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在修仙文搞内卷》 破败的道一宗 染灵终于修炼成仙了! 为了这一天,她勤恳了百年! 终于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男左拥右抱的幸福—— 等等! 这是哪儿? 染灵望着底下五六个衣服打着补丁的老头。 忍不住提醒系统:“传错了,应该传到丐帮了!” 系统罕见的卡了一下。 “系统显示无错误,鉴于宿主上个世界表现良好,奖励功力伴随。” “……” “记忆传输中……” “你先等等!” “系统任务完成,正在解绑……” “解绑成功!” 系统消失的极其干脆利落,生怕走晚了,会被强行和这个倒霉宿主留在这里似的。 被扔下的染灵木着脸,留下两行泪。 有没有搞错,她要的是摆烂老祖宗生活! 这个吃馒头还要对半分的小破宗门哪里符合她的要求? 还是个准备散伙的小破宗门!! 系统,你最好别让她逮住。 下面几颗头窃窃私语。 “老祖哭的好惨,难道她舍不得我们?” “你还是太年轻,老祖估计在思考,一会儿要去找哪个老祖夫。” “也可能在难过以后没人伺候她了。” “也可能是觉得宗门的散伙钱太少……” 染灵:“……” 有人叹气道:“要不是那帮孙子将我们的地盘抢了,我们何必沦落到解散宗门的地步。” “都别说了。”掌门林云邱摆摆手,说那么多有个屁用,又打不过! 将一个装着灵石的小袋子放在染灵脚下,迅速退后几步,他语重心长道:“老祖,以后独自生活,不要再乱花钱,没人给您零花钱了。若实在养不活自己,我之前给您提过那个……尼姑庵,也挺好的,包吃包住,没人会嫌你。” 染灵:“……” 说着说着,他有些哽咽,就像养了一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养了好久,现在突然要放生,最终有点舍不得,“不要说我们不孝顺您,我们最终都会离开您,您得学会独立。” 染灵磨了磨牙齿。 此宗名为道一宗,道一倒一,它的发展也算没有辱没这个名头,是偌大东脉,最末第的宗门。 再说她穿的原身,是整个修真界最响当当的奇葩存在。 别人家的老祖,无一不是灵力高强,仙风道骨,镇派祖师般的角色。 而原身,修炼了上万年还是个炼气期。 炼气也就罢了,不知何故,她却青春永驻,年岁长的像个老王八,她贼心不死,想通过双修来增进修为,加上她的确容颜绝伦,凭着一己之力勾搭了不少宗门的男子。 但最后一个没成。 不是她不想,而是那些男人一靠近她,就开始倒霉,握她的手,修为下降,抱她,直接丢半条命,更别说其他。 一个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躲瘟神一般躲着她。 幸好她这小破宗门比较厚道,不管老祖宗再如何荒唐和丢脸,也用微薄的宗门收入供养着这个活化石,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不要随便出去勾搭……祸害人。 只是这种供养的日子,今日也要到头了。 人人都说,是她的霉运,使道一宗落到了这副田地。 看着转身就走的林云邱,染灵叫住了他,“把道一宗这几年的账本留下。” 林云邱狐疑的看她一眼,“账本在账房,您需要自己去取。” 染灵点了下头,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幽光,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就在这里,你们若无处可去,记得回来。” 林云邱张了张嘴。 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连地盘都被人抢了。 他下意识这么想,忽然又眯了眯眼。 按照老祖这个瘟神体质,说不定万家那帮人真有什么忌讳,给她安排个地方住也说不一定。 这么一想,他又开心了。 临走前能让老祖隔应一把那帮孙子也挺好。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背起打补丁的小包裹下山去了。 ** 百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染灵这一觉睡的很沉。 但再沉,还是被某些不长眼的给吵醒了。 “你们几个,过去把那个亭子给拆了,什么品味。以后,这座山头,就是万家的灵植场!” 咋咋呼呼的,吵得她耳朵疼。 她睁开眼,还未做什么,突然就传来一道吓得变了调的男声,“卧槽,道一宗为什么没把这祸害带走?!” 染·祸害·灵:你礼貌吗?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活了上万岁还没突破炼气的瘟神?” 一帮人都围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看稀奇一样看着她。 “别说,长的确实不错。” “不错有个屁用,不知廉耻,听说我们万家,就有人被她勾搭过。” “上万岁的人,这也太恶心了……” 话音未落,一帮人就被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扇飞了出去! 红衣如枫,女子单膝屈起,纤细的胳膊撑在上面,侧头望来,一双漆黑的眸子裹挟寒意,“你们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被简单一掌扇成重伤的万家弟子,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遍体生寒,屁股蹭着地连连后撤,见鬼一般望着眼前的人。 不是说只是炼气期,他们中可有金丹修士,居然被一巴掌拍飞了? “怎、怎么办?这老东西有点诡异!” “先撤吧,等长老到来,有她好受的!” 几人光明正大的一阵商量,然后转身撒腿往山下跑。 染灵摇摇头,指尖白光窜出,化作绳索,绞住几人脚腕,像拖尸体一样,将垂死挣扎的几人拖了回来。 女子声音清冷含笑,犹如鬼魅:“让你们走了?” ** 第一批去山上的人久久未归,万白有些着急了。 “这一帮不中用的东西。”啐骂一声,他转头朝着后面的人说道:“先推这批灵植上山,再过不久就是炼丹师大会,灵植场的开发必须要快!” 对于道一宗这块地盘,外界有不少势力盯着,一日拿不下,一日便有变数。 车轱辘滚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在孤零零,黑漆漆的夜里格外清晰。 山上的建筑处处透露着破败,像是几百年没住人的鬼屋,刚上山的几人不禁搓了搓胳膊,脊背寒毛微微束起。 万白扫视了周围一圈,没看见那几个小子的踪迹,恨恨的咬牙,“又去哪里躲懒去了!” “啊——” 耳边有人短促发出一声惊叫。 万白甚是烦躁,面庞凶悍暴戾,“他娘的见鬼啦?信不信我削你?” “师师师兄,你、你看那儿!”一人哆哆嗦嗦的指着某个方向。 万白不耐烦的转头,正对上一双兴致盎然的眸。 那女人身着红衣,肤色极白,黑发垂腰,坐在小亭里,正借着烛光看书。 见到他们,忽然笑弯了眼,说出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又来人了。” 万白:“!!” 真不让进? 万白如愿的见到了他嘴里“躲懒”的几人。 他们每个人脸肿的像个大胖子,正在爬上爬下的盖房子,手脚麻利的不像话。 见到他们也来了,眼里流出悲苦而绝望的泪水。 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万白众人:“……” 万白一张脸阴鸷至极,他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女人,不是个炼气期吗,为什么这么厉害? 林云邱居然敢阳奉阴违,说好的,将所有东西都带走,回头一定要收拾他! “你们怎么知道我缺这些,真体贴,还亲自送上来!”染灵高兴的看了眼他们车上水灵灵的灵植。 谁特么给你送的!不要脸! 几人内心嘶吼。 还未嘶吼完,就见她弯下身,眼眸幽幽,笑意盈盈盯着他们,“好好干活,不准逃跑,懂?” 语气很温和,但听在众人耳中就是:给老子往死里干活,一旦逃跑就打断腿,懂? 万白点头:“懂了。” 其余几人诧异看他,万白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万白冷冷瞥他们一眼,一群猪脑子,他这是以退为进,拖延时间懂不懂? 最多明天,万家一定会发现端倪,他只要坚持到那个时间就行了,何必跟这疯女人对着干,平白受磋磨! 见到万白师兄都已屈服,其他人也忙不迭的点了头。 都说憋了十几年的老处女会变态,这憋了几万年的……不敢惹不敢惹。 而且!! 你能不能不要离我们那么近啊! 好害怕!! 于是三更半夜,道一宗山上,有人盖房,有人种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面闹鬼。 染灵坐在一旁,翻着手里的账本,嘴角愉悦勾起。 原来这些宗门,都欠了道一宗很多钱啊。 ** 天快亮的时候,几人终于得到允许,席地睡了一会儿。 染灵一夜没睡,但整个人神采奕奕,眼眸炯炯有神,一副想干事儿的兴奋。 她随手画了几道符,拍在万家弟子脑门上,督促他们干活。 红衣飘然,往山下走去。 云州万家,她来了。 ** 大街上没人不认识染灵。 女人们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男人们对她又忌惮又垂涎。 染灵心态何其强大,泰然自若的走到了万家门口。 云州,占据整个东脉最大的版图,其顶尖势力,可以概括为三宗两族一阁。 三宗,云宗,道衍宗,黑水宗。 两族,万家和柳家。 一阁,听风阁。 作为六大顶尖实力的万家,可以想象,其府邸有多么气派,光是坐落在此,都能给人一种无声的威慑。 染灵眯了眯眼,嫉妒的看着门口两座大狮子。 她穷的吃土,这些人竟然这般奢华。 都这么富了,居然欠债不还,活该天打雷劈! 万家门口两个护卫远远就瞧见了她,心里默默期盼她只是路过,可那瘟神偏偏在他们门前扎了根,还拿那种莫名诡异的眼神瞧着那两对石狮子。 “她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想把狮子给拆了。” “嘶,你还别说……你说她干什么来了?” “要我说,昨天道一宗不是没了嘛,她该不会是来我们这儿……找什么人的吧?” “不会吧,谁敢要她呀?” 染灵怪自己听力实在太好。 她走上前开门见山,“我找万宏关。” 俩护卫瞪大了眼睛,一副“你胡编乱造家主怎么可能跟你有一腿”的表情。 染灵:“……” “见家主得有拜帖。”两人嫌恶的齐齐后退两步,“没有不让进。” 染灵笑了笑,“真不让进?” 见她笑的诡异,俩人互相对视一眼,迟疑的摇头。 “那就别怪我了。”染灵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朝侧方一抓,瞬间地面皲裂,那石狮子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摆锤,被她控制着,轰然砸在了万家恢宏大门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万家整个大门,都被砸的稀巴烂,空荡荡的大院,直接连通了外面密密麻麻挤满人的街道。 围观群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那个炼气废物吗? 简直有种林黛玉被李逵上身倒拔垂杨柳的感觉。 万家宅院内正在干活的众人,转头看着露出一个洞的门庭,齐齐呆住。 “区区炼气期,你找死!!” 反应过来,俩护卫大怒,高阶筑基实力轰然爆发,狰狞着脸朝染灵杀来! 染灵无奈:她只是来要个债,非要这么喊打喊杀,多不好。 她像拍蚊子一样将两人拍飞,轻飘飘的进了万府。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街道上的人在风中凌乱。 “难道这废物点心终于爆发了潜力,突破了?” “可我看她,好像连灵力都没怎么动用!” “肯定是装的!万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撒野的地方!我们等着看她的下场!” “可是我们进不去啊!” 突然有人哀嚎一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秒,能御剑飞行的,全都争先恐后的往天上飞,只剩下一群炼气在下面干瞪眼。 染灵又解决了一批护卫,走在偌大的亭台楼阁中,疑惑道:“奇怪,万府的高手都去哪儿了?” 这么大动静,除非死了,不然不可能听不见,可到现在,她一个金丹或者元婴都没见到。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改日再来,敏锐至极的神识,突然捕捉到一丝不可闻的呜咽声。 像是什么灵兽发出来的。 她闭眼感受片刻,直直朝某个方向走去。 ** 万府地底。 “家主,道一宗那好色的瘟神老祖闯进来了!她貌似实力大增,外面的护卫拦不住她!” 万宏关额头汗珠滚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闻言气的不轻,“该死的家伙!偏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不过谅她也找不到这里来。 “先不必管她,所有人加大灵力,速速将这东西给收拾了!” 罢了,牺牲些美色吧 万家十几个金丹,分立各处,脸色赤红,共同维持着一座血红大阵! 大阵里,围困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冰色凤凰,虚弱至极,一双冰蓝如琥珀的眼睛,麻木空灵,正在被缓缓剥离神识。 万宏关眼里冒出狂喜,快了,就快了,只要拿下这只冰凰,有了它的血液和身躯,不仅他会步入五品炼丹师之列,整个万家都能一步登天! 到时候,什么云宗、听风阁!都是狗屁! 陷入癫狂的他,自然没瞧见,那阵中困兽眼底,涌动着隐忍的耻辱,以及冰冷的杀意。 忽然,地面诡异的震动了一下。 很快归于平静。 万宏关眼皮一跳,皱了下眉,上面什么情况? 他绝对想不到,整个万家都要被某人掀了。 苍穹上,乌云万里密布,卷动成一道庞大的龙卷风,其内银蛇窜动,巨大的龙卷豁口,正正对着小小的万家府邸,仿佛天河破闸。 “噼啪!” 万家府邸内外的人,都被吓得面色失血,魂飞魄散,用顽强意志强撑着,才勉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各方势力,强者尽出,遥远瞧清这方动静,看向那红衣背影的神色格外复杂。 若是他们,能引来如此大范围的天地异象吗? “差不多了……” 染灵收回手,不慌不忙的退后了几百米。 红裙张扬,独立于天地,挥手一召。 “轰轰轰!” 漫天银雷,骤然砸下! 万家砸了无数宝贝,精心设计的地下城,如薄纸一般被掀开,石块翻飞,尘土漫天,恐怖的破坏力让无数人眼皮直跳。 “差不多了。”染灵赶忙一巴掌挥散雷层,她只是来看热闹,轰死人就不好了。 围观群众:“……” 这究竟是瘟神还是煞神,竟能随意召唤天地之力,她的实力,在这段时间,究竟增长了多少? 染灵跳到巨坑边缘,探出头往下看去。 正好对上十几张呆滞,惊慌未褪的惨白脸。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连那阵中凤凰,一双虚弱冷淡的眸中,都掠过一丝错愕。 染灵挤出友好的微笑:“你们继续,我就看看。” 万家众人:“……” 这话,你特么自己信不信? “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凤凰泣音传遍四方,震动天地。 “神兽?!” 附近围观的强者,尤其是五大势力的人皆变了脸色,眼神冒着光,狠厉又贪婪。 想不到这万家,居然藏了一只神兽! 唰唰唰! 数道身影暴掠而来,齐围万府上空。 染灵抬头一扫,乐了。 凑热闹的真不少。 只见那阵中,冰凰气息骤然拔高,竟生生冲破了化神,踏入炼虚,眉尖横生一道金色纹路,高贵又布满暴戾,好几个金丹被反噬重伤,大阵差点崩裂! 不知是谁惊叹一声:“竟然还是冰凰中的王者血脉!” 周围人的目光愈发炽热。 “这畜牲居然不惜伤了本源也要突破修为枷锁!”万宏关目眦尽裂,眼赤充血,化神期修为尽数爆发,“撑住,千万不能让它突破大阵!” 该死!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满脸看好戏的染灵一眼,怨气四溢。 染灵无辜的看他,瞪她干什么? “家主,快撑不住了啊——” 其余人脸白如纸,灵力几近枯竭。 化神他们还能勉强应付,但这是炼虚境啊! 而且这只凤凰明显是发狂了! 冰凰眸子染血,双翼唰地展开,带着决然和怒火,化作一道流光,犹如陨石坠地,朝大阵阵眼冲击而出! 万宏关极度不甘,牙齿都要咬碎,却只能宣布,“所有人,撤了阵法!” 再坚持下去,若有人黄雀在后,万家将损失惨重。 万家众人松了口气,连忙撤了力量,急速躲远。 冰凰一飞冲天,显然是要逃逸而去。 “休走!柳家众人听令,拦住它!”外面柳家主柳青岩大喝。 黑水宗不甘示弱:“黑水宗众弟子,拿下那只凤凰!” “看来我道衍宗也要插一脚了。”道衍宗宗主胖乎乎的脸上,隐约露出纠结,却也马上咬牙,命令道:“拿了它。” “这种热闹之事,如何能缺了我听风阁。”听风阁一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边让手下去捉拿凤凰,一边笑着看向云宗方向,“苏久长老,不出手吗?” 苏久笑着摇摇头,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染灵,“我云宗便不参与了。” 染灵激动极了。 六大势力,除了受创的万家和淡定的云宗,其余竟都出手了,再加上一些散修强者……此行热闹! 就可怜那只小凤凰。 银面男人察觉到苏久的目光,也看向了染灵,掩住眼底的厌恶,一改往日躲之不及的态度,笑着道:“染姑娘……也没兴趣吗?” 无论这女人有多不知廉耻,但通过刚才的事,他已经不会将其等闲视之了。 云宗众人:“……” 万家众人:“……” 染,姑娘?? 染灵也被恶心到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嘶! 原身勾引过的人。 整个人差点裂开,她揣着袖走到一旁,冷心冷情道:“叫老身,染灵老祖。” 银面男人:“……” 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上一次见面口口声声叫宝贝,恨不得贴他身上,这次见面直接变成了出家的老尼姑,翻脸不认人? 他气的指尖发抖。 染灵决定离这个骚包的男人远一些,闪身飞到半空,物色了一个绝佳的观战地。 这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冰凰已如瓮中之鳖,被几大势力团团围住,插翅难逃了。 冰凰本就重伤,又强行运行本源,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它看着周围贪婪的众人,矜贵清冷的眸子,饱含不甘。 它宁死,也不会将自己的血肉,交到这样一群人手里! 正要一心求死,不知怎么的,它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女子一袭红衣,背靠苍穹,踏空而立,张扬而肆意,一双眼眸含笑澄澈,似乎万物不入其眼。 修为极强的仙人。 若她肯帮它,此危可解。 就是……若她不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那就更好了。 它抿了抿唇,想起之前那帮人说的话。 好色的瘟神。 好色…… 罢了。 它闭了闭眼,挣扎着突出重围,振翅掠出! 染灵正看戏看的好好的,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没人啊,这小凤凰朝她这边飞过来干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某个带有血腥味和香气的怀抱,抱了个满怀。 她再一次裂开了。 你到底什么境界 这特么什么情况? 她就是个看戏的,怎么突然成主角了? 周围的人似乎也裂开了,纷纷张着嘴,消化眼前炸裂性的一幕。 染灵扯着他的衣领,和自己拉开了一些距离。 肤如脂玉,远眉挺鼻,棱角分明,睫毛浓密,一袭由银白过渡浅蓝的发丝,更是好看的惊心动魄。 祸水。 她不禁认真思索,原身好色的名声难不成已经传到神兽界了吗? 那他怎么就没听说,抱她需要丢半条命的事? 冰凰这一举动,直接惊呆了无数人。 一方面猜测这凤凰是不是找死,居然敢接近瘟神。 一方面又在想这好色瘟神和美貌凤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万宏关在一旁笑的最为猖狂:“染灵老祖的手段果真不凡,连神兽都能拜倒裙下,让万某大开眼界!” 染灵分神回了他一句:“欠债的人不配说话,闭上你的嘴!” 万宏关:“???” 他什么时候欠债了? 苏久站在万宏关不远处,听到这话,忍不住抽了抽脸皮,憋着笑。 幸好往日云宗没有抢道一宗的东西,不然他怕是也会面临这种待遇。 悄无声息的,原本围攻冰凰的势力,自四面八方,逐渐朝着染灵聚了过来。 或许是对染灵之前的手段有些忌惮,他们没有急着出手。 道衍宗宗主手里把玩着三个铜钱,仍然一副慈善笑容,“看来染灵老祖,对这只凤凰,也颇有兴趣。” 不,她没有。 染灵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银面男人皱眉扫视一眼凤凰,“染姑……染灵老祖,你当真要趟这次浑水,你若现在离去,我等可不为难你。” 染灵:“?” 她何时说要趟这趟浑水? 冰凰似乎察觉到了染灵的意图,浓密的睫毛微颤,睁开眼睛,漆黑中透出一尾深蓝的眸,紧紧盯着她,筋骨修长的手揪住了染灵的衣领,声音低沉磁性,但掩不住虚弱,“带我走。” 染灵:“……” 她只好问他:“你有钱吗?” 谢珩歪了下头,靠在她肩上,累的闭上眼,“我很会赚钱。” 意思就是现在没钱。 她看着他过于自然的动作有些无语,又问:“我带你走有什么好处?” 对方又睁开眼,瞧她的眼神颇为复杂,“除了自由和性命,都可以。” 染灵:“……” 你这一副忍辱负重被迫献身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她这厢还未作出决定,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万宏关道:“诸位,以这位老祖的尿性,哪会放跑送进嘴的肥肉,这凤凰之前虽是我万家捕获,但今日若是抓到了,我们皆可平分!” 染灵:“……” 她是挖了这老小子祖宗的坟还是勾搭了他祖宗,这么针对她? 等等,似乎他的祖宗是…… 染灵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不敢想不敢想。 旁人对视一眼,各有各的算计,谁都没有开口言语。 银面男人冷笑一声,“还是别了,凤凰就这么一只,我听风阁还想养着呢,谁抢到便是谁的!” 万宏关脸色瞬间难看。 “说的不错!”黑水宗宗主大笑一声,笑意狰狞,一字一句道:“谁抢到便是谁的!” 话音刚落,他已化作流光,带着碎石穿空的气焰,如猎鹰一般朝染灵俯冲而去,“黑水宗弟子,速速拿下两人!” “是——” 黑水宗数十道人影,齐齐动了。 银面男人慢条斯理的勾起唇,便是让你先动手又何妨。 染灵叹了口气。 反正他们欠了道一宗的债,迟早也得干起来。 她垂眸道:“你抓紧些,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谢珩低低嗯了声,环住了女子纤瘦的腰。 化神期杀意已逼至面门! 染灵左手抬起,白光氤氲,力可千钧! “叮——” 仿若钢铁碰撞,黑水宗宗主被反弹,噔噔后退数十步,胳膊发麻,眸光不可置信,“你究竟是什么境界?” 不久之前,可是说在几天前,他还非常清楚,此人是个炼气期,怎么几天不见,这人便强到了这种地步? 身形丝毫未动的染灵十分谦虚:“比你高一点点而已。” 黑水宗宗主看着被随手掀飞的门下弟子,咬牙切齿:我信你个鬼! “这女人有鬼,大家不要再等了,先一起拿下他们,再各凭本事!” 云宗没有插手的意思,其余四大势力对视一眼,面露凝重,纷纷点头。 霎那间,万家空中战场,风起云通,无数身影朝中心处的两人袭杀而去! 苍穹一下子暗沉下来。 万宏关脸色狰狞,大喝道:“束手就擒吧!” 风刃吹割着红色的裙裾,染灵右手揽住怀中人的腰身,磅礴的力量犹如汪洋,唇瓣一张一合: “灵缘,湮灭!” “轰——” 犹如核弹爆开,巨大的余波将山峦腰斩,无数建筑塌陷。 苏久眸露惊愕,马不停蹄带着云宗弟子退出战场范围。 “完了完了,这下老祖真的死定了。”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曾经的道一宗弟子,见状有些不忍的瞥过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染灵必死无疑。 “碰碰碰!” 下一秒,犹如下饺子一般,上千人被弹飞而出,砸落在地,生死不明! 就连万宏关,银面男人,柳青岩等人,也被震退数百步,身受重伤,面色惨白。 太强了。 那根本不是他们能匹敌的力量。 “什么?” 旁观的苏久瞪大了眼睛,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等手段,即使是他们宗主,怕也不及啊。 “卧槽!!!”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惊呆了,嘴张的老大,无比艰难的消化着这个惊天事实。 那个炼气期,在上千人的围堵出手之下,赢了? 那里面可有四五位化神期,上千的元婴金丹修士!! 他们是疯了,出现幻觉了?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想见到那红衣身影时,尘土终于散尽,两人不知所踪。 抓人游戏 “瘟神突然实力大增,抢走美貌凤凰,不知所踪”这件事,几日时间内,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东脉传的沸沸扬扬。 大街上随意停下脚步,都能听见这件事被人传人的议论着。 而且内容逐渐变歪,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听说了吗,那凤凰,早就是那好色瘟神的相好,瘟神是专门跑去救他的。” “瘟神一个炼气,为了那凤凰居然爆发了潜质,直接硬刚六大顶尖势力,哇哦,居然感觉有点深情。” “几大势力都搜多长时间了,还没找到那瘟神和凤凰,说不定两人早私奔了,反正道一宗早解散了。” “不过听说道一宗山门有个强大至极的结界,几大宗联手都打不开,说不定那两个就藏在里面!” ** 黑水宗,黑水之泽,出名的疗伤圣地。 湖泊大小的黑色水源之上,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高大植物,五彩缤纷,层层叠叠,遮住了潜心养伤的冰色凤凰。 不远处一块岩石上,染灵屈膝坐着,手里把玩着一个薄薄的石子,对着面前被苦着脸的黑水宗长老道:“长老,笑一个,苦着脸做什么?” 黑水宗长老:“……” 他翻了个白眼。 笑一个?我特么是卖笑的吗?! 若是你,无缘无故被人抢了地盘,抢了钱,还被五花大绑,你能高兴的起来? 染灵语重心长:“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得自己寻找快乐。” 黑水宗长老:“……” 罢了,跟脑子不正常的,没什么好聊的。 “你们这地方还挺好的哈。”染灵打量着周围,眼睛冒着光,状似随意道。 黑水宗长老警惕起来,仔细盯着她:“什么意思?” 按照这人绑架还搜身抢钱的尿性,他十分怀疑她说这话的目的。 染灵盯着他,忽然笑了,“三年前,黑水宗占了道一宗上百亩灵田,这事儿,你知道吗?” 黑水宗长老有些心虚的撇开眼。 他还真知道。 道一宗还未没落之前,其实也算得上是一流宗门,只是随着宗门的衰败,手底下掌管的东西,也被各大宗门瓜分了,他们黑水宗也趁机占了不少资源。 染灵慢条斯理道:“所以我来取些赔偿,也是理所应当的,是吧?” 说起这个,染灵便有些郁闷,明明是去万家讨债,结果债没讨着,还带了个麻烦回来。 希望这小麻烦真像他说的,很会挣钱。 “……”黑水宗长老一阵气闷,竟然无法反驳。 染灵站起身,在周围转悠起来,见到合眼的东西,就收进储物袋里。 黑水宗长老眼睛瞪的溜圆,隐见血丝,心里在滴血。 这女人是魔鬼吗,眼睛那么毒,装走的可都是生长百年的灵药啊,连他们整个宗门都没有几株! “够了够了!别摘了!” 染灵轻飘飘瞥他一眼,“什么够了,你们夺走的可是整片灵田,这才哪到哪?” 黑水宗长老要疯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茂盛的黑水泽,露出光秃秃的根部。 神情从悲愤欲绝,变成了颓废麻木。 为什么宗主要派他来掌管黑水泽?为什么他不多派些人?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疯子?! 那人还善解人意道:“这些东西长了几百年,都老了,我帮忙解决,还贴心留了根,不谢哦。” 黑水宗长老只觉得喉间腥甜,白眼一翻,气厥过去了。 “啧。”染灵摇摇头,这长老不太行啊。 经过某处,她突然轻“咦”一声,蹲下身,细长的手指按在地面上,神情古怪起来。 这里如此浓郁的木元素,下面居然还设了一个火属性法阵,怕不是找死哦。 “又不关我的事。”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颠了颠鼓鼓囊囊的储物袋,笑眯了眼。 扫了一眼谢珩的情况。 一时半刻醒不来。 她思索片刻,给他布了个结界,离开黑水宗。 ** 染灵的样貌太过吸引眼球,她变了个普通的,混迹在人群里。 喝了茶,吃了几个包子,她远远望向道一宗贫瘠的山峰。 万家那帮孙子,正联合柳家和黑水宗,抓道一宗的人。 还大张旗鼓的宣扬,要是三日内她不出来就给道一宗弟子收尸啥啥啥的。 打不开结界就威胁她,是不是玩不起? “这是你们逼我的。” 染灵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闪身直奔万家而去。 万府依旧一副松散样子,绝大多数弟子都被派出去抓人了。 染灵闲庭散步般溜了进去。 “就是这里了。” 万府宝库。 染灵眯眼,盯着眼前恢宏的建筑。 十米高的漆黑大门,通体由百年玄铁打造,坚硬无比,没有匾额,门口设置着层层阵法,一旦触及,就会引起整个万府的警戒。 “倒是谨慎,不过也只能拦拦其他人而已。” 染灵伸出手,红袍宽大,更衬得她手腕纤细凝白。 修长的手指快速捏了几道白色法决,脚底传送阵法显现,轻微嗡鸣一声,她整个人便消失了。 再现身,她便出现在了金库里面。 穷人染灵差点被闪瞎眼。 一排排一列列,秘籍、极品矿石、百年灵药、古玩、武器……应有尽有,浩如烟海。 上不见封顶,目极看不见尽头。 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 这就是云州六大势力的底蕴! 她立刻掏出账本,“万家抢的是好几间云州铺子,折算下来,大概三万上品灵石,云州地界好,必须加价,算上多年拖欠的利息……以及她的精神损失费,要个十万不过分吧。” 她嘿嘿怪笑两声,开始扫荡。 万家的确谨慎,每一件宝物上都设置了秘法,不过对于染灵来说,可有可无。 一个时辰后,染灵停下来,看了眼还未扫荡的区域,满脸可惜。 仙人也受大道约束,干太多缺德事有损功德。 罢了,不能拿,她看看总行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染灵看着金库尽头的十几个牌位,陷入沉思。 怪不得人家家底厚,诸位老祖宗保佑着呢。 她扫视而过,目光忽然在某个牌位上顿了顿。 ——“老祖万荣年之灵位” 万荣年死了? 原身几百年前还纠缠过他几次来着。 “……大概死了两百多年了。” 染灵有些震惊,拿起供桌上的家族记录册,找到万荣年的一页。 “姓名:万荣年 祖籍:澹州 …… 死因:被人追杀” 堂堂一个炼虚强者,谁能有本事杀得了他? 染灵心里疑惑,将册子放回去。 出了宝库,她抬眼,瞧着万家某个高高翘翘的建筑。 一掌轰了下来。 片刻后,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穿透云霄。 “来人啊!府里进了贼!有贼人进来了!抓贼啊!!!” 飞不动? 万府震动。 派出去的弟子接连被召回,上百道身影在偌大的万府奔走,地面都簌簌抖动。 “你,去这边!你带人去那边!” “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给老子仔细搜!” 染灵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漆黑的眼珠,饶有兴致的往外盯着。 从面前经过一人,她便抓一人。 看着被抓来的孩子们,一双双惊恐的眼神,染灵满意极了。 只是她很快又犯了愁。 “我想把你们带走,可是我的储物袋装不了活物。”她回头,惆怅的叹气,从后腰摸出一把锃亮的刀。 “别,别激动。” 万家众弟子都要被吓尿了,其中一人面无血色道:“我,我有,我有乾坤图。” 不要动刀子,咱好好说话。 “哦哟。”染灵将刀收回,一脸“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宝贝”的惊喜,“拿出来我瞧瞧。” 那位弟子正要点头,眼珠子却突然转了转,“那你得帮我把手脚解开。” 染灵笑:“可以。” 绑人的白色飘带回到染灵手指上,那弟子将右手伸进左边袖子里,认真仔细的掏着东西,不时还瞅染灵一眼。 染灵不着急,双手环胸,眼神饶有兴致的瞧着他。 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一队弟子正风风火火路过。 那名弟子眼神骤然一亮 染灵忽然在他耳边幽幽道:“骗人的小朋友,会受到惩罚哦。” 那名弟子手指一抖,却还是猛地将掏到的东西扔了出去。 “真不乖。” 染灵看着他的动作,挑眉,食中指并拢,指尖一点白光氤氲,倏地一勾。 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袭来! 瞬间,外面那一队弟子,都被染灵捞了进来。 那名弟子脸色一僵。 不过,那弟子扔出的东西却是幸运的冲到了外面。 那是个示警烟花。 他眼底露出一抹希望。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喜。 “噗嗤。”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中,烟花坚挺的冒了两股烟,溅出几粒火星子,“噗嗤”一声,罢了工。 众人:“……” 这就是瘟神的威力吗? 那名弟子面色陡然惨白。 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他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被抓进来的小队,刚露出惊恐的神色,就被人卸了武器,捆成了麻花。 小队弟子:“……” “何必呢。”染灵又把刀掏了出来,用刀柄拍拍那名弟子僵硬住的,有点婴儿肥的脸,微笑。 “你想怎么……” “死”字还没说完,那名弟子泪珠子居然就唰唰滚了下来,活像是吓破了胆,看着染灵的眼神,像是看着魔鬼。 “别杀我!别杀我!我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我不好吃!” 边哭边打起了嗝。 染灵:“……” 谁特么要吃你这个胆小鬼? 她面无表情道:“东西交出来。” 那名弟子哭声一嘎,瞅了她一眼,委屈巴巴的将图卷放在染灵手里。 染灵抬手抹掉乾坤图上面的印记,木着脸将一众弟子收了进去。 怎么哭的那么丑。 ** 染灵将万府搅的天翻地覆之后,悄悄溜回了黑水泽。 黑水泽安静的过分,染灵一步踏入,便挑了下眉。 她的右脚陷入了一个威力强大的阵法陷阱。 结界内,黑色长袍的男子,听到动静,睁开眼,清凌凌的瞧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 “我以为你跑了。” “怎会。”染灵漫不经心道:“你又惹了麻烦。” 谢珩淡淡的陈述事实:“你若不将人家地盘处理的这么干净,我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染灵:“……” 一帮黑水宗弟子从四方角落冲了出来,将染灵团团围住。 看管黑水泽的长老被人抬了出来,他的身体,被染灵下了禁锢术,无法动弹,只拿一双眼睛怨恨的瞪着她。 染灵轻轻一笑,“再瞪,我不介意把你眼珠挖出来。” 黑水宗长老:“……” 众弟子齐齐一抖。 传闻中的瘟神,居然这么血腥可怕吗?动不动挖人眼珠! 黑水宗长老唇蠕动两下,僵硬的移开了眼珠。 “你们来的正好,省了我的功夫。”染灵笑的诡异。 众弟子警惕又慌张的看着她。 “瘟神,你休要胡言乱语,这个阵法,即便是化神也要费一番功夫!” 嘴上如此强撑着,他们心里也没底,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好色瘟神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是么?” 染灵右脚抬起,直接牵拉着整个阵法升起,而后狠狠跺地,束缚的大阵竟生生崩裂,连着地面,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众人抽着冷气,惊恐的后退一步。 这瘟神究竟是不是人?! 染灵手掌祭出一纸图卷,轻描淡写道:“乾坤图,收!” “嗡——” 一阵嗡鸣。 在场几百弟子,包括那个倒霉的黑水宗长老,都被收了进去。 乾坤图其实并不是个好法器,只是黄阶高级,可落在染灵手里,却能发挥它百分之一百二的功效。 她将乾坤图收回,看向谢珩,“你还疗伤么?” 谢珩:“……” 疗是可以疗,但他怕下一秒,整个黑水宗的人都会追杀过来。 他摇了摇头。 染灵将结界撤了,“那走吧。” “去哪?” “柳家。” 谢珩迟疑几秒:“你刚刚是去了?” “万家。” 谢珩不问了,反正她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染灵御风飞起,片刻又看着地面一动不动的某只凤凰,皱眉,“你干嘛?” 男人蓝发披散,薄唇抿起,抬头漂亮的眸锁住她,下颌清晰又优雅,“我飞不动。” 染灵:“……” 你特么是只凤凰你知不知道? 她咬着牙,指尖一挥,将谢珩带到跟前,搭上他的手腕,越探越觉得心惊。 这也算将养了几日,他这身体居然还是如此虚弱,就像是被人打断的筋骨一样,绵软无力,不仅强行突破的创伤未完全愈合,血脉觉醒也进行的不彻底。 她输入几道仙力,才勉强修复了几道比较严重的伤口。 片刻后,她看着他,“你这怎么回事?” “生来便如此。”谢珩像是不太在意,朝她靠过来。 染灵一下子把他揪住,抗拒道:“我找东西载你。” 看着美人皱眉的表情,她补充道:“跟我太近会死人。” “不会。”谢珩熟练的靠在她肩上,逼近的声音低沉又性感,“靠着你,我才能睡个好觉。” 闭上眼,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色,他在不停下坠。 只有靠近她,才能什么都不想。 带一赠二 染灵:“……” 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生生忍下将他扔出去的冲动。 不气不气,就当攒功德。 柳家和黑水宗之间,有一条长河相互连通,河两岸是葱郁的参天森林,山脉连绵不绝,生活着各类妖兽,称南山岭。 染灵带着个人形挂件,飞的有点累,抓了只金翅大鹏来代步。 金翅大鹏挨了一顿打,显得十分乖巧,讨好道:“主人,前方有成熟的金赤果,要不我去摘几颗?” 妖兽一般达到金丹期,便可口吐人言。 “金赤果?”染灵挑眉。 果生金纹,名为金赤,有强大的淬炼体魄之功效,亦是很好的六品炼丹材料。 染灵点头:“可。” 金翅大鹏眼里露出几抹人性化的狡黠。 守护金赤果的是它的死对头,仗着修为高总欺负人,这下……它可倒霉了。 ** “狗蛋,出来,你鹏爷爷来了!”金翅狐假虎威的喊。 染灵:“……” 这名字。 一阵风扑面而来,两三米高的黑鹰忽然出现在视线里,钢铁浇筑的金爪紧紧攀着巨大的金赤树干,冷冷的往下睨来。 “你又来了。” 苟渊似是被人打扰了兴致,十分不悦,它的目光落在鹏三的背上,眸光倏地谨慎起来,“还带了人。” 鹏三奸笑,“我新认的主人要吃你几颗金赤果,赶紧乖乖献上来,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染灵脸上落下几抹黑线。 谁教这厮这么说话的? 苟渊木着脸看它,一副“你是不是在想屁吃”的表情,浑身阴冷的威压倾斜而出,鹏三反射性一个激灵。 “赶紧带着人滚,再叫我狗蛋,小心老子废了你!” 好啊你小子! 鹏三鼻孔喷出一口粗气,委屈巴巴的回头,矫揉造作道:“主人~狗蛋让我们滚。” 染灵忍不了了,一巴掌拍鹏三脑门上,面无表情:“好好说话。” 鹏三:“……” 凭什么那个男人可以躺在主人怀里当软包,它撒个娇就要被打?太不公平了! 染灵抬头,看着苟渊,眸色冷凝,“你在食人修炼?” “啥?” 自闭的鹏三惊诧抬头,拿一种仿佛今天才认识狗蛋的眼神看它。 苟渊眸露诧异,扫了一眼自己的窝,语气不善的摇头:“没有。” 染灵道:“那为何你的窝里,会有人类气息?” 苟渊不想回答。 它不想和这个打它金赤果主意,看起来还十分危险的人类多言。 染灵道:“说话!” 淡淡的两字,却仿佛含着天道威严,狗蛋被摄的心神一震。 它下意识开了口:“他在河里漂了好几日,差点被别的家伙给吃了,我给捡回来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没想杀他。” 染灵眸子变为白瞳,穿透层层壁障,看向那窝里,裹着襁褓的婴儿,“你可见到他父母?” “没有。”苟渊笃定道,“他是被遗弃的。” 它默了默,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窝里的小婴儿,颓然低下头,“你将他带走吧,我送你三颗金赤果。” “让我带走啊……”染灵看着它的神情,忽然饶有兴致的开口:“你不想养么?” 苟渊倏地抬头,像是一只大狗狗一样,眼神清澈,“我可以养吗?” 染灵眼角染上一抹笑,“自然,只要你能护好他。” 苟渊又静了片刻,摇头,“我能护好他,却教不了他,他终究是人类。” 妖兽养大的孩子,以后人类一方会如何看待他? 人类与妖兽之间,始终是相互杀戮的关系。 染灵被压的胳膊有点麻,换了个姿势将谢珩搂进怀里,她冲苟渊笑了笑,笑的像个狐狸,“或者还有个办法,你跟我走,不就能亲自带他了吗?” 有那么一刻,苟渊觉得这人在忽悠它。 以它的智商,怎么会上这么简单的当? “你能把这颗金赤树也带走吗?我得守着它。” 鹏三:“……” 原来真正缺心眼的不是它。 染灵笑的愈发和蔼,“自然可以。” 带一送二,她今天走了什么好运? “既然这样,我便送你一场造化。”染灵右手摊开,霎那间,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草木精华破闸一般朝她手中聚拢而来,各色灵药拔地而起,十几颗金赤果旋转而来,浮在她掌心之中,被她随手一捏。 “轰——” 六品丹药成丹的余波,瞬间四散开来! 苟渊被逼的后退半步,羽毛差点被震飞,一双鹰眸中满是震惊,一动不动的盯着染灵的手。 那里,足有十颗金赤丹! 而且品质无暇,乃是极品。 鹏三眼珠子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目瞪口呆的盯着这堪称可怕的一幕。 不是说人类炼丹都很困难吗,这特么简直就是随手一捏! 它这主人到底是什么境界? “材料有限,只能勉强炼个六品。”染灵随手一挥,十颗丹药排着队,飞到了苟渊面前,“但也足够你突破化神了。” 苟渊震惊的看着眼前十颗圆滚滚的丹药,悄无声息的吞了下口水。 这样恐怖的人,应该也不屑去算计他一个小小元婴。 “主人,那我呢?” 鹏三委屈的快哭了,它才是先跟着主人的鸟啊,为啥它什么屁都没有? 染灵无奈:“金赤丹的主要材料,都是狗蛋自己提供的呀,你将材料找来,我自然给你炼。” 还没等鹏三说话,苟渊木着脸,“我叫苟渊。” 染灵:“……” 连忙甩锅:“这可与我无关。” 苟渊杀人般的目光落到鹏三身上。 鹏三咳咳两声,“那什么,主人,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我回头就去找材料。” “嗯。”染灵应了一声,盯着金赤树,轻声道:“起。” 大地颤抖,河水断流,无数飞鸟被惊起,金赤树庞大根须所占的土地,都被染灵尽数拔起,其原先所占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百丈大的巨坑。 染灵一边控制着金赤树变小,收进乾坤图,一边将远处的河水引进巨坑之内。 不过片刻,此处便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凭空多了一片湖泊,少了一棵参天巨树。 苟渊变小,双翅抱着小婴儿落到了鹏三的背上,惹的鹏三哇哇乱叫,恨不得将它给拽下来。 柳家老祖? 它是主人的坐骑,不是这秃鹰的啊,可恶的家伙!给它滚下去!! 直到染灵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才鹌鹑似的安静下来。 襁褓里的小婴儿瘦弱的可怜,小脸蜡黄,呼吸也微弱,样子丑萌丑萌的,是个早产儿。 现在倒是有些餍足的睡着。 “去柳家。”染灵眼睛落在小婴儿身上,有些稀奇,朝鹏三吩咐了一声,“你喂他吃了什么东西?” 苟渊收着翅膀站在一边,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隔壁的一对狼夫妇生了崽,我过去要了点奶。” 它绝对不会说,喂奶的过程有多么艰辛。 鹏三内心吐嘈:要?你这狗逼还能说的再委婉一些吗? 染灵视线在苟渊的翅膀上一顿,眼睛亮晶晶的称赞,“你真棒!” 苟渊身体绷紧,歪了下头,像是有些害羞。 染灵笑眯眯道:“那他以后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有问题吗?” 道一宗的人都跑光了,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重担。 苟渊嘴动了动,有些为难。 它仅仅是一只没有化形还没钱的妖兽啊。 “有困难可以提哦。” 苟渊对上染灵满怀希冀的目光,肩挑重担一般,严肃的点了点头,“嗯,交给我吧。” 鹏三:“……” 染灵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又问:“取名字了吗?” 苟渊歪了下毛茸茸的脑袋,“我不会取。” 鹏三对这事很感兴趣,眼珠子滴溜溜转,“叫鹏四吧,我认他做小弟,由我罩着他。” 染灵:“……” 咋不认他做儿子呢? 苟渊:“……你想的美。” 苟渊看着染灵。 染灵琢磨它眼神的意思:“你想让我给他取?” 苟渊点点头。 染灵:看来她长的像个文化人。 她思索片刻,开口道:“鸢有苍鹰之意,今日我们又以金赤果结缘,取一赤字,叫赤鸢如何?” “赤鸢……”苟渊一双鹰眸瞪的圆溜溜,显出一份欣喜。 不说鸢的意思,就是它的读音,也和它的“渊”一样。 这个人类真好。 “主人,柳府要到了。”鹏三郁闷的提醒。 染灵抬眼。 山岳起伏,薄雾霭霭,山顶坐落着庞大的建筑群,钟灵鼎秀。 若说万府是人间奢靡,黑水宗是草木之宗,那柳宗,则是仙府之境。 染灵不由回忆起,道一宗那又高又光秃秃的山门。 她闭了闭眼,睁眼时,眼里闪烁着穷人仇富般冰冷无情的光。 “你们两个,都帮我抓人吧。” ** 两日时间一闪而过。 道一宗山脚,热闹的像是倒了热油的蚂蚁窝。 “娘的,那瘟神实在是欺人太甚,抓我宗弟子便算了,特么的还把我宗养的灵鸡和灵牛全都搞走了!”柳青岩被气的火冒三丈。 黑水宗宗主同样气的要命,一掌震碎了一块巨石,“那女人将我的黑水泽都薅秃了,抓走了上百个核心弟子!” 万宏关被气的额头青筋凸凸直跳,他本以为就他的府邸相安无事,结果回府一查,宝库大批财宝不翼而飞,几百个人也不见了,如果不是那瘟神干的,他倒立吃屎! 万白那狗东西也不见了,想来那好几车灵植,都喂进了那瘟神的肚子,想起来他就要气吐血。 “该死的,都是道一宗这帮家伙,将那疯子放出来干什么?!存心想害我们!” 一旁被五花大绑的林云邱和道一宗诸位同胞,看着周围一双赤红仇视的眼,互相对视间,表情极其茫然。 乖乖,他们说的人,是他们老祖么? 她明明是好吃懒做一事无成,胆小刻薄,好勾搭人,花钱如流水的炼气期废物。 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了顶尖势力口中实力可怕,拥有雄心豹子big胆,杀人放火,劫财劫色的恐怖存在? 林云邱想辩解,他太清楚自家老祖能吃几两干饭了,嗫嚅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快闭上你的臭嘴!”周围人翻着白眼,“你当我们瞎?!那张脸谁不认识?” “闭嘴就闭嘴,骂人做什么?”林云邱被骂了也不生气,心里升起一丝自得来,胡子悠闲的一翘一翘。 看来这事儿,真是板上钉钉了。 老祖真是出息啦,不枉他一口菜一口汤供养他老人家。 不过……这么多人等着,也不知道老祖能不能干过他们。 想到这里,林云邱又忧愁起来。 万宏关他们还在商量。 “现在怎么办,就道一宗这十几个人,恐怕威胁不了那瘟神。”柳青岩叹气,“我们三宗的人加起来,都有一千好几了,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跟道一宗的歪瓜裂枣不能比。” 歪瓜裂枣们:“……” 你们礼貌嘛? 黑水宗宗主:“要不跟她干一仗?” 万宏关和柳青岩神色一脸难尽起来,皆无语的看着他。 上次被揍的教训不够深刻?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人逼到这种境地。 “唳!” 一道高亢的叫声穿透云层,自天边,遮天蔽日而来! 万宏关三人精神反射性一震,“什么东西?” 好强的气势。 三方势力迅速摆好阵型,严阵以待,将道一宗十几个人质圈在中间,远远望去,颇有一番阵势。 金翅大鹏轰然落地,震起一片尘土,巨大双翅扇出的罡风逼的众人摇摇欲坠,一双锐利的眸,居高临下,闪出冰冷光泽。 许多弟子都被这庞然大物,吓得双腿哆嗦,脸色发白。 “金、金翅鸟!” “它为什么会来这儿?它想和我们宗门开战吗?” 万宏关站在最前面,警告道:“阁下为何来此?还请速速离开,我等可不追究!” 现在情况特殊,还是不惹其他风波为好。 否则定取了它妖丹不可! “诸位好像不太欢迎我。” 忽然一道清冷含笑的女音,犹如佩玉相击,自大鹏背上幽幽传来。 众人怔然抬眼,只见女子红衣列列,墨发清扬,美的让人窒息。 “老祖!”道一宗的人眼神亮了。 女子旁边,黑袍男人单膝屈起,胳膊搭在膝上,撑着眉心,上挑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打量他们一众人。 万宏关:“什么?” 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到,金鹏上面有人! 瞬间,在场紧张的气氛再次拔高了一个档次! 我给你脸了? “这元婴期大鹏居然是那瘟神的!卧槽,我居然有一种我们打不过对方的感觉。” “别说你,我特么也这么觉得,真是见了鬼。” …… 这边双方对峙,不远处隔山观火的人也不少。 道衍宗宗主揣着袖子,笑吟吟的瞥了银面男人一眼,“夙阁主,你说他们谁赢?” 银面男人白了他一眼:“你不废话?” 道衍宗宗主神秘兮兮:“我过来的时候,似乎听见,柳家老祖……出关了。” “什么?!”银面男人诧异,转头向苏久求证,“苏久长老,这是真的?” 苏久老神在在的点头。 六大势力,之所以能成为东脉顶尖实力,除了丰厚的底蕴以外,每一个势力背后,都是有一些重量级的东西在坐镇。 这柳家老祖,传闻已至大乘境,假以时日,便可渡过雷劫,飞升成仙。 “那接下来可有意思了。”夙银看向道衍宗宗主,“你笑的这么贱做什么,你卜卦了?” 道衍宗宗主长袖中摩挲着铜钱的手指一僵,转头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离远了些。 苏久长老微微一笑。 另一边,万宏关阴沉着脸,对着染灵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这话问的真奇怪。”染灵从金翅大鹏身上跳下来,落在众人眼前,惊得他们后退半步,“不是你们先开始的吗?” 万宏关气的半死,盯了谢珩一眼,“到底是谁先开始的,你无缘无故到我万家来做甚?还劫走了本家主的凤凰!” 谢珩弧度漂亮的唇不悦抿起,瞧着万宏关眯了眯眼。 谁是他的凤凰? 他也配? “讨债啊。”染灵很无辜,“几年前你们抢了道一宗的资源,现在我抢回来,顺便加了点利息。” 万宏关、柳青岩等人简直要吐血,谁家的利息加那么高? 哦豁,还加了利息!! 道一宗众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眼里都有兴奋溢出来。 真特么爽! 老祖牛逼! “至于小凤凰,谁抢到,便是谁的喽。”染灵弯了弯眼睛,“你们不服,上来抢啊。” 谢珩微微歪着头,瞧着那红衣身影,银蓝发丝自肩部流泻而下,眼尾勾出点愉悦。 “少特么说的冠冕堂皇。”黑水宗宗主暴躁极了,“老子看你和那凤凰,分明就是有一腿!” 染灵:“……” 谢珩:“……” 道一宗众人:“……” 难道他们有第三十三位老祖夫了? 染灵无语了一阵,转移了话题,“你们现在到底要干啥,打架还是放人?麻溜的。” 万宏关脸色黑如锅底,不情不愿的开口:“我们交换人质。” 这命脉算是被她拿捏住了。 “可以。”染灵点头,挥手抓出来一把人。 每个人都是一副眼泪汪汪,又深觉给宗门丢人了的自责表情看着自家宗主。 万宏关三人狠狠抽了抽嘴角。 柳青岩简直没脸看,他盯着明显偏少的人数,质问道:“其他人呢?” 染灵惊讶道:“不会吧?你们不会是想着用那么几个人,交换我上千个人吧,二换一已经很便宜了好吗?” 众人:“???” 众人:“!!!” 交换是这么交换的吗? 她这一副“你们休要得寸进尺”的样子,是闹哪样? “你!”黑水宗宗主感觉血压在升高,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熊熊怒火,问:“你就不怕老子把他们全杀了?” 染灵吹了吹手指甲,漫不经心道:“杀呗。反正他们有上千个优秀弟子给他们陪葬。” 道一宗众人:“……” 我们还是不是老祖你的宝贝了? “那其他人呢,你想如何?!”万宏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说。”染灵勾唇,“借我一个月,到期保证囫囵还回来。”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 就在万宏关等人两两对视,准备答应时,一道苍老却威压十足的声音,瞬间传遍四面八方,恐怖的气势,让所有人小腿颤抖,神色惶然。 “染灵老祖好大的威风啊!” 染灵眼里升起兴味。 又一个老不死的跳出来了。 柳青岩对这个声音极其熟悉,眸子骤然亮起。 “老祖!!” 老祖居然出关了,太好了! 这下总算不用这么憋屈了!一定要让老祖好好折磨这该死的女人! 万宏关震惊之余,和黑水宗宗主对视一眼,升腾的怒气缓缓降了下来,嘴角愉悦勾起。 柳家老祖是什么人物,那女人或许打的过他们,但绝不是柳家老祖的对手! 看来,他们可以看好戏了! “太好了,柳家老祖出关了!” “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刚才憋屈的老子想哭。” “呜呜呜呜就是,打死这个瘟神……” 三宗弟子兴奋不已,似乎都预料到了染灵的凄惨下场。 道一宗的人则是面色瞬白,冷汗直冒,“这下遭了。” 染灵正要好好跟柳家这个老家伙打声招呼,忽然神情一顿,漆黑的眸里迸出零星寒意。 “唰!” 万里无云,一双粗粝难看如鹰爪的巨手,却如山岳压顶,电光火石之间,凭空探出,狠狠朝着谢珩抓去! 声东击西! 他表面要跟染灵周旋,实际上,竟然在觊觎罕见的凤凰神兽! 灭顶寒意直逼而来,谢珩面色绷紧,瞬间显现凤凰真体,凛冽的寒霜席卷四方,体内灵气,被他尽数调动! 谢珩作为神兽,身体虚弱程度能让染灵都觉得心惊,可以想象究竟差到了何种地步,这几日好不容易逐渐愈合的伤口,在这危机之下,尽数崩裂! 那一刻,谁也不知道没有看清染灵的动作。 只看见她眨眼之间,便闪到了谢珩身前,面染霜寒,唇瓣嗜血,轻而易举便擒住了那恐怖的巨手,声音淬冰,“我给你脸了,敢当着我的面抓人?” “什么?” 隐藏在空间内的柳家老祖,耷拉的眼皮下流露出震惊,唇瓣止不住的哆嗦。 怎么可能?! 染灵反手拽住柳家老祖的手腕,直接将其从空间拖出,一个旋身,狠狠甩了出去。 “轰隆——” 犹如晴天炸雷,巨大的撞击力,接连撞碎好几座山峰,而后继续往前扫荡而去!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直飞百里才堪堪停住! 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柳青岩惨叫一声,朝柳家老祖的方向追了出去:“老祖!” 七品圣果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吞咽口水,震惊又骇然。 难、难道死了? 柳家老祖是什么人,修为深不可测,在无数人心里,几乎跟真正的仙人没什么区别,现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一个炼气期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觉得眼前一切都如此荒诞! 万宏关和黑水宗宗主半张着嘴,亦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连柳家老祖都不是那瘟神的对手,她的实力…… 想到这里,两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远处看戏的三方面面相觑,道衍宗宗主虽然卜卦卜到了这个结果,但亲眼所在,依旧被震惊的头皮发麻。 道一宗的众人也傻了。 那个霹雳娇娃,真是他们老祖吗? 染灵不咸不淡的收回眼神,像是随手解决了一只苍蝇,内心毫无起伏。 只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悦的蹙起眉。 “咳。”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染灵转过身,便看见美人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谢珩手背抵着唇咳了一阵,苍白的脸都咳出了几分血色,变出一条手帕出来,脸上依旧漫不经心,拽过染灵身侧的手,慢条斯理的擦拭起来。 染灵挑眉,垂眸。 看着对方那双凝白匀称,骨节修长的手,倒是难得没生出嫌恶。 所有人呆滞的看着两人擦手,脑子不知道要反应什么东西才好。 只有大量的“这两人果然有一腿”“柳家老祖都被打飞了他俩还有心情在这儿擦手”诸如此类的话,在所有人脑海中急速刷屏。 “嘶!我的老腰……” 直到天边一道气急败坏的怒骂声响起,众人才被吸引了心神,齐刷刷朝那边看去。 灰色长袍的老者怒气冲天,面染狼狈,气势汹汹自远方冲过来,身材瘦小,背脊佝偻,眼皮耷拉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染灵。 他想不通,为何他只是闭关了一百年,她就厉害成这副鬼样子,她之前不才是炼气期吗? 莫不是被夺舍了? 老者身后跟着亦步亦趋,面色难看的柳青岩。 众人心里激动起来:看这样子,难道要打起来了?? 柳家老祖飞到染灵眼前,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两个人旁若无人,黏黏糊糊的擦手,气的他当场就要升天! “行了,他娘的手上又没沾屎,擦完了没——” 染灵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眼珠,毫无情绪,仿佛浓墨重彩的黑夜。 柳家老祖瞬间噤了声。 活了快上万年,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好像被扒光衣服,所有想法无处遁形的毛骨悚然感。 他缩了缩脑袋。 “看来你的伤,不是很重呢。” 染灵忽然勾起唇,“要我帮你吗?” 扑面而来的邪气,让柳家老祖心里顿时一阵阴寒,反应过来时,已经连退了好几步。 随口一句吓退人的染灵,冷淡的收回眼神。 “好了。” 谢珩终于给染灵擦完了手,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帕子折好,放进空间里,捏了捏眉心,眼里止不住的倦意。 染灵扫了眼他毫无血色的唇,“想睡?” 谢珩像是难受,低低嗯了声,伸手碰了碰染灵的指尖。 下一秒,直接变成小小的本体,跌入染灵怀里,冰蓝色的,没有安全感的蜷缩成一团,陷入了昏迷。 染灵:“……” 这小子是越来越会占便宜了。 她转身面向柳家老祖,礼貌询问:“他被你弄成这样,你说该怎么才好?” 柳家老祖:“???” 你眼睛长裤裆里了,他都没有碰到他好不好? “你吓得。”染灵语气毫无起伏的补充。 柳家老祖:“……” 顶着对方的死亡视线,他满脸无语的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六品生息造化丹,你给他服下。” 染灵没接,面无表情。 柳家老祖梗了一下。 你特么还得寸进尺? 又掏出一个方盒,不舍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咬牙递出,“七品圣果。” 他珍藏这颗圣果几千年,结果到最后,居然要进别人的肚子。 染灵表情终于松动了些。 圣果,七品七色,拳头大小的果实,聚集天地精华,具有疗伤固本,突破境界之功效,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极其罕见。 普通人若吃上一颗,能一跃成为化神境,相当于直接创造出了一个媲美六大势力家主的强者。 炼虚境吃下,能直接从炼虚晋入合体境! 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但它太稀少了,只有寥寥少数,存在于可怕的蛮荒秘境。 “圣果”二字一出,周围瞬间轰动,许多人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天哪,居然是圣果?!” “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我的娘唉,顶尖势力果然财大气粗,圣果居然也能随便送人!要是我,非得找个供桌供起来不可。” “圣果现,化神出啊!” 所有人都目光炽热的盯着装有圣果的盒子,垂涎欲滴,要不是染灵和柳家老祖站在那儿,他们都恨不得上手去抢。 就是万宏关等人,心里也不免生出觊觎之心,他们虽然底蕴深厚,但圣果这种东西,也是一颗也没有。 “老祖不可啊!”比起其他人,柳青岩就要激动的多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脸色狰狞,伸手就要夺那盒子,“圣果珍贵无比,怎么能送给其他人啊?!” 到底谁才是他的子孙后代? 他如今也才不过一个化神境,这颗圣果对他帮助多大可想而知,老祖居然要将这种东西送人? 柳家老祖侧身避开,冷冷的看着这个竟敢以下犯上的不肖子孙,面上威严尽出,直接就将柳青岩掀飞出去,“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下去!” 柳青岩狼狈落地,面上又赤又青又绿,调色盘一样,面对自家老祖那可怕的表情,他讪讪的退到一旁,拳头紧握,遮住淬毒一般的眸子。 “染灵老祖,给。”柳家老祖将盒子递过来。 染灵:“金鹏,收了。” 鹏三乐滋滋的变小,朝圣一般接过装有圣果的盒子,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柳家老祖都怀疑它下一秒就要把圣果给吞了。 “那……柳家那些弟子” 柳家老祖搓搓手。 你真厉害 众人:欸??? 建房?种地?挖坑? 就这? 染灵递给林云邱一张纸,“这是宗门图纸,你看着让他们建,记得检查质量。” 林云邱愣愣的接过。 “金鹏,你监督他们,不要让他们偷懒。” 鹏三精神一振,嘻嘻一笑,目光阴恻恻的掠过所有弟子,“保证完成任务。” 染灵安排好事情,抱着谢珩提步离开,“等坑挖好了叫我。” 听到瘟神要离开,所有人的心思都活跃起来,面露喜色。 “对了。”她忽然转过头,笑容温和,却散发着让人害怕的寒意,“如果有人想造反,想逃跑,也可以来叫我。” “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刚升起一丝逃跑心思的众人,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太过分了。 ** 相比起其他宗门,道一宗山门的优势很明显,足够高,易守难攻。 站在山巅,会当凌绝顶,举目往下,可以揽尽整个云州风光。 甚至在半山腰,都浮着淡淡的云。 劣势更是明显,穷。 破败又贫瘠,属于鸟路过都不想拉屎的程度。 当初各大宗门的祖先选择创建宗门时,都齐刷刷忽略了这座荒草丛生、灵气匮乏的山。 至于道一宗的创始人,比染灵更古老的存在,为什么要选择这座破山,就没人知道了。 道一宗后山,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原野,说是原野,其实也就是干涸凝块的黄土地上,长了几棵稀稀拉拉的小草。 原野尽头有一棵巨型的参天大树,再往前,是一面云腾雾绕的断崖。 和前山所见的繁华不同,站在此处,目之所及,是山川河流,森林落日,野性与原始并存。 林云邱找了一圈,没见到老祖的人影,一路找到后山来。 然后就看见了在树底下悠闲睡觉的某人。 她正躺在一把摇椅上,大红的裙裾与墨黑的发交叠着,背后是湛蓝的天空。 她旁边还有一个躺椅,不过是空的。 本该躺在上面的某凤凰,小小一团,正窝在染灵脑袋旁边,和她贴着脸。 林云邱背着手感慨一番。 别的不说,自家老祖的相貌真的没话说,要不是倒霉了些,得有多少人巴巴的往上凑啊。 他走上前,恭敬拱手,“老祖,坑挖好了。” 那帮柳家小子,将坑挖那么大,肯定是存心的。 也不知道老祖要用来干啥。 染灵从他过来的时候就察觉了,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我随后便来。” 林云邱颔首,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染灵睁眼,看了眼天边燃烧的红霞。 她睡了半日。 坐起身揉了把脸,手指蹭了蹭小凤凰毛茸茸的脸颊,转身离去。 ** 道一宗怕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好多弟子边阴沉着脸,边将活干的当当作响。 好像要借着这力量,发泄心中的憋闷情绪。 柳家弟子将坑挖好,一个个光着膀子,累的像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休息。 “娘的,这叫干的什么事啊?不好好修炼,居然在这里挖坑!” “你想想我们现在什么身份,你还想修炼?特么做梦吧!” “你找打是不是?” 柳家这边快要打起来,万家弟子叉着腰在一边骂,“你们就知足吧,起码你们现在还能休息一会儿,我们和黑水宗的才是真的惨!那大鹏鸟就跟个周扒皮似的!一刻不让休息!” “别逼逼了,赶紧干活,周扒皮过来了!” “艹。” 万家和黑水宗的人头皮一麻,感觉脸在隐隐发痛,赶紧认真干起来。 鹏三昂着头,犀利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认真巡查着自己的领地。 一旦发现有人偷懒,就过去给对方一个大比兜。 它巡视了一圈,忽然奇怪道:“狗蛋去哪里了?” 难道偷懒去了? 嘿嘿嘿,正好可以跟主人告状! 某只“偷懒”的狗蛋,正在某个角落,手忙脚乱的给拉了一身的赤鸢换尿布。 ** “老祖。” “老祖晚上好。” 道一宗众人见到染灵,立刻激动起来,停下手里的活,纷纷打起招呼。 染灵笑眯眯道:“晚上好呀。” 得到回应的弟子们,都被染灵的神颜晃了一下。 “天,原来老祖笑起来那么好看,都要醉了。” “是呀是呀,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同于道一宗弟子的兴奋,其他宗的弟子则是一阵兵荒马乱。 “嘶!瘟神来了!” “什么?瘟神来了!!” “赶紧干活!!瘟神来了!” 高低不一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顿时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生怕被瘟神挑出毛病,说出一些挖人眼球之类恐怖的话。 结果染灵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便朝着巨坑的方向走去。 “主人!!” 鹏三乐滋滋的跑到染灵旁边。 “做的不错。”染灵夸赞它一句。 半天时间,建设进程又被拉进了一大步。 “没啥没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鹏三十分谦虚,忽然神神秘秘道:“主人,我半天没看见狗蛋,它肯定去偷懒了。” 刚背着娃出现的苟渊:“……” 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上一秒刚告完别人的状,下一秒就见到了当事人。 鹏三心虚的眼神都飘忽起来。 苟渊面无表情道:“我去帮赤鸢换尿布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鹏三尬笑。 苟渊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它,盯的鹏三毛都要炸起来了。 染灵走过去,看了一眼小婴儿的情况,微微弯腰,和苟渊平视,笑眯眯的夸赞,“苟渊真厉害。” 苟渊顿时一步后撤,要不是毛太黑太厚,恐怕脸都要红透了。 过了一会儿才嗫嚅道:“也、也没什么。” 它十分不好意思,也不盯着鹏三了。 染灵笑了笑,直起身,“跟我走吧,坑挖好了,我们去把金赤果树移出来。” 苟渊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点头,跟在染灵身后。 鹏三看两人走了,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只是离了一大段距离。 它怕狗蛋揍它。 身后,道一宗弟子满脸嫉妒。 画个饼圈套你 “我也想被老祖夸奖。” “老祖都没夸过我呜呜呜……” 一些则看着自家老祖的背影,满是好奇。 “老祖她要去干什么呀?” “要不过去看看?” “会不会挨骂?” “不会吧,老祖现在可亲切了。” …… 一帮弟子推推搡搡,最后还是全部跟了上去。 “切,一个夸奖而已,瞧道一宗那副样子!”一个柳家弟子神色倨傲道。 “就是就是。” 众人瘫坐在地吐嘈一阵,忽然有位弟子犹豫开口:“我们……要不也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所有柳家弟子都看向了他。 那人顿时心虚,“我就是有些好奇。算了,当我没说。” “走!为什么不去,坑都是我们挖的!!” 柳家众人当机立断,“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着柳家众人离去的背影,黑水宗和万家着实羡慕了。 忽然黑水宗中有人开口:“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刻苦,这又不是我们住的房子!” “不是有周扒皮看着吗?不然谁特么想做?”旁边的人理所当然道。 “可是……它也走了哎。” 黑水宗众人:“……” 万家众人:“……” “害!”有人生气的将铁锹扔在地上,“晦气!” ** 染灵看着下面重重叠叠,一圈圈的人,陷入了沉思。 她奇怪道:“你们不干活,都跑这里来干什么?” 所有人一顿。 然后看天看地,就是不对上染灵的视线。 柳家有人理直气壮道:“我们活干完了。” 染灵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宗门建设就好比修炼,你悟透了剑术,难道就不能主动去学习一下其他东西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挖坑你能挖好,但你盖房子一定能干好吗?种地你一定擅长吗?你每多干一件事,就能多一份经验,这在修炼一途上,颇为重要!怎么一点都不会卷?” 晚霞漫天,女子踏空而立,发染金辉,一字一句像是在阐述至深的修炼奥秘。 柳家弟子:“……” 众人:“……” 这难道不是你想让我们多干份活,胡编乱造的借口吗? 还有,“卷”是什么意思? 就在大家都不屑一顾的时候,忽然有个道一宗弟子激动的站了出来,“我明白了!” 众人茫然的看着他:“你明白啥了?” 染灵也很纳闷。 那人娓娓道来,“我曾经听说敦州有位剑道强者,他有一招式,无论如何也练不好,这让他十分惆怅。无可奈何之下,他决定暂时放下修炼,去山间种地,放松心情。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种地,面对不断挥舞的锄头,他忽然灵感涌现,这锄头的起落动作、掌控力量,不就跟剑道一样吗?他当即大彻大悟,掌握了那道招式的精髓,也因这一招,而名动一方!” 他刚说完,现场诡异的寂静一瞬,然后迅速炸开了锅。 “切,谁相信啊,你该不会是瘟神找来专门演戏的吧?”有人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屑,“如果真有人能从种地获得经验——” 他话没说完,黑水宗一弟子忽然兴冲冲的从人群内跑了出来,脸色赤红,呼吸急促,“你说的强者,难道是敦州凛剑候,绝招乃是银河三式?!” 那位道一宗弟子本来有些尴尬,听见真的有人认识,顿时激动了,“你也听说过他吗?听说他这银河三式,出之必沾血,就算是等级比他高出一阶的人,也根本不是他对手啊!” “对对对!我特别崇拜他,他特别关心手下,巨和蔼……原来他的银河三式是这么来的吗?好强啊!” 两人隔着两队人聊的火热,其余人则面色僵硬,尤其是刚才那些开口嘲讽的。 凛剑候的银河三式,的确大名鼎鼎。 难道这事是真的? 从种地的动作,领悟到了强大的剑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积累经验,海纳百川? 难道瘟神真不是信口胡诌? 她的实力变强,难道正是因为她从无数小事中,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才厚积薄发的吗? 众人神色惊疑不定。 休息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的万白众人,刚到这里,就默默干了这碗鸡汤。 万白混在人群里暗自回忆:之前同门那位师兄,修为跟他差不多,但自从师尊派他掌管了灵田浇水的工作,修为竟然蹭蹭上涨,难道说,他也从照顾灵田那件小事上,得到了启发? 林云邱想:难道我修为一直无法精进的原因,就是将所有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缺少修为增长的经验契机? 鹏三恍惚着,母亲总说它懒,说它如果有隔壁二毛一半勤快,它早就化神境了,难道说,二毛每次忙忙碌碌,都是干活刷经验去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染灵属实没想到,她这通胡编乱造的话,效果这么好,好到她都有些尴尬。 气氛烘托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染灵也不再耽误时间,挥手一召。 “唰!” 巨大的乾坤图卷,在巨坑上方唰地展开。 对乾坤图分外熟悉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黑了脸。 一棵巨大无比的树,自图卷内缓缓显现,越变越大! 根系庞大,仿佛一朵遮天的乌云压来,高耸入云的树干透着一抹玛瑙般的红,一颗颗金色的果实,看起来鲜艳欲滴,坠满枝头。 大的超乎想象。 落入那巨坑之内,竟然还略有不够,根系再往深往外扎了一二,才勉强在这里安家。 染灵见状,不满的看向柳家众人:“看,不说其他,坑都没挖好!” 柳家众人:“……” 你特么也没有提前说,要种这么大的树啊。 要不是抱着点要整她的想法,这坑还不定多小呢。 “这是金赤果树吗?天哪,好巨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庞大的金赤果树,活了得有几千年了吧。” “这样鸟不拉屎的地儿,金赤果树能活吗?” “应该可以,这棵肯定已经成精了,感觉到了吗,越靠近它,灵气就越浓郁。” “好多金赤果啊,我能摘一颗吗?” “你想死啊,瘟神在那看着呢!” 各方弟子叽叽喳喳的谈论着。 林云邱看着这棵金光闪闪的树,顿时有种金蛋进了土窝的错觉。 灵柏湖 染灵看着金赤果树,还是有些发愁的。 这座山太贫瘠了,比不上南山岭,如果什么都不管,金赤果树早晚得枯。 她正这么想着,偌大的金赤果树就抖了抖身子,将一片小小的叶子伸过来,搭在染灵手上。 虽说是小小的叶子,搭在染灵手上,也像一片芭蕉扇。 染灵隐约读到了金赤果树的一缕灵念:啊啊啊啊不行不行,太干了,我可爱的小叶子都要枯死了,救大命啦! 染灵:“……” 有这么夸张吗,才第一天! 她安抚性的拍拍它的叶子,跟它跨物种交流。 大致意思就是我将你带到这儿来,肯定会对你负责,让你好好活下去之类的,金赤果树终于不闹了。 染灵将它的土壤摆弄摆弄,飞回了地面。 苟渊见状,背着赤鸢飞回了它的窝里。 ——它的窝在金赤果树上。 染灵看着周围团体分明的一帮人,忽然道:“你们去过灵柏湖吗?” 众人:“??” 为什么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去过。” 人群中有人回答。 众人诧异转头,才发现这么捧瘟神场的,居然不是道一宗的,而是万家弟子万白。 万白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一时间格外懊恼。 被瘟神刚才那几句话镇住的万白,浑浑噩噩间“去过”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看什么看!” 万白有些羞恼,狠狠瞪着众人。他长的很凶,身材也很强壮,五大三粗的,发怒起来格外吓人。 众人纷纷转过头不敢看了。 染灵一看见万白就亲切的笑了起来,“是你啊,这么快就休息好了呀,年轻人就是体力好,快过来。” 过来个屁! 你叫狗呢?! 万白内心怒道,可等他再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了两三步。 万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符咒的效果还在,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他尴尴尬尬的停在了半道,梗着脖子杵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染灵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在意,真诚发问,“你去过灵柏湖,那你吃过那里的灵猪肉吗?” 万白面无表情道:“没有,我已经辟谷。” 染灵颇为不赞同的看着他,“你难道不吃丹药,不吃灵果吗?那灵猪,肉质鲜美,灵气浓郁,吃一口对修士有莫大的好处。尤其是烤熟撒上调料,肥嫩的肉质被烤得焦黄脆嫩,浓香的汁液包裹在周围,入口即化……”她回味似的眯眼。 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尤其是鹏三,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 染灵最后道:“我们修仙的,思想不能太过死板,要知道怎样修才更有效率。” 万白被她说的勾起了馋虫,有点生气,“所以你到底想说啥?” 众人也非常好奇,她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啥? 染灵眼神在周围环视一圈,眸子湛亮,“你们想吃吗?” 众人:“……” 想吃还是想吃的,就怕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像一个强者? 鹏三激动大叫:“主人,我想吃我想吃!” 道一宗的人发表意见:“我们也想吃。” 苟渊从窝里探出半个头来,“我也想。” 其他宗的都默默不说话。 “行。”染灵道:“那我们去,不愿意去的留下干活。” 万白眸子一瞪,赶紧道:“万家的都去。” 谁想留下干活? “柳家也去!” “黑水宗也去!” 染灵挑了挑眉,“都去,决定了?” 众人纷纷点头。 “好。那我宣布一下此次出行的规则,我,鹏三和苟渊的任务,是抓捕灵猪,并进行炙烤。而你们,我说的是除了我们三个以外的所有人,任务是从灵柏湖取水,可以自由组队,谁取的水最多,最后灵猪肉分的就越多,而且,前三名,可以得到一次,向我提问的机会。” 染灵勾唇,“你可以问我,怎样解决你修炼之路上的瓶颈,或者想知道某种珍贵的丹药药方,传送阵怎么布置……所有问题,我皆会予以解答,且保证正确。” 一时间接受的讯息太多,场中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没时间考虑话题一下子从抓猪变成了接水的事情,他们的重点在最后的提问上。 这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连林云邱和道一宗的六位长老都激动起来。 石长老道:“所有人……意思就是说,我们也可以参与?正好,我有一个特别想问的问题!” 林云邱看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沧桑和渴望,“我也想问,到底该如何变强。” 七人互相对视,脸上都浮现出志在必得的光芒,“这次,绝对要赢!” 万家众人以万白为首,都在激烈讨论。 “这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她玩的可真大发了!若我提问一部功法,她是不是都会教给我们?” “我很怀疑,她真的知道那么多东西吗?” “她实力都比柳家老祖强,你说她知不知道?!” “她应该不会骗我们。”万白眸子沉着:“之前还想着,要趁此机会逃走,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取得这次任务的魁首!柳家和黑水宗,都不是省油的灯,道一宗虽然差劲,但这次他们的掌门长老都能参加,他们实力与我们差不多,依旧不可忽视,所以我们先合作,再看个人能力!” “嗯,可以!” …… 柳家和黑水宗,也对冠军志在必得。 终于,几队都讨论完了。 万白看着染灵,有些不放心道:“比试途中,你不能插手。” 染灵懒懒道:“放心,我也忙着呢。你们打算分几队?” 众人不约而同道:“四队。” 染灵一笑,拿出四张牛皮纸,凝神,迅速在上面勾画起来。 一笔一划,繁复至极,蕴含大道法则。 最后一笔落下,符纸分别飞向四个队伍。 “灵柏湖没什么大的危险,但……还是有些危险的。此乃传信符,用灵力启动,我便能感受到你们的位置,并迅速赶来,当然,一旦你们使用这张符,也代表你们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我最后再问你们一遍,此行不是儿戏,会有生命危险哦,现在想退出的,可以留下来干活。” 我弄伤你了 众人:“……” 干个毛线活! 呃……虽然说干活能增长经验,但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获得的,还是现在这个比较有挑战性。 他们修仙人,若是怕这怕那,还修什么仙? 场中没一个想退出的。 “很好。现在是酉时,截止时间为明日寅时,届时在这棵金赤果树前集合,超过截止时间,就代表失败。对了,提醒你们,所有人之间可以争斗,但不可杀人,一旦杀了人,我会亲自解决他。”染灵笑容灿烂。 众人被她笑的寒毛竖起。 还是不用你亲自出手了,我们害怕。 染灵道:“现在——” “比赛开始!” 唰唰唰唰! 上千道光芒冲天闪掠而过,一眨眼便消失了踪迹。 染灵细长的手指一并,快速变幻,捏出一道道法决,隐见残影,最后幻化出上千道绿叶,犹如潮水一般,朝着那些弟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苟渊安顿好赤鸢,正要从树上跳下来,就见到这一幕,好奇道:“前辈,这是什么?” 鹏三也非常好奇。 看起来很是玄奥神秘。 染灵指尖捏住一脸片子,摊在手里给他俩看。 与普通的叶片不同,这叶子上面,画着一个小人儿的轮廓,睁着眼,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两人:“……” 笑的也太寒颤了,不如不笑,瘆得慌。 “此乃傀儡术。这每一片叶子,都可以是我的分身。”染灵将叶子收起,“那帮小孩实力不济,我怕把命丢了,到时候那三方得找我麻烦。” 两人震惊了。 每一片都是分身,那可足有上千啊,关键是分出这么多分身之后,本尊的实力,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削减。 她,到底有多强?! 鹏三咽了咽口水,决定以后要牢牢抱紧这个大腿,“主人,那我们也走吧?” 染灵正要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你们先去,我处理点事,很快就来。” “好的主人。”鹏三已经等不及了,“狗蛋,走!” 苟渊一翅膀拍在它头上,“苟渊。” 鹏三痛苦的捂着头,迅速飞到天上,贱兮兮道:“知道了,狗蛋。” 苟渊面无表情的追了上去。 两人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隐约传出鹏三不断挨打的惨叫声。 染灵:“……” 果然,金鹏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她在金赤果树周围布了个阵法之后,朝着后山方向飞去。 谢珩已经变回了人形,但仍然在昏迷,不知梦到了什么,眉皱的极紧,额头汗珠密布,蓝色发丝一绺一绺贴着汗湿的,细白修长的颈,有种病弱美。 染灵目光在其脖颈和腰处顿了一瞬,很快移开,扫向他的脸。 “谢珩。” 没醒。 染灵正打算强行给他掐人中清醒,她伸出的手腕却突然被人扣住了,对方用了极大的劲儿,大的染灵有点疼。 她正要把他扇到地上,面前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瞳孔一片幽蓝,像是霜花凝成的刺,眼里血丝密布。 整个人透露出凛冽的杀意! 见到染灵的一瞬间,他似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眼里的幽蓝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发现自己正扣着染灵的手腕,连忙松手,但还是太迟了,凝白的手腕,被大力攥的生红,隐约发青。 谢珩浓密的眼睫轻微一抖,唇抿的极紧。 “抱歉。”他声音嘶哑,轻声开口。 他坐起来,变出一个小小的瓷器,将里面莹润清凉的膏体,认真涂抹在染灵手腕上,心有余悸般,手指在轻轻发抖。 染灵由着他弄,她挑着眉,仔细看着谢珩的反应。 这小子,捏疼的人是她吧,他倒是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抹了一圈又一圈,染灵不耐烦了,勾着对方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勾人心魄的丹凤眼,眼若星辰,尾染嫣红。 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懊恼。 “在想什么?”染灵盯着他问。 谢珩垂眸,别开眼,“我弄伤你了。” 染灵手指调戏般蹭了蹭他的下巴,“梦见什么了?” 谢珩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记不清。一片大红色。”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染灵微微逼近他,和他四目相对,“又没断手,没什么的,由着你弄。” 谢珩一顿,耳际爬上绯色。 这人,怪不得盛名在外。 真的是个风月老手。 他将染灵的手拽下,把药膏塞进她手里,“每日三次。” 染灵把玩着手里精巧的药品,“你不给我擦?你弄伤的。” 谢珩分不清这人是在说正经话,还是在调戏他,却将药膏又收了回来,“我给你擦。” 染灵笑了,伸手摸上他的脉,笑意变得淡了些,“我来是给你说一声,我要出去,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谢珩看着她,“我不能去吗?” 染灵戏谑道:“靠我抱着去?” 谢珩摇摇头,“我可以用其他东西载我。” “……哦?”染灵盯着他,“那前一次为什么要靠着我?” 谢珩抿着唇,没有回答。 染灵脸色冷淡下来,转身准备走,“待在这里好好休息。” “别生气。”谢珩扯住她的手指,“我说过的,靠着你,我能睡个好觉。” 染灵回头,垂眸看着他。 谢珩补充:“我怕再弄伤你。” 两人对视几秒。 染灵唇边绽开笑意,“回答的还不错,那就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染灵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她赋予的权利,只能自己取消。 随着染灵话音落下,一方盛开的莲在两人底下绽开,载着两人,直往灵柏湖方向而去。 半夜偷偷来串门,想看看染灵在做什么的某些势力,面对一个空空荡荡的道一宗,满脸茫然。 那么大的人呢?? ** 灵柏湖离道一宗并不远,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染灵的速度比他们更快,甚至她到达灵柏湖附近的时候,第一批弟子还未到达。 暗夜,银月高悬。 灵柏湖周围,古树葱郁,数道身影闪掠而过。 “艹,道一宗那帮,打架不行,跑是跑的真快。” 万家五个金丹,正在全力追着前方不远处的道一宗众人。 前后夹击 道一宗人少,因此更凝练,跑不快的,林云邱等人带着跑都行。 当初林云邱因为要解决一宗温饱问题,一年到头没少来过灵柏湖,很是熟悉,带的路也是最捷径的。 万家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 其他两方也差不多抱着同样的心思。 万家人数足有三百之众,实力层次不齐,一些行动缓慢的,被他们留在后面,拦截追上来的柳家和黑水宗弟子。 但柳家和黑水宗的人数和万家差不了多少,一些金丹修士已经争先恐后的追了上来。 四方的距离差距,差之毫厘,几乎六七秒便可追到。 “这帮兔崽子,就逮着我一个人薅!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先到了灵柏湖,恐怕都占不了便宜。”前方的林云邱很惆怅。 光他们的人数,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云长老皱眉:“得甩掉他们。” “只能利用地利了。”林云邱望着前面,“我记得前方有一片藤蔓丛,要不了命,但连金丹都能缠住,引他们去那里!” “行!” 道一宗众人急速掠入密集的丛林中,消失了踪迹。 万家人面色一变。 “他们进了那片丛林,我们要继续跟着还是绕路?” “我觉得那片地方有问题,还是绕路吧。” “那老头有点东西,带的路都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自己走,恐怕会遇上妖兽,到时说不定会失了先机。” 众人意见不一致,都看向万白,万白思索一秒,便下定了决心,“提高警惕,进!” 道一宗和万家都进了,后面两方思索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 灵猪实力大多都在筑基期,很容易抓,所以染灵将此事全权交给了鹏三和苟渊,自己偷懒,坐在一旁盯着谢珩烤肉。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染灵挑了下眉,“一个个倒挺心急。” 又不比速度,找个稳妥的路线不好吗? 谢珩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在一旁慢条斯理的烤肉,评价道:“你搞的。” 说着将烤好的一串递给她。 谢珩不会烤肉,但他足够聪明,经过染灵点拨,立刻便上手了。 香味扑鼻,染灵接过来咬了一口,外焦里嫩,肉汁都在嘴里爆开,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身体。 虽然这点灵气对于染灵来说,不值一提。 染灵有些被惊艳了,夸赞道:“手艺不错。” 谢珩像是知道自己烤的不错,淡定的嗯了声,“好吃你便多吃一些。” 忽然旁边没了动静,谢珩有些奇怪,偏头看去。 女子一双清凌凌的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看她的神情,谢珩知道她又要作妖了。 他很礼貌的询问,“怎么了?” 染灵歪歪头,“你为什么都不夸我教的好呢?” 谢珩:“……” 他很无奈,但没有敷衍她,认真道:“你教的真好。” 染灵勾了下唇,傲娇的摆手,“知道了,接着去烤吧。” 谢珩眉头一挑,正打算接着烤肉,忽然见染灵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意,眼里划过锐意,翘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沉的暗影。 像是自言自语般:“好玩儿的来了。” ** 眼看着道一宗众人像泥鳅一样消失在眼前,被大量藤蔓缠绕住的万家弟子是崩溃的。 “该死的,真难缠。”万白刚砍掉一根藤蔓,数之不尽的藤蔓又围了上来,“那帮家伙是故意引我们来此!” “师兄,要不用火吧?”有人建议。 “不行,这藤蔓易燃,一旦点火,我们也完了。”万白气的要死,虽然这藤蔓危险度不高,但很影响时间。 “吆,让我看看,这是谁被困住了?” 忽然一声含笑的嘲讽响起。 黑水宗弟子追赶了上来。 他们看着万家的下场,引以为戒,很快便穿过了这片藤蔓丛,走之前还不忘嘲讽他们两句。 六大势力之间,始终处于对立,关系敏感又危险,不说出手相救,不趁机下死手就不错了。 “跟丢了道一宗,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你们还是少得意的好。”万白冷笑一声。 “再怎么样,也比你们好。” 黑水宗弟子大笑几声,闪身远去。 万家弟子要被气疯了。 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动静,柳家弟子也姗姗来迟。 他们虽没有出言讽刺,但脸上那明晃晃的笑意,昭示了他们愉悦的心情。 其中柳家弟子柳丞,冲万白拱了拱手,“万师兄,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来。” 万白额头青筋凸凸的跳。 看着柳家弟子消失,他深吸一口气,吩咐憋屈的万家弟子,“都尽量往我这边靠拢!” 万白眸子浮现赤红,灵气翻腾间,一把刀缓缓显现身前,而后迅速一分二,二分四,形成密密麻麻的红色刀影,“耀月,斩!” 此招会耗费他不少灵力,他本来不太想用的,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了。 唰唰唰唰! 刀雨锐利无匹,将一根根扭曲粗壮的藤蔓斩的七零八落,众人立刻脱身而去。 “师兄,我,我还没脱身。” 一名逃脱不及时,又被藤蔓缠住的弟子哭丧着脸,十分着急。 万白盯着他,“废物!” “等着,我们接完水,再回来救你!” 几人毫不留恋的离去。 被留下的弟子非常颓废。 好半天才自我安慰,“算了算了,等着他们回来吧,还不用干活,多好。” 他正要摆烂,忽然从尾骨,不由自主升上一股颤栗灵魂的寒意。 他惊恐回头,瞳孔猛地收缩! “啊——” 惨叫声回荡天地,在寂静的夜里,惊起一片惊悚的鸟鸣。 万家弟子已经离得很远了,看不到藤蔓丛的情况,只是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要不要回去看看?”一名万家弟子迟疑道。 万白犹豫片刻,吩咐道:“我们继续赶路,给后面的人传音,让他们去看看,有情况立刻传回。” “嗯。”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几人正要继续赶路,忽然有一人指着刚才柳家和黑水宗离开的方向,皱起眉,脸上浮起浓重的不安,“那里,发生了什么?” 万白等人转头看去,只见月如银盘,群鸟惊起,参天的巨树树梢簌簌作响,在黑夜里,像是无数将人拖入地狱的鬼影。 一道巨吼声,震动天地! 小人儿染灵 那声巨吼的力道,修为很高,只是远远一道声音,就震的万家几人头晕目眩。 “那帮蠢货,到底做了什么,引得这头妖兽如此震怒?”万白又惊又怒,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我们立刻绕路,省得被波及。” 他心里同时在暗爽,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那帮家伙,若是撑不住,使用了那张符,那便最好不过。 “明白。” 万家几人幸灾乐祸的朝着那个方向笑了几声,朝着另外的方向,迅速离去。 ** 此刻的柳家和黑水宗弟子,的确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火球四处喷发,树林几乎要被点燃,十几名弟子躲避的甚是狼狈,衣襟伤痕遍布,身后一只五米高的石头巨人,眼瞳空洞,嘴里火焰燃烧,所过之处,树木都被它庞大的身躯尽数横断! 这是一只即将步入化神境的强大妖兽! 柳家弟子要被气死了,一边狼狈的逃跑,抵挡能将人活活烧死的火球,一边将黑水宗骂的狗血淋头,“艹,你们特么脑子塞屎了吗?你以为白乳矿晶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没有强大的妖兽看守,你们自己作死,别拉着我们呀!” “是你们自己跟在我们后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黑水宗弟子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反驳道。 柳家又是一阵国粹输出。 “吼——” 石头妖兽愈发愤怒,两只巨大的拳狠狠砸地,地面开裂,无数巨石被震的飞起,而后,像是炮弹一般,破风穿空,朝众弟子轰然砸去! “噗!” 元婴高阶修为的妖兽之力,力道绝非金丹弟子可承受,一些未及时躲避的弟子,被这一击生生砸成了重伤。 看着这无可匹敌的气势,众弟子皆惊惧不已,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从小就一直被长辈带领,从没有独自面临过这种危险场面的他们,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求救。 “要不使用传信符吧,让那女人来救我们!” “不行。”不少人立刻表示了反对。 柳丞表情冷然,要他就这么放弃,他绝不甘心,“在场十多个金丹,我就不信,连逃跑都做不到!黑水宗的,联手吗?” 黑水宗领头的是一个叫洪南的核心弟子,闻言眼神一亮,一剑奋力抵御住火球的攻势,喘了口气,笑道:“好啊。” 柳丞看这帮惹祸的黑水宗弟子格外不顺眼,但眼下只是按捺下来,“我们负责攻击吸引火力,你们趁机将其困住,只要能将它困住几秒,我们便有机会逃跑!” 洪南点头,“放心吧。” “柳家弟子,随我攻击!”柳丞指尖夹着几张攻伐符,几步跃起,蓄力掷出,胸前一把冰剑旋转身前,穿透符纸,轰然攻在石头妖兽身上。 “轰!” 有攻伐符的加持,此剑威力很大,直接轰的巨兽朝后踉跄一步。 柳家士气大振,趁胜追击,纷纷使其自己的最强一击! “轰”“轰”“轰” 接连几道不大不小的爆炸,短暂扰乱了石头妖兽的行动。 柳丞急喝一声:“快束缚它的行动!” 洪南表情冷凝下来,黑水宗弟子迅速规律有序的站在他的左右前后各个方向,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每个人体内流动,洪南轻声道:“万象,血凝禁锢!” 头顶的天似乎染了一丝赤红,一轮血色大阵在众人头顶浮现,然后,迅速降下数之不清,呈菱状的血红结晶! 柳丞怔怔,“这是什么招式?”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此刻黑水宗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实力,都被拔高了至少一阶,全都进入了金丹高阶。 他们共同发出的这一招,威力直逼元婴中阶! 碰碰碰! 血红菱晶不断下坠,仅仅几秒,就将石头妖兽堆砌成了一个血色雕像! 洪南朝柳丞等人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走啊!这东西困不了它多久!” 柳家弟子纷纷回神,拽起受重伤的几名弟子,迅速撤离。 但他们都估计错了即将步入化神境妖兽的恐怖实力。 血色表皮道道龟裂,双方仅逃离百米,便听身后一声怒吼,巨大的破坏力将血晶扯的支离破碎,牙牙学语般粗粝缓慢的声音,仿佛喉间有巨石摩擦,让人毛骨悚然。 “人,类。死!” 一方硕大无比的火球,被它双手举过头顶,骤然扔出。 仿佛陨石砸落,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即使是被余波波及,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十几个弟子避之不及,眼里溢出面临死亡的恐惧! “快!叫人!”有人胆都要被吓破,声嘶力竭道。 柳丞眼中血丝密布,一口牙都要被咬碎,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灵气灌入传信符内。 像岩浆一般灼热的温度已扑至面门,那一刻,所有人都怀疑,会不会来不及了。 洪南小脸都吓白了,慌忙闭紧了眼。 “嗡——” 耳边一切声音,似乎在那一瞬间远去,众人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新如草木般的味道。 洪南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叶子小人脸。 那小人儿满脸戏谑,正乐滋滋,无比诡异的盯着他。 