴里嚼着口香糖,肩上还扛着把步枪。 “哥,你输了!”她扬起笑。 苏照应声回头:“老妹,你故意的。” “输了就是输了,别那么多借口。”苏栾吹了个泡。 “景哥和阿染呢?”苏照转开话锋。 苏栾往后面一指:“后面散步。” 那两个人,已经不能用牛逼两个字来形容了。 苏照和温巷抬头看过去。 院门进来处,盛景呈只手拿着把狙击枪,商染外套敞着,发丝拂到了眸边,人要有多闲有多闲。 等这两人进来了,商染自己上了趟楼。 苏栾也没在楼下多待,往楼上一跑人就不见了。 不久后,总统府派了人过来,还带了不少东西。 把东西交给盛景呈后,总统府的人又回去了。 一堆不太重要的好礼,被盛景呈搁在那里一天又一天,连温巷和苏照都没兴趣去看那是什么。 第469章 聊聊天 转眼又是一个月,气温悄然滑落至冰点。 刺骨凛冽穿梭在街头巷尾,透过层层衣物,直抵骨髓。 a国的祸乱发生得突然,抵制得还算及时,没有殃及至全国范围。 但首都及其周边几城和入境口仍旧横祸不断,不时便有命案和爆炸案发生,次数多了,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a国一度陷入风口险境。 新闻报道至全球,引发了国际不少关注。 乔珀西自身也遭多次暗杀,不过也幸存了下来,贴身保护也增了许多。 接受了一次国际采访之后,他打算去见见盛景呈。 但还没离开总统府,外面有人来报,牌令被送回来了。 看到牌令的那一刻,他确实是有些慌的,立马打了电话出去。 盛景呈拒接了。 乔珀西紧皱着眉,没拨第二次,转而问巴子穆:“盛爷离开a国了?” “没有。”巴子穆如实回答,“盛先生还在首都,总统先生不用担心。” 听言,乔珀西的心却没有松下来:“加派人手暗中保护盛爷和商小姐,一定不要让他们出事。” 他们是来玩儿的,这乔珀西很清楚。 可他们也帮a国解决了不少麻烦。 乔珀西把牌令交给盛景呈,等同于把自己总统的权利附在了他身上。 见牌令如见总统。 过去一个月,a国莫名出现了五个具体来历不明的人。 拿着总统牌令,往a国最高特警处一扔,在滋生乱祸处横着走,惹得恐怖分子连连生气恐慌。 盛景呈和商染这些人甚至已经登上了a国实时新闻报道。 记者有意将此事报道于全球新闻,但是被乔珀西一句话阻了下来,连照片都禁止传播。 盛景呈带着商染和朋友来a国,绝对不是来登什么新闻报道的。 他们可以尽兴玩儿,可以在玩的时候帮乔珀西卸掉祸患,但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总统,乔珀西都不能让他们在新闻报道上露面,更不能让他们出事。 道理巴子穆自然懂。 露面新闻报道相当于暴露了自身,更容易被盯上。 盛景呈几人帮了a国,所以a国自然也要护他们安危。 “属下明白。”巴子穆应声。 他还没有说完:“总统先生,您的境地也很危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乔珀西摇摇头:“该出还是得出,否则什么时候才能平定下来?” 他毕竟是总统,a国那么多人命。 巴子穆点了点头。 乔珀西这趟没有出去,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又给盛景呈打了一次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振动半晌,毫无其他动静。 乔珀西只能挂断。 外面久不能平静。 街角的风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空气。 高楼千疮,地面坑坑洼洼,反射着扭曲的光影,车辆翻倒,燃烧,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狼藉之地,满目疮痍。 远处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建筑楼倒塌的轰鸣,碎屑飞扬,遮天蔽日。 此刻,瘴气之下,又一次陷入七慌八乱。 隆轰! 好几声哀嚎声响起,与之截然的三道身影穿梭其中。 那些人,又出现了。 混乱中,瘫了三脚的破车顶上,一个粗犷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 光头,身材魁梧,肌肉如同岩石般坚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与纹身,就连头顶都是一片黑色纹案,深陷的眼里闪烁着疯狂和残忍的光芒。 他把着一支枪放在两腿间,枪身血液未干,望着四遭和手下人缠斗的另外三个人,嘴角处狰狞显现,看不到一点人性。 “蝼蚁。”他鄙薄地呸了一声,手里的枪往上一举,然后对着前方那道红发身影。 他举起了枪,嘴边括号咧得越来越大,双眼越发兴奋。 但还未碰到扳机,刹那一刻,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划破耳膜的哨声。 声音清亮至极,像夜空中划过的陨星,点燃了周遭沉闷的空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挑衅与肆意,从狂野中迸发而出。 男人顿然身体一震,完全是下意识的被吓到之后的反应,但他也感受到了刚刚那道口哨里裹挟着的轻蔑和狂妄。 他的断眉瞬间拉起皮皱,薄怒着回头,脸色怫然不悦。 灰色天际线下,破楼屹立,天台上,两抹不羁的身影倚在老旧的砖墙两边。 商染黑发垂下,指尖搭在一旁的狙击枪上,垂眼俯睨着底下,一抹玩味勾勒在嘴角。 盛景呈背靠着墙,一腿微屈,黑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扣,衣领子轻晃。 他的眸光往天台底下微微一斜。 刚刚的哨声在空气中回旋、荡漾,引得周围几只蹿行的猫儿也警觉地竖起耳朵,目光闪烁不定。 看清天台上的那两个人之后,破车顶上的粗犷男人双瞳猛然收缩。 砰—— 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眼前火光冲现,爆头而亡。 天,裹着心惶之意,灰色一片,映照着一片血红和惨烈。 …… 一个月后。 经过打压和制止,a国的秩序开始慢慢恢复了。 在这边待了两个多月,年初那会,盛景呈和商染几个人直接离开了a国,连招呼都没有跟乔珀西打一声。 他带着好东西来找盛景呈之后又吃了个闭门羹,看着紧闭的大门:“……” 巴子穆跟在旁边,表情也有些无言。 “总统先生,要回去吗?”他犹豫了半天。 乔珀西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要投诉。” “去把机场封了。”他转身。 巴子穆还没搞懂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又听到了这句,脑袋一宕:“真、真的要这么做吗?” 问得好。 乔珀西牙痒痒地往车边走:“当然是假的。” 巴子穆识趣地闭嘴不去碰火。 首都机场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又经历了一段漫长的乘机时间,到乱洲的时候正值傍晚。 周年提前接到消息早来候着了,看到机场里出来的盛景呈商染和苏照几人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亮了亮。 他也已经半年没见到盛景呈和商染了。 温巷大老远就冲着周年喊:“古板脸!” “我已经不古板了。”周年一脸严肃。 “噗——” 他说完这句话,笑的不止是温巷,苏栾和苏照都被逗得没忍住。 苏栾转头看向商染:“阿染,我过两天得走了。” “拍戏?”商染顺口。 “嗯。”苏栾点头。 商染没多问:“行。” 几人就近回了景门府邸。 夜。 商染从洗漱间出来,门刚好被敲响。 她几步走了过去,门一开,然后看见了外面的盛景呈。 他一身黑,头发清爽又随便搭着,还是一如既往。 “染姐。”他看着门缝里的商染,“要睡了?” 商染手环着,不答反问:“盛爷有事?” “那就是不睡。”盛景呈勾唇。 “是吧。”商染的语气挺勉强。 盛景呈轻笑出声:“那,聊聊天?” 话音落,商染视线在这人脸上走了一遭,而后随意点头。 她门一开,盛景呈就进去了。 * 回乱洲没几天,苏栾因为拍戏就没再多待,直接启程离开了。 但不是回z国,跑到t国了,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商染只把她送到了中堂门口,苏照和温巷也来送了。 车子离开后,三人往回走。 挺巧合,商染的手机来电话了,但她手机还搁在客厅沙发扶手边。 盛景呈注意到,顺手给递了过去。 商染没坐下,靠在扶手旁边就接了起来。 “染染。”裴元正的声音。 “嗯。” 裴元正笑了笑:“中午好,吃饭了吗?” “裴院长,”商染随口,“有话说。” 裴元正一愣,很快又干笑一声:“有这么明显吗?” 商染没说话。 她没音,裴元正就把目的拉出来说了:“就是国内有个比赛,是关于各国数学研究首席pk的。” 各国首席pk赛,和未来杯完全不一样的比赛,含金量也未来杯高了一个档次。 这是才刚推出来的新型比赛,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类似的比赛。 但是很巧,商染才刚成为首席,这个比赛就被推出来了,而且只有数学研究界有这项比赛。 裴元正和年晁几人刚知道的时候,甚至还感叹了一下天时地利人和。 这真的不是专门为了商染准备的比赛吗? 而且听说这项pk赛的创办人和未来杯的创办人还是同一个。 那个神秘的全球商贸名报常驻者。 但左右商染也才刚刚成为首席,与其他国家那些经验相当丰富的首席肯定是不能比的。 这项比赛,也许商染并不能像未来杯一样好拿奖。 可话又说回来,当初未来杯刚开赛的时候,裴元正也没想过商染能拿世界第一。 这次说不定……? “不去。”商染秒拒。 裴元正神还在游,蓦然被这两个无情的字拉回现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染染……” “不去。”商染难得重复了一次,“挂了,再打拉黑。” 说完,她真挂电话了。 另一边,裴元正还没回神,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有些木。 好半晌之后,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年晁。 年晁和他差不多的反应。 两人不知道原因,但也真没再打第二次电话。 备受瞩目的首席pk赛,z国放弃了。 裴元正突然被冷得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京城的天还没开始回暖,仍旧凉得过分。 晚时。 商家家主府。 一楼客厅。 商允淮脸色微白地靠坐着沙发,手些许无力地搭在扶手上,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旁边,家族中医收回给他把脉的手,眉紧紧蹙着,一点儿都舒展不开。 气氛有些沉,刚刚什么都没看出来的西医也还没走,同样紧着表情。 江铤站在一边,脸色有些焦灼:“情况怎么样?” 第470章 相似病状 中医嘴紧抿着,好不容易才开口:“家主的脉象不太稳。” 刚说完,旁边原本紧着表情的西医忽然转过头来,眼底是好几分诧异。 江铤心焦,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却是没多问什么,正要开口继续问什么,突然看见门那边进来了人。 他抬头。 商辞修的身影出现,缓步从外面进来。 他刚到门边就看到了里面的四个人,视线往沙发上那儿闭着眼的商允淮移了移。 “大少爷。”江铤喊。 旁边两个医生也往旁边一退:“大少爷。” 商辞修微点头,然后站定,又扫了眼旁边的医药箱什么的:“查出什么了?” 西医没说话,刚刚的中医微微欠首,先看了看江铤才道:“脉象不平,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家主就是太累了导致气血两虚,需要好好休息。” 他这会说话与刚刚的语气不太同,平静了许多。 江铤听着也没说话。 因为和盛家的抢争,过去两个月商允淮确实把大把精力投了进去,对盛家早已不仅是商业界资源抢夺。 这事儿整个商家都知道。 