把他吓了一大跳。 “是,是你?” 他总觉得这一路上飞舞的叶子有点奇怪,居然是有脸的吗? 它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 其他人也同一时间发现了这叶子小人儿,很理智的没有轻举妄动。 那巨大的火球,正诡异的静止在众人眼前。 那树叶小人儿转过身,手起刀落,唰唰几下直接将其分割了,简单的像是切豆腐。 “什么?” 众人满脸震撼。 好可怕的手段。 柳丞面色复杂,他盯着那小人儿的表情,“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东西,长的特别像那瘟神?” 诡异兮兮的。 众人反应过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一帮小废物,连个元婴都搞不定。”柳丞面前的小人儿盯着他,忽然打了个哈欠,幻化出一道绝代风华的红衣身影。 “瘟神?!” 真的是她? 众人齐齐后退一步。 “都看着。” 染灵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转过身,漆黑的眉眼盯着不远处的石头巨人,整个人,懒洋洋的气息尽数收敛,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厉剑。 锐利无匹,势不可挡! 石头巨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危机。 接连出局 红衣凌然,双指间一张黄符,随意掷出,一把银色长剑穿破风云,刺破符纸,轰然攻在石头妖兽之上! “碰!” 沉闷的轰响,妖兽生生被击飞而出,胸口开了一个灰色的大洞! “柳丞师兄,这不是你刚才施展的招式吗?”有人惊愕的看向柳丞。 柳丞紧紧盯着染灵的动作,清冷的眸都灼热起来,“不光如此,她还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了金丹期!” 可她发出的这一击,完完全全超过了他。 他也算是柳家难得一见的天才,此刻居然……完全被碾压! 和她相比,他好像是在过家家。 “什么?” 压制在了金丹期? 金丹期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威力? 所有人心惊不已,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 “碰碰碰碰” 不断响起沉闷的恐怖击打声,众人只看到一个“人形沙袋”,被一道光影打的天上地下四处乱窜。 凌厉的动作,快到只剩残影的速度,竟以金丹将元婴压的毫无反手之力! “好强!” 所有人完全呆住了,眼里只剩下那一招招奥妙无穷的招式。 有人喃喃道:“她在施展我们所有人的招式!” 可是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 她并没有单纯的复刻,而是在复制的基础上加以改良,衍生出更强大的威力! 强大到让人望其项背! 染灵再一次将石头巨人轰飞,抬手施展了一个单人使用的禁锢阵法! 威力比黑水宗弟子施展的,还要更强! 黑水宗的弟子站不住了。 他们七八个人,使用家族秘法提升实力,再联合使出的阵法,威力竟然比不过她一个人使出的! 有必要这么打击人?! 染灵打的有点烦了,在妖兽挣脱禁锢阵法之后,决定不再压制境界,一招将其解决。 “别,别打了,我,认输!” 一道不伦不类,有些怪异的声音传来,那妖兽挣脱阵法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抱着头,趴在地上开口求饶。 染灵:“?” 不应该啊,她将实力压制在金丹,这妖兽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怎么就求饶了? 被拿来当教学对象的石头妖兽看着她这表情,内心流下两行清泪。 它又不是傻子! 它很聪明的好不好? 这人类的实力,绝对到达了一个它无法想象的地步! 染灵停下动作,飞到石头巨人面前,“行啊,放过你可以,拿点过路费出来。” 石头妖兽:“???” 众人:“???” “为,为什么?”石头妖兽壮着胆子说完这句话,紧紧用手护着大脑袋,生怕再挨打。 染灵很有耐心的跟它讲道理,“你看,你刚才是想杀了他们对吧?我就只是简单的将你揍了一顿,你不觉得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吗?拿点东西出来孝敬我,有什么问题?” 在场众弟子:“……” 有问题,有天大的问题! 他们只是工具人吗? 众人心底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染灵冒出的一点崇拜小火焰,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石头妖兽大脑袋呆了呆,像是在思考,而后快速消失在了眼前。 众人:咦?难道跑了? 事实上,他们的担心完全多余。 几秒钟后,那巨人抱着一堆白乳矿晶快步奔跑到染灵眼前,期期艾艾道:“给,你。” 众人:“……” 这么珍贵的东西,之前你宁可打死我们也半点不给,现在巴巴的送上去,你的骨气呢? 白乳矿晶,生长于石脉中心,上万年才能长出巴掌大的一点,一层薄薄的晶皮内,大约有十几滴的白乳。据说,就算是脑袋掉了,在短时间内抹一圈在伤口上,就能重新接起,且完好无损。 足以想象,它究竟珍贵到了何种地步! 一滴白乳,市面上的价格是二十万上品灵石左右。 比染灵在万家宝库内拿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多上一倍! 而这妖兽,怀中抱着起码得有五六块。 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眼都红了。 染灵很惊喜,她以为一块已经够多了,此刻看石头妖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财神爷,将矿晶全部收入了储物袋内,还不忘热情的招呼,“那你就回去吧,有空来道一宗玩儿。” 妖兽憨憨的应了一声,蹒跚着走了。 众人:“……” “至于你们。”染灵上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便走过来,无情宣判,“被淘汰出局了。” ** 这场灵柏湖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往另一个方向赶往灵柏湖的万家,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们早在藤蔓丛,就惹上了一群大麻烦。 数之不清的嗜血虫族。 它们一路跟随着万家弟子,趁机从各路包围,等万白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虫族围的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万白小臂被虫子生生咬掉了一块,伤口深可见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其余人腿上,甚至脸上,都有很多可怕的创伤。 要不是这种虫子没有毒,他们早就死了千百次。 “这些东西,恐怕从藤蔓丛就开始跟着我们了,之前那名弟子,怕是早就遭遇不测。”一名弟子杀的手臂都要麻木,脸上全是虫子的绿色粘液和鲜血。 一些弟子的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哭着大喊:“万白师兄,求援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这场比赛超乎寻常的残酷,万白再不甘心,也不能任由万家弟子死在面前,终于抬手催动了传信符。 “呼——” 风吹动树叶的簌簌之声,在虫子细密的叫声中并不起眼,却如一把势不可挡的飓风利刃,瞬间自四面八方侵入,将数以万计的虫子瞬间切割! 虫子的脑袋,身体,腿部……瞬间如洒落的雨,血淋淋的落到万家几名弟子身上。 万家弟子满脸呆滞。 那笑的十分诡异的人形树叶,是什么恐怖杀器? 将所有虫子解决,一片树叶轻飘飘飞到万白眼前,拍了拍他的脸上。 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 “你们,出局了!” 能奈我何? 等所有人回到道一宗,已经卯时,天边隐隐露出一丝青色的光。 万家,柳家,黑水宗的弟子皆垂头丧气,将从灵柏湖接来的水,一桶桶倒在金赤果树身上。 道一宗的人正呲牙咧嘴忍着身上的伤,坚强的蹲在一旁吃烤肉。 依靠着地利优势,当时他们顺利到了灵柏湖,可是谁也没想到湖里居然生活着一个元婴高阶的蛇形妖兽,仓促之间,林云邱等人将接好的水交给他的弟子林白,让他速速送往道一宗,其余人,则是殊死抵御。 林云邱毕竟是几百岁的人了,心里藏着不少鬼点子,最终带着其余人逃了出来。 听说其他三方都失败了,不顾伤口崩裂,差点把牙笑掉。 金赤果树簌簌抖着树叶,显得异常开心。 灵柏湖的水蕴含充沛的灵力,浇在身上,舒服的毛孔舒张,像是在泡温泉。 其余三方的弟子看着开心啃骨头的道一宗弟子,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们任务都失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死了那么多人,还要被拉去做苦力。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那边惬意的吃着肉串,积聚的怒火越来越多,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名万家女弟子将水桶猛地摔在地上,噔噔几步跑过去,扯过染灵拿着的肉串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你还有脸吃?!” 万白惊愕的看着这作死的人。 “噗!” 还没等染灵做什么,一股恐怖的冰寒之力,直接将那名弟子掀飞而出,洞穿了她的肩胛和四肢,血液飞溅! 染灵:哦豁。 谢珩淡淡的垂下眼帘,继续慢条斯理的烤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目睹这一幕的众人,浑身冰寒。 这凤凰看起来孱弱平和,动起手来居然如此狠辣。 染灵勾着唇,定定的瞧了谢珩好几眼,这才提步走到不断吐血的万家女弟子面前,笑意盈盈道:“我为什么没脸吃呢?” 那名万家女弟子伤口疼的整个人都在颤栗,却仍然用极其怨恨的眼神盯着她,“若非你,提出什么比赛,我万家,根本不会死那么多人,都是你的错!” 染灵淡淡道:“可是我记得,我并没有强迫你们啊,去灵柏湖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对方声嘶力竭,“若你不提出这个东西,我们又怎会决定去?你是没有强迫我们,你从头到尾都在引诱我们!” 听见这话,道一宗众人气的肉都吃不下去了。 林白率先跳了出来,叉着腰道:“你有病吧,自己实力不济死了人,还怪在我们老祖头上?你们说说你们三大宗有多少人,几百人!一旦你们联合在一起,不急功近利将其他人丢下,什么妖兽能奈何得了你们?现在输了,输给了我们这末第势力,还有脸在这儿瞎逼逼?” 鹏三咽下一大块肉,在一旁煽风点火,“丑人多作怪。” “你!”万家女弟子被好几个人针对,气的要死,脸都红了,泪珠在眼眶打转,“你们肯定做了弊!否则,怎么可能会赢!” 万家又是好几个弟子冲上来,将女弟子护在身后,警告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万白看着染灵笑眯眯的脸色,默默捂住脸。 这下完了。 “嘿!”道一宗众人说着,就要拖着伤体,冲上去教训他们,染灵冲他们摇摇头,“都回去。” 道一宗众人顿了顿,又默默退回去啃猪大腿。 染灵环视过所有人,承认道:“我是在引诱你们,我根本的目的,只是想让你们给我做苦力而已。” “看吧,她承认了!”万家女弟子嚣张又愤怒的笑。 柳丞和洪南等人皱了皱眉,只是为了让他们做苦力吗,那为什么之前,要给他们演示那些招式? “可是你们别忘了……” 染灵缓缓抬起手,“嗖”一下,直接将那名躲在人群后面的女弟子拖了出来,隔空锁住她的咽喉! 女弟子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比恐惧,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万家人遍体生寒。 染灵笑的灿烂,“你们是我抓来的,不是我请来的,我说了在一月之后会将你们还回去,可我随时可以反悔。就算杀了你们所有人,你们那所谓的三大宗,能耐我何?” 太嚣张了! 众人拳头狠狠捏紧,又颓然松开。 可是没有人敢反驳。 因为她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本。 他们所有人的命,的的确确握在她的手里! 或许是因为昨天她的仁慈,让他们都忽视了这一点,今天这几句话,无疑狠狠敲响了他们脑袋里的警钟! 染灵挥袖将生死不明的女弟子扔在地上,“鹏三,给我扔到万家门口去。” “是。”鹏三叼起一块肉,利爪毫不留情的嵌入女弟子的身体,鲜血滴落,展翅飞走了。 三方弟子静若寒蝉。 尤其是之前护着女弟子的那几名万家弟子,一张张小脸惨白。 “你们要想好好活着,就给我乖点,不要惹我生气。”染灵笑的很慈祥,“知道了吗?” 洪南立刻代表黑水宗表态:“知道了。” 柳丞点了点头,“知道了。” 万白心里骂着那名作死的女弟子,点头,“知道。” “这才乖。”染灵走到谢珩旁边,修长的手指顺势勾了一下他的头发,“苟渊,去叫一下人。” 苟渊默默吞下一块肉,点了点头,往后山走去。 很快,有些热闹的声音从远处一路传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见到他们的一刹那,不少人当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冲了上去。 “熙卓,你没死?” “狗子,你居然还活着?!我亲眼看着你被虫子吃掉了啊!” 万白、柳丞等人惊愕的查了下各方的人数,除了刚才那个女弟子,竟无一人死亡。 那些生还的弟子憨憨一笑,“我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是染灵前辈的叶子小人儿救了我们,她让我们先回来,帮她翻翻后山的地。” 众人:“……” 那些心里对染灵恨的牙痒痒的弟子,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歉疚和羞愧。 什么夫? 道一宗众人看着那一帮面色变换的人,越看越不顺眼,齐齐冷笑了一声。 那些生还的弟子没有察觉,兀自害羞的说道:“前辈还给我们吃了点灵猪肉,真的很好吃。” 众人:“……” 行了,别说了。 尴尬的要死。 染灵越发像个刻薄的地主,无情的在一旁道:“都去休息吧。一会儿还得干活。” 众人:“……” 认清现实外加有些愧疚的众人乖乖的走了,找了个适合的地方席地睡觉。 ——主要道一宗原来房子的床,破败不堪,跟地面差不了多少。 洪南在睡下之前,瞧了染灵好几眼,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灵猪肉很多,不能浪费。谁负责灶房?搬几头去煮肉,炒菜做饭。”染灵找了个凳子坐下,将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林白找几个小弟子,过来烤肉,其余人围成一圈坐下。” 闻言,道一宗众人迅速变换了位置和角色。 林白带人上前,冲谢珩道:“老祖夫,你休息吧,我们来。” 谢珩:“?” 染灵:“??” 什么……夫? 谢珩顿了一下,想起外界所传关于染灵的风流韵事,也就想通了,自动将这个称呼忽略,转头问道:“你想吃我烤的,还是他们的?” 他的本意是想问,他需不需要接着烤,但很显然,其他人都误会了。 林白等人嘴角浮现一抹笑,自动后退半步。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染灵歪了下头,看了一下他已经烤好的船,“这些够了。” 谢珩点了点头,起身,“我去洗澡。” 染灵:“……” 这事就不用交代了。 回过头,就发现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眼神四处飘忽,神情戏谑。 染灵:“……” 她道:“前三现在可以提问题了。” 本该已经睡觉的三方,不少人立刻默默竖起耳朵,关注这边的动静。 第二三名,是林云邱和厉长老。 厉长老是几位长老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概只比谢珩大一点,以前道一宗还没这么破败的时候,掌管宗门一切防卫安全事宜。 “按照顺序,林白先来。”林云邱笑的异常开心。 太好了,肥水一个都没外流。 林白踌躇了一下,一副没准备好的样子,“师尊,我还没想好,您二老先来吧。” 林云邱也没逼他,“那我先来。” 他紧张的询问:“老祖,我该如何……提升修为?” 小门小派的掌门,没有强横的资源和手段做支撑,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突破金丹期,可是他不甘心。 道一宗所有人都巴巴的看向染灵,这是他们都关心的问题。 不光是他们,万家、柳家、黑水宗,也都压低呼吸,仔细听着。 这种问题,能听到一句都是在占便宜。 染灵审视着他,在林云邱愈发紧张的呼吸之下,半响才道:“你就问这个?” 林云邱:“……嗯。” 这问题还不够大吗,为什么老祖语气有些嫌弃? 染灵一副“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问这种问题”的表情,“此事不急,我底下是出不了废物的。” 她已经想清楚了,要想有个好的摆烂环境,就得有个好的宗门。 “啊?”林云邱有些没听明白。 云长老杵了他一下,淡淡低声道:“掌门,换个问题。” 还没听明白吗? 老祖这话,分明是表示,所有人的实力提升,她会全权负责。 老祖没有撂挑子,这样的好事,掌门还拐不过弯来了。 林云邱头脑一个激灵,随即反应过来,将心里冲天的喜悦压下。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想不强,恐怕都难! 他认真思索起来。 可除了这个,他还真没什么想问的,一时间无比纠结,“要不厉师弟先问吧。” 厉长老一张白生生的脸上,也满是纠结。 他想问的问题其实和林云邱一样,一下子被解决,他也不知道问啥了,他憋了半天,才踌躇道:“老祖,我能以后再问吗?” 这样的机会,不能随便浪费。 染灵:“……” 这边没一个问问题的,那边佯装睡觉的三方都要急死了。 这帮蠢货,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什么要问的? 你们不问,换我们来好不好?! “那都留到以后吧。”染灵也不为难他们,长袖一挥,好几个大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看起来沉甸甸的,“这里面是宗门运转的经费,云亭将其分类保管好。” 除了从柳家拐来的鸡和牛以外,在万家宝库和黑水泽拿的那些,都在这里了。 云亭是云长老的名字。 云长老眼睛一亮,笑着颔首,“是老祖。” “现在宗门重建,你们六位长老需要协助掌门,各司其职。放手去做便可。” 六位长老,分别是云、石、法、月、木、厉。 云长老,掌管财政收支、丹药功法的保管与调动。 石长老管理武器制造,宗门建设之类。 法长老掌管刑则法规。 月长老掌管弟子选拔、迎接外宾。 木长老掌管灵药种植、管理妖兽。 厉长老掌管宗门护卫队,一旦宗门遭到入侵,最先冲锋陷阵。 六位长老纷纷点头,心情一阵激荡。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老祖撑腰,他们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进退维谷,担心得罪人给宗门找麻烦。 “放手去做”四个字,便给予了他们最大的权利。 “灵猪活捉了一些,加上之前一些灵鸡和灵牛,还有新种的灵植,木心要仔细负责,山门贫瘠,莫让它们死光了。” 木长老连忙应下。 染灵递给林云邱几张纸。 “这是目前所有人的任务分配。” 任务分配……林云邱大致扫了一眼,除了时间……嗯,非常紧凑,活比较重以外,没什么大问题。 染灵拿上谢珩烤的肉,“这几日我或许不在山上,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找它。” 她的目光落到桌子边缘,众人循着视线望去。 那里正有一片小树叶像挂面条一样,正在荡秋千。 听到这话,做了个仰卧起坐,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珠子,阴测测一笑,冲大家打了个招呼。 众人:“……” 谢珩呢? 染灵边咬着烤肉,边御风离开。走到半道,才想起没和谢珩打声招呼。 眉头下意识一皱。 罢了,应当无事,宗门内也没人敢欺负他。 何况过几日就回了。 谢珩洗澡回来,找了一圈却不见那红衣身影,只得去找林云邱。 林云邱看着这湿发披肩,肤白长睫的美貌老祖夫,心想:看这样子,老祖走之前,没跟老祖夫留下什么消息。 她也没说要去哪,该不会又去找她之前那些……相好? 老祖也真是,放着这么一个绝色不管,居然还有心情去找其他人,那些人,哪一个比得上他? 他神情不由心虚起来,“老祖,老祖她出去几天。” 谢珩长睫微敛,寒眉微皱,“去哪儿?” 林云邱支支吾吾:“老祖她没说。” 看他一副神情闪烁的模样,谢珩知道不必再问了。 估计找地方鬼混去了。 “多谢。”谢珩颔首。 “不必不必。”林云邱连忙道,他哪能受老祖夫如此大礼,看着谢珩蹙起的眉,“老祖夫,你也不必担心,老祖她说就去几日,很快就回来了。” 谢珩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云邱操心的叹口气。 ** 没有染灵在,谢珩竟有点不知该去哪里,最后去了后山。 看着染灵睡过的那个摇椅,兀自出了会儿神。 当初说,他很会挣钱,其实是骗她的。 他从破壳起便混混沌沌,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经历了什么,又哪会赚什么钱?只依稀记得过了两百多年,谢珩二字,是他自己取的。 后来又被万家人捕获,过了十余年暗无天日的监禁生活,他人生真正的记忆,是从她出现的那一天开始的。 或许他过于依赖她了。 可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挣钱的人罢了。 谢珩突然咳了起来,少顷,用帕子擦掉唇边的血,面色更白了几分,问了周围弟子,去了藏书阁。 ** 整个道一宗在全面动工。 宗门大殿,偏厅,阁楼,演武场……全部都在有序建造。 掌门林云邱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不是盯着这边的动工情况,就是和石长老商量那边的大殿设计,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染灵给林云邱的图纸中,还有关于她的住处设计,林云邱等人为表孝心,在宗门大建的同时,率先建造自家老祖住处。 不过那个房子的设计倒有些奇怪,白色墙,两层楼,还有叫什么阳台的东西,所幸老祖将所有的建造方法都标的清清楚楚,他们只要动体力就行。 只是越建,他们越觉得某些东西的设计极其巧妙方便,尤其是那些放衣服的柜门,还有窗户的设计。 云长老将箱子里所有的宝贝分类整理好,暂时放在自己的储物戒里,等财宝库建立完成,就正式搬进去。 宗门每日都会派遣弟子去采摘新鲜肥美的树叶小草,喂养那些灵猪灵鸡,那些珍贵的灵植更是由木长老亲自盯着,长的肥嘟嘟水嫩嫩的,看的木长老心花怒放。 由于宗门建设任务压力大,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人犯浑,于是法长老连夜组织长老们开会,增加了十几条宗门法规,由鹏三这个监工执行。 苟渊每日的任务,就是将小赤鸢照顾好,几日时间过去,本来蜡黄瘦弱的小脸,居然有了一些肉,变得红扑扑的,可爱了不少,惹的不少人想去抱它,尤其是洪南等黑水宗弟子,对其很是喜爱。 这时候苟渊就会振翅一飞,背着小赤鸢回自己窝里,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其他人只能遗憾作罢。 谢珩每日除了泡藏书阁,便是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林云邱偶尔看见他,都会觉得他离猝死更近了一步,也不知他在干什么,心里暗暗着急,只能祈祷老祖赶紧回来管管。 话说当日鹏三将那名半死不活的女弟子扔在万家门口,连着好几天万宏关都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没注意到这件事情一般,让不少人感到惊讶。 染灵给林云邱的任务中,还给所有人安排了马步以及其他负重训练,包括万家柳家黑水宗弟子,所有人的一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有些休息的时间,众人倒头就睡。 众人表示: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一个人简直要掰成两半来用。 期间也不乏六大宗门偷偷摸摸来打探情况,见此情景,微微抽了抽嘴角。 敢情她当初留下那些弟子,就是给她做苦力来了。 染灵这一去,去了八日。 等她上了山,差点认不出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道一宗山门。 快要建成的大殿已初见恢宏,每个角落都有弟子默默忙碌着,甚至可以看见不同宗门的弟子和谐待在一块,凑着头讨论问题。 染灵挑了挑眉。 她没有打扰,默默在山上都转了一圈,行至后山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住处已经被建成了。 被翻新过的土地还什么都没有种,后山尽头一精致别墅静静矗立,落日的余晖暖洋洋的撒在白色的墙上,映出一片绯红之色,晚风拂过,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她是任务者,跟随系统去过无数个世界,自然也见过现代技术。 眼前这座小楼,跟她在图纸上设计的一模一样,甚至因为是修仙世界,它变得更加神奇和坚固! 染灵正观察着,身后突然响起两道惊喜的声音。 “老祖!” “老祖你回来了?” 染灵转过身,是林云邱和法邢。 两人衣襟散乱,脸上颇为沧桑,像是很久没认真梳洗了,只是精神非常好。 染灵本来是想奖励他们的,看见他们这个模样,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她问道:“谢珩呢?” 怎么没看见他人? 林云邱惊喜的脸色微微收敛,有些幽怨的瞅了她一眼,“老祖夫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整日早出晚归,脸色越来越差,我担心他出事,就派人去看了他在做什么,这才发现,他在没日没夜为老祖您赚钱呢,我们劝他也没用。” 菩提血晶 您却像个负心汉似的,离开也不告诉他一声。 也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去鬼混了。 法邢看着染灵,悠悠的叹口气。 也不知老祖什么时候,能认真的对待感情。 染灵神情冷下来,“他人在哪儿?” “这个时辰……”林云邱思索了一下,“是老祖夫从山下回来,去藏书阁的时间,您往山下走,应当能碰见他,若没找到,就去山下的潮生云阁。” 染灵闪身不见了踪影。 ** 染灵一路行到山脚,终于看见了那道缓步上山的黑袍身影。 因皮肤太白,可以清楚的瞧见眼下的黛青,身形愈发瘦削,一张脸冷漠的吓人,眼神黑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这个模样的谢珩,染灵没有见过。 “你这模样,是要吓死谁?” 染灵出现在他眼前,环胸冷淡又讥诮的盯着他。 男人眼睫唰地一抬,瞳孔微缩,紧紧盯着那红衣身影,像是对染灵的出现非常诧异。 “……染灵?” 染灵没应,只是冷淡的瞧着他。 谢珩的神情却温和了几分,没反击她的冷嘲,上前几步,张开骨节分明的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漂亮的空间戒指,他嗓音有些哑,期待的看着她,“我赚的钱。” 染灵没接,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眸中闪过复杂之色,“为什么突然去赚钱?” 谢珩愣了一下,解释道:“你当初问我,会不会赚钱,索性这几日无事,就去试了试。” 染灵有些烦躁,“那你不休息是几个意思?” 她又没有压榨劳动力的癖好,用得着他舍命赚钱? 谢珩看着她,他没休息这件事让她这么生气吗? 他顿了顿,试探性的又贴近了些,“其实没什么关系,睡了也睡不好。” 染灵抬眼,漆黑的眸子凝着他,“离远些。” 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装给谁看? 谢珩忽然掀起薄唇,刹那间容色绝艳,胆大包天的伸手抱住了染灵,脑袋埋入她的颈窝,“而且,我没有地方可睡。” 染灵:“?” 这可就是小邱子的失职了。 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给安排,像话吗? 染灵莫名其妙转移了生气的对象,“先跟我回去,我给你找地方住。” 她无奈的叹口气。 几日不见,这人是愈发瘦了,下巴尖膈的她生疼。 “嗯。”谢珩低低应了一声。 染灵揽住谢珩的腰,直接带他飞到了道一宗后山。 林云邱和法邢居然还等在那里,还多了几个人,六大长老都齐了。 见到染灵回来,齐齐眼睛一亮,看着两人搂搂抱抱的情况,咳了一声,又撇开眼,一脸没眼看的样子。 染灵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林云邱,问:“我那楼里,放了被褥床铺吗?” 林云邱被看的莫名其妙,同时脊背发凉,这眼神似乎不太美妙啊。 他赶紧道:“放了的。” 染灵点点头,挥袖,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十个箱子,“这是我此行出去顺便采的,想来最近宗门开支花费很大,拿去先用。” 云长老连忙道:“老祖幸苦了。” 老祖简直是及时雨啊。 这几日的各种开支高的太离谱,之前那一批资源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同时他也有点羞愧,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啃老。 染灵走之前看着众人,一本正经的交代:“我这凤凰身娇体弱,你们平日里得多照顾,知道吗?” 谢珩:“?” 身娇体弱? 我的? 众人:“……” 诸位长老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称是。 ** 谢珩看见矗立在崖边的小楼,明显有些诧异。 这种建筑风格,他从未见过。 染灵道:“宗门还未建成,这段时间,你先住我这儿。” 谢珩点点头,“好。” 染灵打开门进去,“我带你看一遍,想住哪儿自己挑。” 这栋别墅,外面是一方小院,一楼是客厅,厨房,书房,还有一件很大的客房;二楼左右各两件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的衣帽间和浴桶,靠断崖的地方有一块大大的阳台。 阳台上用柳藤编制了一个秋千,还有休息的软椅和小桌。 谢珩道:“我就选二楼左边那个房间吧。” “可以,那我选右边那件。”染灵随意道。 闻言,谢珩弯了弯眼,睫毛在冷白的皮肤上打出了浅浅的阴影,瞳仁透出一抹沁人心脾的幽蓝,好看的过分。 “很高兴?”染灵挑眉。 冰凰一脉,长的都这么祸水吗? “嗯。” 谢珩点头。 染灵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翻手变出了一串手链。 那手链,由九颗淡青色珠子和十颗血红,外面有金丝镂空的珠子串成,尾部坠着一个莲花穗。 淡青色珠子,温和祥瑞又充满生机。血红珠体,极热又极冷,站在半米开外,谢珩都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青色珠子,是菩提。红色的,是冰凰先祖泣血,留存万年凝成的血晶。”染灵递给他,“贴身带着。” 此物不仅能帮助他顺利进行血脉觉醒,菩提更能治愈其暗伤,促进根骨,再加上她补充在里面的仙力,他这一身毛病,估计能治个七七八八。 谢珩明显愣住了,唇微微张着,好半天才接过来,道:“你这几日,便是去做这个了?” 不说血晶,光说菩提,他就无法想象有多难寻。 传闻,菩提树下可顿悟成仙,但几万年来,多少人踏破铁鞋,却寻不到一点踪迹。 染灵点点头,红润的唇忽然勾起一抹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特意为你去找到,高兴吗?” 她找这东西的时候认真想了想,她对眼前这小凤凰大概是有点怜惜的,也或许只是瞧他长的好看。 反正不管如何,她都愿意为他多花些心思。 这种心情,大概跟她想建设宗门,最后能安心养老差不多。 谢珩喉结一动,眼尾上挑,唇色艳丽,笑的比刚才更漂亮,眼神都勾人,“高兴。” 染灵以前觉得,那些花千金搏美人一笑的都是大傻子,现在她已经具备了成为傻子的潜质。 她艰难的移开目光,咳了一声,“把钱给我,然后去休息,小心黑眼圈掉下来。” 死人了吗? 谢珩愣了下,将戒指放在她手上,有些忧愁道:“很难看吗?” 他能看出来,她很喜欢他这张脸,可不能难看了。 染灵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谎,只得道:“你再不休息,就真难看了。” 谢珩“唔”了一声,“那我去休息。” 染灵嗯了一声,看着谢珩进屋后,长靴一抬,往外面走去。 她此行出去,收集了不少珍惜灵植的种子,正好种在后山这块地上。 听闻半年之后,云州将举行一场盛大的炼丹大会,赢的一方,可以得到一整块的秘境资源。 她倒是很感兴趣。 ** 各种灵药的生长条件都不一样,染灵精心培育,忙活到半夜,最后在外围布置了个法阵,生怕别人进来给她踩了。 然后回去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迷迷瞪瞪正要睡着,忽然,翘长的睫毛一扩,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她往窗外看去。 窗外月色入水,斜斜的打进来,依稀能见远处山峦的轮廓。 她面色不善的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不请自来的客人。 戴着斗篷的人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是谁,只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打量这栋形象独特的小楼。 染灵幽幽道:“阁下深夜到访,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把尸体留下吧。” 她也是有脾气的,大晚上来想吓死谁? 那人顿了顿,摘下了斗篷,露出一张让染灵有些意外的脸。 云宗,苏久。 她想了想……原身好像勾搭过云宗宗主。 不过云宗宗主没看上她。 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除了这事,她还真想不到她与云宗有何瓜葛,那么这位苏久长老突然前来,会有什么事呢? “前辈。”苏久拱了拱手,表情有些沉重,“深夜到访,实属冒昧,还望见谅。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染灵:“……” 她冷声道:“死人了?” 苏久张了张嘴,“没有。” “有人快死了?” 苏久面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 “那你不会走正门?都知道冒昧,还大晚上来?” 苏久:“……”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位老祖的性情果真是变了不少,以前是跋扈,但没有丝毫气势,如今只是淡淡的开口,扑面而来的威压,连他都有些顶不住。 这种情况下估计也求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他满含歉意的想赶紧溜,“我这就走。” 染灵道:“顺便出去告诫一下那些深夜总来我道一宗闲逛的人,再有下一次,腿给他敲断。” 苏久:“……” “欸。”后背无端冒了些冷汗,苏久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用告诫,那些暗访的人听力何其敏锐,一听见这话,早就跑没影了,就连柳家老祖,也有些心虚的摸着胡子走了。 染灵躺回床上,叹口气,宗门的防卫工作做的也太差了。 被子拉过头顶,蒙头睡觉。 二楼左边房间。 谢珩听着外面的动静消失后,闭上了眼。 一会儿又睁开,举起手腕,瞧着手腕上漂亮的手串,眸色深邃。 里面有她的气息。 她对合她心意的每一个人,都这般好吗? ** 染灵劳累了八天,这一睡觉,便睡的天昏地暗。 外面不仅云宗到访,就是道衍宗和听风阁,像是凑热闹一般,一起来了。 已经等了五六个时辰。 林云邱陪着笑,茶都换了十几遍,内心火急火燎,却也不敢直接去叫染灵,只得来找谢珩。 谢珩正侧身倚坐在二楼的秋千上看书。 他在山下的生意现在雇了人照看,不用日日去。 “老祖夫,您能不能去叫叫老祖,我去的话,肯定会将我扔出来的。” 谢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被扔出来,昨晚那个都差点成尸体了。 他垂眸看着林云邱,淡淡道:“你着急做什么,告诉他们事实便可。若他们仍然不愿离去,可以让他们过来,亲自试试叫醒她。” 林云邱听见“亲自叫醒她”几个字,就忍不住发抖,不过转念一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多谢老祖夫。”他神采奕奕的退下了。 金赤果树下,三方人看着茶碗内飘到碗底的茶叶,以及摆放的一碟子凉透的肉菜,皆沉默不语。 此情此景,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寒碜。 但事实是,大殿还未建成,林云邱好不容易,才挑了这么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寒碜的地方,毕竟身边有一棵金光闪闪的树不是吗?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道一宗最落魄的场景,哪个宗门没见过? 六位长老杵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想。 只是他们为什么还不走,天都要黑了,他们还有一堆活要忙呢!今天任务完不成,可是要熬夜的! 石长老无聊的很,偶然瞅见了道衍宗的队伍,眯了眯眼,朝云长老传音,“你看道衍宗宗主身后带的那帮人,好像是一群小白脸,他不会是想在我们道一宗安插眼线吧?” 云长老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不会吧,那些长的都比不上老祖夫,老祖肯定看不上。” “你忘了,那时候老祖有多么饥渴,恨不得找个人就那啥啥啥,这些人,比那些人好看多了吧?” 云长老也想了起来,忧愁道:“那该如何?” 石长老一脸凝重,“千万不能让老祖看见那些人!” 云长老谨慎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林云邱脚下生风的从远处走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云邱笑道:“三位,老祖在休息,我实在无可奈何,你们若实在有事,可自行去后山找她老人家。” 三方互相对视一眼。 自行找?听起来有点危险。 毕竟他们中的有些人,就参与了昨晚的“闲逛”之行。 也有很多人皱起了眉,显然有些不满。 这染灵老祖好大的面子,他们再怎么样都是东脉六大势力之一,等她那么久,说不来就不来,还把他们安排在树底下,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不过看着那些万家、柳家被抓来干苦力的弟子,即将冲出喉咙的怒火又默默咽了回去。 “咚——” 一声震动耳膜的敲锣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饿疯了吧? 众人皆被吸引了视线看去。 苏久等人更是注意到,那些刚才还在埋头苦干的众弟子,同一时间齐刷刷转过头,眸子亮成一个个小灯泡! 怎么了这是? 一只拿锣的金翅大鹏出现在视线里,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开饭了!!” “簌簌”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所有弟子,争先恐后,如过江之鲫,以百米穿刺的速度,往饭堂冲去! 看的苏久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饿疯了吗,他们是修仙之人,怎能如此重口腹之欲? 这时,金赤果树上突然窜出来一片阴影,几个闪身之间,冲向饭堂方向不见了踪迹。 “……” “那,那似乎是头妖兽,它也是去抢饭的?”有人不确定的看向周围,“这成何体统?” 没人回应他的话。 因为他们也很茫然。 “那个,诸位,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林云邱快速朝三方拱了拱手,和急的头顶冒烟的六位长老对视一眼,急吼吼的往饭堂冲了过去。 众人:“???” 弟子也就罢了,你们六个长老就不知道稳重?怎么还去和弟子抢饭吃? 那饭里面是有仙丹还是怎么的? 银面男人实在好奇,伸手拽住一个从身边窜过的黑水宗弟子,“今天都有什么菜,你们这么急?” 那弟子非常不耐烦,但见是听风阁阁主,还是忍下了心里的焦躁,快速解释道:“灵柏猪肉,大盘灵鸡,金玉白莲,白乳琼浆……您要是想知道,自己去看哈,我不说了,一会儿就没了!” 那弟子低着头快速跑了,甚至跑出了残影。 银面男人:“……” “听起来,这些都是些灵食。”道衍宗宗主建议道:“不如,我等也去瞧瞧?” 苏久和银面男人默默点头。 他们实在太好奇了。 一行人还未到饭堂,一股磅礴至极的灵气混着饭菜香味,扑面袭来! 还真是有些东西。 苏久等人皆是一惊,脚下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饭堂内一片掀顶的喧哗声,几人走到门口,一名弟子叼着一个鸡腿,提着一份精致的饭盒,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几人,明显愣了一下,朝他们低了低头,便要离去。 道衍宗宗主叫住他,“这菜能让我们看一眼吗?” 他在里面感觉到了一股比饭堂内更纯粹的灵气。 那是一名道一宗弟子,闻言有些为难,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嗫嚅道:“我得尽快送过去。” 这可是老祖特意安排的,要投喂她家那位呢。 道衍宗宗主有些好奇了,“你要去给谁送?” 那弟子笑了笑,“是我们老祖夫。” “老祖……夫?”银面男人疑惑了一下,下一秒面色有些古怪起来,“那只凤凰?” 就那只凤凰,这么快就成老祖夫了? 弟子神色略淡了几分。 什么叫那只凤凰? 那可是全心全意为老祖赚钱眼里心里只有老祖的……老祖心肝宝贝凤凰。 要让老祖听见你这话,管你什么阁主,非得将你轰出去! 心里腹诽,嘴上还是应了声,“是。” 银面男人有些不悦,“他怎么不自己来?” 还得让人给他送,他怎么那么大面子? 周围人纷纷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有点偏题了? 尤其是听风阁的人,惊讶的看着情绪如此外露的自家阁主。 “这是我们老祖吩咐的。”那名弟子更不高兴了,将“老祖吩咐”几个字咬的很重。 这夙阁主管的还挺宽。 想当初老祖喜欢他的时候,他一副嫌弃厌恶的模样,现在问这么多,是搞哪样? “她说一定要早早给老祖夫送过去!您几位若没事,我便先走了,一会儿饭菜凉了。”那弟子抱着饭盒就跑了。 这些弟子,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 银面男人面具下的表情十分不悦。 道衍宗宗主看着他浑身散发冷气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夙阁主,看起来,你有点不高兴?” “你废话挺多。”银面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率先走进饭堂内。 道衍宗宗主耸耸肩,带着人跟了上去。 苏久面容淡然,内心却有些复杂,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宗主跟染灵前辈搞好关系,如今求个事,变得如此被动。 三方人走进饭堂,里面被弟子塞的满满当当,座位根本不够,有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抱着饭盒吃的狼吞虎咽。 “……” 一个狼吞虎咽很正常,关键是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其中有不少女弟子,都是在面容狰狞的干饭。 众人:“……” 太诡异了。 几人不明所以的走向打菜档口,里面的东西差点让众人眼珠子掉出来。 天呐。 那个灵鸡和灵猪做的菜还比较正常,但其他的呢,你踏马把水玉莲当菜炒,把万年才形成那么一两滴的白乳做汤喝? 虽然只是在里面加了一点儿,但那灵气浓郁程度已经吓人了好嘛? 怪不得他们得跑,换做他们,飞起来都有可能! 有人默默开口:“到底是谁说道一宗穷的?” 如果这都算穷,那什么叫不穷? 众人齐齐沉默一瞬。 “我不明白的是,那染灵老祖她图啥?她若是只对道一宗如此也就罢了,可对于万家、柳家和黑水宗,她都一视同仁,这哪里是把他们当人质?亲弟子也就这个待遇吧?” 苏久长老想了想,才琢磨出一个理由:“或许,在她眼里,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点得失,入不了她的眼。 众人愣了愣。 如果真是这样,能不能把他们的弟子也送进来,让他们盖茅房也行啊。 有人忽然道:“我们能在这儿吃顿饭吗?闻着真的很香。” 其余人也有些意动,忍不住去问了打饭的人,答案是可以,但是要收钱,一顿饭一枚中品灵石。 也还行,不是特别贵。 苏久等人各买了一份饭,只是饭堂场地实在有限,他们决定带回金赤果树旁边吃。 结果一行人离开饭堂,还未走出几步,饭堂里的弟子已经急吼吼的吃完了饭,一个接一个,脚步匆匆的离开饭堂,朝某个方向走去。 服侍老祖的! 那模样,仿佛前面还有好东西等着他们。 “他们又要干嘛?” 一行人快要麻了。 “吃饭的事暂且放一放。”道衍宗宗主道:“我倒是对他们更感兴趣。” 苏久笑道:“既如此,我也过去瞧瞧。” 银面男人没管他们两个,带着听风阁的人就跟了上去。 一帮人发现,那些弟子的目标,居然是练武场。 他们又一次被惊呆了。 刚吃完饭就来修炼,这么勤奋吗? ** 日薄西山,日落月升。 练武场还未完全建成,但灯火通明,被高架举起的火盆里,冒出火焰燃烧的噼啪响声。 苏久他们走的不算慢,但他们到的时候,偌大的练武场已经坐满了人,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 他们正在盘膝而坐、炼化刚才摄入体内的灵气。 高台上坐着的,是林云邱和其他六位长老,他们也和所有人一样,在认真修炼。 每个人脸上浮现的,都是激动和满足之色。 众人:“……” 道衍宗宗主都维持不住嘴边的笑了,他转头看向苏久,“苏长老,我能问一下,平常这时候,你们的弟子在干什么吗?” 苏久长老苦笑,“都戌时了,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洗洗睡觉呗。 恐怕只有一些格外勤奋的弟子,会在这时候还坚持修炼,但也是极少数。 道衍宗宗主感觉压力山大。 他突然也有种,想把手下弟子送进道一宗的荒唐想法。 鹏三在一旁当监工,摸着自己吃的撑起来的肚子,感慨的叹口气。 主人把这时间排的还真是满,导致他天天训练,都没有时间出去溜,不过好处也不少,它感觉最近浑身的力量都磅礴了许多,运转也更加自如了。 它有种预感,再过不久,它就可以突破元婴中阶!等它再努努力,超过狗蛋,它要将它的脸打成猪头! 苏久等人在旁边看的麻木,却也不甘心就此离去,一些人将饭端了出来,边吃边看。 期间竟然有不少人突破了! 大多都是其他宗的,因为他们本就是各宗的天才弟子,在这样的刻苦环境下,突破很正常。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金丹期卡了十几年的道一宗的掌门,突破了! 碎金丹,化元婴! 过程有惊无险! 林云邱欣喜的看着自己手上涌出的元婴之力! 六位长老和所有道一宗弟子都喜上眉梢,迅速结束了自己的修炼,围了上来。 云长老微微一笑,“恭喜掌门!” “恭喜掌门!”月长老打趣道:“掌门突破元婴,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啊。” 以前算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头,现在已经变成个中年人了。 “是吗?”林云邱惊喜的摸摸自己的脸。 “真的!再年轻一点就成小白脸了!”石长老哀怨道:“羡慕了,我什么时候能突破啊!” 长老们纷纷恭喜,弟子们也高兴坏了,眼睛亮晶晶的,他们道一宗,终于又再次有了一位元婴期修士! 原本身为一流宗门的道一宗,是有一些强者的,可是随着那些强者的接连被杀,道一宗就只剩下一帮不到元婴的小废物。 至于杀死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始终是个谜。 道衍宗、云宗、听风阁的人见到林云邱突破,内心其实是有些不屑的,就一个元婴,瞧把你们高兴的。 可是…… 他们担心的,恐怕这种突破仅仅是开始! 道一宗弟子纷纷拍马屁:“掌门好厉害!” 林云邱乐呵呵的,笑的眼睛都没了,“都是老祖给我的丹药好使哈哈,大家别聚着,抓紧去修炼!你们也可以!” 老祖的丹药…… 众人眼睛一亮。 染灵知道小邱子突破在即,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突破元婴的丹药,就怕他老胳膊老腿,突破时出什么意外。 一旁的苏久神色中闪过讶然,“染灵老祖居然还是炼丹师。” 道衍宗宗主脸上却虽挂着笑,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提醒道:“也就是说,不久后的炼丹大会,她很可能会参加。” 一帮人神情皆是一肃。 “咚——” 又是一道敲锣声。 苏久等人反射性的精神一震,又怎么了? 鹏三在一旁懒洋洋的提醒,“打坐时间结束,进行下一项!” 林云邱赶紧催促,“快,都别聚着了,下一项时间到了!” 众人赶紧回神,万家柳家等弟子也纷纷意犹未尽的站起身,走到练武场另一边,熟悉的拿起沙袋,开始负重训练。 苏久众人:“……” 如果说刚吃完饭就打坐的事,他们勉强能接受,但打坐完还要继续训练的情况,他们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有人瞠目结舌:“他们疯了吗?” 什么时辰了,这都亥时三刻了! 哪有现在还训练的? 围观的三大势力,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紧迫感。 是,他们现在实力是弱。 可是按照这个程度一直训练下去,他们还会一直弱吗? 不缺资源,又不缺勤奋,上面又有那样一个强大的老祖……而他们宗门呢? 凭什么能保住六大顶尖势力的地位? 苏久、道衍宗宗主、夙阁主,三张脸再度凝重,再也待不住了,只想回去好好问候问候自己宗门里的小兔崽子! 道衍宗宗主和听风阁阁主,派人给林云邱等人交代一句,留下之前抢道一宗资源的赔偿,就匆匆离开了。 苏久留下一句改日来访,便也没再多逗留。 冲击太大,他们都需要缓缓。 ** “咚——” 子时,最后一道敲锣声落下,今天的训练圆满完成! 所有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回到休息的地方,倒头就睡! 林云邱等人则打算先去看看道衍宗和听风阁留下的东西,当初他们抢了道一宗多少东西,他们可都拿小本本记着呢,万一缺斤少两咋办! 只是,七人走到金赤果树底下,然后同时怔住。 他们没说,留下的,还有道衍宗宗主带来的那四个小白脸啊! 那几个人乖乖的排成一排,站的位置也不起眼,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林云邱走到他们面前,面色复杂的问:“你们是……” 为首的小白脸十分有姿色,桃花眼一弯,鼻梁挺直,连唇瓣都带着粉色,“回林掌门,我们是宗主派来,服侍染灵老祖的。” 七个人:“……” 您那位让我们来的 石长老立刻给其余六人传言,嚷嚷道:“我就知道这几个小白脸目的绝对不单纯!果然是冲着我们老祖来的!” 林云邱咳了一声,回头朝其他人挤眉弄眼,传音:“这怎么处理?” 月长老率先发表意见,“不能让老祖夫见到他们,他那么娇弱,万一一个刺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石长老眯起眼睛:“那交给老祖亲自处理?” 厉长老有些无语的瞪他:“这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意?老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见到这几人,脑子一昏,说不定连路都走不动了。” “就是!”木长老深以为然:“到时候老祖夫得多伤心啊。” 法长老面无表情,语气生冷道:“那便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到老祖和老祖夫面前。” 云长老叹口气:“那便由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处理了他们。” 六人互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满含杀意的眼神落到那四人身上,吓得四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林云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转头看向容貌各异的几人:“老祖已经有老祖夫,你们若真想伺侯,伺候我们七人便可。” 小白脸四人:“???” 六位长老:“???” 下巴差点掉地上。 他刚才说(⊙o⊙)啥? 他们说要处理,但不是这个处理法呀! 四位小白脸,脸上更是同时出现抗拒之色。 不不不,伺候这几位,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在双方互相嫌弃的时候,一道漫不经心,磁性又清冷的声音从后方响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林云邱等人一听,眸子一瞪:糟了! 谢珩银蓝发丝披肩,一点莲花穗从黑袍中漏出,筋骨修长的手里拿了一本书,眸光落到神色变幻的几人身上。 他刚从藏书阁拿完书过来,看见几人还没睡,索性便过来问问。 没想到几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几人干巴巴的笑:“老祖夫还没睡啊。” 这分明就是有事的样子啊! 云长老内心叹口气,淡定解释道:“老祖夫,今日道衍宗和听风阁送了些东西过来,我等就是想核对一下数目。” “对对对对对对!” 其余六人疯狂点头。 谢珩眉梢略微一挑,目光越过试图遮遮掩掩的七人,看向他们身后,四个姿色各异的小白脸身上,又瞧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心里瞬间有了猜测。 他淡淡问:“这几人,是送给染灵的?” 七人同时被他的敏锐惊了一下。 林云邱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嗫嚅点头:“是。” 完了。 谢珩点点头,“先将他们安顿好,明日等她醒,便送过来。” 七人:“???” 什么?送过来? 老祖夫怎么是这个反应? 众人疑惑不解,但大为震惊。 不应该是撒泼打滚,暗中操作,杀人灭口,绝不能让他们出现在老祖面前吗? 难道没爱了? 众人瞬间处于老祖和老祖夫要分,老祖即将出去浪的惶恐中。 “早些休息,明日再核对也不迟。”谢珩拿着书转身离开。 身后的七人欲哭无泪,果然是这样吗? 谢珩披着月色走回后山别墅,缓步上楼,路过染灵门口时,脚步一顿,拇指指腹轻轻捻过菩提温润光滑的外表。 他似乎有些心浮气躁了。 **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调皮的流连在某人精致的容颜上。 染灵拿胳膊遮了遮,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起床梳洗。 谢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并不在屋里。 染灵懒洋洋的下楼,还没走出小院,就察觉到外面有人,有好几道气息。 难道是小邱子他们? 她有些奇怪的打开院门,四个脸如娇花的头便印入眼帘,热情又羞涩,纷纷朝她扑过来,“老祖睡醒了,我们帮你打水洗漱!!” 染灵:“!!!” 染灵眸子微微一瞪,迅速反手关上院门,同时以雷霆之速躲开。 我擦什么鬼? “站那儿别动。”她警告一声,“不然我就把你们从这里扔下去。” 四名小白脸脸色一变,迅速排排站,不敢再上前。 染灵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姿色倒是不错,不过整日看着谢珩那张祸水脸,对稍普通的已经免疫了。 她皱起眉,有些疑惑问:“你们哪来的?” 那个桃花眼眨了眨眼睛,乖乖巧巧道:“老祖姐姐,我们仰慕您的大名,特意从道衍宗来服侍您的。” 也就是说,是道衍宗那小胖子宗主送的……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慰问慰问他。 “再叫一声老祖姐姐,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染灵轻缓道。 桃花眼被吓了一跳,也摸不准这话到底是不是玩笑话,下意识的噤声。 染灵挑了下眉,“谁让你们来这儿的?” 她记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作风还是很优良的,林云邱他们为什么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到她这儿? 就不会帮她处理了吗? 那桃花眼顿了顿,小心睨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不似刚才危险,才开口说话,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是您那位让我们来的呀,他让我们好好伺候您呢!” 染灵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她那位……是谁? 谢珩? 他让这几个来的?还说让他们好好伺候? 如此说来,小邱子那几个不出现倒也正常,害怕惹祸上身嘛。 染灵凉凉的笑了笑。 被这样浸凉的眼神盯着,那桃花眼又有些怕了,缩了缩脑袋,低下头。 这老祖长的是漂亮,就是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 染灵温和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我,靠近我的人都很倒霉,你们不怕?” 四人摇了摇头。 那凤凰和你住一个院里都没什么事,估计瘟神什么的,都是传言。 “那就来伺候我吧。”染灵走过去,坐在那棵参天大树下的躺椅上,命令桃花眼,“去泡杯茶来。” 桃花眼勾起笑,白衣勾勒出细瘦的腰身,正要推开染灵小院的门,就被染灵冷漠的声音打断,“不准进。去别处泡。” 桃花眼委委屈屈的瞧了她一眼,转身到前门泡茶去了。 “至于你们三个,去那边翻翻地。”正好那边有一块地方没翻新。 三位小白脸:“???” 翻地? 霉运的威力 难道他们都没被看上,那任务岂不是完不成了? 三人不情不愿的拿起农具翻土去了。 染灵悠闲的靠在摇椅上,等了一会儿,才见到桃花眼姗姗来迟。 他没用托盘,直接一双葱白细长的手指端着茶碗,指尖都被烫红了,眼眶有些红,却坚强的隐忍着。 染灵懒洋洋的用胳膊撑了下头,饶有兴致的勾了下唇。 桃花眼已经走到了染灵跟前,柔柔弱弱道:“老祖,茶来了。” 染灵一副心疼的模样,伸手去接,“怎么也不知道端个托盘?” 她今天就要让这小桃花眼瞧瞧,她霉运的威力。 “忘了。”桃花眼软着声音,朝着染灵靠过去,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冷笑,这人果真如传言一般花心又愚蠢。 从侧面看,就是一副两人亲亲昵昵的模样,加上染灵心疼的表情,任谁都会觉得,染灵对这白脸有意思。 忽然,就在两人即将手指触碰时,青天白日,一道银雷凭空劈下,轰向了桃花眼! “轰隆!” 这道银雷威力不轻,直劈得桃花眼头发竖起,满面焦黑,身体僵直,滚烫的开水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染灵早有预料,手疾眼快,侧身躲开。 旁边的翻地三人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凭空劈下一道雷? “哎呀,怎么会这样?”染灵惊讶的捂了捂嘴,靠近桃花眼,似乎是要去看看他的情况。 “咔嚓!” 本来十分稳健的粗壮树枝,忽然咔嚓一声,掉了下来,狠狠砸在桃花眼身上,隐约能听见骨骼的脆响。 染灵又吸了口气,灵活躲开后,还要坚持不懈的去扶他。 桃花眼终于反应过来,拖着树枝屁滚尿流的往远处爬,像是后面有鬼在追,惊恐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这踏马哪是霉运当天,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死也不要再靠近她了。 染灵冷淡淡的停下手,“真不要我过来?” “不,不用了!!” 染灵冷笑一声:“说清楚,那小胖子送你们过来,干嘛来了?” 小胖子?哪个小胖子? 桃花眼被劈的脑袋有些混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家宗主,犹豫了一下,就赶紧交代了,“他就让我们盯着点您的动静。” 染灵眯起眼,盯动静啊。 “你们三个……”染灵忽然侧头,笑的诡异,“过来帮我泡茶,嗯?” 三个人身体猛地一哆嗦,跑过来拎起焦黑的桃花眼,马不停蹄的跑了。 “没意思。”染灵兴致缺缺,挥手将现场的狼藉处理掉,淡声道:“还不给我滚出来?” “嘿嘿。” 林云邱等人心虚的搓着手,从房子后面冒出头来,“老祖早上好啊。” 看来老祖的瘟神体质依旧啊,他们看老祖夫活蹦乱跳的样子,还以为她好了呢,结果更严重了。 看来只有凤凰老祖夫,才能经得起老祖的摧残! “你看我很好的样子么?”染灵凉凉的扫视七个人一眼,“大早上给我整这一出?” 七人排成一排,鹌鹑似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染灵问道:“谢珩让你们把这几个送过来的?” 林云邱抬头瞅了眼老祖的神色,吓得又赶紧低下头,“是。但是老祖……这也不能完全怪老祖夫啊,您平素……不就最喜欢这些小白脸了吗……” 后面一句话,他说的比蚊子哼哼还小。 “老祖夫肯定是想让您高兴,才忍着伤心,把这几个给送过来的。” 其余人都是沉默,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非常认同。 染灵:“……” 原身啊,你让她多难做人啊。 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昨天发生什么了?” 林云邱松了口气,连忙道:“云宗、道衍宗、听风阁一起来了,苏久长老不知道要做什么,其他两方是还债来的,数目都对的上。他们在我们饭堂吃了顿饭,然后看了一会儿我们的训练,就神情凝重的离开了,说改日再来拜访。” “知道了。”染灵看向他们几个,“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 林云邱小心翼翼道:“就是,老祖您能不能挑个时间,指点我们一下,我们在修炼中遇到点困惑。” 染灵点头,“你们安排就行,到时候通知我。” 林云邱喜上眉梢,“老祖,您那块地,需要我们找人翻新一下吗?” “不用,我自己来。”染灵吩咐道:“我的院落和后山,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谢珩以外,不要随便让人进。” 林云邱:“知道了老祖。” “嗯,下去吧。” “老祖您好好休息。”林云邱和其余六人连忙撤了。 染灵心累的在摇椅上趟了会儿,才起身去翻地。 ** 谢珩专门在外面忙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 说不上是什么心思,反正他不太想看见染灵和那几个亲亲热热的场面。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染灵躺在树底下的摇椅上,侧着脸,看不清是不是睡着了,他没有贸然打扰,自己上了楼去洗澡。 别墅刚建成的时候是不能洗澡的,但染灵不知道做了什么,将断崖下方,一个山洞里的温泉水直接引了进来,通过一个奇怪的装置,打开便能使水流入浴桶,十分方便。 不仅如此,她还命人在院子和后山外面打了好几口井,装满了灵柏湖的清澈湖水,用来日常泡茶浇花之类。 洗完澡出来,他就瞧见了双手环胸靠在门口,眼神沉沉盯着他的染灵,心脏突然一跳。 他顿了下,朝她走近了些,“有什么事吗?” 染灵抬眸看他,“今天干什么去了?” “做生意。” “瞧把你忙的,回来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染灵冷嗤。 谢珩:“……” 他低下头看着她,眼眸里盛满碎落的星河,“怎么了,不高兴?” 不应该很高兴吗? 染灵淡红的唇勾起,“怎么会,你都给我送人了我能不高兴?” 谢珩:“……” 这语气不太对劲。 “那几个人,惹你不高兴了?” 染灵心里怒火窜起,她看着眼前那张谪仙一般的脸,看他皱着眉认真的思索原因,都要被气笑了。 “你可记得,当初我救你时,你说了什么?” 谢珩思索了一下,“我很会赚钱。除了自由和性命,都可以。” 染灵盯着他,“现在除了赚钱,你还有东西没有兑现。” 赤鸢出事 谢珩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染灵命令他:“我要你,守住我身边的这个位置。” 谢珩心脏一跳,睫毛轻轻一颤,像是没听清,“什么?” “简单来说,不准让别的人靠近我。”染灵骤然靠近了些,近到她可以清晰嗅到,对方身上好闻的皂角味道,一字一句道:“我讨厌别的人靠近我,听清了吗?” 谢珩觉得手腕上的血红珠子骤然滚烫起来,他喉结滚了一下,有些费解,“那你以前……” 染灵头疼的打断他,“那不是我。” 谢珩怔了一下,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她说不是,那便不是。 “抱歉。”他顿了顿,“我不该让那几个来的。” 染灵发现,这人总是诚恳的不像话。 “行了,原凉你了。”染灵退后了些,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在他头发上,“头发擦干再睡。” 谢珩点头:“好。” 染灵靠着门,“明日还出去吗?” “……不出去。” “那帮我种地。” 谢珩薄唇勾起,漂亮的眼睛含着笑,“好。” 染灵心情已经好了不少,“那我走了。” 手突然被牵住。 她挑眉,转头看过去。 对方抿了抿唇,一双清冷绝尘的丹凤眸看着她,喉结滚动出好看的线条,主动上前一步,“牵一下。” 染灵作恶欲起,“牵手要钱的。” 谢珩将她整个手都牵住,“要多少?” “十万上品灵石。” 谢珩拿出一个空间戒指放在两人牵起的手里,“那我今天只能牵两次了。” 染灵有些惊讶,他前一次赚的钱才给过她,这么快又赚了这么多? 不过她对生意一窍不通,所以也不想问他做的什么生意。 染灵将手抽出来,又在他手上搭了一下,笑眯眯道:“两次了。” 谢珩无奈一笑,“那早点睡。” “你也是。” 染灵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谢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将门关上,坐在床边,用灵力将头发烘干。 仿若胭脂染色的唇,轻轻勾勒出一个优雅漂亮的弧度。 ** 早晨,谢珩起床梳洗,将别墅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在小桌上看了会儿书,染灵才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谢珩侧眸看去,“醒了?” 窗户被打开,清晨微凉的风透过缝隙吹进来,拂起男人银蓝的发,侧脸棱角分明,长睫在冷白的皮肤上打下一片暗影,精致的五官被晨光映照,好看的过分。 “唔。”染灵停在原地瞧了一会儿谢珩,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坐在秋千上,红色长裙随着秋千的弧度微微晃荡,“睡的好么?” 谢珩勾唇,“很不错。” 大概是手串上沾有染灵的气息,他很少做噩梦了,甚至会做一些很平和的梦。 他昨晚梦见她了。 谢珩合上书,掀袍起身走过来,站在秋千后面,伸手轻推,“我让人一会儿送早饭过来,吃点吗?” 染灵像个懒洋洋的小猫,惬意的嗯了一声。 谢珩眼尾染上一丝笑。 吃完饭,两人出去,花了一个时辰,将最后一块地翻新,种上灵植种子。 “去旁边。”染灵冲谢珩歪歪头。 谢珩闻言,走到一边站好。 染灵长靴点地,飞到空中,俯视着后山的地形,磅礴的仙力开始从身体涌出! 她凝出一道道繁复的法诀,偌大的阵法雏形逐渐显现。 风扬起她乌黑的发和大红裙裾,张扬而肆意。 谢珩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瞧着她,上挑的丹凤眸,汇聚着山川河流的剪影,此刻只容得下那一人。 “嗡——” 一声轻鸣,一个白光氤氲的大阵,笼罩整个后山。 谢珩逐渐感觉到,有浓郁的灵气,自四面八方蜂涌而来! 种在土里的种子欣喜的发芽,灵气越来越浓郁,渐成白雾。 这是,聚灵阵! 等聚灵阵建成,染灵又重新在外围布置了一个结界,才飞落到谢珩眼前。 谢珩拿出帕子,擦了擦染灵额上的汗。 染灵享受般眯了眯眼,像个小狐狸,有些得意道:“我厉害吧?” 谢珩嗯了一声,手指蹭了下染灵的眉眼,“厉害。” “老祖!老祖!您快看看,小赤鸢有些不对劲!”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林云邱急急忙忙跑来,苟渊抱着赤鸢跟在身后。 染灵神情冷淡下来,转身看去,“怎么回事?” “前辈,您帮我看看。” 苟渊颤抖着,平素冷静的语气染了一点哭腔,小心翼翼的抱着赤鸢走到染灵面前。 鲜少看见苟渊这幅模样,染灵低头看去,发觉小赤鸢的脸又红又烫,看起来情况颇为严重! 染灵直接将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上,淡淡白芒笼罩赤鸢周身。 滚烫的血液犹如脱缰的野马,细弱的血管被其硬生生撑开,那血液中,更是流淌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自主的吸收外界的灵力。 若是修士,遇到这种情况简直要高兴疯了,可这是个出生不到一月的婴儿,如此不断的灵力吸收,很快就会将他的身体撑爆炸! 染灵神情有些严肃,调动仙力,将小赤鸢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硬生生压了下来,进行封印。 赤鸢的脸色逐渐正常下来。 众人皆松了口气。 染灵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云邱看苟渊还没缓过神,于是代替回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黑水宗那个叫洪南的弟子,他就抱了一下小赤鸢,赤鸢就成这个样子了。” 谢珩在一旁看的清楚,这种情况,和血脉觉醒的模样很相似。 染灵神色有些微妙,和谢珩对视一眼,看向苟渊,劝慰道:“不用担心,抱下去喂点奶,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苟渊眸子有点湿漉漉的,点了点头,“谢谢前辈。” “云邱,你帮苟渊一起看着点,有事情就来告诉我。”染灵顿了顿,道:“把洪南叫到我这儿来。” “是老祖。”林云邱点点头。 这会儿神经松弛下来了,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灵气……也太浓郁了吧? 他往周围看去,灵气甚至已经浓郁成了实质,薄薄如云雾,漂浮在周围,让他感觉神清气爽,如置身温泉。 黑水宗血脉 他惊愕万分,很想问问老祖这是什么情况,但眼下时机不对,他只能按捺住心情,和苟渊一起出去了。 片刻后,面色忐忑的洪南,亦步亦趋的出现在了后山。 谢珩在一旁斟茶,染灵坐在摇椅上,朝他看过来。 洪南提起一口气,走到染灵面前,苦着脸,“前辈,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随便抱了那小孩一下,就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问你这个。”染灵撑着下巴,盯着他,“那晚在灵柏湖,你和其他黑水宗弟子,施展了一种禁锢阵法。你和那些施展阵法的黑水宗弟子,有没有血缘关系?” “啊?”洪南愣了一下,一头雾水的回答:“有的。” 怎么忽然扯到那里去了? 染灵又问:“你是黑水宗宗主的外甥?” 洪南点头。 “你的亲戚里,最近有没有谁怀过孕?” 洪南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染灵挑了下眉,若有所思。 谢珩给染灵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染灵伸手接过。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谢珩总觉得自己的手背被某人蹭了一下。 洪南没管她问这些做什么,他的重点还是放在赤鸢身上,“前辈,为什么我一碰赤鸢,他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啊?” 染灵随意找了个借口,“你身上火属性太旺,刺激到他了。” 谢珩不动声色地掩了下唇边的弧度。 洪南:“???” “火属性?” 他哪来的火属性太旺,要说旺,也应该是木属性才对。 染灵煞有其事的点头,“不光是你,你们黑水宗的弟子,都有这个毛病,所以你们暂时都不要接近赤鸢了。等过几日放你们回去,你记得提醒一下你们宗的人,黑水泽下面,最好不要安什么火属性阵法,小心引火烧身。” 洪南:“?” 看着染灵这幅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他茫然的应了声。 “下去干活吧。”染灵开始赶人。 “哦。”洪南满头雾水的走了。 染灵抿了口茶,思索了片刻,才转头看向谢珩,对方也正在喝茶,“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 谢珩:“……” 他放下茶碗,唇瓣艳丽,染了一层暧昧的水色,看着她问:“赤鸢的身世,与黑水宗有关?” 染灵目光从其唇上一扫而过,点点头,“十之八九。” “为何不告诉洪南?” “很明显啊,赤鸢是有人偷偷摸摸生下来,再被丢弃的,若是说了,到时候小赤鸢被带回,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个问题。” 谢珩颔首,“确实如此。” 染灵懒洋洋的,“这事儿,等赤鸢长大,有自保能力了再说吧。” “不过……”她眸中忽然划过一丝锐利,“我倒是很好奇,洪南他们身上的血脉,是怎么一回事。” ** 苟渊将赤鸢安顿好,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洪南胖揍了一顿。 虽知他不是故意,但这口气它得出。 其他人也没敢拦着,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头妖兽,对那小孩儿有多么上心,何况人家实力摆在那儿,在场没一个是它对手。 傍晚。 “咚——” 一道熟悉的锣鼓声被敲响,金翅大鹏瘫坐在旁边一处巨石上,一双眸子闪烁着精光。 众弟子正襟危坐,本应到了打坐修炼的时间,他们却频频望向练武场的入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万白师兄,你说前辈不会有事耽搁了吧,到现在还没来?”有人转头看着呼吸吐纳,神情严肃的万白。 “谁知道。”万白也瞥了一眼出口。 旁边又一个头插进来,“师兄,你是第几个?我踏马都排到一百开外了!” 万白冷淡的瞪他一眼,吓得对方一滞,赶紧坐了回去。 万白有些烦躁的开口:“三十三。” 妈的,这么靠后! “来了来了!” 有人忽然低声惊呼。 众人皆是一喜,侧眸望去,只见两道身影信步而来。 女子一袭烈焰红裙,肤若凝脂,三千乌发被一红绳简单勾在脑后,黛眉乌眼,五官绝美,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旁边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袍,颈间微敞,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肩宽窄腰,尾尖银白的蓝发随意倾泻,犹如生长于万里冰原上,孤傲矜贵的莲。 两人并肩走来,强大的颜值冲击,令所有人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吸了口气,心中都升起两个字:绝配! 万白一向冷酷凶悍的脸,在这一刻突然怔了怔,他好像第一次发现,这四处勾搭人的老怪物,的确长的很有资本。 林云邱一看到两人,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和其他六位长老一起迎上去,拱手道:“老祖,老祖夫。” 染灵也不墨迹,直接道:“开始吧。” “欸。”林云邱从袖袍中拿出一张纸,摊开念道:“第一位,林云邱。” 染灵:“……” 众人:“……” 我们怀疑你在以权谋私哦。 林云邱咳了一声,眼神轻飘飘在场内扫视一眼,一派淡然的回头,看着染灵,面容又迅速沉静纠结起来,“老祖,我虽晋入了元婴,对元婴之力的把控……却不是能很好,希望老祖能指点一二。” 染灵下巴微扬:“看见对面那个山头了吗?展示一遍让我看看。” “是。”林云邱闪身掠出,很快便出现站在山峰面前,宽大的袖袍被风吹的鼓起,他眸中闪过一丝锐光,执剑,竖劈而下! “轰隆!” 元婴之力,非同一般,生生在山峰中央,劈出了一道恐怖的沟壑! 在一片震惊中,林云邱神采奕奕的飞了回来,站在染灵面前拱手,虚心求教,“老祖,如何?” “出招时,不够凝聚,力量有所散溢,而且……”染灵盯着他有些发抖的手臂,“肉体太弱。” 如此与人对招,没将对手打趴下,自己已经身软力竭了。 林云邱嘿嘿笑着,默默将有些发痛的手臂背在身后。 太用劲了。 旁边六位长老见状,无声揶揄一笑。 染灵素手摊开,力量凝聚出一把小剑,然后迅速变大,凝实,竟无一丝灵力外泄! 跟鹏三练练 林云邱看着那恍如实质的剑,眸子瞪了瞪,咽了口唾沫。 “去。” 染灵轻声一语,白色长剑疾冲而出,犹如翱翔九天的巨龙,带出呼啸的罡风,快如残影,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长剑已穿透山峰,背后山峰轰然碎裂炸开,留下一道天堑一般的断口! “我的天呐!” 众人连忙捡起掉落的眼珠子。 “灵力凝聚而成的剑,威力居然比真实的剑还要强大!” “刚才老祖那一招,是将修为压制在了元婴吧?” 厉长老很是错愕,心脏砰砰直跳,他不是没见过元婴的战斗,但从没有见过有这么强大破坏力的。 “是的。”石长老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自家老祖的手,极稳。 想来她的肉体力量,达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地步。 长剑消弭,染灵看着满脸赤红,激动不已的林云邱,“平时没事,多幻化灵力,挑挑水,砍砍怪。肉体的话,你跟金鹏多练练。” 鹏三身为金翅大鹏鸟,肉身自然是极其强大。 “啊?”林云邱震惊,跟鹏三练,那不是纯纯挨揍嘛? 鹏三在一旁桀桀奸笑,羽毛都要被笑掉了,“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和林掌门练的。” 林云邱:“……” 可他不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拿出之前那张纸,开始大声念:“第二位,洪南?” 居然是洪南? 当初这个名次,是根据报名顺序来的,这小子居然这么快。 其他人也很诧异,尤其是柳丞和万白等人。 洪南顶着一张猪头脸出现在眼前时,染灵还险些没认出他来,仔细看了看他肿胀的眯缝眼,她很好意思的咧开嘴笑出了声,“新造型啊,不错。” 洪南:“……” 你礼貌吗? 谢珩看着染灵脸上灿烂的笑意,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染灵忽然偏过头来看他,“时间会很长,去找个椅子坐着。” “没事。” 谢珩正要拒绝,他又不是真的如此弱不禁风。 话音未落,林白已经十分有眼力见的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在了谢珩身后,“老祖夫,您坐!” 谢珩:“……” 染灵十分欣赏的看向林白,“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林白腼腆一笑,退下了。 谢珩无奈的看向染灵,染灵挑了下眉,谢珩只能坐下。 “想问什么?”染灵回头,看向洪南。 洪南道:“您那晚在灵柏湖使用的阵法,能再施展一次吗?” 那阵法十分精妙,他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不少感悟,他相信,再看一遍,他能收获的更多! 染灵点点头,依言又施展了一次。 这一次,她直接将阵法施加在了洪南身上,虽然让他吃了点苦头,但近距离的接触和感悟,让他恍然大悟,收获颇丰。 两个时辰如沙流逝。 谢珩看着剩余的好几百号人,眉头微蹙,起身走到林云邱跟前,跟他要了一半的名单,主动分担了染灵的一半工作。 当初五大势力抢夺凤凰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谢珩已达到炼虚境的情况也有不少人知晓,但知晓是一回事,不信任是另一回事,很大部分人都觉得谢珩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 再怎么样,一个神兽,怎么能知晓他们人类的修炼困境呢? 就连林云邱几个,也有些担心。 只有染灵,诡异又惬意的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样的怀疑之下,谢珩用实际行动打破了他们的疑虑! 他对于每个人提出的问题,解决的鞭辟入里,又一针见血,在弟子们看来十分深奥难解的问题,他却能直接浅显易懂的教给他们,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甚至连云长老等提出的问题,他都没有任何滞涩的给予了解答! 这种讲解水平,都能赶得上染灵! 万家、柳家和黑水宗的人,虽然被解答问题了很开心,但同时也有些心情沉重。 道一宗有一个实力摸不透的染灵老祖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修仙知识储存满分的老祖夫,他们宗门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道一宗的众人,则是乐开了花,脸都焕发着光彩。 看见没,看见没! 这是他们道一宗的,是他们老祖夫!就是这么优秀! ** 一直忙到子时,所有人才彻底弄完。 远远瞅着道一宗的某些势力都要麻木了。 他们回去也试了试延长功课时间,加大训练量的方法,但遭到了强烈的抵触,许多弟子在那些延长的时间里,偷偷摸摸的干自己的事情,一个也就罢了,但人数众多,他们也无可奈何。 现在他们观察道一宗的动向,也有点偷偷取经的意思,只是碍于染灵那个摸不准修为的人在,他们根本不敢靠太近,怕他们的腿被敲断。 得知那只凤凰居然有如此能耐之后,所有人脸色再次不太好看了。 一个染灵就够他们愁了,现在又特么来一个。 尤其是听风阁的某位,看那凤凰,愈发不顺眼。 染灵最后勾了勾唇,“明日食堂会变一变菜色,大家记得早点去。” 众人惊呼一声,疲惫瞬间一扫而空,顿时心旌摇曳。 谢珩蓝银长发懒散垂腰,眉眼如画,信步走到染灵旁边。 林云邱拱腰道:“老祖,老祖夫辛苦。” 不少弟子也喊道:“老祖,老祖夫辛苦!” 染灵饶有兴致的看他们一眼,看向谢珩,见到他眸色温柔,以及弧度清晰流畅的下颌,“走吧。” 谢珩颔首:“好。” 走到半路,染灵忽然突发奇想,侧身看向某人,“谢珩,我们下山玩玩如何?” 谢珩根本不会拒绝她。 ** 今晚无月,苍穹上是大片大片不规则的黑云,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山下小镇店铺都关门了,路上行人罕见,只有几点零星灯火,从红彤彤的灯笼中映出来。 染灵一脸的失望。 谢珩察觉到不对劲,低眸看着她,“怎么了?” 染灵忽地双手扯住了他的衣领,脸色狰狞道:“我想喝酒!我想吃肉!” 然后一脸颓废的将脑袋靠他胸膛上,小声道:“可是关门了,应该早点来的。” 黑雾杀机 谢珩愣了一愣,无奈的看着哐哐砸他胸口的小脑袋。 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摸了摸染灵柔顺微凉的发丝,“我去给你买。” 染灵唰一下抬头,狐疑道:“你能买到?” 谢珩嗯了一声,“你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染灵笑眯眯的冲他摆手,“那早去早回。” 谢珩:“……” 他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染灵看着空荡荡的大街,转身跳上了某家高高的屋顶,屈膝坐下来,然后吹起了不成调的口哨。 听风阁某位阁主,刚到这片区域,就被这凄厉怪异的哨声吓了一跳。 染灵停下哨声,从旁边的大树上取了一片树叶,眼眸冷淡,慢条斯理道:“谁?” 夙夜抿了抿唇,落在染灵不远处,“是我。” 染灵目光才落到他身上,有些惊讶道:“夙阁主也有这般好兴致吗?大晚上不睡觉,跑这么远来逛大街?” 夙夜:“……”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 他掩饰性的低了低头,“偶然路过。” 染灵:“……哦。” 夙夜:“?” 就哦了,没话可说了?以前你每次见到自己,可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染灵捻着手里的树叶,将其卷成个小卷,“无事的话便离开吧。” 杵这儿有点煞风景。 夙夜察觉到了对方冷淡的情绪,皱了皱眉,问道:“你和那只凤凰,真在一起了?” 他看见他们两人住在同一个小楼里,她为什么对那只凤凰那么好? 染灵忍住心里的不耐,漆黑的眸子浸着透人骨髓的凉意,警告一般看了他一眼,“夙阁主管的有点宽了。” 原身骚扰过他,但不代表她就要保持在一种尴尬愧疚的境地接受某人不明所以的盘问。 夙夜十分不明白,以她现在的实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偏偏要喜欢一只不是人的凤凰,“他到底有什么好,你——” 一股悍利的杀意临面刺来,夙夜瞳孔一缩,躲之不及,颈间一缕发丝被锋利的树叶削砍而过,飘然飞落在地上。 再差一丝,就能直接取了他的脑袋。 夙夜面具下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若再敢说他一句,我就真敢杀了你。”染灵嘴角勾起寒碜的弧度,仿佛阴间的勾魂使者。 小凤凰有何不好? 长的好,身材好,性格好,要真算起来,还是她老牛吃嫩草。 夙夜胸口闷疼,面具下的眼死死盯着染灵,除了震惊以外,眸中涌出不甘心,和疯狂的执意。 想要让对方屈服的执意! 他以前不喜欢染灵,不仅仅是对方倒霉透顶,更是因为对方与其他女人一样,都是柔弱的菟丝子,但现在这个,才是能和他强强联合,并肩走下去的人! 染灵很不喜欢他这个眼神,她有点想挖了它。 就在她欲望蠢蠢欲动时,远处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战斗余波,隐约可看见蔓延半边天的冰寒之力。 染灵心脏一跳,转头看去,面色微微一变。 那个方向,是谢珩刚才离去的方向。 “唰!” 身体若残影消失在原地,夙夜顿了顿,跟了上去。 ** 天上雷声作响,豆大的雨珠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黑雾遮天,一道枯瘦如白骨的手,从里面探出,紧接着,无尽的锁链,捆缚住谢珩的身体,传送阵法开启,立刻就要带其离开! “你敢!” 一道清冷之声裂开虚空,染灵身上、脸上皆沾了浓重的血,眼神冷到极致,仿佛自地狱爬上的修罗。 “居然这么快。” 那么多妖兽都没拦住她。 黑雾中传出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染灵只觉得对方贪婪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不过,你拦不住我。” 然而,话音刚落,一股足以劈海裂石的力量,轰然从黑雾后方攻击而来! 黑雾里的人防不胜防,身子骤然遭受重击,闷哼一声,猛地转头,一张笑嘻嘻的,万分诡异的笑脸映入眼帘,声音轻柔娇俏,“你,死,定,啦。” 黑雾人:“!!” 他沙哑道:“这是,傀儡!” 好强大的傀儡身! 阵法已经显现,但下一秒,就被染灵一掌震碎! 黑雾人知道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阴沉沉的盯了染灵一眼,桀桀怪笑,撂下一句,“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你护不住他的。” 然后瞬间自爆! 染灵眼疾手快的将谢珩抱入怀里,盯着黑雾人自爆的方向,眉眼阴沉。 天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雨点落在地上的噼啪声,傀儡幻化成一片小叶子,跳到染灵的肩膀上,小手捂在嘴上,骨碌碌的眼珠子,狐疑的盯着谢珩。 谢珩衣服上沾着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中,手里死死攥着菩提手串,攥的骨节泛白。 染灵抱着他泛凉的身体,温暖的仙气顺着手腕注入他身体内,低下头贴了贴他的脸,在他耳边道:“谢珩,醒醒。” ** 谢珩不知道自己在哪。 绵长的黑色通道,只有遥远的前方似乎有一道光束,远的仿佛走不到尽头。 周围似乎有很多哭泣的声音,声音凄厉哀转,不断回响在耳畔,他们像是在求什么人。 他有些难受,挣扎着往前走。 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脚,那人扬着一道模糊的脸,神情却是哀求,“仙人,不就是要,普度众生吗?” 他脑子轰然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无数张看不清的脸,却在不断拉着他,往下沉沦,那道光,越来越远。 “谢珩,醒醒。”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谢珩只看到远处的白光迅速逼近,刹那间,笼罩住了他。 入眼的,是一双漆黑犹如星辰的眸。 恍若隔世。 他怔了好久,直到看见染灵的头发湿了,一滴水珠滚落到她翘长的眼睫,然后砸到他脸上。 “下雨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染灵点了点头,“下雨了。” 谢珩扯了下发白的唇,“酒和烧鸡我都买好了。” 染灵失笑,问道:“回去吗?” 谢珩抱住她,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好。” 两人身影消失之后,夙夜的身影,才显现出来。 他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劫色 雨下的极大,成了漫天的雨幕,天穹上偶尔看见劈裂虚空的紫色雷电。 染灵洗完澡,并没有多少睡意,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景色,黑漆漆的眸像是无边的黑夜,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收回视线,眸光落在谢珩买的烤鸡和酒上。 看着酒壶上的红穗,她有些意动,修长的手指攥着酒壶细窄的颈口,喝了一口。 而后便是诧异。 这酒的度数也太低了吧。 赶紧瞅了一眼酒壶上的店家名。 必须避雷。 旁边的门忽然打开了,背后传来脚步声,染灵回头看了一眼,抱怨:“你这买的什么酒?” 谢珩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袍,左腕上的珠子光滑圆润,流光溢彩,衬的手腕凝白如美玉。 神色如常的回答:“佳酌。” 他席地坐到染灵旁边,一阵清冽的香气淡淡传来。 他坐的有些近,不过染灵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也没在意。 “这个佳换成假才合适,一点烈度也没有。”她懒洋洋又带着锋利,“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珩没有半点否认,“故意的。” 染灵眯了眯眼,眼尾勾出危险的弧度。 谢珩叹口气,“喝酒不好。” 染灵哼了一声,有些不满。 “手给我。” 谢珩乖乖的将手伸过去。 染灵把了把脉,身体倒无大的损伤。 “今晚那黑雾人,你可认识?他为何会冲你来?” 谢珩眸光看着她,摇了摇头,“没见过。” 染灵嗯了一声,也没问太多,对着那触感滑润的手腕揩了一把油,剥开包装烤鸡的纸,“以后出去告诉我一声。” 谢珩垂眸淡淡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神色意味不明,“你要陪我吗?” 染灵扯下一个鸡腿送进嘴里,看着他,忽然轻笑,“你想我陪你?” 谢珩眸光一动不动的凝着她,“想。” 染灵迅速啃光一个鸡腿,又扒拉下一个鸡翅膀,喝了一口算不上酒的酒,吊儿郎当道:“不能免费陪。” 谢珩失笑,“要多少?” “这次不要钱。” 窗外雨声阵阵,规律的敲打在屋顶上,在夜里显得异常宁静。 染灵擦了擦手,在谢珩眼神微动的深邃目光里,看着他,点朱般的唇轻轻开合,眼波流转,“要劫色。” 气氛在对视的眼眸里,突然变得胶着起来,无比暧昧。 谢珩喉结滚动,眸光寸寸扫过她精致的脸,“……怎么劫?” 染灵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神色分外坦荡道:“亲我一下。” 谢珩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确定?” 染灵挑眉,“不然?” 谢珩忽然倾身过来,大片阴影遮住屋内的光,嗅觉更加敏锐,好闻的气息兜头笼罩而下,染灵还未及时,对方骨节修长的手便托起她的后颈,微微错开,柔软微凉的唇,覆到了她侧脸上。 染灵瞳孔微扩,平静如水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 谢珩起身,被遮掉的光重新映入眼里,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性感,狭长的眸波光潋滟。 染灵摸了摸忽然被咬的耳骨,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 ** 接下来半个多月,道一宗宫殿终于建成,殿宇恢宏,从山脚到山顶,层层阶梯蜿蜒而上,白云悠悠,漂浮山腰。 万家、柳家、黑水宗的人一早出现在道一宗门口,准备接人。 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竟要比他们的宗门府邸还要气派一些,惹得不少人心里泛酸。 闭关一月刚出来的万宏关冷嗤:“宗门建的大有什么用,要实力强才行,这简直就是浪费。” 柳青岩和黑水宗宗主对视一眼,同时保持缄默。 最近道一宗疯狂修炼的风声他们也听到不少,虽然现在还见不到什么成效,但……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评论的好。 而且他们也偷偷和弟子们交谈过,那染灵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不光指导修炼,吃的都是些天材地宝,这一月以来,实力怕是都有所增进。 众人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心头不免升起疑虑。 万宏关更是毫不客气,面露嘲讽,“这染灵老祖怕不是出尔反尔,将人都扣下了吧?” 黑水宗宗主:“……这应当是没有。” 柳青岩默默点头,“我也觉得。” 万宏关:“???” 你们到底站那一边的? 怎么突然对那老东西如此信任? 正当众人等的心焦时,里面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们给我滚出去!!!” 话音未落,道一宗大门轰然打开,一道道人影猝不及防的被人从门里推了出来,往前踉跄几步才堪堪停住,拎着小包袱转头幽怨的看向大门口的人。 林云邱掩饰住眼里的兴奋,咳了一声,“一月之期已至,诸位好生回去吧,从此你们与我道一宗,便无任何瓜葛了,老祖今天有事,便不出来送你们了。” 终于把这帮小兔崽子送走了!!! 从此这里,彻底成为他们道一宗的天下! 三大宗弟子有人在默默的咬手帕,看着脚下的一砖一瓦,熟悉的一草一木,顿时悲从中来。 这帮无情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把他们赶出来了,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好,连个午饭都不让他们吃,简直太过分了! 而且,染灵前辈都不出来送一送他们的吗? 万宏关远远瞧着手底下那些弟子一步三回头,半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顿时肺都要气炸了,怒喝道:“万家的,还不给本家主滚过来?!” 怎么的,住了一个月,还舍不得走了?! 万白精神一震,这才注意到他,迅速收回视线,转头朝着怒目圆瞪的万宏关走过去,其余人有些心虚,纷纷跟上去,“家主。” 万宏关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看这样子,还乐不思蜀?” 众人神色一紧,万白赶紧道:“不敢。” 万宏关冷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正要询问一下有没有缺人,忽然惊愕道:“你们的修为……” 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一月之前,这些弟子的实力只有一半在筑基期,仅有少数五六个人是金丹。 可现在一眼扫过去,竟多了十几个金丹,而且所有弟子都迈入了筑基期! 逐星宗 如此大的变化,想让人忽略都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一个月不是去当人质,而是去什么宝地修行了。 万白顿了顿,诚实道:“是染灵前辈帮我们的。” 万宏关眸子一瞪,顿时陷入了极致的荒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染灵?她会帮你们? 可是对着其余人丝毫没有反对神色的脸,他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差点大笑出声。 搞半天,原来那老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花费资源帮其他宗门提升实力,蠢不可及! 万宏关嘲弄道:“愚蠢!” 万白以及大多数弟子,听见他这么说,顿时齐齐皱了皱眉头,只是陷入喜悦的万宏关并非发现。 一旁的黑水宗宗主奇怪道:“你们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怎么还带了个包袱?” 还一个个宝贝似的抱着。 洪南嘿嘿一笑,“就是一些剩饭剩菜而已,没吃完,打包了。” 其余黑水宗弟子也是嘿嘿笑着。 黑水宗宗主:“……” 他是听说道一宗伙食不错,吃的都是灵食,可是打包就大可不必了吧,放一会儿都馊了。 可是看着众人宝贝似的模样,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也嘿嘿一笑,“给我看看。” 众人被他怪异的笑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洪南也满脸拒绝,“宗主,还是算了吧,就一些剩饭剩菜,没什么好看的。” 