商辞修也在和盛家打回旋战。 但不知道盛家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切商家都抢得太容易,所以商允淮和商辞修自然也没有放松警惕。 劳及伤身,商允淮因为这些事累到了身体实属正常。 听跟前的中医说完,商辞修嗯了一声:“那就好。” 他侧头看向商允淮,脸色仍旧清秀无惊。 商允淮其实没有睡着,只是现在他也没有睁开过眼,嘴唇也发白。 还没等到谁说话,又有一个人从门边进来了。 他一路往里走,简单跟商辞修和江铤打了招呼就定在了商允淮面前,然后恭敬出声:“家主,盛家家主想见您。” 话音刚落,本就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江铤几人脸色微起伏。 很突然的一件事,过去半年打得那么厉害,现在却忽然说要见商允淮? 但商辞修却是毫无什么明显反应。 几人都在看着商允淮,刚刚来禀的话随着空气进入了他的耳,好半刻他才眼皮微动,然后轻掀开眸。 见他睁开了眼,跟前的人才继续道:“今晚八点,在华宫。” 八点,那就是半个小时后。 商允淮撑着扶手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轻移睨向了商辞修。 察觉到之后,商辞修嘴唇翕动:“父亲。” “我累了,你去吧。”商允淮开口。 商辞修微顿,很快又道:“好。” 就这么把这事交给了他,商允淮挥了挥手,让他准备一下可以走了。 商辞修点了点头:“您早点休息。” “嗯。” 几句话完了,商辞修也没跟江铤这些人说什么,转身往门外去,背影渐远。 商允淮余光瞥过去了一眼又收回,然后起身往楼梯口那边走。 见状,江铤张了张口:“家主。” 商允淮脚步没止住:“别啰嗦。” 闻言的江铤欲言又止地,闭嘴了。 等人上楼了,江铤转向刚刚来传话的人:“盛家有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 江铤听了,脸上表情微微思索:“下去吧。” “是。” 这人走了,刚刚一直默着声没说话的中医终于又开了口:“江先生。” “老樊。”江铤收了收盛家那边的思绪,表情肃了起来,“说吧,家主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旁的年轻西医也看了过来。 樊茂望着楼梯那边的眼神些许暗色,然后转头:“家主的脉象其实很平稳。” 他又皱眉:“但稳得不太正常。” 刚刚给商允淮把脉的时候,他把出来的结果和西医看出来的一样。 事实上,商允淮的脉象沉稳有力,宛如山间清泉,涓涓流淌,不急不缓,气血通顺,脏腑调和之象。 状态良好,完全找不到一丝问题。 可商允淮分明已经快半个月没吃好睡好了,精神越来越差,不可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刚刚那脉象,和商允淮的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江铤脸色不太好:“什么意思?” 他问得紧张,生怕商允淮真的出什么问题。 樊茂沉吟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推敲着什么。 “家主的状况,”他沉了一口气,“和夫人当年的情况很像。” 说完,江铤似遭雷劈,脸色瞬间眼前一黑,身体都晃了晃。 樊茂伸手扶了扶江铤:“但是我不确定。” 只是很像。 当年林舟意身体开始出问题的时候不是没有检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甚至请了国外的医生来看都找不到任何问题。 林舟意的病,好若只存在于表象,能看到,能感受到,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吃药没用,多休息也没用,只得细细碎碎地经历着什么漫长的折磨。 临近崩溃爆发的时候就像火山猛然喷出,那一刻才让人发现她的病因是什么。 可也就是那一刻,什么都晚了。 江铤的脑子糊了糊。 樊茂一生从事中医,在中医界德高望重,上一次发现不了病因是十三年前的林舟意。 这一次,是商允淮。 如果是真的,这没有人能接受。 樊茂的声音发颤:“赵枫,说说你的看法。” 他宁愿自己感觉错了,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刚刚先给商允淮查看了身体的赵枫也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会没有什么猜测,可现在听见樊茂的话,他说不出话了。 江铤脑海是乱的:“你们是吃干饭的吗?都十三年了,夫人走那么久了,你们连她的病都还没研究清楚?” “连是不是一样的病都看不出来是吗?”他眼神似乱刀斩着眼前二人。 “是属下的问题。”樊茂和赵枫立马战栗后退。 “下去。”江铤深吸一口气,“日后每天都来给家主看一次,不确定的事就不要再口出谗言。” “是。”樊茂和赵枫拿着东西赶忙退出去。 这两人离开,江铤在原地缓了好久,可脑子依旧是麻的,一想到商允淮的问题很可能和林舟意一样,他浑身都发悸,心有余虑。 时间逐晚,府外挂的灯笼像风中细线,摇摇欲坠。 八点。 商辞修到了华宫会所,身后还跟着个人。 从电梯里出来,沿着铺了地毯的过道一直走,他到了和盛家约见的包间之外。 身后的人上前敲门。 不多时,里面的门被打开。 望见外面的人后,他微微一愣,然后看了眼商辞修的两侧。 依旧没看见商允淮。 商辞修平淡瞥着他:“家父不便,还请盛家主见谅。”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是对开门的这个人说的,而是对包间里的盛迹迟说的。 不其然,包间里,盛迹迟听见声音后微微讶异,茶杯一放,又示意了一下门边的人。 见势,门边的人往旁边一侧让道,然后商辞修往里面走了走。 他进去之后,门边的人就顺道出来了,也带上了门。 包间里,只余下盛迹迟和商辞修。 自商辞修进来,盛迹迟就顺眼打量了他几下。 这人,是商染的哥哥。 盛迹迟有意无意地端详了好几眼商辞修的脸,似要在他清秀的脸上找到什么。 直到他坐下。 两人离得不近,相对而坐。 商辞修自然也发觉到了盛迹迟打量的视线,坐下了也没有动桌上饭菜的意思,看起来不太近人,却也莫名让人能感受到那股彬质。 “商少爷。”盛迹迟没什么威严,挂着淡笑,“你父亲有什么不便,能让你来见我?” 商辞修抬眼,似意有所指地:“盛家主怕是忘了些什么,a国的资金掌握权还拿得住吗?” “怎么会?”盛迹迟坐得随便,“商家要是想要,我也可以送给商家。” 商辞修微微挑笑:“盛家不争不抢送这么多,是别有企图?” 他不藏也不掖,就那么说了出来。 闻言,盛迹迟眉色意外:“企图?” “就算真有,”他哼笑一声,“我能告诉你?” 商辞修不语,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似是不太在意。 盛迹迟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行了,你回去吧。” “商允淮要是有事来不了,麻烦下次提前说一声。”他眼神扫视过去,半开玩笑地,“跟后辈,我没什么话题聊。” 商辞修眼睛微眯。 盛迹迟说了送人之言,却也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自己继续吃着东西。 什么情况该做什么事,是一个聪明人该清楚的事。 商辞修睨了一眼对面的人,眼色泛静,却没马上起身。 “既然不走,那就打听件事,”盛迹迟忽地抬起头看向商辞修,眼尾边褶皱起了点儿,“你们家小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第471章 遇祸,发觉 盛迹迟问得倒是直白,话里也听不出来其他意思,给人的感觉像是顺嘴随便问的。 某三个字被商辞修听见,他的眼底浮过一丝难以察觉之意。 但他俊秀的脸上却是挑起一抹微笑:“盛家主觉得我会说?” 盛迹迟眼神一挑:“你也不知道?” “跟你有关系吗?”商辞修态度没什么异样。 “那你可以走了。”盛迹迟意气自如,一口茶喝得舒服。 再次听见送人之言,商辞修的神色却毫无波澜,只是依旧泛泛。 他没接话,动作斯文又从容地端起茶壶往杯里倒茶,茶水顺着壶口流出。 倒完茶他却不喝,任之放在那儿,像是倒着玩儿的。 对面的盛迹迟一边吃东西一边就那么随便看着他的动作,眼里是些许探究的意味。 商辞修把盛了茶的杯子往前轻推,然后缓缓起身,提脚往门边走。 刚到门边,他的步子停下,头微偏,余光后移:“盛家都做了些什么,想必心知肚明。” “如果盛家主后半生不想安心养老,大可再费心思动她。”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并未再做停留,商辞修直接离开了。 包间里,盛迹迟吃东西的动作停下了,脸上犯起一阵愁。 和商家缓和关系果然不简单。 盛家都服软半年了,商家想要的,想抢的,盛家就退步,当仁不让。 当然了,家底不能让。 不然没东西给商染当正式彩礼了。 盛迹迟轻啧了一声,就挺烧脑。 “家主。”毕荣从外面进来。 “商家少爷已经离开华宫了,段羽正在等您。” 段羽是盛家在a国的资金负责人,刚从a国回来,这会也到老宅了。 盛迹迟嗯了一声,吃得也差不多了,他也起身,理了理衣领,然后往外走。 毕荣自觉跟上。 二人从华宫出来之后就上了车,一路往盛家家主府去。 毕荣这会儿不咋呼了,自从几个月前因为没听盛迹迟的吩咐被关两个月禁闭又被罚之后,他可老实太多了。 连心性都稳了不少。 盛迹迟坐在后座,仍在思虑着什么。 霓虹从窗边划过,纸醉金迷肆荡。 不知道开出去了多远,周遭灯暗了许多。 毕荣原本平稳开着车,直到挡风玻璃突然出现了个什么东西,他的脸色一变。 刺啦—— 车突然紧急刹车,尖锐声刺耳。 盛迹迟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又惯性往后,他皱了皱眉头。 “家主,有麻烦。”毕荣厉声。 闻言,盛迹迟抬起眼,视线还未瞥到挡风玻璃前,却已经先看到了车窗两边的人影。 很密麻,车周身尽是一片黑影,不太能说得清,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外面这些人身上散出来的不怀好意。 盛迹迟的双眼凝了凝。 毕荣扫了一眼外面这些人,二话不说之间,刚停下来的车猛然再次启动正要往前冲去。 嘭! 但也是同一时间,毕荣旁边的车窗霍然被外面的人一下打破,碎片落下,银光划过,一把长尖刀从窗孔刺进来,直向毕荣的脖子。 他反应迅速,身体前倾侧倒,来不及开车,他直接一脚从里踹开了车门,然后闪身而下。 一瞬之间,七八道人影袭过来。 可现场不止七八个人,其他的人还在破窗攻向了盛迹迟。 毕荣低骂了一声,两脚飞影踢出去,侧身一翻后退到后座车门边。 盛迹迟两边的车窗也被破了洞,同样也有人利用长尖刀从毕荣没护到的另一边直接刺了进来。 刀尖渗着悸人的光芒,盛迹迟的身体往后一靠,车内空间狭小,刀锋从他的脸前一寸划过,没碰到他。 可下一瞬,刀又往下方位置猛地一划,直直腰逼向盛迹迟的大腿。 他的脸色始终冷着,腿往旁边一撤,手一抬直接碰上窗口边的刀柄,然后重力一推。 握刀的人手发抖不受控地松开。 再过一刻,车门被踹开,盛迹迟从车上下来,猛潮顿向他涌来。 他手往后一拔,从车里抽出刚刚那把刀,动作迅猛地手一挥,血迹四散。 这二十来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身手一个个都好得过分,像是经过训练的。 可他们偏偏遇上的是盛迹迟。 大名赫赫的盛家家主。 只是几分钟,地上瘫倒了一片人,呻吟声一阵一阵。 毕荣从另一边跑过来:“家主!” 他上下看了看盛迹迟:“您没事吧?” 盛迹迟衣服沾了些血迹,他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眼底还是没散开的猩气。 因为刚刚的打斗带了杀意,就算现在稍微平静了,可这周遭也仍充斥着诡异。 盛迹迟审视般地睨着地上的人,像是在考量什么。 身后凉意飘过,一道银迹从黑暗里蹿出。 盛迹迟眼神微变,反手一掌推开毕荣,自己往旁边一闪。 那道银迹从两人之间穿过,然后不知所踪。 