黑水宗宗主不耐烦了,横眉竖眼,“磨磨唧唧的,给老子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洪南顶着自家舅舅杀人般的视线,不情不愿,小心翼翼,珍惜无比的拆开自己的小包裹。 真·剩饭剩菜。 只是每一样都放在精巧的饭盒里,没有任何的馊味,反倒散发这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第一眼,是嫌弃。 第二眼…… “这……” 那是冰雾花吗?炼制六品丹药的圣品,竟然用来炒菜? 黑水宗宗主瞪大眼睛,震惊的扑上来,想再看清楚一些,吓得洪南惊呼一声,赶紧藏了起来。 “……” 黑水宗宗主扑了个空,面色有些黑,但还是问:“你们每天,吃的都是这些?” 这简直踏马的,比他吃的还好! 洪南有些自得,又旋即耷拉下眉眼,“是啊。” 以后就吃不到了。 黑水宗宗主恨铁不成钢,冷酷骇人的眼睛盯过每一个人,众人被他看的有些慌张。 忽然听见他道:“你们难道没有求染灵老祖再留一个月吗?” 洪南:“??” 众人:“???” 黑水宗宗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难道里面的活都干完了?” 洪南沉重的点头。 黑水宗宗主顿时满脸失望,“连茅厕都建好了?” 众弟子:“……” 那就没办法了。 黑水宗宗主叹了口气,最后引着一帮不争气的弟子下了山。 柳青岩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若是能让这些弟子再在道一宗留一个月,他也是愿意的。 毕竟免费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柳丞回头望向待了一个月的地方,神色中有几分茫然。 他不知道,回到柳府,他还能不能如此自律,每天坚持修炼。 一帮人走走停停,终是消失在道一宗山门尽头。 ** 此时的道一宗,却是在进行紧张而又激动的会议。 崭新气派的大殿内,林云邱赶完一帮人后,迅速回来,站在首位,身后是六大长老,再往后便是神情严肃激动的道一宗众人。 两侧是背着赤鸢的苟渊和鹏三。 染灵位置在最上方,侧方特意加了一个座位,谢珩蓝发披肩,斜靠在椅背上,下巴撑着下颌,眸光漫不经心的扫视下方。 染灵望着手底下不到百人的道一宗众人,宣布:“今日道一宗山门正式竣工,从今日起,我们过去的一切落魄、不堪都已结束,我们将迎接更广阔的未来。” 掌声瞬间雷动! “我在此,将宣布三件事。” 染灵简明扼要,“第一,改名!” “即日起,我宗废除‘道一’名号,更名逐星宗!” “逐星二字,意在鼓励我宗所有弟子,永远逆流勇进,逐鹿群星!” 女子眼眸漆黑,伴有压迫,清脆的声音,犹如银瓶乍破,铿锵有力,干净利落至极! “逐星宗!” 众人唇间缓缓捻出这几个字,一股大气磅礴的感觉随之而出。 此名,经过林云邱和六位长老反复敲定,最后由染灵一锤定音! 此时被正式宣布,几人仍然感觉到心潮澎湃! 这时,染灵小袖一挥。 “笔来,墨来!” 林白等小弟子迅速上前,白纸轰然摊开。 林云邱等人则目瞪口呆。 居然还有这一项? 他冲旁边挤眼睛,神色惊恐,“老祖该不会要提字吧?” 云长老支支吾吾,“……应该是。” 林云邱绝望了,那个狗爬字能看? 下方不少人都是见识过染灵的字,不禁都有些忐忑,害怕她把这字在大殿内裱起来。 谢珩看着染灵勾着的唇角,眉眼中溢出淡淡的温柔。 她玩的好高兴。 染灵接过笔,正要下手,就瞧见下方一张张一脸难尽脸。 她:“……” 她蘸了蘸墨,“等会儿,将我的字,弄到宗门牌匾上。” 所有人大惊失色,林云邱更是涨红了脸,伸出手阻止,“老祖,三思——” 嘴里的“啊”字还没说出来,那方头却已下笔。 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笔笔惊风起! 林云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气势,这笔锋! 是老祖能写出来的字?? 六位长老也不由自主上前,看着老祖那气势,分明在这几个字的下笔中,融入了他们看不透的强大力量。 “天呐!” 月、木长老惊讶的捂住嘴。 一气呵成,染灵收势。 “逐星宗”三个大字,赫然呈现纸上,笔酣墨饱,大气磅礴。 “好!!!” 林云邱激动喝道,看来老祖不仅在修为上下了功夫,连字都写的这么好。 此三字放在大门口,绰绰有余! 云长老连连赞叹,目不转晴。 他是几大长老中写字最为漂亮的,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字,要比他写的好上很多,尤其是其中傲视苍穹的气势,他就有所不及! 寄予了厚望 石长老不懂字,但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写的有多好了,赶紧命令:“林白,快卷起来,好生保管,一会儿我给弄宗门牌匾上去!” “是!”林白也被惊呆了,这一声才将他的魂给唤回来,小心翼翼卷起丈宽白纸。 染灵戏谑道:“小邱子,你之前想说什么?” 林云邱卡了一下,扭扭捏捏、吞吞吐吐道:“我,我说写的好。” 六位长老都是看好戏一般看着他。 染灵笑容温和:“写的好吗?” 林云邱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家老祖没憋好事,迟疑的点头。 染灵也点点头,“回头用灵力抄一千遍,明天交给我,不工整的不要。” 林云邱:“……” 他满脸委屈,正要抱老祖大腿求求情,结果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进入下一项。 “第二件事。便是宗门当前的发展。” 听到这个主题,在场所有人又是精神一震,连忙站好,仔细聆听。 林云邱只得憋屈的站好。 “我们宗门现在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掌门元婴期,六位长老金丹期,所有弟子,实力几乎都在筑基期。”染灵顿了顿,神情冷酷,“太差!” 最后两个字,犹如泰山压顶,轰然重击在所有人心尖上。 许多人都默默的低下头,眉眼耷拉着。 是差。 这一个月以来,和那些六大势力的弟子们同吃同住,才能发现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他们的天赋,就能甩他们好大一截。 毕竟所有天赋好的,在选择修行时,会优先选择六大势力,没选上的、资质差的,才会去各种小门小派,而道……逐星宗,恐怕是所有人最差的选择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染灵幽幽开口。 众人不禁抬起了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染灵看着他们,“你们大概也发现了,这一个月以来,你们和万家、柳家以及黑水宗的人相比,突破的人太少太少。可让我比较欣慰的是,你们并没有因为我对那三宗弟子的一视同仁而心生怨气,没有将自己提升慢的原因归结到其他外部因素上,每个人都很平和,专注和认真。” 每个人都认真聆听,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起码他们在老祖眼里,不是一无是处。 “我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和同龄人最真实的差距,才能正视自己,从而有向上进取的心。二是想告诉你们,只有更平和,不为外物所动的心态,才能在修仙一途上走的更远。” “天赋能让人成功,但努力亦可。” 染灵一字一句道,清冷坚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反复回响。 众人眼睛越来越亮,不少人都觉得有些眼眶泛热。 他们从来都不够聪明,以前时时刻刻面对的,都是其他宗的嘲讽。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告诉他们,即使你没有天赋,努力也可以成就更好的自己,努力也可以成功! “铁杵磨针,水滴穿石,这样的修仙或许比其他人要苦上许多许多,但一步一个脚印,会走的更为踏实!” 染灵翻转手腕,变出一沓纸,交给林云邱,“最上面是你的训练表,下面六份是六位长老的,剩余是众弟子,以及鹏三和苟渊的,都发下去。” “是。” 林云邱抹了抹眼眶,接过来,想到老祖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他们这些小辈操劳,他们实在是愧疚。 可等所有人拿到相应的训练表时,都微微变了变脸色,手都有些发颤。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程度吗? 从卯时修炼到……子时? 比上个月还早起了一个时辰。 包括什么吃饭时间,午休时间都给你规定的明明白白,而且现在也不用干太多活了,说明几乎一整天,都可以拿来修炼。 真体贴啊。 不知不觉间,鹏三的毛已经炸开了,一双眼珠子陷入惊恐。 这训练表,是要它的命吗? 苟渊倒是觉得前辈非常体贴,连它照顾小赤鸢的时间都留出来了。 看着众人红橙黄绿像调色盘一样的表情,染灵默默保持微笑。 为了她的退休生活,不卷起来不行啊。 染灵眸光希冀的看着他们,让所有想打退堂鼓的人,把话都咽回了肚子,深沉的开口:“我对你们寄予了厚望。” 旁边的谢珩一直在看着染灵,闻言伸手握拳抵在唇边,压下上扬的唇角。 只是一双上挑含笑的丹凤眼,犹如星河万里,里面盛满了浅浅淡淡的笑意。 实在是她这幅模样,有点可爱。 染灵没有察觉,继续激情开麦:“我希望再过一月,我们所有弟子,都能晋升一阶甚至两阶,我们的六位长老,可以早日突破金丹,我们的掌门和鹏三,可以朝着元婴中阶迈进,苟渊,能进入化身境!” 众人:“……” 别说,有点压力山大。 “有没有信心?” 众人硬着头皮,“有有。” 染灵听着这稀稀拉拉的声音,顿时失望,“所谓天道酬勤,重在一个勤字上,你们连手里那些都做不到,还想着超越同龄,不断变强吗?!” “告诉我,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的热血就被染灵激上来了,就连六位长老和鹏三都喊的面红耳赤,“有!” 充满激情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响,像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染灵这才满意,伸手让底下安静下来。 “为了让你们更有进取心,这第三件事,就是宗门的晋升制度。” 晋升? 众人齐齐竖起耳朵。 林云邱和六位长老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从现在开始,一月为期,弟子排名前三十,可晋升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会获得翻倍的资源。有突出进步者,有对宗门特殊贡献者,亦会有相应的嘉奖。” “这些奖励,包括各类等级的丹药,金赤果,白乳矿晶,甚至会有圣果。” 场中顿时抽气。 “圣果?!” “我的天呐!” 内门弟子,圣果,丹药!! 要疯了!! 所有人心脏颤动,眸光变得炽热无比。 跳槽可还行 染灵伸手压了压,众人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火热,继续听老祖讲述,“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外门弟子可以在比武场,向内门弟子挑战,赢了,便可取而代之,成为内门弟子一员。” 染灵眸光落到六位长老身上,“另外,以后每三年对长老之位进行一次评选,任何人都可参与,只要实力高于六位长老,亦可取而代之。” “我天,玩的好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望向六位长老的方向,虎视眈眈。 长老位啊,想想就让人兴奋! 六位长老则是面如菜色,心里不禁惶恐起来,感觉身后有无数鬼在追,升起无与伦比的紧迫感。 要是真让弟子取而代之,他们的脸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长老,掌门的修炼资源是不同的,越往上,修炼资源自然越多。所以,六位长老是有天然的优势,千万不要让小弟子们赶上了哦。”染灵笑眯眯的看着六位挎着脸的长老。 六位长老心中留下无数面条泪。 想不到一把年纪,他们还得拼上这条老命! “至于掌门……” 染灵目光落到林云邱身上,他顿时头皮一紧。 “倒是没有换的必要。” 林云邱刚要舒一口气,就听见染灵幽幽道:“可是掌门是一个宗门的颜面,不然其他势力怎么看我们逐星宗呢?掌门也不想,手底下的长老弟子都比自己修为高,对吧?” 林云邱:“……” 麻了,毁灭吧。 六位长老嘎嘎直乐,有些幸灾乐祸,心里平衡了不少。 “至于鹏三和苟渊,他们的修炼资源,除了宗门日常提供的以外,每升高一阶,可直接来找我要晋升所需的丹药。” 鹏三嘿嘿一笑,“是,主人。” 苟渊也认真的点点头。 “最后说一件事。”染灵看着众人,“再过不久,便是云州炼丹大会,往年我宗都没参加,但今年,我宗是会报名的。宗门如今设立了三大阁,炼丹、铭符、化阵,暂时由我负责,所以人皆可去报名。” “今年的炼丹大会,我们居然要参加?那可是最热闹的盛况啊!” “太好了,我一直对炼丹感兴趣,我得去试试!由老祖直接负责教习啊,想想就激动!” 今日接受的讯息太多,染灵和谢珩离开的时候,大殿内上百号人还在激烈的讨论着。 染灵走出大殿,伸伸懒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新宗门建立,事情是真多。 谢珩走至其身侧,指尖将她脸颊旁一缕头发勾到耳后,垂眸,声音磁性清冷,“需要我做什么吗?” 染灵侧头看他,挑了下眉,“真想帮忙?” 谢珩颔首。 染灵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拇指不安分的蹭了蹭,“给我轻薄就行。” 谢珩:“……” ** 逐星宗在内,鬼哭狼嚎。 全宗上下不是训练就是去训练的路上,连掌门都在三更半夜写字内卷。 在外,却是分外低调。 甚至连道一宗什么时候改名的事情,其余宗门都是不知道的。 因为染灵在逐星宗成立后,为了防止其他势力动不动串门,花时间做了一个护宗大阵,大阵之上又做了一个结界,逐星宗的人出入,都需要去申请令牌。 这就导致,那些深夜习惯串门的人,被结界大阵无情的拦在了外面。 万家。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万白待在修炼场上,越练越不得劲。 周围都是懒懒散散,玩笑唠嗑的人,一点修炼的气氛都没有。 他生气的砸了砸木桩子。 想必道一宗那帮人,这会儿正在疯狂干饭然后去练武场修炼,自己却在这儿静不下心。 跟他一起被绑去道一宗的万家弟子都深有同感,总感觉提不起精神。 “我们这里连个像样的饭都没有,也没人逼着我们去训练,也没有怪鸟敲锣,我觉得这几天我整个人都要废了!”有人颓丧道。 “是啊。也不知道为啥,在道一宗那一个月,就是特别有干劲,现在想起来,我踏马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要真是梦就好了,我现在一想到道一宗的人正在干啥,我在干啥,心里就难受!” “怎么办啊,这样下去真废了!” 身为六大势力的万家当然也很重视训练,只是对于经历过魔鬼训练的他们而言,这些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去找家主谈谈,让他们改变改变我们的作息修炼时间?” 看其他人都有些意动,有人长长的叹口气,“你们还是不要费劲了。” 别人不解的望向他,为什么他这么笃定一定会不成功? 那人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们在道一宗,精神头为什么那么足吗?他们宗虽然穷,可在培养弟子这方面,是真的花了心思的。每天都会给准备想不到的珍贵饭菜,甚至活干的好还有嘉奖,还有像染灵前辈那样的强者解答疑惑。可是在我们这里呢?说句不太好听的,万府在我们这些弟子身上真的没有花什么心思,除了每月固定领的一点灵石以外,好的资源也轮不着咱们,我们要进阶,只能掏自己钱包,这样一来,谁能保持那么旺盛的精力呀。” “就算你去找家主,家主不见得会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培养这么多未知的,不知道有没有潜力的弟子。” 众人都沉默了,就连身后的万白都沉默下来,无力的蜷了蜷手指。 这话难听,但的确是实话。 这里,是你有价值,才会被培养。 众人沉默,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都歇菜了。 有人感慨道:“其实,柳家、黑水宗他们,哪一个不是这样呢?我们这些势力中,也就道一宗最是特殊。” “突然想跳槽去道一宗了……” 别说,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有染灵前辈在,道一宗未来的发展还真说不准。 “先别急着抱这种想法,还是再观看一阵再说,这事没那么简单。” 众人认同的点点头。 “话说,你们知道最近道一宗在干啥吗?”有人提出新的问题。 “不知道,听闻道一宗外围布了一个大阵,就连宗主他们也进不去,我猜,估计都在偷偷背着我们修炼呢。” 他身子弱 众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同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还是赶紧去修炼吧。” 柳家和黑水宗,这种场景也不断在上演着。 ** 染灵成立了三阁之后,由于逐星宗在这三方面都没有特别杰出的人才,甚至掌门和六位长老都来报名学习,所有工作都得她亲力亲为,忙的她脚不沾地,晚上回来也是倒头就睡。 她好几日都没有轻薄她家小凤凰了。 导致她满眼怨念。 众人看着浑身冒怨气的老祖,思想不敢有半分跑毛,上课十分认真,下了课之后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了。 染灵揉了揉眉心,收拾了一下东西,正要起身回别墅,林白从门口探出头来,“老,老祖。” 要回去休息,染灵心情轻快了不少,“怎么了?” 林白被自家师尊推出来挡箭,心里惴惴不安,“那个,他们说,云宗苏久求见。” 唰! 室内温度一下子降下来。 林白将探出的半个脑袋迅速收了回去。 染灵磨了磨牙齿,想让她加班,门都没有,“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掌门?让掌门去接待。” “是!” 林白吓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溜烟跑了。 染灵原地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还是认命的出去了。 这苏久三番两次来,怕真是有什么要事。 ** 云宗的人一路行来,都被道一宗,哦不,逐星宗翻天覆地的变化给惊呆了。 六千阶梯往上,抬眼便是层层叠叠恢宏壮丽的宫殿楼阁,宗门牌匾上“逐星宗”三字大气磅礴,细看时,更有一种摄人心魄,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往里走,有一环宗的湖泊,水流潺潺,湖泊中心,一株万年金赤果树熠熠生辉,上面的金赤果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变化最大的,就是这里的灵力。 道一宗灵气之稀薄,众所周知,但现在,这里的灵气,竟然比之前浓郁了好几个层次,比上他们云宗,也是丝毫不差的。 这番变化,让云宗一行人神色都晦暗不明起来。 这些灵气,似乎都是往逐星宗后山方向汇聚,但他们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未一探究竟,听闻那里是染灵老祖住的地方,若是惹怒了她,那可不太妙了。 “这逐星宗未来,怕是要了不得。” 众人心中都暗自道。 这次招待他们的地方,也不再是随便一个旮旯地,周围是宽敞明亮的大殿,奉上的,也是能助长修为的灵力茶。 只是,染灵还是没来。 苏久深深的皱起眉。 见这位前辈一面,真是比见他都要困难许多了。 林云邱坐在对面笑了笑,摆出一宗掌门的气势,“不知几位找我们老祖,究竟所为何事?” 以苏久的实力和地位,林云邱一个元婴期,在他面前是说不上话的,但他倒也不在乎这些,话语间很是忧愁,“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是想跟染灵前辈面谈,林掌门,前辈真的不方便见我们吗?” “这个……” 林云邱也很为难。 老祖那个性子……就算是他想答应也没法呀,而且老祖最近火气明显上涨,要他这时候去拔老虎须,他也不敢呐。 “云宗数次上门,究竟所为何来?” 一声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顿,眼睛瞬间亮起。 林云邱有些激动,赶紧站起来,“老祖。” 女子烈焰红衣,肩背笔直,信步而来,便有一股无形的气场,震慑着周围的人。 苏久等云宗众人也赶紧起身,“前辈。” 染灵随意挥了挥手,挑了个近处的位置坐下,“说正事。” 苏久看了看林云邱。 “他不用出去,要说就说,没人想知道你们那点破事。” 染灵有些不耐烦的饮了口茶。 苏久:“……” 云宗众人:“……” 这位前辈,还真是非常不客气啊。 要不是他们脾气好,这会儿非得干起来不可。 罢了罢了。 苏久道:“我等想求一滴冰凰精血。”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云邱无声的吸了口凉气。 原来是冲着老祖夫来的,这胆子就有些大了,老祖宝贝老祖夫的那种程度,连他站一会儿都舍不得,还会给你精血,做梦呢。 你还不如说要一滴老祖精血,实现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面对林云邱面色的变化,苏久有些不明所以,要一滴冰凰血,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染灵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撑着脑袋,淡淡却毫无回转余地的拒绝:“不行。” 云宗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苏久有点生气了,为何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行,还拒绝的如此干脆? 他耐着性子,“前辈,我们不会白要,可以等价交换。” 结果对面的人就像一个油盐不进的混账,“不行就是不行。” 云宗众人:“……” 他们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这么折腾他们的。 苏久憋不住了,面容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为什么?” 混账淡淡开口:“他身子不好。”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们被喂了一嘴狗粮。 苏久冷静下来,沉着眉眼思索片刻,退而求其次道:“那前辈可否给一滴,您自己的精血?” 染灵看了他一眼,这次答的很干脆,“可以。” 众人:“……” 行叭。 染灵翻手拿出一个小瓷瓶,装了一滴血进去,扔给苏久,好心解释,“放心,不管你要做什么,我的血不会太差的。” 苏久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盒子,“这是谢礼。” 染灵打开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那我等便告辞了。” 苏久拱了拱手,一行人便离开了。 染灵瞧了一眼自己取血的手,吩咐林云邱派人送点猪蹄烤鸡之类的过来,她得补补。 林云邱:“……” 就那么一点,还需要补? ** 染灵回到后山的时候,就看见谢珩在仔细帮她侍弄她种的那些灵植。 那些灵植十分娇气,一不小心就会使它们枯萎,比人还难伺候。 男人察觉到有人来了,回过头,看见她微微有些诧异,“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染灵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淡淡道:“不想我回?” 你嘴肿了 谢珩笑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不知为何,自从那次谢珩亲了染灵侧脸之后,两人间的气氛便有些古怪。 染灵虽然是任务者,但她去的都是求生、修仙、末日世界,感情这方面,还真没接触过。 她觉得自己肯定看上谢珩那张脸了,至于有没有喜欢他这个人,还有待确定。 谢珩知道自己是有点喜欢她的,不过他也觉得染灵是看上他的脸了。 但她说过,她讨厌其他人接近她,所以他不急。 总之,两人最近处在一种微妙又迷茫的阶段,但这并不影响染灵揩油。 她用手指蹭了蹭谢珩的侧脸,歪歪头,“去洗手,一会儿吃饭。” 谢珩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进屋里洗手去了。 染灵在摇椅上躺了一会儿,她的猪蹄烤鸡什么的就被送了过来,她提着上了楼,摆在阳台小桌上,也去洗手。 谢珩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过于丰盛的大鱼大肉。 “……” 长长的睫缓慢眨了眨,他走过去掀袍坐下来,将鸡腿鸡翅膀扯下来放进她盘子里。 染灵洗手出来,便看见她的盘子被摞的高高的。 心里像是有一根琴弦被无声的拨动,她勾了勾唇,走过去站到对方身后。 谢珩察觉到动静,扬了下唇,没有在意。 只是他的下颌忽然被人抬了起来。 他抬眼,正好望进对方漆黑的眼眸里。 光洒进谢珩的眼里,染灵清楚的瞧见了他眸中一抹漂亮的幽蓝,以及微不可查的惊讶。 两人距离极近,目光对视,呼吸缠绕。 谢珩嗓子哑了些,呼吸都有些不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染灵笑的像个浪荡公子。 谢珩如玉般的耳尖悄然红了,他有些受不住这样胶着暧昧的气氛,眼神躲了躲,“别闹了,吃饭。” “不行,小凤凰好几日没让我碰了,你得补偿我呀。”面对这样一张脸,面对他这种反应,染灵这几日加班熬夜的怨气突然就疏解了不少,愈发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棍。 谢珩:“……” 某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一流,分明是她自己忙的没有时间,此刻反倒成了他没让碰了。 他有些无奈,“那你想如——” 对方忽然吻了下来。 微凉柔软的双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瞳孔倏地放大,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脏骤停。 谢珩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同一时刻,染灵心脏也微微失了节律。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冲动。 她刚才瞧着对方弧度漂亮,颜色艳丽的唇,脑子一热,就吻下来了。 不过,这种感觉…… 她浅浅吮了下。 谢珩攥着衣襟的指节微微泛白,白皙的颈掠上一层绯色,略微错开,呼吸微喘,“染灵……” 十分不错。 染灵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又吻了下来,一寸寸生疏的吻过对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呼吸不自觉更加急促,耳边是密集若擂鼓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 谢珩喉结滚动,闭了闭眼,又睁开。 单纯的唇瓣相接,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谢珩扬起的脖颈都有点酸,不过他完全顾不到这个。 所有感官都已消失,只有触感变得极致清晰。 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刺激。 忽然,外面林云邱弱弱的声音传来。 “老祖……听风阁阁主来了,他说想见你。” 谢珩有些混沌的大脑终于起了作用,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挣扎。 “别动。” 染灵手掌拖起他的后颈,轻轻按摩揉捏,转了个身,面对面吻下来,两人高挺的鼻梁轻轻擦过,黑色的长发自染灵肩膀滑下,与银蓝发丝交缠在一起。 外面的林云邱皱着眉,小范围的左右踏步,看起来十分忐忑。 这几个大势力怎么最近老是来啊,他本来想打发那夙阁主离开,可奈何对方软硬不吃,杵在门口硬是要见老祖! 咋的,你以为现在还是老祖稀罕你的时候吗? 看看,他都回禀了这么长时间,老祖有想见你的意思吗?还阁主,一点也不识趣。 做人难,做掌门更难。 他真怕老祖一个不悦将他扇出去! 外面的人心情胶着,里面的气氛更胶着。 最后,染灵轻轻咬了一下对方下唇,才缓缓离开。 谢珩唇瓣过于红润,眼尾染了一层胭脂绯色,他迅速垂眸,根本没敢与对方对视。 “我、我再去洗个手。” 他模样看着倒也淡定,稳步走进了房间。 前提是得忽略他的红的滴血的耳朵。 染灵任由他去,自己坐在位置上,嘴角挂着笑怔了片刻,才将门口的林云邱想了起来。 他说什么来着? “云邱,你有何事?” 在门口等了大半天的林云邱:“……” 老祖到底在干啥,居然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他忍下好奇,只能重复一遍。 染灵神情冷淡了些。 她对这夙阁主本来就不感冒,如此死缠烂打莫名其妙,就更是厌恶。 染灵现在心情不错,所以不打算将其打个半死扔出去,只是淡淡命令:“让他走。” 林云邱顿了顿,“……老祖,他说他非要见你,你不见,他就不走。” 染灵皱眉,“你们放他进来了?” 林云邱道:“那倒没有……在山脚下呢。” 他怎么会随随便便放外人进来,现在全宗都处于秘密训练状态,别人进来万一窃取了他们的训练方法咋办? 染灵这才满意,“他不愿意走,那就站着吧,不用理会。” 林云邱歪歪头,咧开嘴笑了笑,“明白了。” 有了圣旨,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敢让对方站外面三天三夜。 染灵都快将高高的盘子吃空了,谢珩才磨磨蹭蹭,神色如常的从里面出来。 只是敛着眉,目不斜视,仿佛染灵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孽,看都不看她一眼,过来坐下后,直接开始优雅吃东西。 这简直是极大的刺激了染灵的作恶欲。 她轻笑一声,“小凤凰,你嘴肿了。” 黑水宗大火 谢珩:“……” 谢珩淡定的表情寸寸皴裂,红色迅速攀爬上脖颈,耳际。 脸倒是依旧雪白,看不出什么,手指尖颤抖了一下,佯装没听见这话,自顾自的吃。 “小凤凰,真不理我?” “谢珩?” “再不理我,我就亲你了哦。” 谢珩:“……” 终于忍不下去了,谢珩叹口气瞥了她一眼,“你乖乖吃饭。” 染灵见好就收,不再闹他,专心吃饭。 谢珩松了口气。 而等在道一宗山脚的某人,足足等了半日,连道一宗大门都没进得去,气的面色铁青,拂袖离去。 ** 巨大空荡的地方,似能听见回音,里面摆设着一架冰凉的床和一口水晶棺冢,棺冢里面似乎有人。 染灵的身体被禁锢在冰床上,半分动弹不得。 有人在靠近…… 那人模样模糊不清,但一双阴毒又充满觊觎的视线流连在她身体上,像是看着最满意的艺术品。 染灵灵魂飘在半空,只能无力的看着。 那人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话。 “很快了……” ** 染灵瞬间惊醒,只见远处山色朦胧,天快亮了。 她眯了眯眼。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那是原身的记忆? “咚咚!” 还没等她思考清楚,门忽然被敲响,染灵下床打开,门口是微蹙着眉的谢珩。 “怎么了?” 谢珩从不会在她没睡醒时突然叫她。 谢珩看着她,抿了抿唇,沉声道:“黑水宗出事了,一夜之间,黑水宗宗主以及核心弟子,全部被大火烧死。” 染灵瞳孔微缩,“怎么会?” 她明明叮嘱过洪南,为何还会发生这种事? 再说,黑水宗宗主实力不弱,为何也会…… 谢珩摇头,“要去看看吗?” “走。” 染灵当即和谢珩到了黑水宗山门,那里已经被人围的密不透风,见到染灵两人,或许是因为染灵的霉运,围观的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好几座宫殿,包括整个黑水泽,都被烧的只剩断壁残垣,十几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摆在广场上,众女眷哭的声嘶力竭。 普通弟子以及几位长老,默默的站在一旁,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满脸迷茫和无神。 其余五大势力的人都来了个齐全,有人作壁上观,有人神色讥讽,有人面容沉重,有人嘴角上扬……神色各异。 道衍宗宗主率先看见了她,主动走过来,朝染灵和谢珩分别拱了拱手,“您也来了。” 这一声倒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听风阁阁主看了染灵一眼,像是有点想过来说话,只是随即便看见了她身旁的谢珩,冷冷的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谢珩漫不经心的瞧了对方一眼,目光毫无波动的移开。 染灵扫了一眼遍地的尸骸,“究竟发生了何事?” 道衍宗宗主叹口气道:“有人说,这火烧起来的时候,黑水宗宗主正带他手下弟子打坐修炼,恰好进入了入定状态,于是……” 染灵讥讽的笑了声,“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可信。” 入定状态又不是死了,火都烧屁股了能察觉不出来? 对方手里摩挲着铜钱,深邃的目光扫过柳青岩、苏久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最后摇了摇头,“具体如何,便不清楚了,他们说大火,是从黑水泽烧起来的。” 远处一位长老似乎听见了黑水泽几个字,麻木的目光缓缓望过来,最后定格在染灵身上。 居然就是当初守着黑水泽的那位长老。 他愣了愣,神情缓缓变得狰狞起来,立刻就要冲过来,“是你是不是?!最近几月就你来过我黑水泽,不久前又告诉洪南黑水泽有火系阵法,就是为了排除你的嫌疑是不是?!你怎能如此狠毒?你让我们黑水宗以后该如何立足?!” “??” 众人诧异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整个黑水宗的人顿时齐齐望向染灵,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与恶意。 “蠢货。”染灵嘲讽一笑。 忽然一抹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谢珩身躯高大,容颜绝世,那双含着幽蓝的眸扫视过眼前所有人,即使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但仍让不少人脊背发凉。 这家伙,不是个靠脸上位的小白脸么? 为何气势这么强? 谢珩淡漠的盯着冲过来的黑水宗长老,“无凭无据,空口白牙,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不能保证你腿还在不在。” 黑水宗长老顿时被吓的清醒了不少,冲昏了头脑的他这才想起来,不说炼虚境的凤凰,他后面那位可是连柳家老祖都惹不起的存在! 他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退后几步,梗着脖子,“不管如何,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染灵安抚般轻蹭过谢珩的手背,从他身后走出来,冷漠的瞧了那长老一眼,径直往尸体的方向走去。 “你想干什么?” 黑水宗长老警惕的盯着她的动作。 “借尸体一观而已。” 染灵轻描淡写,“不能看?” 黑水宗长老皱着眉,没再说什么。 那些女眷倒不敢拦她,只是凑在她耳边,一个比一个哭的惨,哭的染灵想摸出后腰的刀。 她毫无同情的威胁,“再哭,就下去陪他们。” 大声的哭嚎顿时一停。 而后便是小声的啜泣,所有女眷满脸伤心和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连哭都不让她们好好哭,死的都是她们的儿子丈夫啊! 染灵没再理他们,眼神迅速在尸体中扫视一圈,瞧见了不少熟悉的人。 她叹口气。 上个月还在道一宗活蹦乱跳,现在突然变成焦黑的尸体,她还是有些不好受。 谢珩跟在染灵身后,目光在尸体上观察了一阵,忽然快步走到一具尸体旁边,唤了一声,“染灵。” 染灵侧眸,走到他跟前,检查那具尸体。 说是尸体,倒不是特别准确,因为那人还有一丝极弱的呼吸。 染灵勉强能认出,他是洪南。 黑水宗女眷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的动作,啜泣着,小心凑过来一些。 染灵翻手拿出两个小瓷瓶,一瓶装白乳矿晶内的白乳,一瓶是七品生机丹。 捏开对方的下颌,一股脑全灌了下去。 托付洪南 “染,染灵老祖,洪南莫不是还有救?” 黑水宗宗主的正室小心问,眼里凄苦又含着一丝希望。 如若不然,冯家血脉,可就全都断绝了啊。 染灵毫不留情道:“不知道。”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就算救回来也是个废人。” 正夫人颓然的退后几步,身躯摇摇欲坠,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淌,最后还是冲染灵做了个揖,“还请染灵前辈尽力。” 染灵都不知道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检查人到底咽没咽气吗? 若再早些治疗,洪南也不会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地步。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造化。” 染灵站起身,七品丹药已是洪南这个身躯能承受的极限,再往上,再好的丹药他也吸收不了,搞不好来个爆体身亡。 她忽然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眼眸一转,正好对上柳家家主柳青岩的视线。 对方眼神下意识躲了一下。 又立马恢复淡定,只是从一些细微动作中,染灵察觉出他有一丝紧张。 染灵冲他笑了笑,“柳家主若是感兴趣,可以往前来,仔细看看。” 柳青岩一顿,笑道:“过来就不必了,跟本家主又没什么关系,您感兴趣便自己继续。” 染灵幽幽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正夫人,指着某个尸体问,“这人是谁?” 正夫人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是夫君的妾室聂氏。” “她为何会死?” 这么多男性中,就死了她一个女性。 正夫人茫然的摇摇头,“她是和其他人一起发现的,至于她为何在那儿,我也不知。” 夫君和其他弟子修炼,向来是不允许其他人进的,连她都不行,这聂氏会出现在那儿,的确很奇怪。 染灵意有所指,又像是随意开口:“那就说明,有蹊跷喽。” 正夫人一愣。 “生机恢复了。”谢珩突然提醒。 染灵回头看过去,果真是保住了一条命。 正夫人连忙问:“没事了吗?” “你看他这样子像没事了?”染灵撇撇嘴,“就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听到这话,女眷们都是抹了抹眼泪。 正夫人张了张嘴,看着洪南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烧的糜烂焦黄,眼泪就直往下淌。 “要想他早日从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恢复过来,便好好喂些天材地宝。”染灵说完这些,好心给正夫人传音提醒了一句,“盯着他命的人怕是不少哦。” 正夫人瞳孔微缩,很快便沉下眼,“多谢前辈。” 染灵看向谢珩,“我们走吧。” 这黑水宗现在群龙无首,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一团乱,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 谢珩站起身,和染灵并肩离开了。 其余人暗自咋舌了一番,也都幸灾乐祸,各怀心思的离去了。 黑水宗宗主身死,核心弟子又死了一大批,这黑水宗的地位……可就要下降了。 云州六大势力之一。 听起来就是个足够有吸引力的位置。 染灵心情有些沉重,走出黑水宗,就再一次提醒谢珩,“以后你若有事,一定记得叫我,不可离开我身边。” 她总觉得,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没那么简单。 那次出现的黑雾人,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谢珩看着她,眉眼忽然温柔下来,保证道:“知道了。” 染灵这才放心了些,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她还是得早做准备。 ** 夜晚,炼丹阁。 逐星宗训练堪堪结束,林白便来禀告,外面有人求见。 染灵问:“是谁?” 她隐隐有一种猜测。 林白道:“她说是黑水宗的宗主夫人。” 染灵有些无奈,“让她进来吧。” 林白领命退下了,片刻后一个用黑袍将自己裹的特别严实的女人出现在染灵眼前。 染灵道:“你还挺谨慎。” 正夫人摘下头上的黑袍,“再谨慎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窥探,此来,是想求前辈一件事。” 染灵挑眉:“洪南?” 正夫人略微诧异,然后点点头,一挥手,被稍微梳洗整理过的洪南,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就这么放心,我都不放心我自己。”染灵前不久还被黑水宗长老认为是凶手呢,现在又托付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听洪南说过上个月他在道一宗的事情,我相信您是好人。”正夫人笃定道,弯腰,手掌中托着一枚空间戒指,“这是我准备的谢礼,以及帮助洪南恢复的灵药,恳求前辈帮我。”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靠她自己,是护不住洪南的。 其余五大势力,她一个也不相信。 好半天,染灵才说话,“知道了,放下便离开吧。”手底下继续忙工作。 “多谢前辈。” 正夫人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放下戒指,看了一眼扔在昏迷的洪南,退步离开。 染灵看着她的像是要上战场似的背影,眸色幽深。 黑水宗不像柳家,有柳家老祖那样的老不死镇着,传闻他们的镇宗之宝,是一件足以匹敌柳家老祖实力的东西,但终究不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活人。 这正夫人能否压住黑水宗的魑魅魍魉,解除黑水宗一排散沙的局面,还很难说。 只是现在……染灵目光落到洪南身上,惆怅的叹口气。 人手不够啊。 这位小伙儿,交给谁照顾比较好呢? 她想了又想,吩咐林白,“小白,把你木师叔喊过来。” 准备洗洗睡却被突然叫过来的倒霉蛋木长老:“……” 听完老祖的话,她小心翼翼,“老祖,我能拒绝不?” “当然。”染灵善解人意,“我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强求别人的人,只是可惜,那么多资源补贴,还有宗门补贴,甚至我的独门炼丹秘法……唉,我原以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那就下去,找云亭进来。” 木长老:“……” 真的有那么多好处? 她狐疑的看着老祖的表情,听到她要找云长老才开始有些急了,忙道:“不用不用!老祖,我刚才在说笑,帮老祖分忧是我们做长老分内的事。” 为了她的长老位,有一点机会就得抓住。 “哦。”染灵不紧不慢,“那意思是,你答应了?” 血脉觉醒 “嗯嗯。” 木长老点头如捣蒜。 染灵满意又慈祥的点头,“那你把他带下去吧,好好照看,把这个戒指也带去,里面的东西随便用,有问题就来找我。” “是。” 木长老喜滋滋的把戒指拿过来,嫌弃的看了一眼洪南,命令其他人将其抬到她的殿里,然后退步离开了。 又妥善忽悠一个人的染灵,拍拍屁股回别墅了。 只是平常一眼就可以看见的谢珩,此刻却不见踪影。 她略微疑惑,抬步上楼,才发现谢珩的房门紧闭。 今日从黑水宗一回来,他便匆匆回了别墅,现在又这般…… 她过去敲了敲门,“谢珩,你睡了吗?” 里面好半天才传出谢珩不太清晰的声音,语气倒很正常,“睡了……你早点睡。” 染灵眸色沉了沉,音调却上扬,轻快道:“我想见你,你开门。” “……听话。”谢珩一句话就要停顿片刻,“去睡觉。” 最后一个字,终于泄露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音。 染灵表情冷下来,直接走到阳台,从外面打开谢珩房间的窗户,翻了进去。 “呼——” 极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都布了一层冰晶,顿时让染灵打了个寒颤,她挥手布了个结界,才靠近蜷缩在床上打颤的人。 屋子内很昏暗,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户投进来,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睫毛挂着一层白霜,唇色都在发白,像是雪人。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睫毛颤抖,挣扎的睁开眼,“染,灵。” 染灵怒火中烧,表情和声音的温度,与屋里的冷气有的一拼,“这就是你说的睡了?” 谢珩脑子已经有些混沌,语气虚弱,“无事,就是血脉……觉醒,明日便好了,你早些,去睡。” 应该是手串的作用,这次比上次好一点了,起码不是一上来便扛不住,他应该能坚持过去。 染灵:“……” 这么体贴,她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她冷冷的站了一会儿,月色撒在她身上,衬的那张漂亮的脸愈发冷酷。 走过去,手指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触感极冰凉,染灵笑的越发灿烂,声音很轻,“小凤凰,确定要我走?” 若他真那么不需要她,那以后,也没什么牵扯的必要。 一点热源从下巴传来,让几乎被冻僵的谢珩清醒了些,他眸中幽蓝一片,像是无尽的海。 他看着染灵的表情,黑长的睫毛缓慢眨了眨,像是在犹豫。 染灵冷笑一声。 也罢。 她抽身离去。 只是随即,她的手突然被一双冰凉的大手牢牢扣住了。 谢珩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低声说话,像是在哄人:“不是想,让你走。” 染灵低眸,眼神微凉的看着他。 谢珩冰凉的手指轻轻包住染灵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想你走,可是……你会冷。” 染灵眼神一动。 谢珩皱着眉,用脸蹭了蹭染灵的指尖,“舍不得。” 染灵神情依旧冷漠。 这人哄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谢珩见她无动于衷,眼尾自然勾起一抹弧度,覆着薄霜的眼睫缓慢一眨,手指勾了勾她的袖口:“那你上来抱抱我好不好?” 染灵:“……” 她嘟囔一声:“上哪儿学来的这些。” 随即脱了鞋上床,一把抱过他,拉开一旁的被子将两人裹住。 嘶! 别说,这人全身冷的像冰疙瘩。 谢珩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源,下意识靠过来,紧紧揽住染灵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嘴角勾起弧度,有些戏谑,“冷么?” 染灵被禁锢着,有点难受,左扭右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就对上他这幅小表情,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睡觉。” 谢珩心情很愉悦,又抱紧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染灵扣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 血脉之力在他体内左冲右撞,身体虚弱的不正常。 连血脉觉醒的力量都受不住的神兽,她也是第一次见。 ** 足足一夜,谢珩血脉终于成功觉醒,体温渐渐回暖。 甚至一举突破炼虚高阶产生的能量,让染灵感觉她抱着的是一个暖炉。 她本就给谢珩传送了一整夜的仙力,有点疲惫,此刻热的她头昏脑胀,她有点受不住了,准备回自己房间好好补觉。 对方抱的她很紧,只是略微一挣扎,她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 染灵翘长的睫睁开,便对上一双幽蓝深邃,勾人至极的丹凤眼。 谢珩雪白的脸被蒸出几抹艳红,高直挺拔的鼻梁上隐约冒着几滴汗珠,蓝发流连在汗湿的脖颈上,唇呈粉色,一双直勾勾的瞧着她。 染灵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闭了闭眼,驱逐脑里的恶劣想法,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下床,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沙哑,“醒了就自己睡,热死了。” 怀里瞬间涌入几分凉意,谢珩低笑了声,声音低沉性感,转了个身,“好。” 染灵给他送了个后脑勺,抬步走出去进了自己屋子,关门。 瘫在自己床上。 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声,谢珩估计去洗澡了。 染灵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工作任务,头疼的翻了个身。 睡一个时辰,就睡一个时辰。 ** 一睁眼,下午。 染灵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果然睡觉是时空穿梭最便捷的方式。 今天小邱子这么懂事,都没来喊她? 窗外忽然冒出一个头,然后迅速消失,一会儿又冒了出来。 染灵:“……”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呲了个大牙御着剑的林白。 “小邱子怎么回事,怎么让你进来了?”染灵打开窗户看着他。 都说她这里不让随便进,你小子还直接御起剑来了。 林白顿时蔫了,转身落到地上,恭敬且小心道:“老祖,师尊上课去了,我正好没事,他就让我来了。” “上课?”染灵疑惑。 她还在这儿,上什么课? “是老祖夫代替您去了。”林白说到这里还有点害羞,“他说您昨晚很辛苦,让您好好休息。” 染灵:“……” 浪涛丹落潮 她注意力落到另一个点上,表情逐渐兴奋起来,“你老祖夫他教的好吗?” 林白点点头:“好,特别厉害,我们还以为老祖夫不会这些阵法符咒之类的呢。” “和我比起来如何?” 林白看着老祖过分兴奋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都很厉害。” 染灵眼里的光更亮了。 难道说她运气这么好,直接捡了个多才多艺的宝贝? “不过老祖夫他说,他不太会炼丹。” 染灵直接忽略了这点小事。 炼丹嘛,不会也无妨,不然她会良心不安的。 染灵彻底悠闲下来,“小白,你有没有听见什么黑水宗的八卦?” 林白点点头,兴冲冲道:“听了听了。” 染灵直接从二楼上翻下来,从一楼客厅拿出一盘瓜子,放在院子的桌子上,“过来坐,仔细说说。” 林白有些拘谨,不过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跑过去坐下来,对上染灵兴致盎然的脸,“听说现在黑水宗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黑水宗宗主夫人为首,一派以黑水宗大长老为首,双方都想夺权,之间的气氛简直是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干起来。宗主夫人是元婴初期,可大长老是元婴后期,且支持他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们,宗主夫人那一边明显不敌啊,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林白顿了一下。 染灵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紧张道:“怎么了?” 林白喝了一口润润喉,“老祖,你还记得吗,之前有人说过的,敦州凛剑候,绝招是银河三式那个?” 染灵对于那个她忽悠时出现的例子印象极其深刻,立刻点头:“记得。” 林白突然睁大眼睛,表情正经,“凛剑候居然是宗主夫人的爹!” “???” 染灵惊了。 林白从老祖的表情中看出了想要的反应,顿时有了成就感。 他当时听见的时候也惊呆了。 染灵提问:“那为什么当时那个黑水宗弟子那个反应,他不知道凛剑候是正夫人的爹吗?”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就连大长老都不清楚。” “……”染灵:“藏的居然这么深,会不会连黑水宗宗主都不知道?” 林白笑嘻嘻的,“还真有可能。” 染灵嗑了口瓜子,“接着说。” 林云也抓了一把瓜子,“当时宗主夫人就给凛剑候传信,凛剑候撂下他的地盘,当夜就马不停蹄从敦州赶了过来,听说当时大长老等人见到凛剑候,脸色都青了。虽然凛剑候也是元婴后期,可是谁不知道凛剑候的银河三式可以越阶杀人啊,所以这场动乱,就被宗主夫人暂时压制下来。不过想想,这毕竟是黑水宗内的私事,凛剑候插手一次两次还好,总不可能一直待在黑水宗吧?所以,局面还是很危险的。” 染灵深以为然。 又问:“现在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掌控黑水宗那件镇宗之宝吗?那东西可是关键啊。” “谁说不是啊。”林白叹气,“可是这场动乱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那件至宝的影子。” 他神神秘秘道:“听不少人猜测,黑水宗宗主估计是死的太突然,那镇宗之宝的位置以及打开办法,谁都没告诉!” 染灵:“……” “那也太惨了。”她可惜道:“没有那件宝贝,黑水宗这六大势力的地位,可真保不住了。” 林白点头,“现在六大势力以下那几个一流势力,现在可是虎视眈眈,都盯着黑水宗这块肥肉,一旦这个情况属实,怕真是要动手了。” 染灵叹气:“内忧外患,不容易啊。” 林白也叹气。 染灵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现场去看了。 林白腼腆一笑,“我就是有办法。” “哦。”染灵也没逼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些秘密和手段嘛,“那你以后有什么八卦,得经常过来跟我说说,知不知道?” 林白觉得此刻的老祖无比亲切和蔼,感觉找到了同类,“老祖,你也爱听这些吗?” “当然。”染灵点头,谁不爱听八卦呢。 林白兴致很高,“老祖,我这里还有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染灵赶紧问:“是谁的?” “黑水宗宗主的小妾聂氏,和柳家家主柳青岩。” 染灵眼神一动,连忙道:“仔细说说。” 林白正要接着讲,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侧头一看,正是刚下课的谢珩,“老祖夫?!” 谢珩老远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进来,就看见两颗头快挨在一起了。 谢珩:“……”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林白觉得老祖夫身上的气压有些低,不敢再待着,起身冲两人拱了拱手,连忙跑了,“老祖,我下次再给你说哈!” 结果刚走出门,就被一道凭空而来的雷劈的眼冒金星,林白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脑袋,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染灵:“……” 忘了让他离远些了。 染灵没听到小妾和奸夫的八卦有些遗憾,不过她看见免费的劳动力还是很高兴的,“这么快就下课了?课上的怎么样?” 谢珩长身而立,黑色长袍衬的肌肤如上好的脂玉,他对上染灵的视线,“还好。”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染灵嗑着瓜子,随口道:“就黑水宗的情况。” 谢珩看着她,片刻后道:“我也可以跟你说的。” “?” 染灵看向他,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谢珩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无事。” “……哦。”染灵没再继续问,“身体怎么样?” 谢珩面色柔和了些,“没事了。” 染灵示意他,“坐下,嗑瓜子。” 谢珩看着林白喝过的水杯和坐过的座位,轻轻拂袖,用灵力整理了一遍,才掀跑坐下。 染灵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外面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不去按时工作,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接受新鲜信息就会迟钝一些,染灵懒得出去,直接问人。 谢珩点头,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浪涛丹落潮,要开始了。” 你不对劲 浪涛丹落潮? 好像有点印象。 染灵搜索了下原身的记忆,虽然原身不务正业,脑子里都是些美男图,但对于这个盛况,也有一些了解。 若说五月之后的炼丹大会,是东脉云州,甚至牵涉其他州的大事,那浪涛丹落潮,其范围不仅牵涉了东脉,更关乎了西脉。 这片大陆,一分为二,分为东西两脉,东脉山峦叠嶂、湖泊丛林密布,西脉则是荒域平川,大漠孤雪,东西两脉,之间隔着一条连接天之尽头、须数月才能横渡的河,名为穹冥。 这场丹落盛会,地点就位于穹冥河上。 从那里面,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机缘,使无数人趋之若鹜。 染灵有些不解:“为何称为浪涛丹落潮?” 谢珩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清磁好听的声音缓缓道来:“浪涛尽,丹落生。这丹落,并非指丹药,而是一座塔的名字,那塔分十重,分别代表了炼丹一到十的境界,能进入哪一层,便可得到相应的资源,或是丹药,或是丹方。” 染灵倒是不怎么需要这个,因为丹药她自己就能炼,而且这种东西,肯定有什么规则约束。 “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吗?” “自然不是。”谢珩轻轻摇头,“一重可进一百人,二重进九十,以此类推,十重只能进一个人。丹落塔会根据每个人的灵魂力量,进行筛选。当然,每个势力参加筛选的人越多,优势自然越明显。” 这就很烦了。 本来还有些心动的染灵,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不太可行了。 逐星宗小胳膊小腿,能拧过其他那么多人的大腿么? 怎么增加参加筛选的人数,自然要竞争啊。 竞争会怎么样,会死人啊! 谢珩看着染灵的表情,补充道:“穹冥河本身,就会阻挡很大一部分人,到达丹落塔。”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染灵多少。 拦人,自然是平等的拦着每一个人,大浪淘沙,强者恒强。 “这丹落塔会有什么实力限制吗?” 谢珩摇头:“没有。” 染灵挑了下眉。 “有年龄限制吗?” 谢珩:“……” “没有。” 高龄的染灵松了口气。 那到时候她带人进去,似乎也行。 “其实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不参加这个东西,有点危险。” “??” 谢珩看着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染灵,你若想参加不久后的炼丹大会,就必须参加丹落潮,拿到参加炼丹大会的资格。” 染灵:“???” 染灵:“……” 炼丹大会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会啊,居然还需要资格证? “难道以往,六大势力都成功进入丹落塔了?” 他们那么厉害? 谢珩点头,“据林掌门说,是这样。” 染灵揉了揉眉心。 不是她非得参加什么炼丹大会,主要炼丹大会魁首的奖励很丰厚啊,逐星宗要变强,就需要这样大型的秘境奖励。 “看来这丹落潮,是非参加不可。”染灵神色冷静下来,“何时开始?” “半月后。” ** 不久前,所有来炼丹阁报名的人,染灵一一测了天赋,最后筛选出三个人。 云长老和木长老,云长老的弟子白枫。 现在为了丹落潮,染灵又将整个宗门的人都搜罗一遍,最后还真让她搜出两个“漏网之鱼”来,是分别叫程妤和厉竹的弟子。 这两个未被发现的宝藏,被“强行”加入炼丹阁。 尽管如此,人员还是很惨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染灵问清楚了,只要有一个人进入了丹落塔,就算拿到了资格,况且人员精简,也有利于行动和保护。 染灵早上仔细讲完炼丹课程,布置了作业后,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因为铭符和阵法课,她已经交给谢珩了。 下课之后,她逮到中午吃完饭,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林白,让他把上次的八卦讲完。 小妾和奸夫,想想就很刺激。 因为染灵安排的训练表时间非常紧凑,所以,虽然林白肚子里装了一堆八卦,也只能长话短说,“这个事情,想想就能猜到,有人怀疑这两人有一腿。” “有依据吗?” 染灵不听毫无根据的八卦。 “听说有柳家弟子偷偷见过柳家主半夜私会一个女人,经过多方对比,就锁定了黑水宗宗主的妾室。” 多方对比…… 染灵觉得这几个字非常有灵性。 “我听说黑水宗向来对血脉抓的很严格,一个女人,更是要求只能生一个孩子,这妾室……”染灵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生过孩子吗?” 林白想了想,摇头,“这倒没有听说过。” 染灵睫毛微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冲林白扬唇,“你今天看起来很忙,我们下次说。” “那老祖再见。”林白灿烂一笑,随即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染灵瞧着林白离开的方向,收回眼神,蹙起眉,眸色微暗。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在她脑子里迅速串成线,很多东西,她也有了一些猜测。 简单整理了下思绪,抬头就看见谢珩离去的一剪背影。 蓝发垂腰,肩宽腰窄,气质若画中仙。 染灵:“??” 可恶!小凤凰居然这么不礼貌! 连个中午好都不说一声。 她跟了上去,决定教育教育他。 ** 染灵慢吞吞的跟在谢珩屁股后面,等她回到别墅,对方已经在二楼小桌上摆开饭菜,像是正在等她。 好像一副双方会谈,开诚布公的架势。 染灵走过去,挠挠他的下颌,“刚才看见我没?” 谢珩抓住她作乱的手,“看见了。” “那怎么没跟我打招呼,这么没礼貌?”染灵由他抓着,出声控诉。 “我看你和那名弟子说的入神,便没打扰。”谢珩神色如常。 染灵:“……” 这语气怎么有点奇怪? 她抽回手,坐到他对面,看着他。 谢珩垂眸,用公筷给她夹菜,“今日的菜做的不错,你尝尝。” 染灵撑住下巴,红唇微张,一字一句,“小凤凰,你不对劲。” 出发穹冥 谢珩动作几不可见的一顿,收回手,浓密的睫毛遮住卷起风云的眸,看向她,平静问:“如何不对劲?” 染灵盯着他的眼睛。 早上起床还好好的。 而且他这种性格应当不会因为上课之类的事情生气。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 难道说…… “是因为林白?” 犹如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泛起涟漪,谢珩眼神一动。 虽然只是瞬息变化,染灵还是捕捉到了。 “哦——” 她拉长了声调,意味深长。 谢珩手指微微蜷缩,很快便恢复镇定,神情疑惑,“嗯?” 染灵挑眉,黑眸紧锁着他,锐利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一切伪装:“难道不是?” 两人对视几眼,谢珩率先败下阵来,收回了眼神,薄唇轻抿,默默的坐在那儿。 染灵忽然站了起来,恍然大悟一般,“我突然想起来,一会儿和林白还有事情要说!居然将这件事忘了,算了,饭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谢珩蹙起眉,菩提血链紧紧攥在手里。 他脑中的猜测似乎在这一刻被被证实。 染灵提步便走。 还未走出一步,一股大力忽然袭来,直接扣住染灵的手腕,将她推到身后的墙壁上,脑袋被一只手垫住。 染灵还未来得及将眼里的戏谑收回,对方的吻便压了下来。 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这次的吻很有攻击性。 谢珩咬住她绯红的唇,低声命令,“不准去!” 染灵手腕被扣过头顶,唇瓣被对方吮咬,那人幽蓝如渊的眼眸里,涌起点令人心悸的疯狂。 “你说过。” “不准让别的人靠近你。” “所以,不准去。” 谢珩一字一顿道。 染灵估计是有点什么癖好在身上的,她觉得这个模样的谢珩,格外带劲儿。 只是这个吻技,真的有待提高。 染灵嘴唇有点刺痛,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穿过他的发丝,抚上他的后颈,在喘息的间隙里,安抚道:“乖,轻点。” 谢珩身躯轻轻一震,对上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眼里蓝色逐渐褪去,攻势也慢慢缓下来。 就像一只被顺毛捋的大老虎。 染灵眼里涌起星点笑意,轻而易举挣开对方的禁锢,胳膊圈住对方的脖颈,亲了他一下,退开一些距离,质问:“说,什么原因?” 谢珩呼吸轻喘,顿了片刻后才解释,“我以为你看上那小弟子了。” 染灵十分疑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谢珩:“……” 有点。 这诡异的沉默给了染灵答案,她叹口气,“你为什么觉得我看上林白了?” 这可有得说了。 谢珩声音闷闷,言语沙哑,缓缓道:“你和他有好多话要讲,还离得很近,每次都很高兴,今日,我还看见你一直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出神。” 这可冤枉。 八卦谁不爱? 而且她什么时候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出神了? 即便真的有这回事,她也只是在想黑水宗的事。 染灵与他额头相抵,认真解释,“我和他说话,只是因为我想听他说的内容,而且我也没有望着他背影出神,我当时在想其他的事,我对他,只有对晚辈的关爱之情,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这件事,的确是她没有给足谢珩安全感。 “我对你有好感,所以在和你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喜欢其他任何人,这是我的保证。” 谢珩心脏轻轻一震。 为这些话,更为她的态度。 耳尖悄无声息涌上一抹红。 染灵饶有兴致的瞧着,故意一般,抬手捏了捏那点红,“你现在都是做老祖夫的人了,与人家小辈计较什么?” 那抹红色瞬间更深了,甚至整个耳廓都染上胭脂红色。 谢珩垂着眸,一副自省的模样。 “错了没?” 染灵凶巴巴的问。 谢珩声音低低的,“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 染灵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将谢珩脖子往下一勾,又吻了上去。 谢珩喉结滚动,银蓝发丝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下来。 心脏瞬间开始失速。 浓密的睫毛互相蹭在对方的脸颊上,带出毛茸茸的痒意。 谢珩戴着手串的,骨节修长的手,紧紧扣住染灵的手腕,印出道道红痕。 缺氧的窒息感,让脑子有些混混沌沌,只有眼前这个人,成了世界最清晰的存在。 烈焰的红衣,矜贵的黑袍。 远远像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小桌上的饭菜,无人问津。 ** 日升月落,亘古不变的循环。 一转眼,便是五日之后。 逐星宗门口聚集着很多人,都在为即将出发去参加浪涛丹落潮的七人送行。 染灵,谢珩,云长老,木长老,白枫,程妤,厉竹。 本来林云邱也打算去的,只是染灵觉得没什么必要,有这个功夫不如继续训练。 而且不久后就是内外门弟子的选拔,染灵肯定赶不回来,必须要有人盯着。 宗门有染灵布的大阵和结界,没有渡劫的实力,连撼动都困难,且为了以防万一,她留下了三个树叶小傀,有事便可及时通知她,所以染灵非常放心。 七道光芒相继登上飞行战船,轰隆一声,战船开启,远远朝远处行驶而去! 远处山峦起伏,薄雾皑皑,近处树林河流快速后撤,一眨眼便已离开十里之外,早已不见逐星宗的踪影。 穹冥河,传闻起于天穹,下接冥河,无穷无尽。 不知道这穹冥河,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居然会产生丹落塔这种奇异之象。 染灵朝远处眺望片刻,才收回眼神。 其余六大势力早在一日前便已相继出发,包括最近饱受关注和争议的黑水宗,说起来染灵一行人属于走的比较迟的一波。 不过她也不着急,驱使着船慢慢悠悠赶路。 船上除了谢珩在看书,其余五人都被染灵勒令去修炼了,俗话说得好,一寸光阴一寸金,千金难买卷中卷。 这路程就得足足花费十日,浪费时间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那是……” 染灵正打算把随手抓过来的鸟给烤了,忽然黑眸一凝,盯着前方。 极速冲击 前方那片天空,布满黑沉沉的乌云,偶尔可见紫色的闪电劈开虚空,在地面上轰出一个个焦黑的大坑。 突然,那云层内骤然冲出个小黑点,小黑点的移动速度极快,几个闪身,直直朝着战船的方向冲来。 紧接着,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像是蝗虫过境一般,从云层中冲了出来! 染灵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盯了几秒最前方那个越变越大的小黑点,对方的形状实在眼熟,她低头,看着被自己擒住命运喉咙的鸟。 那鸟半人大,羽毛顺滑透着深蓝如宝石的色泽,胸口一点白,一双黑溜溜的眸子,也正好看了过来。 一人一鸟对视。 “……” 染灵绝对看见了这只鸟眼里的戏谑,一副“敢抓我你死定了”的诡异兴奋。 染灵:“……” 好家伙,现在连吃个鸟,都有这么高风险了吗? 谢珩也瞧见了远处的情况,神色微敛,正要朝染灵询问什么,看见眼前的情景,默默噤了声。 染灵盯着鸟,实在忍不住提醒:“你斗鸡眼了。” 鸟歪了歪头:“???” 染灵叹口气,看来以它的智慧,是理解不到这等高深语言的。 她站起身,看着不断逼近的黑压压大军。 “是你们逼我的。” 一道白色飘带从她袖中探出,在那只鸟未反应过来时,如蛇一般迅速将它绑在了船头上,秉持的就是一个敞亮的“大”形姿势。 狂风拂面,鸟顿觉身下无比清凉。 幸好皮毛够厚,没人看得到它的羞愧与窘迫,也不知道这可恶的飘带是什么材质,该死的牢固。 它拼命嘶吼。 该死的人类,把它放下来!! 否则定要扒了你的皮,喝干你的血! 只可惜语言不通,这样悲壮的泣音,听在染灵耳里,就变成了难听的嘎嘎。 “别叫了,目视前方,第一波冲击就要来了。” 染灵漂亮的眉眼弯起,显得十分愉悦。 一旁的谢珩无奈的伸出手,抚了抚额角。 其余五个人都听见了动静,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头皮都差点炸开。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妖兽大军吗? 众人慌忙去找主心骨,结果就看到她一副威风凛凛,仿佛下一秒就会提刀上战场的架势。 而且战船的速度正在越来越快,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她是想直接开船冲过去吗? 她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云长老踉跄了一下,步伐都不太淡定了,慌忙走过来,试图阻止,喊道:“老祖,这船真的很贵……” 他差点把算盘敲出火花,才勉强凑出买这艘战船的钱,后面几个月可是全宗要吃土的。 染灵偏过头,大声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耳膜都有点震动的云亭:“……” 老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明显。 他转头看过去,头脑顿时一昏,来不及了。 染灵嘴角上扬,盯着眼前骇然的场景,显得疯狂又兴奋。 船头的鸟则是要被吓得半死,眼泪花都要飙出来了。 “嘎——” 救命! 谁来救救它?! 这个速度冲过去,不但它那些子民救不了它,它反而会被强横持续不断的冲击力,戳成一团烂泥! 后面木长老四人紧紧抱团,哆哆嗦嗦的闭上眼睛。 特么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快过! 他们会不会就折在这里了? 谢珩和云长老紧紧抓住一旁的所有能抓的东西。 对面飞快冲刺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想将一帮大逆不道的人类弄死的众鸟,看见对方快如雷霆,想要和它们同归于尽的架势,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类想干什么? 它们突然产生了想后撤的想法。 只是距离太近,它们想后退也来不及了! 即将相撞的刹那,一道耀眼的白光竟将十几米偌大的船身全数包裹起来,然后极速往前冲击! 那些鸟,一片接一片,都被这股悍然的力量冲飞出去。 无可匹敌! 将近一刻钟的不断冲撞,天上下了一路鸟雨,船头的鸟早就被吓晕了过去。 “嗖——” 战船甩了甩屁股,呈一条优雅的弧线,轰然从铺天盖地的鸟群冲出,窜入那雷电密布的地域中。 众人手软脚软,刚松了一口气,看着头顶仿佛随时能劈下银雷的天空,心顿时再次吊了起来。 染灵也很无奈,可是这片雷区,是去往穷冥河的必经之地。 “老祖,慢点。”云长老攀爬着栏杆,一张脸惨白,“我有点想吐。” 染灵“啧”了一声,正要放慢速度,一道雷朝着战船的方向,骤然砸落下来! 染灵控制战船,轰然往旁一偏,险险躲开,空气都透出灼热的气息。 云长老迅速从空间拿出一个桶,抱着它吐的天昏地暗。 染灵:“……” 居然随身带桶? 白枫迅速跑过来,拍着他师尊老人家的背。 木长老踉踉跄跄的爬过来,“老云,快,给我一个,我也想吐……” 云亭吐的间歇,还顺便抽出一个桶递过去。 木长老坐他旁边,抱着桶吐的天昏地暗。 染灵:“……” 战船忽然又扭了一下屁股,躲开一道雷,两人差点把桶里的东西扬出来。 染灵眸露嫌弃,“果真不能吃太多。” 云长老:“?” 木长老:“??” 这是吃不吃的多的问题吗? 再说,这伙食,还是您下令给逐星宗准备的呢。 他们吃多点怎么了? ** 冲破雷云区之后,战船安稳行进了五日,期间没有再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其中起重要作用的,就是某只被抓来的鸟。 本来染灵都要捆着它上烤架了,结果胆差点被吓破的它,慌忙表明了自己的作用。 它说自己就是混穹冥河这一带的,对这里的地形是无比的熟悉,可以带它们去丹落潮出现的地点。 染灵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了,反正吃肉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而且染灵发现,这类鸟的羽毛非常特殊,可以抵御一切雷属性攻击,染灵这几日都快把那只小蓝鸟给薅秃了。 小蓝鸟护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片羽毛,光溜溜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小心探头,哀怨的望着染灵。 诡异竹筏 染灵一行人行进数日,终于到达了穹冥河的边界。 万里苍穹垂悬于一望无际的碧水中,岩影波光,不见起始,不见其终,与之相比,人恍若沧海一粟。 饶是见过无数美景的染灵,也不由的心里一震,胸腔内涌起一丝豁然之意。 云亭正要驱使战船。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染灵就被众人强行收回了驱使战船的权利。 紧接着就响起了小蓝鸟难听的嘎嘎声,只是没人懂它。 它表达了半天,转眼就对上七双茫然的眼,当场嗝屁躺在船板上。 不过它又马上跳起来,翅膀再次指了指穹冥河,又在船上跳了跳,嘎嘎声有些急促。 谢珩看了它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优雅好听,“你是想说,这船不能从上方直接飞过去?” 小蓝鸟眼泪汪汪的点头。 终于有人懂它了。 染灵思考了一下,转头召唤出一个小傀,小傀飘飘然,顺着风往河远处飞去。 一路都很顺利,只是飞出十米开外之后,不知是哪里涌出的一股力量,瞬间将小傀焚成了虚无,半分痕迹也没留下。 一股凉意瞬间从众人脚底板顺着脊椎往上窜起。 若是刚才没有秃鸟提醒,现在成渣的,就是他们了。 以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啊,难道今年这穹冥河的规则变了? 染灵感受到小傀身上传回的力量,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若是她没感觉错,这力量中,掺杂着一丝仙力。 难道说,这穹冥河与仙人有什么关系吗? 上一界面,为了完成绩效的系统每日逼着她拼命修炼打怪,那个世界的机缘几乎被她搜罗了个遍,最终她修炼成的,是最顶级的仙级。 这里面的力量,虽然很强,但对她,的确是构不成太多威胁,她想要强行带着战船冲过去,这穹冥河上的规则也对她没法。 只是万一惹怒了这穹冥河的意志,它将对她的怒气,降临到其他几个人身上,那就不太好了。 “那要如何?” 她回头看向秃的可怜的小蓝鸟。 对方跳到船边,指了指地面。 染灵这下理解了,无奈道:“把船收起来,我们下去。” 染灵几人刚落到地面,那股在空中的无形束缚便消失了,眼前景色一变,一排可容纳七八人的竹筏突兀的出现在几人面前。 染灵:“……” 众人:“……” 路上一直不太说话的厉竹,留着利落的短发,额前发丝被风吹起,露出锋利俊朗的眉眼。 他看着竹筏,一言难尽,“我们难不成要用这个东西渡河?” 看着众人吃瘪,小蓝鸟十分高兴,愉悦的嘎嘎两声,点头如捣蒜。 没错,就是这样。 程妤有点怕,她走到染灵跟前,似乎是想揪染灵的衣袖,又有点不敢,最后悻悻收了回去,小声道:“老祖,这竹筏这么小,万一半路再起个浪,到时候又不能飞,我会不会直接掉水里啊,我不会水。” 其余人也有些担心。 这竹筏看着也太不靠谱了。 只有谢珩长身玉立,表情淡淡,看起来没什么所谓。 “还有其他办法吗?”染灵看向小蓝鸟。 小蓝鸟摇摇头。 它可没有撒谎,从今年开始,的确只能用这个竹筏过河了。 “都上去吧。”在众人忐忑中,染灵淡淡道:“有我在。” 众人诧异的看向她,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就连胆子最小的程妤,都放心了不少。 几人相继上了竹筏,本来想顺势逃走的小蓝鸟,又被染灵一把抓过,一起带了上来。 小蓝鸟肥嘟嘟的鸟腿瘫坐在竹筏上,都要哭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它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将竹筏划动的那一刻,众人都感觉眼前的路更清晰了一些,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着他们往丹落塔出世的地方行进。 染灵自然有所察觉,不过也没有阻止这股意志影响他们。 最开始的时候,海上一片风平浪静,风和日丽。 只是渐渐的,几人看见了不少随意在海上飘着的空竹筏,上面偶尔还放着行李,只是上面的人不见踪影。 众人心里不自觉忐忑起来,眉越皱越深。 只是谁都没有率先说出来,怕扰乱军心。 天渐渐暗下来。 可是分明还没有到天黑的时间。 程妤小心翼翼的往染灵旁边移了移一双小鹿般的眼睛,警惕的望着周围。 白枫和厉竹在两侧划船,云亭和谢珩坐在船头,中间是木心和程妤,染灵压后。 逐渐黑暗的水面,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深渊,随时会将几人吞噬殆尽。 “哗哗” 水流在轻轻波动。 染灵微微侧眸,扫了一眼旁边的水面,收回眼神,“天都黑了,没人照明吗?” 云长老从空间内拿出一颗中看中用还不贵的夜明珠,四周一下子亮了不少。 染灵看向小蓝鸟,“秃子,你知道去丹落塔的途中,会发生什么吗?” 对方瞪了她一眼,恨不得一翅膀拍在她脸上。 你才是秃子,你全家都是秃子!! 它狠狠摇了摇头。 它又不打算去什么丹落塔,怎么会知道那些,再说了,就算它知道,你听得懂吗? 染灵嫌弃的啧了一声。 好没用,看来得找个时间烤了。 小蓝鸟没多少毛的身体倏地打了个哆嗦,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了眼周围。 别说,这地方还真是有点诡异,冷飕飕的,搞的它都有点怕。 “你们看那儿!” 这时,程妤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反射性的汗毛一竖,顺着对方哆嗦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一艘竹筏飘飘荡荡,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飘过来,在明亮的光线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支竹筏被血染成了红色,风带来浓重的血腥味。 竹筏某个尖锐的东西勾着一道布条,悠悠飘动着,竹筏上还有一只被血染红的靴子。 傻子都能想象出来,那支竹筏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哗哗” 水流波动的声音。 竹筏后方,有什么东西跟着过来了。 众人咽了咽口水,心脏止不住的砰砰跳动起来。 我们坐它 染灵交给逐星宗众人的任务训练表的左上角,写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对手很强大,强大到甚至会令你失去性命,请压下恐惧,保持冷静,越冷静越能找到生的希望,慌乱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逐星宗每一个人,在执行当天任务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拿出训练表看一眼,然后就会看见这句话。 久而久之,这句话不动声色的刻入了所有人脑子里。 现在,没有人知道这未知的河水底下,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没有人尖叫或哭泣,包括眼睛红红却暗自咬牙的程妤,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运转灵力。 他们将恐惧压在了心底。 被挤在角落里的小蓝鸟,看着这严阵以待的架势,也不敢乱叫,拼命捂住嘴。 “碰!” 面前血染的竹筏被轻而易举的掀翻,底下有东西在快速游走,突然,一股奇异的大力骤然从谢珩所在一侧冲出,染灵众人所在的竹筏瞬间四分五裂! “呜——” 冲出水面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大只,身长足有十米,模样像极了鲨鱼,眼睛阴毒,嘴里布满了细细碎碎的锯齿,上面甚至挂着不少新鲜血丝,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幸好所有人早有防备,在竹筏碎裂的刹那,绷紧的肌肉反射性动作,借力一跃而起,甚至跃的比那怪物还高。 染灵手疾眼快的将攻击中心的谢珩抓过来,箍住他的腰,长靴一点,落到那个被掀翻又重新浮在水面的竹筏上,声音沉着冷静,传音命令道:“云木长老攻它眼睛,其余人束缚它的行动!” 本来还心慌慌的众人,听见这道声音,立刻心安下来,眸子坚毅起来,瞬间开始行动! 怕啥,有老祖在身后撑着! 虽然怪物实力很强,在元婴境,但云长老几个最近的训练丝毫没有懈怠,躲闪的十分迅速! 云木长老一左一右,骤然蓄力,长剑狠狠朝鲨鱼眼睛刺下! 白枫三人呈三角形,白枫念咒结冰,无数尖锐的冰凌瞬间从冰面扎了上来,程妤负责捆缚,厉竹凌空跃起,拉弓执箭,对准怪物侧腹,一箭三发! 怪物吃疼,头尾不能兼顾,刹那间只来得及狠狠一摆尾! 如山岳一般的大力,骤然将白枫三人砸落两侧,云长老的攻击在这样的挣扎中堪堪落了空,只有木长老的剑,狠狠刺穿了怪物的眼睛! 它诡异的嘶鸣一声,冲开二人,就要往水底钻去! 却没注意到落在它尾部的某个小小树叶傀! 它一把逮住正欲钻水的怪物尾巴,然后整个儿,狠狠将其从水里拽出! 怪物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拽住,根本不能反抗丝毫! 被染灵白色飘带一个个拉回来的几人,目瞪口呆的盯着怪物尾尖那小小的树叶傀儡,心里有一种看见蚂蚁将一只大象抬起的诡异感。 小傀拎住怪物尾巴,然后旋转甩动七百二十度,最后将怪物砸落水面,涌起十丈高的水花! 怪物头晕眼花,却还是记得要钻水,但这次不是潜伏,而是要逃跑! 再不逃,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树叶小傀看着它的动作,诡异的捂嘴嘻嘻一笑,黑溜溜的眼神透出几分冰冷,瞬间追了上去,擒住,再次甩动起来!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染灵,目光诡异。 染灵挑眉,无辜道:“看我干什么,它是它,跟我没关系。” 众人:“……” 我们信你个鬼哦。 “嘎嘎——” “嘎——” 虚弱难听的叫声从某处传过来,云长老拿夜明珠一照,才看见不远处不断扑腾的某只鸟。 眼看着它快要淹溺了,染灵好心的将它救了上来。 只是它的肚子已经鼓的不像话,木长老用剑柄一顶,鸟嘴里就吐出好几口水来。 它奄奄一息的伸出一只翅膀,控诉:“嘎——” 你们这群人,到底有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它嗓子都喊叉劈了,愣是没一个人注意到它。 太过分了! 那一边单方面的霸凌已经落幕了,怪物瘫着肚子翻着白眼,神魂皆冒,不知天地为何物,一副同样要去世的样子。 染灵觉得差不多了。 白色飘带从她袖中飞出,朝那个方向飞过去,树叶小傀顺势跳到飘带上,蹦蹦跳跳的飞过来,冲一旁的谢珩歪了歪脑袋,落到了染灵的肩膀上。 谢珩伸出手,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小傀。 小傀顺势抱住他的指尖,贴贴脸。 染灵:“……” 白色飘带嗖嗖几圈,捆住眼冒金星的怪物,将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生生拖了过来。 其余人对老祖身上这白色飘带和树叶小傀的好奇心,简直达到了巅峰。 战斗力强,还好用。 到底哪来的? 程妤看着这架势,声音小小的问:“老祖,现在我们的竹筏毁了,我们要怎么走啊?” 坐底下这个血淋淋的竹筏,行是行,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竹筏什么的,太危险。”染灵环着胸,腰身纤细,红衣若枫,下巴一扬,“我们坐它。” 众人:“???” 坐谁? 众人顺着老祖的视线看过去,头皮瞬间发麻,嘴唇开始哆嗦。 这太刺激了。 谢珩看了一眼,又淡淡的收回眼神,继续逗弄小傀。 他不怎么说话和发表意见,因为有染灵在。 他听她的。 白枫咽了咽口水,像是不确定一般再问一遍,“坐那个怪物吗?” “是啊,有问题吗?” 染灵扫视众人。 得到答案的众人只能苦笑,连忙摇头:“没、没问题。” 那东西走着走着,真的不会将他们掀到河里吗? 白色飘带将清醒了一些的独眼怪物翻过来,白芒一闪,窜回了染灵袖中。 怪物任由他们折腾,眼神生无可恋。 现在就算给它一百个胆子,它也不敢逃了。 这群人里,肯定有实力深不可测的高人,那不是它能对抗的。 它决定摆烂。 所以就算看见那几个人,一个接一个跳到了它身上,它也打算睁一只眼…… 哦,另一只眼坏了。 染灵拍了拍怪物的脑袋,声音冰凉,带着一丝诱惑,“如果你乖乖的,到时候就放你走。” 神秘区域 怪物:“?” 还可以放它走吗? 摆烂的小眼神缓缓亮了起来。 染灵很满意,“出发,带我们去丹落塔出世地。” 怪物“嗖”一下往前窜出去,刹那间,呼呼的风灌入耳中,差点把小蓝鸟身上仅剩的几根毛吹掉。 ** 那怪物真不愧是混这片海域的,巧妙的避开了许多妖兽聚集地,速度也是极快,远远看去,就像是河中窜过的一条白浪! 其余忐忑的几人,也慢慢放下心来。 你还别说,这怪物当船用真挺好使,坐着也软乎乎的,非常舒服。 照他们这个速度,到达丹落塔的时间,起码能提前两天。 可能是因为冲出了那片黑夜笼罩的区域,光线渐渐明亮起来,云长老将夜明珠收了起来。 怪物张开嘴,一边冲刺,一边捕猎,几人都能听见它牙齿咀嚼的声音。 毕竟它也是要干饭的呀。 染灵眼疾手快的从河里捞起了一个东西。 众人都望过去。 巴掌大的一块石头。 老祖捞那个做什么? 染灵笑的嘴咧到了耳朵根,缓缓道出名字:“软锋金。” 众人眸子一瞪,倒吸口气,“软锋金?!” 什么鬼?真的吗? 这河里还能有这样的宝贝?! 谢珩的眸光落在她手里的石头上。 外面有一层包裹,但里面气息很是不凡。 染灵手指一用力,石头上便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一道闪瞎狗眼的金光瞬间溢出来。 软锋金的大名,只要是制作武器的,就没有没听说过的! 削铁如泥,是制作武器的上等好料,指甲盖一块,融入其他材料中,就能制作出玄级武器!就算是普通人拿在手里,也能轻而易举破开金丹期的防御,落在强者手里,那威力不可想象。 关键是还这么大一块儿! 众人呼吸都急促了。 染灵笑眯眯的收起来,“这次谁表现好,回去我就用这东西给他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嫌弃的看了众人一眼,“你们手里那些,都不行啊。” 众人:“……” 行吧。 虽然被嫌弃了,但这个诱惑真的很大啊。 厉竹碎发下的眼神,透出一分光彩,神色中露出几分志在必得。 如果能用软锋金制作一把弓,对他的战力将会极大的加强! 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这时,谢珩忽然看向水面某处,眯了眯眼。 染灵看过去,挑了下眉。 “我来。”她按住谢珩想出手的动作,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再次往河里捞了一把。 捞上来了一块上好的乌金灵砚! 她随手把玩一下,递给谢珩,“挺适合你。” 乌金灵砚,味含墨香,灵力充沛,是字画界,千金难求的东西。 “的确不错。” 谢珩眼里荡起笑意,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水,收了起来,“多谢。” 染灵笑容灿烂:“不谢。” 这些东西本应该沉在河底,但可能是因为现在穹冥河动荡的缘故,导致这些东西被震了上来。 穹冥河存在不知多少年岁,无数人失手掉落的东西,不知凡几。 “我靠?”白枫惊呆了,眼睛瞪的溜圆,一把咬住从肩部滑下来的马尾,伸手就往水里捞。 染灵幽幽的提醒他,“小朋友,小心自己的手指被咬掉啊。” 白枫被吓住,倏地收回手,只是眼睛还巴巴的盯着水面。 其余人也全部转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水面。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谁不抓紧谁就是笨蛋! 小蓝鸟嫌弃的看他们一眼,四仰八叉的躺在怪物背上,舒服的眯眼。 那些个硬疙瘩有什么好捡的。 不如睡觉。 顺便思考一下,怎么才能从那个怪人手底下逃跑,再不走,它真要成秃鸡了。 染灵神识往周围一扫,感觉没什么危险之后,也懒洋洋的躺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谢珩坐在她旁边,眼神落在她脸上,溢出几分温柔。 ** “你看见了吗?刚才窜过的,是什么鬼东西?” 穹冥河上,好不容易穿过黑夜区域,死了不少人,凄凄惨惨的乘着竹筏往前划的道衍宗众人,忽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像一阵风一般,转眼看去,只剩下一个未知生物的屁股,上面冒着几个横七竖八的头。 众人:“……” 有人不确定道:“好像就是之前攻击我们的那些怪物。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见上面有人?” “不光有人,我还看见那些人里……似乎有逐星宗那个瘟神,一身红衣!”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看见她旁边有个蓝发男人,该不会就是那只凤凰吧?” “也就是说,那上面的是逐星宗的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几眼,顿时觉得底下好不容易保住的竹筏不香了。 呔!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用这个破竹筏,啥时候能到?! 比起其他人,道衍宗宗主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呆愣看着染灵一行人从眼前窜过,低头看着脚底下的竹筏,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染灵一行人,坐着独一无二的“船”,靓丽耀眼的超过一个个宗门选手。 黑水宗、听风阁…… 众人都是满脸的震惊和呆滞,被这波操作秀的一批。 好多人拼命忍耐,才能按捺住效仿他们的想法。 毕竟他们没那个把握,能将那些吃人的怪物完全控制。 ** 染灵睡了半日,醒来就感觉到“船”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可是这里,离丹落塔出世地,还有一段距离吧? 盯了一路水面的众人,有些好运捞到了宝贝,有些没有,见到老祖睡醒,疲倦的看了过来。 染灵拍了拍怪物,“怎么慢下来了?” 怪物一只眼珠直直盯着远处,透着一丝畏惧,染灵能感觉到它的肌肉在绷紧。 这就奇怪了,前面有什么东西,值得它这幅样子? 程妤秀丽的眉皱着,小声道:“前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都没捞着的白枫,情绪有些失落,听到这话,才转过脸来,看了前面的区域一眼,“那怎么办,要绕路吗?” 现在时间还早,绕路的话应该来得及。 染灵想了想,将睡的正香的小蓝鸟抓过来,倒挂着摇了摇。 “秃子,醒醒!” 未知怪物 小蓝鸟睁开惺忪迷离的眼,哀怨的瞅了染灵一眼。 连个觉都不让人家好好睡。 染灵可不管这些,捏住它脆弱的脖颈,“看看,前面是什么区域?” 小蓝鸟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眼珠子瞬间瞪的溜圆,无比惊惧。 怎么会,这东西怎么跑这里来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它激动的吼起来。 众人:“……”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小蓝鸟两只翅膀张开,气势汹汹边走边扇,走了两圈之后,然后又并起来,左右唰唰两下,然后啪嗒一声,躺在地上,粉红的小舌尖从鸟喙中吐出,一副死不瞑目样。 众人:“……” 说啥呢? 小蓝鸟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最后无奈的用翅膀捂住脸。 这帮人类,怎么这么蠢? 它跳起来,又做了两遍同样的操作。 谢珩沉吟片刻,“你是想说,前面有个长着翅膀的怪物,喜欢杀人,很厉害,是吗?” 这都能猜到? 众人眼睛震惊一瞪,都看向小蓝鸟。 对方重重点头,宛如看见了知己,眼泪汪汪的就要跑过来抱大腿。 被染灵一脚踹飞。 小蓝鸟瘫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看过来。 太欺负鸟了。 谢珩轻笑一声,询问:“那怪物有多强?” 小蓝鸟瞬间变了脸色,眼神变得分外冷酷,翅膀尖依次指过云长老、木长老等五人,甚是不屑的摆了摆。 这几个送上去就是给对方塞牙缝。 它又指向染灵。 这个……这个看不出来。 估计不太靠谱。 它翅膀尖顿了顿,直接掠过她,指向谢珩,像是有些犹豫,最后点点头。 这位知己,实力在炼虚,估计还能斗上一斗。 “老祖夫,它什么意思?”白枫一头雾水。 谢珩已经猜到了,“它是说,那只怪物的实力,可能在炼虚境以上,其余人去了,就是送死。” 小蓝鸟沉重的点头。 众人:“!!!” 白枫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东西?” 炼虚? 天呐! 他一辈子就见过那么一两个炼虚,这前面一个怪物境界居然这么高?! 他连忙道:“老祖,我们赶紧绕路吧。” 其余人也道:“老祖,我们绕路吧。” “绕路?”染灵轻笑一声。 眼神看向前方,笑容逐渐染上冷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句话太过惊悚,所有人脊背都窜上一丝寒意。 什么意思? 身下的怪物感觉自己被什么冰凉的东西锁定了,脑子里对对方的恐惧和对染灵的恐惧在拼命打架,好不容易才能忍住亡命遁逃的冲动。 “意思是说,那可怕的东西,现在就在我们周围吗?”云长老一寸寸扫视过周围平静的水面,剑已经被他紧紧握在了手里,手背青筋暴起。 最恐怖的,就是这种极致危险之下,自己却一点也察觉不到对方。 其余人心跳砰砰加速,纷纷转过身,背对背着,紧紧盯着周围水面。 这时,染灵袖袍中白色飘带自动飞了出来,唰唰两下将云长老五人,以及小蓝鸟和底下的“船”,绑在了一起。 五人:“??” 小蓝鸟:“嘎?” 怪物:“??” “怕你们掉下去。”染灵好心解释。 “那老祖夫呢?” 众人疑惑。 谢珩也看过来。 染灵淡淡道:“他可以抓着我。” 众人:“……” 就多余问。 谢珩掩饰一般轻咳一声,耳朵尖红了红。 染灵微微压低了身子,冰凉的手掌抚摸过身下怪物的头颅,声音犹如透着诡异的魔力,“不要怕,放心往前走,我会杀了它。” 怪物不知是被染灵冰的,还是被吓得,莫名打了个哆嗦,对那名未知怪物的恐惧都瞬间减轻了不少。 罢了,怎么样都得死。 这只人类……好像更恐怖。 它盯着一个方向,蒙头冲了出去! “嗖——” 众人猛地后仰,要不是有小飘带栓着,他们得栽水里去。 谢珩被染灵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手腕。 那未知的东西似乎是被激怒了,风平浪静的河面顿时波涛滚滚,百丈高的大浪迎头冲来! 他们就像是身处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怪物抵抗不了这样的波涛,身体仿佛插在泥潭里,越来越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它一生辉煌,如今就要死了吗? 