毕荣被推开之后又马上上前站在了盛迹迟身前,视线提防地扫视着四周。 片刻,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什么,蓦然一厉。 后而,毕荣冷笑一声,腿往外一迈,接着身影冲出。 盛迹迟没管他那边的动静,垂眼寻着刚刚那道突如其来却又不见了的银迹。 但很奇怪,真的消失了,哪里都没有。 盛迹迟的眼神冷了些。 很快,毕荣回来了。 他步子有些跌撞,不知道是为什么,意识都跟着恍惚了一下。 “家主。”他甩了甩头,“解决了。” 盛迹迟侧头,很轻易地发现了毕荣的不对劲。 “家……”毕荣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没支住往下一跪,“快、快走……” 此时此刻,他也模糊察觉到了什么,可他还是没来得及说什么,说完刚刚那句话就猛然往地上一倒。 盛迹迟见着,脸色微沉,凌厉扫向黑暗处,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然后动身。 可他的脚刚提出去,脑神经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拉,一阵刺痛传来,但仅是一瞬间。 那一瞬过后,他的意识开始往下沉,身体重心一晃。 可他还是上前,一把扯上毕荣,没有上车,直接拖着人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盛迹迟站不住了,干脆松开毕荣,往墙边一坐,不走了。 盛迹迟手抬起摸了摸口袋,但还没摸到什么,意识完全混沌,手臂也重重落下。 四遭无人,诡秘蔓延。 与此同时。 商辞修已经到家主府了,进门的时候恰好遇上江铤。 “大少爷。”江铤停步。 商辞修头微点:“家主睡下了?” “已经休息了。”江铤点头。 “嗯。”商辞修往楼上走。 江铤回头看了看商辞修的背影,然后又转回身。 他去找了樊茂和赵枫。 到的时候,这两人都在一起,在研究十三年前林舟意的病例。 林舟意的病很罕见,十三年前他们毫无办法,林舟意离世之后他们也注了大量心血研究她的病。 可是直到今天,他们依旧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江铤进门后直接转到了那两人对面坐了下来,但没说什么话。 他的心情说不清地烦闷。 如果商允淮的情况真的和林舟意一样,能有办法的只有十三年前的温氏师徒。 可那两人十三年前与旁支勾结,并无意救林舟意,如今又怎么可能救商允淮。 况且温子尧已经死了,温巷如今也死活不知,极有可能也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的医学天才,孤苦无依还被追杀,就算温巷侥幸活着,江铤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温子尧当年的医术。 江铤这一晚都没放松过,一直都在这边,也帮忙整理了不少资料。 天快亮那会,他才回去休息,不过也不久,两个小时又起来了。 起来之后他直接端着早饭去找了商允淮,一路从楼上往上面走,先去了商允淮的书房,但是没人。 他放下餐盘,然后给商允淮打电话。 一通电话之后,江铤端着餐盘直接去了商允淮的房门外,然后敲门。 不多时,门锁轻响。 江铤推开门,然后往里走。 外间里,商允淮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低眼看得有些入神。 江铤进来之后,他拿着照片一角往腿上一放,然后抬眼。 他看过来的那一刻,江铤第一时间先看了他的脸色如何。 看清之后,江铤的步子一僵,表情差点崩裂,但他很快控制住:“家主。” “被吓到了?”商允淮问得倒是直接。 江铤摇头:“属下没站稳。” 他低头把早餐放在商允淮面前。 商允淮把刚刚的照片往旁边放了放:“这件事不要让东苑知道。” 话落,江铤一顿。 他似在控制住什么:“家主……” 商允淮淡递一眼过来。 江铤声一噤,手紧了紧:“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商允淮,又瞟了眼刚刚商允淮刚刚手里的照片。 其实看不太清,窗外的光透进来,映得那照片有些反光。 但江铤还是能认得出来上面的人是谁。 林舟意。 原来,商允淮自己也或多或少地发现了什么。 第472章 注毒 望着那张照片,不知怎的,江铤有些揪心,又转回看了看商允淮。 他的五官依旧英俊不失疏离,可却发白得恐怖,嘴唇也失了色,眼周甚至有一层很淡的青色。 “出去。”商允淮仍旧坐着。 江铤眼神往下一低,默默往后退,然后出了房间。 人离开之后,商允淮手无力往腿上放了放,也没去动面前的早餐。 他没有胃口。 那盘食物搁在茶几上,莫名透出股死寂感。 商允淮压着眼,手掌缓缓一动试图握起,但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离,他的指关节微微颤抖着,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拳头怎么握都握不起来,似是冬日里失去生机的枯枝。 挣扎无用,他的手最后解脱般地松回 ,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 他靠着沙发,视线落到了旁边那张有些晃眼的照片上,眸子轻动,荡起了一点儿不明的涟漪。 …… 晚饭时间那会,商允淮下了楼。 江铤站在楼底下餐桌边,走了几步想去接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定在原地。 直到商允淮自己走到了餐桌边坐下,然后抬着水杯喝了口水,又捏起筷子。 见他动了筷子,江铤脸上浮现欣喜,然后走到一旁也坐下。 “大少爷去魔都了,说明天回来。”他跟商允淮说。 商允淮没应声,夹了菜放在碗里。 江铤也没有多说,安安静静吃饭。 这一顿饭,江铤一直在注意商允淮的用食情况。 他吃得依旧不多,半碗饭都没完,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江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家主……” “闭嘴。”