就在这时,一双含着白芒的素手,搭在了它脑袋上。 沉重的身体顿时无比轻盈,就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它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周围的海浪根本不足为惧。 一只眼珠骤然亮起,直接带着众人冲向了海浪! 呼啸的海浪像是能将人凌迟的刀,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力,只是一层白色光罩将所有人护的严严实实,外面的东西丝毫不能撼动分毫。 在一行人冲出去的刹那,身后的海浪轰然溃散! “呼” 众人还未彻底松口气,一声清脆尖锐的嘶鸣,迅速从他们前方扩散开来,一声一声,生生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隔着白色光罩,都能感觉到那股恐怖的音波力量。 宽广的水面都震荡起来,远在数里开外的其他宗门,都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威力,实力低的都有些头晕眼花。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叫声?”听风阁阁主面具下的脸色倏地变沉,听这声音,就是来自于他们的前方,而且隔这么远,都能有这样的威力,若是他们遇到,恐怕无一人可以存活。 走在他们前面的,除了云宗,柳家和万家以外,就是逐星宗,以他们的速度,该不会撞上这鬼东西的,就是他们吧? 他皱了皱眉。 就算真的是他们,此刻他也无能为力。 染灵,希望你能活着。 ** “这,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白枫脸色一白,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小蓝鸟更是第一时间将头埋在了一旁厉竹的怀里,瑟瑟发抖。 那东西高越八九米,人面鸟身,巨翼展开,凌于河面之上,面容是一个女人的脸,咧到耳根的嘴里,都是细细密密的牙齿,她发出嘻嘻的怪笑声。 灵气肉质 它看着眼前的猎物,深深吸了口气,嘴咧到更大。 真美味啊。 染灵面无表情的提醒它,“别笑了,脸都要裂开了。” 裂嘴怪物:“??” 众人:“……” 程妤点点头,小声点评:“确实快裂开了,好难看啊。” 染灵看了她一眼,像是遇到了知己,“是吧。” 裂嘴怪物被气炸了,骤然嘶鸣一声,声音尖利,全身都诡异的抖动起来,翅膀一扇,顿时十几道海龙卷自四面八方朝众人攻去! 染灵拍拍身下怪物的脑袋,“冲过去。” 怪物也咧了下嘴,全身气势如虹,跃跃欲试,再次冲出! 裂嘴怪物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能这么轻易冲开它的攻击,他们是怪物吗? 它不甘心,几个闪身,直接朝众人冲了下去,裂开血盆大口想将几人直接吞入腹中! 染灵看着那嘴,十分嫌弃。 她唤出自己可爱的树叶小傀,这只树叶小傀与平常的不太一样,小人儿的周身都泛着一层金色。 她连忙道:“快快快,眼要瞎了!” 那金色小傀蹭蹭染灵的脸颊,直接撕开外面的白色护罩,跳进裂嘴怪物嘴里,一脚蹬在了它的牙齿上。 众人茫然:什么东西碎掉了? 一道凄厉尖细的痛呼声瞬间传遍四面八方,震得无数水下怪物瑟瑟发抖,慌忙钻入自己的巢穴。 好可怕好可怕。 什么鬼东西出世了? 裂嘴怪物被小傀打落了好几颗尖牙,疼的死去活来,眨眼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木长老不可置信,“这就走了?” 染灵嘴角勾了勾,“怎么会,它还想好好招待我们呢。” 金色小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沿着众人飞了一圈,眼神一直盯着水下。 突然,它诡异的笑了一下。 抓到你啦! 它冲入了水中,浑身涌起金色的光芒,仿佛一把锐不可当的剑,将准备偷袭的裂嘴怪物,直接从脑袋来了个对穿! 血溅三尺! 突然窜出来的鲜血,将一帮人吓了一跳。 随即整片河面便开始大块大块变红。 “这是谁的血,那怪物的吗?”白枫不确定道。 他简直要给老祖的那些小树叶跪下。 不知道高价买一只可不可以? 木长老声音有些干,“应该是。” 一片小树叶,为什么会这么强啊? 片刻后,小傀从水里探出头,冲染灵歪了歪脑袋。 染灵指示它:“把尸体也带上来。” 小傀不甘不愿的再次下去,将被它大卸八块的东西,一块块捞上来。 肉血淋淋的,看着真的无比恶心。 那裂嘴怪物似乎还变身了,到了水底,居然变成了人面蛇身,差点认不出它来。 众人齐齐离这些块状尸体三丈远。 染灵看着像花蝴蝶一样朝她飘过来的金色小傀,分外嫌弃,“洗洗干净再过来。” 小傀委屈极了,小小一张脸都不笑了。 主人大坏蛋,叫它杀人,还嫌弃它。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沾血嘛。 而且水都红了呀。 谢珩叹口气,拿出一方帕子,朝小傀招招手。 小傀露出招牌诡异微笑,朝着谢珩飞过来,然后乖乖的躺在手底下,任对方蹂躏。 在主人心底,这个人是很重要的啦,它不能造反的呀。 染灵看了一人一傀一眼,指着面前的肉,“一人一块,大家分了。” “不不不不!”白枫第一个摇头,“我不用了。” 就算给他他也不敢动啊。 太可怕了。 谁敢吃啊。 其他人也拨浪鼓似的摇头。 染灵啧了一声,用灵力将死不瞑目的裂嘴怪物脑袋拿起来,扔给底下的另一只怪物。 那怪物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香气四溢的脑袋,虽然口水流了三尺,但仍然不太敢吞。 染灵轻飘飘道:“就是给你的,吃吧。” 怪物一口吞了下去,咔嚓咔嚓不断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觉得无比惊悚。 众人看着此情此景,人都麻了。 为什么赶紧从出发开始,这几天的经历都如此荒诞? 染灵继续捞起一块肉,“你们真的不要?” 众人看着滴答滴答的血水,半分食欲也无,继续摇头。 “没有口福。” 染灵手掌中忽然燃起一道白色的火焰,隔空灼烧着悬空的肉。 这东西是合体境,实力够强,这肉自然也是极上等,灵力无比充沛,吃一口,都比得过各种琼浆玉液。 火焰炙热的温度,让众人皮肤都是一阵刺痛,他们一边用灵气抵御,一边惊讶的看着老祖操作。 就连一直不敢探头的小蓝鸟,也被渐渐溢出来的绝妙香气吸引,猛地转头紧紧盯着那块肉,哈喇子流了下来。 血淋淋的肉,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变的越来越小,越来越白,也越来越香。 众人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原来这肉,还可以这么香的吗? 没有添加任何佐料,就让人垂涎欲滴。 很快,那么大一块肉,就成了小小一坨,白生生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染灵掰下来一大块,递给谢珩,然后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 众人惊呆了,明明是肉,为什么感觉像是什么果实之类的呢,掰的时候听起来都有点脆。 被擦干净的小傀坐在谢珩肩膀上,眼珠子好奇的瞧着那块肉,谢珩掰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染灵偏头看他,“如何?” 谢珩也没想到这肉居然会有一股清香,半点都不腻,仅仅一小块,便有大量的灵力流向四肢百骸,“很好吃。” 白色飘带完成了任务,已经自行钻回了染灵的袖子,白枫凑过来,眼巴巴道:“老祖,我也想吃。” “嘎嘎!” 小蓝鸟撒丫子跑过来,激动的直叫。 它也想! 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腆着脸皮一起凑过来,他们也想要。 “可以是可以,但由于你们刚才没有抓住机会,每个人获得的肉全部减半。”染灵无情道。 “啊?!” 众人哀嚎。 等他们亲自尝到那肉的味道,差点肠子都悔青了。 就这么一点点肉,居然就让他们的修炼等级,有了突破的趋势! 若是能得到一整块肉…… 所有人都哭了。 西脉针对 美滋滋饱餐一顿的怪物十分高兴,大脑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它乐颠颠的表示自己还想炫一个。 染灵感受着周围某个极隐蔽的探查气息,懒散的勾了下唇。 这穹冥河的意志,有点意思。 ** 接下来没有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在距离丹落塔出世前一天,逐星宗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各方聚集的大本营。 染灵远远眺望着那个小岛。 真热闹啊。 有那么多怪物拦路,居然还这么热闹。 或许是因为西脉的人出发的更早,现在整个岛,远远一看,看不见多少东脉的人。 东脉和西脉,由于地理位置生存条件不一样,自然也形成了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种不同,不但表现在他们更为大胆的服饰上,更在于东西两脉铭刻在骨子里的差异。 东脉的妖兽都是散在分布,人类和妖兽的关系是互不侵犯,只有闯到对方地盘才会被激怒,进而杀戮。 西脉却是有一头盘踞称王的妖渡劫期妖兽,手下妖兽成千上万,盘踞一方,为了抵御它们,西脉修仙者建立了胤都四城,由四位实力强大的修仙者长年镇守。 双方之间终年战火,摩擦不断,水火不容。 因此相比于东脉,西脉更崇尚武力,上至强大的修仙者,下至好杀戮,他们不但会大范围圈养妖兽,更会奴役残杀。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人发现了染灵一行人。 “似乎是妖兽!!” “妖兽”俩字像是什么禁制,瞬间触动了无数人的神经,几乎所有人不善的目光都盯了过来。 拼命摆动身体,飞速朝小岛游来的怪物迟疑的缓下速度。 这帮人类干什么? 盯着它干什么? 它又没吃人。 “前面那帮人,给我停下!” 一声凌厉的女声,含着灵力,迅速在整个小岛传开,灌入染灵一帮人的耳朵里。 染灵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程妤秀丽的小脸上升起疑惑,小声道:“他们是在说我们吗?” 厉竹点头,风扬起他额间的碎发:“应该是。” 白枫皱着眉,有些不高兴,“没看见那些人都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吗,像是撬了他们祖坟似的,莫名其妙。” 云长老思索了片刻,给出答案,“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乘坐的这个,是个西脉人最深恶痛绝的妖兽。” 一名身材火辣且高挑的女子,翠绿衣襟上缀着各种清脆晶莹的饰品,长腿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手拿长弓,目光冷冷的望向他们。 她盯了众人一圈,最后定格在看起来像是老大似的云亭身上,以小岛主人的语气冷然说道:“这地方,不准妖兽进入!” 女子身后又出现了一帮人,面无表情的杵在她身后,凶神恶煞,看起来像是她的手下。 气势这一块儿,已经被她们那一方拿捏的死死的。 云长老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也不打算把它弄进去吧,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神经病吧。”白枫的嘴已经闲不住了,“我们又没说要把它带进去!” 几人都偏头看向染灵的反应。 那女人看着众人下意识的反应,皱了皱眉,难道她估计错误了,那穿红衣服的才是他们的领头? 染灵被众人注视,她面色疑惑的看向云亭:“云长老,你看我干什么,我就一小弟子,我也不知道啊。” 众人:“??” 众人:“……” 这又是搞哪出? 谢珩眼里都流露出一丝讶然和无奈。 好在云长老很聪明,快速融入了染灵的脑回路中,他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女人,“这位道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打算将这妖兽带进来。” 女人滞了一下,面色有些难堪。 她盯了盯那几人屁股底下的妖兽,忽然道:“这东西的同族,在我们来的途中杀了很多人,既然不打算带进来,那还请几位将其杀了,我们再放诸位进来。” 怪物都听麻了,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翻了个白眼。 这是非要它的小命不可呗? 你们杀了我的兄弟姐妹就可以,我杀你们就不行? 云长老面色也有些不悦了,他目光瞥过小岛上面的人,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建议。 他沉声开口:“道友,我们离开时还需要它带我们离开穹冥河,还不能杀它。” 反正……有老祖撑腰,他说话就不会虚。 女子像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讥讽一笑,“这么说,你们愿意留着一个杀了那么多人族的怪物咯?” 小岛上有人笑出来,“看他们这模样,应该是东脉人,果然,无论过多少年,东脉人这股懦弱又养敌为患的性格,还是没有变!” “谁说不是啊!” “笑死,东脉真是一群废物!” 连绵的嘲笑声接连响了起来。 岛中也有零星的东脉人,听到这话,虽然不悦,但没有人公然发声。 毕竟现在说话,会成为众矢之的。 逐星宗众人却被气疯了。 针对他们就算了,现在骂整个东脉人,几个意思? 程妤倏地站起来,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眼圈激动的红了一些,声音柔弱却坚定,“听闻你们西脉,虽然和妖兽一族势不两立,但仍然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圈养强大的妖兽,甚至有些还会好生养着那些曾经杀了无数人的妖兽。如此说来,你们此般行径,岂不是更加无耻?” “还有。”她盯着那个藏在人群里肆无忌惮发出嘲笑言论的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居然能上升到整个东脉身上!你是要故意挑起东西脉两派战争吗,你是想挑起两脉战争进而让妖兽一族得利吗?你究竟有什么居心?” 这番接连不断的质问,让那女人和藏在人群中那个人,脸色都是青一阵白一阵。 整个小岛鸦雀无声。 没人想得到,这个看起来随便一下都能弄哭的女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气! 程妤有些怕,腿肚子都在轻微发着抖,心脏更是快的要跳出来,但她不能退缩,不能让西脉的人看东脉人的笑话,“东脉人懦不懦弱,你没资格评论,而且我觉得,像你这样一个畏畏缩缩,只敢藏在人群里挑起言论的人,才是真的懦夫!” 别说我欺负你 现场一片寂静。 逐星宗的人惊呆了,怔怔的看着程妤瘦弱的背影。 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胆小的程妤,居然会这么勇敢! 连厉竹都微微侧目,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躲在厉竹身后,生怕被众人看到的小蓝鸟,也无比震惊。 这是那胆小鬼能说出来的话? 木长老则是欣慰的点点头。 小丫头胆小归胆小,却有一腔热血。 胆怯后知后觉的爬上程妤的心头,她小腿抖的更加厉害,心里慌极了。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就在这样的恐慌里,她的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她连忙侧眸看去,是老祖! 她眼眶顿时彻底红了。 染灵将程妤的慌张都看在眼里,将她拉过来抱抱她。 手掌摸摸她的后背表示安抚,轻轻笑道:“程小妤,说的很不错。” 程妤被她心里最可靠的人安抚,鼻头一酸,差点眼泪就掉出来。 但她不能哭,绝不能让西脉的人看见。 谢珩看着她们,率先鼓起了掌,而后逐星宗其他人也迅速鼓起掌来! “说的太好了程妤!” 白枫都有些崇拜刚才的程妤了,太帅了! 程妤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染灵怀里探出头,小声道:“也没有什么。” 她只是在说实话呀。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番话,众人再看时,那个藏在人群中发言的选手已经不见了。 那翠绿衣襟的女人被程妤连珠带炮的话震住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反驳,气的捏紧了手里的弓身,“你胡说什么?谁圈养妖兽?!” 白枫闲闲道:“谁急说谁呗?再说了,这地盘是你们的吗?你们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他一把将厉竹身后的小蓝鸟提溜起来,站起身,少年脸上带着蓬勃的肆意与朝气,提着翻白眼的小蓝鸟在所有人眼前晃了一圈,“看见没,这东西,也是我们宗养的,我们就是要光明正大带进来,你们怎么滴?” “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逐星宗众人:“……” 这就,太过嚣张了。 不怕一会儿进塔,别人针对你给你穿小鞋?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很爽! 被倒挂整个儿鸟都晕晕乎乎的小蓝鸟只想表示:你特么放屁,谁说它是你们宗养的? 不要脸! 莫挨老子! “气死老子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几个家伙!” “这几个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前东脉的人有这么嚣张吗?” “这群家伙,不光和妖兽混在一起,还敢这么嚣张!!” 整个西脉的人都被气的不轻,岛上四处传来嗡嗡嗡如潮水般的议论声。 女人心里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敢这么挑衅她的,整个西脉都没有几个人,她咬牙切齿道:“你们可知我是谁?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白枫还真不知道,他看向云长老。 云长老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他的确对西脉的事情有所涉猎,但此人是谁,他还真看不出来。 谢珩在一旁淡淡道:“她是胤都四大城之一,风羽城,风王的独女,古茗。” 逐星宗众人:“!!!” (⊙o⊙)啥? 一惹就惹了个这么大的? 白枫忍了忍,没忍住,“老祖夫,你为何不早说?” 谢珩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影响吗?” 有染灵在,你们担心什么? 众人:“……” 染灵在一旁看的热闹,忍不住笑起来。 被完全无视的古茗,肺都气炸了,从小被宠大的她,还没有受过这等委屈,怒火瞬间冲毁了她的理智。 “我会让你们知道,惹怒我的代价!” 搭弓射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凌厉如刀的风旋,豁然随着利箭飞出,猝不及防间,直直刺向染灵等人所在的方向! 元婴之力! 这一箭分明是冲着白枫的心脏而去! 白枫连金丹都未修成,这一击,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躲开! 白枫身侧的云长老瞬间急了,立刻侧身挡在白枫面前,拿剑抵御。 古茗嗤笑一声,额饰轻轻摇曳,显得她那张脸格外张扬,小小金丹,也敢拦她的箭,自不量力! 不料,那箭在距离云长老一寸的距离时,被一白色飘带紧紧缠住,而后,猛地断裂! 染灵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很快被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覆盖。 “什么?!” 古茗脸色骤然变了。 她身后的手下们面色也有些凝重起来。 能如此简单的拦住小姐的箭,这暗自出手的人,实力绝对在化神甚至更往上! 惹到这种人,虽然他们不惧,但依旧对他们很不利。 毕竟不光是他们,其他三城的人也来了,还有东脉那六大势力,现在保留实力专心应对后面的丹落竞争才是重点! 因此他们都是上前一步,阻止古茗再次出手。 死里逃生的云长老和白枫都瞬间松了口气,随即便是怒气上涌。 城主的女儿怎么了? 就能随便杀人吗?! 白枫化身嘤嘤怪,转头就朝着染灵告状,“染师姐,我差点就死了,你可得为我报仇!” 染灵:“……” 众人:“……” 你小子还挺入戏。 师姐都叫上了。 谢珩在一旁,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白枫立刻收起矫揉造作:“哦。” “诸位道友,此事是我家小姐唐突了,在这里赔个不是,还请几位速速上岛吧。” 一位全身都覆盖银甲的男人走上前,冲染灵几人抱拳。 染灵眼皮掀起,淡淡扫视过他身侧的古茗,将对方脸上的不甘和怒意尽收眼底。 再看整个小岛上的西脉人,几乎都面露恶意和兴味。 像是在说,等你到了岛上,看我们怎么整死你。 她忽然勾起分外恶劣的笑,“赔不是就行了?” “我这人最讲求公平,一箭还一箭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不是吗?” “这……” 对面瞬间一滞。 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懂借坡下驴? 古茗更是气的胸口起伏。 这帮不识好歹的蠢货,她日后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厉竹,拿箭。”不等他们同不同意,染灵就开口吩咐道。 “是。”厉竹将一支箭从空间变出,双手递过来。 染灵接过,长箭在修长的指尖随意转了转,随即召出自己的金色小傀,将箭扔给它。 “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你来接? 上一位面,被称为战力天花板的染灵上仙,有她最得意的两件宝贝,恶名响彻整个大陆。 第一件,是一段蕴含染灵强大仙力,再由来自各处险地的珍贵材料联合锻造的白色飘带,能绑仙人。 第二件,是染灵亲手炼化的两具傀儡,一白一金,白色战力可匹敌仙人,金色则是飞升以下几乎无敌手。 两件东西几乎让当时所有成名已久的众仙,吃尽了苦头,每次见到染灵,都恨的牙痒痒。 这两件东西跟染灵灵魂相契,一直储存在她的灵魂之海,到了这个世界,便一块带过来了。 系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就算它拦了,这养歪了的混账玩意儿还会造出几个更厉害的,到时候这个世界不定得被她霍霍成什么样子。 而那些普通小傀,都是染灵到达这个世界,随便造着玩儿的。 现在这种场面,用金小傀来应付,再合适不过了。 ** 欺负? 欺负谁? 这高高在上的话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银甲覆面的男人强行压下这种不适,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怪模怪样的树叶子。 她要用这个东西? 可他在上面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气息。 ……难道这女子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挽回一下脸面,并不是真想和他们作对? 他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十分合理。 逐星宗的人面色却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这还不叫欺负? 之前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傀直接将一个合体期强者随便分割了,对面那几位…… 最强的好像就是化神。 还一箭? 会不会直接将命还没了? 他们都有些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了。 对面的男人显然也察觉到逐星宗众人面色的古怪,但他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了,一个树叶子,最强的攻击,怎么着也不会超过金丹。 他开口道:“小姐身份尊贵,这一招,由我来替不知可不可以?” 古茗拦了拦他,面容阴沉,“会不会有诈?” 他顿了下,又仔细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对方在知道小姐您身份的情况之下,应该不会如此造次。” 不会么? 古茗迟疑的点点头,又暗自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蹦出一句话:这些该死的东脉人! 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对面的染灵听到这话,神色古怪:“你接?” 遍身银甲的男人转头看着他,疑惑开口:“不可以吗?” “可以。”染灵点点头,弹了一下金小傀的脑门,“上吧。”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些区别的,就比如,如果是你家小姐接,她身上宝贝不少,更有一个什么护身的软甲,顶多就是受个重伤。 你接的话,可能会直接去世。 金小傀摸了摸脑壳,抬着比它大好几倍的箭,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前一步。 围观的所有人都很惊异。 这到底什么东西,不是妖兽,却能动,看着十分诡异。 金小傀抬头挺胸,盯着男人所在的方向,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唰地将肩头的箭扔了出去。 主人说,留一命,真的好难控制哦。 “轰——” 箭矢长虹贯日,破风而来,竟然带起了短促的音爆声,那样强悍的力量,仿佛能穿山碎石! 逐星宗的人赶紧捂住眼睛。 小岛上的人面色骤变! 这,这是什么力量的攻击?! 好可怕! 古茗惊愕的瞪大美目,脸上的表情彻底变成惊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接招的男人也是瞬间面色惨白,思索不过半秒,就朝着身后遁逃而去。 这招不接,丢的可能只是面子。 但若接,他会没命!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对面人那些古怪的表情,还有染灵那句奇怪的“你接?” 怪不得!! 小岛上的人群都开始骚动,靠近古茗的众人迅速哗啦啦迅速退开,生怕殃及池鱼。 只是这样恐怖的一击,哪是逃跑便能逃开的! “唰——” 箭矢凌冽的罡风将数十人直接掀翻,轰然洞穿过身穿银甲男人的左胸! 男人身躯猛地倒地。 鲜血瞬间铺展开来,浸透了地面。 那箭矢却未停下来,竟然直接以悍然的力道,插进了前方一块巨石! 震耳的响声! 巨石裂开了细小的缝隙。 众人看的心头发凉。 古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面容阴沉可怖,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极致扭曲! 她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命令其余一脸呆滞的手下,“还不快去救!” 众手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簇拥上前,探气息的探气息,治伤口的治伤口,抬人的抬人,好一阵匆忙。 岛上围观的人都连连抽气,回头去看那出手的勇人,结果突然发现,那一群人居然不见了。 众人:“???” 难道跑了? 那样的实力还需要跑? 古茗也冷笑着,一寸寸扫视过河面四周。 现在才想起要跑,迟了。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似笑非笑,语气又分外淡漠,“找我们呢?” 古茗:“!!!” 古茗反射性的头皮一紧,恶狠狠的朝发声源看去! 染灵过分优越的脸,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睛,瞬间映入眼帘。 就那么片刻时间,他们居然就上岛了?? 瞬移的吗? 她警惕的后退一步。 “还挺凶。”染灵挑眉,肩头金色小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古茗心里冷静下来,不打算当面计较刚才发生的事,她盯着染灵,“你们是什么人?” 她对东脉六大势力都十分了解,六大势力中绝对没有这样一号人! 但是这样实力的人,为何会籍籍无名? 难道他们都轻视了其余的东脉人吗? 染灵一行人错开她往小岛前面的空地走去,“逐星宗”三个字,也轻飘飘传进了所有人耳朵里。 古茗攥紧拳头,“逐星宗……” 她转头命令手下,“立刻给我去查!” 这个逐星宗,或许会成为他们此次丹落潮最大的竞争对手! 仅仅一个钟头,刚才发生的事,想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小岛传扬开来。 云宗、道衍宗等人相继到来,耳朵里传的,竟然都是逐星宗三个字,都面露惊异。 雪域国师 “那红衣女子?” 他口中所说的“公子”淡淡开口道,是疑问句,却说的很肯定。 不同于大多数西脉人,这位公子皮肤都透着一种病态白,一身月色的衣衫套在他身上,都有些松松垮垮,看起来极其孱弱,纤弱的指骨间拿着一把扇子。 但他手底下的人,都不敢太靠近他,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是的。”那粗犷男人接着道:“那是逐星宗的老祖染灵,因为喜欢勾搭人的脾性和几千年没有突破炼气,在整个东脉都很出名,不过就在不久前,她的实力便突然大增,就连六大势力中的柳家那位老祖,都压不住她,十分诡异。” 关键是那染灵老祖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装嫩。 他清楚的听见她说自己“就是一小弟子”。 实在太不要脸了。 月袍公子:“……” 喜欢勾搭人? 看不出来啊,那位……老祖,还有这种癖好? 而且柳家那位老祖,修为已至大乘境,居然不是她对手? 他挑了下扇骨,“那她旁边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新欢?” 粗犷男人点头,“是的,真身是冰凰王族血脉。” 月袍公子微眯了下眼。 “那公子,我们现下要如何?” 对方轻嗤了一声,“自然不能像古茗那个蠢货一样,上来就跟人起冲突,静观其变再说。” 毕竟东脉也会有人不想看逐星宗变强,不是吗? 粗犷男人点了点头,“公子,还有一件事。”他将声音压低了些,“雪域城,那位国师……这次亲自来了。” 月袍男人瞳孔微缩,面色显而易见的变了变。 胤都四大城,雪域城,月华城,风羽城,炎阳城。 四城建立之初,本是秉着击退妖兽的想法,互相联合,互相协作,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局势逐渐发生了变化,四城开始各自为营,针锋相对,甚至已经爆发过几次暗中的交锋。 现如今的四城,雪域城战力最强,月华城和风羽城实力差不多,实力稍弱的是炎阳城。 最开始,雪域城实力和月华和风羽差不了多少,但一切的改变都是在一位不知从哪来的国师加入,才逐渐改变的。 那位国师的心狠手辣,就算是尚武嗜杀的西脉人,也为之胆寒。 月袍公子好半天才微微叹口气,语气缓慢,“情况不妙啊。” 一个锋芒毕露的逐星宗,就够让人烦了。 ** 仅仅一个钟头,刚才发生的事,就在整个小岛传扬开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个胆大包天的东脉小势力,跟西脉胤都四大城之一的风羽城,发生了冲突。 最后的结果更是让人唏嘘。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逐星宗会不会是此次浪涛丹落潮最大的一匹黑马。 约莫一日之后,云宗、道衍宗等六大势力的人才姗姗来迟。 很快就被某个高频词汇瞬间吸引了注意。 逐星宗? 怎么到处都能听见这三个字? 他们错过了什么? 苏久等人连忙派人去打听消息,细细听完回禀,都面面相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怎么说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刚来就敢和胤都四大城之一的风羽城硬刚,果真是那位老祖一贯的风格! 不过幸好倒霉的是西脉人,他们只希望这样的事能多来一沓。 ** 在周围都熙熙攘攘的时候,逐星宗一帮被很明显的孤立了出来,七个人占着一大片空地,显得十分冷清。 “打听的怎么样?”染灵坐在一块巨石上,一条腿耷拉下来,晒着太阳懒洋洋的问。 谢珩坐在她旁边,胳膊撑在膝盖上,有些无聊的拨弄着不肯回染灵灵海的金小傀。 金小傀虽然不想回去,但也不想被折腾,但它不敢造次,只能憋着。 闲的浑身都要长虱子的小蓝鸟上了岛之后,就去四处溜达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别人大卸八块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面前的五个人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木长老讪讪道:“老祖,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我们逐星宗太出名了,一过去,那些人就全走光了,连个问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就只是听见了一点皮毛。” “哦。”染灵点头,“那说说皮毛吧。” 五人提前将信息整合了一下,由表达最为清晰详细的云亭长老来陈述,“四大城的城主都没有来,风羽城来的就是古茗,手底下的实力大多都在元婴,只有两个人实力在化神,除了被老祖您伤的那一个,还有一位老者,实力在化神中期。” “月华城来的,是月城主的儿子,华翎,实力比古茗要高上一阶,是元婴中阶,不过他这个人似乎有些很让其他人忌惮的地方,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手下情况……未知。” 他顿了顿,“炎阳城来的是炎城主的龙凤胎,听说兄妹二人在丹道上的天赋极好。至于是什么境界……未知。” “而实力最强的雪域城,来的是雪域城城主身边的一位国师,那位国师极其神秘,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手段很残忍,实力未知,但据说,一名炼虚境的强者,在他手底下没撑过一个回合。” 染灵缓慢的点了点头。 虽然未知多了点,但和小凤凰告诉她的内容一整合,对这胤都四大城,她也算了解了一点东西。 “国师?”染灵忽然来了点兴致,“你们看到他在哪里吗?” 这莫名其妙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众人摇摇头。 他们都是道听途说,谁知道他在哪。 谢珩修长的指尖动作一顿,瞥向她,“你要干什么?” 染灵嘻嘻一笑:“不是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吗?我有点好奇。” 众人:“……” 谢珩勾唇建议,“那你不想知道,那个华翎有什么让人畏惧的地方吗?” 染灵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你也有兴趣,要不我们一起去?” 小凤凰什么时候对这些也感兴趣了? 谢珩倾身靠近过来,指尖控制她的下巴往左侧方转了转,磁性微低的声音自带魅惑,“你看那里。” 浪涛试炼 染灵疑惑的看过去。 远处,一身着月袍的瘦弱男人,手指紧紧掐住一个人的脖子,脸上挂着病态的笑。 他手里的那个人,脸色涨紫,喉咙中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瞳惊恐,像是在经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 染灵清晰的看清,他身上的灵力修为居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然后迅速转移到那个月袍男子身上。 月袍男人勾着笑,低声对那个人说了一句话,然后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他说的是,“就凭你,妄想杀我?” 他身上的灵力在吸收了那个男人的修为之后,上升了不少,但极其虚浮,他自己像是也清楚,很快便将灵力压下,变成了自己更浑厚的灵力。 期间那名脖子挂着骷髅的男人,以及月华城的手下,都紧紧围在他身边,严防死守。 周围人都是一脸惊恐的望着月袍男人,如潮水般迅速往后退去。 传闻月华城的华翎公子,能直接吸人修为,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这种体质,真的太可怕了。 逐星宗的人也迅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以后能绕这位公子多远,就绕多远。 见此,华翎只是冷淡的勾了下唇,并不关心。 染灵没见过这种体质。 她侧头看向谢珩,“他这种情况,是自己能控制,还是不能控制?” 谢珩垂眸看向她,微微摇头,殷唇轻启,“不能,只要接触便会自动吸收对方的修为。” 染灵随即道:“那真可怜。” 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没办法拥抱。 谢珩:“……” 你这神情,好像也没觉得对方有多可怜。 染灵自然是没有多上心。 毕竟其他人的可怜,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染灵正要再看看热闹,回头就对上了华翎那犹如实质的阴冷视线。 哦豁。 阴森如蛇的视线,加上他病态的脸,过瘦的躯体,而且刚刚才杀过人,盯着人看的时候,真的有点可怕。 ** 华翎怪自己听力实在太好。 这句“太可怜”,直接穿透了众多纷扰的议论声,清晰的落在了他耳朵里。 可怜吗? 或许吧。 只是若要变强,谁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呢? 染灵直接对上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嘴角咧开薄凉又诡异的笑。 双方隔空无声对视。 将这怪异的对视全程看在眼里的逐星宗众人:“……” 这瞬间,分不清谁比谁更可怕一点。 只觉得两个人都是有点病在身上的。 华翎嘴角的笑开始有些僵硬,很快便无语的移开眼。 怎么回事? 这女人看起来怎么像是比他更有毛病? 旗开得胜的染灵心情很好,回头正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她扫了他们一眼,“干嘛?” 众人迅速礼貌的移开眼睛。 谢珩翘着嘴角,也是看向远处。 染灵:“……” 她看向远处的太阳,已经有了下沉的趋势。 听闻丹落潮,就发生在傍晚。 快到了。 ** 天边红霞犹如燃烧的火焰,将白云都染成一片艳橙色。 傍晚时,浪涛起。 浪涛尽,丹落生! 穹冥河万里不见尽头的河面上,忽然无风起浪,很快,河水竟逆流而起,不断拔高,很快便拔起万丈之高! 犹如一位自河中站起的巨人,流动的河水是他身披的战甲,落在河面,砸出轰隆隆的沉闷响声。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却巨大的冲击力,朝着小岛上聚精会神的众人,逼近而来! 许多没经历过丹落潮的人,当场吃了大亏。 直接被这股冲击力,刮到了水里,想再飞身上来时,却发现浑身都仿佛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一股力量直接将他们送离了此地。 至此,他们才清楚的意识到,丹落塔的选拔,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详情的还有逐星宗的一帮倒霉蛋,要不是染灵的白色飘带手疾眼快将他们一个个捞了过来,此刻就能收获五只落水鸡。 谢珩实力并不弱,所以这点冲击力对他而言,倒没什么太大影响。 ……说起落水鸡,染灵左右看了看。 那秃鸟难道真被人大卸八块了? 这时,她忽然瞥到一个人。 那人站在她不远处,全身被黑袍斗篷罩住,脸上闪烁出一丝冰冷光泽,像是带了面具,有些微的驼背,浑身气质,犹如黑夜。 莫名的,染灵觉得对方,就是那位所谓的国师。 真想扒了他的黑袍看看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仅仅一个身后的注视,对方就察觉到了,转头看了过来。 敏锐的令人发指。 染灵并没有看见对方的眼睛,但她知道,那人正在紧紧盯着她。 那目光黏腻,贪婪,像是一双在隐藏黑夜中的眼睛。 无声流露出的逼人气势,远非那位华翎公子能比。 但对方很快便错开了眼,转过头去。 染灵也将视线收了回来。 这波强横的冲击力不过解决了一百人左右,目前现场还剩下一两千人,远远超过了丹落塔容纳的数量。 选拔还会继续。 很快,众人便感觉到了一阵持续不断的冲击力,开始并不是很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难以对抗,一些实力低的,都被这温水煮青蛙似的方式耗尽了力气。 又是一波人被淘汰。 逐星宗的众人也都很累。 虽然染灵保证了他们不掉下去,但这股冲击力,她并没有帮他们卸去。 这种磨练虽然累,但对于修炼有着莫大的好处。 与对其他人的放任不同,染灵会时时转头看看谢珩的情况,然后再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她帮忙之类的话。 就差把他放手心里保护了。 逐星宗的其余人都听麻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吗? 其实染灵知道,这股力量,谢珩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他身体太弱,这样的磨练对他的好处更大。 但弱就弱呗。 她又不嫌弃。 但谢珩自己却很坚持。 这样的冲击力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天色都暗了,天穹上挂着无数闪亮的星子,偶尔有流星闪过。 冲击力消失的刹那,好多人直接瘫软在地。 绝大多数人都在暗自疑惑,以前的丹落潮只有一波冲击,这次怎么来了两次,而且还持续了这么长时间? 没等他们彻底想明白,脚下的小岛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要发生什么巨变,很多人左歪右斜,完全站不住脚。 杀戮古城 在剧烈的震动中,周围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众人现在所在的小岛在北方位,以拔高的万丈河流为中心,东、西、南三方,竟从河面底下,有三座一模一样的岛屿升了上来! “轰隆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四座岛屿轰然合并,组成了一个极其辽阔的广场,那拔高的河流,像是坐落在这广场上的一个巨型喷泉。 上千人,在这片广场上,无比渺小,像是可以忽略的小蚂蚁。 “这究竟什么情况,为什么跟以前的丹落潮完全不一样?我好慌!” “这只怕是另一种争夺方式!”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惊慌失措,有些沉着冷静,有些在仔细观察……形态各异。 染灵也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一眼望过去,平坦宽阔的广场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寂寥。 从不久前开始,她便能感觉到穹冥河的意志,一直在附近观察着他们。 它究竟想做什么? “快看!那里有字出现!”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众人神色一紧,全都侧眸看去。 墨黑夜幕之下,金色大字清晰的出现在水幕之前。 “丹落塔开启于次日黎明,所有人需要穿越杀戮秘境,并走到尽头,在那里取得丹落之晶。成功保护丹落之晶至时间截止者,将直接取得丹落塔进入资格。” “规则不限。” “祝你们好运!” …… “这什么鬼东西?杀戮秘境??” “丹落之晶又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规则没有限制,各种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还没等众人消化掉这些内容,几个明晃晃比刚才大了好几倍的金色大字,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开始传送。” 众人:“……” “卧槽,踏马的有病——” 不知是谁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但还没说完,所有人都瞬间消失了踪迹! 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小身影,身体几乎透明,模样是个小孩儿,白发黑瞳,身穿雪白小袍,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透露出一丝沧桑。 他盯着众人消失的方向,轻轻喃喃自语一声,“老朋友,我只能帮你至此,成与不成,全都看你自己的了。” 稚嫩的语气说着沧桑的话,显得莫名有几分诡异。 他说完,不知在想什么,沉思了片刻,正欲离开,忽然身后传出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难道还有人没被传送? 他有些惊讶,转头朝动静发出的方向飘过去。 正和某只吭哧吭哧拖着东西出来的秃鸟对上眼睛。 穹冥河意志:“……” 这么丑的鸟是谁带进来的? 秃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会飘? 白发小孩默了默,眸光一转,眼神落到它拖出的东西上,顿时脸色一变! 白发小孩:“!!!” ** 染灵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以染灵的目力,也只能模糊的看到周围建筑的轮廓。 两侧排列的街道,高高的城墙,翻倒在地、颜色深的像染了血的旌旗,破碎的铠甲,横断的肢体…… 这是一处发生过惨烈战乱的古城! 染灵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街口,阴冷激烈的风从城门口直直灌进来,带来鲜血的腥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四周安静到极致。 有东西悄无声息从染灵身后的建筑探出了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染灵皱着眉,打量着周围,心情不是很好。 本来想进来凑个热闹,结果一个不防,就把谢珩他们几个都弄丢了。 她是不怕,但不知道那几个胆小的,会不会被这种场景吓破了胆。 谢珩她倒不担心,因为金小傀跟着他走了,她能感觉到他没有危险。 但其他人,实力不够强,没有她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得抓紧找到他们。 不过这该死的意志,应该是把所有人都分开了,简直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度! 她拾掇拾掇糟糕的心情,拿出一个夜明珠,提步往城内深处走去。 她刚试了,这里有规则限制,不能御剑,任何飞行有关的东西都不能用。 现在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尽头在哪儿,就先到四周看看。 她走走停停,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于是,跟在她身后的玩意儿们,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从一个巷子拐到另一个,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铁锹,随地挖坑。 地面里面藏着的一些宝贝,被她一点不落的收走,像个人形搜宝犬。 最令人惊叹的便是她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就像祖祖辈辈都干这一行的一样。 跟在她身后的某些东西都有些茫然。 它们发现的这个,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以往玩儿的不是惊险逃生吗? 今日改成打地洞了? 茫然了一会儿,它们想清楚了,估计是因为它们不够努力。 染灵走到一处墙角,握着铁锹,正要下手,一股森凉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顿了顿,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继续挖掘。 “喵!!” 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在黑夜中乍响,一只黑猫,直直从墙头正面扑向染灵! 身后的东西,也瞬间有了动作。 染灵漂亮的脸上,勾出勾魂摄魄的笑。 猎物上门了。 ** 几秒钟后,染灵举着夜明珠,盯着眼前被白色飘带五花大绑的两个东西。 一只形状奇丑的猫。 一个身穿囚衣的人、哦不,准确来说,是鬼。 其余零零散散扑上来的,都被染灵挥手解决了。 这些东西实力不弱,普遍都在元婴期,一般人遇到,真是得栽了。 她不由的愈发担心逐星宗那几个。 其实她已经暗中放出了数千个小树叶去找人,只是这座城实在太大,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找到。 她半蹲下来,盯着那个满眼怨恨盯着她的鬼,“知道和我一起的那些人,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鬼不语。 “你可听过丹落之晶,在什么地方?” 鬼再次不语。 染灵耐心告罄。 她冲它们勾起漂亮到极致,却又危险到极致的笑。 一猫一鬼被她笑的感觉遍体生寒。 她压低了声线,犹如恶魔的低吟,“你们说,我杀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暗夜惊魂 丑猫和鬼:“!!!” 比起被杀,他们更愿意听话。 鬼身上白色的囚服映出朦胧惨淡的光,不情不愿的恨恨开口:“其他人的位置,我不清楚。” “丹落之晶,在城主府。” “城主府……” 染灵眸光遥遥望向黑夜中,极高的一处建筑,抬手指了指,“是那里吗?” 鬼和丑猫眼里都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惧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是。” 那里有什么东西? 染灵将它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忽然幽幽问:“你们能找到你们的同类吗?” 鬼和丑猫:“?” 干什么? 两个脑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目光诡异的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丑猫嘴角还微微上翘。 “哦。”染灵见不得这两个鬼鬼祟祟,面无表情道:“带路。” ** “夫人,怎么办?这鬼东西太多了!” 黑水宗的人全部失散,只剩下正夫人和一位高阶金丹的手下,因为传送的位置大致在一块儿,稀里糊涂碰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这秘境到底是什么设置,黑夜也就罢了,还有这种无休无止的强大怨鬼! 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 各种地方,水井、房屋、茅房……都能随时随地爬出怨鬼。 正夫人还未来的及回答,就被一身高将近两米的怨鬼从后方拧住了左边肩部,对方似乎是一个身高体肥的厨子,力气极大,骨头碎裂的疼痛让她差点晕厥! 忍着剧痛,她右手紧紧握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瞬间砍断了那怨鬼的右手,趁着对方哀嚎的空荡,迅速后退几步。 “夫人没事吧?!” 那位金丹期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差点被一个丫鬟模样,眼里流血的怨鬼,破了防御,将肠子给掏出来。 “没事。”正夫人额头汗珠颗颗滚落,声音沙哑,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看着重重叠叠压过来的怨鬼,“我有个东西,可是短暂镇住这些怨鬼,到时立刻朝着外面跑!” 再这样下去,他们非得死在这里。 那手下本该绝望的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 正夫人盯着几乎要扑到眼前的怨鬼,完好无损的那只胳膊迅速抬起,手掌中托着一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眼睛骨碌碌转着眼珠,在正夫人灌入灵力的刹那,瞬间爆发出一道无色光柱,被光柱照射到的地方,竟然全部变成了黑白状态,众多怨鬼的动作也瞬间戛然而止! 手下被震惊到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在黑水宗多年,竟然从未听说过! 等他稍稍有些反应,转头看去,原本在他旁边的宗主夫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定睛一看,对方都已经快跑出这片宅院的范围了。 手下:“!!” 他不由后怕的看了一眼被定住的那只丫鬟怨鬼,对方眼睛缓慢又僵硬的对着他眨了眨。 卧槽! 短暂镇住原来真是如此短暂的吗? 手下立刻撒开脚丫朝正夫人追去。 府宅门紧紧关闭着,门背后印着无数密密麻麻风干变暗的血掌印,正夫人心里恶寒了一下,还是逼迫自己打开了门。 只是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外面的情景,她瞬间僵住了动作,浑身忍不住发抖起来。 金丹期手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看到对方停下十分奇怪,不由催促,“夫人,快!快走!那些鬼要冲出——” “来了……”他声音忽然低下来,喃喃道。 眼神也由见到生的希望,瞬间化成绝望,还带着一丝迷茫。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鬼? 穹冥河的意志,真的想让他们都死吗? 透过半开的门缝,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头颅,呆滞的神情,饥饿放光的眼神,粗略一看,数量不下三十。 最让两人惊恐的是,里面有些人的模样服饰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和他们同一时间进入这秘境中的人。 如今却和那些鬼,别无二致。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身后那些被镇住的怨鬼,终于冲破了禁锢,朝两人冲了过来! 正夫人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完了。 明明是想借着此次丹落潮的机遇,强大自己,强大黑水宗,可到头来,自己却陷入了这等绝地。 金丹手下也是一脸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这种局面,怕是神仙难救。 黑沉沉的夜,沉闷的像是被抽尽了氧气,变得难以呼吸。 “喵~” 忽然一道不耐烦的猫叫声响起,听声音,似乎离这里不远。 不过正夫人和那位金丹手下,此刻都没有什么兴致去了解发出这声音的是什么东西,因为死亡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大门被外面的怨鬼轰然撞开! 两人绝望的闭上眼睛。 “喂!看这里!” 忽然从高处传来一道女音,声音朗朗,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令正夫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众鬼正要撕咬两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直接一百八十度转脖子,抬头望过去,动作整齐划一。 这十分惊悚的一幕,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只是站在树上居高临下望下来的染灵,嘴角含笑,手里把玩着一颗明亮的夜明珠,一只眼瞳绿油油的猫,舔着爪子站在她长腿右侧,一只身躯高大的鬼正满眼怨气的站在她左侧,像是左右护法。 “???” 所有鬼和人都齐齐一愣。 这是什么奇怪搭配? “染、染灵前辈?” 正夫人激动不已,带着手下连滚带爬的往染灵那边冲。 染灵瞥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那些数量繁多的怨鬼身上,还是这些更吸引她。 “去吧,让我看看,你们两个的实力。”染灵冲左右两个发号施令。 丑猫愤怒的呲了呲牙! 这人类把它当什么?! 呼来喝去,你以为它会听话吗? 只是它没动,它的杀鬼搭档却先动了,跳下高高的墙头,怨气冲天的冲入敌营,一口一个小怨鬼。 人类不会同类相食,但怨鬼会,一些强大的鬼,甚至是靠着数以万计的小鬼才成长起来的。 丑猫与鬼 虽然滋味不如修士美味,但依旧能提供很多力量。 染灵提醒呆滞的猫,“小猫咪,如果你的搭档比你强了,我这里可不养废人的哦。” 丑猫被染灵的话刺激到了,生气的隔空挥舞了一爪子,轻巧的跃下房檐,冲入了战斗中。 已经离染灵很近,感觉稍稍受到染灵一些庇护的黑水宗两人,这才有时间回头看那场可怕的鬼鬼战争。 这才是真正的厮杀,锋利的爪牙和杀红的眼,凄厉的哀嚎和杀爽了的低吼! 许多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都被另一只鬼掏开了脑子,将整块凝聚力量的脑浆吞入腹中! 残忍的一幕,当两人心里都无比恶心,不由的转头看向染灵,结果却发现对方看的津津有味。 不光如此,她还悠闲的坐在墙头上,随时犀利的点评。 “囚衣鬼,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啊,后面那个差点把你脑子掏出来,注意左边!又有一只!” “丑猫!你那么小的体型干什么用的,从下面钻过去呀,那么多围你你还不跑?” 一鬼一猫:“……” 比起眼前这些鬼,它们更想把墙头上那人的脑髓给挖出来! 黑水宗两人:“……” 这个场景,他们看不懂,但大为震惊。 这个宅子里的人可能都养尊处优惯了,连侍卫鬼都很弱,只有金丹修为,左右护法嘎嘎乱杀,实力迅速窜到了元婴后期,实力最强的是那个凶悍的厨子,可能是平日里杀猪杀多了,提着一把刀,比丑猫和囚衣鬼加起来还强,实力堪比化神。 两东西杀的实在艰难,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又不敢跑,只好原路上墙,躲在了染灵后面。 染灵:“……” 目睹一切黑水宗两人:“……” 鬼躲在人后面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厨子鬼看着藏在那个红衣人类身后,左右各冒出半个头的两个东西,握着菜刀的手都咔嚓响。 它阴测测的眼睛盯了染灵一会儿,在前进和后退之间进退维谷,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就有点怵。 算了算了,放过一个去吃下一个。 下一个更乖。 它正准备离开,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它看到那只丑的辣眼睛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块猪肉在嘴里,见它看过来,将猪肉扔在脚下,狠狠用爪垫踩了踩,目光鄙夷的盯着它。 厨子鬼:“!!!” 染灵似乎察觉到了丑猫背着她搞小动作,转过头去看,就发现它眼神看向别处,耳朵压成飞机耳,百无聊赖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目光落在它脚边的一块有些年头,却不知何故依旧保存完好,没有发毛的肉上面。 丑猫刨了刨后爪,似是不经意间,将肉踢下了墙。 染灵:“……” 旁边身穿囚服的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猫。 硬了。 拳头硬了。 可能是脑子里残留的某些执念在作祟,厨子鬼脸上显出暴怒,大脚猛地跺地,竟然一跃而起,直接往染灵方向扑了过来! 染灵懒得动手,直接将绑东西专业户放出来,白色飘带瞬间像缠麻花一样,直接将厨子鬼打包,放在了染灵脚底下。 准备看好戏的丑猫:?? 就这? 满眼失望还未褪下,就对上了一双锐利的漆黑冷眸,浑身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染灵胳膊撑着膝盖,嘴边带着笑,打量着丑猫,“怎么办?想弑主的东西,我不是很喜欢呐。” 脚下这个,战斗力也还行,人看着……哦不,鬼看着也老实,要不是身后这只耍小心机的猫,都要走了。 要不换换? “喵!!!” 丑猫瞬间炸了毛,吓得神魂皆冒! 她居然知道!! 染灵淡淡道:“大喊大叫的猫,更不喜欢了。” 丑猫立刻举起一只前爪捂嘴。 染灵漫不经心的收回厨子鬼身上的白色飘带,命令道:“上去,杀了它,你就能活!” 她的眼神又落到厨子鬼身上,嘴角笑意粲然,“或者可以换个说法,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囚衣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十分庆幸自己没动手。 丑猫扭曲着一张丑脸,在染灵和厨子鬼之间一阵权衡之后,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到厨子鬼身上,掩藏在肉垫里的利爪缓缓伸出来! 相比丑猫,厨子鬼就高兴多了,它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没想到非但没死成,还能亲手了结这个它十分厌恶的猫,导致它对染灵的恶意,都减少了一点。 大战一触即发。 厨子鬼凶悍的进攻,丑猫则是利用自己小巧的身形,快速躲避,消耗对方的力量。 但化神毕竟是化神,丑猫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被对方的菜刀,直接切掉了一办的尾巴! 丑猫发出一道极其凄厉的叫声。 距离此地不远处,炎阳城的一众手下,正围成圈保护着中心的一男一女,破开周围怨鬼不断的围攻,往城主府推进。 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什么丹落之晶,就在城主府! 只是这些鬼真的好难缠啊,要不是城主神机妙算,用一种神奇的方法,将他们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现在怕是早就全军覆没了。 保护圈中间,炎王长子炎皓忽然耳朵一竖,看向旁边的小妹,狐疑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猫叫声。” 炎月仔细听了一下,摇头,姣好的面容冷静道:“没有。” 炎皓不甘心的再次听起来。 好像……真的没有。 难道幻听了? ** 事实证明,猫的尾巴真的很重要,踩一踩都会炸毛,更何况直接断了一截。 丑猫发飙,硬是将劣势的局面翻转成了势均力敌,甚至隐隐还有些压制厨子鬼的意思。 鬼怪之间的战斗十分的朴实无华,口口到肉,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两败俱伤,双方都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染灵从双方身上扫过,啧了一声,嫌弃道:“废了。” 丑猫和厨子鬼都十分狼狈可怜的望过来。 “我说了,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既然现在你们自己分不出胜负了,我帮你们。”染灵手指朝背后囚衣鬼勾了一下,冷酷无情道:“上去,吃了它们。” 未知府邸 丑猫和厨子鬼眼珠子瞬间不可置信的瞪大:“!!!” 为什么?! 被点名的囚衣鬼已经被染灵吓住了,心里十分害怕。 这是它可以吃的吗? 不过变强的欲望驱使着它,一步步走上前,顶着丑猫和厨子鬼惊恐的目光,直接碾碎了两个东西的头骨,大口吞掉了它们的力量核心。 然后又几下将两个的躯体吞的一干二净,肚子都被撑的圆滚滚,随口打了个饱嗝儿。 它的实力,蹭蹭往上涨,只是眨眼之间,直接从元婴,一步迈入化神巅峰! 只需要一点点力量,就能突破进入炼虚! 强大的力量,让它忍不住想要发疯。 只是现在它对于染灵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即使突破了,它也不敢造次,吃完就乖乖的走到了染灵的身后,当仅剩的一根光杆护法。 黑水宗两人都惊呆了。 她在干什么? 她居然在养鬼,还把它养的那么强?! 她就不怕对方失控? 只是在看到那只鬼小心翼翼隐藏自己高大的身体,生怕被染灵注意到的样子,他们又有点不确定了。 这东西,真的会失控吗? 染灵目光盯着城主府的方向,问囚衣鬼,“那里有什么东西?” 囚衣鬼这回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了答案,“是城主,非常非常强大,我们所有人都打不过它,它在镇守丹落之晶。” 染灵想到这个城的状态……想来这个城主,也是个鬼。 “它会复活吗?” 打不过的问题,她倒不用考虑,但如果能复活,就太恶心人了。 “不、不知道。” 囚衣鬼似乎叹了口气。 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打都打不过,它怎么可能知道那位城主能不能复活? 染灵只好问其他的问题,“你记得你以前的事情吗?” 囚衣鬼这回愣了好长好长时间,脸色十分茫然,“……以前?” “不知道。” 染灵提醒他,“你为什么会穿着一身囚服?” 这里面的鬼,有些穿着囚服,有些鬼则没有,这些穿着囚服的,是什么人,囚犯么? 可是监狱不应该是囚犯待着的地方吗,为什么有这么多穿囚服的人游荡在大街上。 这个问题似乎是戳中了囚衣鬼某个记忆的开关,它一下子僵住了,眼睛赤红,陷入了癫狂,“杀!不能退!身后是百姓!杀了他们!” “有叛徒,我们中计了!” 它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甚至将染灵看成了它要杀的人。 染灵只好将它弄醒。 一清醒,囚衣鬼就被吓坏了。 它的手居然攥着拳,正举在染灵头顶,一副要攻击她的样子。 它吓得赶紧收回,心虚的极速后退几步。 染灵没管它,从它说的零碎语句中,知道了一点信息。 这个城是因为城中出了叛徒而被灭城的,眼前这个穿囚服的,或许是个将士。 她正思索着,黑水宗正夫人带着那个手下,亦步亦趋的走到墙根底下。 正夫人抬头感激的看着染灵:“此番多谢前辈搭救。” “我不是想救你们,我只是想要那些鬼而已。”染灵直白道。 “……”正夫人顿了顿,“不管如此,还是很感谢您。” “哦。” 非要感谢那就感谢着吧。 她站起身,就要带着囚衣鬼离开。 正夫人连忙叫住她,“您、您还需要鬼吗?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鬼,而且那里,应该有你们逐星宗的人。” 染灵倏地盯着她,“在哪?” ** 离这个宅院不远,穿过一条街,就能看到一座恢宏程度不下城主府的府邸。 府邸上的牌匾不翼而飞,外面围着一圈又一圈身着囚服的鬼。 不知是何缘故,它们没有进府,却总是冲着府邸外围的墙发火,在上面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府邸里面,分别坐落着三方人。 炎阳城的人。 风羽城的古茗和她那个化神中期的老者手下。 逐星宗的白枫和厉竹。 炎阳城的人是不小心路过这条街,直接被可怕的囚衣鬼大军,生生逼入这座府邸的。 而其他两方,则是最开始传送的时候,就被弄到了这里,左拐右拐,最终还是碰到了一起。 白枫心里暗暗叫苦,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碰到了这个煞星,还是在老祖和老祖夫都不在身边的时候。 古茗却高兴的很,盯着安静杵在一旁的白枫和厉竹,冷嘲热讽,“这次那老女人不在,你们就不敢再嚣张了,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 白枫气道:“什么老女人,你给我说话放尊重点!” 厉竹也冷冷的看向她。 “这不是事实吗,我为什么不能说?”古茗冷笑一声,“你们说,若是我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们两个,那老女人会知道吗?” 还不等白枫他们说话,不远处看热闹的炎皓公子先发言了,“可是我们还在这里啊。” 古茗:“……” 旁边的炎月叹口气。 竟然忘记塞哥哥的嘴了。 古茗脸色一黑,转头看向炎阳城的人,质问:“难道炎阳城会为了一个东脉势力,与同出西脉的我们作对吗?” 炎皓十分不解,“我只是提醒你,这里还有人,谁说要和你作对了?” 古茗梗了一下,她知道炎皓是有些白痴在身上的,移开目光看向炎月,“炎月,管好你哥哥!” 炎月漫不经心的卷了下胸前柔顺的黑发,“可是哥哥说的是事实,你要杀人,到别处杀去!” 古茗:“……” 她真的很想杀人。 她眸色微暗,“炎阳城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炎皓叹气:“你又开始胡说了,谁不知道你们风羽城比我们炎阳城厉害,你们才是真的有本事。” 炎阳城众人:“……” 古茗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转了回来,不再去看炎皓那张欠揍的脸。 即使炎阳城实力是四城中最弱的,但四大城的实力本来就不会差距太多,风羽城不能在明面上对其他城的人动手,尤其还是炎王的一双儿女。 而且,现在明显是炎阳城占优势。 她还是先将逐星宗的人解决再说! 局势翻转 古茗直接示意身后的老者,“明老,将这两个立刻解决掉,然后我们想办法离开此地。” 必须尽快冲出这里,拿到丹落之晶,进入丹落塔的事不容有失。 “是。” 老者深邃如潭的目光缓缓落到白枫和厉竹身上,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见此情景,白枫和厉竹精神瞬间警惕到极致,浑身肌肉绷紧。 “碰!” 一道极其清脆的撞击声! 厉竹手里的剑被一招击断,整个人都呈一道弧线被掀飞而出,砸落在地。 他的内脏都被严重震伤! “厉竹!!”白枫瞳孔一缩,朝着厉竹飞奔过去。 老者身影显现出来,淡淡的收回手,沉声道:“反应不错,但实力太差。” 厉竹嘴角狂吐出几口血,几点血迹溅到脸颊上,脑中有些恍惚,甚至出现了重影,一双坚毅冷淡的眸,显得有些涣散。 差距太大了。 他只是刚刚突破金丹,而对方是化神,仅仅只是一击,就让他狼狈成了这幅样子。 想要变强的信念,几乎是像火焰一般在他心里燃烧着,煎熬着。 白枫查看了一下厉竹的情况,气的身体发抖,“你这么大年纪,居然对小辈下这么狠的手,你不要脸!” 老者嘴角抽搐了一下。 古茗心情愉悦,在一旁悠闲道:“这么说来,之前那老女人对我手下动手,岂不是更不要脸?” 白枫转头冲她吼:“那踏马是谁先不要脸动手的?” 古茗:“……” 她面色扭曲了下,拳头捏的咔擦响。 不远处的炎皓看的津津有味,这小伙胆子居然这么大,不过这性格他还挺喜欢。 古茗阴沉着脸,竟闪身直接出现在白枫身侧,提膝抬脚,猛地将对方踢了出去! “逐星宗的人,果真只有嘴最硬!” 猝不及防的攻击,直接将白枫踢出数十米,最后狠狠砸在一根红漆高柱上! 但很显然,这一脚并没有满足古茗内心对逐星宗的恨意。 她再次暴掠而出,像踢皮球一样将白枫再次踢飞出去! 炎皓忍不住了,站起来,烈焰一般赤红的发在黑夜中都很是起眼,耳骨上缀着一点晶蓝的耳饰,“你够了啊古茗,那染灵老祖可不是好惹的,你真想引起东脉和西脉大战?” “区区两个蝼蚁,你也未免太高看他们了。”古茗对三番两次顶撞她的炎皓,甚至整个炎阳城都很是不满。 “你。”炎皓还要再说,却看到白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咧开嘴笑出一口血牙。 白枫盯着古茗,“蝼蚁?你对我们老祖而言,也不过是蝼蚁而已,就这点力气,你是在给小爷挠痒痒吗?” 炎皓皱了皱眉,这家伙想找死吗? 古茗笑了起来,笑意却冷的像冰,令整张脸都增添了几分寒意,“很好。” 她示意明老不必再管,她要亲自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双手凝结成印,一道道可怕的风旋,缓缓在身前显现,府邸周围的树叶都被风刃割的七零八落,饶是炎皓等人与古茗有一段距离,还是感觉到脸颊上被风刮过的冷意。 炎皓神色略微有些沉重。 这古茗,的确是来真格了。 “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那小子一命?”他给炎月传音。 炎月瞥了他一眼,“素不相识,你为何想救?若救,就从明面上,和风羽城撕破了脸皮。”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炎皓急了。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反正现在四大城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炎月叹口气,目光落到白枫身上,“哥哥,先等等,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 那白枫分明就是故意激怒古茗! 炎皓:“?” 他疑惑的顺着炎月的眼神看过去,只见白枫盯着古茗,用尽所有力气,将一黑色小球猛地掷出! 他眯了眯眼,“什么东西?” 白枫扔完这个,便什么都没管,像是逃命一样,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厉竹方向跑。 古茗不屑的轻哼一声,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没让那小球近身,直接用风旋去将其碾碎! 结果谁也没想到,那里面装的,居然是一旦受到外力冲撞,便能立刻爆炸的火元素! 而且力量非常强大,根本不是古茗的实力所能抗衡。 古茗发出的风旋,直接变成了火旋,连她的衣服、眉毛、头发都燃烧起来! 炎皓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凄厉的女声犹如恶鬼嚎丧,她痛苦万分,“明老,快来救我!快救我!快!” 只是此刻的明老也自顾不暇。 因为在白枫扔出那颗黑色物件的时候,近乎昏迷的厉竹,眸子半阖着,苍白染血的手指放在胸前,指尖夹着一个小小的针筒。 他瞄准了老者的方向,猛地按动了手里东西的开关。 一根针,无声无息,甚至连空气波动都没有引动,却快到极致,像是一条银丝。 老者一直花大部分心神注意着古茗的动静,直到一支细长无色的针飞到身前,他才猛地瞳孔一缩,想要运灵力去挡,却已来不及! 只来得及微微变换一下位置,避开要害。 那针,狠狠插进他的离心脏偏右两三寸的位置! 瞬间,狂暴的雷电便在全身四肢百骸中奔腾起来,离针最近的心脏,直接被电的差点骤停,整个身躯都疼的蜷缩起来,他只能迅速打坐,将其排出! 古茗那边的哀嚎,他虽然焦急,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卧槽。”白枫看见厉竹的小动作,骂了一句,想不到他都伤成这样还能折腾,他迅速抄起对方的胳膊,带着他往别处跑。 这回真要惹祸了。 谁也没想到老祖给的东西这么好使。 看着闯祸的两人像耗子一样,迅速消失在尽头,炎阳城一帮人惊呆了。 什么叫局势反转? 这特么就是啊。 炎皓看着快被烧秃了的古茗,艰涩开口:“我们,要去帮忙吗?” 炎月眸光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收回眼神,点点头,“热闹看了,这救人的便宜,我们也可以占一占,哥哥,拿晶石记录下来。” 炎皓:“……” 炎阳城众人:“……” 杀伐大军 染灵要给树叶子傀儡差评,这么近的地方,居然都没有找到人? 等她哼哧哼哧赶到那个不知名的府邸,却发现那里异常的热闹。 鬼军将府邸周围堵的水泄不通,里面有几个明显不合群的人,像是在大海中飘着的孤舟,极力挣扎。 看装扮像是西脉的人,再加上里面有红色头发的一男一女,长的还有点像,多半来自于炎阳城。 另外两个…… 染灵不确定了,再看一眼。 那……是古茗? 虽说戴了个帽子,但还是改变不了她已经秃了的事实,毕竟之前有那么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顶着。 谁搞的? 染灵狐疑了一会儿,看向黑水宗正夫人,“他们真在里面?” “嗯。”正夫人点点头,“就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当时外面就已经有这么多鬼了,他们……应该出不来。” 染灵目光又落在古茗和她身侧那位老者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既然在同一个府宅里,那他们和古茗等人狭路相逢,也并非不可能。 难不成,古茗这样子,是他们搞的? ……她给白枫那个珠子确实有一丢丢的火元素,但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吧? 囚衣鬼站在染灵身后,因渴望杀戮而变红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那些纠缠在一起的人和鬼,舔了舔嘴皮。 身旁这两个不能动,那些总能吃了吧?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 只是它也不敢催染灵,只能在后面像鹌鹑一样杵着。 染灵盯着府邸的入口良久,叹口气,看来只能打进去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囚衣鬼,命令道:“去把路清了,人先留着,不要吃。” 囚衣鬼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真正像一个被关了几百年刚出来放风的囚犯,冲过去的模样充满了癫狂。 黑水宗两人:“……” 总觉得哪里有些诡异。 那边混战的一帮,正聚精会神的干仗,忽然感受到地面轻微的震动,不知从哪里散发出了一股逼人气势,都忍不住扭头望了过来。 看见气势骇人的囚衣鬼,所有皆是一愣。 “化神高阶!离炼虚只有一步之遥!” 被重伤的风羽城老者眼睛一瞪,颤抖道。 比他还要强! “什么?!” 其余人心中一窒,从心底衍生出一股惧意。 这些境界低的已经够难对付了,居然又来了这么强大一个怨鬼,这就是所谓的杀戮秘境吗? 感觉他们都没法活着出去了。 古茗眼睫毛和眉毛都被烧没了,惊恐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她想不通,“怎么会诞生这么强大的恶鬼?!” 炎皓丢出手中的火球,连续的高强度攻击,让他都有些力竭了,他没管古茗的疑惑,看向炎月,“难道要重新退回去吗?” 炎月摇头,“不行,若是此次退出去,怕真要困死在这府邸了!” “该死的,那究竟要如何?!”古茗自从成了秃子,每时每刻都十分暴躁,脸上表情都很狰狞。 “等等——” 炎皓忽然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怎么觉得,这个鬼好像不攻击我们。” 刚才它从他身旁经过,居然只是贪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越过他扑向了他身后的鬼。 这太奇怪了。 难道他还不如一只鬼好吃? 众人这才一愣,仔细观察了一阵,好像真是如此。 炎阳城其余人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它盯着我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是又因为什么原因,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确实如此,太奇怪了。” 众人纷纷猜测一阵,都不明所以,他们想要逃,却发现那只鬼总会在他们意图离开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拦住他们,警告般低吼一声。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周围的鬼都吞吃殆尽,眼睁睁看着它变得越来越强,一举突破了炼虚境! 心中的忌惮越来越盛! “踏马这鬼该不是想最后再吃我们吧?”炎皓脑子忽然转弯,开始惊恐。 先吃点心,再吃开胃菜? 众人:“!!!” ** 染灵看着被肃然清空的街道,心里给了囚衣鬼一个好评,让黑水宗两人在原地等待,她自己直接从墙头翻了进去。 黑水宗两人:“……” 这墙翻的,真是不要太熟练。 染灵仙识散开,在整个府邸搜寻起来。 府邸大的离谱,染灵足足找了一刻钟,才终于找到了白枫两人。 两人藏在仓库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旁边不远处还是茅房,白枫坐在厉竹的旁边,高高的马尾都有些散乱,浑身没有精神气,满地都是滚落的小药瓶。 直到染灵唤了他一声,他背脊才猛地僵住,转头不可置信的看过来。 确定是染灵的那一刻,他脸上豆大的泪珠子哗哗流下来,连滚带爬的过来揪住染灵的裙角,“老祖,快,救救厉竹,他不行了!!” 染灵粗略扫了一眼厉竹的情况,嫌弃的一脚踢开他,翻手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两颗丹药,你吃一颗,剩下一颗给他喂下去,然后把人背出来,找的什么地方,臭死了。” 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听到自家老祖的声音,白枫的心才终于定下来,失去功能的鼻子这才开始发挥作用,顿时讪讪一笑。 好像是有点臭哈。 大门大户的,怎么连个茅房都不好好打扫? 他腹诽两句,掰开厉竹的下巴将丹药塞进去,然后自己吃了一颗,迅速背起厉竹朝染灵追了上去。 染灵瞥了一眼跟上来的白枫,“发生了什么事?” 白枫被老祖丹药的神奇疗效给惊呆了,全身的伤瞬间痊愈,眨眼睛充满了力气。 这果然不是自己那些一二品的丹药可以媲美的。 他必须更加努力。 白枫老老实实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最后他忐忑道:“老祖,我俩是不是闯祸了,风羽城城主似乎很宝贝他这个女儿,会不会来找麻烦?” 先承认错误再说。 而且那两个好像真挺惨的,依照对方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坐没坐相 染灵突然止住脚步,盯着他,“你觉得此事是你的错?” 白枫被老祖突然的严肃吓到了,却很快镇定下来,抿了抿唇,遵从内心的摇摇头,“不是。” 从头到尾,都是对方先动手,他们只是反抗而已。 若是他和厉竹没有反抗,或许此刻已经被那两人杀死了。 他们没有错。 染灵一字一句道:“但你们必须变得更强!” “弱者,从来没有言说对与错的资格。” 白枫心脏颤动了一下,极其认真的点头,“老祖,我记住了。” 染灵点点头,带着他俩往府邸外走去。 ** “该死的,这鬼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古茗盯着拦住自己的囚衣鬼,恨的咬牙切齿。 不杀他们也不放他们,简直像是在戏耍! “你若实在着急的话,可以动手打出去,我们保证不会拦着你。”炎皓见对方不杀他,直接一屁股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惬意。 炎月也不着急,就站在她哥哥旁边淡淡的翻看一本丹书。 其余炎阳城的人,就围在两人前方,以防囚衣鬼突然暴起伤人。 古茗瞪了他一眼。 她当自己是傻子吗,去以卵击石? 她现在最恨的,除了逐星宗,就是这炎阳城了,之前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等她头发快烧完了才姗姗来迟帮她灭了火,还要索要报酬,多大的脸? 加上她和明老都复了伤,要冲出鬼军的包围,只能借助炎阳城的势力,那帮家伙,居然狠狠讹了她一笔,简直气煞她也! 她目光落在炎月身上,忽然勾唇一笑,“你二人不是号称炼丹界的天才,入丹落塔的名额,炎月小姐也不急吗?” 炎月抬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急有什么用,你能出去?” 炎皓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而且你少给我们俩扣帽子,谁说我们号称炼丹界的天才了?小爷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信口胡诌的人败坏的!” 古茗:“……” 炎阳城众人:“……” 这叫败坏? 古茗正要说话,旁边的老者忽然凑上前来,给她传音道:“小姐,准备好了。” 古茗眼神几不可见的一亮,又狠狠压下心里激动的情绪,生怕被人察觉,“那就开始吧。” 老者几不可见的点头,“那小姐做好准备。” 风羽城众人之间有特殊的沟通之物,有人刚传来消息,雪域城和月华城居然已经逼近城主府,他们若再不动身,怕是为时晚矣。 她面无波澜的看了一眼炎阳城众人,又将目光放在面前挑着一根木棍抠牙的囚衣鬼,脸上落下几道黑线。 你就吃了些鬼气,还抠个屁的牙。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忽然指了指远处,大喊一声,“那是什么?!” 这道声音尖细又大声,含着满满的惊恐,在黑夜中行走已久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思看过去,就连囚衣鬼也有些惊恐,转头望去,生怕是染灵来了,发现它在躲懒。 结果黑沉沉的夜里,只有一阵风卷着几片树叶吹过。 什么东西,没有啊? “一帮蠢货!”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愉悦的嘲讽声,众人回头看去,只发现古茗两人脚下,出现了一个强大的传送阵法,而且马上就要完成! 顿时齐齐反应过来。 古茗看着满脸错愕愤怒的炎阳城众人,“你们就慢慢待在这里吧,本小姐要去拿丹落之晶了。” 炎皓很生气,“拿丹落之晶?你在想屁吃。”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古茗丝毫不生气,心情很好的挥手,“拜拜了诸位。” 囚衣鬼猛地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阵法化作一道长线,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绚丽的痕迹。 只是那痕迹明明是朝着城主府方向的,却在半空中,突然诡异的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 怎么还带半路拐弯的? 囚衣鬼气的正要仰天怒吼一声,余光忽然瞥见从府邸门口出来的某道红衣身影,顿时缩成了鹌鹑,待在炎阳城众人面前不动了。 炎阳城众人也瞬间被吓得不敢动。 这东西突然离他们这么近做什么,想吃夜宵了吗? “还不滚过来。”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脊背一僵,炎皓和炎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感受到沉重。 又是一个能悄无声息逼近他们的强者! 该不会又是个鬼吧? 不过滚过来……说的是谁?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面前的鬼大哥便横眉冷竖,看起来很是生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吃了,但紧接着,对方耷了耷脑袋,躺在地上滚了过去。 众人:“!!!” 染灵:“……” 难道成了鬼,也会影响智商? 炎阳城的人这才看清了,来人是一位身材高挑,容颜绝美的红衣女子,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自觉敬畏的气质。 她的身旁站着的两个再熟悉不过,赫然是重伤了古茗他们又迅速溜走的逐星宗二人。 加上之前在小岛上的传闻,众人很快便确定了这位红衣女子的身份。 逐星宗老祖,染灵。 果真是万年如一日的美貌。 可是现在这个场景是…… 难道说,这鬼是这位老祖养的? 众人一猜到这个可能,就感觉有些牙酸。 哪个好人会养一只鬼? 厉竹吃了丹药,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他眼底总有一团烧的激烈的火焰,敦促着他,要尽快变强! 白枫两人见到滚过来的东西,默默无言了一阵,最后看向自家老祖,求她给个解释。 但显然染灵没那么好心,她看着滚过来的东西就不满的质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把人放跑了知不知道?都炼虚了连个人都拦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囚衣鬼摊着腿坐在地上,两只手不停搅着,不甘心的张了张嘴,像是想辩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能怪它吗? 鬼也有好奇心嘛。 “站起来,坐没坐相的,像什么样子?”染灵越看这东西越不顺眼。 囚衣鬼又想发疯了,但它不敢。 它怂怂的站起来。 旁边围观的众人:“……” 黑色雾气 白枫和厉竹眼观鼻鼻观心,杵在一边当木头,就当眼瞎了,什么都没瞧见。 染灵将囚衣鬼安排妥当了,才看向眼前炎阳城的一帮人。 突然被染灵的目光扫到,众人不自觉绷了绷身体,就连一向淡定的炎月,也是微微有些紧张,虽然她不知道这种紧张从何而来。 染灵看着下意识屏住呼吸的一帮人,心里有些奇怪,她这么吓人? 她开口道:“你们之前帮了这两个,于我有恩,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 炎阳城等人听见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事啊。 炎皓也悄悄松口气,解释道:“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算不上帮了忙。” 而且他们把利息,从古茗身上要回来了。 炎月也点头。 另一边,黑水宗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某个角落里,那手下问:“夫人,我们不走干什么?” 正夫人趴着墙偷偷看着那边的十几个人,没有说话。 但她心里想的是:看看染灵前辈能不能顺便把他们带过去。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不现实。 不过他们在说什么呀,有点听不清。 ** “哦。”染灵点点头,最后挑眉,确定一遍,“真不要?” 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但有这个心还是难能可贵的,她不介意赠送他们一个要求,但如果真不要,她也不会硬塞给人家。 白枫在一旁疯狂冲炎皓挤眼睛,傻了吧,这都不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告诉你! 炎皓没有理解到白枫眉眼像抽筋的模样是几个意思,但他认真的想了一下,迟疑开口:“要不带我们去城主府?” 他们自己去城主府,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又要折多少人,这位老祖,虽然不知道什么水平,但据传回来的消息,好像挺厉害的。 而且她还有这样一个当免费打手的鬼。 姑且试试也无妨。 炎月听到她哥这话,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染灵点头,很干脆的答应,“可以。” 她的树叶子已经找到除谢珩以外的所有人了,正在保护着他们往城主府那边去,她现在也没事。 不过小凤凰去哪里了? 金小傀显示他没有危险,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 想到这里,她感觉有些忧愁。 她想亲亲她家小凤凰了。 炎皓看着对方答应之后又露出一点悲伤的神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但他没有开口问。 倒是炎月顿了顿,有些纠结的开口询问,“前辈,刚才古茗他们离开的方向……” 按照古茗他们的性子,花了那么大功夫启动一个强大的传送阵法,肯定会选择一个对他们更有利的传送落脚点,可是他们离开的那么方向,几乎是与城主府相反的…… 说到这个,炎阳城众人也觉得很奇怪,纷纷看向染灵。 难道此事与这位前辈有关? 染灵唇边漾开一抹弧度,随意道:“他们急着走,我顺便送了他们一程而已。” 根据小叶子们传回的消息,那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 他们能安然无恙从那里出来,算她输。 果然如此…… 炎月与炎皓对视一眼,眼中皆沸腾起强烈的错愕与震惊。 达到一定的境界,是可以通过改变空间,从而影响某些东西行走的轨迹,尤其在对战时,差之毫厘便可取人性命,能改变空间流动,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优势。 但如此大范围的影响对方轨迹,还是身处传送阵中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手段。 而且怎么说呢,感觉这位前辈……似乎有点阴。 染灵不再耽误功夫,给众人留下一个后脑勺,“赶紧走吧。” 众人看着她径直走向前面某个方向,顿了顿,转头就与某个杵在一旁的鬼大哥对上眼。 囚衣鬼有些茫然,但对上猎物鲜活灵动的眼神,顿时兴奋起来,想猎杀的心思蠢蠢欲动。 “……”众人被吓一跳,赶紧跟上去。 染灵带着众人走到黑水宗两人所在的地方,歪歪头,“走?” 黑水宗夫人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走走走!” ** 黑幕沉沉,偌大的城池风声阵阵,一行人越靠近城主府,越感觉到那些怨鬼的境界在变强! 而且每个人身上受到的桎梏居然在加重,就好像脚下陷入了泥潭,背上压了座山,让人运转灵力都觉得很吃力。 “囚衣,正面牵制。” “白枫结冰束缚!” “厉竹,打它脑袋!” 染灵站在一旁,瞧着突然蹦出来的化神境大块头,命令冲在最前方的三人。 靠近城主府,会对修士有实力压制,但对鬼没影响,所以囚衣鬼对付对方绰绰有余,但总得让白枫和厉竹两个,历练历练不是么? 她能看出来,这两个心里都有些迫切需要释放的欲望,或许是因为被古茗蹂躏,受刺激了。 厉竹踏地旋身,搭箭骤然射出,一箭两发! 白枫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散漫,盯紧敌人行走的位置,极为恰当的释放体内冰寒之力,十几道一丈高的冰凌拔地而起! 这两招放的都不错,但对手太强大,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第一次和人类配合的囚衣鬼麻着个脸,十分漫不经心的挥出一爪子,陪面前的鬼过家家。 它好想直接吞了它啊。 对面的鬼也快疯了,要杀要剐快点行不行,叫两个筑基金丹的小娃娃给它挠痒痒是怎么回事? 跟在后面的炎阳城众人和黑水宗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相比较之前他们单独走的速度,现在已经很快了。 而且周围的气息真的越发令人难受,行走太快,他们自己也吃不消。 “真奇怪,染灵前辈实力强也就罢了,为什么逐星宗其他两个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事的样子?”有人偷偷开口道。 其余人摇了摇头。 或许是有什么宝贝刚好能抵御这里的气息吧。 染灵把玩着夜明珠,转头就看到炎阳城和黑水宗的人眉心之中都笼上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黑雾,差点被吓一跳,“哦豁!” 炼丹祛邪 怎么了? 众人不明所以的互相对视,结果差点被对方的样子吓一跳。 “靠靠靠!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你还说我,你眉心也黑了一坨!” “你的更黑!” 十几人瞬间一阵兵荒马乱,炎皓居然掏出了一面镜子,对着自己英俊的脸看了看,然后若有所思的递给炎月,自己拿出几颗丹药给手底下,包括黑水宗两人,都分了分。 “应当是这周围的阴煞气息进入体内,汇聚眉心导致。” 炎月看了一眼后总结道。 几人吃完丹药后,黑雾淡了些,但仍然没有完全祛除。 炎月摇头,“阴煞气息太浓郁了,这些丹药力量不够。” 炎皓劝慰道:“总能撑一段时间的。” 染灵在一旁看着他们,没有说什么。 之前给白枫和厉竹的丹药,具有抵抗周围气息侵袭的作用,但她手里的材料也只够炼制那么两颗,她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归根究底,还是太穷了。 她有些伤心。 那只鬼,在被各种折磨后,终于被囚衣鬼咬断了脖子,吞吃下肚。 随着境界的提升,囚衣鬼觉得自己越来越行了,再过不久,就可以将那红衣人类彻底打趴下! 它握着拳头,目露期待的想。 其余人也对囚衣鬼境界的提升表示十分忧心,但看见染灵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下去。 应该……没事,吧。 听说她连柳家那位老祖都打得过,这只鬼翻不出花来。 某只正欲噬主的鬼,怕是不会想到,如果它真这么做了,它的鬼生也就到期了。 ** “为什么这次的丹落选拔这么恐怖,不说这个鬼高到离谱的境界,就单是这无孔不入的阴煞之气,也够所有人喝一壶的了。” 炎阳城一人大力吸口气,他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浑身灵力运转也滞涩的厉害。 染灵一行人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主要是炎阳城和黑水宗的人,被周围气息影响,实在是很难走快。 之前吃了丹药情况和缓了几分的众人,现在眉心的雾气愈发浓郁,一个个皆“印堂发黑”。 “确实奇怪,这秘境该不会是想要所有人的命吧?!” “别想这么多了。我这里还有丹药,大家都再吃一颗吧。”炎皓拿出丹药。 一旁的黑水宗正夫人摇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丹药对我而言没什么作用,你分给其他人吧。” 其余人没吭声,默默的接过来。 虽然这丹药确实阻挡不住多少气息的入侵,但有总比没有好。 炎月眉头皱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到城主府,所有人都该坚持不住了。 白枫和厉竹心里很是奇怪,他们的境界是所有人中最低的,为什么他们没事? 他们看向自家老祖。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祖做了什么。 染灵看着一张张黑漆漆的脸,叹口气,如果真让他们就这么折了,也算是她许出的承诺没有兑现吧? “都先别吃。”她拦住想到吃丹药的人,看向炎皓,“把丹药都拿过来,我看看。” 炎皓诧异了一下,没问什么,然后转身将丹药收齐,连同自己的丹药瓶,都交给了她。 染灵拿起一颗丹药,瞧了一眼。 指尖大小,圆润饱满,成色还不错。 五品中期丹药。 她看向炎皓,“你炼的?” 炎皓点点头。 “还不错。”染灵夸赞一声。 这个年纪已经是五品炼药师,天资实在不错。 炎皓笑了笑,虽然他在修炼上天资不是很出众,但对自己的炼药术还是比较自信的。 染灵扫过众人:“可有生机草,和清浊根?” “……有。”