商允淮直接起身离开了餐桌。 江铤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晚饭后不久,江铤把樊茂和赵枫都叫了过来。 商允淮很配合。 可赵枫给他检查完,樊茂又给他把完脉之后,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重。 江铤能看出来些什么,也不想当着商允淮的面说这些,挥挥手就让他们下去了。 二人依势退了出去。 商允淮像是不太在乎的样子,什么话也没说就上楼了。 他上楼之后,江铤转身打算去找樊茂和赵枫。 但他还没出一楼客厅,外面就有人进来了,一路走到他面前:“江先生。” “怎么了?”江铤问了一句,也抬头往外面望了出去。 “三长老和四长老想见家主,直接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江铤刚好也看到了外头路上正在往这边走的两个男人。 年纪看起来都不小,比商允淮还年长一辈。 他的脸色微厉,然后抬脚往外面走,迎面对上了过来的两个长老。 见到他,那两人也相继停了下来。 “江先生。”打头的人客气道。 “两位有事吗?”江铤开口。 “我们有事想找家主。”刚刚的人面带微笑。 江铤笑了笑:“三长老,什么大事能让你们直接闯进家主府?” 跟前的三长老脸色暗变,一副理所当然:“我们很急。” “急?急就去死。”江铤毫不给面子。 他这一说,三长老二人瞬间绷不住脸色,脸唰地一下就青一阵。 “江铤,你什么身份,竟敢对我们这么说话?” “家主身边的一个随从,还高高大上起来了?”四长老没忍住嘲讽,“搞清楚,这是商家。” 但江铤却是只拍了拍衣领:“两位想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们走?” “你什么意思?”三长老问。 “下次来麻烦先请示一下,”江铤瞥过去,“不请自来,家主不见。” “江铤,我们是真有急事。”三长老控着表情。 “送客,顺便给两位长老送点醒脑的东西,让他们把规矩刻在脑子里。”江铤吩咐。 身后的人:“是。” 完全不管这些人,江铤侧身走了。 “两位慢走不送。” 三长老盯着江铤的背影,似在运筹着什么。 小插小曲过去,江铤去了樊茂和赵枫那里。 和昨天一样的结果,江铤去了之后就帮忙整理资料了。 京城的天又黑了。 盛家老宅邸。 盛迹迟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府邸却是一片平静。 其实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盛迹迟是想回就回,不回也不会引起什么。 所以宅子里依旧像往日一样。 段羽昨天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盛迹迟回来,今天白天又来了一趟,依旧没见到人。 这会天晚了,他再次来了宅子。 “家主回来了吗?”他一进来就问下人。 下人摇头:“家主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段羽的额头出了几条黑线。 昨晚没回就算了,他做属下的没资格去多过问盛迹迟的行程,可是现在,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想及此,他从兜里掏手机,然后找到毕荣的电话打了出去。 但是对面显示无法接通。 段羽又打了第二次,仍旧是一样的结果。 第三次还无法接通的时候,段羽直接把电话转到了盛迹迟那儿。 可是结果依旧,无法接通。 盛迹迟联系不上就算了,他不搭理段羽很正常,但毕荣怎么会也联系不上? 段羽的表情越来越不好。 打了第三次盛迹迟电话无法接通之后,他果断打了别的电话,那边一接通就凌厉道:“马上去查家主在什么地方。” 两句话交代完,段羽挂了电话,转头对着旁边的下人:“传话下去,家主要是回来了马上通知我。” 下人有些懵,却还是马上道:“是。” 说完,段羽快马加鞭地直接出了老宅。 下面的人接到命令之后就立马动手查起了盛迹迟的行踪,段羽也开着车去了华宫会所,试图从那儿着手找盛迹迟。 一边找,他也一边不断联系毕荣,和一切有可能知道盛迹迟在什么地方的人。 他知道昨晚盛迹迟在华宫见谁了。 商辞修。 段羽转着方向盘,电话再一次拨了出去。 …… 深夜。 京城某处无人问津的巷子深处。 巷尾,白色灯光从窗户和门缝往外透,弥漫着一股诡异。 房里很大,四周没什么东西,墙边和中间却各有一张宽大的实验台,上面躺着两个人,周身还缠绕着各式各样的导线和检测仪器,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不太同的是,中间这张试验台的仪器和导线比墙边那儿还要密麻,旁边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罐和注射器。 若是不细看,甚至看不见导线之下还躺着一个人。 不多时,房间隔壁的帘子被掀开,里面出来了两个人。 “可以开始了?” 说话的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毯子,脸上是风霜之意。 推他出来的人穿着白大褂,长相一般,却莫名散着狼豹之意。 “得看看药剂有没有完全麻痹他的神经。”他推着人往前走。 若是没有,依旧不能开始实验。 轮椅上的人扫了一眼中间试验台那儿,还没说话,后面又传来了另外一道男声:“一晚上过去了,剂量如果够的话,应该成了。”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 “路家主说得对,但那可是盛迹迟。”他嗤声。 路栋笑了笑:“盛迹迟?不也昏迷着躺在了这儿吗?” 他上前走了几步停在实验台旁边,打量了一下实验台上昏沉的盛迹迟,而后在一旁坐下。 “老商,盛迹迟的腿如果接在你身上,会怎么样?” 说话时,路栋偏头看向商元纬的腿,脸上是些许意趣。 