炎月迟疑的点头,身上正好有带,她拿出来递过去,“您这是?”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位老祖难道还是一位强大的炼丹师? 染灵淡淡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重新炼一下而已。” 说话间,她已经开始动手,修长纤细的手指间,白色火焰轰地燃起,众人被高温灼的皮肤发痛,连忙退后几步。 其中囚衣鬼的反应最为剧烈,它直接窜到了百米开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想逃跑。 周围浓郁的阴煞气息,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瞬间窜离这方区域,来不及逃跑的,直接被蒸发成了虚无。 “这是什么火焰?”炎皓喃喃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染灵的动作。 似乎比炎阳城所有存储的珍惜火焰还要强悍! 他也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将他的丹药,重新炼制的。 炎月包括白枫、厉竹,黑水宗两人,都是紧紧盯着。 众所周知,在成丹之后,对丹药再进行加炼,难度是极高的,一不小心就会将脆弱的丹药化为灰烬。 染灵手中的火焰,赫然成了一个小型的炼丹炉,焰心温度最低,放置着十几颗成品丹药,温度最高的外焰,则是炼化生机草和清浊根。 这些东西在染灵手里,显得十分乖巧,动作流畅之中,带着一气呵成的美感。 很快,生机草和清浊根被迅速融炼成液态,杂质被清除,成品丹药也是将融未融,染灵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将两者轰然融合! 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让所有被周围气息浸染的人,都感觉到一丝轻快。 最受触动的还是炎皓,他对自己的丹药再熟悉不过,但是眼下,对方仅仅加了两种灵药,丹药的品质起码提了一品。 而且这丹,炼的也太轻松了吧? 自己跟她比起来,简直……简直什么都不是! 白枫和厉竹对视一眼,他们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被周围气息侵蚀了。 十几颗丹药最终成型,排成小队进入了丹药瓶中。 染灵有些无奈道:“只能到这一步了。” 毕竟不是她亲自炼的,品质提不上去。 炎皓着急的接过来一看。 七品初级丹药! 天呐! 炎月冷静好看的脸上,也是难得出现一丝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光是回丹,居然能提升两品! 所有人都被吓得失了神,只怔怔的望着炎皓掌心里那颗成色极好的丹药。 诡异草丛 心里都被打击到了。 炎月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他们自诩为炼丹天才,却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实际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待染灵的姿态比之前更加敬重。 染灵看一帮人呆呆的,不由催促,“愣着做什么,赶紧吃了好上路。” 众人:“……” 好上路? 炎皓分给每人一粒服下,众人眉心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消散殆尽。 不光如此,他们还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游走四肢百骸,抵抗着外界阴煞之气的入侵。 这丹药的威力,实在惊人! 炎皓不知道,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将他的丹药提升至七品境界的人,她的真实水平,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们炎阳城最好的炼丹师,也不过才七品而已。 难道染灵前辈的炼丹术,比他们还强吗? 黑水宗正夫人脸上浮起苦笑,看来不久之后的炼丹大会桂冠,很可能会在逐星宗产生了。 看见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白枫脸上的嘚瑟都快压不住了。 这是他们宗的老祖啊哈哈哈哈哈哈! 都不要羡慕不要嫉妒啊。 ** 没了阴煞气息的阻挠,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城主府。 外面一片漆黑,但到了城主府,上空反倒明亮了些,就好像有月光撒下,但天上并没有月亮。 地面呈现一片白色,没有被光芒照到的地方,颜色黑的瘆人,两者极致对照,铺成一片黑白色的天地。 城主府建筑轮廓很是恢宏,但却遍地狼藉,精铁铸造的大门,不知被谁狠狠打碎,里面的九曲回廊,一眼望去,杂草存生,极其荒凉。 凉意渐渐窜上脊背,众人不自觉心底发怵,无意识的凑近了些。 怎么感觉瘆得慌? 囚衣鬼恐惧的打着摆子,缩了缩脑袋,默默的走到染灵身后,将偌大的块头藏了起来,只探出半个脑袋,望向里面。 染灵:“……” 这些小孩怕也就罢了,你一个鬼这么怕,几个意思? 大概是染灵眼里的凉意太过明显,囚衣鬼攥着衣角抽搐了一下,悄悄拔高了几厘米佝偻的身躯。 因为染灵他们走太快了,其余逐星宗的人,还在赶往城主府的路上。 “雪域城和月华城的人,应该已经进去了。”炎月看了一眼刻在某处,独属于雪域城和月华城的标记。 炎皓点头,目光深深的望向城主府里面,以他的耳力,却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音。 白枫闻言,看向染灵,“老祖,我们怎么办?” 目光在周围观察的众人,听到这话,都看了过来。 不知不觉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将染灵当成了主心骨。 染灵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很愉悦,“都到人家大门口了,自然是进去看看。” 她十分好奇,这城主府里,到底会藏着些什么东西? 众人注意到染灵的表情,忍不住皱皱眉。 怎么感觉某位老祖很期待的样子? 染灵率先走了进去。 穿过破烂不堪的大门,里面的小路上,有长长的,被拖曳到两侧草丛的暗红痕迹,有些则沿着路往前延伸。 跟着走进来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血吗? 炎皓忍不住提醒大家,“都小心点。” 众人喉结滚动着,观察四周,谨慎的点点头。 这鬼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窸窸窣窣” 走了一会儿,周围半人高的杂草丛里,隐约发出一点几不可闻的动静。 黑水宗正夫人刚好站在杂草丛的边缘,听的最为清楚,厉声道:“草丛里有东西!” “直接用火!”炎皓立刻命令手下。 “是!” 炎阳城有人随即将草丛点燃起来! “哗!” 像是有火油助燃,火焰轰然跃上半空,猩红的火舌舔舐天空,威势极猛,道路两侧的草丛同时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犹如骨骼被咀嚼的脆响! 众人被逼的连连往中间聚集,“这些并非枯草,为何燃烧的这么猛烈?” “管这么多作甚,只要能把那些东西烧死就成!” “啊——” 话音刚落,忽然从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心脏一跳,立刻转头看去,顿时眸子瞪大! 那是一名炎阳城的元婴期修士。 他的左腿正被一生着触手像极了藤蔓的东西狠狠嵌入,殷红的血液犹如断珠一般流到地上,与此同时,他正在被那东西拖拽着,急速往火焰丛而去。 那东西全身都在燃烧,但它并不惧火,这幅样子,反倒让人觉得分外可怕和狰狞! 白枫当机立断,带着霜刺的剑举过头顶,狠狠往那触手上竖斩而下! “铿——” 犹如坚铁相撞,那触手竟丝毫不动,反倒是白枫,被一股相反的力量,差点反震而出,幸好被厉竹从身后一拦。 一旁的炎皓瞳孔微缩。 不惧火,不惧冰,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啊——” 又一道惨叫突然发出! 只是这次发出声音的对象却变了,嗓音沙哑又难听,只能发出一道道短促又诡异的音节。 染灵不知何时,窜到了那个触手怪的背后,一脚踩住了它犹如章鱼一般硕大的本体,火焰在她周身燃烧,却不伤其分毫,白皙如玉的细长手指一把扯住触手怪脸上脑袋上某个难看的凸起,一手掌心中,白色的火焰幽幽跳跃。 她嘴角笑意盈盈,语气甚至有几分温柔,却无端让触手怪无比胆寒,“不怕火,那试试这个如何?” 她在触手怪恐惧抗拒的目光中,直接将一个白色火球,从对方某个不知哪里是嘴巴的孔里塞了进去。 触手怪瞬间发出诡异尖细的痛苦声音,嵌入到炎阳城那人大腿里的触手,嗖一下收了回去。 “轰!” 一阵轰响,触手怪化为灰烬。 染灵自食其力的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又是想念小凤凰的一天。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众人,吞了吞口水。 这也太暴力了! 普通火焰不行,直接整个加强版是吧? 炎阳城的人迅速上前,为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炎皓弯腰拱手,“多谢前辈。” 染灵毫不犹豫道:“人不白救,付钱就行。” 炎皓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自然自然。” 硕大紫树 传言说逐星宗是东脉最末第的宗门,山门也是十分的穷困潦倒,看来是真的。 这位前辈一把年纪,还要拉扯这么一帮不成器的宗门弟子,不知道该多辛苦。 炎皓责怪般扫了一眼旁边杵着的厉竹和白枫,看向染灵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同情。 不成器的白枫和厉竹:“??” 突然莫名其妙看我们干什么? 染灵挑了下眉骨。 这小子什么眼神? 炎皓立刻打算掏腰包,结果被染灵阻止了,“出去再给也不迟。” 炎皓想了想,也是。 染灵看了眼炎阳城那个受伤的人,对方吃了丹药之后已无大碍,转身继续往里走去。 这杀戮秘境的时间流逝多半跟外界不同,也不知穹冥河意志所说的截止时间究竟是何时? ** 杂草横生,花园里的水池早已干涸,露出一大片蜘蛛网般的干涸痕迹,孤零零的桥连接着四通八达的道路。 丹落之晶的具体位置并不明了,众人只能分头行动。 逐星宗一队,炎阳城一队,黑水宗一队。 染灵随便选了一条路,带着目光对新鲜食物依依不舍的囚衣鬼,以及白枫厉竹两人离开。 黑水宗两人与其他人还未聚头,但为了尽早拿到丹落之晶,只能提前行动。 接下来的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染灵他们走的那条路上,道路两旁栽种着某种不知名的树,树上结着艳红如樱桃一般的果实,白枫和厉竹害怕有毒,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去摘。 至于染灵,或许是因为没有兴趣,她也没有动手。 这里的时间仿佛是停滞的,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反正一直没有走到尽头。 周围的景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白枫等人甚至都觉得他们在原地打转。 而且,好饿。 他们作为修士,一般是感觉不到饿的,可是现在真的感觉到了饥肠辘辘是什么滋味。 白枫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偷偷问了厉竹一句饿不饿,对方默默的点了点头。 厉竹眼里浮起沉重之色,“很饿,而且,越看那些红色果实,越想吃。” 白枫亦有同感,盯着那果实咽了咽口水,又艰难的移开视线,“不太对劲。” 两人看向自家老祖走在前面的背影,对方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事。 他们转头看向除他们三人以外,唯一一个与他们和谐同行的鬼。 对方一双微红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绿油油一片,嘴角不住的滴答答流着口水。 不过它的视线没有落在红色果实上,而是在死死盯着他们两个,那模样,恨不得直接扑过来将他们两个咬死。 白枫:“……” 厉竹:“……” 这鬼东西想干啥? 两人加快速度,跟紧了染灵。 染灵目光盯着那些结着红色果实的树,漆黑的眸沉着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走了许久。 白枫脑袋混混沌沌,甚至出现了幻觉,树上那些果实都变成了无比美味的鸡肉。 他情不自禁上前,伸出手…… 手被人扣住的瞬间,他脑袋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厉竹正紧紧盯着他,“你怎么了?” “我……” 不远处,染灵正转过身看着他们。 白枫有气无力的,“我饿的不行了。” 厉竹也饿极了,但还是凭着意志力坚持着。 染灵看了他们一会儿,手里忽然掏出来一把铁锹,步履矫健的走向一棵长有红色果实的树。 白枫和厉竹:“??” 老祖要干嘛? 染灵直接抄起铁锹,将那棵树连根挖了出来。 那树的根居然和上面的果实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同比例放大了几十倍。 染灵掰下来一个,直接掰成两半,给两人递过来,“吃了。” 白枫早就要被饿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来就啃咬起来。 厉竹还保持着一些理智,但由于是染灵给的,他顿了一下,便接过来送进嘴里。 等两人将那一半吃完,饿到想吃人的饥饿感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两人吃惊的对视一眼,难道说这果实的根,就是制衡饥饿感的解药? 这哪个正常人能想得到? 囚衣鬼看了看眼前的三人,居然如法炮制,自力更生的过去挖了一整块根部,吃了两口之后便嫌弃的扔到一边。 呸呸呸! 难吃死了,鬼都不吃这些东西。 不过好像是不太饿了,起码不是特别想吃人了。 染灵看了眼四周,冷笑一声。 漆黑的眸盯紧了某个方向,掌中白色力量缓缓汇聚成一把小剑,然后,轰然打出! “哗——” 像是笼罩在眼前的一块虚幻幕布被斩裂,眼前的场景倏地变了。 黑色的大殿,幽蓝色的火焰在莲花灯罩中幽幽燃烧着,中心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紫色树,繁荣茂密,树枝长长的垂落,脉络间似乎有紫色的血液在流动。 枝桠之间,有拳头大小的深紫色晶体,在缓缓生长。 围绕着紫色树的,是数不尽的透明光球,光球里面已经装了不少人,看着装,正是那些提前进入城主府,雪域城和月华城的人。 他们似乎陷入了长眠,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唯一一个没被那紫色树控制的,是月华城那位华翎公子,他的手脚都被紫色树的枝条生生扎根侵入,深紫色的晶体正从他的伤口处不断往外延伸,一寸寸覆盖他的肌肤。 一双眼睛流露出极大的痛苦。 染灵先是扫了一下所有人,挑了下眉。 那位国师居然不在? 她转头看向囚衣鬼,“那树上的就是丹落之晶?” 囚衣鬼迟疑的点头,又摇摇头。 它不太确定。 染灵:“……” “那城主呢?” 不是说城主在镇守丹落之晶吗? 囚衣鬼伸出手指了指紫色树,“就,就是它。” 染灵直呼好家伙。 华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硬生生转动即将被紫色晶体活埋的脖子,眼珠子更是瞟到了眼尾,终于瞧清楚了来的是谁。 他眼睛亮了亮。 一字一顿艰难道:“救,救,我。” 制定规则 众人倒吸口气。 染灵走过去,看着华翎的华丽造型,“真奇怪,为什么你没办法把这棵树的修为吸过来?” 华翎:“……”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因为有,结晶。”华翎全身都痛苦无比,说话都有些吃力。 大量的结晶,会堵塞他的筋脉血管,阻止他去吸收对方的力量。 “你真能吸收其他物种的力量?” 染灵有些惊讶,她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如果真能吸,那些妖兽灵药什么的,岂不是可以被他吸秃? 华翎闭了闭眼,“不能。” 但是这棵树不是真正的树,而是由曾经是人类的城主变化而来的!! 他自然可以!! 不过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累了。 “那你们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染灵体贴的换了个问题。 华翎瞅了一眼染灵兴冲冲的表情,她真的没有幸灾乐祸吗? 他忍着痛苦问:“这树上结的,很可能就是丹落之晶,你们不想摘吗?” 染灵挑眉,“所以,你们是摘这个东西弄成这个样子的?” 华翎:“……” 行吧。 的确是这样。 “你们总得摘吧,不然你们都会被淘汰的,我这里……”已经摸索出了一点经验,只要她救他出来…… “不摘。” 一道绝情的声音直接打断他的施法。 华翎:“……” 为什么?! 这么草率的吗? 染灵再次体贴的解释,“现在又没到时间。” 摘了之后还得遭受各方攻击,麻烦。 华翎彻底无语。 “唰!” 只是染灵刚说完这话,黑暗大殿的半空之中,一行大字缓缓浮现—— “距离黎明,还剩一刻钟时间。” “请所有存活人员,尽快采摘丹落之晶。” “一刻钟之后,没有取得丹落之晶的人员,将彻底失去进入丹落塔的资格。” 染灵:“……” 这破秘境是不是在针对她? 秘境之内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清晰的看到了这三行金色大字,一时间全都急迫起来。 万家、道衍宗两方,因为运气不好,传送到了大量的怨鬼聚集的地方,到现在还没有到城主府,万宏关一张脸,铁青无比。 狼狈不堪的古茗两人,好不容易踏入城主府的外围,就被这些信息弄的心脏一紧。 只有一刻钟时间了! 古茗惨白着一张小脸,身上伤口斑驳,深可见骨,衣衫褴褛,旁边那位化神境老者,更是直接断了一条胳膊。 该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将位置定在城主府,莫名其妙传送到了和城主府完全相反的地方,里面都是成群的妖兽和怨鬼,差点没死在那里! 老者的胳膊已经被那些鬼东西吞吃入腹,不可能再续上,此次参加丹落潮,他的损失太大,所以他绝对不允许炎阳城的失败,他皱着眉,“小姐,我们的人就在前面,丹落之晶一定要到手!” 古茗咬着牙点头。 而跟在染灵他们身后不久就走进城主府的云宗、柳家、听风阁三方,以及被困在幻阵中良久的黑水宗和炎阳城两队人,运气很好,因染灵直接破了整个城主府的幻阵,直接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 几队人神色各异的对视一眼,然后急吼吼的冲进了大殿。 在看到染灵的刹那,所有人都短暂的顿了下动作。 十分喜欢这种热闹场面的染灵,正要挥手跟众人打个招呼,忽然神色一凝,上扬的嘴角缓缓收敛,眸底浮起一层冻人的薄冰。 她感觉到,她与金小傀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众人看她神情倏地变了,心脏都忍不住跳了跳,生怕她暴起伤人。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她的突然变脸,似乎与他们并无干系,她也没有跟他们抢丹落之晶的打算,瞬间松了口气,开始交头接耳,急速商量对策,有些心急的直接开始上手摘丹落之晶。 下一秒,就被突然暴起的紫色树,用锋利的枝条刺穿了小腿,动作丝滑的送入光球。 那些人在区区几秒之内,便神情愉悦的陷入了沉睡。 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被吓一跳,不敢再轻易动手。 白枫和厉竹,包括囚衣鬼都被众人挤到一旁。 囚衣鬼看着跳动在眼皮子底下的众多鲜活的食物,对城主的恐惧都消除了一半,只想扑上去将所有人全都猎杀了。 没人敢挤染灵,她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中间,沉默思考着。 能切断她和金小傀之间的联系,唯一一种可能,就是金小傀和谢珩被传到了另一方空间。 能有手段做出这种事的,只有穹冥河的意志。 早在来丹落塔的路上,她就发现,那些怪物第一个攻击的目标,都是谢珩,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确定,这狗屁的穹冥河,目标就是她的小凤凰! 很好。 染灵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白枫正想给老祖传音,问问他们要不要动手,就被她这抹笑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瞬间拉着厉竹往后狂退百米。 完了完了,老祖这么笑,绝对要出事! 忽然觉得,丹落之晶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两人惊悚的目光下,染灵胳膊缓缓抬起,修长纤细的手指对准紫色树,指尖白芒浮现,产生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大吸力! “唰唰唰唰!” 所有人,包括紫色树本身,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树上所有的丹落之晶,都被染灵全部收入囊中! 易如反掌! 所有人:“!!!” 紫色树:“!!!” 染灵无情的重新制定规则,“从现在开始,谁断紫色树一条树枝,我给一颗丹落之晶,谁砍它一根树干,五颗。谁能伤了它的本源,十颗!” “想直接朝我动手的,你可以来试试。”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几秒钟。 就在这几秒钟时间,染灵将华翎和所有困在光球中的人全部放了出来。 白枫有些傻眼了,“老祖她想干啥?” 厉竹嘴唇紧抿,不解的摇摇头,“总之,我们看着就好。” 白枫深有同感的点头。 众人目光在染灵和紫色树之间迅速转悠两下,东脉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选择了后者。 攻击染灵? 他们怕不是想死。 而炎皓和炎月,不仅是忌惮染灵的实力,也是看在之前的交情上,不想和她动手,所以也选择了紫色树。 华翎正在艰难的处理紫色树残留在身体内的力量,闻言,立刻命令刚从光球中释放出来,还没来得及转脑子的月华城手下,攻击紫色树! 混乱大战 偌大的殿内,只有雪域城的人有点想对染灵出手的意思,只是国师大人也不知去哪里了,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正犹犹豫豫间,一道凶悍凌厉的箭矢,带着隐约呼啸的罡风,从大殿外直直射了进来,直奔染灵! “唰!” 众人皆目瞪口呆,转头望去。 哪位勇士,居然有如此胆气? “这种话你们也信,就不怕她是在耍你们?” 一声嗤笑,随即而来,古茗放下持弓的手,长腿一迈,带着一帮风羽城的人缓缓从大殿外走进来。 华翎正在想这是哪个蠢货动的手,就听到了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迅速转头看向古茗。 然后就被她的装扮惊了一下。 这落拓不羁的打扮……身材确实不错。 但她该不会是掉哪个怨鬼窝了吧? 脸看着似乎有点怪异。 他记得,她原本是梳着一缕缕小辫的,现在却无缘无故戴了顶帽子,后脑勺看着……有点秃。 这眉毛好像有点一高一低。 她不是一向最注意外表的吗,现在这个样子,也能拿出来见人? 知道内情的炎皓等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憋笑憋的甚是艰难。 古茗感受到众人,尤其是华翎炎皓等人不可忽视的视线,僵硬着身子,艰难维持住自己佯装淡定的动作。 天知道,她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绝望! 幸好华翎的目光没有在古茗身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移到她身后,看见风羽城那一帮人,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明明得到消息,风羽城只带了两个化神,可现在,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炼虚! 怪不得有恃无恐。 这个阵容,就算是对上雪域城,也丝毫不弱。 他着重看了眼那个模样分外普通却气势逼人的炼虚境强者,想必这个炼虚境,此前一直使用某种方法隐藏了修为。 风羽城竟然一下子派出这么多高手,看来是对此次丹落之晶势在必得。 就是不知道,如果这个算盘最后打空,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其余人也很是惊讶。 先别说耍没耍的问题,即使你们有三个化神,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染灵老祖啊,这风羽城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古茗关注点全在别人对自己外表的看法上,自然没有察觉到众人眼神的古怪。 在她心里,三人成虎,染灵能打败柳家那个大乘境,多半不是真的,不然当时在小岛上,为何她自己不动手,反而让那诡异的叶子动手呢? 而且据说,染灵在不久之前,还是个无法突破炼气的废物,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实力有所长进,也不可能增长多少,亦或者,她是使用了某种损害身体的秘法,从而获得短时间内的修为增速…… 总之,眼前的人,很可能是个外强内干的纸老虎。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她所谓的纸老虎,直接是换了个芯。 还是个强到变态的芯。 染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箭矢直接被她外围的护体灵力震成了几截。 古茗瞳孔轻微一缩。 这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染灵看向发愣的众人,好心提醒,“时间不多了。” 众人:“!!!” 差点忘了这茬! 都怪古茗! 众人在发呆,可即将被群起而攻之的紫色树却不会,长而无声的紫色藤条,早围绕着整个大殿,布下了天罗地网! 在众人被染灵提醒回神的刹那,铺天盖地的紫色枝条朝所有人抽了下去,诡异的光球更是不断增多,将人吸入其中,两方人马迅速战斗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雪域城的人被堵在所有人和紫色树之间,想去攻击染灵都脱不开身,只得加入大军,开始攻击紫色树! 紫色树像是故意的,专门给风羽城和染灵他们留了个打架的好位置。 古茗嘴角勾起古怪的笑,仿佛已经看见了染灵悲惨的下场,“这回,你恐怕没什么好运,能从我手底下逃走了。” 染灵实在不明白这位风羽城小姐哪里来的自信,她只想快点将这里的一切结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指挥身后闲的发霉的囚衣鬼,“将这些人,全都撕了。” 白枫吸了口气。 老祖这话说的,好暴力啊。 真的不顾及什么东西脉之间的友好关系了吗? 不过……他好喜欢这么霸气的老祖! 囚衣鬼也喜欢,能手撕活人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了,它风一样从染灵身后窜了出去,冲向风羽城众人! 古茗则是直接被染灵的话惊呆了。 染灵朝白枫和厉竹歪了下头,“上去辅助,有仇报仇。” 两人同时一愣,瞬间心里涌起一丝暖流。 虽然上次他们也让古茗等人付出了代价,但心里还是对这帮家伙恨的牙痒痒,老祖居然记着这一点。 两人齐齐嗯了一声,冲了上去。 被金小魁和厉竹所伤的两个化神,战斗力不足全胜的七成,就算加上了一个炼虚,但还是被囚衣鬼拖住了。 因为囚衣鬼打起来非常莽,是要人命的打法,一拳就能将人脑浆砸出来,风羽城众人,都被骇的连连避其锋芒。 再加上厉竹和白枫在一旁捣乱辅助,一时间,即使他们内心如何心急如焚,都没人能分出手来对付怀揣着诸多丹落之晶的富翁染灵。 古茗在一旁气的大叫。 她一个人,是不敢单独对上那个老女人的。 “天呐!你们在做什么?!一只鬼也解决不了吗?!时间要到了!” “真是一帮废物!” 听到这埋怨的话,风羽城的人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怒气。 他们在这里拼命,作为风羽城大小姐的你呢? 染灵嫌她吵,将她掀出了大殿。 古茗脑袋上的帽子没禁住折腾,直接从她被烧焦的头顶上,跌了出去。 直接就被从外面匆匆赶来的逐星宗众人,以及万家和道衍宗看了个正着。 “啊!!!” 数不清有多少双眸子落到了古茗清凉的头顶上,只听古茗奔溃的尖叫一声,跌跌撞撞跑了。 众人:“……” 他们来不及思索古茗的头,齐齐将目光投注到殿内的混乱场景上,一片茫然。 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时,里面与紫色树战斗的战场,传来了捷报。 苏久长老不复以往的淡然和冷静,杀的最干净利落,拖着一根长长的树干,迅速从战场中退出来,“前辈!” 染灵二话不说,直接将五颗丹落之晶飞过去。 得到五颗,苏久长老已经满足了,带着云宗众人功成身退,往殿门外走去。 结果就被手疾眼快的道衍宗宗主和万宏关逮住,纷纷询问现在的情况。 苏久乐得清闲,慢悠悠的跟他们讲了现在的规则。 还没全部听完苏久的话,道衍宗宗主和万宏关已经带人冲了进去。 苏久这老小子,绝对故意的,说话说的跟咽气一样慢。 若是耽误他们拿丹落之晶,绝对跟他没完! 逐星宗的几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之后,心照不宣的走到一旁,开始修养在秘境内受的伤。 老祖的叶子傀儡,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救他们的命,所有一场场血淋淋的战斗,都是他们亲自打出来的! 受伤很重,但收获也很多! 晶石之数 作为杀戮秘境最恐怖的大boss,无数怨鬼妖兽忌惮的对象,紫色树的修为是很高的,乃是正正经经的合体境! 但架不住人实在太多了,东西脉各方势力,加上一些强大的散修,联合起来,总能在它身上薅下来几根毛。 紫色树的枝条在不断减少,染灵手里的丹落之晶也在不断消失。 风羽城的众人都快急疯了,可是囚衣鬼的难缠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将它的头拧了一百八十度照样能完好无损的复原,最后还是那个炼虚境,祭出了个对鬼极其有杀伤力的法钵,才短暂的困住了囚衣鬼。 然后将白枫和厉竹一掌轰开,带着众人朝染灵冲杀而来! 染灵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面目狰狞的众人,嘴角缓缓扬起,红唇无声吐出几个字。 “时间到了。” 炼虚境瞳孔骤然一缩! 心里无尽的后怕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熟悉的金色大字,出现在半空,所有人的躯体,都在一股恐怖的威压之下猛地停滞! “杀戮秘境,选拔结束!” “现公布丹落之晶获得名单。” 说结束就结束,干脆的让人咬牙切齿。 “东脉云宗:五颗” 早知结果的云宗众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东脉听风阁:四颗” 比云宗少一颗。 夙阁主低下头,扫了一眼眉宇间莫名沾了几分凌厉的染灵。 “东脉柳家:四颗” 柳青岩神色有些不满意。 “东脉万家:两颗” 看到这个数字,万宏关脸当场又青又红。 怎么才两颗?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东脉道衍宗:三颗” 比同一时间进来的万家多一颗,道衍宗宗主脸上浮起笑眯眯的招牌笑容。 “东脉黑水宗:两颗” 黑水宗正夫人叹口气。 现在黑水宗大不如前,能有两颗,已经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了。 “东脉逐星宗:五十六颗” 众人:“!!!” “啥?” 五十六?! 众人怀疑眼神出毛病了,目光如炬,齐齐朝染灵射过去,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或暗含杀意……就连逐星宗的当事人,也全部惊呆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是他们能有的成绩吗? 程妤满脸呆滞的喃喃:“我们上哪里找这么多人啊?” 云长老和木长老脸上的喜悦,就那么僵在脸上。 呔!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东脉逐星宗:五十六颗”这几个金色大字,字体歪歪扭扭,而且被极度加粗,泄露了某个意志非常不美妙的心情。 在场所有人神色古怪,没有一个是美妙的。 尤其是风羽城。 “东脉敦州凛剑候府:三颗” 凛剑候一张俊美的老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放下来,就看见了自己势力的所属名单。 三颗啊。 还好还好……好个屁! 人家五十六,他仨。 太尼玛丢人了。 黑水宗正夫人倒是由衷为他爹高兴,三颗,已经不少了。 …… “西脉雪域城:六颗” 要是没有染灵那个绝顶数字在前,雪域城众人应该会高兴的,可现在…… “西脉月华城:五颗” 华翎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笑的直抖,都能看见他身上瘦弱的躯体弧度,脸都笑红了。 五十六啊。 真多。 “西脉炎阳城:四颗” 炎皓和炎月已经满足了,反正他们便宜爹要求的,只要他们两个能进丹落塔就成。 “风羽城:零” 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晃的风羽城众人眼睛疼。 继五十六之后,风羽城再次引发轰动,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看过去,满脸戏谑。 风羽城众人脸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有个蚂蚁洞钻进去。 可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们只能被迫接受别人讥讽和嘲笑的目光。 这一切,都是染灵那个女人搞的鬼! 风羽城愤恨的眼神,像是要将染灵千刀万剐。 染灵表情始终冷漠,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像是一片压抑着恐怖风暴的,表面平静的湖。 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中,所有人的名单都公布完成。 “现在,所有存活人员将被传离杀戮秘境!” 传送的力量刚要成行,染灵却掀了掀眼皮,随着一股比穹冥河更恐怖的力量四散,瞬间冻结住周围波动的空间。 锐利,平静如古潭的目光直接透过虚空,盯着对面的人。 这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眼神,让一袭雪白小袍的穹冥河意志头皮罕见的一麻,眼皮一跳。 她想干什么? 难道她发现了? 不可能啊。 染灵淡淡的开口:“将我的人,还给我。” 大殿内顿时陷入了死寂,许多不明所以的人,看着染灵冲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模样,还以为她发疯了。 逐星宗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浮出某种猜测。 他们一直没见到老祖夫,难道说…… 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东脉六大势力,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面面相觑。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 不过她在跟谁说话? 听风阁阁主眯了眯眼,神色意味不明,隐约带了些愉悦。 那只凤凰,不见了吗? 穹冥河意志微惊。 她果然知道了,可她怎么会知道,明明它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它决定装死,继续传送。 染灵感受着周围贼心不死,想要挣扎的力道,笑了笑。 “你倒是胆大。” 她徒然往前迈了一步。 一道恐怖的涟漪,自她脚底,迅速往周围,乃至整个秘境蔓延,大地轰然震动,塌陷! 之前夺丹落之晶,就是想让所有人把这个秘境给毁了,谁料力道不太够,现在只能她亲自动手。 对面的穹冥河意志嘴唇哆嗦,小脸雪白。 它没感觉错,这家伙绝对是个仙人,居然还隐藏修为! 她现在想干什么? 把整个秘境都毁了吗? 她疯了吗? 大殿内所有人,尤其是西脉的人,微微张大嘴巴,眼珠剧颤,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 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强? 被薅秃了的紫色树,在她的力量下,毫无反手之力,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实在支持不住紫色树的形态,变成了一个身着紫袍华服,却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人却无痛苦之色,眼神空洞,呆呆的盯着大殿外的天空,脸上浮现解脱之意。 血落黄泉 多少年了,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想报仇,都无处可报。 这般坚持,又有何意义。 不远处挣脱了法钵的囚衣鬼,像是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老人的脸。 电光火花间,一些不属于它的记忆疯狂上涌,胸腔中呼啸的情感,让它整个鬼都隐隐颤动起来。 它情不自禁往城主的方向迈了一步。 ** 眼看着秘境就要被染灵毁了,一声火急火燎的清脆声音,在殿内凭空响了起来。 “你快住手!” 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他缓了缓,“你的人,与我有何干系,你再不住手,小心我不留情面!” 话是这么说,但作为一道苟延残喘的意志,他却根本不是染灵的对手,说出这话还有点心虚。 众人扫视着周围。 这是谁在说话,难道是穹冥河的意志吗? 怎么是道小孩声音?? 染灵声音浸着寒意,“人是在你这儿丢的,你说跟你没有干系?那我把你杀了,是不是也跟我没关系?” 穹冥河意志哽住了:“……” 这话他还真没办法辩驳。 不过这女人,竟然如此嚣张!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他勉强解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地方大,难免有管不过来之处,你的人丢了,休要找我麻烦。” 染灵几乎要被气笑了,她拿出袖袍里的白色飘带,温柔的抚了抚,“好久没让你绑过仙人了,去,把他给我拖过来。” 白色飘带如闪电一般割裂空间不见了。 “你想做什么……唔” 听着耳边疑似惨遭毒手的声音,众人咽了咽口水,表情都快麻了。 在他们心里,穹冥河意志是多么高高在上,多么无法亵渎一丝一毫的强大存在,一举一动都能撼动山河,令风云变色,结果听起来像个小孩声音也就罢了,有人居然还想把它绑了。 这让他们如何再正视丹落塔,如何再为它拼死拼活? 染灵漆黑的眸扫过周围的人,收回了压制传送的力量。 顷刻之间,在场所有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殿内,只剩下染灵,囚衣鬼,和那位城主。 染灵的力量不再禁锢城主,秘境内充沛的阴煞之气,让他花白的头发和松弛的脸皮迅速复原,变回了以往的青年模样。 紫袍俊颜,清古冶艳,生的一副好皮相。 他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收回眼神,扫视过大殿。 对于随手就能决定他生死,却最终没有杀他的染灵,他心里忌惮又敬重。 然后,目光在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囚衣鬼身上顿了顿。 血色的眸,带着一丝疑惑,很快,便微微一睁,震惊、欣喜、愤怒接踵而至,还有眼底深压的某种情绪。 太熟悉了。 这个人,他化成灰都能认得!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话来,他整个人便已经窜了出去,锋利的紫色枝条,骤然从四方冒出,对准了囚衣鬼的脑袋。 像是只要对方敢动一下,就会被他当场扎成筛子! 染灵找了个柱子靠着,偏头看热闹一般,瞧着这一幕。 这囚衣鬼一向暴躁好杀人,现在居然乖的像只猫,真是稀奇。 等等……它体内,似乎有两个灵魂。 难怪。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囚衣鬼没有丝毫反抗,低着头,发丝遮住眼睛,良久才沙哑着声音,“抱歉。” 城主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成拳,自嘲般笑了笑,眼泪都要笑出来,锐利的尖端已经狠狠嵌入囚衣鬼的身体,“抱歉……呵呵,一座城,上万多条性命,你以为一句抱歉可以了事?!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你!” 囚衣鬼身体一震。 而后缓缓道:“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这声抱歉只是对你。” 他自小隐瞒身份,潜入敌军,接近当时尚且年幼的城主,趁机摸清了整个城池的布防和军队数量,后来他的国家带人攻城,将这座城,全部屠戮殆尽。 那些战死的士兵,因心有执念,画地为牢,以囚衣困住了灵魂,不得转世。 不是他下令屠的城,但这座城所有人的死亡,的确是他一手造成。 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两国相争,必有一损! 他唯一觉得亏欠的,只有他。 城主苦笑一声,“是啊,各为其主。” 永远都是敌人。 他的目光盯着囚衣鬼,眸底压抑着汹涌的浪潮,像是要寻求什么答案,“那你为何回来?” 囚衣鬼终于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喉结滚动,“你。” 城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仰头大笑一声。 声音清朗,带着彻底的轻松和愉悦,“那就这样吧。” 下辈子,希望不再是敌人。 紫色的枝条无止境一般漫天疯长,朝囚衣鬼尽数淹没而去,下一秒,城主闪身扑了过去。 囚衣鬼伸手接住了他。 无数锋利的枝条,犹如万千支箭,将两人身体尽数洞穿! 仅仅几秒,两人的身体便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 染灵看着从紫色牢笼中扔出来的,真正的囚衣鬼,有些诧异。 诧异它竟然没有成为陪葬品。 对方很是茫然的愣了一会儿,对上染灵投过来的视线,来不及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光速站到染灵身后。 染灵:“……” 囚衣鬼还是很懵逼。 话说,城主去哪里了? 难道被她杀了? 那等她走了,它岂不是有机会成为整个秘境的老大? 还有这样的好事? “唰!” 面前的空间徒然被撕裂,一截白色飘带冒出了头,然后将它绑着的某意志,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陨域交战 鼻青脸肿的穹冥河意志,“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疼的抽口气,身体还被五花大绑,半分动弹不得,气的他七窍生烟。 自他诞生之日起,没人敢这么放肆,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鬼东西,连他这种没有实体的人都能绑来?! 甚至还有自我意识! 气的头晕脑胀的时候,无意间扫过空荡荡的大殿,他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你把城主给杀了?” 那可是他千挑万选,整个秘境中煞气最强的一个,就这么没了? 染灵从不背锅,“他自杀了。” 穹冥河意志:“……你以为我会信?” 染灵嘴角缓缓扬了起来,唰一下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半敛着,漆黑的眼眸犹如窥不见底的深渊,冰凉的手直接捏住了他命运的喉咙,“小东西,你别跟我扯有的没的,谢珩在哪儿?” 她只能通过傀儡感受到同一空间里的人,其余空间却无能为力,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让她感觉到不安。 这种笑,这种眼神。 铺天盖地的杀意无孔不入,穹冥河意志眼瞳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他是强大,但是就好像千锤百炼的士兵遇到了战无不胜的将军,这种忌惮与恐惧,疯狂滋生。 他能感觉到,只要她再用力一分,他真的会魂飞魄散! 他实在无可奈何了,咬了咬牙,吐露了实情,但语气多多少少带了点怨气,“这还要问你带进来的那只鸟!它擅作主张,竟然抽掉了我丹落塔最重要的一个核心,导致丹落之地与其他秘境的连接通道紊乱,你说的那人,应该是直接从杀戮秘境掉到陨域了!” 他加重了语气,“你要找人,就自己去陨域!” 老朋友,希望你动作足够快,再多的时间他实在争取不出来了。 这女人,完完全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提起那只蠢鸟,他简直是气上加气。 主人是这个德行也就罢了,养的鸟也没一个省心的。 丹落塔的核心掉落,直接导致现在丹落塔无法正常开启! 他马不停蹄的修复,现在仍然还差一点。 加上杀戮秘境又是一团乌烟瘴气,要处理起来麻烦极了,他的头都快两个大了! “陨域?”染灵忽略对方幽怨的表情,缓缓念出这两个字,“带我去!” “嗯?”穹冥河意志有些警惕道:“先、先说好,我可以送你过去,但我这儿还一堆事情呢。”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能去。 染灵本来还没打算带这家伙去,这倒是提醒她了。 她幽幽道:“丹落选拔的第一名就在这儿,你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穹冥河意志:“……” 五十六颗!! 好生气啊。 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有些心肌梗塞,直接忽略这个话题,“城主死了,若没人顶上,整个杀戮秘境都会乱起来,我不能离开,我有事。” 染灵冲一旁的囚衣鬼扬了扬下巴,“现在他应该是秘境最强的,让他直接顶上。” 穹冥河意志顺着染灵的眼神望过去,正好对上囚衣鬼笑露出来的八颗牙齿,颇有些毛遂自荐的意思。 这……这鬼脑子有毛病吧? 不敢用不敢用。 他摇了摇头,“可是我……” 染灵一脸核蔼的看着他,“可是什么?” “……” 穹冥河意志顿了顿,摇头,艰涩的吐出几个字,“没什么了。” 他敢再有么? 不敢! 于是外界丹落出世地,又出现了一个极为怪诞的消息。 金色大字力透虚空。 “丹落塔年久失修,需休整一段时日,请在场获得丹落之晶的诸位,耐心等待。” 众人:“……” 神踏马年久失修? 这年久失修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掐着您老的脖子? 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睛。 ** 染灵让树叶小傀给云长老他们送去了几日内的训练计划之后,立刻掐着穹冥河意志,去往陨域! 陨域,相传为仙人陨身之所,仙人身陨,但神通不腐,造就了一方具有仙人之力的绝杀险境! 一路上,穹冥河意志被染灵看的死紧,让他连个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踏入陨域的土地,染灵透彻清灵的眼神看着他,忽然道:“你看起来很紧张?” 穹冥河意志神色微微一变,瞬间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里,换谁谁不紧张?” 染灵点点头,“也是,毕竟我挑过不少仙人的仙筋,杀了不少仙人,你紧张是应该的。” 穹冥河意志:“……” 吹,你接着吹。 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 不过看着染灵的表情,他又惊疑不定的猜测,该不会是真的吧? 陨域。 犹如深渊一般,岩石峭壁,血红土壤,暗红河流,四周皆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无数缠绕的锁链,穿透薄雾,延伸到看不清的远处。 仙人喋血,比杀戮秘境危险了不知多少倍。 就连穹冥河意志,也不敢随随便便到这里来,一不小心连他都会葬身在这里。 染灵观察着周围,忽然神色一顿,目光微亮,扯过旁边的白袍小人儿,化作白芒,朝着某个方向疾飞而去! “你干嘛,你别乱飞啊,这里很危险!你想寻死别拉着我啊!”少年声音激动大叫,在陨域内隐隐传出回音。 染灵心情急切,朝着她感应到的地方,急速飞去! 金小傀在与人缠斗,那谢珩呢? 他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穹冥河意志的脸都要吹歪了。 长桥锁链,无数道擎天巨剑插入地面,纵横林立,有两方光芒在剧烈相撞,不断交手! 染灵看到那个场景,瞬间变了脸色,瞳孔不禁一缩。 交手的,居然是金小傀和…… 谢珩。 穹冥河意志也有些惊呆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呢? 是没找到这里来,还是提前离开了? 染灵踏空而立,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人。 谢珩不对劲! 仙人灵魂 血红的深渊,男人长身而立,一袭简单黑袍,勾勒出修长劲瘦的身躯,碧空一般的蓝发蜿蜒而下,尾部银白。 艳红的薄唇勾出冰冷又傲然的弧度,鼻梁挺拔,眸染赤红! 与平时的温柔矜贵不同。 现在,整个人血腥又暴戾,张扬又睥睨。 金小魁一感受到主人的气息,立刻罢工不打了,瞬间窜到染灵的肩膀,一张笑嘻嘻的表情都差点成了苦瓜脸,被打得树叶子都要开裂了,指着谢珩就开始咿咿呀呀描述。 主人的宝贝,打又打不得。 难死它了。 它都来不及把那些偷袭的人抓起来,将他们放跑了。 谢珩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下颌绷出优雅锋利的弧度,浓密的睫一掀,眼尾一挑,饶有兴致的侧眸看过来。 看到那抹红衣身影,心脏不自觉的跳动了下,眸中的赤红之色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一点幽海般的深蓝。 只是很快,男人修长的手难耐的抚了抚额头,再睁眼,又变成了冷漠至极的赤红。 看向染灵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警惕,反而张扬又炽热,透露出一种见到对手的兴奋。 这树叶子应当是傀儡,却拥有和他匹敌的战斗力,虽然如今他的力量大不如前,但仙人毕竟是仙人。 傀儡尚且如此,它的主人,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染灵平静的眼神落在谢珩身上,脑子里分心听着金小傀说的话。 在突然掉入陨域之后,不知从哪里,涌出一波黑雾人,和上次在逐星宗山下小镇见到的一模一样,他们似乎没有料到金小傀在,一时间难以得手。 甚至反被谢珩和金小傀的联手,打的分外狼狈。 就在此时,这里残留的仙人意志,却突然侵入了谢珩的灵识,控制了他。 那些黑雾人,也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染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金小傀盯着旁边看好戏的穹冥河意志,自己则是朝着谢珩那边走去。 踏空而行,脚底绽开一道道白色的涟漪。 谢珩像是想到了什么,环着胸,扬了扬下巴,眼神肆意张扬,“放我离开,你不会想看到这个人变成一具尸体的。” 染灵身姿坚挺,红衣如烈焰燃烧,步伐未停,唇边漾开一抹更张扬的笑意,“你知道么,我讨厌你用他的脸跟我说话。这会让我忍不住想把你生撕了。” 那人一愣,与染灵定定对视几眼,忽然仰头大笑一声,蓝发狂舞,“有意思,你比那个人有意思的多!” 对方还告诉他,这女人很在乎这只凤凰,肯定不会跟他动手。 胡编乱造。 他挥手变出一支白玉般古朴透亮的笛子,尾部绑着一抹血穗,修长的手指利落的转了转,“我几千年没有活动过筋骨,你只要打赢我,这人就还给你!”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红衣身影就消失了,连引起的空间波动,都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像是有风吹过。 男人肌肉微微绷紧。 “何必麻烦,我可以直接将你送下去。” 含笑的声音犹如美丽至极的罂粟,竟眨眼间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一道专门能撼动灵魂的手印,瞬间朝他施加而去。 岂料,对方的反应速度竟然出乎意料的快,竟然硬生生躲了过去,出现在几丈开外。 染灵眸中暗芒一闪。 那人稳住紊乱的灵魂气息,惊讶的挑眉,就仅仅一个照面,他便知道,即使是他全盛时期,要赢她,也非常难。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跟她动手的兴致。 “唳!” 笛子搭在唇边,悠扬的声音,仿佛穿透云涧的鸟儿,瞬间在整个陨域传扬开来! 刹那间,风云瞬起。 “咔擦” 数道锁链破空的音爆声,裹挟着血红煞气,从四面八方,朝染灵侧方直逼而来! 每一条,都携带着穿石裂空的力道! 就连普通大乘境,遭受到这种攻击,都会瞬间殒命! 染灵身形闪掠出残影,在锁链中快速穿梭,而后,素手探出,直接将数根锁链攥在手里,咔擦几声,锁链应声而碎,被染灵控制着,朝着那人轰然攻去! 那人急速后退,衣袖纷飞,扬起优雅弧度,周身灵波浮动。 笛音倏地发生了变化,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波涛激浪! 强大的音波攻击,犹如滔滔江水,朝着染灵铺天盖地袭去! 染灵耳膜微微震动,仙罩护体,数道“叮叮”之声,悄无声息击打在仙罩之上! “音波中带着暗箭,很不错的招式。”染灵一步踏出,恐怖的力量瞬间将音波挡回,“但对我没什么用。” 那人无奈道:“也没想过会有用。” 两人几秒之内,交手已不下百招,两道身影迅速碰撞,又迅速分开! 那笛子材质极好,既能当剑又能当长枪,竟能抵挡住染灵的攻击还完好无损! 只是染灵毕竟是让无数仙人闻风丧胆的角色,强大无匹。 加上那人早已陨落,如今只剩下一抹残留的灵魂,很快,便出现了颓势。 染灵手起,风云动,看似缓慢,却在瞬间完成了一个复杂的白色手印。 “哗——” 那人周边,形成了一个白色阵法,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他一看到这个阵法,就感觉大事不妙,这是专门针对入侵灵魂的阵法,对原主人却不会损害一分一毫,这女人,对这凤凰还真是宝贝! 他头晕脑胀,紧急叫停,“等等等,我出来还不行嘛,收了你这阵法!” 按照这阵法的威力,他恐怕不出一刻就魂飞魄散了,他好不容易坚持到如今,可不想就这样死了。 染灵冷漠道:“你动了他,什么代价都不想付就想全身而退,想的挺美。” “没动!!他一点没事,完好无损!” 这鬼地方万年才来这样一个可以承受他仙力的人,他以为对方是个可造之材,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作为神兽,这身体除了脸长的好,实在太过孱弱,一点也达不到他的心里预期。 他早就准备出去之后,另换一具躯壳了。 三年工人 染灵眼神颇有压力,淡淡道:“滚出去。” 那人:“……” 要是以前,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就是一具骸骨,可这人实力太强,他打不过。 那人很无奈,从谢珩身体被抽离出来,变成巴掌大的,发着红光的小圆球。 染灵阴沉的眉眼微松,下一秒瞬间出现在谢珩身侧,速度快的令人震惊,准确无比的接住了他,让他靠着自己,第一时间就是搭脉查看对方的情况。 一旁的光球“啧”了一声。 这变化。 这对比。 不就是一个小白脸,看她紧张那样,他也长的很好看的,他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 “染灵……” 谢珩浓密的长睫毛垂下,挺拔的鼻梁轻擦过染灵的额角,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朝着染灵唤了唤。 知道她来的那一瞬,一直牵动着自己心脏的某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像是天生就这样,他知道自己很冷情。 除了染灵以外,其他任何人几乎都拨不动他一点心绪。 就连对染灵,他都不是特别确定,他对她的喜欢有多少。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只是留恋她给的温暖,他无处可去,而她正好给了他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可是进入杀戮秘境,察觉到他和染灵分开的刹那,他的心情便跌到了谷底。 他很想她。 脑子里不断回味和她发生的事,勾缠出思念,如荒草疯长。 每时每刻。 心里空荡荡的。 被占据身躯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点害怕。 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染灵抬眸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声,听在她耳中,就好像打着转儿似的,心脏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让她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嗯。” 染灵努力压着嘴角,应了一声。 要真算起来,可能就几天时间没见,但她感觉已经很长时间了。 心里一簇难耐的,不知名的小火苗,不知不觉间,正在膨胀变大。 “感觉怎么样?” 谢珩靠着她,柔软微凉的唇蹭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将脸埋在她颈窝里,“没事。” 亲亲蹭蹭的。 染灵怀疑小凤凰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勾她。 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 她甚是遗憾,摸摸他的如绸缎般顺滑的头发,“想睡就睡会儿吧,我带你回去。” 谢珩闷闷的“嗯”了一声。 几日没有合眼,一旦放松下来,的确有点想睡。 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钻进皮肤,染灵身躯不自觉颤了一下。 “啧。” 旁边的某个电灯球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当着别人的面,就这个样子,实在是有辱观瞻。 还有,这种含在嘴里怕化,放在手心怕碎的态度,真的不会将人宠成四肢不勤的废物吗? 那边金小傀带着穹冥河意志飞了过来。 金小傀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久,居然难得有点想念他那个淡泊如水,无聊至极的哥哥,唰一下化作流光进入染灵眉心不见了。 一旁的穹冥河意志和光球对上了眼。 光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外加嫌弃道:“你这比我混的还惨。” 他起码还有一抹灵魂存在于世,对面这个,直接剩了一缕意志,风都能吹散。 现在的仙人混的都这么惨了? 那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记得这个世界没几个仙人才对啊。 穹冥河意志:“……” 半斤八两,你还好意思提。 染灵眼神扫向光球,“你叫什么?” “浮擢。” 浮擢? 穹冥河意志听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一惊。 是他想的那个浮擢吗? 染灵点点头,继续问:“你之前提到过‘那个人’……他是谁?” 浮擢看着染灵平淡的表情,叹口气。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已经如此籍籍无名了。 “就一个黑袍人,看不清样子,他说想和我做交易,他可以帮我得到……” 他朝谢珩看了一眼,“他的躯体,而那个黑袍人,想从他的身上,取一件东西。至于是什么,他没说。” 旁边的穹冥河意志,长睫垂下,遮住眼里的波澜。 染灵眸色沉了沉,泄露出一丝杀意,半响才转头看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穹冥河意志,“小穹啊,在杀戮秘境,我没怎么看见雪域城那个国师,他去哪儿了?” 穹冥河意志先是被一句“小穹”刺了一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听到后面一句话,心脏都加速了起来,芒刺在背。 但他面上有些茫然,“谁?什么国师?” 染灵诡异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瞧着他。 穹冥河意志的脸都要龟裂了。 这女人是魔鬼吧。 他声音都出了小颤音,“你别太过分,我真不知道什么国师!” 染灵勾唇笑了笑,“行,你不知道。”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听的穹冥河意志心里七上八下,心惊胆战。 染灵眼神又落回浮擢身上,“三年,你给我做三年的工,三年之后,你任意去留。” “三年?” 浮擢瞳孔地震,他堂堂仙人,要在别人手底下做工,还要做三年? 就算这个人是个强者,他的傲气,也绝不允许他答应这样的条件。 一旁的小穹也惊呆了。 三年! 一个仙人,三年时间,足够把一个宗门拉扯大了,这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答应?”染灵挑眉,“那就是选择现在去死了,可以。” 浮擢:“……” 就没有第三条选择了是吧? 他看着染灵举起的手,连忙道:“那我的躯体你得帮我找!” 他可忍受不了三年以灵魂存在的样子。 染灵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召出一个树叶小傀,“你先待在上面。” 浮擢不想待在上面。 待在那里,不就是说明他和那些傀儡是一个等级了吗?还是劣质傀儡,他才不要。 他得寸进尺,“你帮我重新做一个,可以变成人的。” 染灵:“……” “我现在没法帮你做!” 浮擢看着染灵表情里的不耐,不情不愿的上了傀儡的身,小声道:“那你回去帮我弄一个。” 染灵冷漠的“嗯”了一声。 浮擢又想“啧”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染灵眼神在陨域地界扫过,直言不讳的问:“你死之前,有没有在这里留什么宝贝?” 将军旧事 穹冥河意志:“……” 浮擢:“……” 你好意思吗? 死了还要撬他的坟? 他木着一张脸摇摇头,“没有。” “我感觉到了。”染灵拆穿他,“你是给我做工的,你不拿着你的宝贝,准备回去吃土吗?” “???” 工人吃什么,这不是雇主该考虑的事情吗? 反而来剥削工人,这合理吗? 一旁的穹冥河意志要被笑死了。 笑死之余还有点警惕,万一这个变态打他的主意怎么办? 浮擢与染灵默默对视几秒钟,最终还是浮擢先败下阵来,无奈的飞在前面带路。 他是灵魂体,是没办法带东西的。 而且以后,他不想再回这个鬼地方了。 这个便宜,实在是染灵非占不可。 ** 染灵挖地三尺,雁过拔毛,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精神深深的感动了众人,以至于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流露出一丝复杂。 浮擢:她一个这么强的仙人,真的……这么穷吗? 他究竟将自己许给了怎样一个雇主? 他以外那么奢靡,如今,会不会被饿死? 穹冥河意志则是满脸忧愁,心里止不住的担心起那五十六个丹落塔名额来。 他深深的怀疑,她会不会直接把丹落塔撬出一个洞。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几人终于离开了陨域,回到了丹落塔出世地,那个四岛拼接而成的巨大广场。 陨域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亦是不同,他们在陨域内度过了区区四五天,外界已经半月有余,不少没有得到丹落之晶的人,因为等不及,早就相继离开了。 但也有人留下来,想看看热闹。 所以如今的广场还是人声鼎沸,有人在打坐修炼,有人在练剑耍刀,甚至有人摆出各种符咒、丹药之类的宝物在吆喝售卖,一派繁荣之景。 “……说时迟那时快,浮小将军一杆红缨枪耍的出神入化,万军之中取人敌军头颅啊!” 一个简易搭起的说书棚里,说书先生说的绘声绘色,唾沫星子直飞! “敌军被他杀的片甲不留!到最后,敌人看向他的眼睛,都满是惊恐,根本不敢再进一步!” 底下的听众听的心脏砰砰直跳,浑身血液几乎沸腾,像是亲眼见证了这个场面! 这时,说书先生长叹一口气,语调缓缓降下,“只可惜,被骨肉兄弟背叛的怒气与痛苦,让浮小将军不堪重负,终是化灵入魔。” 众人皆被这种情绪感染了,都耷拉下头,心里对那位小将军哥哥,极尽各种优美之语言。 “那后来呢?” 有人忍不住问。 “后来……”说书先生语气悠长,吊足了观众胃口,摸了把胡子,缓缓摇了摇头,“后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上天垂怜,小将军再次出世,便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浮擢战神!” “一路扶摇直上,登顶成仙!” 众人对这种模糊的讲说嗤之以鼻,但结尾的圆满,又让他们说不出更多谴责的话来,只是心中升起一片光怪陆离的猜想。 “但他那杆红缨枪,他却再没有使用过,再不见金贵潇洒少年郎,终日伴身的,只有一支白玉红缨的笛子。” 不知何时,说书棚旁边不远处站了两道人影,一个树叶小傀坐在红衣女子肩膀上,看着那说书的地方,怔怔出神。 良久,才忽然塌下了肩膀。 小小一团,散发着不可忽视的郁气。 染灵与谢珩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肩膀上的树叶子。 染灵用手指戳了戳他。 或许是此刻浮擢的心情实在太差,竟然像一团烂泥一般,任她戳弄。 谢珩:“……” 谢珩抓住染灵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带着她朝着逐星宗的方向走去。 染灵只得收起自己的作恶欲。 浮擢在占据谢珩躯体的那段时间,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但没有伤害对方,反而为了以后自己能更好的将就这具身体,还花了点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进行修复。 如此一来,谢珩自然没有必要对浮擢生出仇视。 灵魂共存一体,在不断的挤压碰撞中,会隐约看向对方一点记忆,谢珩瞥到了一些浮擢的过去。 那样的事情,那样的感情,就算经过千余年,也只会发酵的更加醇厚和浓烈。 穹冥河意志在回到原本世界的刹那,肥着胆子马不停蹄的跑了,不知是去修复丹落塔了,还是在故意躲着染灵这个瘟神。 自从碰到染灵,他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 染灵和谢珩两人的容颜和气质太过出众,一出现,就引起的广场上众多人的注意。 再加上杀戮秘境的事,几乎传的沸沸扬扬,染灵赫然成为了焦点人物。 “看!她就是逐星宗那个染灵老祖!简直变态啊,一个人,拿了足足五十六颗丹落之晶!” “天呐!那她竟然还敢出现,她就不怕被所有人群殴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连那些东西脉的大势力都奈何她不得,我们这些杂鱼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话说逐星宗满打满算,好像就七个人,那五十六个入塔名额,他们要怎么办?”有人眼睛发亮,暗戳戳打着主意。 “不知道,那老祖或许主打的就是和那位意志一对一沟通,至于沟通成什么样,谁能知道?反正这个便宜,别人估计是占不了,想偷偷买一个的主意,你还是趁早打消了吧。” …… 各种议论不断,什么“变态”“怪物”诸如此类的词汇层出不穷,染灵自己听着都忍不住满脸黑线。 偌大广场上,各方大势力地盘划分的泾渭分明,亮着各种能代表他们身份的图案。 道衍宗宗主听到动静,从帐篷内走出来,手里的铜钱被摩挲的油光水滑,看见远处并肩而来、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的两人,眸子一转,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听风阁阁主。 自从见到谢珩出现,对方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逐星宗的人这两天十分忙碌,不断被不同的人,不同的势力,或是交好,或是挑衅,亦或者嘲讽…… 左一句你们老祖这么厉害你们怎么那么废物。 有一句染灵老祖有没有什么修炼心得。 问的他们恨不得立刻打包行李回宗门。 这叫什么事啊。 没看见他们忙着呢吗? 还能不能让他们安心修炼了。 就连一向淡定的云长老,在经历了几日的折磨之后,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明明该是分外风光的逐星宗众人,这几日像是过街的老鼠,找了个极其僻静的角落,探头探脑,生怕被人再次发现藏身的地点。 迫切变强 这就好比一个差班,突然出现了一个实力极强,就算是在整个年纪都是顶级的老师,其他优秀班级不可置信,天天都像看猴一样,前前后后围堵着教室门,用各种精彩纷呈的眼神看着,拿各种言论评论班级内的学生,说这些学生再怎么上进,再怎么有一个好老师,差生终究是差生…… 有些尖酸刻薄的,甚至会去攻击那个出众的老师。 谁能不烦? 谁能不气? 浓密乌黑的发被一根飘逸的蓝色发带高高束成马尾,少年贴着胡子,从帐篷中探出一颗头,望向远处,“外面好像很热闹。” 程妤听到这话,将小巧秀气的脸颊露出来,有些忐忑的小声道:“不是来找我们的吧?” 白枫看了她一眼,摇头,“肯定不是,我们隐藏的这么好,不会被发现的。” 程妤点点头,小脸忧愁,“也不知道老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回宗了。” 白枫诧异的看她一眼,提醒她,“你难道不想要老祖亲手打造的兵器了?这一路过来,我觉得自己的表现都不是很好,进丹落塔是一个机会。” 程妤默默的沉默片刻。 她当然想要。 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出众表现。 可是外面的人好多,又好吵,她真想独自安静的待着。 只是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咬咬牙。 不行! 她绝不能让老祖失望,绝对要让那些瞧不起他们,想看他们好戏的人刮目相看! 正想的入神,白枫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语气颤抖,夹杂着浓厚的惊恐之意,“程妤,你有没有觉得,那群人好像朝着我们过来了?” “!” 程妤顿时抬眸,小鹿般的眼睛紧紧盯向远处。 远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像是围着什么人,呼呼啦啦的往这边走。 脸色顿时惨白,“好像是的,怎、怎么办?” 白枫当机立断,“你去把其他人叫醒,我去收拾东西,挪地方!再被这些乌鸦精麻雀精给缠上,烦都要烦死。” 其他人正在帐篷内刻苦修炼,听到程妤的声音和话中的内容,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立马将所有东西收进空间,摸摸脸上的伪装,两两沉重的对视一眼,转身欲走! 下一秒,就听见一道疑惑的女音,带着特有的清冷质感,和些微疑惑,“你们跑什么?” 老,老祖? 是出现幻听了吗? 明明刚才周围还没有人的。 跑路的几人动了动耳朵,震惊的转过脸来。 真正见到来人的刹那,众人眼珠瞬间瞪大一圈,激动的无与伦比,声音都有些颤抖。 “老祖,老祖夫,你们回来了!” 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孩子,突然见到能给他们撑腰的大长辈,几日内的委屈纷纷窜上头。 但他们只是强忍着微酸的眼眶,什么都没说。 说起来,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追根究底,还是他们太差,不够强! 换作六大势力,或者西脉四大城,出现这种情况,谁敢质疑,谁敢拿这幅态度对待他们? 这种耻辱,只能他们自己来洗刷! 染灵深邃如古潭的目光扫过几人,目光在程妤微红的眼眶上顿了顿。 怎么了?几天不见,想他们想成了这幅模样? 而且一个个的,怎么都这幅打扮? 周围人看着几人伪装的各种滑稽模样,忍不住又是嗤笑出声。 就算鸡窝里出了个凤凰,鸡窝还是鸡窝,什么都改变不了。 虽然碍于染灵在场,这些笑声稀稀落落,不是很多,但足够刺耳。 白枫和程妤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从染灵两人的身上移开,不悦的扫向周围的人。 闹哄哄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笼在中间,远处有不少人,正在努力伸长着脖子往这边看。 该不会,刚才引起轰动的,就是老祖和老祖夫吧? 厉竹面无表情,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青筋暴起,蓬勃的肌肉线条透过衣袍,绷出隐忍的弧度。 还不够强,现在出手只会丢人。 云长老和木长老微微眯了眯眼,掩住眼底的怒色,装作没听见,上前,带着其他人朝染灵和谢珩行礼。 染灵随意挥了挥手,从他们细致入微的表情中,大致捕获到了一些信息。 这是,挨欺负了? 云长老看向谢珩,“老祖夫,您没事吧?” 其他人也都看过去,眼眸里充斥着关心。 看之前老祖那个表情和模样,想来此次老祖夫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谢珩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墨蓝近漆黑的眸,轻微一动,摇摇头,表情不自觉温和了些,“无事。” 染灵凉丝丝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周围的人,“都聚在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想让我把你们的眼珠子都剜出来?” “!!!” 居然这么暴力! 众人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四周温度直线下降,咽了咽口水,一股凉气直冲脑门,顿时呈鸟兽散。 逐星宗其他人顿时羡慕了,他们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的威慑力? 等众人走了,沉默良久的浮擢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飘到半空中,黑黢黢的目光盯着眼前几个人,饶有兴致道:“哟,这就是你宗门里的小娃娃?” 白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直接掠过浮擢,看向染灵,“老祖,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 染灵:“……” 浮擢:“……” 这个树叶子,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上去就揪住了白枫的耳朵,“小爷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吗?年纪轻轻的,眼神这么不好使。” 白枫痛的嗷嗷直叫,连声道:“看见了看见了!放手,快放手,耳朵要掉了。” 原来真是老祖的傀儡在说话! 老祖的技艺和手段已经高超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是让浮擢听见他的心里话,估计得气的心肌梗塞。 程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其余人看着白枫的模样也笑了起来,几天来盘桓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 浮擢却不高兴,从鼻子内哼了一声,松开树叶爪子,郁闷的回到染灵肩膀上。 染灵觉得还是不能过早的破坏他们和这位雇工之间的友谊,“介绍一下,他叫浮擢,并不是我的傀儡,实力很强,平时你们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丹落塔启 不是傀儡。 实力很强。 老祖都这么说,那说明这位是真的有些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以这种形态出现。 他们刚才的笑,不会把人得罪了吧? 众人顿时变得有些心虚,听见浮擢又哼了一声,越发不自然起来。 而且浮擢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见过似的? 染灵指着他们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胡子假发,神色古怪,“你们这些都是从哪里找的?” 几人讪讪一笑,连忙把东西都摘了。 白枫忍不住道:“老祖,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天天找我们问东问西,烦死个人了。” 染灵了然的点点头,“你们就是因为这些人,一个个脸都跟拉长的鞋底子似的?” “……” 几人无奈的点点头。 老祖的洞察力真是惊人,只是这个比喻…… 染灵悠悠叹口气,看向谢珩,眼里漾着光,“小凤凰,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高兴高兴?” 谢珩略略斟酌片刻,心领神会一般,吐出了染灵的心里话,“加大训练量。” 众人:“???” 染灵怪怪的笑了两声,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点,十分愉悦,“对!还有心情理会外界乱七八糟的事情,说明训练量还是不够大,得加!” 本以为能得到安慰的众人:“……”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对话?? 一旁的浮擢升起一点兴趣,“那原本的训练量是多少?” 云长老默默挥手,变出一张纸,浮擢就着他的手迅速扫了一遍。 “……” 越看,神情越是古怪,心情越是复杂。 只想请教染灵一个问题。 已经没有任何增加余地的训练量,要怎样再加? 他现在真的好慌。 三年时间,他会不会被折磨去世? ** 穹冥河,浪涛无尽。 染灵樱红的唇瓣微启,正要说什么,突然,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几行金色大字! 所有人瞬间都注意到了,皆心神一动,激动的抬头望去。 “丹落塔即将开启,请所有持有丹落之晶的人做好准备!” 后面还补了一句话,染灵严重怀疑是针对她的。 “丹落之晶不可转让,不可售卖,持有权仅归于个人势力,一人仅需一颗。” “……” 仅归于个人势力。 一人仅需一颗。 这不就是在说,多出来的丹落之晶彻底作废了么? 才回来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把丹落塔修好了,这是多害怕她找人? 某个意志隐身在某个角落,一张小脸笑的贼兮兮的,心情万分愉悦,手指悠闲的拨弄着笼子里,某只可怜巴巴的小蓝鸟。 看你这回怎么办? 四十九颗丹落之晶作废的感觉,会不会将对方气爆炸呢? 他很期待啊。 旋即,他又想到了自己那位老朋友,神色逐渐冷却下来。 他在陨域去迟一步,没有见到他,回到这里,依然不见他的踪迹,多半他已经离开了。 “唉。”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反复谋划,处心积虑,执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今计划屡屡失败,或许真的是天意。 但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叹口气。 **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看向逐星宗这边,眼里盛满了幸灾乐祸。 这样一来,逐星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木长老表情有些惆怅,看向染灵,“老祖,我们上哪里找那么多人啊?” 早知道就应该多叫几个人过来。 眼下只能浪费了。 云长老在一旁叹口气,“以往都是测每个人的灵魂力量,突然改变规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认命了。 染灵看着那几行金色大字,听着耳边的议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眸里,闪过一丝轻描淡写的狡黠。 谢珩肤色过分白皙,浓密的睫毛薄薄的眼睑上,打下一片浅浅的暗影,眼尾自然撩起弧度,将染灵的微表情尽收眼底,轻轻挑了下修长的眉。 她又在憋什么坏? “轰!” 在金色大字消失的刹那,一道五彩缤纷的流光,仿佛自天外而来,流星一般,朝着广阔岛屿的中心,轰然坠击而下,落到中心的瀑布喷泉之上! 那样的速度和力量,让无数人仿佛面临天威一般,惶惶间产生了想要跪地叩拜的念头。 紧接着,那流光倏地爆炸成一团极致耀眼的光亮,众人眼睛一痛,立刻别开眼去。 只有到达染灵这个境界的,勉强能从光亮中,看出一道模模糊糊的塔影。 那影子犹如一把直插云霄的巨剑,屹立于天地,充满了苍老的气息。 待光芒终于退却,众人才敢转头看去,不禁为眼前的一幕睁大了眼睛,不断发出惊叹之声。 美,绝美之境。 塔分十重,五光十彩,绽放在瀑布飞溅的中心,塔底的水流极其湍急,生生压缩成一朵巨莲的形状! 水流在五颜六色的光芒映照下,亦是折射出五彩的光,乍眼一看,形成了一朵流光溢彩的巨莲。 “这就是丹落之塔吗?好美,我还是第一次见!” “好漂亮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呔!可惜我只能在外面过过眼瘾!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 这时,金色大字再次出现。 “进入丹落塔之后,能到几重,诸位各凭本事,确定重数之后,将丹落之晶嵌于门上相应位置,对应的门就会打开!” “现在,开始!” 丹落塔轰隆隆一震,厚重无比的塔门,缓缓朝两边打开,一道分外古朴神圣的气息,从门内扑面而来! 丹落之门上,覆盖有一层结界,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半点情况,也只有身揣丹落之晶的人,才能顺利通过那道结界。 宣布开始之后,雪域城六位气质不凡的男女率先走出,目光从人群中穿过,不咸不淡的瞥了眼逐星宗的位置,瞬间化作六道长虹,没入结界之中不见了踪影。 染灵目光在雪域城的队伍中搜寻一圈,没有看见那位神秘国师的影子。 原灵晶石 眼里锐光一闪而逝,她深表遗憾。 本想着趁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好好问候问候这位国师来着。 第二个走进去的,是炎阳城,炎皓和炎月表情有些忧心的看了逐星宗的方向一眼,朝染灵拱了拱手,带着另外两人飞了进去。 风羽城的人早就离开了,不知是受不了别人的嘲笑,眼不见为净,还是想尽快拯救发生严重外表危机的古茗。 不过无论怎么想,风羽城的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五大城最后只剩下一个月华城,华翎似乎并没有提前进入的打算,右手执着扇子,一下一下,敲击在左手的掌心上,腕骨骨节突出,细弱又分明,目光在东脉众势力中游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没有人动作,黑水宗和敦州凛剑候府走出,相继进入丹落之塔。 黑水宗早已不复昔日盛景,大多数人看到他们,眼里都布满了奚落与嘲弄。 双方进去之后,听风阁阁主带人走了出来,但却是朝着染灵的方向走来,夙夜走在最前,单手在后,一袭俊朗的青石长袍,在染灵面前站定。 众人:哦哟。 这是有好戏开场? 逐星宗的人都警惕起来,看了老祖夫的表情一眼,虎视眈眈的心道:这人想干啥?挖墙脚么? 谢珩站在染灵身侧,手指若有似无的勾缠着她的发,漫不经心的抬眼,正好对上夙夜投注过来的视线。 “刺啦!” 仿佛有激烈的火花迸溅而出,一触即分。 染灵眸光平淡的望向夙夜,“夙阁主所为何事?” 夙阁主收回眼神,看向染灵。 这生疏的称呼和平淡的反应,与她往日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几乎是瞬间,夙夜心中的火无边无际的烧了起来。 他本来想邀请她一同进塔的,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要让她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打败现在吸引她注意力的那个人! 他笑道:“早就听闻这位谢公子实力已达到炼虚境,夙某只是想要讨教一番而已。” 他的实力,已经在化神高阶,而且这些力量,都是他一步一步亲自打上来的,与某只强行突破桎梏的凤凰可不一样。 在炼丹之术上,他也相信自己肯定力压于他! 染灵:“???” 听闻? 谢珩从万家离开那一日,你不是也在场,装什么大尾巴狼? 现在都要进塔了,突然来讨教? 怀的什么心思? 听到此言,谢珩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有预料。 染灵淡淡的评价,呛他一句:“那你兴致还挺高。” 夙夜:“……” 染灵偏头看向谢珩,询问他的意见,“谢珩,你意下如何?” 真遗憾,为何不是向她挑战,否则她就可以趁此机会敲—— 谢珩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隐隐透露一丝玩味,“可以。但比赛没有彩头,未免失了乐趣。” 染灵微微一怔。 这小子最近是掌握了什么特殊技能吗? 为什么感觉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谢珩答应的太干脆,夙夜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天才道:“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反正不管什么彩头,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谢珩转头看向染灵,“你觉得呢?” 染灵矜持的沉吟几秒,装作无意的说道:“我记得听风阁有一座矿山离逐星宗很近,我们宗内弟子懒惰,也懒得跑远路,就那块矿场吧。” “……” 听风阁的众人,面皮刹那间抖了抖。 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那块矿场,所盛产的,乃是听风阁最大的,独一无二的修炼供应之地,里面能产出一种矿晶,名为原灵晶,它里面蕴含着比外界灵气更纯粹浓郁的力量,修士拿它修炼,修炼速度起码能快上一倍,且会比一般人,更少受到等级突破的桎梏! 只是这种原灵晶太过稀少,市场价几乎达到了一万中品灵石一颗,修炼所用的灵力何止万千,能天天拿它当修炼资源的,几乎不存在。 就连身为原灵晶大户的听风阁,也只有阁主,少数长老以及极优秀弟子,才能得到一些原灵晶。 现在染灵居然张口就要那块地,胃口实在是太大了。 就连夙夜听到这句话,面庞都忍不住黑了黑。 谢珩点了点头,“那,就选这片矿场。” 夙夜正要说什么,耳朵里传来数道急切的传音之声: “阁主,千万不能答应他,他们说的那么干脆,小心有诈!” “阁主,那片矿场是我们听风阁的命脉,极其重要,绝非儿戏,阁主万万不要冲动!” …… 夙夜淡淡回道:“不急,先让我听听,对方要出什么东西。” 矿场的珍贵性不言而喻,他真的很怀疑,作为末第势力的逐星宗,能拿出什么相称的东西! 他朝着谢珩道:“若我同意,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别闹到最后,直接成了一场笑话。 染灵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当初从柳家老祖那里讹来的圣果……还是用了一半的圣果,比较珍贵以外,其他的都很一般。 染灵:“……” 但谢珩像是早有准备,翻手拿出一件小东西来,青色珠翠般光滑,一副圆滚滚,生气盎然的模样,朗声道:“这是一颗,略有瑕疵的菩提子。” 染灵一愣。 “菩提子?!” “什么?他说的是菩提子吗?” “就是传说中,那个可助人成仙的菩提子?” 场中震惊之声,一道比一道高亢,所有人目光炽热无比,紧紧黏在谢珩的手掌之上,像是恨不得将那里看出一个洞来! 就连一直默默观察着所有人的穹冥河意志,听到“菩提子”仨字,都有些意动的连忙看过去。 菩提子,即使是对成仙之人,也是有莫大好处的,更何况是像它这种,只有一抹意志,亟待修养的仙人,菩提子无疑是最佳之选,只是他始终没有找到,没想到这凤凰手里,居然有一颗! 夙夜压下心底的震惊,他没想到,对方手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与成仙的诱惑相比,这片矿场的诱惑力,似乎并不是那么大了。 如此荒唐 染灵目光落在谢珩手中那颗菩提子上,咳了一声,表情有几分古怪。 那颗菩提子,外面是有一道裂痕的。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第一次她轻薄小凤凰的时候,由于情绪激动了些,咳咳……生生被她捏裂的。 菩提子这种得天地造化之物,不能贪得无厌,多摘多取,以染灵的厚脸皮,也只是在给小凤凰做了一个菩提手串的基础上,贪心的多摘了一颗备用。 这件事谢珩还一直瞒着,后面无意间瞥见了他胳膊上已经淡化的青痕,染灵方才知晓。 那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青痕却依旧没有褪去,足以见,她当时有多用力。 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她屈膝半蹲,查看谢珩的手腕,正心疼不已,抬头就见谢珩红红的脖颈和耳垂,目光躲闪,不看她。 蓝银色长发滑到身前,几丝流连到他分明的锁骨上。 染灵在那一刻就觉得,这个人,这张脸,她估计很长很长时间,都不会看腻。 当时谢珩磨磨蹭蹭,不太愿意换下那颗菩提子,还是在她的强迫下,才将它换了下来。 如今这样一来……倒也算是废物利用? 略有瑕疵…… 说的没错。 染灵目光细细的瞧着谢珩。 在一片喧哗与骚动中,谢珩一本正经,修眉薄唇的模样,让染灵的心脏,仿佛被羽毛一下一下轻挠着,让她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谢珩感受到染灵的视线,侧眸看过来。 一下子被染灵专注又热烈的眼神烫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瞥开眼。 染灵唇角笑意加深,悠悠的凑近谢珩,声音轻而缓,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小凤凰,原来是菩提子啊。” 谢珩下巴肌肉绷了一下。 绯红仿佛朝霞一般,迅速攀爬上耳际。 染灵笑意越发肆意,给谢珩传音道:“小凤凰,我想亲你。” 谢珩大脑轰了一下,瞬间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来,盯着染灵。 似乎是想不到,大庭广众之下,丹落塔开始之时,她居然在想这种事情! 染灵对着他挑了下眉,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眼里积压着的,却是潜藏着的欲色。 谢珩艳红的唇瓣微启,几番犹豫,才勉强从有些混沌的大脑中勾出一丝神志,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回,回去再说,不能在这儿。” 染灵不可能真荒唐到这种情况下动作,说这话,其实就是想单纯逗她家小凤凰玩儿,已经做好了被严词拒绝的打算,岂料,这个回答,倒给了她一些惊喜。 她被安抚住了,短暂的收起了心里的獠牙。 谢珩松了口气。 夙夜看见两人好似目光传情的亲近模样,脸色愈发难看,眼不见为净的移开眼,眸光落在菩提子上,抓住了谢珩话中的重点,“你说的略有瑕疵,是什么意思?” 谢珩捏起小小的菩提子,淡粉的指甲修剪的长短适宜,给肥嘟嘟的菩提子转了个圈,给夙夜看表皮上那道细小的裂痕。 其实如果谢珩不说,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这是个有裂痕的菩提子。 因为和谢珩被宽大袖袍遮盖的手腕上的菩提子相比,这一颗,更加圆润翠青,正宗极了,表皮犹如被镀了一层薄薄的漂亮包浆,像是有人在时刻把玩着它似的。 夙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对方已经将菩提子慢条斯理的收了起来。 “……” 操。 什么意思? 怕他抢? 他冷哼一声,掩饰住内心的贪婪与妒忌。 不过一眼已足以让他看清,那道裂痕不大,并不会对菩提子的力量,造成很大的影响。 染灵看着谢珩将菩提子收起来,才意兴阑珊的将眼神从他手上收回来,落到他脸上。 谢珩努力忽略染灵视线的存在感,看向夙阁主,淡淡启唇,声音清朗,“如何?” 夙夜那边又热闹起来,两方人马争执不休,在答应和不答应之间反复徘徊,像是要吵起来似的,最后被夙夜冷喝一声“本阁主自有决断”之后,所有人才住了嘴。 夙夜皱着眉,神色阴晴不定,内心也很挣扎。 对方既然敢拿出菩提子这样的珍贵之物,不可能没有一点后手。 可这件事是他自己先提出,现在若是反悔,那别人将怎么看他? 一颗菩提子,究竟有多少价值,所有人都很清楚。 若真创造出一个仙人,那所属的整个势力家族,都将鸡犬升天! 就连围观群众,以及还没有进入丹落塔的大势力,都跃跃欲试,心动不已。 尤其是像柳家这类,家族内有实力强大的老祖的,若想更进一步,最缺的就是这种天地造化的宝物。 柳青岩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激动的快步上前,“我——” “我同意了!” 夙夜骤然定下心,冷冷的接过话茬,眼神扫过柳青岩,目露警告。 谢珩像是意料之中,眼底是运筹帷幄的泰然。 柳青岩脸上浮现恼怒之色,眯了眯眼,与夙夜对视,正要说什么,金色大字适时出现: “请所有人,在十息之内进入丹落塔!” “未在规定时间进入者,将失去丹落塔进入资格。” “该死!” 柳青岩骂了一句,转身带着人飞入了结界。 就是让给你又如何,染灵不好惹,那只凤凰又岂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等着看你听风阁的笑话! 夙夜深深的瞧了染灵和谢珩一眼,撂下一句“那便比比谁进入丹落塔的层数更高”,带着听风阁的人,无比迅疾的窜进了结界之中,跑的比兔子还快。 “唰唰唰唰!” 其余势力也是不敢再多停留,立刻闪身进入丹落塔! 一时间,丹落塔结界处,各种流光飞窜,显得格外热闹。 逐星宗的人一边担忧老祖夫与那夙夜的赌约,一边跟着染灵的步伐,冲向丹落塔内! 尽管他们知道老祖夫实力在炼虚境,比夙夜还高上不少,可他们实在无法想象,温润儒雅的老祖夫,要如何跟凶神恶煞的夙阁主比试。 输的话,那可是会丢掉一颗菩提子的!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 丹落塔大门,轰然关闭,发出一道极其沉闷的声响。 原本热闹的广场上,似乎突然变得萧条起来。 剩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望着丹落塔良久,开始在丹落塔脚底下,安营扎寨,等候丹落塔开启! 丹落一关 昏暗。 古老。 微弱的光线。 空荡到能听见回声的空间。 这是所有人进入丹落塔的第一印象! 丹落塔内部的结构,也与以往不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染灵长靴踩踏在质感坚硬的地面上,身上散发着几缕懒散之意,瀑布般黑长柔顺的发丝垂腰,其中几缕被红色发带简单勾起,挺鼻红唇,目光随意打量着周围。 这次依旧是她独自一人,所有人再次被分开了。 但不同的是,这次她做了准备,一旦她的宝贝心肝儿再被人拐了,她保证能让对方叫爷爷。 四周昏暗,几道巨大到堪称恢宏的物体,正在黑暗中散发出白色微弱的荧光。 她的左手边,有一方倾斜延伸而上,宽数百米,长约有万丈的方形石台,横隔在中间,将整个丹落塔的空间,分为左右两半! 石台整个儿都在散发淡淡的光芒,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就有一行大字: “第一关” “第二关” “……” “第十关” 而现在,只有“第一关”三个大字,字体亮度惊人,其他的,还处在灰暗的状态。 染灵没看见其他人,但在周围感受到了空间法则,他们应该是被丹落塔隔离到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内,就像考试一样,目的是为了防止互相打扰,以及作弊。 里面的人,能从内部看到外面的动静,设计的似乎非常人性化。 染灵将周围环境打量了一遍,缓缓挑了下眉,这是……要考试? 这时,寂静无声的大殿内,一道少年音淡漠的响了起来。 染灵对这个声音分外熟悉。 擅自跑掉的小人儿,等被她抓到,他就完蛋了。 “欢迎大家来到丹落塔!” “丹落塔,塔分十重,相应的,共有十道关卡,关卡每突破一重,都会有相应的奖励。” “抵达最后一重,更是有难以想象的丰厚奖赏,甚至于,里面有成仙的秘密。” 少年说话的声音缓慢又极具吸引力,说到最后几个字,甚至还神秘的停顿了一下。 染灵边听边点头。 这小东西是懂得怎么pua人的。 “现在我来公布一下所有参赛人员的数量,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有……” 少年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陡然戛然而止。 空荡荡的昏暗空间内,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寂静。 穹冥河意志看着目前存在的参与人数,陷入了沉思。 一百一十一。 哪里来的一百一十一?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染灵去摇人了。 可是不对啊,他亲眼看着染灵进塔的,而且只有区区十息,她不可能弄到人。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 其他人数都是固定的,只有染灵这边,有着不可控的变数。 然而现在丹落塔的规则和比赛已经正式启动,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去看到每个“房间”的情况,只有在有人完成第一关,到达第二关时,他才能查看到对方是谁。 心情突然不美妙了,他现在就有一种奸细混进了自己领域的郁闷。 顿了一顿之后,他无奈的继续念:“一共有一百一十一名选手,竞争很激烈,请所有人努力突破,往前冲刺!” 分布在丹落塔各方的众人:“???” 一百一十一? 搞错了吧,哪来这么多人? 只是众人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了,因为第一关比赛,开始了! 染灵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方又大又长的桌案,上面摆放了一摞又一摞的书籍,每一本都厚到离谱。 金色大字适时出现在眼前,“丹道之路,不仅看重天赋,更看重积累,熟记每一种药材的名字、生长之地、作用,是丹途不可或缺的基础。” 然后这几句话就消失了。 染灵:“……” 连个灯都不给的吗? 染灵看着周围昏暗的光线,自力更生的掏出自己的小夜明珠,从空间内找了个小架子架起来,走过去掀袍坐在案台前,抽出最上面一本书,瞥向书名。 《丹落百草集》。 她又大致将书中内容扫了几眼,里面全面系统的讲述了各种药草的性能,模样,生长区域,甚至还标注了一些很多炼丹师都容易混淆的点。 染灵上辈子丹途可谓大成,各种灵药灵草囊括于心,看到这样的书本,都不免为之一动。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入这丹落塔,单单这些书本,学到一些,就已不虚此行。 就是通体黑字,一张纸上,字体密密麻麻,寻常人见了,都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逐星宗太穷,她正好没办法系统的学习学习这片大陆的灵药体系,如此一来,倒是正好。 她翻到第一页,凝了凝神,开始阅读。 众人在看完那几句金色大字后,还在眼巴巴的等着下文,结果十分钟过去,对方一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 就这?没其他东西了? 你不把通关要求说清楚,这第一关我们要怎么过? 所有人怒气上涌,都不明所以,最后却只能一个个走到案台前坐下,看着这比人高的一摞摞书,还没开始看,脑袋已经发懵了。 难道是让他们看这些书? 这么多,得看到何年何月? ** 整个丹落塔寂静无声,偶尔飘出积极向上的翻书声。 有时候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就是看到脑袋发痛,想撕书发疯的时候。 但由于不知道规则,不知道截止时间,还没有人敢胆大包天这么做,只是暴躁的踢桌子。 而且看书一般是干嘛,就是要考试啊,万一把书撕了,正好考到那本书怎么办? 众人深刻的感受到了书本对他们的恶意。 就连那些平日里喜欢看书的,比如炎月、苏久,在聚精会神看一段时间后,都会忍不住揉揉太阳穴,缓解缓解疲惫。 相比起其他人,染灵和谢珩,简直就是读书小达人。 谢珩在案桌前,支起同款夜明珠,背脊勾出好看的弧度,睫毛半敛,温文尔雅,鼻梁劲挺,唇瓣自然的轻抿。 他看书的动作不紧不慢,但速度绝对称得上快,和隔壁某个染战斗机相比,之间仅仅差个一两本书的距离。 顶级考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书里面的好多知识,就像是之前就存在于他脑子里,加上他本身记忆力就很好,他根本不用多么费心,一本本书,就记在了脑子里。 而他隔壁的染灵,一本本书,看的跟坐火箭似的,几乎是一目十行,不到半日,她旁边已经摞了厚厚一沓已经翻阅过的书本。 要是有人看这里,绝对会惊掉下巴,然后得出一个这人肯定在装的结论。 哪个正常人看书能看这么快? 时间轮转,一转瞬,七日时间已过。 在第八日清晨,恢宏壮丽的太阳,在穹冥河河面初升的那一刻,时间宣布结束! 穹冥河意志熟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昏暗的塔内。 “七日时间已到。请大家在十息之内做好准备,迎接考试!” 众人:“……” 众人咬牙切齿,看着自己手边,还没看完的大把大把书本。 这踏马就是妥妥的变态对吧? 这些书,起码不下五百本。 七日时间,他们也仅仅看了十几本而已。 十息? 你还可以再短一点吗? 下一秒,所有书本凭空消失,所有作弊用的小抄,还有为了记忆在纸上勾画的思维图……也都被收的干干净净。 另一边,早在前两日就将所有书看完的染灵,大咧咧的躺在案桌上睡觉,听到这声音,才睁开毫无一丝睡意的漆黑眼眸。 接受的大量信息,也在这两天内,被她在脑海中整理完成,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真变态啊,居然真的要考试。 染灵刚感慨完,屁股底下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移开一看,是一沓足足有两百多页的宗卷,也就是考试试题,厚重的仿佛一本书。 旁边放着写字用的毛笔和砚台,墨已经被研好了。 幸好染灵没直接坐到墨汁上面去。 这次穹冥河意志好心的宣布了时间,“答题时间,一共三日,总分三百分。” “考试,开始。” 所有人并没有为穹冥河意志的好心而感觉到一丝安慰,相反的,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宗卷? 这他妈真的不是一本书吗? 只是来不及吐槽了,所有人深吸一口气,迅速投入战场之中。 这场考试,将直接决定他们是进入下一关,还是被失败出局。 如果在第一关就被刷下来,那就真的太丢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涨红,心脏更是不由自主的攥紧。 有不会的题,越过再看下一道,发现依旧不会。 ——简述“乐弥草”和“乐坤草”有什么样的区别?两者在炼丹方面,各自产生什么样的功效? ——炼制回神丹,选用哪种类型的火石合适,需要几分火,如何把控? ——有一村庄,村民家家户户脸上生疮,面色涨红,神志不清,夜晚如提线傀儡,相互争斗,甚者互相残杀,隐有入魔之嫌,请问应炼制什么丹药加以祛除和治疗,应该采用什么样的配方? “……” 不知道!!! 他们真的不知道! 这根本不是一知半解就能答上来的题。 有些人看跳过的题实在太多,再看一眼时间,绝望已经袭上心头,就开始放飞自我,胡编乱造。 有些人还在努力挣扎,每一道题都能写上来点皮毛。 有些就是下笔如有神,没漏掉一道题,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进行拓展。 炎月看那个书本的量,以及阅读所给的时间,就知道这次考试绝对不简单,心里已经隐隐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题量惊到了,心中不禁担忧起自己那不靠谱的哥哥。 哥哥比她更聪明,他不用翻书,只靠着课堂上老师讲过的东西,就能很好的掌握,并且举一反三,她还得私下里复习巩固。 但是他不喜欢看书。 算了。 她叹口气,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能挺到下一关,若不能,起码得有一个人能进。 另一边的炎皓,咬着笔杆子,头发都要揪秃了。 ** “时间到。” 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瞬间响彻四方,每个人手里的宗卷,都在刹那间消失了去。 就好像头顶一直悬着的刀终于斩下,不少人都松口气,更多的人则是心含绝望,只觉得天地都一片灰暗,心情跌到了谷底。 “阅卷需一日时间,诸位可在此休整,一日之后将公布名次和成绩。” 爱咋咋地吧。 众人听着这话,躺平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逐星宗云长老坐在案桌前,显得有些愁肠百结。 这个宗卷的难度很高,连他答起来都很吃力,再不说其他像白枫还是厉竹这几个小弟子了。 老祖那儿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平时授课,实力就摆在那儿。 老祖夫平素经常来往藏书阁,虽然没有授过炼丹的课程,但从他铭符和阵法上的造诣,应该也没问题。 或许在这一关上,他们宗就得刷下一两个。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那一百一十一的参赛人数,到底是怎么来的?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铁定和老祖脱不开干系。 染灵在单独的小空间内无所事事,最后拿出一条软绵绵的毯子,铺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她隔壁的谢珩,则是从空间内掏出从穹冥河得到的乌金灵砚,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身形优雅,开始在卷轴上作画。 一笔一划,流畅又优美,对于画中的内容,早已胸有丘壑。 ** 穹冥河意志死死瞪着手底下的综卷结果,不可置信,恨不得将它给撕了!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这什么东西? 五十一个满分?!!! 这个难度,能有五十一个满分? 还有,这些都特么是谁? 除了两个正常的,其他都是些什么东西? 染二、染三、染四……染四八、染四九、染五十! 出于谁的手他不说,但要不要这么明显? 你就算装一下也行啊。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气死。 可是偏偏她还没有违反规定,她的傀儡也算是逐星宗的一员,规定没有说这个参赛人员必须是个人啊! 他头顶滋滋的冒着青烟,转身将笼子里的小蓝鸟揪出来,两个小手狠狠将它蹂躏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 霸屏满分 小蓝鸟眸光涣散,生无可恋。 算了,毁灭吧。 这个世界对它充满了浓浓的恶意,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穹冥河意志小脸上一片狰狞,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才缓缓输出一口气。 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关卡。 他就不信,那染灵和她的傀儡,能有这么好运,能把接下来的关卡都顺利通过! ** 出于某人的心情指数,榜单通过金色字体的形式在众人眼前公布了出来,从后往前,依次显示。 众人眼花缭乱的快速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雪域城六人,分数都在两百分左右。 那位国师没有出现,六人的实力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出众的,但也没有特别差的。 炎阳城炎皓,二百三十。 炎阳城炎月,二百五十六。 其余两名炎阳城弟子,都在一百七十左右。 炎月看着自家哥哥的成绩,秀美的脸上稍微有些吃惊,还以为他顶多考个一百七八,居然真的能静下心来看书。 …… 月华城华翎,二百二十五。 其余四名月华城弟子,大致在一百八左右。 华翎表情淡淡,对这个成绩并没有多少激动或者不满。 他在炼丹上的天赋并不及炎皓炎月两兄妹,只要能进入下一关,他便没什么所谓。 …… 柳青岩,二百二十一。 听风阁阁主,二百二十四。 道衍宗宗主,二百二十九。 苏久,二百三十。 万宏关,二百四十。 万宏关看到自己的成绩,激动的顿时满脸涨红,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裂开嘴角狂笑几声,仿佛洗刷了自己的耻辱一般。 此番除了已经落魄的黑水宗,其余五大势力中,就万家只得到了两颗丹落之晶,他无时不刻面对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这次可谓是撞破了脑袋在考试,结果终于不负所望。 他比苏久还要高上足足十分! 比其他势力,考的都要高! 看谁还敢嘲笑他! 黑水宗正夫人,二百零一。 正夫人看到这个分数,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发现自己与其他人,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逐星宗云长老,二百零一。 木长老,一百九十一。 厉竹,一百七十七。 白枫,一百八十。 程妤,两百。 看到程妤这个分数,所有逐星宗的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竟然只在云长老之下,比木长老还要高! 良好的记忆力,在丹道上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染灵点了点头,这小丫头若是培养一二,肯定会有所造诣。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所有人对于逐星宗的关注,都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地步,看到逐星宗已经出现的几个人的成绩,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他们觉得这几个人,该是第一轮就被刷下去的。 只是除了一点点的惊讶之外,便没有多余的情绪了,毕竟他们这点成绩,还远远威胁不到他们。 他们最为关注的,还是谢珩,尤其是染灵的成绩。 这份榜单是从低到高的顺序出现,这两人的分数,应当是比他们要高。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心情顿时不美好起来,尤其是和谢珩比试的夙夜,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还有那莫名多出来的四十多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聚精会神的看着榜单的时候,从第一个“染五十”出现开始,事情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 “逐星宗染五十,满分” “逐星宗染四九,满分” …… “逐星宗染三,满分” “逐星宗染二,满分” “逐星宗染灵,满分” “逐星宗谢珩,满分” 众人:“……” 众人:“!!!” 满眼的满分在霸屏。 众人张着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呆滞与茫然,脑子成了一团团浆糊,好似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打击,就连信念也要碎裂一般。 天呐,满分! 那么难的题,却有这么多的满分。 染灵和谢珩也就罢了,谁能告诉他们,那些染二染三,都是些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染灵有五十多个兄弟姐妹吗? 就连逐星宗众人也是被惊呆了,他们怎么不知道,他们宗里有这么多姓染的人? 谢珩看着成绩微微一愣,而后低头,看着画卷上的人,眼底聚集出星星点点的宠溺,无奈的摇头一笑。 染灵瞧着小凤凰的满分,心里不自觉生出一丝骄傲。 这家伙居然深藏不露。 有些人在不可置信过后,心底开始暗自怀疑,是不是染灵和穹冥河意志串通了些什么,不然怎么可能拿满分?? 但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到穹冥河意志和染灵面前去质问,只能将这种念头压在心底,暗暗揣度和阴暗猜测,心情也好受了不少。 夙夜面色格外难看,目眦尽裂的看着“谢珩满分”几个字,面上感觉火辣辣的。 怎么可能? 连人都不是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拿到满分? 肯定是染灵做了什么,肯定是的。 他安慰了自己好久,才将波涛汹涌的心绪平静下来。 没关系,后面还要九关,就算让他这一关作弊得了满分又如何? 某个空间内的柳青岩悠闲的看着谢珩的成绩,嘴角勾起畅快的笑意,真想看看夙夜此刻的表情啊,肯定无比精彩。 “哼。” 跟他抢。 “低于一百五十分以下的参赛选手,你们的丹落塔之行已经结束。” 随着穹冥河意志的声音无情宣判,那些一百五十分以下的,都被干净利落的传送了出去! 一百一十一人,迅速锐减到九十六人。 各大势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员折损,毕竟能进入丹落塔的,都是从各势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管是实力还是天赋,都不弱。 只是面对某宗五十六的庞大基数,没多少人能开心的起来。 “通过第一关的诸位,恭喜你们,现在即将进入第二关,请所有人做好准备!” 众人:“???” 说好的奖励呢? 染灵也有些失望。 擅自逃跑的小穹,估计是把那些书的内容当做奖励了。 也罢,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她可是会生气的。 毕竟拼死拼活争第一,怎么能没有奖励呢? “唰!” 巨大的石台上,“第二关”三个大字轰然亮起! 通通封妃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人之贪嗔痴恨爱恶欲,皆会影响修行之路,炼丹之途。这第二关,考验你们心中的欲望。” 少年的声音如梦如幻,显得极不真切。 染灵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所极其奢靡宽敞的大殿里。 下面歌舞升平,香雾袅袅,左右案桌之上,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 而她正豪迈的侧身躺在一把龙头大椅上,两侧美男环绕,扇风的扇风,喂葡萄的喂葡萄,甜甜的叫着人。 美男身上该露的露,身姿挺拔又绝美。 染灵挑了下眉,吃过旁边一位美男乖巧喂过来的葡萄,眼里浮起一丝不可置信。 这真是她的欲望? 玩这么花儿?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 穹冥河意志看着水幕中的染灵,得逞般恶劣的笑了笑,这幻觉无比真实,显示的就是对方的欲望,他只是将对方的欲望放大的亿点点而已。 她不是看上那只凤凰了吗? 两人不是如胶似漆,分不开吗? 染灵,你真会认出那个已经容颜衰驰的他么? ** 染灵享受了一阵美男的伺候,旁边一位胖乎乎的太监凑过来,“女皇,该选妃了。” 染灵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吐出来? 啥玩意儿,选妃? 她面色古怪的任由旁边的美男擦了擦嘴,眼神却是兴奋,从善如流的小手一招,“那开始吧。” 太监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拍拍手,大殿内的歌舞缓缓撤下,一宽肩窄腰,白袍俊雅,仿佛谪仙一般的男子,从大殿侧方走了出来,得体的朝染灵行礼。 染灵兴致盎然,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棍,“抬头,让朕瞧瞧。” 她已经极快的融入了自己的角色。 男子缓缓抬起风光霁月的脸。 太监发出一道浅浅的抽气声,旁边环绕的美男顿时产生无尽危机,手指都嵌进了肉里还浑然不觉。 这张脸,是真实存在的吗? 祸国殃民,真正的祸国殃民。 “眼睛长的真漂亮。”染灵略一晃神,而后眸子骤然亮起,“快快快,叫什么名字?” 下面的男子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就听见染灵挥了挥袖袍,“算了,名字什么的不重要,直接封妃,就称为艳妃吧。” 男子,哦不,艳妃:“……” 这么草率的吗? 一旁的太监也愣了一愣,而后赶紧叫人将对方恭敬的请了下去。 下一个很快出现。 这次的是个异域风情的美男子,梳着性感的小辫,体型健美。 染灵眼睛又亮了,当机立断,“鼻子长的不错,就封为碧妃吧!” 碧妃:“……” 众人:“……” 正在观察染灵的穹冥河意志:“……”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想的走向发展,只是他怎么觉得有点古怪? 好像太顺利了些? 第三个是个柔弱美人,一举一动皆带风情,尤其是一张艳红想让人采撷的嘴唇,美的不可方物。 染灵大手一挥,“醉妃”诞生。 不到片刻,什么薄妃,婉妃,瑶妃封了一大堆,旁边的人都有些审美疲劳了,染灵兴致却依旧很高,“来,宣下一个。” 胖胖圆圆的太监哎了一声,将下一个叫了进来。 只是刚一进来,太监就心里一紧,微微皱起了眉,下意识去看染灵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染灵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眼前那人一袭绿色衣衫,身姿倒是挺拔,气质倒是出众,但那张脸,长的也太难看了。 皮肤黑就算了,还长了许多斑点和皱纹,一看上去,都三十好几了,像是一块加了芝麻的黑饼。 与之前那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有一双眼睛,平静如潭,直直的朝着染灵望过来。 染灵啧了一声。 太监立刻觉得不妙了,挥手就要让这人撤下去。 “等等。”染灵猛地坐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周围人连忙跪下,神色惶惶,“这谁弄上来的,长这么丑,还敢送到朕的面前?” “女皇息怒!” 大殿内一片死寂,殿中长身而立的男子,看着染灵,微微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失落,嘴角泛起几分嘲弄和苦涩。 染灵显然是余怒未消的模样,朝对方不耐烦的勾了勾手,“上来,给朕捶腿。” 男人在殿内站了一会儿,才挪动步伐,走到染灵面前。 染灵掀眸看他,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绪,声音冷冷淡淡,“蹲下,怎么,还要朕教你?” 男人盯着她,看着她脸上陌生又不耐烦的情绪,紧了紧下颌,缓缓屈膝…… 岂料,还没坐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攥住衣襟,直接从案桌那边拽了过来,唇上倏地一热,柔软倾覆而来。 “碰碰” 桌子上瓜果酒水撒了一地,地毯被洇湿,周围美男太监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炸裂的一幕。 “磨磨唧唧的。” 染灵扣住谢珩的后脑,微微错开头。 谢珩脸上一片愣怔,落入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染灵狠狠撮了他一口,才松开,嫌弃的上下打量他,“这什么,搞这么难看?” 谢珩:“……” 他几乎是用手撑在染灵身侧,嘴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留下的温度,眸色发沉,语气几乎是笃定,带着一丝沙哑,“你认出我了?” 染灵捏了捏他的脸,“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只是这小脸也太丑了,都下不去嘴。” 谢珩喉结滚了滚,俯下身咬着她的耳朵,“那你还封那么多妃?” 染灵十分诚实,无辜道:“长的确实是漂亮,你看那红唇挺鼻大眼睛的……” 话音未落,就被某人封住了唇。 瞧着这一幕的穹冥河意志要被惊呆了,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还红唇挺鼻大眼睛,你怎——” 他的语句戛然而止。 等等。 他像是想起什么,迅速将幻象中那十几个人的样貌拼凑起来。 “……” 赫然就是那只凤凰的模样!! 穹冥河意志:“!!!” 为了加大挑拨离间的力度,他专门给幻境中的人搭配了谢珩的五官,没想到都被那老女人找了出来! 怪不得他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居然没有早点察觉? 针锋 染灵和谢珩被强行送出来的时候,其他人的第二关都显示还没有通关。 染灵戾气横生,对于小穹的不满与日俱增。 什么意思? 亲嘴都不让亲两分钟,时间赶这么寸,是想给她来个第一名吗? 第一名有奖励吗? 她正生气,脸颊突然被人掰过来。 昏暗的塔内光线,谢珩一双漆黑微蓝的眼眸却亮度惊人,带着一丝压迫感,低头,抵住染灵光洁的额头,呼吸缱绻。 染灵看到他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顿时龙心大悦,色心顿起,忍不住啧叹一声,用手挠了挠他的下颌,“还是这个样子好看。” 什么黑脸麻子绿衣衫,小穹的品味真的是太恶俗了。 谢珩任由她动手动脚,轻声问:“怎么认出我的?” 染灵沉思片刻:“就……直觉?” 一看见他,就认出他了。 怎么不算直觉呢? 谢珩手指抚过染灵的耳际,染灵不由自主的一颤,“你让那些人喂你吃葡萄。” “……”这也记得? 染灵莫名有点心虚,“都是幻觉嘛。” 玩玩而已,别当真啦。 谢珩“哦”了一声。 染灵诡异的察觉到小凤凰好像不是那么高兴了。 为什么? 她决定采用换位思考大法。 如果她是他,她看见谢珩大喇喇的坐在龙椅上选妃,吃着别的妖艳贱货喂的葡萄,就算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还给了一个香甜的吻…… “……” 这吻,好像也不清白了。 感觉就像是丈夫去外面偷吃回来用吻安抚自己的妻子一样。 染灵:“……” 来不及想她为什么要用妻子和丈夫这个角色比喻。 她似乎没法狡辩了。 因为她当时根本没关注这个问题,一心就想着享受了。 不过谢珩很善解人意,温和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微敞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内勾出深邃诱人的轮廓,“下次我喂你吃。” “也……行?” 染灵迟疑,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对话有些怪异。 ** 等了一会儿,陆续有其他人从幻境中大汗淋漓的醒过来。 这幻境简直太真实了,连食物的味道,手指被刺痛的触觉,都逼真到令人发指,让人不禁想深深沉迷其中,不愿醒来。 夙夜剧烈喘息,猛地从那个堪称完美的幻境中醒来,额头上大汗淋漓! 长长的松了口气,还有隐隐的失落逐渐涌上心头。 他看见了,他飞升成仙,将整个听风阁发扬光大,还拥有了美丽又强大,足以和他并肩的眷属。 美好极了。 可惜都是幻觉。 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无意间抬头,就看见自己幻觉中和自己双栖双飞的眷属,正和另一个男人亲昵至极,差点没绷住情绪冲上去,一双眸子中都渗出了血丝。 该死! 外面一层层单独的空间隔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了,此刻,所有人都能互相看见。 染灵转头,就对上一双集不甘震怒惊讶愤恨为一体的眼睛。 “???” 他没事吧? 这表情,好像她撅了他祖坟似的。 谢珩上前一步,挡住夙夜投向染灵的视线,语气平淡的陈述,“夙阁主,你又慢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惊人! 染灵觉得自己都能够想象出那位夙阁主头冒青烟的模样了。 夙夜额头青筋暴起,气血逆行,喉间腥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想杀人。 “区区两关而已。”他生生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眼中血丝更重,“最好还是不要太得意。” 谢珩采取了良好的建议,煞有其事的颔首,表情淡然,“你说的对,区区两关而已。” 夙夜脸色瞬间变成乌云密布:“……” 他什么意思? 他是在挑衅对吗?? 越来越多的人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看见这近乎对峙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纷纷朝周围的人打听情况,有些则是满脸看好戏的心态。 “嗤。”柳青岩刚从幻觉中醒过来,直接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看见夙夜吃屎般的表情,美梦破碎的失落感才减轻不少。 夙夜在无数目光的洗礼中,牙齿都几乎咬碎,最后盘膝坐在地上开始打坐,眼不见为净。 完胜的谢珩回过头来看向染灵,就对上染灵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怎么了?” 染灵此刻看着谢珩,就像是看着自家可可爱爱的小猫咪,忽然对着豺狼伸出了锋利的爪垫,奶凶奶凶的。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塌陷了一块,她伸手薅了薅谢珩的脑门,笑眯眯的夸赞,“真可爱。” 谢珩:“?” 发生什么事情了? 忽然,周围发出了一片骚动! 几乎是在一瞬间,大约有四十多个盘膝而坐的人,同时睁开了黑黢黢的眼睛,冲周围的人,露出一抹抹瘆人的微笑! 所有人被吓得后退半步。 那些人长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们胸前,贴着一个个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的标签,黑色大字清晰又明显。 有人小声念出其中一个的名字,“……染十二。” “这个是染二四!” “这一个是染三八。”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 脑子里无数个“满分”迅速刷屏。 居然是逐星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四十九个人!! 他们为什么能同一时间从幻境内出来?而且还笑的这么……变态。 众人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离这四十九个变态远一点。 染灵看着那些人的反应,无奈的叹口气。 至于么,她的小傀儡明明笑的那么和善。 傀儡连心都没有,更别谈拿幻境影响到它们了,这一关算是白给。 染灵心情愉悦的想。 此时此刻,某位意志又开始抓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冰冷的少年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宣布第二关结束。 可是仍然有八个人没有醒过来,他们脸上浮起笑容,仿佛在做天底下最美妙的梦境。 心情本就极其恶劣的穹冥河意志二话不说,直接将几人踢出了塔。 九十六,减到八十八人。 其中有一两个,甚至来自于东西脉各大顶尖势力。 白色烟花 “从第三关开始,直到第十关结束,接下来的路程,全凭你们自己的实力闯,时限十日。” “现在摆放在你们面前的,是你们闯过第二关的奖励,拿上它,你们的第三关将正式开始。” 塔内传来穹冥河有气无力的声音。 他累了。 但他还是坚挺着最后一口气,挥手显现出了染灵的水幕画面。 谢珩扫了一眼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奖励,不太感兴趣的移开眼神,目光落在染灵身上。 就这么半秒钟的功夫,对方已经直接把奖励打开了。 “……” “这小穹也太不懂事了,到第二关才发奖励,如果东西不好,直接将他的头给拧下来。”染灵恶狠狠道。 穹冥河意志刚打开水幕,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僵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一关你还想要奖励? 那些书不够你看? 染灵看到那个奖励的名字,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眯了眯漂亮的眼睛,有危险缓缓溢出眼眶。 ——“断情绝爱丹。” 旁观的谢珩:“……”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说明。 染灵红唇勾着阴森森的笑,耐着性子将那张说明看完,“断情绝爱丹,八品丹药。修仙之途注定孤独,七情六欲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服下这枚丹药,你将会拥有全新的感受和未来,达到更高的巅峰!” 谢珩观察着染灵的神情变化。 她的情绪从波涛滚滚的大海,变成涓涓细流,再到平静无波的深潭。 水幕那一头的穹冥河意志,紧紧攥扯着小蓝鸟的羽毛,瞧着染灵的神情,心里一边有说不出来的畅快,一边又有些忐忑。 这女人会发疯! 真怕她一气之下,大闹丹落塔。 他打不过啊。 不过能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就算真闹起来,他也无怨无悔。 小蓝鸟泪流三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看到染灵的面容都倍感亲切,多么希望她能直接从水幕中跳出来,拯救自己出苦海。 只是都是妄想而已。 穹冥河意志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那一头,染灵很快就将所有的情绪收敛的滴水不漏,甚至笑着将东西收了起来,夸赞一句:“还不错,八品丹药。” 穹冥河意志:“?” 这居然都能忍住? 染灵扫一眼谢珩,怂恿道:“你不看看?” 谢珩看她不在意,也没再说什么,伸手将自己的奖励拿出来。 “清窍明目丹。” “清窍明目丹,八品丹药。修仙之途,要想登的更高,必须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眸,看清未来,最重要的,是要看清身边的人,选择最合适你的伴侣!!” 最后两句话,被重点加粗。 谢珩:“……” 染灵:“……” 染灵笑眯眯的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杀意从表情中溢出来,手痒的厉害。 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将某人大卸八块的模样了。 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丹药被装在一个特制的盒子内,保存十分完好,谢珩瞧着染灵怒火冲冲,却强压下来的样子,丹凤眸中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表情却是正经,将盒子收了起来。 ** 染灵身处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冰渣和霜雪被呼啸的寒风卷起,绞的脸颊生疼。 第三关。 红色的裙裾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染灵步伐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狂风大的能把一座房子吹起,但她的步伐却并未受什么影响。 她只是在疑惑,这个关要怎么过? 和鬼过吗? 也不知道把这整个冰原用火烤化会不会通关。 走了半天她都走累了,索性从空间内搬出个小凳子,翻出烤架,将空间内储存的一些灵猪肉,还有裂嘴怪物身上的肉,一股脑拿出来,做了个结界开始不务正业的烤肉。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诡异的劲风刮来,直接穿透了染灵的结界,将火给吹熄了。 染灵:“……”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突然出现的金色大字几乎要贴在染灵脸上。 “找出这个人,你就可以通过第三关。” 上面贴心的配了个简笔画,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那种。 ……这光秃秃的冰原上,你让她去找个人? 染灵沉默着,微低着头,碎发遮住波云诡谲的眼眸。 有时候,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染灵拍了拍袖袍,“小白,把人去给我抓过来。” 白色飘带刚被唤醒,似乎还有点迷迷瞪瞪,找了几圈也没找到能走的空间裂缝,差点钻地里去,最后直接暴力的撕了一条,像鱼一般钻进去不见了。 染灵:“……” 它都没有问,到底要抓谁。 算了。 能找对人最好,找不对再去一趟。 ** 或许是因为被抓过一次,对方心生警惕,这一次白色飘带去的时间有点长。 染灵烤完肉饱餐一顿之后,又走了好长时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唉。” 最终还是要走上那条路。 染灵叹息一口气,素白修长的手指间,白色火焰轰然显现,飘渺虚无的形状,几乎和周围的冰天雪地里融在一起。 染灵将火焰汇聚,压缩,再汇聚,在压缩! 最后成为一小坨被压缩在极致的圆球,灼热的温度,直接将周围百米内的冰原融化了数百丈,水流聚成一个小型湖泊。 染灵手掌轻动,圆球从掌心内飞出,飞云直上九万里! 所过之处,细小的霜花和冰晶,瞬间被蒸腾成虚无。 “碰!” 圆球飞的极高,变成一个可以忽视的小点,然后,从万丈高空,轰然朝四面八方,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只是此烟花非彼烟花,每一束,都堪比陨石撞击,在无边无际的冰原上,砸出恐怖无比的巨坑! “轰隆隆!” 冰原在颤抖,地面裂开一块又块蜘蛛网般的裂缝! 碎裂。 融化。 天崩地裂。 几乎和末日没什么区别。 那始作俑者,却是如同欣赏什么艺术品一般,仰起头,脖颈微微拉开纤长漂亮的弧度,眸中光影闪掠。 白色飘带绑着穹冥河意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头皮险些炸开。 叫她闯关,不是让她拆家! 岩浆世界 白色飘带绑着大惊失色的穹冥河意志,左摇右摆,在雪地和烈火中极速穿驰而过。 远远看去,像是在冰原内飞窜的一条雪龙。 到染灵面前时,她正好看过来,眼眸直直盯着穹冥河意志,嘴角弯起幽幽的笑意,抬手指向某个方向,叫的很是熟稔,“小穹,看看,你让我找的是不是这人?” 谁是小穹? 谁允许你叫小穹的?! 穹冥河意志内心咆哮,但再次被绑来的他,表情是麻木的,僵着一张脸转头去看。 下一秒,眸子瞬间瞪大。 你见过许多鱼被炸出来的壮观场景吗? 冰层底下隐藏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像死鱼一样,全部被某人用暴力手段炸了出来,断肢横飞,有些囫囵的,瘫在地上艰难的抽搐着四肢。 染灵所指的方向,其中还包括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张图虽然是抽象画,但真和真人对上时……确实能一眼辨认出来。 穹冥河意志微张着嘴,俊俏的小脸上有些茫然。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先发现冰层底下潜藏的怪物,然后怪物苏醒,参赛者被追杀,被围攻,给打成狗,然后才会发现那个要找的目标吗?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 冰层下的怪物直接被硬生生炸出来,一个个半死不活,目标直接跳到了对方眼皮子底下? 不等穹冥河意志说话,通关的提示已经显示出来。 “逐星宗染灵,第三关通过。” 这是穹冥河意志为了省事,早就设定好的,只是如今听到这个提示,他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 这道通关的提示,顷刻间传遍丹落塔的每个角落,正身处第三关毫无头绪的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满脸愕然,心情不由焦躁起来。 这就通过了?这才进去多长时间?她是变态吗过这么快?她怎么做到的? ** 冰原之上,大量四肢着地扭曲攀爬的怪物朝着某个方向疯狂涌去,血腥的眼珠闪烁着嗜血的光。 被怪物围堵的中心,有阵阵凌厉寒光爆出,不断有怪物被掀飞,也不断有怪物被前赴后继的扑上去,无休无止! “月华,枫落!” 男人凝结着寒霜的语气,骤然从里面传出,一道月色般的光影像是结界一般,往外笼罩近乎上千米,而后,铺天盖地的红色枫叶凭空出现,犹如最锋利的刀刃,将结界内所有怪物,凌迟绞杀! 凄厉怪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把放大百倍的扇子,旋转飞舞,载着一个浑身伤口的瘦弱男人,从怪物堆里冲了出来! 华翎月色的衣袍都沾满了怪物的绿色血液,唇色泛白,眉眼有几分阴郁。 这第三关,应该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分配的怪物,像他,元婴中阶,周围的怪物,几乎每个都拥有元婴实力,难度高的离谱。 “枫落”是他最强的一击,甚至能杀死化神,只是要发动这一招,需要消耗他接近七成的灵力。 一旦发动,之后若是再陷入困局,他怕是很难活着逃出去。 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这时,通报之声,忽然响彻整个冰原,更是清楚的响在他的耳畔。 “逐星宗染灵,第三关通过。” 正在抓紧时间四处搜寻目标的华翎,眸子倏地一顿! 好快! 又是染灵。 这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就这么难缠? 她实力强,面临的怪物不应该也很强吗,为什么这么快就通过了? 这里的怪物杀也杀不完,她是用什么方法通过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纷飞闪过,华翎眉心皱紧,却没有时间多想,怪物被杀死一批之后,又从下方的冰层源源不断爬出,他只能控制着扇子飞快往前冲刺。 锋利的扇面顷刻间削掉数十名怪物的头颅。 ** 程妤瘦瘦弱弱的身子,藏在一处小巧玲珑的防护罩内,被无数怪物重重包裹,防护罩不断被轰击,怪物的哈喇子都要流到程妤脸上了,吓得她一张秀气的脸,面无血色。 这个防护罩,和厉竹手里的雷袖针,以及白枫的火球一样,都是染灵送给他们保命用的。 程妤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那些怪物,可是到后来,怪物越来越多,只能拿出防护罩,暂时躲在里面。 ——“逐星宗染灵,第三关通过。”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程妤脸上又惊又喜,“老祖通关了!” 兀自傻乐了一会儿,眉眼又耷拉下来,可是她还被困在这里,她真没用。 程妤憋着一口气,缓缓抬起小鹿般的眸子,和眼前数张狰狞的脸对上,大眼对小眼,离程妤最近的一只,还张大着嘴,獠牙尽露,努力啃食着防护罩。 突然被盯住,对方诡异的愣了一下。 像是在说,突然看它做啥子? 只是它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角色,对着程妤的脑袋就撕咬过来! 只是很不幸的,被结界挡了个严实,差点磕掉大牙。 程妤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指轻微颤抖着,在掌心中割开一条血痕,闭上眼睛,猛地握紧了脖颈间吊着的紫色玉坠。 血液被紫色玉石尽数吸收。 程妤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面上怯懦胆小的表情缓缓消失,归于平静,再睁眼时,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峭充满杀气的脸。 她缓缓扫过周围。 那股气场,连周围的怪物,都短暂的震慑住了。 右手掌心中,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刀刃旋转一周,映射出寒光,她解开结界,骤然冲了出去,雪白的冰原,撒下一串鲜红的血迹! ** 染灵没想到,第三关和第四关无缝衔接,直接让她连轴转,进入了第四关。 眼前是一片将天都映红的岩浆世界。 滚烫的岩浆在缓缓流动,火舌舔舐着礁石,不时往上窜出,将空气都烧灼到扭曲,鼻尖笼罩着浓郁的硫磺味。 染灵额头上都笼出几分汗意。 “恭喜来到第四关!” “找到万里岩浆中的水源,就可以通过此关。” 金色大字来的总是那么及时。 只是此时此刻,被迫连轴转的染灵,最厌烦的就是看见这提示。 穹冥河意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下一秒就差点被某人扔岩浆里去。 少女声音幽幽:“岩浆中的水源,不知道血算不算呢?” 认主之路 第85章 认主之路 穹冥河意志:“!!!” 周围明明热的要命,可是他却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冰寒从脚底窜了上来,悚然一惊,脑袋都轰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眼前的人看穿了。 她怎么会知道要找的水源正是岩浆内一种生物的血液。 这是他专门挑出来为了设计染灵用的。 不会不会,应当是巧合。 而且他只是一道意志,不是人啊,没有血啊。 他想狡辩,可是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害怕说出这句话,他这道意志也就没有了。 穹冥河意志一张脸上刹那间的惊慌失措,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初,但还是被染灵收入眼底,她眼神微微一暗,而后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像是自己意识过来,嫌弃道:“对了,你没血。” 穹冥河意志:“……” 染灵此刻不急着找什么劳什子水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和被五花大绑,只露出个脑袋的穹冥河意志面对面,一副双方会谈的样子,淡淡道:“这个丹落塔应该没有主人,就是你,也只是能驱动它的一些力量,对吧?” 穹冥河意志警惕:“你想做什么?” 染灵一张无辜脸,“没有主人的东西,自然是想让它认主了。” 不限次数的秘境试炼,若是运用在逐星宗所有人身上,对他们水平提升,可是非常有利。 听到这话,穹冥河意志身体反倒松弛了下来,神色中带着一点自得,“我知道你很强,但丹落塔,没人能让它认主。就算再往前推几万年,无数人撞破了脑袋,也没能撼动它分毫,传闻中那个惊才绝艳的千痕仙君,也死在了丹落塔认主的过程中。” 染灵疑惑:“千痕仙君?” “你没听说过?”穹冥河意志诧异。 这人一把年纪,怎么什么都没听说过? 浮擢没听过,千痕也没听过。 “没有。”染灵老实的摇头。 穹冥河意志颇为无语,“千痕仙君,一袭仙人白袍,无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但据说是冠玉朗艳,无出其右。和浮擢战神年龄相仿,且战力旗鼓相当,甚至更甚一筹!” 染灵好奇心起:“两人认识?” 浮擢那家伙,陨落万载,实力还能达到那种程度,全盛时想必更惊人,这千痕,居然要比他更强? 只要染灵不发疯,穹冥河意志倒是挺愿意跟她说这些,毕竟他那位好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过他说话了,他也憋得慌,“浮擢成为战神之后,极其好战,千痕是他挑战的第一个人,也是当时他唯一没有打败的人。自此,他每每与其约战,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友。” 他顿了顿,叹口气,“……不过,结果也令人唏嘘,一个,传闻死在了让丹落塔认主的路上,另一个,也不知是何原因,相继陨落,死因成了一个谜。” 穹冥河意志满脸可惜。 “丹落塔不是你亲自盯着,死没死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还传闻?” 穹冥河意志一下子噤声,好半天才嗫嚅道:“我,我忙着出远门了,当时没在这里。” 染灵:“……” “是嘛?”染灵面无表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怎么认主?” “……”合着他都白说了是吧? 穹冥河意志坚决的摇摇头,“不知道。” “看看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染灵看向挂在穹冥河意志身上的白色飘带,狰狞道:“小白,弄死他!” 猝然间,穹冥河意志感觉身上的束缚在绞紧,不住的无情碾压着自己本就残缺不全的意志。 这种感觉还是这么熟悉。 他堂堂穹冥河生出的智慧生灵,如今却狼狈成这幅模样,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情何以堪? 要开启认主之路是吧? 行!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 “要……认主,可,可以。” 身上的束缚松了一些。 穹冥河意志抓紧补充:“我可以帮你开启,而且后面的六关,你都可以不用参加。” 染灵明白他的意思。 她若活着从里面出来,说明已经是丹落塔的主人,后面六关,没必要参加。 若死了,更没有必要。 染灵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着像是在犹豫。 白色飘带从穹冥河意志身上脱落,乖巧的围绕在染灵周围,竖起一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歪头观察染灵。 穹冥河意志不想提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丹落塔认主是必死之路,你若……” 染灵倏地抬头,翘长的睫毛下,黑漆漆的眼神窥不见底,一语落下,“开吧。” 穹冥河意志后续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却还是再确认一遍,“确定?” 想了想,他用谢珩引诱她,“你真舍得丢下你家那只凤凰?” 像是平静的湖泛起一丝波澜,染灵忽然弯起唇角,“舍不得。” 正因为舍不得。 她才确定,自己一定会活着。 染灵在进入认主之路的刹那,隐隐听见了一句话。 ——“逐星宗谢珩,第三关通过。” ** 谢珩是第二个,通过第三关的人。 这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想不到平时待在染灵老祖身侧,不显山露水的冰凰,真动起手来,竟也这般厉害。 “谢珩!” 夙夜压力倍增,竟超常发挥,在继谢珩之后,成为了第三个通关第三关的人。 谢珩进入第四关,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忽然察觉到周围空间一动。 他做出防御姿势,转眸望去。 一截白色飘带,裹着一金一白两座傀儡,从空间内钻了出来。 白色的傀儡在打坐,金色的傀儡兴冲冲的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笑嘻嘻的打量着周围。 谢珩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已经到了谢珩面前。 谢珩无端轻轻皱了下眉,声音清朗温柔,“你们怎么来了,染灵呢?” 白色飘带一端,卷着一张纸递给谢珩。 谢珩心脏陡然像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展开折叠的纸张。 上面的字体是熟悉的洒脱肆意,“小凤凰,我去让丹落塔认主,这一去时间不定,或许会很长,这几个小东西先跟着你。若我赶不上炼丹大会,逐星宗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后面还光明正大的作弊,“第四关的水源,应当是岩浆内某种生物的血液。” 第四关过 第86章 第四关过 谢珩反复望着这四五行字,似乎是在想象染灵说这话的模样,薄唇紧抿,捏着纸的指骨用力到透出几分苍白。 她又走了。 他嘲弄般挑了下唇角。 他该不该感到高兴,起码这一次,她留了信给他? 只是为什么要把她的傀儡都留给他呢,是他多想,还是她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 她这是……要去多久? 一旁金小傀滴溜溜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盯着谢珩,看见他的反应,歪了歪脑袋,很是奇怪。 都收到主人的信了,为什么看起来没有多开心的亚子? 它戳了戳旁边的白小傀。 白小傀缓缓睁开乌黑的眼睛,瞧了它一眼,像是在询问做什么? 金小傀最见不得它这幅平淡如狗的模样,圆乎乎的手胆大包天的拍它一巴掌。 不记得主人怎么交代的? 要给小宝贝哄好知不知道? 这巴掌外实内虚,根本没有撼动白小傀半分,白小傀没理会金小傀传达的信息,只是目光下移,目光落到放在它脑门后的那只手上。 “!” 金小傀秒怂,倏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嘻嘻心虚笑着。 再放肆手就要被切掉啦。 被切掉还得找主人补,现在主人没有时间。 白小傀收回眼神,忍受了一次它的放肆。 白小傀和金小傀不同,虽然模样大差不差,但浑身的气场,让它不仅感觉更像一个人,更染了几分淡若明镜的仙气。 白小傀顺着白色飘带,一下滑到了谢珩肩膀上,轻飘飘叶子般轻薄,没有什么重量,它拽住谢珩几缕蓝色发丝轻轻一荡,就上到了对方的头顶上,伸出短小的圆手,轻轻一下,点在谢珩眉心处。 染灵去了另外的空间,只有以白小傀的实力,才能短暂的连接到对方,就是金小傀也不行。 “轰——” 谢珩眼前所有的一切瞬间远去,像是粒子重组,很快又拼凑出另外一副画面。 那是一道熟悉又风华绝代的红衣背影。 万米高的阶梯,古朴庄严,她执着剑,剑端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往上走,后方躺了不知多少凶兽尸骸。 前方是无穷无尽,数之不清的怪物。 各形各色,有高有矮,狰狞如斯,是看一眼就会头皮发麻的程度。 她进一步,凶兽怪物们退一步。 血腥。 满身煞气。 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 倏然,她停下脚步。 像是感受到什么,轻轻偏头,回眸望过来。 ** 画面戛然而止。 谢珩回到现实世界而不自觉,脑海中仍然浮现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唇间不自觉吐出几个陌生的字眼。 “无间路……” 她在闯无间路。 九死无生的局。 “你怎会知道无间路?” 一道诧异的少年声音从某处传来,循声看去,居然是被染灵好心放了又跑回来的穹冥河意志。 无间路,只有进入认主之路的人才会知晓,且绝不会有外传的可能性,他怎会…… 他看向谢珩的眼神,带了一丝疑惑和打量。 谢珩这才怔了怔,深邃的幽蓝眸中略过一丝不解,收敛思绪偏头看过来,摇头,“或许是在哪里听说过。” 穹冥河意志撇撇嘴,只当他不愿意多说,倒也没有逼问。 白色飘带早就钻进谢珩袖袍内不见了,白小傀和金小魁并排坐在他一侧肩膀上,小短腿向下耷拉着,幽幽盯着眼前的来人。 谢珩见穹冥河意志不说话,问他,“你来做什么?” “我就来看看热闹”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穹冥河意志好不容易才忍住,咳了一声,嗫嚅道:“那什么,只是来看看,你关闯的如何而已。” 谢珩没有注意到穹冥河意志神色的古怪,在他说完之后,略一颔首,然后就不说话了,像是依旧沉浸在某种思绪内没有回神。 忽然他盯向穹冥河意志,眸光灼灼,“如何进去?” 穹冥河意志有点呆:“什么?” “认主之路。” 又疯了一个。 “……没法进去,此路一次只能进一人,就算你将丹落塔拆了也是如此,无可更改。” 谢珩的声音徒然变得有些哑,“没有办法了吗?” 穹冥河意志无奈的点点头。 他也很难的好不好? 谢珩那双汇聚万物星光的眼眸里,光影一点点暗下去,最终陷入一片沉寂。 沸腾的岩浆世界,热浪铺面直来,这片空间却是一片寂静。 谁都没有开口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想起什么,那片沉寂中,倏地亮起一簇火苗,就像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旅人,找到了一点慰藉和希望。 他该相信她的。 世界上所有的人或事,存在即合理,没道理无间路就不可解。 她让他照顾好逐星宗。 好。 他会做到。 也会等她回来。 穹冥河意志待在这里无所事事,正打算离开,突然吃惊的看向眼前的人。 面前颓废的谢珩忽然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直接一跃而下。 “!!” 穹冥河意志眼睛猛地瞪圆。 卧槽,这么想不开,要投岩浆自尽? 还没等他想好救不救,他就看见,那投江自尽的男人直接从岩浆上空飞了过去,焚烧的烈焰,还没近谢珩的身,就被白小傀和金小傀抵挡在了外面。 穹冥河意志:“……” 惊呆了老铁。 与此同时,一缕白色飘带飞出,探入岩浆之内,眼疾手快的提溜出一个不知名生物。 谢珩落在一片空置的崖壁之上,取出一个碗来,金小傀将那生物流利放血。 提示之声,来得猝不及防,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逐星宗谢珩,第四关通过。” 穹冥河意志看着这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有些傻眼。 这绝对是作弊了对吧? 这特么绝对是作弊了对吧!!! 还有,这是什么级别的保镖,给它来一沓! 所有正在闯关的人:“!!” 他们大多数人还在第三关上打转,那只凤凰居然闯过第四关了? 这么强的吗? 而且为什么这次不是染灵第一个通过? 众人还没卸下心头的疑惑,一连窜的通报声猝然响了起来。 “逐星宗染二,第三关通过。” “逐星宗染三,第三关通过。” …… 最终结果 第87章 最终结果 穹冥河意志的声音差点秃噜出火星子,机械的声音有几分生无可恋,最后直接变成了—— “逐星宗染十四、染十五、染十六……染四九、染五十,第三关通过。” “……” 众人:“???” 听听,听听! 这塔是不是疯了,出毛病了? 通关就算了,哪有全部一起通关的? 他们不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 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第三关,又过了几天时间,又有人开始通过第四关…… 每次那一串染氏系列招摇过市,突破关卡,都惹得所有人骂骂咧咧。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谢珩居然一直稳局最前,就连和他咬的最紧的夙夜,也与其差了足足一关,每次夙夜突破一关,其后谢珩便会紧接着突破,让夙夜忍不住抓狂的同时,深深怀疑这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所有人再没有听到染灵的动静,那一次的播报声,就好像昙花一现。 所有人心生疑惑,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染灵是不是死在第四关关卡里了。 十日时间,一晃而逝。 时间即将结束。 这时,最后一道播报声猛地落下。 “逐星宗谢珩,第十关通过!” 被困在第八关止步不前的夙夜当场脸色剧变。 一整个原灵晶石矿脉! 就这样没了?! 其余各处的听风阁人都是又气又急,心中不断的寻找可以赖账的办法。 可是这个赌约是当着整个东西脉强者的面作下,若是反悔,别人将如何看待他们听风阁? 只是若要让他们拱手相让,他们又极不甘心! 该死! 一望无际的河面,宽大至极的岛屿平台,高耸入云的丹落之塔! 十日时间过去,仍然有很多人守在外面,百无聊赖间,时不时看一眼丹落塔,像是能直接透过外面看见塔内动静似的。 “你们说,这次到底会是哪个势力拔得头筹啊?” “这真不好说,毕竟每个势力都是高手如云。” “我记得上一年,应该是西脉的雪域城得了第一吧?” “嗯。因为他们那个国师,实在是高深莫测。” “但是这一次,我记得从杀戮秘境开始,我就没见过那位国师的人影了,进入丹落塔的人选中,也没有他,雪域城能否保持住第一,还很难说。” “确实。” “去年的第二,就是东脉的云宗了。云宗宗主虽然不出现,但苏久长老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云宗一直发挥的很稳定,相信他们这次也会取得很好的名次。” “反正这次最大的笑话就是风羽城了,居然一个进入丹落塔的名额都没有,笑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回去之后,风王会不会被气死。” 一堆人围在一起,热烈的议论着。 “我还是最好奇听风阁和那个逐……叫什么来着,哦对,逐星宗,逐星宗的赌约,那可有关一处原灵晶石矿脉和一颗菩提子去向,玩儿的可真大。” “我压听风阁,虽然那什么逐星宗,有点神秘兮兮的,但听风阁毕竟屹立已久、底蕴深厚,绝不是一个小门派能比。” “同压,都说那什么染灵,连柳家那位老祖都不是对手,谁信呐。” “她不是在杀戮秘境中力压群雄,得到了最多的丹落之晶吗?”有人疑惑的问。 旁边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没听见出来的人说,她和那个穹冥河的意志大人……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众人都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来。 “哦哟,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听见似的。”突然从某处传出来这样一句话。 “我——” 这句话太过阴阳怪气,那个说染灵和穹冥河意志有关系的人顿时一哽,说不出话来,转头就找那人算账。 结果就看见一张笑嘻嘻的脸,正站在他肩膀上,淡淡的瞥着他。 “!!!” 就好像半夜见到了鬼,那人顿时吓得面无血色,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浮擢:“……” 它顺势跳到他脸上踩了两脚。 还修士呢,就这点心理素质。 他哼了一声,飘飘然飞走了。 旁边所有人:“……” 卧槽,那位染灵老祖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啊! 这也太、太可怕了,那岂不是自己上茅厕都可能被人监视? 众人正后怕的面面相觑,忽然,丹落塔光芒大胜,数十道光影化作虹芒飞了出来。 唰唰唰唰! 有人激动的大喊一声,“快看,丹落塔有动静!有人出来了!” 光芒落地,一个个人影显现出身形来,面带疲惫,浑身血迹,有些甚至缺胳膊少腿,与进去的人数相比,出来的人明显少了将近一半。 所有人看向丹落塔那个布着结界,像是黑洞一般的门,眼里涌起一阵阵恐惧。 浮擢混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身姿颀长的谢珩,以及其他狼狈像小老鼠一般的几个小弟子,还有一帮一看就是某人潦草搞出来的非人类。 他飘飘然飞过去,自然而然落到谢珩肩膀上,左右望了望,“喂,凤凰,染灵呢?” 其余逐星宗的人也是十分疑惑,所有人都出来了,为何单单没看见老祖她人? 谢珩看了他一眼,眸光落到丹落塔上,顿了顿才道:“她还在里面。” 众人:“?” 为什么还在里面,不是都结束了吗? 还欲再问,穹冥河意志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丹落塔开启时间结束!” “现公布最终结果!” “唰!” 一道巨大无比的卷轴凭空出现,唰地从半空中铺呈而下! 一二重天没有人。 三重天和四重天,都是一些散修。 厉竹和白枫都在五重天停下了步子,以他们的实力,能闯到五重天,已经是非常可怕的成绩了,云长老和木长老都满意的点点头。 云、木长老在六重天。 令人完全没想到的是,程妤居然在七重!! 虽然每过一关,穹冥河意志都会通报,但真的见到这个结果,还是震惊万分。 程妤面对逐星宗惊讶的视线,咬着下唇低下头。 完蛋了,好像用力过猛了。 连谢珩和浮擢两人,都对她的成绩有些诧异,齐齐看过来。 程妤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蹂躏着衣角,小声道:“我,我就是侥幸。” 待修改 第88章 待修改 “做的不错。” 一声赞许的话,突然从头顶传来。 程妤倏地抬头,就看见谢珩淡淡的注视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 程妤脑子里,忽然闪过当初刚来小岛的时候,老祖给她解围的场景,眼眶顿时有些浅浅的红,同时小小的松了口气。 她有点想老祖了。 她老人家为什么还不出来? 浮擢在一旁啧了一声,“小小年纪你还挺谦虚,什么侥幸不侥幸,能取得好结果,就是自己的能力!” 程妤乖巧的点头,“谢谢……浮擢前辈,您说的对。” 其实他们所有人,能到达现在的层数,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老祖给他们的宝贝,没有那个防护罩,她就算……也到不了第七层。 还是老祖最厉害。 浮擢:“……” 白枫环着胸在一旁笑容灿烂,“浮擢前辈说的是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回去得跟我切磋一下啊。” “不、不行。” 程妤小声的拒绝,“……我打不过你。” 她不会对逐星宗的人动手。 “嗯?”白枫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他脑袋就被旁边的厉竹强硬的掰了回去,“认真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白枫:“……” 木长老上前一步,摸了摸程妤的脑袋,越看这小女娃就越是喜欢,恨不得立刻把她收进自己门里,看着白枫依旧不老实,正想踢他一脚,“程妤是女孩子,跟你比?你给我乖巧站好!” 白枫:“……” 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程妤小小的弯了下唇。 逐星宗,真是个温暖的地方。 黑水宗正夫人、炎皓炎月、敦州凛剑候都在七重天。 而东脉其余五大势力的宗主,以及西脉雪域城、月华城华翎,以及一串染氏人员,都在第八重。 第九重没人。 第十重赫然有一个浓墨重彩、万众瞩目的名字。 逐星宗谢珩! 场中赫然引起哗然,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结果。 “我擦,第一怎么会是那只凤凰?!东西脉人都死绝了吗?” “猫腻,绝对有猫腻!” “不可置信。那位染灵老祖在哪?怎么看不见她的名字?” 听到这话,不少人开始在卷轴上搜寻染灵的名字,反反复复将卷轴看了好几遍,可是染灵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 炎月在远处看着逐星宗的队伍,神色中溢出几分担忧,“哥哥,染灵前辈去哪里了,上面怎会连她的名字就没有?” 炎皓顶着有些狼狈的形容,看着逐星宗的队伍,摇了摇头,心里抓耳挠腮的。 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想过去问问。 东脉的众人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按理说,这种试炼虽然危险,但他们都能活下来,没道理染灵老祖出不来啊。 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还没等众人想完,周围的空气却忽然凝固下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气质,瞬间席卷全场。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暴掠而过,一位身穿着黑色斗篷,略佝偻着背的人影,唰地出现在雪域城队伍里。 雪域城众人微微一愣之后,连忙恭敬行礼,“参见国师。” 虽然他们心里对国师的突然消失有点疑惑,但国师的威信和手段,显然更加深入人心。 不远处的华翎眯了眯眼,“国师……” 这老家伙早些时间不见人影,怎么这时候突然出现了? 无数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国师的目光却透过斗篷的暗影,缓缓落到丹落塔之上,额头青筋绷着,袖中的手缓缓捏紧。 一道白色小袍的身影,隐身出现在了半空中。 国师声音平淡,却隐隐含着压抑的薄怒,质问:“为何不拦着她?你明知她对我有用。” 穹冥河意志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他却不知如何劝说的人,“你并非没有跟她交过手,她岂是我能拦住的?”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国师沉默半响,道了一声多谢之后,就带着雪域城众人离开了,来去无痕,没留下一丝痕迹。 丹落塔的奖励,早在塔内的时候,已经各自交到每个人手中了。 穹冥河意志瞧着国师的背影,悠悠叹口气。 他们何时,已经从把酒言欢的友人,到了这么陌生的地步? 他看着面前一帮密密麻麻的人,怎么看怎么心烦,开始赶人,“奖励已经下发,此次丹落之行已经结束,诸位尽早离开吧。” 这道声音,带着特有的仙人威压,瞬间在整个广场上播散开来。 众人腿肚子都颤抖了一下,生怕惹的穹冥河意志不快,有些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夙夜虽然关心染灵的去向,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带着听风阁众人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一步,就眼尖的被柳青岩发现了,他高声道:“夙阁主,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啊,我记得,你跟逐星宗,还有个赌约来着,就这么走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吸引过来。 “……” 夙夜气的差点吐血。 该死的,真想把这家伙大卸八块。 听风阁众人也是瞬间将柳青岩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夙夜只得转过身来,一张脸难看的要命,却还是挣扎着挤出一抹笑来,“柳家主哪里的话,只是阁内传信说有急事,这才忙着回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微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显然不是很相信。 “是吗?”柳青岩了然的点点头,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谢珩众人,“那也不急于一时,逐星宗的诸位,跟你或许还有话要说呢。” 关你屁事! 夙夜一刻也不想看见柳青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咬牙切齿的看向谢珩,盯着他,开口道:“怎么不见染灵老祖?” 这也是众人疑惑的问题,就连杵在一旁的苏久和道衍宗宗主,都等着谢珩给答案。 万宏关则是万分希望染灵如他猜想的那样,死在丹落塔内了,不然怎么会连个名次都没有? 谢珩像是早知道他会问这么问题,神色平常道:“染灵在接受丹落塔另一项试炼。” 事终人散 第89章 事终人散 “另一项试炼?” 众人齐齐震惊,失声重复道。 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那该是什么试炼,难道比他们经历的十重天还要更难? 那说明最后的奖励也更丰厚啊。 这次十重天的奖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道衍宗宗主盯着手里的卜卦结果发呆。 试炼吗? 倒是与卦象相符。 这到底是什么试炼,会让染灵老祖,都感觉到棘手和危险? 听到这话,炎皓炎月以及黑水宗正夫人等,皆松了口气。 “另一项试炼?”华翎饶有兴致的在嘴里捻着这几个字。 还有另一项试炼这个说法? “不过这跟夙阁主没什么关系。”谢珩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断,淡淡的提醒:“夙阁主记得将那一处矿脉点清,我听说那矿脉一年能产二十枚原灵晶,算算时间,这一年的应该已经接近成熟,我相信以夙阁主的为人,肯定会将整个矿脉原封不动的交到逐星宗手里。” 夙夜眼神轻微一变。 该死! 他怎么知道是二十枚?明明给外界说的是十五枚! 他本打算,若实在没有转圜余地,想着提前回去,把多余的几颗拿走。 “二十枚?不是十五枚吗?”有关注这方面的人立刻疑惑发问。 夙夜也是勉强笑道:“自然,区区一处矿脉罢了,我听风阁还不至于不认账,只是谢公子记错了吧,分明是十五枚。” 区区一处矿脉…… 谢珩优雅的下颌微点,“或许是我记错了,不过在下对矿石有些研究,有没有成熟,有没有被摘取,成熟了几颗,都能一眼看出来,到时候我再亲自去看看吧。” 夙夜:“……” 众人听着这话,瞅着堂堂听风阁阁主脸上浮现出憋屈的神色,差点乐颠了。 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夙夜,不要偷偷将原灵晶藏起来,不要作弊,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嘛。 夙夜一刻也不想多呆,磨了磨牙齿,只粗略的拱了下手就挥袖离去了,听风阁众人一个个憋屈愤怒极了,紧跟着夙夜离开。 逐星宗众人脸上则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原来老祖夫怼起人来,居然也这么厉害! 没戏可看之后,众人就都打算离开了,尤其是东脉众人,因为不久之后就是炼丹大会,从此地返回又得花费不少时间,得尽快动身。 要知道,炼丹大会的奖励,也是无比丰厚。 尤其是这次炼丹大会表现不佳的,都想借这次炼丹大会逆风翻盘。 黑水宗正夫人走过来,冲谢珩做了个礼,“染灵老祖救命之恩,等她老人家回来,我必定上门道谢,我们这就走了。” 谢珩微微颔首。 黑水宗众人和敦州凛剑候势力,一起离开了。 炎皓和炎月商量了一下,与逐星宗众人打了个招呼,便也先走了。 华翎把玩着折扇,瞧了丹落塔一眼,“东脉炼丹大会?有点意思。” 带着月华城众人闪身离去。 整个广场顿时空旷下来,广阔的河面波光粼粼,狂风吹拂起逐星宗众人的衣袍。 等彻底没有外人在场,那一串染氏家族,顿时化作了树叶小傀,排着队,将拿到的奖励,放到谢珩面前。 众人:“!!!” 居然是树叶小傀! 他们还在想,逐星宗什么时候突然多了这样一帮人呢! 四十多个人,都闯到了丹落八重,穹冥河意志虽然生气,但倒是没有私自克扣奖励,给的东西都很丰厚,很快便垒出了一座小丘。 浮擢在一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现在如何,我们要等?” 要不趁着那女人不在,自己偷偷溜掉算了? 众人的目光落到谢珩身上,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谢珩拂袖一挥,将地上的东西收进一个空间戒指里,递给云长老,又将金、白小傀叫了出来,“我一人等着即可,你们都先回去,染灵希望你们能好好准备炼丹大会,这些傀儡能护你们安全离开穹冥河。” 金小傀有点想抗议。 主人是让他们保护她的小宝贝,其他人可不归他们管! 只是还没开始抗议,就被谢珩来了记摸头杀,它顿时蔫了。 白小傀飘过去,将谢珩袖子里的白色飘带扯出来,将它手动缠到金小傀身上,自己则是落到谢珩肩膀上。 白色飘带:“……” 发生什么事情了? 金小傀:“!!!” 可恶!它居然想要独自留下! 只是它又不得不承认,只要有在,没人能奈何得了主人的宝贝。 谢珩倒是无所谓,看着白色飘带,“那你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吧。” 白色飘带变作一个小人形状,点了点头。 逐星宗众人脸上浮起纠结。 程妤小声道:“老祖夫,我能等着老祖不?” 谢珩摇头。 程妤顿时歇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气的皮球。 浮擢飘上飘下,在谢珩面前晃,“那我呢那我呢?” 谢珩:“你与他们一同回去,教逐星宗弟子修炼。” 浮擢:“……” 教、教人? 要不真的跑掉算了? “你若有信心逃脱染灵的追捕,可自行离开。但若是被抓回来……” 后面的话,谢珩没再说下去,只是浮擢却懂了,眼前浮现出差点被染灵弄魂飞魄散的场景。 浮擢:“……” 麻蛋。 **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谢珩一人。 他转头看着丹落塔的方向,嘴角拉平,眸色沉闷而压抑,再不掩饰内心的情绪。 背脊像是在狂风中簌簌抖动的劲竹,不知道什么就会达到临界,轰然折断。 筋骨修长的手,紧紧攥着手里的菩提血晶手链,攥的手心发痛。 染灵。 …… 这一站,便是三日。 一动未动,滴水未进,像是一面雕塑。 面色苍白,眼布血丝,比当初染灵离开时的模样还要憔悴,手指被珠子硌的红肿一片,看着像是要渗血。 要是让染灵看见,绝对得气死。 只是现在能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 穹冥河意志偶尔会飘出来看看他的动静,每次都会忍不住啧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要是最后染灵死了,这只凤凰岂不是得疯? 原心和尚 巍峨山峦,上千阶梯环绕而上,白云袅袅浮于山腰,殿宇楼阁密密麻麻,一株庞大的金赤果树最先印入眼帘。 金赤果树周围的广场上热闹非凡,训练声此起彼伏。 一只金翅大鹏瘫坐在金赤果树之下,手边拿着一个锣,边看他们训练边叹气,又是想主人的一天。 “也不知道老祖什么时候回来。” 依靠着金赤丹,狗蛋前不久已经突破化神了,它虽然也突破了一阶,但只是元婴中期。 他想不通,那家伙明明整天带娃,为什么修炼的这么快? 难道带娃也能修炼的? 忙碌了好久,终于凑齐了许多珍贵材料,只要主人回来,帮它炼制成丹药,肯定能突破元婴后期! “轰——” 正这么想着,某个方向,忽然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光柱明亮,直插云霄! 场中修炼弟子皆惊疑的停下动作,转头看去。 “有人突破金丹了!” “这个方向,难道是白枫师兄?!” “应当是了,白枫师兄自丹落塔回来,这几天一直都在闭关!” “这才多长时间啊,白枫师兄居然就突破金丹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你们说那长老之位……嘿嘿嘿,会不会……”有人猥琐的苍蝇搓手。 毕竟现在除了掌门,其他长老都还在金丹后期。 有人冷笑一声,说风凉话,“别想了,长老们根基深厚,岂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面前,竟然又有一道更强大的光柱,冲天直上,贯穿风云! “这是……元婴之力!有人突破元婴了!”一道惊呼骤然传出。 “那是云长老的殿宇!” “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白枫师兄突破,然后又是云长老!” “这样一来,我们宗内就有两个元婴了!” 众人欣喜若狂,与有荣焉。 林云邱从打坐中惊醒,瞬间化作长芒从楼阁中飞出,朝着云长老所在地飞去! 远远只见其他四位长老,也是各自从自己的地方聚了过来。 察觉到动静,云长老微微一巩固之后,身着一袭白衣,含笑出来相迎。 林云邱笑呵呵的拱手道:“恭喜啊云亭长老!” “恭喜!” 其他四个亦是含笑祝贺。 这不仅是个人的喜事,更是整个逐星宗的喜事。 石长老恭喜完,就有些郁闷的叹口气,“你和掌门都突破了,我怎么还没突破呢?真是愁死个人了。” 云长老劝慰道:“以你的实力,厚积薄发是迟早的事,我仅仅是比你快一步而已。” 石长老表示没有被安慰到。 月长老看了云长老一眼,目光又落在木长老身上,揶揄道:“你们看,木心也快突破了,我发现,此次跟着老祖出去的几个,特别容易突破,你看那厉竹,出去的时候还是刚突破金丹,现在呢,已经金丹中期了,我们一帮老家伙,这么长时间还停留在金丹后期,再这么下去,这长老之位,怕真要让人了。” “什么快要突破了,没有的事。”木长老笑了笑,谦虚的摆手,“而且你不能一概论之啊,你看掌门师兄,就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突破元婴中期了。” 林云邱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林云邱面上笑的开怀,内心喜滋滋,又感觉到辛酸。 用老祖的话说,为了卷死你们,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日日夜夜都在修炼啊。 不过还好,这结果还是不错的。 众人:“……” 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谦虚。 木长老继续道:“而且月长老,你也不差呀,我听说,你昨晚修炼都修炼到丑时三刻了,真是刻苦。” 月长老:“……” “你从哪里听说,这分明是胡说八道!” 她已经那么小心,居然还是被发现了,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抖落出去的? 石长老惊恐。 丑时? 天呐,他们都这么刻苦吗? 可恶,他昨晚居然子时就睡着了,今晚得补回来! 法长老和厉长老两个不多话的,默默站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眸色都变深了。 法长老:师弟,得努力啊。 厉长老沉重的点头。 毕竟若是从长老之位刷下来,那就要丢人了。 木长老笑容浅浅,“也没谁,可能是他们乱传的,师姐不必紧张。” “我莫名其妙紧张做什么。”月长老也笑,“不过这些弟子的嘴,也该整顿整顿了,一天尽胡说八道。” 众人好不容易相聚一次,几句话就将气氛聊的很尴尬,林云邱只得主动转移话题,眉眼沉重下来,“距离炼丹大会只有一个月了,但老祖和老祖夫还未归来,一切或许只能靠我们自己,云长老,木长老,你们二位,准备的如何?” 云长老道:“能参加炼丹大会的人太少,而且厉竹几个,都是刚开始接触炼丹之道,若是老祖不在,以我们的水平,怕是只会垫底。” 木长老认同的点点头。 “那也没办法了。”林云邱无奈的叹口气。 只是无法将老祖心心念念的炼丹大会魁首给拿回来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太没用。 最近外面都在流传老祖根本不是试炼而是身陨的传言,他虽心知不可能,但还是忐忑的厉害。 老祖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能心安。 突然,云长老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谁见到浮擢前辈了?” 众人突然被问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阵,神色古怪起来,“该不会……” 云州地域广阔,各种势力分布,其中,距离逐星宗不远,有一修仙寺庙,称为原心寺。 浮擢偶然一次去外面浪,突然见到了原心寺一个和尚,也不知为什么,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一有空闲便往那里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今日一天都没见到他,估计又去了。 众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林云邱无奈道:“你们谁去把前辈找回来?” 老祖不在,他们的话对于浮擢前辈实在是没什么威力。 所有人齐齐看着云长老。 云长老:“?” 为什么又是他? 丹落认主 午时刚过,天上乌云四起,很快便滴答滴答下起雨来,冰凉的雨点敲打在寺庙屋檐之上。 看架势,短时间不会停了。 这座寺庙不是很大,里面也仅有十多名和尚,香火大致兴旺,现在下起雨,外面没什么人来,守门的小和尚索性将门关了,兀自回了房。 寺庙旁边有一株古老又枝繁叶茂的大树,三四人尚可环抱,经历过百年岁月,上面不知被什么人挂了一串清铃,雨打绿叶,凉风拂过,悦耳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浮擢就坐在那棵大树的树干上。 他隐藏在众多的绿叶子内,毫不起眼,就算有人特意寻找,也难以发现他分毫。 靠近大树,有一间独立的禅房,禅房窗户被打开,隐隐露出里面青年和尚的模样,浮擢的目光,就那样盯着他。 若是他有躯体,就会发现他现在的神色很是复杂,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 半月后。 丹落塔内。 大雪纷飞,雪染无尽阶梯,一红衣女子站于最高处,墨发飞扬,身姿笔直,身上遍布伤痕,甚至有一道狰狞的爪痕,直接从其背后肩胛延伸至腰侧,血肉模糊,森森的白骨隐约露出,差点将其身躯撕成两半! 但她像是没有痛觉,表情冷淡,全身透着森然的杀戮气息。 身后铺满了无尽尸骸,血红色在白色大地上张扬的铺成开来,像是盛开的彼岸花。 红色长靴提起,往上踏最后一步! 瞬间,风云变动! “丹落塔已认主,将收回您对丹落塔控制资格。” 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忽然在穹冥河意志耳边响了起来。 认为染灵早就死翘翘的穹冥河意志:“!!!” 这怎么可能?! 她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成功让丹落塔认主了? 他来不及想太多,身上的某种权限,正在被缓缓剥离消失。 消失的刹那,一道红衣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身前。 他被吓够呛,不自觉退后数步。 这家伙,是怎么找到他这个地方的? 染灵黝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声音透着久未说话的干涩和沙哑:“自我入认主之路开始,过了多长时间了?” 穹冥河意志脑子有些混沌了,加上被染灵身上可怕的气势惊的心脏一突,下意识回答:“三月左右。” 她好像更强了! 染灵睫毛一展,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愕,当场愣在原地。 才三月? 可她分明在认主之路里,待了足足不下十年! 那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在染灵沉默的几秒间隙内,穹冥河意志终于灵魂归位,虽然感觉眼前的染灵有些危险,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你居然真的通过了认主之路!” 天呐。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完全低估了她的实力。 染灵出来的时候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了,遮住了身上的伤口,现在她除了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活蹦乱跳的,怪不得穹冥河意志惊讶。 每分每秒与无数凶兽周旋,精神一直高度绷紧的染灵,来到熟悉的外界,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身上无意中流露出的嗜血煞气,也被她收敛回来。 好久没见到外面的人,她看见穹冥河意志都觉得亲切。 她嘴角勾起一抹和蔼的笑,看向穹冥河意志,“小穹,见到我,你高兴吗?” 一句小穹,瞬间让染穹冥河意志脸上的表情淡了些。 高兴? 他高兴个屁! 知道你死在里面了他才是真的高兴。 还有,这家伙什么眼神,奇奇怪怪的。 他翻了个白眼,“我高兴不高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只凤凰应该是真高兴。” 染灵点点头,理所应当道:“当然。” 小凤凰为人厚道,又那么喜欢她,见到她肯定高兴。 杀怪的生活机械又无聊,电光火石之间,她心底偶尔会窜过一些担忧,生怕小凤凰被别的妖艳贱货给拐了。 不过现在才几个月时间,应该还不会。 穹冥河意志:“……” 染灵摩挲着下颌。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正是炼丹大会举行的时候,小凤凰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不知道她现在回去,赶不赶得及凑个热闹。 像是看出染灵在想什么,穹冥河意志道:“那只凤凰是十天前才离开的。” 染灵瞳孔一缩。 十天前? 看到染灵的情绪波动,穹冥河意志欢欣鼓舞,贱兮兮的补充道:“他终日站在丹落塔前,望着你的方向,一动不动,那副形销骨立的落魄样子,连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你却一直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就只能离开了。” 染灵沉默下来。 穹冥河意志觉得自己一定戳中了对方的痛点,正有些洋洋自得,忽然看见染灵朝着丹落塔的方向抬起手。 “轰隆隆!” 万丈高的塔,顶天踏地,在染灵的召唤之下,开始从岛屿上剥离,震的地面都晃动不已。 “……” 穹冥河意志完全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 一言不合就拔塔是吧? “唰!” 庞然大物唰地消失在眼前,变成染灵掌心中一座黑色小塔,其周身环绕着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光晕,散发出古朴威严的气势。 穹冥河意志看着空落落的巨型广场,仿佛心底被剜去一块肉,哗啦啦的流血。 多少年的大白菜,终于被猪拱走了。 猪·染灵正要抬步离开,忽然瞥向一个方向。 那是个隐蔽的角落,小蓝鸟双翅展开,正瘫着肥嘟嘟的肚皮呼呼大睡,一侧爪子上戴着一个灵力锁链。 没想到染灵眼神这么尖,这都能发现,穹冥河意志顿时心虚起来。 毕竟这只鸟,是逐星宗的。 他迅速开口,打算占领先机,“这鸟之前犯了大错,留在这里,是为了赔偿我的损失。” 他私心的不想染灵带走它。 这里太孤寂了,有只鸟陪着,时间才能过的不那么煎熬。 染灵看着小蓝鸟明显肥了一圈的体型,陷入了沉思,什么都没说,毫不留恋的闪身离开。 半梦半醒间,小蓝鸟睁开惺忪的眸子。 怎么好像看见那个女人了? 肯定是幻觉,接着睡。 某只贪睡的鸟万万想不到,它就这样错失了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 炼丹大会 苍穹湛蓝,万里无云。 有数不清的虹芒,划破长空,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云州,云宗地界。 云宗地界,高山纵壑,湖水清绿,靠近云宗的山脚处,有一夫妻正在田里耕作。 妻子直了直腰,正要喝水,忽然被天上飞掠而过的光芒吸引了心神,她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丈夫的肩膀。 丈夫被吓一跳,“你干嘛?” “哎老何,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仙人往我们这边跑?” 闻言,丈夫放下手里的锄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示意往天上望去,半响才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想起来了,隔壁老王,他们家姑娘不就在那些宗门里修炼啥的嘛,听他们说,好像今天云州要举办什么炼丹大会!” “炼丹大会,那是什么东西?” “大致就是……这么说吧,我们吃的白面,不是麦子磨的嘛,炼丹就是,把麦子磨成面再……呃,揉成饭团的过程……当然,仙人肯定跟我们不一样。反正说是整个云州,甚至其他州的人都会来参加,热闹极了!幸运的话,还能看见那些个修士做法。” 妻子顿时有些激动,“老何,我们抓紧把这些活做完,也去看看吧?老王他们肯定去了!” 丈夫看着眸子发亮的妻子,给她揩了一把额头的汗,无奈的点点头,“好,做完活,吃完饭,我们就去!” “哎。” 两人精神满满的干起活来,手底下加快速度。 天空中又有数道光芒闪过。 此时云宗附近的城镇,才是真的人山人海,茶楼、饭馆被人挤的满满当当,掌柜将算盘打出火花,小二喉咙都要叫哑了,极速穿梭在客人中间。 饭堂内,一位客人狂饮了一杯茶,喘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张云宗的入门晶石,“卧槽,怎么这么多人,差点把老子给挤扁!” 旁边的人哀怨道:“你好歹抢着入门晶石了,我鞋都被踩掉了一只,连个屁都没有抢到,那些人实在太疯狂了!” “话说怎么这次这么多人啊,以前的炼丹大会,也没见有这么多人啊!” “云宗实力强啊,这次由他们做主办方,场面当然不一般,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次的冠军奖励,是一方完整的秘境!” 对方吸了口气,连忙问道:“哪块秘境?难道是之前云宗花大功夫找到的那个?” “对,就是那块,好像叫……万枯古境!” “万枯古境?” 他们旁边,一间大的包厢内,黑衣蓝发的男子,坐在墙边,修长的手指轻撑着额角,不发一言,低垂的眸中,幽光一闪而过。 包厢内空间很大,装修很精致,距离他一两米外,有一大帮人,正凑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干饭。 林云邱和云长老,坐在谢珩对面,看着他们,无声的叹口气。 宗门顿顿开饭,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这帮孩子养成这种猪食量。 外面的两人还在继续说。 “他们这都能舍得拿出来?一个秘境里,该有多少宝贝啊,真是财大气粗!” “整个东脉,云宗实力最强,他们怕啥?怎么放出去的怎么收回去呗!” “话不是这么说,之前不是有个门派,挺出名的嘛,他们的老祖实力很强,连柳家老祖都不是对手,他们此次也会参加吧?” “你说的难道是道一宗,现在改名逐星宗那个,老祖叫染灵?” 谢珩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对面两人看着老祖夫的反应,对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不妙,恨不得把外面两个人的嘴堵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对对对!” “哎呦我的天呐,这你也信,那染灵老祖之前什么德行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突然变那么强,你觉得可能吗?双修都没这么快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有那么厉害,那也是在修炼上啊,今天比试的可是炼丹!听说逐星宗那些弟子,都是不久前刚刚接触丹道,你说说,他们能影响到云宗的地位?开玩笑!” 那人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而且你听说了没有,那位老祖到现在还没从丹落塔回来,八成啊……是死在里面了!” “卧槽!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 ** “咔嚓!” 谢珩手里的杯子瞬间出现了裂痕,锋利的瓷片瞬间扎进了肉里,殷红的血珠溢出,他却浑然未觉,丹凤眼无端勾勒出逼人的凌厉,面无表情,紧抿的唇泄露了心绪。 包厢内干饭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腮帮子鼓鼓囊囊,嘴里塞着一堆吃的,齐刷刷看了过来。 林云邱哀嚎一声,连忙站起,顶着压力半强迫似的将谢珩的手从瓷片渣里拯救出来,接过云长老递过来的药粉就往谢珩手里撒。 当初老祖在的时候,云宗苏久长老都亲自上门了,也没能求得一滴老祖夫的血液,可现在…… 若是让老祖瞧见他这么糟践他的身体,岂不是得心疼死。 那药粉药效极好,伤口很快便止血结痂,又过了一会儿,连痕迹都看不到了。 呆若木鸡的众人,这才转头小心翼翼的吃起饭来,不过心情却是瞬间跌入了谷底,饭都不香了,味如嚼蜡。 ……老祖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外面两人又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包厢内还是一片安静。 谢珩很快便敛了情绪,朝着林云邱道了一声多谢,眼神扫过已经吃完饭的众人,站起身,“既然吃完了,我们便走吧。” 这时,程妤颤巍巍举起手,看着谢珩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掉了下来,“老祖夫,老祖真的出事了吗?” 为什么老祖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谢珩,眸中含着担忧、恐惧、期待。 谢珩眼神扫过所有人,半响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句话轻轻飘了过来。 “没有。” ** 远远望去,云宗就像坐落在一只朝天举起的大手之上,手掌之上殿宇层列,漫山枫林,火红张扬。 一道道彩虹般的路,正从那巨手上投下,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摒尘大师 每一道彩虹桥靠近地面的一端,都有一个元婴期的云宗弟子迎接,身穿统一的浅蓝云纹袍,臂膀处绣着云宗宗徽。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无论大宗小派,一视同仁,尽彰大宗风范。 “欢迎逐星宗朋友,来我云宗参加此次炼丹大会,诸位请上彩虹桥。” 少女面上挂着盈盈笑意,不动声色打量过逐星宗众人,朝着彩虹桥做出个请的动作。 谢珩微一颔首,正要带着众人走到彩虹桥之上,身后忽然有交谈声传来,一道声音很熟悉,是苏久长老,另一道则是沉稳的年轻男子声音。 “那便拜托大师了。” 苏久的声音中隐约带着点尊敬。 有什么事,需要苏久亲自去求人? “无妨。” 谢珩走到桥上,眉眼疏离,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转身看过去。 他不感兴趣,不代表某人不感兴趣,以后她回来,她就不用去找林白打听了。 苏久长老的对面,是四个身穿僧服的和尚,其余三人皆身着灰色僧服,只有最中间那一个,穿着独树一帜的白色,拥有朗月清风般的气质。 只是看到他容颜的云长老等人,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居然是他? 原心寺的摒尘大师。 他居然也来了。 这段时间浮擢前辈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人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莫不是……浮擢前辈也跟来了吧? 众人悚然一惊,左右找了找,暂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不知是他藏的好,还是真的没有来。 谢珩沉着淡然的眸光落在摒尘身上,默默观察片刻。 极难得的灵性慧根。 忽然,他眯了眯眼,眼里一尾蓝色幽光一闪而逝,带出几分惊愕。 为何他的灵魂上,缠绕了如此多的因果? 谢珩自有意识开始,便发现自己能看见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一开始他并不知晓那是什么,看的多了,就隐隐有所猜测,那是人历经几世,虚无缥缈的因果。 只是他大多数时间,都不怎么用这个能力而已。 大多数人经历轮回,身上的因果都很淡,周身缭绕着浅淡的黑气,代表做的恶,缠绕着金色,代表做的善。 他唯一见到的,有所不同的就是染灵,染灵身上什么都没有。 今天又见到一个让他吃惊的,这位摒尘大师身上,黑色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变成了血红,犹如锁链一般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白枫有些惊奇,“他们也来参加炼丹大会么?” 那名接待谢珩他们的女弟子听到这话,笑了笑,解答道:“摒尘大师并非要参加炼丹大会,是苏久长老请他来云宗做客的,顺便观赏一下炼丹大会的盛况而已。” 