闻言,商元纬当即摆脸不悦:“你是觉得你侥幸逃过一劫才这么嘲笑我?” 路栋呵笑了一声,没答他的话,转而看向示意的人:“高兆。” 闻言,穿白大褂的高兆微微点头,然后走到实验台旁,低头看向上面躺的人。 盛迹迟的面容苍白宁静,身体没有知觉,像是陷入了梦境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他的头顶上面还有一台造型奇特的装置悬垂而下,探头轻轻贴附在了他的额头上。 高兆全方面检查了他的脑神经情况,然后表情开始慢慢变暗。 “失败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声一落,商元纬和路栋的头一下子抬起望过来,脸上不掩讶然。 两人盯着台上的盛迹迟,表情多了些狞意。 “果然是他盛迹迟。”路栋低斥一句。 连催眠麻痹一个神经都这么难。 药剂量都已经全部用上了,一天一夜过去,竟还是失败了。 商元纬紧握着轮椅扶手:“没有办法了?” 好不容易把盛迹迟弄过来,可不能把机会浪费了。 “有。”高兆抬头开口,“用毒素。” 毒素有攻击和刺激的作用,只要药量够大,盛迹迟的意志再怎么坚韧,都不可能抵得过毒素。 路栋和商元纬听言,脸上狠意划过。 得两人的意思,高兆手转身走到药架旁,然后动作精准地从上面找出一个小药物瓶。 他走回来,娴熟地打开瓶子,然后拿起注射器缓缓伸入瓶中抽取着药液。 这药液是白色的,没有味道,看起来和酒精差不多。 一瓶药液全部被抽取完,高兆拔出了针头,随即转向盛迹迟。 他找位置找得精准,动作也很从容不迫,握住注射器就扎进了盛迹迟的手臂。 针头闪烁着寒光,里面的毒物药液缓缓注入盛迹迟的身体。 第473章 记忆重塑 一瓶不够,高兆转手又抽取了一瓶新的毒素,注完第二瓶,紧接着又是第三瓶。 第三针扎入盛迹迟的手臂,里面的毒液全部顺着针头,一点儿一点儿往他的皮肤里渗了进去。 盛迹迟的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整整三瓶毒,高兆把针拔出来的时候,盛迹迟一直没动静的手指微微抽了一下。 可也只是一瞬间,过后又恢复平静。 高兆放下注射器:“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开始实验。” 商元纬详察着盛迹迟的脸,开口问道:“你确定?” 高兆摘下手套:“这是毒,普通人沾一滴就会立竿见影,活不过两个星期。” 但盛迹迟不是平常人,身体强度和免疫力都非一般地好,所以不得不多加剂量。 “我在里面加了缓解素,能减缓毒素蔓延他身体的速度,不影响实验。” “他能活多久?”路栋忖量着问。 高兆在旁边坐下:“最长三个月。” 半月后,他身上的毒症会开始发作,毒素会渐渐侵蚀他的身体,孰强孰弱还未可知,但三个月已经是极限。 声落下,路栋提嘴满意地笑了:“不错。” 三个月,够了。 商元纬也冷笑一声,扫向墙边那张实验台:“那个情况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一起带回来的毕荣。 高兆只往那边看了一眼:“比盛迹迟容易一些。” 但也不是很简单,还得等。 “你刚刚的毒还有没有?” “半瓶。” “给他灌进去。”商元纬挥手。 话落,高兆却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 他坐着不动,商元纬和路栋眼神扫过来,混着点儿不快。 高兆看得出来什么意思,微微一笑:“盛迹迟都被控制住了,他不也是手到擒来吗?” “实验结束后,他也只会是我们的棋子,用毒实在太浪费。” 话是如此,路栋好若看出来了些什么:“你这些毒素很稀有?” “刚刚用出去的小三瓶,”高兆看他一眼,“是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做出来的。” 闻言,路栋和商元纬脸色微诧,却没再说什么。 毒素已经给盛迹迟注进去了,现在只需等那些加了缓解素的毒中和之前的药剂来完全麻痹他的全身。 房里短暂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 咚咚—— 没人说话间,门板突然被人敲了敲。 但高兆三个人却没什么紧张的神色,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商元纬坐在轮椅上没动,路栋也大佛般地坐在桌边没什么要去开门的意思。 最后是高兆去开的门。 门一打开,外面是个男人,年纪看起来和商元纬路栋二人一般大,身上一股深沉之息。 “常家主。”高兆打了声招呼。 常鹤清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地直接往里走,一进来就扫视着四周,转而发现了中间实验台上有一个人。 他的眼神一震,又快步走到实验台旁边,然后低头一看。 盛迹迟的脸完全映入他的眼帘。 看清是谁后,常鹤清脸色又是一惊。 “真给弄来了?”他不太敢相信地转头。 这可是盛迹迟,一直坐在他们头上大名鼎鼎的盛家家主。 路栋喝着东西,指了指商元纬和高兆:“多亏他们。” 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毒性迷药,无色无味,放在盛迹迟的车里让他闻了一路也没察觉到,后来又趁乱多加了一剂,这才让盛迹迟昏迷至此。 听这话,常鹤清转向了商元纬和高兆,脸上思索着什么。 看出来他的犹疑,商元纬斜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选我们是对的。” 他的身后,可是恐邪会。 常鹤清没有究根问底,只是打量着他:“我肋骨上这一刀挨得可不轻。” “若不是我,你们会再失去一双腿。”商元纬漠然。 听言,常鹤清突然朗笑了一声:“这么说确实该谢谢你。” 一定程度来说,确实是商元纬拖延了时间才让他们保住了自己的腿,不过承担代价的也是商元纬。 他的腿被生生砍了下来,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恢复到现在这个情况。 商元纬冷哼一声,表情充满狠意。 