云长老开口:“这位摒尘大师看着很年轻啊,此前竟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号。” 那位女弟子似乎很乐意帮他们解答疑惑,“摒尘大师看着年轻,其实也有一百多岁了,是原心寺上一任方丈的师弟,辈分很高,现任方丈,还要喊他一声小师叔呢。” 彩虹桥开始传送,视线迅速拔高,苏久和摒尘的身影瞬间淹没在尘埃之中,众人收回实现,看向正在说话的女弟子。 “你们没怎么听说过他,大概是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寺内,而是外出游历,这不,前不久才刚刚回来的。” 逐星宗众人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不再多想,专心欣赏起云宗的景色来。 云宗,不似众人想象中,那种飘渺不惹尘埃的模样,它的外表反而极其热烈,漫天的红枫美的夺人心魄。 谢珩瞧着那烈焰一般的颜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人,倏地垂下了眸,眉眼勾勒出失落。 随着景色的变幻,女弟子偶尔会介绍几句,语气间盛满了微不可查的骄傲。 片刻后,彩虹桥消失,众人安全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一块巨大刻有“云宗”二字的石碑,映入眼帘。 磅礴大气。 看的第一眼,强烈的震撼着人的灵海,让人的血液都不自觉沸腾起来。 这石碑绝对不一般。 众人正要好好去观看一翻,旁边忽然传出一声短暂的惊呼。 只见那位女弟子,正泰然自若的打了一把伞,伞面上都是落下的新鲜鸟屎,十几只灵鸟正扑棱着翅膀远去。 一旁的程妤都惊呆了。 众人:“……” 这是经历了多少才会这么熟练? 女弟子笑着将伞收了起来,安抚性的看了程妤一眼,继续往前带路,“由于各位都是远道而来,云宗特意安排了住所让诸位休息,真正的炼丹大会,明日才会开始。” “诸位在休息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诸位解决。” 众人很快忘了刚才的插曲,连连点头。 逐星宗的人还是最关心伙食问题,白枫问道:“那会安排膳食吗?” “当然。” 女弟子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一些关于逐星宗膳食问题。 ……虽然可能比不上你们自己的饭,但管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路上偶尔会碰到其他势力的人,比较熟悉的,双方会点头示意,大多数都是目光冷淡的打量几眼,然后冷漠的错开眼神。 “到了,这里便是诸位今日的住所了。”女弟子带着众人走到一处阁楼前,“诸位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谢珩点头道:“麻烦了。” 女弟子嘴角弯了弯,转身离开了。 逐星宗众人迅速拎包入住,分好房间。 ** 摒尘被苏久亲自送到了住所处。 摒尘看着苏久离开的背影,转身走进了这方清静素雅的小院。 院内依旧栽满了枫树,还有很多其他装饰性的花草。 他大致扫过,走到院内的石桌前坐了下来,斟了杯茶,慢慢啜饮。 有个颜色截然不同的人形树叶,不知从哪里冒出,悄无声息的躲进枫树里。 摒尘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小东西,居然都跟到这里来了。 已经好几天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尾巴,总是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但除了观察他在做什么以外,其他什么也不做。 也罢,跟着便跟着吧。 丹师印徽 丹落塔出世地距离云宗,距离甚远,一般人要花费将近二十日时间,就算是染灵,全速前进之下,也需要五日。 大多数时间她都会自己飞行,但偶尔也会钻进丹落塔,利用丹落塔和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捣鼓点东西,顺便养养伤,这时候她就会召出沿路买的飞船,让飞船带着丹落塔走。 紧赶慢赶,终于在炼丹大会结束的倒数第二天,到达了云宗! 只是都走到云宗大门门口了,却被告知炼丹大会已经开始,并且时间超过一日,不允许有人再以参赛选手的身份进入,但可以用观众的身份。 只是必须是持有入门晶石的观众。 染灵:“……” 什么都没有的染灵瞧着面前的小弟子,面上露出凄苦的神色,“小弟弟,我是特地从千里迢迢的地方赶来的,都赶了一年的路了,就是为了这次的炼丹大会,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进去或者参加此次炼丹大会?” 涉世未深的小弟子显然不认识染灵,被眼前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和神情迷惑,情不自禁发出一句,“你好可怜啊。” 染灵:“……” 小弟子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有是有,只是很难。” 染灵来了点兴趣,“什么?” “拥有七品炼丹师印徽,并且能在剩余时间内,完成一枚相应等级的成品丹药炼制,可以拥有参赛资格。” 小弟子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品炼丹师,那太稀少了,就比如万家家主万宏关,听说前不久才突破五品炼丹师的大关。 而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要想在区区两日时间内完成一枚成品丹药,完全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优秀的炼丹师,也需要花费七天甚至半月的时间。 反正自从他加入云宗,这个条件便从来没有人符合过。 染灵觉得事情很棘手了,因为她连个品阶印徽的毛都没有。 她想了想,主打的就是一个快捷方便省事,直接询问:“能在你们这儿考一个七品炼丹师印徽吗?” 小弟子:“?” 没有七品印徽的情况他早有预料,只是……考一个? 你确定现在要考七品炼丹师? 他神色复杂,觉得这漂亮的姑娘似乎脑子有点毛病,“你确定?” 考印徽,必须要当着考官的面,炼制一枚丹药。 那岂不是说,她要在不到两日的时间炼制两枚丹药?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只是染灵神色很认真,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小弟子:“……” 行吧。 是他狭隘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切实际的妄想主义者。 其实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可以轰人了,只是面对对方那张饱含期待的脸,他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 磨蹭半响,他悻悻的转身踩上彩虹桥去叫人了。 染灵叫住了他。 为了防止这名小弟子被他们老师或者长老轰出来,染灵很好心的交给他一个东西,说是能证明她有这个实力的证物。 小弟子将信将疑的拿着东西,惴惴不安的飞走了。 什么东西,这能管用? ** 染灵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一道灰色光芒,连彩虹桥都来不及坐,径直从云宗宗门冲了下来。 一落地,就逮着小弟子的衣领,眼神犀利的观察周围的人,语气隐约含着激动,“哪个?你说的是谁??指给我!” 秉持着优秀品格的小弟子并没有打开染灵让他带的东西,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郝长老会如此激动。 他观察了一圈,瞥见了突然戴上面具的染灵,迟疑了片刻,只见对方勾了勾唇,朝他打了个招呼。 小弟子猜测可能是对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所有才戴了面具,他体贴的没有提及。 郝长老目光如炬,从小弟子眼神的方向就能锁定人,眯着眼打量染灵,“就是她?” 小弟子:“……嗯。” 染灵主动走上前来,“长老不必怀疑,就是我。” 郝长老看着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举止谈吐得体,心里对其的可信度提高了一些。 他拿出染灵交给他的东西,是一方小盒,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眸光亮的惊人,声音急切,“这丹药,真是你炼制的?” 这里面,可是货真价实的七品丹药! 就是他们云宗,最强大的炼丹师,也只是六品。 这也是丹落塔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因为它里面提供的奖励,有时会出现七品,甚至八品丹药。 而且这枚七品丹药,品质极好,他完全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能将丹药的品质提高到这种程度。 染灵点头:“是的。” 现在她成了丹落塔的主人,里面那些奖励,自然是她想取就取,甚至里面的最终奖励,是一枚十品丹药。 只是她还不至于,直接拿出丹落塔的丹药,去搪塞别人。 郝长老神色正了正,“你要在云宗考七品炼丹师印徽?” 毕竟有强大的炼丹师愿意在他们宗门考,对他们宗门的炼丹名声,百利而无一害。 染灵乖巧点头。 “那你跟我来吧。”郝长老甩了甩袖袍,背在身后,正要往前走,忽然想起还攥在自己手里的丹药小盒子,垮了垮脸,依依不舍的朝染灵递过去。 这颗丹药实在太珍贵了。 他多么想拿来学习学习,可惜不是他的。 他都想哭了。 染灵看着郝长老依依不舍的脸和将送未送的手,挑了下眉。 她开口道:“只要郝长老能给我提供一些陨母矿精,这颗丹药,就送给长老了。” 郝长老眼睛猛地一瞪,眼里瞬间涌上狂喜,“真的?!” 陨母矿精是炼器材料,是和软锋金齐名的东西,很是珍贵,就是他们宗内也很稀少,但和这颗丹药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他实在不相信,居然有这么大方的炼丹师。 光是这颗丹药的材料,以及所花的心血,就是一名炼丹师好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心血,她真的舍得? 难道,这小姑娘,是想贿赂他? 震惊全场 郝长老花白的眉毛竖了竖,看染灵的神色都有点古怪起来。 染灵:“当然。” 只要有材料,丹药随便就能炼,但像陨母矿晶这种东西,还真不好找。 而且她最擅长成人之美。 郝长老也一点没有墨迹,当即将手收回来,将东西收进空间里,“陨母矿精我还需要点时间准备,你先跟我来,参加炼丹师考核。” “欸。”染灵亦步亦趋的跟上,忽然又想起什么,给旁边杵着的小弟子扔过去个东西,唇角轻勾,“谢礼。” “不、不用!”小弟子手忙脚乱的接住,脸瞬间有些涨红,抬脚就要追上染灵还给她。 只是彩虹桥已经启动,他想追也来不及,还被郝长老勒令,“仔细守着彩虹桥,在炼丹大会结束前,不准上来。” 他眼巴巴的盯着染灵,对方却冲他幸灾乐祸的咧开一口白牙。 小弟子:“……” 等两人身影彻底不见了,小弟子才万分纠结着,打开染灵给他的东西。 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小瓷瓶。 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老。 小弟子:“!!!” 整整三颗破婴丹! 他眼下正要突破元婴中期,这丹药,无疑是最合适的! 可这样的礼,太珍贵了! 即使是云宗,他恐怕要整整一年,才能得到一颗破婴丹! 他不敢用,仔细收好,想着必须找到染灵还给她。 ** 染灵第一次来云宗,看什么都新鲜,左看看右瞅瞅的模样落在郝长老眼里,他问道:“听弟子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染灵梗了一下,呵呵一笑,摸摸鼻子,“是啊是啊。” 声音低了些,像是低语,很是无奈,“可不就是很远的地方吗?” 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丹落塔那里赶过来的。 郝长老若有所思的点头。 能说出考七品炼丹师等级的人,若不是在说大话,就是真有本事,这样的人,千里迢迢到他们这儿来,看来他们那座秘境,对她真的有很大的吸引力。 只是那座秘境…… 咳咳! 郝长老抖了抖眉毛,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袖袍。 郝长老七拐八弯,很快就将染灵引到了一个模样庄严肃穆的地方,牌匾上写着“鉴品阁”三个字。 “进去吧。”郝长老看了染灵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染灵打量了一眼周围,跟着走进去。 或许是因为云宗绝大多数人都去参加炼丹大会了,里面的人倒是很少,不过有一个模样庄严的老者,正坐在一方黑漆大桌后方,察觉到有人进来,两道犀利的目光,就朝着门口射了过来。 好精神的老头。 染灵泰然自若的顶着对方的视线走过来,甚至有闲情逸致观察阁内的布局。 此阁一共三层,从一楼直接能看到上面两层的布局,中间空间很大,悬吊着一个极大的丹炉,阁楼四周有阶梯旋转而上,每一层摆放着的,都是模样千奇的炼丹炉,还有各类火石,书籍。 第一层空地上摆放着一个黑色丹炉和火石,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还挺贴心,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需要。 “凌老,人我带来了。”郝长老朝那头发花白的老者做了个礼。 凌坤点点头,看向染灵,面无表情,一句废话没有,“那就开始吧。” 染灵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那个丹炉面前,“劳烦把这个丹炉撤了吧。” 其他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的神色,毕竟越高级的炼丹师,就越喜欢用自己的丹炉。 凌坤挥手,将那丹炉直接扔到了第二层,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染灵没再犹豫,轻轻挥手,三十多种散发白芒的药材,就出现在了半空,染灵摊开手,白色火焰,直接在手中轰然燃烧起来! 她将那些灵药毫不犹豫的扔进了火里。 “她在干什么?!” 凌坤脸颊都被火焰灼的生疼,但他顾不得,看着这一幕,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看了一辈子炼丹,还从未见过有人是这么炼丹的,连丹炉都不需要是吗?是不是在耍他玩? 同时他心里都在滴血。 那些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啊,要是毁了,多可惜! 郝长老也是万分惊愕,但看着染灵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了定神,安抚凌坤,“凌老稍安勿躁,再看看也不迟。” 凌坤眉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哎”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上。 染灵没不在意两人目光,同时控制三十多种药材,要极其精细的控制每一丝火候,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 只是很快的功夫,还没等旁边两人反应过来,染灵已经开始将从各个灵药中提取出的灵液进行融合! 凌坤和郝长老直接惊呆了。 这、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到凝丹这一步了?吃丹药都没这么快的吧?! 奇妙的丹香渐渐溢出,刺激着两人每一寸毛孔,神清气爽,恨不得多吸几口,将那发出丹香的源头吞下肚去! 就在丹药即将成型的前一刻,染灵提膝,在地板上猛然一跺,一圈金色阵法,骤然浮现,在她脚底周围寸寸轮转起来。 “轰!” 下一秒,丹药成型,一道悍厉的光波瞬间四散,马上就要引动天地之力,只是还未升到半空,就被染灵布置的阵法毫无遗漏的拦截下来! 染灵再用火焰温养丹药片刻,左手拿出一瓷瓶,顺势将丹药装进去,圆滚滚的丹药在瓶底悠悠滚了几圈,朝着凌坤走了过来。 凌坤坐在大椅上,表情还是呆滞的,配合那张威严的脸,看起来有些搞笑。 天呐! 这才一刻钟时间不到吧? 是他孤陋寡闻了吗?哪有这么炼丹的? 而且刚才那是什么阵法,居然能如此轻易的隔断七品丹药引动的天地之力! 直到那只小瓷瓶放在他眼前的桌子上,发出轻微一点响声,他才骤然回神,一动不动的盯着瓷瓶,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旁边的郝长老也在盯,不过他盯的不是丹药,而是染灵这个人。 听声音,这姑娘很年轻啊,这么就这么…… 他实在想不出来形容词。 怪不得她之前那么容易就答应交换丹药,感情她炼丹竟这般……容易? 染灵:“……” 凌坤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绪,冷静的伸手打开瓷瓶。 如果忽略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的话。 霉运加身 郝长老咽了咽口水,聚精会神的盯着凌坤的动作。 一枚绿色的丹药骨碌碌滚到了凌坤手中,表皮上还带着火焰的余温。 看着丹药上面的纹理,两人眼睛一瞪,瞠目结舌,凌坤更是小心翼翼的拖着那枚丹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么珍贵的丹药给摔了。 七品愈体丹! 和白乳矿晶一样,两者都是能修复伤势的绝佳之物,但白乳矿晶更专注于外伤,愈体丹则对内伤有极好的疗效,就算是合体境强者,身体内的经脉俱断,它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回来。 有这东西在身上,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对于随时在刀口上舔血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凌坤细细的观察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将丹药装回去,放在染灵面前,冲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印徽一会儿便会奉上。” 他也压根不会担心对方时间不够什么的。 要是一般的炼丹师,只剩下这么点时间用来炼丹,怕是早就绝望了,但对这位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就是最后一天参加也没啥事啊。 凌坤内心复杂。 染灵点点头,“麻烦了。” 凌坤心道:这算什么麻烦,能为七品炼丹师亲自授予印徽,是他的荣幸。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倏地回头,盯着似乎准备和染灵说什么的郝长老,“郝长老,你跟我出来一下。” 正要请教染灵一二的郝长老步伐讪讪顿住,冲染灵点了下头,转身跟着凌坤走了出去。 ** “这位大师,是从何处来的?” 一出去,凌坤就语气有些焦急的询问,威压的脸上露出一份迫切。 郝长老怔了怔,难得见对方这么冒失的模样,“没问,她只说是很远的地方。” “那她可说自己属于哪门哪派?” 这种炼丹大师,若是能入他云宗,他云宗的实力,能直接增长一大截啊。 郝长老心虚:“……也没问。” 凌坤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一副“我要你何用”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这种强者,应该更喜欢独来独往。” 六大势力内,都没有这样一号强大的炼丹师,若非来自于西脉,多半就是在东脉某处偏僻地苦修。 “不过……”他又自言自语道:“问问也无妨,万一这便宜,就砸他们头上了呢。”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一旁的郝长老:“……” “你先回去陪着那位大师吧,我去准备印徽。”凌坤说了一声,转身走了。 郝长老点点头。 染灵无所事事,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休息,听见门外传来一点动静,转头看过去。 郝长老正步伐抖擞的往染灵方向走,突然,猛地平地绊了一下! 染灵:“?” 不过郝长老很快就身体灵活的稳住了。 对方一副很平常的模样,整了整衣襟,走到染灵面前,讪讪笑了笑,“大师见笑了。” 霉运体质的染灵没资格评价别人,只是点了点头。 郝长老贼兮兮的左右瞅了两眼,感觉周围确实没人之后,忽然拱下腰,离染灵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大师,您有徒弟吗?” 染灵:“……没有。” 郝长老直接蹲在染灵面前,从下一阶梯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试图卖萌,“您看我如何?” 染灵:“……” 毕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你这样卖萌真的好吗? 而且,你们云宗其他人知不知道你有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想法? “你不怕我是别宗的奸细,或者是从西脉来的,企图对东脉不利?” 郝长老思想很是清晰,“在丹途上,没有派系之分,我不在乎您从哪里来……最多……最多,如果您真想对我们宗门不利,我一定会阻止您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染灵伸了伸修长的腿,长长的哦了一声,“到时候就当墙头草,是不是?” 郝长老一梗。 染灵直接打断他即将说的话,“放弃吧,我不收徒弟,但如果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知道的都会帮你解答。” 郝长老肩膀一耸。 但人家不愿意收徒是人家的自由,能让他问点东西已经很好了,自己不能那么不知足。 不过拜师这种事情,就好像那个话本小说里写的,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的正果啊,他不会这样就放弃。 “您渴了吧,我去给您倒杯茶?” 染灵:“……” 你确定这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不用,谢谢。” “您肩膀酸不酸,我给您揉揉?” “……” 染灵嘴角抽了一下,“你若再不抓紧机会问问题,可就没机会了。” 郝长老动作一顿,只好先将拜师的想法放到一边,虔诚询问,“您没有使用丹炉,是怎么把那些灵材的每一寸温度,处理的那么好的?” 丹炉的存在,会让炼丹师更容易把控温度,但在不使用丹炉的情况下,外界会有很多原因干扰灵液的提取,甚至会混入更多的杂质。 染灵:“炼的多了,你就会了。” 郝长老:“……” “其实很简单。”染灵红唇勾了勾,“就像生活在母亲肚子里的小胎儿,他能在里面生活的很好,出了那个环境,同样能适应外面的生活,但在这个过程中,你得去保护他,训练他,让他一步步适应外面的生活,你必须得有耐心。” 郝长老明白了。 其实在丹炉内和不在丹炉内,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最关键的取决于你,你要如何去把控它,你要如何才能练出跟丹炉内同样的效果。 总而言之,的确就是熟能生巧。 郝长老想了想,正想再问,忽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是凌坤。 他手里端着个小方盘,上面整齐的放着一套黑色衣服,衣服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 “咔嚓!” 染灵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头顶那方原本被三根铁链吊起的巨大丹炉,毫无预兆的断了一根! 剩余两根,呈弧度径直砸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凌坤。 染灵:“???” 巨封之鼎 凌坤反应不慢,挥手将小方盘收进空间内,双臂抬起,大掌灵气骤然汇聚! “咚——” 一道仿佛敲钟般的沉闷声响,迅速扩散开来,震的人耳膜嗡鸣。 那鼎太巨大了,且都是由极有分量的矿石打造,下落的冲击力将凌坤逼的直退数十步,地板都要摩擦出火花! “喝!” 凌坤威严的眼猛地一睁,狂喝一声,脚掌骤然一跺,全身力量尽数泻出! 竟是一名化神境强者! “碰!” 经过一两米的摩擦之后,丹炉终于停了下来,旁边的郝长老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真是要命。 染灵早就跳到三米开外,见到动静终于停下,仰头看了看这庞然大物,提步走近,食中指一并,食指轻轻一弹。 看似轻微的动静,居然令丹炉庞大的周身都颤抖了一下,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动静,又像水波一般,沉闷绵延的声音朝四周扩散。 还未将手从丹炉壁上放下的凌坤,陡然被这股力道震的手掌瞬间一麻,眼里化过一丝愕然,连忙撤回手。 这、这是什么力量? 就是他,在没有使用全力的情况下,仅用肉体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这丹炉撼动! 这位……竟然只用了区区两指。 她究竟是什么人? “好东西啊。” 染灵一手轻轻摩挲过刻着繁复花纹的丹炉壁身,眼中冒着精光,那眼神,恨不得将丹炉打包带走。 上等材料,随便撬下来一块,就能打造一把极好的兵器了! 可怜她扣扣搜搜了好久,又在来的路上,用丹药换了一些矿石矿精,才勉强打造出一些东西。 话说回来,也不知他们造这么大个丹炉做什么,拿来炼丹,恐怕等炼丹师的灵气耗尽,炼丹炉还没有烧热。 只是她转头,看向正在抹汗的凌坤,又看了看郝长老,脸色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甚至脚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两人比她还要倒霉。 一群倒霉蛋凑在一起,会不会直接将这栋阁楼霍霍没了? 其余两人看着染灵的动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随后神色又变得有些沉重。 这还算好的了,可若……再找不到解决办法,宗门怕是真是危险了。 希望苏久长老请来的那位大师,真的有办法。 凌坤收敛住思绪,仔细将丹炉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任何损伤后才松了口气,将七品炼丹师的衣袍和印徽拿出来,交到染灵手里,“大师,印徽和丹袍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凭此,参加此次炼丹大会。” 只是如此一来,这炼丹大会的冠军,怕是毫无悬念了。 “多谢。”染灵看着凌坤小心的动作,对这丹炉的好奇心更高了些,不由开口道:“恕我冒昧,能否请问一下,这丹炉,是做什么用的?” 凌坤和郝长老对视一眼,倒是没有藏着掖着,郝长老笑着介绍,“这丹炉,是从云宗创宗始祖的手里传下来的,已经有上万年的历史了,算起来,也算是镇宗之宝吧,可具体有什么用,我等也不清楚。” 只是这东西悬立在这里已经无尽岁月,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今天竟然直接断了一条锁链! 想到这里,郝长老下意识皱了皱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染灵若有所思的点头,微不可查的嘀咕一声,“时间这么长的东西,会不会很容易散架啊。” 如果里面装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不小心被放出来了,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凌坤和郝长老没有听见她在嘀咕什么,若是听见了,说不定会炸毛。 什么散架,你才散架,你全家都散架! 染灵将炼丹师衣袍收了起来,看向两人,“烦请二位,能否出一人带我过去?” 她不想麻烦人,可不认识路啊。 脑海中倏地飘过那个蓝发黑衣的身影,染灵心脏都是轻微一跳。 对于外界是区区几月,可对于染灵,她在那只有凶兽的世界,真真切切,无比孤寂的待了十年! 这十年时间,她其实并没有多么频繁的想起他,大多数时间,脑子都是空的,像是一个杀戮机器,不断重复着厮杀的动作,只是偶尔触及,才发现思念,犹如星星点点的火焰,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燎原之火。 “我带您去吧。”郝长老主动提起,殷勤的态度让凌坤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只是凌坤还要处理阁楼里这一片烂摊子,也没时间送染灵。 在两人相继走出阁楼,凌坤正在为如何把如此大的丹炉回归原位而愁眉不展时。 无人察觉,那巨大的丹炉顶上,封印入口的阵法,忽然奇异的亮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争先恐后,要从里面爬出来! ** 云宗所居的山脉,像是一只朝天探出的大手,五根如擎天柱一般的手指之上,宫阙密布,五指之间架起桥栈,而五指环绕的掌心,则是一处极大的训练广场。 广场四周,层层而上坐落着上万观众,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某个方向,后方红枫漫山遍野,枫叶随着风轻轻飘散,间或落到人的肩头,又轻轻滑落,而被观众重重环绕在中心的,足足上百人,正在分开炼丹! 灼热的温度,仿佛蒸笼一般,将枫叶都热有些扭曲起来。 “轰!” 忽然,某处响起一阵嗡鸣之声! “快看!听风阁有位弟子,要成丹了!” 观众席内,传出一道道小声的哗然,像是害怕打扰到炼丹的人,刻意压低了些声音,只是心情却极端亢奋,“看这气势,绝对是个四品丹药!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个四品炼丹师了!” “其他几个大势力都不遑多让啊,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意外,太厉害了!” “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有人瞥了一眼逐星宗的方向,观察片刻后眸露嫌弃,意有所指的嘲讽,“不过有些势力就不太行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拿下丹落潮魁首的。” “走关系呗,现在他们老祖不在了,一个个都被打回原形了。” 左右豺狼 谢珩眸中浅淡的蓝色,倏地盛满了整个瞳仁,脖颈优雅的线条上,轮廓分明的喉结滚动,含着水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低哑着淡淡吐出两个字:“刺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手腕骤然挣脱了染灵的禁锢! 染灵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 对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微凉的青丝,托着后脑,猛地将她压了过来! 柔软的唇瓣相贴! 掌控权一下子反转。 染灵觉得自己唇瓣一阵刺痛,像是被某只凤凰咬破了,嘴里一片血腥味,又被对方慢条斯理的安抚。 一双清冷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许久不见,小凤凰脾气增长不少! “你是小狗吗,咬人?” 染灵看着近在咫尺,对方挺拔鼻梁上,微微颤动的长睫,语气似有些不满的询问。 “我是。” 谢珩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说什么都应,但动作上,却带着强势和浓浓的惩罚意味。 染灵盯了他几眼,倏地勾起唇角,纤细的胳膊勾出对方的脖颈,迎合上去。 ** 丹落塔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差距极大,染灵和谢珩在里面待了一两个时辰,实际上外界才过去几秒钟时间。 不动声色回归原位的两位,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大师,您刚才是?” 郝长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刚才对方凭空消失了? 可她分明在这里,和之前别无二致,就是这嘴……像是被蚊子叮了似的,他们云宗有蚊子吗? 染灵不明所以的转过脸,眼神无辜,“什么?” 郝长老:“……没什么。” 应该是他眼花了吧。 已经回到位置的谢珩,淡淡的扫过染灵的位置,看着她与那个人交谈,抿了抿仿佛犹带某人温度的唇。 视线在桌上的盘子内顿了顿,捻起盘子中的花生米,送进嘴里。 她之前,是吃了这个东西吗? 不少人观察到染灵刚才投注到贵宾席内的视线,一时间纷纷猜测她看的是谁。 只是观众席和贵宾席之间,隔了一整个炼丹广场,观众视力再好,也难以在众多人中找到怀疑对象。 贵宾席内,都是云宗邀请而来的一些尊贵的客人,比如摒尘大师,就坐在谢珩右手边的位置。 他平和的目光,扫过谢珩,在他唇上轻微一顿,像是非礼勿视一般,蜻蜓点水的移开视线,扫向场中的染灵,眼里闪过恍然的神色。 虽是恍然,但眼底还是浮着一丝疑惑,像是心存不解的疑团。 显然染灵这一手暗度陈仓玩的十分精彩。 正在他思索之际,自己腰间的空间袋内,忽然传出一些响动。 他这衣袍,很是特殊,自成一方储物空间,能储存活物,唯一不好的一点是,里面活物的动静,会通过衣服,传到他身。 他垂眸思索片刻,将空间袋开了一个口。 一个薄如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头来。 赫然是浮擢!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摒尘身上,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他趁着摒尘睡觉,偷偷摸摸想去看摒尘的身上的某件东西,被发现之后,慌不择路,一股脑钻进了正处于开启状态的空间袋,结果待在里面不出来了。 摒尘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树叶子脑袋晃动,像是被憋急了在喘气,便没在管他。 谢珩左手边,是来自于西脉尊贵的客人,华翎。 东西脉井水不犯河水,来者是客,何况是西脉月华城的公子,他似乎对这次的炼丹大会很感兴趣,万般无奈之下,云宗将他安排在了贵宾席。 以利于随时监视。 华翎倚靠在宽敞的大椅上,显得他身体更加瘦弱,指尖习惯性把玩着他那把扇子,眼神打量着谢珩。 他修为不及摒尘,但还是看出了一些猫腻,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那场中之人,多半就是染灵! 别以为戴了个面具就不认识她了。 那种绝无仅有的气质,绝不会错。 外面到处都在传她死的连尸体都没了的消息,真是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不过七品炼丹师……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呢。 染灵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凤凰左右的人。 就好像一只猫,被围困在左右豺狼中间的即视感。 中间的小猫,动作优雅又闲适,毫无危机感。 郝长老适时的提醒,“时间不多了,大师还是早些开始炼丹吧。” 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染灵收回眼神点了下头,扫视过场中炼丹的人,六大势力的宗主家主来了个遍,而且都进行到了最后一阶段,凝丹! 天上风云缓缓变动。 “切!我倒要看看,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七品炼丹师,有什么实力和胆气,敢在最后一天参加比赛!” “就是,没看见其他人都要成丹了吗?她能炼出个鬼!” 鬼? 染灵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来到这云宗,别的没看见,倒霉鬼倒是看见不少,既然如此,索性便炼个祛邪丹,去去晦气。 染灵挥手,一道道耀眼的光,从她的空间戒指内飞了出来,细细一看,足足有五十余种! 看见这一幕的郝长老瞪大了眼睛,前一次用了三十多种,就能炼出那样高品质的丹药,如今竟有五十多种,她想炼什么丹?! 他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准备认真学习! “轰!” 五十多中奇花异草呈漩涡状,在染灵掌心中旋转,强悍到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力量从她身上涌出,让现场上万人,都觉得呼吸一窒! 染灵控制着那些力量,疯狂涌向那些灵药,不断碰撞、挤压,而后,随意一捏! 暗红的光芒夹杂着黑色,在她掌中明暗不定的变幻! 观众看不明白,只觉得染灵好像一个招摇撞骗的混子。 “就这?连个丹炉都没有,这怎么炼丹?” “谁知道,这或许是人家独有的一种炼丹方法!”有人嘲讽。 “轰——” 话语未落,一股奇异的丹香毫无预兆的席卷全场,让人神清气爽,众人正要追寻源头,却发现天上风云汇聚,一场声势浩大的雷云灭顶而来! 众人瞠目结舌,“这是有人要渡劫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雷云出现?!” “我看着,好像还没有人炼完丹啊,这雷云是哪来的?” 有人指着场中的红衣身影,“那不有一个吗,她似乎炼完了!” 众人:“???” 开什么玩笑? 这才多久?位置都还没站热吧,还炼丹成功了? 染灵手中红黑相间的光芒消失的刹那,苍穹上的银雷,同时降下! “轰隆!” 祛邪丹成 一道婴儿小臂粗的银雷,仿佛连天都能劈开,裹挟着灼热至极的温度,从黑沉沉的乌云中,骤然朝染灵命门劈去! 其中蕴含的威力,就是远远围观的观众都觉得胆颤心惊! 他们盯着雷云之下的几个人,纷纷猜测,到底是谁,能引动这样恐怖的雷电之力? 这片大陆,五品及五品以上的丹药,会引来不同数量的银雷,五品为二十五道,六品为三十六道……九品为八十一道,至于十品,那是传说中的存在,会引发什么异象,没有人知道。 而又由于丹药等级的不同,引发的银雷数,会相应浮动,比如五品低阶丹药,引发的银雷可能是二十一,而五品的极品丹药,则是满级二十五道! 结果,当银雷劈向染灵的那一刻,所有人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 居然真的是她! 雷云的出现象征着她绝对没有作弊,说明她的的确确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丹药的炼制! 这让无数花费几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炼出一枚丹药的炼丹师,情何以堪?! 更让众人惊愕的是,她手里拿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雷劈到那东西上,就自动散了? 恨不得把避雷针戴头顶上的染灵,一手拿着丹药,一手掌着避雷针,无聊的等着雷劈完,眼神落到同为参赛选手的其他人身上。 扫到黑水宗正夫人身上时,突然顿了顿。 对方显然是在炼丹之前身上就带了伤,未治愈的情况下,又大量消耗灵力和精力,此刻,气息已经很是萎靡,面色惨淡,几乎维持不住最后的凝丹步骤。 这段时间,黑水宗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按照正夫人如今这状态,染灵原本认为对方坚持不到成丹的时候,想不到结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对方硬生生拖着接近晕倒的身体,靠着毅力,完成了炼制。 让染灵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可惜的是,原本的四品高阶丹药,因为最后的灵力输入不足,而跌落成了中阶丹药,但相对于成为废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正夫人精疲力尽,但周围有上万双眼睛盯着,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里倒下,丹药被云宗侍从小心收走之后,她坐在原地吞了几颗丹药,才勉强有了些力气,也终于察觉到了旁边超乎寻常的动静。 “这……” 张了张嘴,显然有些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她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视线又默默下移,看向染灵,与之诡异的对视几眼之后,干巴巴的挤出一抹微笑,站起身缓慢的走下了台。 她也是炼丹师吗?好奇怪的炼丹方式,而且之前都没有看见过她。 莫名其妙看着她做什么? 观众们都在默数着雷电的数量,越数越多,数量不断攀升,直到第四十九道银雷降下,有些人神色变得十分古怪。 真是七品炼丹师! 而且是七品中的极品丹药! 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些人心里却是无比激动,毕竟亲眼见证了一枚七品丹药的诞生! “唰!” 丹成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清香,夹杂着黑红色的波纹,如浪潮一般在整个广场扩散开来! 凡事凡是被这股气息碰到,每个人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驱逐出去了,尤其是云宗众人,感触最深。 多长时间了,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郝长老更是激动的面色涨红,声音发颤,恨不得朝染灵扑过去,“这究竟是什么丹药?!” 光是闻着气息,就能有如此神效,若是能吃一颗,效果岂不是立竿见影? 他们宗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丹药!说不定能一举解决掉困扰他们整个宗门多年的问题!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宗内有些弟子,开始莫名其妙的倒霉,走路摔跤,喝水被呛……就好像瘟疫一样,这种情况迅速蔓延至整个宗门,极大的影响了云宗所有人的生活,修为也进步的越来越慢。 为了不让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发现,在外的弟子,总会服用一些抗灾厄的灵药或者符咒,一开始还好,可现在那些东西的效果越来越弱,有些严重的,已经出现脸上溃烂,身体虚弱的情况。 呔! 可惜,他还不是大师的徒弟,否则说不定就能学到这个丹药相关的东西! 等苏久长老醒来,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他! 云宗那位接丹的侍从感受最深,整个人轻飘飘的,情况好的不像话,在无比小心的将丹药放入特制的小盒内,他激动的手都有些轻微的发抖,真害怕一个不小心将丹药给摔了,那他真是罪大恶极! 染灵知道七品炼丹师已经能在这场炼丹大会上稳操胜券,索性也没有再炼制八品甚至更往上的丹药。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没有灵药可以拿来炼更高等级的。 却没想到七品炼丹师,已经能在无数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贵宾席上的摒尘,瞧着这发生的一幕,手指顺势捋了一下软塌塌在袋口耷拉着脑袋的某人。 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好厉害的手段! 浮擢正在为如何看某人身上的胎记而绞尽脑汁,突然被捋了一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黑黝黝的眼神怔怔的看向摒尘。 对方的眉眼,与记忆中的某个人,渐渐重合。 摒尘像是没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对方多大的反应,捋了一把后,继续将淡然平和的目光,投注到赛场之上。 浮擢眼里涌起一抹失望,继续无精打采,像个吊死鬼一样,接着想办法。 主要那个胎记的位置,有点不可言说啊。 树叶小傀的外貌就算脸红也没人看得出来,浮擢第一次觉得这小树叶身体还是有点好处的。 他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轻轻叹息一口气,仿佛穿过了千万年的历史。 是你吗,哥哥? ** 东脉炼丹大会,最后一日! 时间一分一秒结束,越来越多的人,结束了炼丹过程,当从别人口中得知不久前发生的事时,脸都差点惊歪了。 我叫祖宗 几大势力的人不断瞅着坐在等待区旁的染灵,表情倒是淡定,只是脑子里却在和自己手下的不断谈论着。 面对真正是七品甚至马上就要突破八品的炼丹师,他们内心虽然无力,但已经很少出现嫉妒的情绪了,更多的是敬佩和仰视,因为对方实在甩他们很远。 换个说法来说,丹途本就精进困难,若是能有个人指点你一把,那进度将会增进数倍不止。 大势力的都是人精,没有人想不到这一点,内心都在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已经成为香饽饽的染灵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正在远程调戏她家小凤凰。 她斜倚着扶手,手腕抬起,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挂着一串异常熟悉的珠链,她勾着红唇轻轻笑一下,在谢珩若有似无的视线中,低头亲了一下。 对面的谢珩眼珠颤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微微一蜷。 染灵肆无忌惮的笑,心里十分得意。 就在不久前,小凤凰眼尾染着嫣红,睫毛簌簌,嗓音低哑的控诉她的罪行,“这么久不在,你留在上面的气息消失了。” 现在菩提血链回到染灵手上,美曰其名,温养气息。 “啧。” 坐在谢珩旁边,将所有看的一清二楚的华翎,执着水杯的手指,轻轻在杯壁一弹,杯内瞬间漾开一圈圈波纹。 七品炼丹师。 连他都忍不住心动。 这恐怕是整个东西脉,迄今为止,丹道等级最高的人。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对方的丹道等级,不止于此。 她炼的太轻松了。 为什么这样的人,不出现在他们西脉?若是属于他们月华城,胤都四大城之首的位置,迟早是他们囊中之物。 华翎眼睛微眯,放下茶杯,指尖虚捻过扇柄,眼眸色彩变深。 染灵正悠闲的坐着,忽有几句议论顺着风飘飘洒洒,灌进了她耳朵里,让她当场五雷轰顶—— “照这样看来,此次炼丹大会的冠军,就是云宗了!” “为啥?不应该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吗,她可是七品炼丹师!” “你傻啊,此次炼丹大会是团体赛,就算她炼出十品丹药都没用!” 染灵:“???” 染灵:“!!!” 这踏马居然是团体赛? 她震惊的看向对面的谢珩,传音求证。 “……”谢珩筋骨匀称的手指扶了扶额,表情复杂,“你不知道?” 早知道就应该提醒她的。 染灵:“……” 她上哪知道去? 就算现在爆出她的身份,可逐星宗那几个的成绩加起来,也差其他势力好多。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炼一窝丹药,毕竟这样的炼丹大会,都是允许丹药数量叠加的。 她瞥了一眼远处正在不断流逝的沙漏。 还有一刻钟。 若现在开始炼,这个时间倒是足够。 可现在丹药已经交了,就好像你考试,卷子已经交上去了,还允许你重新拿下来作答吗? 她颇为遗憾的叹口气。 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过因为有了丹落塔,这个秘境有或没有,她倒是没什么大所谓。 “咚——” 随着最后一点沙砾流尽,一声钟响,宛若从九天之上传来,音波绵绵,传荡悠远。 此次炼丹大会正式结束! 在一番迅速的评审之后,云宗众长老迅速决出了此次炼丹大会的前三名。 第一名,云宗。 第二名,听风阁。 第三名,万家。 第四名,道衍宗、柳家并列。 黑水宗,大概在中等位置。 逐星宗,倒数第五。 兜兜转转,最后的秘境居然还落在了云宗手里,不免让人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唏嘘。 不过过程倒是精彩,观众们心满意足,尤其是竟然看到了七品丹药的诞生,足够他们回去,向亲朋好友吹嘘一阵! 其他势力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就算是拿了第三的万宏关,脸色也跟锅底似的,但相比较第四的柳家和道衍宗,他又生出一些优越感,心情舒畅不少。 逐星宗几个,垂头丧气的朝着谢珩的方向走去。 染灵远远瞧着几个人的反应,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几个的进步,她都能看到,拿不拿得到名次,又有什么关系。 逐星宗一些跟着来此次炼丹大会的弟子,连忙迎上去安慰他们。 程妤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眼眶红红的,对这样的成绩,十分自责。 如今事情都结束了,染灵决定收拾收拾回宗门。 可还没等她站起来,远处苏久就快步朝她走来,郝长老跟在他身后,拱了拱手,“大师且慢。” 其他势力的人也看过来,若有似无的朝染灵聚拢而来。 染灵看向苏久,“长老何事?” 苏久被一双漆黑的冷眸注视着,觉得直接开口有些冒昧,遂问道:“不知大师来自哪里,如何称呼?” 染灵翘长的睫毛眨了眨,嘴角诡异的勾了勾,吐出四个字来,“我叫祖宗。” 谢珩:“……” 正沉浸在悲伤中的逐星宗众人:“……” “噗!” 刚饮了一口茶的华翎,差点将一口水喷出来,强行咽回去,噎的嗓子都有点痛,他表情一言难尽。 祖宗? 亏她想的出来! 他甚至惊讶又同情的看了谢珩一眼。 这凤凰到底是怎么容忍一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人的? 连准备离开的摒尘,表情都是微微一顿,难得在那张平和的俊脸上看到一丝沉默。 众人更是瞪大眼睛,忙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脸色古怪:“???” 什么东西? 祖宗?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占他们便宜? 染灵对上众人的视线,眉梢轻扬,语气更是理直气壮,“看我做什么,还不允许我叫这个名字?” 别说祖宗,你们叫她声太祖宗她都受得起! 众人:“……” 允许,怎么不允许,你叫爹都成! 苏久咳了一声,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不知,阁下可否将刚才那枚丹药,卖于我?” 他跳过了,染灵却是不依不饶,像是逗人玩儿似的,“我叫这名字有问题?” 苏久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位大师性格的古怪,但还是谦和有礼的回道:“大师名字,甚好。” 面露真容 众人:“……” 郝长老瞪了瞪眼睛,惊愕的瞅向苏久的侧脸。 苏久长老,咱做人可不能这样,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啊! 下一秒他乐呵呵的附和,笑的一脸狗腿,“确实很好。” 众人:“……” “老祖夫,我们还不走吗?” 远处,白枫看着稳稳坐着的谢珩,挠了挠头,有些奇怪的问。 难道老祖夫也想看看热闹? 谢珩一袭蓝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眸子紧锁着那一人,艳丽漂亮的唇瓣微微一勾,眼里蕴藏着淡淡的笑意,吐出两字,“等人。” 等人? 等什么人? 逐星宗众人相互对视一眼。 老祖夫这有些荡漾的神情……似乎不对劲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便看见了翘着二郎腿,胳膊撑在膝盖上,满身慵懒气质的染灵。 众人心底浮起几分怪异,一种不太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蓝杏出墙? 不会不会,老祖夫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就算那女子也穿着红色衣服,就算她形象气质和老祖很像,就算她…… 众人思绪嘎了一下,忽然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如果这个人摘掉面具…… 看起来真的像老祖本祖! 难道说…… 众人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云长老压了压有些紊乱的呼吸,朝谢珩传音询问:“老祖夫,那女子……莫不是老祖?” 天知道他问出这话的心情有多忐忑。 老祖,是他们逐星宗的支柱啊! 谢珩眉眼中溢出浅淡的温柔之色,一闪而过,轻轻嗯了一声。 逐星宗众人皆屏息着,听到谢珩的回答之后,紧张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终于踏实的落回原处,众人眼里露出狂喜,几日内的郁闷和伤心一扫而空,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老祖活着! 她还活着! 厉竹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和缓,程妤高兴的摸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众人齐刷刷杵到谢珩背后,统一视线,目光炯炯的朝着染灵看过去。 ** “祖大师,您忘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将陨母矿精交给您,索性您在我们这儿多住一天,拿到东西之后再走也不迟。”郝长老突然想到这一茬,喜上心来,连忙提醒。 染灵看着郝长老满脸的笑,眼神里折射出锋芒,淡淡的扫过他和苏久二人,没有说话。 这种浸着寒意的眼神,仿佛无孔不入的水流,钻入全身每一根毛孔,让人瞬间不寒而栗。 难道他们说了什么,让这位大师不悦了吗? 苏久更是感觉这种眼神十分熟悉,像是以前经历过似的。 染灵看着远处那一双双小灯泡似的盯着自己的眼神,扶了扶额,想忽视都难,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着将谢珩和逐星宗这一帮带回去,顺便拿个秘境玩玩,但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岂料中间出了意外。 她深深的反省自己,下次伪装,得改头换面。 素手扣上自己的脸,将面具摘了下来,随意扔在旁边的桌子上,露出风华绝代的脸,“留可以,不过我得带着我的人一块儿留。” “!!!” 夙夜瞳孔一震,染灵?! 她还活着!!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续的吸气声如潮水一般扩散开来,瞬间席卷整个云宗广场! 郝长老直接傻了,愣在了原地。 他想拜师的人,居然是逐星宗的老祖? 果真是“别宗的奸细”啊。 他还以为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原来真能当他们的祖宗! 她还骗人,什么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他委屈的撇撇嘴。 那些以为染灵死了,想要暗中对逐星宗趁火打劫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该死!这老家伙怎么活着回来了?! 全场上万的观众则是惊呆了。 “染灵没死,她活着回来了,还单枪匹马的参加了这场炼丹大会?” “怪不得她视线老往贵宾席跑,敢情是在看她的相好!该不会之前那花生米,就是她动的手吧?” 之前那几个说谢珩坏话的人,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不是说染灵是因为要参加丹落塔另一项试炼,才没有及时回来,这么说,她成功了?那究竟是什么试炼啊?” 众人浮起无数的疑问,全场闹哄哄的,云宗的人开始有序赶人,“炼丹大会已经结束,请诸位不要逗留,有序离场。” 众人纷纷想要抗议。 好戏还没有结束,他们能不能加价,让他们多留一会儿? 掌管秩序的云宗侍卫首领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补了一句,“若还有不想离开的,本大人不介意亲自送你们出去。” 这淡淡威胁的话,让众人刚竖起的抗议之心瞬间蔫儿了,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和云宗对抗啊。 对于祖……就是染灵的事,苏久长老虽然也愣了一下,但心底隐隐有所猜测,倒没有那么惊讶,看了一眼远处的逐星宗众人,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祖……染灵前辈放心。” “那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吧。”染灵意兴阑珊,现在只想睡觉。 这段时间先是经历杀戮秘境、陨域、认主之路,又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饶是染灵强悍的身体,都觉得疲乏,更何况之前她受伤也不轻。 苏久长老看了郝长老一眼,对方立刻上道,伸出手,“前辈随我来。” 染灵颔首,闪身便出现在谢珩身侧,郝长老见状,也跟着她走过去。 其他势力的人还想和染灵说什么,都被苏久笑容满面的拦了下来,“炼丹大会已经结束,第二和第三奖励也已经发放,诸位早些回去吧。” 众人:“……” 染灵看了逐星宗众人一眼,勾了下唇,旁若无人的伸手蹭了蹭谢珩的下巴,“过两日再回宗,这几日好好放松一下,在这云宗附近转转。” 众人激情澎湃:“是!” 眼看着染灵众人消失在视线里,夙夜攥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对着苏久笑道:“炼丹一事,颇耗心神,希望苏久长老能允许夙某叨扰两日。” 道衍宗宗主一张微胖的脸上满是歉意,“本宗也正有此意。” 入骨相思 苏久:“……” 故意的是吧? 万宏关与染灵积怨已久,即使知道染灵是七品炼丹师,也不想和她接触,而且他觉得,以染灵的小肚鸡肠,即使他真不计前嫌去求她,她也不会答应,平白受折辱。 他冲众人嘲讽一笑,一甩袖袍,迈着步子大步离开了。 你们以为去讨好染灵就有用? 等着被羞辱吧! 黑水宗正夫人抿了抿唇,脸色苍白,显然精气灵力都损伤太过,还没有恢复过来,决定还是先离开。 宗内内乱不止,她此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但是能看到染灵回来,她还是很高兴的,不管是因为之前她帮自己的恩情,还是出于对洪南托付的私心。 柳青岩眼神在夙夜、道衍宗宗主和苏久之间转了一圈,笑着朝苏久拱手,“苏久长老,打扰了。” 他心里对当初染灵坑走他柳家一颗圣果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但他和万宏关不同,他更能忍,毕竟来日方长不是吗?这些仇,等他有能力,他会一一讨回来。 苏久额头青筋突突两下:“……” 一个个的,知道打扰还不麻溜的滚,留在这里想干什么!! 他挤出一抹微笑,拒绝道:“实在抱歉,云宗最近有要事处理,实在不太方便,以诸位的能耐,不消片刻就能回宗,我云宗这厢就不招待了。” 柳青岩拍拍苏久的肩膀,一脸的不高兴,“欸,苏久长老,你刚才不就招待了染灵前辈吗,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再说,我们只住两日,绝不会给你云宗添麻烦,你就放心吧!” 苏久:你们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麻烦! 最后那几个,还是软磨硬泡的留了下来。 一同留下的,还有像是单纯为了凑热闹的华翎。 ** 郝长老将逐星宗众人带到休息的地方,才依依不舍的拱手离开。 染灵从众人脸上扫过,“大家各自去休息吧。” “是。” “云邱,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她叫了林云邱一声,目光看向一直看着她的谢珩,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先进去好好休息。” 众人似乎还想和好久没见,十分新鲜的老祖多呆一会儿,但老祖这表情,显然是有正事。 谢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略一颔首,转身进了屋内。 其余人见状,也三三两两的挑选房间去了。 染灵走到旁边一处亭子内,凉风卷动着她红色的裙裾,她招呼林云邱,“过来坐。” “欸。”林云邱拘谨的坐在老祖对面。 也不知怎么的,好久没见老祖,他都有点紧张了。 染灵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失笑一声,问:“宗内现在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林云邱就有些兴奋了,“很好。自从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分出,并且在您那些制度的推进下,现在整个宗门都在稳步提升,突破元婴的长老添了两人,突破金丹的弟子已经有五人,几乎所有弟子,都突破了筑基中期,苟渊前辈突破了化神,鹏三前辈突破了元婴中期。” 染灵点点头,“不过还不够。” 这个阵容,放在六大势力中,还是不够看的。 现在有了丹落塔,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此事等回宗再说。 “是。” 林云邱知道他们和那些中上势力的差距,所以也在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能骄傲自满。 “洪南如何?” 林云邱皱了下眉,叹口气,“醒倒是醒了,不过因为身体不能修炼,加上容貌……整个人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看着那小孩沦落成那个样子,林云邱心里也不好受。 染灵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毕竟之前作为黑水宗的天才少年,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这番变化在情理之中。 染灵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击,想起来一件事,“浮擢呢?我让他教导你们修炼,教的可还好?” 林云邱表情古怪的笑了笑,尽量不将自己的语气显得像告状,“倒是还好,就是前辈比较忙,没有多少空闲教我们,或许是看到了什么熟人……他对一个和尚很感兴趣。” 染灵眉梢轻扬,“和尚?” “就刚才坐在老祖夫右手边那个,长的很俊美的和尚,别人叫他摒尘大师。” 原来是他。 染灵嘴角勾了勾,为了个和尚,居然敢不务正业。 某只正在人家腰间口袋里昏昏欲睡的家伙,忽然背后一阵泛凉,猛地惊醒,探出头扫了一眼背脊挺拔,提笔写字的摒尘,咽了咽口水,又睡觉去了。 林云邱深深为浮擢前辈掬了一把泪。 染灵抿唇沉吟片刻,才微微皱眉,“我不在的时候,谢珩情况如何?” 林云邱与染灵对视上,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沉声道来:“老祖夫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对逐星宗所有事情非常上心,除了每日的课程以外,会严格的看着所有弟子训练,从旁指导,饭也会按时吃,但我看着他,还是会一天天消瘦下去,我有次起床去如厕,都寅时两刻了,老祖夫房间内的灯还亮着,我问他,他只说‘睡不着’。” “他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后山那个摇椅上,看着那些灵草发呆,一动不动。” 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傀儡。 那个样子,是个人都看着辛酸。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心里对长辈的担忧,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一下子松了口气,声音也跟着轻扬许多,“之前老祖夫听见有人说您……那啥什么的,气的瓷片都扎肉里了,血那是哗哗的流啊。” 染灵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轻,“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林云邱看了一眼盯着某处,兀自出神的染灵,点了下头,脚步轻巧的退了下去。 染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里某个绵软的地方,被人灌入了又酸又甜的水,难受的厉害。 她将白小傀召了回来。 白小傀看了一眼它的主人,明白了她的想法,轻轻握着了她的手。 一些画面如浪潮迭起,顷刻朝着染灵脑海中涌来。 他真可爱 苍穹浪涛无尽,面对丹落高塔,削瘦站立的孤寂身影。 深夜修长手指紧紧攥着菩提手链,陷入无尽梦魇,泪水沾湿纤长的眼睫,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黄昏日落,枯坐在桌前,一遍一遍描绘她模样的身影。 …… 一帧帧画面,透露出压抑的绝望。 染灵心里像是开了一个大口子,灌进来又冷又凉的风。 她始终想着,她和谢珩,不过是萍水相逢,一时兴起,缘深则聚,缘浅则散,像她这种穿越无数个世界,从来孑然一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长久和永恒的,最终身边什么都留不下。 这是已经刻入脑海深处的思想。 可到现在,她才发现,从当初救了他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改变。 对方对她的在乎程度,比她想象的更深。 而她自己…… 她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那里强烈的心跳,无时不刻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她并不只是,看上了那张脸。 也并不只是好感。 她想要的,更多。 ** 这个殿宇内有很多空闲的房间,染灵走进来的时候,程妤,白枫还有厉竹三个人,似乎正在等她。 几人见到她,表情扭扭捏捏,似乎有些古怪,最终白枫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咧开嘴讪讪的笑,“老祖,我们把房间都分配好了,您是在二楼右手边最里面一个房间。” 索性现在染灵没那个心思纠结他们的神情,淡淡嗯了一声,就走上了楼。 底下白枫长舒一口气,轻轻和程妤击了击掌,脸上露出暧昧的笑。 厉竹瞥了白枫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房间修炼去了。 “这家伙,又打算去修炼了。”白枫嘀咕一声。 按照老祖的话讲,就是去偷偷内卷了。 他也去! 染灵心不在焉的打开房门,一气呵成的关门,往里走,抬眸正好与某个坐在窗边的男人对上眼。 两双眼睛中,闪过如出一辙的诧异。 染灵张了张嘴,“我……” 这怎么是小凤凰的房间,她走错了? 还是说,那几个小兔崽子是故意的? 谢珩似乎刚洗过澡,还微潮的蓝发披散在肩胛、白皙的脖颈,额前几缕碎发下,一双清粼含情的丹凤眸直直看过来,薄唇红的发艳,仅看一眼,染灵便觉得心脏漏掉了一拍。 真是疯了。 谢珩却毫无所觉,看着她,嗓音低低沉沉,询问:“来找我?还是走错房间了?” 他桌前放着各种大大小小装着灵药液的小杯,像是在配药。 染灵边向他走,谎话张口就来,“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介意让我和你挤一挤吗?” 这话说出来,连染灵自己都不信。 这么大的殿,能没有房间,骗鬼呢? 只是谢珩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不介意。” 他扫了一眼手底下的东西,清瘦白皙的腕骨裸露在袖袍外,握着瓷杯的手指紧了紧,“这房间里味道很呛,你要不去别的地方待会儿,我马上就好。” “不用,还好。”染灵并不觉得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香。 她细细嗅了嗅味道,清欢子,茯参苓,白服瑰,夜棠…… 都是疗伤药物。 她眸色微变,上前几步,走到他旁边,眼神扫视过他身上,“你受伤了?” 谢珩抬眸看着她,盯着她脸上隐约露出的担忧神色,眼尾倏地漾出几分羽毛拂过般浅淡的笑意,仿佛清冷寒潭之上,绽放出万千潋滟的莲花。 他摇头,“没有。” 染灵不太放心,毕竟刚才小林邱子才跟她说过这人的自残行径。 “手给我。”她伸手。 谢珩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碰过了不少药,修长匀称的指尖上沾了几点白粉,“脏的。” 染灵从空间抽出一条帕子,将对方的手扯过来,一根根,仔仔细细,又动作轻柔的擦拭。 她以前不用帕子,这个习惯还是跟着谢珩养起来的。 筋骨修长,骨节匀称。 修剪适宜的指甲透着充满欲望的粉,让人想忍不住欺凌。 任凭心里的欲念发酵。 擦完,她搭上谢珩手腕,探灵把脉。 低敛的睫毛遮住眸里的风起云涌。 这脉象,俨然是快要突破的征兆。 这本是好事,可小凤凰即使血脉觉醒,这体质却奇怪的没有增强多少,像是之前受过巨大的创伤,损害了根基,极难修复。 每一次突破时的洪流,会强横的冲过狭窄细弱的筋脉,每一次,都会引来一场巨大的痛苦。 不过幸好,菩提血链终究逐渐发挥起了作用,产生出一种和缓的气息,将会缓解一部分突破的痛苦。 她还得再想想办法。 谢珩看着染灵骤沉的面色,知道她发现了,劝慰道:“无事。” 染灵皱眉。 无事,无事。 那什么才叫有事? 谢珩将手收了回来,垂下眼,将刚才调配的最后一种液体加入白瓷杯内,里面的液体瞬间凝固,变成一种白中带粉的膏体,溢出几分幽幽的清香。 执起染灵垂到身侧的手,将她的衣袖撩了上去,露出上面狰狞又结痂的伤痕。 ——都是在认主之路上留下的。 下颌绷紧,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眼里涌起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疼惜。 染灵刚冒出的火气,一下子就熄灭了。 谢珩手指沾过膏体,仔仔细细抹在那些伤口上。 染灵眼神浮起诧异。 这些药,是给她准备的? 她自认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他如何知道自己受伤了? 这些伤口早就结痂不疼了,就算是之前刚受伤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不是要命的伤,忍着也就习惯了,死不了。 可现在被对方这样轻柔的对待,她觉得伤口的地方,逐渐泛起一丝丝痒,迅速窜进心底。 药效极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伤口的痂很快脱落,露出淡红正常的皮肤。 谢珩将胳膊上的伤口抹完,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染灵的肩,又像是烫到一般迅速收了回来,“其他地方的伤,你让其他人……” “哪个其他人?” 染灵没等他说完,倏地俯下身来,在他耳边暧昧道:“你不给我涂?” 秘境交换 谢珩脖颈倏地蒙了一层粉色,迅速弥漫而上,连耳垂都红了起来。 碎发下漂亮的眼睛,不自在的移向别处,唇瓣紧紧抿起。 染灵觉得他可爱极了。 捧过对方的脸,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狠狠亲了一口对方的柔软的、樱红色嘴唇,又上移,亲在了对方的眉心和眼角。 直到将对方亲到眼尾染红,丹凤眸中波光潋滟。 好看性感的要命。 谢珩眼睫毛颤抖着,几乎受不了这样的热情与暧昧,但心里却充满了快要溢出的欢喜。 染灵手指抚着对方的脖颈,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吐出自己思虑许久,又无法抑制的承诺,“谢珩,我喜欢你。” 谢珩眼睫骤然一扩! 荡起微澜的湖面,瞬间掀起狂风暴雨,极致的喜悦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 她真的喜欢自己了? 他的思绪有些缓慢和凝滞起来,半响才迟疑的啊了一声。 染灵有些不满的揉了揉他的脸,“就‘啊’啊?给点反应啊小凤凰。” 谢珩眸光垂着,盯着左下角,像是不好意思的重复,确定道:“喜欢……我?” 染灵凑过去亲亲他的唇,像是奖励,鼓励他继续说,“嗯,喜欢你。” 谢珩更加不好意思,耳尖红的滴血,指尖蹂躏着染灵的一小块裙角。 染灵忍不住了,手指穿过对方的发丝控制住他的后脑,直勾勾的盯着他,不容他躲避,“你喜欢我吗?” 谢珩落入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白皙的皮肤下,性感的喉结滚动,轻轻嗯了一声。 就像浸泡在了蜜糖里,入骨的甜意瞬间溢满染灵的心头。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心间。 她一支腿撑着身体,一只腿半屈膝着,将上身重量压在谢珩身上,将他困在椅子和自己之间,发丝缠绕,她低头吻住了他。 ** “公子,探子收到的消息,风羽城暗中派人来了云州一带。” 身高马大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冲面前瘦弱的男人拱手汇报。 华翎笑了笑,仿佛意料之中,“来人是谁?” “古茗,但她带了不少高手,甚至带上了她手底下那只狼奴。” 华翎动作一顿,眼中有锋芒闪过,又迅速敛去,淡淡将视线移向窗外烈焰般的枫树,“她也是舍得,就不怕血本无归。” 古茗不足为惧,但那只狼奴,却是机极其危险的人物,充满野性,杀人如麻,实力还颇高。 看来古茗想要报复的心情,已经到达了无法忍受的巅峰。 “公子,那我们怎么办?” 华翎眸光微深,“这或许是一个,与染灵交好的好机会。” 四大城早就明争暗斗,翻脸也是迟早的事,若能用这个,换一个强大的炼丹师盟友,十分划算。 ** “咚咚!” 外面的门被敲响。 染灵从意乱情迷中回神,神色有些不虞。 眼前的人唇色潋滟,眼神迷离,像是被欺负狠了。 只是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惹的染灵只想更狠一点。 她低头亲了他一下,俯身将他抱起来,往卧房走去。 谢珩耳尖一片绯色,黑色长袍露出性感的锁骨,他抿着唇,将脑袋往染灵脖颈前埋了埋。 她将他放在床上,扯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我去看看。” 还未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对方神色不舍又纠结,传达出一个明晃晃的信息,他想让她陪着。 染灵想起那些,他独自在深夜蜷缩,陷入梦魇的画面,心就软了一块。 她撩起对方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我不走,就在门口,很快就回来,放心睡。” 谢珩眸光藏着数不尽的银河星光,漂亮的惊人,声音低哑,松开手,“好。” 染灵将自己菩提血链戴到他手腕上,转身走出去开门。 苏久,郝长老。 染灵挑了下眉。 苏久往屋里瞧了一眼,扫过似乎有人的卧房,以及桌子地上被打翻的各种瓶瓶罐罐,很难猜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咳了一下:“打扰了前辈,我们来是想跟您讨论一下我之前提的那个事情,还有给您许诺的陨母矿精。” 染灵侧身遮住他的视线,眸染寒意,警告似的看他一眼。 苏久汗毛一竖,礼貌的退后两步。 清晰的谈话声从门外传来,谢珩知道从那个角度看不见他人,只是莫名觉得脸热,将脑袋往被子里塞了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从屏风的光影里透出的染灵的身影。 郝长老见气氛不对,适时的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染灵拿在手里颠了颠,收进空间里。 苏久见到对方面色和缓了些,心里松口气,“前辈意下如何?” 染灵反问,“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买?” 苏久一字一句道:“万枯古境。” 染灵诧异的看他一眼,“就是此次炼丹大会,你们拿出来晃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你们手里的那个冠军奖励?” 一个丹药换一个秘境? 是她听错了还是他们疯了? 两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 苏久面上露出几分赧然,咬着牙开口道:“实不相瞒前辈,那万枯古境虽是我们花费大力气发现,但我等连那古境的大门都无法撼动,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用它解决目前的危机。 染灵这下有些好奇了,什么秘境,居然整个云宗上下都打不开,“你们宗主也不行?” 苏久摇摇头。 “那你们还把它拿出来当炼丹大会的奖励?”染灵幽幽质问。 郝长老在一旁抹了把汗,补充:“各大势力人才济济,我们不行,不代表他们不行嘛。” 染灵:“……” 所以,主打的就是一个运气对吗? 她提出质疑,“万一我也打不开呢?” 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苏久连道:“前辈可以先去试试,若您也无法打开,我们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绝不会强求。” “若我能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部归我?” “是。” 染灵有些羡慕了,这就是财大气粗吗?一方秘境说换就换,虽然那枚丹药也很值钱,但和一块秘境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伏龙谷 染灵点头,“不过现在我有事,晚一点再说。” 苏久微笑表示理解,“当然,我等这就先离开了。” 他带着郝长老刚走两步,染灵都打算关门了,苏久忽然转过脸来,冒出一句莫名的话,“前辈可想见见我们宗主?” 他们宗主……咳咳,还是很有姿色的,万一能唤回前辈的心…… 染灵奇怪:“见他做什么?” 难道这种交易,还得他们宗主亲自出马不成? 苏久看着染灵脸上的神色,遗憾的摇了下头,“没什么,前辈好好休息。” 染灵点头,回了房间,径直往卧房走去。 一眼就看见了对方将脑袋埋入被子的模样,光线从窗外斜斜的打进来,长而直的眼睫闭合,眼下透出好久未眠的黛青,露出一点白皙如玉的耳尖。 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最近真的没有好好休息过。 染灵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旁,正想将他脸上的被子揭开,谢珩倏地惊醒,露出带着一尾幽蓝的眼瞳。 只是这次,却没有之前那样的戾气。 他好像潜意识里,知道那个他最喜欢的人在陪着他。 染灵指腹蹭了蹭他的侧脸,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柔的哄他,“没事,睡吧,我在这儿。” 谢珩抓住染灵的手,轻轻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仿佛堡垒,温暖的将他包裹在内,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陷入深度的睡眠。 染灵看着谢珩许久许久,似想起什么,目光逐渐染上冰寒。 小凤凰这身体,还有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情况,是因为被万家囚禁导致的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期间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谢珩睁开眼,暖烘烘的阳光穿透红艳似火的枫叶,漫山遍野,烧的极致热烈。 他愣了下,心脏一紧,下意识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却发现根本不用他找,对方温柔漂亮的脸蛋便霸道的印入眼帘。 染灵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架小床,就在床边抵着,她躺在小床上,胳膊压在被子上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 寒风凛冽的世界,骤然注入一股春日暖流,让他整颗心脏,都热了起来。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好? 他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捉住对方的手指。 染灵的手指很漂亮,修长而匀称,骨节之间很有张力,无论握着什么兵器,都显得英姿飒爽,让人移不开目光。 磨蹭着,他将五指缓缓嵌入对方的手指间。 这种十指连心,柔软相贴的亲昵触感,让他背脊都窜起一丝麻意,掌心渗出了一层紧张的薄汗。 心里却欢喜的要命。 “小凤凰,被我抓到了。” 女子些微沙哑的话,带着暧昧,倏地从耳边传出。 谢珩身体一僵,粉色迅速攀爬上脖颈,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漆黑眼眸,越发赧然。 正欲抽手,对方猛地将他的手压过头顶,俯身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过,我很喜欢。” 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窜入耳内,让谢珩忍不住弯起唇,往被子里躲。 染灵不肯放过他,仗着刚确定的关系,对他又亲又咬,极尽轻薄。 ** 好不容易正经下来,染灵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临傍晚。 她依依不舍的起身,整了整袖袍,“我去找苏久问问秘境的事,你记得吃饭,饭菜我让白枫他们一会儿送过来。” 谢珩正想说什么,就被染灵一本正经,似乎有些苦恼的话堵住了嗓子眼。 “太瘦了手感不好。” 谢珩:“!!!” 血流瞬间倒逆,他用手撑住额头,不看她,连白玉般的手背都似乎透着一股粉色。 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别多想。 染灵喜不自胜,仗着谢珩此刻看不见她的表情,继续吊儿郎当的调戏,十分恶劣,语气正经,“小凤凰,都怪你勾我,害得我连正事都忘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涂药?” 谢珩像是被刺激的狠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捂住了染灵的嘴,将头埋在她脖颈旁,细细的颤抖,“别说了。” 再说下去,恐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了。 像是害怕她再说些有的没的,谢珩主动开口堵她的嘴,“你还记得,我在逐星宗附近做了点小生意吗?现在它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这边也有涉及的交易,有些东西需要我去交接,我想等会儿出去一趟。” 他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吃完饭再去。” “去吧。”染灵拍拍他的脊背,听到这声保证,忍不住笑了声,“让白小傀和金小傀都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真想把他揣怀里带走。 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她担心谢珩受伤,却不想把他圈养成金丝雀,她想让他做翱翔在九天的凤凰。 自由、强大、洒脱。 谢珩下巴抵在她肩头上,轻轻嗯了一声。 ** 夜色朦胧,男人长身玉立,一袭劲装黑衣,勾勒出瘦韧的腰,黑色长靴包裹住修长的小腿。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眉眼柔和了几分,转瞬就被严寒替代,手指扣上银色面具,从窗边一跃而下,高束的蓝发,在空气中勾勒出凌厉的弧度。 几个闪身,便离开了云宗的管辖范围。 如今快要突破合体境的他,云宗上下很少能有人察觉到他的身影。 繁密丛林,里面早有人等候。 见到谢珩到来,五人迅速单膝跪下,训练有素的开口,“主子。” 谢珩嗯了一声,往前走去,后面的人自发跟上。 一号走到谢珩身侧,“主子,今天有个小姑娘想加入我们,我试了一下,身手不错。” “下次行动叫上她,不行就退出。”谢珩低沉的声音一丝情感也无,“他们在什么地方?” “伏龙谷。” 云宗和逐星宗相距千里,横隔在中间的最大一道山谷,名为伏龙。 状如龙身盘踞,山脉恢宏,妖兽极多,是云宗通向逐星宗的必经之路。 薄雾缭绕间,乌云在上空缓缓攒聚。 万枯古境 “这都多少时间了,逐星宗那些人怎么还不从云宗出来,舔着脸一直待在人家那里也好意思。” “就是苦了我们,这东脉的毒虫怎么这么多,我数了一下,我全身上下,足足有三十六个包,痒的难受!” “都小点声,没看见那个……也在附近吗?” “那又怎么了,他能听懂我们说话?” “谁知道能不能听懂,反正都小心一点,前不久才有一个元婴被他活活生撕了。” 众人一阵胆寒,想起那个血腥的画面,就难受的厉害。 “少说话,保存体力,不久之后还会有场硬仗要打。” 上面丢了面子,这次若不能完美的完成任务,回去也会受到很恐怖的惩罚。 几百米开外的一棵树上,一道身影正屈膝靠着树干,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脖颈带着栓狼的项圈,皮肤被勒的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毫无感觉,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 倏地,他抬起头,盯着不远处,眸中狠色布满,露出锋利森白的牙齿。 四肢攀附在树干上,迅速跃起,朝着那个方向奔袭而去! “噗呲——” 片刻后,兵刃相交擦出火花,在寂静的夜里,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只一交手,谢珩便清楚,对方实力不在他之下。 ** 染灵盯着开启的古境入口,一股洪荒原始的气息,从里面隐隐传了出来。 这股气息…… 里面的妖兽等级,比起她在认主之路上碰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等级,她碰上也得谨慎,其他人进去就只有一个下场。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苏久和郝长老。 两人满脸诧异,显然还没从“万枯古境真的被打开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虽然有想过这个结果,但真的发生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多少人都打不开,对方就这么随随便便打开了? 她到底是有多强啊!! “古境归我?想清楚了?”她打了个响指,将他们从出神中唤出来。 苏久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他能感受到,这里面有着他不能驾驭的力量,连他这个境界的都吃不消,别说宗内其他人了,进去拿机缘更是不可能,只会送命。 染灵翻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苏久。 苏久疑惑的打开,苍劲的字体映入眼帘,写着三个字,“祛邪丹。” 下面是祛邪丹的配方。 他微微一怔,看向染灵,“这……不用……” 那秘境对他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即,没什么用,对方却用一张珍贵的七品丹药丹方来换,实在是出人意料。 “收着吧,一张丹方而已。” 这个秘境的价值,要远远高于丹方。 染灵看向秘境,却有些发愁起来,这秘境入口在云宗,她总不能三天两头带人往云宗跑吧,不合适。 可不这么做,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了想,试探性的将丹落塔拿出来。 这秘境范围不是特别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收进丹落塔里。 这么想着,她便试了试。 一声“收”字刚落下,眼前的万枯古境唰地消失! 苏久和郝长老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个秘境消失在面前:“???” 郝长老震惊无比,“前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消失了?” 染灵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功:“……我将它收走了。” “收?!” 哪里来的那么大空间,能容纳一方秘境? 可除了这个解释,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今日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若日后你们有事,可来找我。” 染灵觉得只是一张丹方,还是有些委屈他们了,自己也不能这么不厚道。 苏久和郝长老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那自然是极好。 “我先走了。” 看这晚上的天色,似乎是要下雨,也不知道小凤凰回来了没有。 这般想着,染灵回到房内,屋里静悄悄的,显然没有人,但灯却是亮的,桌上留了饭菜,被人用纱罩盖了起来。 染灵勾了下唇,走过去拿开纱罩,里面的菜还是温热的。 她洗了个手,一边吃一边等人。 “啪嗒啪嗒” 外面雨声渐重,打在外面的枫叶树上,发出令人心静的声音。 染灵吃完饭,叫人将碗碟收拾下去,在房间内踱步,自己将伤口抹了一遍药,无聊的将小床收拾出来,躺在上面数羊。 一只羊、二只羊…… 一百只羊…… 九百九十九—— 不知道数了几个九百九十九,外面雷声大噪,染灵忽然一骨碌翻起来,走过去将窗打开。 一道人影倏地翻了进来。 对方衣服湿透了,眉眼显得更加立体和精致,肤色白皙,染灵敏锐的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把人拽过来亲了一口,让人把准备好的热水送进来,催他去洗澡。 谢珩红着耳朵,乖乖顺顺的洗澡去了。 片刻后,谢珩走了出来,犹如一张渐行渐进的美人图。 染灵默念罪过。 她抑制着内心的蠢蠢欲动,将人拉过来坐在床上,把了把脉,翻手拿出一枚丹药,“吃了。” 谢珩没问是什么丹药,接过来就吞了下去。 染灵都怀疑,即使她给的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了。 谢珩身上原本还灼热刺痛的伤口,瞬间变得冰凉一片,带着微微的痒,迅速愈合。 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出去是干什么。 知道他淋雨回来是为了掩盖血的味道。 她在包容他,理解他。 染灵用灵力帮他把头发烘干,揉揉他的耳垂,“睡吧,明日我们就回家。” 家。 谢珩的心脏,蓦地被这个字触动了。 染灵挥手将灯灭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雨声和雷声混杂着,传入耳膜。 她爬上小床,躺下。 一只微凉的手,从被子底攥过来,大胆又不好意思握住了染灵的手。 染灵还没来得及说话调戏,一片湿润又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了她的唇上。 染灵目力极好,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清楚的看到谢珩闭着的眼,因害羞和紧张而颤抖的睫毛。 只碰了一下,对方就睡了回去,将被子盖过脑袋。 只是牵着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染灵嘴角弧度压也压不住,抿了抿嘴唇,意犹未尽。 灾厄之阵 巨人朝天伸出的手掌,在黑夜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雨淅淅沥沥持续的下着,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人身袭白衣,打着伞,行于暗夜之下。 摒尘站在广场中央,仰头将整个云宗纳入眼底,眼底深邃如潭,平静无波。 整个云宗上方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不断纠缠,肉眼不可见。 “死者灾厄。” 他无声的呢喃出几个字。 好大的手笔。 他静静的观察片刻,信步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 第二日。 逐星宗其他人早就得到今天回宗门的消息,一个个兴奋的睡不着,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辰时一到,二楼某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染灵和谢珩相继走了出来。 林云邱等人张了张嘴,眼里闪过震惊。 老祖怎么从老祖夫房里出来了? 老脸一红,他们很快就识相的将眼神移开,看天看地看风景。 白枫藏在厉竹身后,噙着嘴露出一抹贱贱的笑,程妤则站在木长老旁边低着头一脸心虚的模样。 染灵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白枫古怪的笑,目光一顿,正想开口说什么,倏地想起自己昨天说的“没有房间”的谎话。 心里一跳,表面却一本正经的偷偷扫向谢珩,发现对方正垂眸看着她,眸色漆黑又透亮,里面浮着一层让人心跳加速的情绪。 含笑又含情。 带着微不可查的,宠溺的戏谑。 染灵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小袖一甩,背着手,一本正经的往前走去,“愣着做什么,走吧。” 谢珩低眸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身后林云邱、云长老、木长老三人两两意味深长的挤眉弄眼一番,含笑跟了上去。 老祖和老祖夫,真的是,当着他们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真真要齁死人。 天空布满了薄薄的灰色乌云层,雨还在下,雨丝串联成雨幕,远处山峦被洗涤的青翠欲滴,下面的小镇街道上,是匆匆披伞而过的行人。 染灵打开伞,撑在她和谢珩头顶上,被对方自然的接了过去。 指节透着微粉,白皙修长的手执起伞柄,晃到了染灵的眼睛,她愣愣的出神盯了一会儿,直到视线中对方手指害羞的微蜷,头顶传来一声轻咳。 她才回神,掀眸看了他一眼,对方正看着前方,没有看她,耳根却已经蔓延出了羞涩。 染灵龙心大悦。 林云邱真的看不下去了,上前恭敬道:“老祖,昨天月华城华翎公子,听风阁阁主相继拜访,我想……您那时候可能没时间,所以给拒了。” 染灵摆摆手,不甚在意,“拒就拒了吧。” 后面逐星宗其他人,本来不打算打伞,毕竟只要他们想,雨就下不到他们身上,只是看老祖和老祖夫都打伞了,他们索性也像寻常人一样,撑起了伞。 白枫没带伞,凑过去跟厉竹挤了挤。 其余人一人一把。 厉竹垂眸看着擅自挤过来的人,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可是对方只是哥俩好的捆住他的肩头,笑出一排牙齿,“挤一挤啊,厉哥。” 厉竹面无表情的移开眼。 白枫早就习惯了厉竹的冷淡,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是默许他挤一挤了。 “染灵前辈。” 一行人刚走到云宗门口,背后忽然有人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苏久和郝长老朝他们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染灵挑眉。 “你们怎么来了?” 苏久长老拱手道:“特来相送。” 郝长老满脸遗憾,他这几日在逐星宗休息的门口转了不下十多回,染灵前辈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陪人睡觉……眼下又匆匆离开,让他一点拜师的机会都没有。 染灵樱红的唇瓣轻扬,“既然如此,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 她回头,广阔无边的苍穹、薄雾笼罩的山峦森林、云宗层层院落大殿,在那一刻,似乎都被那清冷的眸尽收眼底,红衣蹁跹,无声的强大气场弥散开来。 似乎在透过那黑雾,盯着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 “你们现在的这种情况,是因为这里,被人布置了一个强大的阵法,那位摒尘大师确实厉害,经他一手,阵法已经破坏十之七八。”她转过来看着苏久二人,眼中锋芒毕露,传音道:“这阵法的力量本来应该更强,但你们宗内,应该是有修为强大的人,硬生生将这种力量的侵蚀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你们之前朝我求的那一滴血……未必管用,要想真正解决此事,还是尽快找到阵法的源头。” 这阵法的威力,不可小觑,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怕。 布置阵法的人,符阵造诣,几乎和她相差无几。 那个承受了整个云宗灾厄的人,即使得了她一滴血,怕也是要坚持不住了。 闻言,苏久和郝长老的心脏反射性的紧紧收缩了一下,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几乎是瞬间,他们便知道了染灵口中那个修为强大的人是谁。 两人郑重的道了一声谢。 染灵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谢珩,对方见她看过来,眉眼无端柔和了些,声音清冷如蒙蒙细雨,“走吧。” 她的传音,都没有避着谢珩。 逐星宗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 特意留在云宗,等着和染灵商量点事的几大势力,在逐星宗一行人回宗一两日之后,才知晓了他们早已回宗的消息。 一时间纷纷咒骂苏久的狡猾和无耻。 就连华翎,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 奇怪的是,明明他没有给染灵他们透露关于风羽城的事,为何听闻他们回宗的路上并没有受到阻拦? 古茗那个废物又失败了? ** 染灵等人回宗的当日,所有逐星宗人,都从山上跑下来迎接。 