一想到那晚痛不欲生的经历,他便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商允淮千刀万剐。 常鹤清问了几句关于盛迹迟的事,问完之后就在一旁坐了起来等。 几人也谈了些事。 “常家的情况怎么样了?”路栋忽而多问了一句。 常鹤清摆手:“这就是我刚刚出去的原因。” 他去见了常芷钰。 常芷钰做事,他也放心。 突然说到这里,常鹤清想起了什么,头缓缓一转:“说起来,还没有芙苓小姐的消息?” 他是在问商元纬。 半年前乱洲绞杀商染和盛景呈失败,这两个人不知所踪,常芷钰趁隙回了京城,但商芙苓却跟着不见了。 商元纬当然也派人去寻她了,但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再提起这件事,商元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看也能看得出来,常鹤清也就是随便问问,笑笑便过去了。 高兆似乎对他们说的不太感兴趣,也没他们说,人在药架那边找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两个小时后。 高兆再次检查了盛迹迟的神经情况。 结果不出意外,有了大量毒素的侵入,他的神经已经虚弱不堪。 房里寂静至极,高兆轻捏着几根导线接到了盛迹迟的两只耳处,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块怀表在挂在旁边,又从实验台上拿了瓶淡蓝色的催化剂在盛迹迟的嘴唇间点了一滴。 怀表轻微摇晃,高兆伸手打开了盛迹迟头顶上的仪器装置。 一束光亮起,贴在盛迹迟额头上的探头也跟着轻微震颤了一下。 商元纬和常鹤清三人就在旁边看着他开启实验,一句话不说,心也提到了高处,生怕出什么差错。 整个房间里,只有高兆手动仪器不大的声音,却莫名让人觉得心紧。 高兆旁若无人,准备好一切之后,转身打开电脑,然后坐下。 …… 实验持续了近五个小时。 这期间常鹤清和路栋三人一直没离开过,一直在旁边关注着实验成果。 凌晨四点,高兆停止了敲电脑,望着屏幕上的提示,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路栋凑了过来,迫不及待便问:“成功了?” “嗯。”高兆笑。 从此刻开始,盛迹迟已不再是原来的盛迹迟了。 “好啊!”路栋顿时开怀大笑。 常鹤清和商元纬的脸上也遮不住得意,尽是神气十足。 “没想到啊没想到。”常鹤清高高在上地俯视实验台上的人,嘲讽地笑出声,“盛迹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成为一颗棋子。” 还是他们的棋子。 够了,上半辈子的债,他们今日算是讨了一半回来。 黎明将到,只有一丝鱼肚白浮在天边,却依旧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段羽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盛迹迟,电话打不通,消息没人回,也没定位到盛迹迟的位置。 商辞修那边也一直没联系上。 他越发急,直接到了商家家主府。 商家老宅大门紧闭,段羽到了之后直接自报了身份。 他二话不说便来了商家老宅,甚至开口便是让下人开门,这等行为让下人已经不悦了,听到他自报是盛家人之后,下人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两家本就不和,更别提段羽一个盛家人来就要进商家的宅子。 下人直接无视了,而后转身再次关上了宅门。 这把段羽惹得够呛。 找不到盛迹迟,手下人还在查,唯一可能知道线索的就是商辞修。 段羽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大门进不去,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围墙,眼下一厉,然后动脚。 他翻墙的时候没有刻意掩藏,从墙上跳下去之后,眼前突然多了双腿。 但段羽也没有慌,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然后看向对面的人。 江铤还是身着黑色正装,头发打理得依旧利落,看段羽的眼神带着几分淡漠。 “盛家人,连盛家在哪儿都找不到?” 他的话里有深意,段羽却是一脸平色:“来的就是你商家老宅。” “是吗?”江铤笑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笑蓦然一收,腿往外一迈。 两个人打了起来,互相都不让对方,动静不小。 可即使这样,周遭的好几个下人却仍然做着自己的活,完全没有避开,只是多扫了几眼墙那头,默默给江铤喊气。 江铤和段羽打得热火朝天,一招一式都不轻,互不罢休。 直到不远处的长廊之下出现了个人。 商辞修从侧宅楼出来,像是没听到前院里的动静,一眼都没有给过去,步子缓缓。 但段羽一眼捕捉到了商辞修的身影,眼色一变就要脱身去拦他。 江铤也注意到了,抽空扫向侧边不远处的长廊下,看见商辞修之后,他的眼神一顿。 也就是这个间隙,段羽成功抽身,一路直接往商辞修那儿冲过去,然后把人拦了下来。 江铤而后也赶了过来,但却没阻止什么,就那么站在旁边,看起来是想要听听什么。 跟前突然多了个人,商辞修也停了下来,他抬眼,也挺礼貌:“有事吗?” 段羽刚刚打得挺久,这会小喘着气:“商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天晚上您和我们家主见面了。” “所以有事吗?”商辞修语气很温润,话也没有带一丝刃气。 “就想问问,前晚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段羽也还算客气。 这句话,似乎藏了不少东西和怀疑。 江铤默着音,不动声色。 商辞修忽然扬了微笑:“难为你了,可以调监控的事还得亲自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