近百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打算徒步走过那上千道台阶。 就连苟渊和鹏三,都走在染灵和谢珩旁边,兴奋的看着久久未见的主人。 染灵无奈的转头看向所有人,勾唇笑道:“一个个,都想罢工还是怎么的?” 林白见到染灵,激动感动的都要哭了,天知道外面的人议论老祖可能死了的消息他有多生气,老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了? “老祖,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耽误今天的训练的,我们就是太想您了。” 重力阶梯 “是啊老祖,您别赶我们走,让我们和您说说话,大不了我们接下来几日不睡,拼命训练!” 弟子们纷纷附和道。 染灵叹口气,停下步伐回头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浪费你们这么宝贵的训练时间。” “云邱。” 林云邱正被逐星宗和谐友爱的气氛所感动,骤然被提名,愣了一下,“老祖?” “之前在灵柏湖,你没有提要求,后来说想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她摊开掌心,一道白芒氤氲中,一把小剑显现,在不断旋转,上面有极其精细的花纹,光是如此形式,就让现场所有人,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锐气! 林云邱更是激动的脸颊泛红,心脏砰砰直跳! 他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其亲切,仿佛同出一脉的气息。 唰! 小剑倏地放大,爆发出的恐怖气场,摄得所有人后退半步! 这把剑通体以青色为基调,剑身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符文,细细一看,便让人头晕目眩,剑刃锋利泛着寒芒! “此剑会根据你的实力强弱而变化,你实力越强,使用它也会越发顺手,你自己取名即可。” 林云邱从染灵手里接剑的时候,手都是轻颤的,那种冥冥之中和剑的共鸣,让他热血沸腾。 所有人,尤其是众长老,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能感觉到,有了这把剑,掌门师兄的战斗力,绝对能与一位普通化神一较高下! 厉长老看着那剑,甚至忍不住想要把自己准备向老祖提的要求,换成一把武器。 因为武器的诱惑,太吸引人了。 “除此之外,此次去丹落潮,表现最突出的一位,我说过要为她打一把兵器。”染灵看向隐藏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的某位小姑娘,唤出她的名字,“程妤。” 众人顺着老祖的视线,哗啦啦让出一条道来,程妤毫无准备的暴露在所有目光之下。 程妤的脸瞬间涨红了,嗫嚅的想找个地方缩进去,“老、老祖。” 其他一起去丹落潮的人,云木长老,还有厉竹白枫,都对老祖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程妤的表现确实出彩。 只是眼里还是有着浓浓的艳羡。 染灵翻手,掌中之物缓缓显出,是一对双刀。 十分朴实无华的黑色,但刀身却勾出了极其完美的弧度,刀柄温润,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它平凡外表之下的强大! 众人一看这武器,就有些愣了。 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会喜欢使双刀吗,老祖会不会搞错了? 没有人看见,程妤在看见那武器的刹那,眼里迸发出的惊喜,以及藏匿在眼底深处,和她性格截然相反的,不断燃烧的嗜血战意。 程妤上前,接过染灵手里的刀,小声道:“谢谢老祖。” 染灵拍拍她的脑袋,“好好用它。” 这些武器,都花了她不少心思,更是废了很多珍贵的材料。 程妤郑重的点点头。 染灵眼神扫视过众人,所有人静静聆听着老祖讲话。 雨滴不断敲击在头顶的伞面上,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却耐心而温柔的陪着她。 染灵一挥袖袍,一排排光华笼罩的武器,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刀枪剑戟,弓鞭斧锤……足足有三十把兵器。 众人呼吸急促起来,甚至有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些兵器,都太强大了! “这些兵器,将存放在武器阁,由石长老负责看管,任何人,突破元婴者,都可以自行前去任选一把。” 不久前刚突破元婴的云长老和木长老互相对视一眼,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长老都快疯了,恨不得原地突破元婴期! “新一批的丹药我也已经交给云亭,达到要求的可前去领取。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是关于秘境修炼。” 染灵在整个逐星宗所属山峰上,都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即使他们现在站在山脚讲话,外面也没有人能窥听到他们说话内容。 “秘境?什么秘境啊?” “老祖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我们外出训练?” 众人小声猜测了几句。 染灵道:“你们想必也听说了我久久未归的原因,是参加了丹落塔另外一场试炼,这场试炼,是有关丹落塔的认主。” 听到最后一句话,众人眼睛猛然瞪了瞪! 丹落塔认主?! 那个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仿佛神话一般存在的丹落塔,居然能认主? 那老祖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众人几乎不敢再猜测下去。 染灵没有再说话,而是摊开掌心,显现出一方小塔。 “轰!” 出现的瞬间,浩然古老的威压,将周围人压的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 巨大的震惊与狂喜,瞬间弥漫所有人的心里! 掌门林云邱和六位长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懵掉了。 老祖究竟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那可是丹落塔啊,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就这么拐回来了? 他们老祖,居然成了丹落塔的主人! 天呐! 其他宗知道这个消息吗? 肯定不知道!估计知道的人,都被气疯了! 众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考虑,下一次丹落潮的场景。 没有丹落塔的丹落潮…… “这里面有数不清的秘境试炼,更是无数的通关奖励,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选拔可以进入秘境中试炼的人。” 什么叫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太大超大脑负荷? 这就是啊! 众人脑子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吓,刺激的几乎有些麻木了。 现在就算老祖说她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他们恐怕也能淡定的接受。 “那么这第一场选拔,就从这里开始。” 染灵毫无预兆的加大了逐星宗山峰的阵法强度,众人脊背被压的一弯,恐怖的重力让众人如陷泥沼,连走一步都困难! 有些没准备好的,“啪叽”一声被压在了地上,差点变成个夹心饼干。 “最先到达宗门的前十五名,不仅能得到七品丹药奖励,还会获得第一次进入秘境的机会。” 染灵不断引诱着众人。 众人的竞争心,全部被激发出来了。 妈的,拼了! 而染灵自个儿,像是终于摆脱了一帮缠人鬼,在众人在阶梯上努力爬行的时候,牵起自家小凤凰的手,悠闲的往山上走去。 狼奴 众人:“……” 他们十分怀疑老祖是故意把他们支开,好独享和老祖夫的二人世界。 鹏三边爬边后悔,早知道就不下来了,累死鸟了。 它毛发凌乱,看向一旁沉默不语,安心爬梯的苟渊,“狗蛋,你家小赤鸢呢,平日宝贝的紧,今天怎么没带着?” 苟渊听到狗蛋俩字就不想理它。 它起初是担心带着小孩儿见前辈不太礼貌,现在却在庆幸,幸好没带着,这么大的压力下,他要哭起来就麻烦了。 前辈这个阵法真的很奇妙,会根据不同实力而进行重力压制,越往上走压制越强,现在这个水平,它已经很吃力,再带着赤鸢,它怕是都走不动了。 熟悉的一草一木,逐渐在视野中呈现,带来令人愉悦的亲切感,染灵心里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染灵食指指腹轻薄般蹭了蹭谢珩执伞的手腕,在谢珩看过来的时候,笑的眉眼弯弯,询问:“小凤凰,你知道黑水宗最近发生了何事吗?” 这事可不敢再问林白,她可还记得他之前因为林白醋了的事情。 谢珩诧异的看她一眼,心情犹如杯中饱涨的糖水,颤颤巍巍,一直在某个临界值悬着,倏地又是一些糖水注入,再也维持不住原状,溢出止不住的甜意。 他喉结一动,勉强理了理思绪,才开口:“在黑水宗宗主夫人离开黑水宗参加丹落潮的这段时间,黑水宗不断遭受其他势力的暗中针对和打压,黑水宗大长老在黑水宗外患之际趁势夺权,一两个月的时间,基本已经掌控了全局,几个负隅顽抗的心腹,也被大长老关进了水牢。” “宗主夫人回来,双方爆发了战斗。宗主夫人带去参加丹落潮的人,实力都很强,或许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有凛剑候助阵,但还是处于下风,战况惨烈,最后是宗主夫人无意中祭出了一件宝物,共鸣了黑水宗的镇宗之宝,借此亲手斩杀了大长老,内乱才终于被平息下来。” 听到这里,染灵也就明白了,为何之前在炼丹大会上见到黑水宗正夫人,她会是那副憔悴的模样。 她也算果决。 大长老实力强横,斩杀了他无疑是削减了黑水宗的力量,但若留着,始终是养虎为患。 “什么宝物?”染灵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一点。 黑水宗镇宗之宝的开启关键,居然真的在正夫人手里。 谢珩薄唇微启,“是一只黑白眼珠!” 眼珠? 染灵忽然想起在杀戮秘境,曾在正夫人身上见过的那只可以固定敌人动作的眼珠。 能让身为元婴初期的正夫人直接爆发出超越元婴后期的实力,生生斩杀大长老,这传闻中六大势力的镇宗之宝,果真有点意思。 “镇宗之宝的出现,使得那些觊觎黑水宗地位的势力,收敛了许多。” 不过,现在的黑水宗,就像一只濒死的老虎,周围不断围着窥视的豺狼,虽然短时间用镇宗之宝的威力镇住了它们,但长此以往,豺狼或许会因此联合,露出残忍的獠牙。 说起来,逐星宗的情况和黑水宗很像,染灵发挥了和镇宗之宝一样的作用。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要看逐星宗众人的改变。 只有他们自己变强,这个宗门,才会真的强大起来。 想到这里,染灵便收敛了思绪。 她只是单纯好奇黑水宗发生的事,并不是特别关心,很快就抛之脑后,她还是对眼前的人,兴趣更大。 抬眸,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谢珩,过于赤忱的眼神险些让谢珩招架不住,似是挑逗似是夸赞道:“小凤凰,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谢珩一听就知道她在逗他,不过心里的愉悦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他垂着眸,长直的睫毛每一下似乎都眨在染灵心尖上,混着头顶密集的雨声,俯下身,盯着她,“你也这么夸别人吗?” 以这种,任何人都无法招架的神情。 染灵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隐隐能闻到对方呼吸时,身上散发的特有香气,她目光一寸寸扫过对方的眉眼,鼻梁……落到那两片薄唇之上。 视线里,对方的唇瓣不自在的抿了抿。 谢珩肤色冷白,唇瓣红润间带着些微的粉,看起来就很软。 美色误人,大抵如此。 染灵亲了上去。 谢珩却恰到好处的偏过头,两人唇瓣轻轻擦过。 染灵咬住对方的下颌。 谢珩攥了攥拳,恃色,耳根泛红的威胁,“不说,不给亲。” 染灵气极了。 别人? 谁啊? 老子多少个世界穿过来,能让她说这话的,可只有他一个,再不给亲,小心她一怒办了他!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逐星宗宗门口,上面牌匾上,正是染灵亲笔提的三个苍劲大字。 染灵一把将谢珩推到宗门高墙上,谢珩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伞,一滴雨珠顺着漆黑的伞骨,甩到谢珩眉心,顺着挺拔的鼻梁落下来。 染灵勾唇浅笑,“那我得想想,毕竟夸过的人太多,有点记不清了。” 尽管这种话,从染灵嘴里说出来,特别不可信,但热恋期中的人,往往对这种话,十分敏感。 谢珩眼睫一扩,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瞧出一些说谎的痕迹,但他失败了,心里的糖水变成酸水,让他整个人都难受无比。 “滴答” 那滴雨珠刚好从谢珩鼻尖落下。 染灵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截住了那点冰凉,陷入一片柔软里。 “就你一个,小傻子。” **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少年终于清醒过来。 入眼陌生的环境,让他的躯体肌肉骤然绷紧到极致,獠牙尽露,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一双狼一般的眸子,紧紧扫视着周围! 他没死,这是……什么地方? 他失败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他被再次囚禁了吗? “吱呀——” 不远处的大门忽然被毫无预兆的打开,天色阴沉的光一下子投射进来。 狼奴感受到威胁,警告的嘶吼一声,四爪着地,后退一步。 无标题章 绷紧到极致的身体,仿佛一张被疯狂拉紧的弦,一旦有人侵入他的领地,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撕成碎片! 来人,正是一号! 谢珩当初做的原本是正经生意,只是经历过被黑雾人偷袭,以及林白获取情报的刺激,他深刻认识到实力和情报的重要性,这个生意才渐渐走歪。 谢珩在做生意的间隙,成立了一个杀手阁,主管暗杀和情报,他没有取名,其他人索性就将此阁称作无名阁。 正经来说,无名阁一共才五个人。 编号一至五,只有四号一个女子。 谢珩在生意这方面,真的是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他目标明确,找的都是些强大却走投无路,或身受重伤,或遍身仇家的散修。 无名阁没有多少规矩,谢珩能保证给他们提供百分百的安全。 这样的条件很吸引人。 无名阁五人,个个能力出众,实力强大。 尤其是一号,实力在炼虚境中期,仅仅比谢珩低一阶而已,这样的人,即使是放在东西脉各大势力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珩在生死一线救下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此他那条命,就是谢珩的! 除了这五人之外,只有谢珩手底下,各行各业的生意老板,才知道无名阁的存在,他们也勉强算是无名阁的一员。 至于无名阁内的一应事宜,平日里谢珩都是交给一号来办的……包括处理眼前这个棘手的家伙。 其余四个推推搡搡,一个也不愿来。 一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具有十足的压迫感,狼奴不由的更加警惕,眼眸嗜血,露出想把眼前人大卸八块的狠色。 他身上,与谢珩交手产生的伤口,因为这些动作,再次渗出血液,深深刺激着狼奴嗜血的凶性! 其余人都被杀了,对于这一个,主子的命令是,能降则降。 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号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好办,他没有再前进,将手里的饭盒放在地上,当着狼奴的面,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吃食送进嘴里,转身关门离开了。 还有一点值得提及,无名阁继承了逐星宗的美好传统,每日的一日三餐质量极高,加上充足的修炼资源,也是五人愿意留在无名宗的原因之一。 这年头,很难找到这么大方的老板了。 一号走后,狼奴仍然警惕的盯着那道门,许久之后,才缓缓活动了一下肢体,察觉没有危险,又在原地休息了一阵,才试探性的往那个饭盒走去,像野兽一般嗅了嗅。 里面传出美味又灵力充沛的香气,狼奴嘴里反射性的分泌出唾液,恨不得连饭盒一起吞了。 但他还是不敢乱动。 人类最是狡诈。 即使那人吃了一块,但谁知道毒会下在哪里呢? ** 逐星宗。 天渐渐暗了下来,雨滴打在人身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染灵坐在广场的金赤果树底下,密集的金色树叶将雨完全遮住,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捧在手里啜饮了一口。 她以别墅需要收拾为由,先让谢珩回去了,这里又下雨又无聊,没什么好,她自己在这里盯着便可。 想起前不久,小凤凰被吻的意乱情迷,眸染潮气的模样,染灵便忍不住想把人捉回来,再轻薄一遍。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人,终于从山脚爬了上来。 先是林云邱。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连放出结界挡雨的力气都没有,额头上冒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浑身瘫软,小腿打颤,一见到染灵,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是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 太累了。 染灵:“……” 接下来是云长老,他虽然也看着狼狈,但身上那股淡然的气质不减,缓慢走过来,冲染灵做了个礼,盘膝坐了下来。 然后是木长老,以及其他四位长老,几乎每个人都是咬着牙,生怕卸去力道就上不来了。 其余弟子也是逐渐出现在视野中,无一不是疲乏到了极致。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太恐怖了。 只是大汗之后,又觉得酣畅淋漓,任由大雨冲刷着脸上的疲意。 无人发现,经此一遭,他们体内瘀堵的筋脉被打开,灵力运转的迅速更是快了不少。 染灵站起来,看着终于缓过来一些的林云邱,“云邱,记录的事情,交给你和云亭负责。今日这个重力压制,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将每时每刻,一直存在,诸位做好准备。” “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一阵鬼哭狼嚎。 这种力量之下,他们连走路都困难,常态? 他们还怎么修炼,怎么练剑呐?一天都拿来走路了。 众人发泄一阵便消了声音,没人对老祖的话提出异议。 老祖做什么都是对的。 染灵红唇勾起,吩咐一句便提步离开了,“现在饭堂还有饭菜,去吃吧,吃完之后早些休息。” 难得晚上没有熬夜训练,众人扯了扯嘴角,肢体却是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良久才有人像僵尸一样爬起来,朝着饭堂走去。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再苦再难,饭还是要吃的。 很快,一排排的僵尸大军,齐齐朝着饭堂而去。 ** 染灵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七拐八弯,去了洪南的住所。 那是一方小院,里面静悄悄的,屋内无灯无光,黑暗窒息的压迫着每一方角落,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药材苦味。 染灵拿出小夜明珠,走过去敲了敲门,“洪南,开门。” 没人应。 除了对谢珩,染灵对谁都耐心缺乏,一脚将门给揣开了。 片刻后,她将某个死气沉沉的人,从屋里粗暴的拖了出来,踹进了雨里。 那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衣袍,身材极其消瘦,眼窝深陷,一道烧灼的痕迹遍布左半张脸,看着有几分狰狞。 他听见染灵的声音,眼底深处倏地燃烧出一株小火苗,不过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把他救回来,他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一起死在那个大火燃烧的晚上! 洪南的选择 这样的话,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耻辱和绝望,都会不复存在。 染灵擦了擦手,素手执起伞柄,将伞面推开,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屈膝半蹲在洪南面前,盯着他的脸,语气轻缓,带着不满:“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长进,礼貌倒是丢的一干二净,见到我连个招呼也不会打了,你这么想死,是吗?” 洪南呆滞空洞的眼神往上看着,大雨不断打在他脸上,眼里一片涩意,让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染灵红唇勾起嘲讽的笑,一字一句说的轻描淡写,每一句都在揭露洪南心底血淋淋的伤疤,“如今黑水宗宗主、精英弟子,全部死亡,大长老造反,外面无数势力在眼馋你们黑水宗的位置,可怜你舅母孤立无援,独木难支。” 洪南呼吸急促起来,痛苦的捂住耳朵,衣衫被打湿,像是小兽一般蜷缩起来。 这些话反反复复被说了无数遍,他不想听,什么宗门地位,什么血脉亲情,他真的不想去管了,他也什么都管不了了。 染灵却不依不饶,悠然的声音,仿佛恶魔淫笑一般,不断传入洪南耳膜,令他痛苦的打滚。 “那场大火为何发生?真的是黑水泽火属性阵法引起的?倘若不是,你那些亲人都白死了,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她幽幽的叹口气,残忍的让白色飘带把他的两只手移开,并且固定住他的头,让他目视染灵。 “少年,你只是无法修炼了,又不是脑子废了,你还是可以发挥你的价值的。” 洪南目光终于聚焦在染灵身上,盯了她好久,才张了张干裂的唇,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声音沙哑无比,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前辈,我该,怎么办呐?” 声音一出口,就不自觉带着哽咽和哭腔。 他从来没有这么彷徨的时刻。 像是被悬挂在了悬崖边上,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一条极细的线还栓着自己,可是他觉得,那条线,就快拉不住自己了,他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好怕啊。 明明和染灵不是多么熟悉和亲切的关系,甚至若不是那场“人质”事件,他们连一点交集都没有。 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给他,像染灵身上的安全感。 安全到,他甚至忍不住突破自己构筑的小小堡垒,几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去吐露恐惧,寻求帮助。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经历这样前所未有的打击,恐惧很正常。 染灵挥手让白色飘带退下,缓缓启唇,漆黑的眸含着无限的包容,像是苍穹之上缀着的繁星,“不要怕,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洪南一顿,泪水打湿了纤长的睫毛,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先是低声啜泣,而后逐渐大了起来,让人听了也忍不住心里难受,“我……我不能修炼了,成了个废人,没有能力去保护其他人,我连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少年断断续续的哭着,说着,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内的恐惧都说出来。 准备接某人回家的男人,三千蓝发垂腰,气雅如竹,撑着伞,听到里面的动静,礼貌的等在了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洪南的哭声都小了下来,染灵才开口道:“洪南,你要知道,这片大陆上,不是修炼者的人比比皆是,不能修炼而成为人上人的,亦是比比皆是。” 洪南茫然的看向她。 染灵变出一支毛笔,割破洪南的手掌,沾了一点他的血,然后在地上勾画起来。 一笔一划,晦涩难懂,却奥妙无穷。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地面上血红色的图案,醒目无比,深深的印刻在了洪南的脑海中。 染灵看着那图案,语气平淡,轻描淡写道:“我没有使用灵力,但你知道我这张符,能让多少修士趋之若鹜吗?” “还有些人天生不能修炼,但他们专修体魄,光是肉体力量,便能将修士打的节节败退。” 染灵看向洪南,眼里含着鼓励和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条路,重新开始。” 洪南愣住了,接收了太多新思想的他,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染灵站起来,红色裙裾在空中划开一抹烈焰般的弧度,“回去吧,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你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提步离开了。 每个人的路,最终还是需要自己走。 洪南坐在大雨里,看着那抹红色渐渐远去,盯着那红色符文看了许久,向后仰躺下去,胸膛起伏,用胳膊捂住了脸。 染灵出门,抬眼就看到了她最想看见的人,嘴角浅浅勾了起来。 “小凤凰,来接我?” 谢珩颔首,走了过来,染灵自然的将自己的伞收起来扔空间里,钻入了对方的伞底,顺手揽过他劲瘦的腰。 谢珩垂眸看她。 染灵看回去,一脸无辜:“怎么了?” 惯用的伎俩。 谢珩心里无奈,率先移开眼,“无事。” 任由她揽着,占着便宜,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此次外出,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染灵发现自己种在后山的珍贵灵草个个肥美健康,完美的适应了她给它们提供的环境。 朱翎子、百雀果、冰莲…… 都是外界难以寻觅的珍贵灵药,一株就得百万上品灵石。 现在却在这后山,大片大片的生长着,染灵只觉得无数灵石在眼前堆砌,逐渐迷乱了她的双眼,她离退休生活又近了一步。 之前染灵和谢珩都不在,这些灵草都是由林云邱以及其他几位长老亲自照顾,跟供祖宗似的,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 见到如今长势这么好,他们几个心里都有一种自己孩子长大了的骄傲感。 看着染灵左瞅瞅右摸摸的财迷样,谢珩失笑,牵住她的手腕,“好了,明日再看,我带了饭菜,再不回去就凉了。” 染灵点点头,爱不释手的跟着谢珩走进了久违的别墅。 你多担待 染灵不在的这段时间,谢珩每日都会整理一遍别墅,然后在染灵的房间待很久很久,来疏解自己的痛苦和思念。 这些谢珩绝不会宣之于口的场景,染灵都通过白小傀的眼睛,见到过了,如今看着这井井有条的别墅,她心里忍不住酸了酸。 天色暗透,外面下着大雨,偶尔会有肆虐的大风,混着雨滴,砸在窗户上,留下一串串水流的痕迹。 房间内夜明珠亮如白昼,显得温暖又舒适。 精美的饭菜摆放在桌前,染灵碗里,都是对方给她夹的菜肴,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个人,真的很细心。 染灵忽然开口:“谢珩,今晚,你是不是要突破?” 谢珩修长的手指动作一顿,看了染灵一眼,纤长的睫毛垂下,嗯了一声。 染灵也随即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吃饭。 谢珩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抬头看着她,鼓起勇气,“染灵,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染灵掀眸看他。 谢珩目光认真而专注,“以后行事,让我和你在一起,行吗?” 不要让他再这么担心,行吗? 已经有两次了。 每一次在得知她离开后,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不管上天入地,他都愿意陪着她,即使下一秒就会死亡。 大千世界,只有孤独一人的感受,实在太糟糕了。 染灵眼神轻轻一动,像是在平静无薄的湖面上,丢了一个小石子,荡起令人心颤的涟漪。 眼前这双眼睛,太漂亮,太真诚了。 像是刺猬为了心爱之人,露出了它的要害,豆腐一般软软糯糯,让人不忍心有半分拒绝。 谢珩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自己手上,像是无法对着她进行剖白,“我不记得自己前半生的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我对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期待,但你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白皙如玉的耳朵泛起红色,“我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想离开你,你将我独自一人丢下,即使觉得那是为我好,我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染灵看着他,有些愣怔。 她好久好久都是独自一人,即使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也无法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习惯,她习惯独自处理所有的事情,习惯了以自己的思维去处理所有事,所以之前总是犹犹豫豫,即使心里对谢珩动了心,还是下意识的说服自己只是看上了对方的脸。 但她自从看到了谢珩那些场景,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学着喜欢一个人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谢珩将目光移回到染灵脸上,只见对方唇角缓缓上扬,“好啊,我答应。” 染灵紧接着笑道:“宝贝,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人,不太会,你多担待,有问题你尽管提,我努力改。” 一句“宝贝”瞬间让谢珩面红耳赤,心都躁了起来。 她……她怎么这样? 第一次喜欢人…… 染灵不在的这段时间,谢珩每日都会整理一遍别墅,然后在染灵的房间待很久很久,来疏解自己的痛苦和思念。 这些谢珩绝不会宣之于口的场景,染灵都通过白小傀的眼睛,见到过了,如今看着这井井有条的别墅,她心里忍不住酸了酸。 天色暗透,外面下着大雨,偶尔会有肆虐的大风,混着雨滴,砸在窗户上,留下一串串水流的痕迹。 房间内夜明珠亮如白昼,显得温暖又舒适。 精美的饭菜摆放在桌前,染灵碗里,都是对方给她夹的菜肴,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个人,真的很细心。 染灵忽然开口:“谢珩,今晚,你是不是要突破?” 谢珩修长的手指动作一顿,看了染灵一眼,纤长的睫毛垂下,嗯了一声。 染灵也随即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吃饭。 谢珩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抬头看着她,鼓起勇气,“染灵,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染灵掀眸看他。 谢珩目光认真而专注,“以后行事,让我和你在一起,行吗?” 不要让他再这么担心,行吗? 已经有两次了。 每一次在得知她离开后,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不管上天入地,他都愿意陪着她,即使下一秒就会死亡。 大千世界,只有孤独一人的感受,实在太糟糕了。 染灵眼神轻轻一动,像是在平静无薄的湖面上,丢了一个小石子,荡起令人心颤的涟漪。 眼前这双眼睛,太漂亮,太真诚了。 像是刺猬为了心爱之人,露出了它的要害,豆腐一般软软糯糯,让人不忍心有半分拒绝。 谢珩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自己手上,像是无法对着她进行剖白,“我不记得自己前半生的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我对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期待,但你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白皙如玉的耳朵泛起红色,“我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想离开你,你将我独自一人丢下,即使觉得那是为我好,我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染灵看着他,有些愣怔。 她好久好久都是独自一人,即使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也无法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习惯,她习惯独自处理所有的事情,习惯了以自己的思维去处理所有事,所以之前总是犹犹豫豫,即使心里对谢珩动了心,还是下意识的说服自己只是看上了对方的脸。 但她自从看到了谢珩那些场景,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学着喜欢一个人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谢珩将目光移回到染灵脸上,只见对方唇角缓缓上扬,“好啊,我答应。” 染灵紧接着笑道:“宝贝,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人,不太会,你多担待,有问题你尽管提,我努力改。” 一句“宝贝”瞬间让谢珩面红耳赤,心都躁了起来。 她……她怎么这样? 第一次喜欢人…… 冰寒交加 他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 染灵对上那双平静的眸,里面那尾幽蓝正在很快的扩散整个瞳孔,像琉璃珠一般漂亮。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感情真是可怕的东西,能让她担心害怕到这种地步。 她将丹药放进谢珩手里,十阶丹药已经具有堪比人类的智商,染灵用了一点手段将它封印起来,撩起谢珩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我会陪着你。” 然后她就看见谢珩笑了起来,长睫点霜,眸若深海,碎满细密的星辰,让他整个人像精灵一般漂亮又脆弱。 谢珩毫不犹豫的将丹药吞了下去。 轰! 刹那间,一股磅礴到无法形容的力量,像是破闸的洪水,在丹田内涌出,迅速冲向四肢百骸、血管筋脉! 谢珩疼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狠狠拽住床单,才忍耐着没有闷哼出声。 这股力量并不烈。 但就像一条狭窄的河道,即使穿过的河水并不湍急,但过于滂沱的水流,还是会将河道冲开、撕裂,重新架构! 这种痛苦难以想象。 加上谢珩本就在突破期,身体内的力量本就满溢,这枚丹药的力量,比突破期的力量,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倍! 染灵眼睁睁看着谢珩的皮肤,出现了撕裂般的血痕,又马上被丹药的力量修复,可很快就会再次出现! 冰凰本身带着的冰寒之力,对自己本来不会产生损伤,可谢珩气息紊乱,不能很好的控制这股冰寒之气,反而任它被突破时和丹药的力量冲的四散逃逸,间接的阻止了伤口的愈合,让丹药不能很好的发挥作用。 谢珩逐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脸色白的几乎透明,整个房间内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浑身上下成了个冰冻人。 染灵接触到谢珩的那部分皮肤,也结了一层冰霜,但很快,那层冰霜像是接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迅速不堪重负的融化。 染灵想通过注入仙力的方式,来促进谢珩身体内的冰寒之力褪去,可是现在谢珩的身体,就像一个承受了太多力量即将要撑爆的气球,连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能容下。 “染灵……染灵……” 男人薄唇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痛苦又忍耐,小小的的唤着染灵的名字,像是在寻求支撑下去的信念。 “再咬下去,你的嘴还要不要了?” 染灵轻轻说了一声,眸色暗沉,将手强行嵌入他嘴间,另一只手掌摊开,白色火焰唰地燃烧起来。 房间内的冰霜瞬间蒸发! 连谢珩身上的寒气都被蒸发干净,他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嘴里的是什么东西,牙齿无意识的狠狠咬下,血顺着他的脖子一滴一滴落下来。 染灵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由他咬着,眸光下落,看着那殷红的血,顺着谢珩棱角分明的下颌,流过白玉一般修长的脖颈。 她将火焰收起来,掏出帕子,一点一点给她擦拭干净。 等擦完,染灵的手上再次覆满了冰霜,手底下的脖颈,隐约裂开一道发丝般细的血痕,有挣扎不休的小小冰刺,从血痕中冒出来! 染灵禁锢着谢珩的身体,盯着那血痕看了许久,倏地抬头,锁住谢珩的脸,眸色深如暗渊,维持着即将维持不住的平静。 若再不采取手段,不出片刻,谢珩就算再有毅力,也会死。 最重要的,就是先要解决他身上该死的冰寒之力,她的火焰即便能解决体表的寒意,但这种冰凰生来就有的冰寒之力,只要谢珩还活着,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若是让他服用火属性的丹药,与冰寒之力相撞,恐怕会死的更快! 必须要找到足够温和,又足够炙热的东西。 染灵指尖蜷了蜷,她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火。 她体内的火,乃是第一次穿越,系统送的福利,乃是伴生火,一直跟随着她,穿越无数个界面,被她养的白白胖胖,一点一点变得无比强大。 即使是上个修仙世界最强的异火,也无法与她这吞吃了无数个小世界亿万宝物的火焰相提并论。 可是…… 这小火焰只认她一个主子,如果强行剥离下来,就会瞬间萎靡消散。 典型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若是换种方式…… 染灵闭了闭眼,再睁开。 将手从谢珩口中拿出来,血液顺着牙印的痕迹,不断渗出,伤口显得十分狰狞,她却毫不在意,禁锢住谢珩的后脑,声音染了一丝哑意,透露出情欲,“小凤凰,听的见我说话吗?” 谢珩整个人如陷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不甚清晰的清冷话语传入耳中,像是蒙着一层雾,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莫名觉得熟悉和安心。 他无意识的点了下头。 然后他就觉得,对方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温热又缠绵,像是在蛊惑和勾引。 隐约听到几个字,“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什么? 他松开被撕裂的床单,无意识的紧紧揪住旁边人一片衣角,像是在确定那个人一般,“……染灵?” 唇上有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那声音回道:“我在。” 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他都不会拒绝。 对方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而后他的手被人举起固定在头顶。 …… 谢珩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融化了。 混沌又寒冷的世界,挤进来一道强势又温和的光,引导着他,带着他往前摸索,越来越热。 想要爆炸的痛苦渐渐褪去,转而又变成一种难耐。 陌生又彷徨,想要更多,又想要逃离,紧张到心脏都在发颤。 对方却抵在他耳边,劝导着他,让他放松。 “别怕,都交给我。” 声音又轻又缓,让他无比安心。 于是他渐渐放弃了紧张,学会了接受,学着去回应。 窗外雨声阵阵,电闪雷鸣,风雨不歇。 别墅外大朵大朵的灵花,在风雨的浇灌之下,显得青翠欲滴,颜色旖旎,更加勾人。 谢珩不知道人们所说的极乐为何物。 但,大抵如此。 奇异变化 一夜过去,天色大亮。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晨光熹微,间或传来鸟鸣山更幽的清脆鸟叫声。 染灵从不属于她的床上坐起来。 环视过混乱的房间。 凌乱的床铺,床头上散发着萎靡气息的白色飘带。 横搁在床铺中央位置,不知做什么用的枕头。 她炼制的丹药一向不会出现任何毛病,十品丹药更是花费了她大量心血,只是为何昨晚却发挥出了有些奇怪的功效? …… 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换过了,散发出清新的皂荚味,隐约还能嗅到一些某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只是不知道小凤凰去哪里了。 她将白色飘带扯过来,翻身下床,站起来的瞬间,动作诡异的一顿,而后才面色如常,只是若是熟悉的人看见,就会发现她的走路姿势有点怪异。 正要拉开门,毫无预兆地,门从外面打开了。 谢珩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见到她,先是一愣,而后脖颈、耳垂蹭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纤长的睫毛簌簌一颤,慌乱的看向别处,可瞧见房间的某处荒唐,喉结一滚,眸光反复跳转,就是挑不出个能落脚的地方。 染灵也不好意思。 毕竟再怎么样,都是第一次。 可见到对方的反应,她就倏地镇定了,还有兴致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用眼神盯着他。 从眉眼到鼻尖到嘴唇,从上至下,不断向下延伸,无一处她没有触碰,具有穿透力的视线,让谢珩手指一蜷,猛地绷紧了。 他脖子上还缠了一圈白色绷带,遮住某些暧昧的痕迹。 欲盖弥彰。 染灵满意的笑了笑,将白色飘带一圈圈缠着手腕上,“带的什么?” 谢珩目光在那白色飘带上顿了一下,轻轻一颤,感觉到手腕上的痕迹又开始灼烧起来,不忍直视的瞥开眼。 他张嘴,却罕见的结巴了一下,“粥。去、去外面吃。” 染灵却摇头,奇怪道:“去外面干什么,就在这里吃吧。” 谢珩知道她在故意,却什么都没有说,走到桌前将食盒里的粥和菜一样样摆放出来。 精美的菜肴看得染灵食欲大振。 染灵坐下正要吃,谢珩却迅速走过去,将床单被罩一股脑的扒拉下来,拿进浴室泡进桶里。 染灵都要被他笑死了,边吃边等他将东西洗完,看他脚步慌张的晾在阳台上,一点不像平常沉稳淡定的样子,心情就愉悦的想要冒泡。 折腾了好半天,他才红着耳朵做到染灵对面。 见他不吃,染灵挑眉,“吃过了?” 谢珩嗯了一声。 “手伸出来。”染灵喝了一口白粥,味道不错。 谢珩犹豫了下,还是乖巧的将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被捆缚的红痕,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像是虐待,瞬间勾起了染灵一些凌乱的画面。 好不容易阻止自己多想,染灵佯装淡定,将手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后,漂亮的眼眸像是狐狸一般,缓缓眯了起来。 一个晚上,他竟直接跨过合体境,迈入了大乘境! 不过这倒是在染灵意料之中,他本就面临突破,一颗十品丹药下去,突破两阶绰绰有余,余下的……可能就是某些事情的效果了,她的力量渡过去…… 咳咳。 最令她惊喜的变化,是谢珩体内的创伤尽数愈合,体质仿佛在烈火中打磨过一般,浴火重生! 现在的谢珩,才拥有神兽该有的身体强度,甚至还要比一般的神兽更甚一筹! 染灵越查探越满意。 只是她的表情倏地古怪起来,收回手,看着谢珩,神色有些奇异,“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珩细细感受了一下,摇头,“并无。” “你运转一下身体中的力量。” 谢珩嗯了声,氤氲而出的灵力中,赫然混着一道蓝白色的火焰。 这火焰不如染灵体内的霸道,却同样不可小觑。 谢珩错愕的看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将灵力收了回来,指尖轻颤,透出一股要命的绯红。 染灵嘴角笑意不断加深。 冰寒之力的凤凰,却拥有了一种力量强大的火焰,非常神奇。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火焰还是原来的火焰,估计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到了谢珩身上。 但她并没有身体亏损或实力减退的痕迹,相反的,她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地方似乎发生了变化,硬要说起来……她觉得自己和天道的联系更紧了些。 但具体有什么效果,她目前还看不出来。 她慢悠悠的吃着早餐,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家小凤凰,盯着他从清冷美人,变成她想要把他一口吃了的可爱模样。 **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染灵没有完成给洪南的“小惊喜”。 索性洪南非常的体贴。 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染灵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遗憾的怀疑他不会出现的时候,洪南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后山。 后山是染灵的专属领域,没有她的允许,没人敢随便进。 染灵害怕这幽灵一样的人把她的灵药给踩了,亲自走出去送惊喜。 洪南罩着个宽大的斗篷,衣袖下的手攥的极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走出院门,外人异样的目光、不熟悉的环境,一切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 他捂了捂自己的脸,不想吓到人。 就在他待不下去,几乎想要拔腿回去将自己藏起来的时候,那个人才姗姗出现,嘴角是惬意的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他的心这才安定一些。 不想被说没有礼貌,害怕再被扔一次的洪南,这次学乖了,主动嘶哑的声音开口:“前辈。” 染灵满意的点头,将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洪南迟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抬眸看向染灵,“这是……” 区别对待 染灵扬了扬下巴,没有点明里面是什么,只是淡淡开口:“使用方法我已经标在里面了,好好用。” 洪南犹豫的点了点头,忽然瞥见染灵白皙的脖颈上一点痕迹,疑似……连忙非礼勿视的瞥开眼,“谢谢前辈,那我先回去了。” 染灵懒洋洋的,“这么急做什么,我好久没去看小赤鸢了,跟我一起去。” 小凤凰说外面有些需要处理的生意,早上吃完饭就离开了。 但染发合理怀疑,是不是她把他欺负的太狠,把他吓跑了。 反正现在回去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看看小赤鸢的情况。 洪南下意识就要拒绝。 别说现在他变成了这幅鬼模样,就是以前,那小家伙见到他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还是不去了,我会吓到它的。”他将自己的半张脸隐藏在暗影中,低下了头。 染灵却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吓到就吓到,又不会掉块肉。” 洪南:“……” 话虽如此,但是……您真的不怕给小孩子吓出心理阴影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后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不容置疑的缓缓朝着空中飞去,只是染灵的两只手分明是负在身后的。 那提着他的是…… 他心脏微微一紧,转头就与一个笑嘻嘻的树叶子脸贴脸,那傀儡一身金色,眼珠子漆黑,骨碌碌的转着,隐约听见它发出诡异的笑声。 洪南:“!!!” 即使之前见过很多次,再见还是会被吓到。 为什么要笑的这么瘆人? 前辈在创造它的时候到底是抱了什么心情啊喂? 他心有余悸的转过头,选择眼不见为净。 染灵原本打算让白色飘带绑着洪南走的,可是她突然想起来,昨晚白色飘带被她拿来发挥了某种不正当的用途,已经罢工了。 她只能遗憾的作罢。 随着赤鸢的长大,苟渊在金赤果树上的巢已经不太合适他居住了,林云邱索性给他们安排了一件院子。 因为有赤鸢住着,染灵将这个院子的重力调到了一个比较低的范围,适当的重力压制,也有利于从小培养赤鸢的根骨。 染灵两人到的时候,苟渊正一边修炼,一边利用修炼带出的风场,摇晃赤鸢睡的小床。 谁看了都得说一声敬业。 小床内,赤鸢穿着粉红可爱的虎头衣服,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两个小胳膊伸展着,往四周好奇的看,嘴边挂着憨态可爱的笑。 见到天上突然划过一道流星,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小嘴里隐约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流星越来越近,突然变成了人,赤鸢呆了呆。 苟渊早就感受到了染灵的气息,停下修炼看了一眼赤鸢,抬头看向染灵,恭敬道:“前辈。” 目光触及到染灵身后的人,眼里忽然迸发出警惕和复杂。 它可没有忘记,之前赤鸢出危险的事情。 只是最近关于他的事,它也听说不少,心里难免会生出一些同情,就是这点同情,让它没有第一时间轰人走。 感受到这股不怎么有善意的目光,洪南低下了头,越发觉得他不该来。 “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赤鸢。”染灵走过去,弯腰下去看着小床上的小人儿。 赤鸢黑溜溜像葡萄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小嘴软乎乎的,含着自己的小手指,好奇的打量她。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一番,染灵便兴致缺缺的收回眼神。 随口道:“洪南,来看看。” 洪南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染灵,目光又落在一旁绷紧着身体,却不知为何没有出声反驳的苟渊身上,看着小床上的小孩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蹲到了赤鸢的小床旁边。 像是怕把他吓着,他将自己受伤的半张脸隐藏起来,只用目光看着他。 但其实,他现在的装扮,以及瘦弱到脸颊都有些凹陷的模样,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小孩子,都会被吓到大哭。 可是赤鸢却没有哭,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映出眼前这个狼狈的陌生人。 苟渊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神经绷紧,像是赤鸢一旦有什么危险,他就会冲上去一般。 洪南手心都攥出了一层薄汗,见到赤鸢没有哭,心里轻轻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感谢他没有哭。 如果他哭了,他会更加无地自容。 正在他要站起身离开的时候,赤鸢忽然朝着洪南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咿呀呀的叫。 洪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又坐了回去,静静的望着他单纯白净的小脸蛋,嘴角轻轻弯了弯。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小家伙,都感觉非常亲切。 他袖中的手指蜷了蜷,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和赤鸢的小手对到了一起。 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在两人身上流窜起来。 赤鸢咯咯笑出声来,小脸软乎乎,粉嫩嫩的,露出下面中间的两颗小小的牙齿。 洪南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一笑,笑化了。 染灵环着胸站在一旁,四十六度看着天,幽幽的叹口气,“那些小小年纪就学会区别对待的孩子,最不可爱了。” 洪南:“……” 苟渊:“……” 赤鸢:“?” 染灵叹完气,闪身离开了。 ** “主子,他还是没有妥协。” 一号十分无奈。 那小狼崽子每天的饭倒是吃了干干净净,其余时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见到个人就威胁似的吼。 典型的白眼狼模样。 谢珩走到桌前坐下来,桌子上都是码的整齐的各种生意单子,他从上面开始看。 “这几日都是你送的饭?” 一号:“是的。” 不知为何,只是区区几日,他就觉得主子的气息变得更加强大了。 他的模样落到谢珩缠着白色绷带的脖子上,迟疑的开口,“主子,您的脖子……是受伤了吗?” 谢珩动作一滞,然后才语气平淡的开口:“无事,今日让二号去送,你这几日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号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头,“是。”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觉得主子的耳朵有些红,明明这房内并不是很热。 “下去吧,让二号来见我。” 放了他 不知道谢珩对二号交代了什么,二号出来见到正在院子里下棋的一号,表情有些怪异。 只是一号垂着眸专心致志,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二号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他面前,“大哥,你就不想知道主子跟我说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哦。” “该知道的时候,主子自然会让我知道。”一号左手在棋盘上落下一白子。 他左右手各执一色,自己和自己下棋 “行吧。”二号手指间旋转着一把小型,又锋利无比的刀。 到时候你别太震惊就行。 他看着自己的刀,叹口气,“你知道夫人给逐星宗炼了好多武器的事情吗?” 从最开始建立无名阁,谢珩就明确的告知了他们五人他的身份,他们自然就知道了他们主子还有个夫人。 一号淡淡道:“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有关逐星宗,尤其是那位夫人相关的情报,都是放在重中之重的。 “那武器等级,简直了。”二号羡慕死了,“我也想求夫人给我打一把刀。” 一号像是想到什么,执棋的手微微一顿,认真的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去求主子。”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位夫人,绝对很宠他们主子。 “管用?”二号眸子亮了亮。 一般像主子这样的,不应该都是妻管严吗? 他们平时干事情需要的花费,都要通过一号的手,严格审批,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但主子赚钱的能力是真的强,赚进来的绝对比花出去的多得多。 那么剩下的钱去哪里了呢? 绝对是被主子上交了。 这种情况下,他想让主子给他求个刀,夫人能同意吗? 一号笃定的点头,“但前提是,你得先在主子这儿立功。” 二号一向是很信任一号这个稳重老大哥的,听他这么说,便觉得事情十拿九稳,兴奋的站起来,“我这就去把任务做了。” 做完这一单,开心换刀刀。 “对了,主子让我取点你的血。” 一号疑惑,“血?” “是滴。”二号指尖一转,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一号的手背,他顺势用手掌一抹,血液便沾在了他手上。 二号贴心的在一号伤口上撒了点药粉,血很快止住,然后他就哼着小曲离开了。 一号:“……” 二号去了饭堂打包一份饭,直奔关着狼奴的那个房间。 狼奴房间周围被谢珩下了禁制,只有特殊的令牌才能通行,但里面倒是没有拘着他,也没有锁链捆缚。 古茗之前在他脖子上绑的那个项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完全打不开,但经过这几日的修养,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复原。 狼奴正趴在床上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倏地挺直了脊背,警惕的往外看去。 不是那个人。 是陌生的气息。 二号大喇喇的推门走进来,将饭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就走。 狼奴鼻尖却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人,血液的味道! 眸中忽然泛起暴戾,他嘶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朝着二号攻击而去! 二号敏捷的躲开,并且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符纸。 主子在狼奴身上也下了禁制,一旦他想动手,就可以通过符纸来压制他。 狼奴瞬间无法动弹,倒地不起,但眸子却是又黑又亮,像是一把利器,充满凶狠的杀意,他愤怒的挣扎,脖颈处项圈上的小刺戳进肉里,再次流出血来,“你们,把,那个人类,怎么了?” 二号无辜的看他,“你说谁?” “之前,那个送饭的,人类!” 那个人类不光给他送饭,还会陪他说话,还会给他上药。 “你说他?”二号恍然大悟,残忍的勾唇一笑,擦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液,“关起来了,废物一个,这么长时间连你都搞不定。” 狼奴喉咙中发出不住的嘶吼声,恼怒至极,像是想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放、了、他!” “你说放就放,你谁啊?”二号翻了个白眼,“天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就让你加入我们,有这么难?之前你那主人也没见对你多好,你倒死心塌地。反正现在他死不死全看你,你要投降,我们还能饶他一命,你再这么僵着,等着给他收尸!” 他说完这句话,碰的一下将门关上就走了。 门框上瞬间被划出几道深深的利爪痕迹,里面乒乓作响,像是身体撞击门框的声音,狼奴想要冲出来! 二号看着那门,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狼崽子也忒吓人,那眼神要杀人似的,差点就腿软了,幸好没露破绽。 不过主子这招,真是妙啊。 狼别的不好说,却是典型的重情重义,被狼养大的人,也应该具有这个性质吧。 他悠闲的哼歌离开了。 狼奴不间断的折腾了一天,一号每次路过那个房间,都会下意识的皱眉,他不明白,今天这小狼崽子为何会如此暴动。 但想到主子的吩咐,他又默默的走开了。 晚上到了吃饭的时间,二号又笑嘻嘻的在一号手心里刮了不少血,比第一次更多,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他脸上,他嫌弃的想要擦掉,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 再次贴心的给一号上药。 一号:“……” “好好休息哈。”二号冲一号挥挥爪,再次提着饭盒离开。 这次狼奴身上的杀意如成实质,顶着禁制的威力差点把二号给撕了,幸好二号实力不错,才堪堪惊险躲过。 他继续不怕死的挑衅,“奇了怪了,你气个什么劲儿啊?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就算我们将那个人打死了,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你的白眼狼嘛。” 他勾着笑,脸上的血滴显得他越发冷酷。 狼奴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戾气渐收,逐渐安静下来。 为了打开房门,他的身体,头颅,都被他撞的鲜血淋漓,他用了所有的力量,还是破不开这个房子。 他没办法出去,更没办法救人。 他无比失落,无比挫败。 他也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我投降,你们,就会放,那个人类,是不是?” 原谅你 二号发现,这狼崽子不仅重情重义,凶巴巴的外表下还有一颗软乎乎的善良心肠。 不然区区几天,自己都在囚笼之下,谁管其他人死活。 真难得。 也更容易利用。 二号手指拂过指尖刀刃,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当然。” 狼奴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声音低低的,“好,我同意加入你们。” 二号悠然的吹了个口哨,撂下一句,“你会见到他的,”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哦,对了。” 他走到门框边,忽然转过脸来,外面的光线打在他硬朗深邃的侧脸上,嘴角笑意不羁,“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既然同意加入我们,主子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将不会被限制行动,你想去哪都可以,但你得参加每次的任务,不论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名字,你以后的代号,叫做六号!” 他甩过来一个白色小瓷瓶,瓶底在地板上悠悠打了个旋儿,立在狼奴眼前,“还有,小宝贝儿,告诉你一声,人性都是狡猾的,你关心的那人没什么事,这只是我们想让你屈服的手段而已,这是我们给你上的第一课。” 他们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因此真的一走了之,因为无名阁留下的,只会是志同道合的一帮人,他们未来是战友,也是朋友,是要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他们会为了挽留人才而用点手段,但不会降低自己的底线。 狼奴倏地抬起头,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渐渐离去的二号,屋子的门大敞着,外面是广阔的天空,雄鹰的双翅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禁制也消失不见了。 真的……可以自由离开了? 会是阴谋吗? 而且,那个人真的没事?明明他闻到了他身上血的味道。 “咚咚!” 门倏地被敲响,他正在思索的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隐隐透着一丝无奈,“我能进来吗,六号?” 到现在若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那他这个无名阁一号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狼奴到现在还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虚假,却默认了他的称呼,神经紧绷着说了一句,“进。” 一号捡起地上的药,坐到狼奴对面,郑重的道歉:“抱歉,骗了你。” 生平第一次被人道歉的狼奴,显而易见的怔了怔,凶狠的眼眸一松,从凌乱的发丝下,透出几分别扭。 他抿着唇没说话。 鼻子嗅了嗅,眼前人的身上,真的没有受伤的痕迹。 一号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任何人被骗都会不高兴。 他没有勉强他原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我给你接水,你好好洗个澡,上个药,再不洗都要臭了。” 狼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乱糟糟的衣服,再看了看形容得体的一号,没说什么,只是揪着一个点问:“我真的、可以、自由行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来参加任务……也没什么的吧。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绝不能再反悔,这是狼的信仰。 一号无奈失笑,“真的。” 狼奴垂着头,顿了片刻后才挤出几个字,扯了扯自己的袖口,“那,那我原谅你。” “?” 这样就原谅他了? 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天呐!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号看着狼奴的动作神情,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是在不好意思。 这小狼崽子的性子,也太软了吧? 无名阁调查过他的身世,他从小被狼族养大,十二岁时,狼族举族被风羽城抓捕、杀戮、获取妖丹,他也被抓获,天资出众的他被风羽城城主看中,一心想将他驯化,他却在一夕之间,屠杀了风羽城将近两百多条人命,城主大怒,却还是看中他资质,没有杀他,将他关在牢房整整四年,那些被他屠杀之人的家人、狱卒……每一个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将他生生折磨了四年。 之后他凭借迅速突破的实力和凶狠的手段,终于再次引起城主主意,将他调到古茗身边保护。 但古茗从来对他是非打即骂,甚至没把他当人,他脖子上这个东西就是古茗给他套上去的。 这样的人,在经历这么多痛苦之后,居然还是这样容易相信和原谅别人…… 一号哭笑不得,心里竟萌生出一种欺负单纯小朋友的愧疚感,同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些,“不行,你不能这么快原谅我,我会良心不安的。” 狼奴:“?” 褪去凶狠外皮的他,内里却柔软的不像话。 算了。 一号不想说什么“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之类的话了,经历那么多,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心肠,也并非他说一两句就能有所改变。 只能他多盯着点,不让别人把他骗走了。 “总之,你不要那么快原谅我。”一号站起来,“我去给你提水,你在床上坐一会儿。” 狼奴点头。 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从小到大,除了狼族给他的关爱以外,再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所以此刻一点点的关心,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让身处深渊的人,想要拼命的伸手抓住。 修士要接水洗澡是很简单的事,一号很快就将热气腾腾的浴桶挪到了狼奴房间,顺便给他找了身崭新的衣服。 只是第一次正经洗澡的某只小狼崽不太会,面露窘迫,一号只能亲自上手教他。 水换了好几桶,才终于将人洗刷干净。 狼奴柔顺的黑发之下,耳垂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发红。 一号倒是无所谓,只是第一次见到狼奴容貌的他,微微愣了愣。 之前他头发乱糟糟一片,遮住了大部分的脸,脸上也灰头土脸的,一号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从那双眼睛判断对方长的肯定不丑,但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好看。 此刻他的头发被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肤色白净,男生女相,雌雄莫辨,好看到令人诧异。 这幅容貌,恐怕只有主子的相貌,才能略微压上一头。 狼奴不是很习惯双脚走路,觉得别别扭扭,这衣服也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发现一号盯着自己的脸发愣,不由的偏头低下,“很、难看?” 阶梯之力 一号咳了一声,“不,很不错。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以这个样貌出去,其他人见到肯定会很惊讶的。” 岂止惊讶,他都能想象到那几个眸泛狼光,像是见到什么绝世珍宝的表情了。 “哦。” 只要不难看就成,狼奴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 一号忽然问他,“你认字吗?” 狼奴六号摇了摇头,他只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并不认字。 “以后要接受情报相关的工作,你必须学习认字,以后每日我会教你。”一号看着他。 六号点点头,而后急不可耐的瞥向外面,眼里流露出向往,“我可以,去外面吗?” 一号点头,“可以。” 得到允许,六号像一个泼猴一般窜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一号:“……” 他应该记得回来的路吧? ** “你们能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吗?”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蹲在逐星宗山脚,交头接耳。 仔细一瞧,俨然是万家一帮人。 “能听见才怪了,这么大一结界。” “真是的,遮这么严实,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在干什么……” “你说在干什么,修炼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染灵前辈的德行,恨不得逐星宗弟子把时间分两半来用!” “肯定是的,我认识逐星宗一个弟子,都好几年了,他一直在炼气期踏步,可就这区区的几个月,他迅速突破了筑基,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几个月?突破了两阶?真的疯了!” “而且染灵前辈还是现在已知的唯一一个七品炼丹师,逐星宗的人该多幸福啊。” “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钻进去啊?”忽然有人开口,动起了邪念。 “做梦呢?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布置的结界……等等!”旁边的人正要骂他,忽然话语一顿,眯了眯眼,朝着杵在一旁,正在后悔前来的万白喊道:“万白师兄,那边好像有字。” 说罢,便朝着那个地方跑去。 万白神色疑惑一顿,环着胸的手放下,大步走了过去。 是一块小石碑。 “‘逐星宗特色五千阶梯一日游,每人只要一颗上品灵石便可享受,每日限十人’”有人轻轻将上面的字念出声来,面色逐渐古怪,下面还有几个小字,“‘不可进入逐星宗宗门内部’……这算什么?阶梯有什么好看的,还要一颗上品灵石?还限制人数?” 一颗上品灵石,已经够他们一两个月的伙食费了好吗? “不过,这不是个观察逐星宗在干什么的好机会嘛,虽然不能进门,瞅瞅外面也是好的,万白师兄,你说呢?” 万白盯着那几行字,沉默了半响,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催促着他做出决定,一锤定音,“进。” 他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万白师兄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纷纷不再犹豫,找了半天进入的方法,最后发现只要将灵石投进石碑旁边的小盒子里,就能自动穿过结界,进入里面。 十分神奇。 一行人穿过结界,正好对上从山脚层层往上盘绕延伸的无尽阶梯,白云悠悠,风景独美。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吗,会不会被骗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逐星宗山脉周围的灵气好像浓郁了好多?” “是浓郁了不少,可是这也抵不上一颗上品灵石吧?” 万白没有顾及周围人的议论,率先朝着阶梯走去。 “哒!” 第一个阶梯踩下去,他肩膀轻轻一沉,神色一变,瞬间感受到了阶梯的不同寻常之处,“都别吵了,这阶梯有问题。” 其余人顿时噤声,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上前走上阶梯,同时变了脸色,“这是什么力量?” “不知道,但我感受到了压制。” “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人正要往不好的方向猜测,还没说完,身侧忽然刮过一道风,有人极速从他们身侧跑了过去。 那人挑着两担水,跑了大概十多个阶梯,忽然停下来,转头诧异的盯着他们,“万家的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害怕被误会是偷跑进来的,万家一弟子迅速开口解释,“门口那个石碑上写着的……我们付了钱的。” 那逐星宗弟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态度都好了起来,“那没事,你们继续吧,我就先走了。” 他担着两担水,深吸一口气,猛地往上冲去,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灵柏湖的湖水,得快点运回去。 “这……” 有人喃喃的盯着那人的背影。 他是长了飞毛腿吗?能跑这么快? 万白若有所思的盯着阶梯想了想,开始提步往上走去。 其余人两两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不说别的,这钱也不能白花啊,五千多阶梯呢,这才哪到哪? 只是越走,他们便走的越吃力,等走了一千多阶梯时,他们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脊背都挺不直。 “卧槽,奇了怪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越走越累?” 万白已经走到了一千五百步,全身肌肉酸痛,抹了一把汗,他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人,而且还不少,都在乌龟一样往上爬着。 应该都是逐星宗的人。 难道说……这是什么新的修炼办法不成? 想到这里,万白眼眸瞬间一亮,瞬间有干劲了,抬步往上冲! 又艰难的走了许久,他就看到之前那个担着水的逐星宗弟子,正在他前方不远处痛苦的走着,汗如雨下。 隐约还能听到他的碎碎念,“完了完了,似乎又不能将水运回去了……今天必须多走五百阶梯,突破极限,冲刺金丹!” 万白再次确定,这阶梯果然是用来修炼的! 一日时间快速过去。 万家一帮人充分的利用了“一颗上品灵石”的价值,待到了快午夜才回去,一个个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疲惫到了极致。 只是当他们出了逐星宗的范围,被压制的力量、气血尽数回复涌动起来,传遍全身,冲刺每一处筋脉穴位,他们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力量在变得雄浑而凝实! 浮擢躯体 “卧槽!这……” 众人两两对视着,像蛤蟆一样瞪大眼睛,脸上尽是震惊之色,显得十分滑稽。 仅仅一天,他们只是攀爬了大概两千多步的距离,就有这样的效果,那些逐星宗的人可都是睡在阶梯上面的。 有人舌头打结,兴冲冲道:“要,要不明天也来?” “可是要是被家主发现,我们就麻烦了,家主一向和染灵前辈不对付。” 众人脸上的狂喜之色渐渐褪下,转而变得有些失落。 又是想要跳槽的一天。 万白收敛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变得沉稳下来,目光扫视过众人,“不会,你们忘了当时我们从逐星宗回来时家主的反应了吗?花最少的灵石培养最多的人,这或许……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众人思索他的话,好像确实有道理。 忽然有一人提出小小的疑问,“可是,我们现在每个人进去一次,都要花一颗上品灵石哎,好像也不是很便宜。” 万白一巴掌拍他头上,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道:“傻子,不让家主知道不就行了,还有,告诉你们,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别让柳家、黑水宗、云宗还有听风阁的人知道,只有十个名额,到时候想抢都抢不上。” “要不我们……把石碑给拆了吧?”有人贼兮兮的建议。 万白看起来像是有些心动,但似乎又畏惧什么,有点不敢,最后挥了下手,眼不见为净的吩咐,“把它遮起来。” 夜黑风高,几人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将石碑用树枝和石头盖起来,才迅速溜走了。 刚出去将三年劳动力抓回来,正路过自家门口,目睹了一切的染灵:“……” 这是什么意思? 断她的财路吗? 一帮小东西,就是不憋什么好。 她挥手将石碑重新揭开,抓着躲在人家寺庙里好几天的浮擢,回了逐星宗。 染灵找到浮擢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偷看人家摒尘和尚洗澡,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偷了好几日懒的浮擢,虽然被染灵打扰了正事,但他现在不敢对她说什么,只拿黑噜噜的眼珠,一眼一眼的瞅着她。 他才刚跟着摒尘从云宗回来没多久,就被某个人给抓住了,早知道应该藏起来的。 “鉴于你无缘无故旷工半月,所以得再加半个月的打工时间,你有没有什么异议?”染灵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浮擢。 浮擢:“???” 半个月? 哪有那么久,他顶多旷工五六日! 不过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这家伙争执。 他憋屈道:“没有。” 染灵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浮擢阴阳怪气道:“今日怎么没和你那凤凰待在一处?” 平时两个人就黏黏糊糊的,今日怎么舍得分开了? 染灵正要回他一句“管的挺宽”,腰间一串不知何时挂上的铃铛,最上面的一个,忽然轻轻响了一下! 浮擢被吸引了视线,转头看着她这一串铃。 九个指腹大小的金色铃铛挂在一条编结而成的红线上,搭配上她的衣服,这铃铛倒像是在她红衣上缀着似的。 第一眼,浮擢就觉得这东西不简单。 九重铃声,无风自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此刻响动起来,却只是响了最上面的一个,不知道这九个铃铛各自是做什么用。 而且每一个铃铛上的图案都不一样。 染灵瞧了一眼自己最新炼制的九宫玄铃,挑了下眉,看向浮擢,“你运气不错,有合适你的躯体了,要去看看吗?” 浮擢愣了一愣。 他没有想到,她真的把为他找躯体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罕见的升起一丝愧疚,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随便敷衍她了。 “去!” 他终于可以不用顶着这幅鬼样子了! ** 月黑风高,夜色正浓。 云宗近郊。 一道瘦高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往前拼命奔跑着,眼神恐惧无比,仿佛身后有无数恶鬼在追。 他明明跑的很快,也不知为何,后方那些窸窸窣窣的身影,一直能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株灵草,即使到了这种生死攸关发地步,还是会不时伸手护着。 只是追他的那些东西跑的太快了。 忽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倒,软腻腻的,他头皮发麻的抬起头,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大小! 片刻后,他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那些杀他的东西正要吞噬他的尸体,一道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铃声,悠扬仿佛自远古而来,含着夺人心魄的力量! 下一秒,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上空。 染灵看着地上的尸骸,叹口气,“晚了一步。” 她的铃铛相当于一种追踪器,只要设定好某种条件,当那人出现在她能探测到的范围内时,铃声就会自动响起。 但铃声锁定的一般都是活人,若是她能再快一些…… 染灵垂了垂眸,眸光落到那些黑影之上,话却是朝着浮擢说的,“占了人家的身体,那些东西,你是不是也得帮忙清一下?” 浮擢此时已经变成一团发光的球体,闻言嗯了一声,“你帮我把它们先拦下来。” 说罢,就朝着那躯体飞了过去,唰一下钻进了他的眉心之中! 这具身体是个筑基期修士,之所以能容纳浮擢的灵魂,是因为这具躯体和他高度契合,就像是他原本的身体一样。 也只有这种躯体,能最大程度恢复他原本的外貌和实力! “哗——” 一道强大的光芒,自浮擢为中心,朝四周爆发开来! 那些黑影见势不对,如潮水一般准备褪去! “杀了人就像逃?”染灵冷笑一声,随意随手,一道坚实至极的结界就在方圆百米的地区布下,将那些想要后退的东西的后路全部封死! 那些黑影明显慌张起来。 一团血红色的光芒包裹着那具躯体,细细看去,只见光芒里的人,正在逐渐褪去乌黑的发,转而变成一种灰紫色,原本瘦弱的身躯,正在咔擦咔擦不断生长,露出健康的肌肉,外貌也在不断变换! 这一幕差点把那些黑影吓尿! 万云庄 这人什么情况? 难道他不是人? 血红色光团从中破开,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俊美的容颜,灰紫色的发。 俊逸修长的眉,长的微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自带弧度的薄唇。 右边耳垂带着一串漂亮贵气的耳饰,露出修长的颈,非但不显得阴柔,反而将他的外貌和气质,提升的恰到好处。 他缓缓睁开了眼。 刹那间,周围狂风大作,无数粗壮的大树被拦腰折断,男人暗红色瞳孔之中,锋芒毕露,张扬肆意! 那些黑影瞬间被抹了脖子,终于露出它们的真身,居然是一帮修为已到达金丹期的银狐! 染灵撤了结界,及膝长靴落地,一个不落的将那些狐狸尸体收到空间内。 又开始了。 浮擢抽了抽嘴角,脑海里浮现出她当初在陨域中挖地三尺的模样。 “这些银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染灵奇怪的呢喃一声,这种妖兽,一向只生活在密林深处,绝不会踏出外围,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有人存心引诱。”浮擢走到染灵旁边,指了指袖子上的银粉,“这个人的衣服上残留了大量能使妖兽发狂的东西,三里之地的妖兽都能闻见。” 染灵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这一路过来,已经发现了好多不居住在自己原本的生活区,而跑出来攻击人类的妖兽了。 不过她没说什么,看向他,一语道破他的内心想法,“你想干什么去?” 浮擢捡起地上那株被保护的很好的药草,低低勾唇,露出几分令人凉飕飕的笑容来,“离这里最近的村庄,叫万云庄,这人死的挺惨,我不去帮他报个仇我都过意不去。” 染灵饶有兴致的点头,“行啊,看看热闹也无妨。” 反正她正好想调查一下这些妖兽发生异常的原因,这万云庄或许是个突破口。 ** 万云庄,位于伏龙谷更靠近逐星宗的区域,全村上下大约有百户人家,村里生活着不少修士。 浮擢占据的这具身躯体,原主人叫做云峰,是万云庄村长云春堂的儿子,是其正妻所生,因云峰资质平平,云春堂向来也不怎么重视他。 后来随着村长的正妻去世,他又兴高采烈的娶了一个,生了个儿子,叫云尚,资质聪颖,备受云春堂喜爱。 可怜没了娘庇护的云峰,被云尚母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里的欺负和排挤。 不是找个借口罚跪,就是寻个由头惩戒他,云峰今年才十七岁,遍身是伤,皮囊只能堪堪包住骨头,长期的营养缺乏和折磨,让他无比消瘦。 那云尚惯会装可怜,这次,正是他告诉云峰,云春堂病了,需要一株药草来救命,背地却给云峰撒了足足一包能妖兽发狂伤人的粉末,从而使他丢掉了性命。 万云庄。 漆黑的夜幕上,不知何时,突然显出了两道身姿高挑修长的身影,听着从某间大院之内传出的交谈欢笑之声。 “最近附近妖兽都在频频暴动,我让那傻子去的又是最危险的地方,他绝对回不来,死无全尸!”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携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真期待啊。” “嘘!小声点,他回不来最好,若是回来,你就咬死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父亲更相信你说的。还有啊,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找到,就是你父亲也不行,记住了吗?” “娘,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出茧子了,我知道了。”男子埋怨的开口,语气十分不耐烦。 这人什么情况? 难道他不是人? 血红色光团从中破开,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俊美的容颜,灰紫色的发。 俊逸修长的眉,长的微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自带弧度的薄唇。 右边耳垂带着一串漂亮贵气的耳饰,露出修长的颈,非但不显得阴柔,反而将他的外貌和气质,提升的恰到好处。 他缓缓睁开了眼。 刹那间,周围狂风大作,无数粗壮的大树被拦腰折断,男人暗红色瞳孔之中,锋芒毕露,张扬肆意! 那些黑影瞬间被抹了脖子,终于露出它们的真身,居然是一帮修为已到达金丹期的银狐! 染灵撤了结界,及膝长靴落地,一个不落的将那些狐狸尸体收到空间内。 又开始了。 浮擢抽了抽嘴角,脑海里浮现出她当初在陨域中挖地三尺的模样。 “这些银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染灵奇怪的呢喃一声,这种妖兽,一向只生活在密林深处,绝不会踏出外围,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有人存心引诱。”浮擢走到染灵旁边,指了指袖子上的银粉,“这个人的衣服上残留了大量能使妖兽发狂的东西,三里之地的妖兽都能闻见。” 染灵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这一路过来,已经发现了好多不居住在自己原本的生活区,而跑出来攻击人类的妖兽了。 不过她没说什么,看向他,一语道破他的内心想法,“你想干什么去?” 浮擢捡起地上那株被保护的很好的药草,低低勾唇,露出几分令人凉飕飕的笑容来,“离这里最近的村庄,叫万云庄,这人死的挺惨,我不去帮他报个仇我都过意不去。” 染灵饶有兴致的点头,“行啊,看看热闹也无妨。” 反正她正好想调查一下这些妖兽发生异常的原因,这万云庄或许是个突破口。 ** 万云庄,位于伏龙谷更靠近逐星宗的区域,全村上下大约有百户人家,村里生活着不少修士。 浮擢占据的这具身躯体,原主人叫做云峰,是万云庄村长云春堂的儿子,是其正妻所生,因云峰资质平平,云春堂向来也不怎么重视他。 后来随着村长的正妻去世,他又兴高采烈的娶了一个,生了个儿子,叫云尚,资质聪颖,备受云春堂喜爱。 可怜没了娘庇护的云峰,被云尚母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里的欺负和排挤。 不是找个借口罚跪,就是寻个由头惩戒他,云峰今年才十七岁,遍身是伤,皮囊只能堪堪包住骨头,长期的营养缺乏和折磨,让他无比消瘦。 那云尚惯会装可怜,这次,正是他告诉云峰,云春堂病了,需要一株药草来救命,背地却给云峰撒了足足一包能妖兽发狂伤人的粉末,从而使他丢掉了性命。 万云庄。 漆黑的夜幕上,不知何时,突然显出了两道身姿高挑修长的身影,听着从某间大院之内传出的交谈欢笑之声。 “最近附近妖兽都在频频暴动,我让那傻子去的又是最危险的地方,他绝对回不来,死无全尸!”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携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真期待啊。” “嘘!小声点,他回不来最好,若是回来,你就咬死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父亲更相信你说的。还有啊,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找到,就是你父亲也不行,记住了吗?” “娘,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出茧子了,我知道了。”男子埋怨的开口,语气十分不耐烦。 送他下去 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 直到这时,他们才逐渐明白,现在想要他们命的,是一个怎样的大人物! 只是他们心里万分不解,这样的人为何无缘无故找他们麻烦? 难道大人物都有这种怪异的癖好? 众人战战兢兢,有些人生怕牵连到自己,暗自退到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爹,爹,救、救命啊!” 云尚双股战战,惊恐直袭大脑,一向受尽宠爱的他哪里经历这样的事情,慌不择路的喊救命,“你快、快救我,我就要死了!!” 厌红梅也被吓得够呛,眼白翻到天上,艰难的呼吸着,开口却是为他儿子求情,“他爹,快,快救我们儿子啊!” 讲心里话,云春堂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招惹这样的大人物,但现在被抓的是他的妻子和最器重的儿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站出来。 他连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眸露不解,试图跟浮擢讲道理,“大人,不知我妻儿如何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却在暗地,悄悄集结万云庄的修士高手。 若谈的拢还好,若是不行……他们万云庄也不是随随便便好欺负的。 他自认为的万无一失,殊不知却完全暴露在浮擢和染灵的眼皮子底下,浮擢却没有揭穿,像是猫逗老鼠一般,慢条斯理的折磨着云尚和厌红梅,让他们感受到窒息的绝望,盯着云春堂随便说了个理由,“你的儿子云峰,那是我的弟子。” 云春堂眼珠一瞪,眼里溢出惊喜。 想不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能找到这样厉害的师傅。 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将目光转到云尚身上,面无表情的宣判,“可是你这个好儿子,却杀死了他!” “什么?!” 云春堂错愕的后退一步。 就连人群也骚动起来,显然被这个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的故事给震惊到了。 “什么,他说云峰被云尚给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今天下午我还看见云峰来着?” “不能吧,虽然云尚平日里有些调皮,但也不至于杀了他的亲哥哥吧?” 只有一些和云春堂一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才知道云尚那所谓调皮的面具底下,有多憎恶他这个哥哥,藏着怎样一副歹毒恶劣的心肠。 云尚除掉他哥哥,是迟早的事! “这不可能大人,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云尚自小踩死一只蚂蚁都怕,更恍论杀死他的亲哥哥。”云春堂斩钉截铁的反驳,又像是想起什么,神色变得恼怒起来,“一定是云峰那逆子跟您说了什么是不是?真是白白教养他了,敢这般胡编乱造!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 他看着神魂快要归天,出气多进气少的云尚,眉眼中染了一层急色,同时一种极为阴鸷的心思,渐渐爬上心头。 浮擢看着云春堂不假思索维护云尚,而把另一个儿子完全抛诸脑后的行为,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久远的记忆。 那时,他的父亲,也是这样宠爱着他,让他那位哥哥,受尽了冷落。 心里不自觉升起恼怒,面上笑意却愈发灿烂,他有些苦恼道:“那该如何是好,到底哪个人说的才是真的啊?我虽然是云峰的师尊,但也不能无故偏袒于他。” 云春堂看事情还是有些转机,让众人动手的暗号又悄悄放了下来。 浮擢凝着眉思索了半秒,忽然抬头,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看来只能让他们两个当面对质了。” 众人:“???” 当面对质? 不是说云峰死了吗? 那还怎么当面对质? 还没等众人想出个所以然,只听耳边一道毛骨悚然的咔擦之声,仿佛骨骼错位碎裂,云尚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生生拧断了脖子,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一旁! 众人:“!!!” 被禁锢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厌红梅痛苦的心脏都在滴血,目眦尽裂,眼里溢满了浓浓的怨毒。 但在这深不见底的实力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连掌控自己的命运都不可以。 “尚儿!!” 云春堂一声大喝,脑子都嗡了一声,恼怒与痛惜齐齐袭上心头,气的他几乎要发疯!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对他!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几斤几两! 他牙龈内都隐约渗出了血迹,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狰狞,“所有人,都给我上,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帮修士便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最强的实力居然有元婴,最弱的也有筑基修为。 云春堂此番是下了血本,这些修士都是万云庄最出名的,要同时请动他们,即使他是村长,难度也是不小。 可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周围大半夜跑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纷纷躲远,生怕被牵连到战局之中! 染灵撑着下巴高高目睹着这场乱局,不发一言,像是不存在一样,可不知为何,不少人炎阳城觉得她才是这里最危险的一个。 就连云春堂,在命令所有人攻击浮擢的时候,还会分出一部分经历注意着染灵的动静,生怕她突然偷袭。 “多少年没有真正活动筋骨了。”浮擢伸手,掌心中随即变出一支血穗白笛,遗憾的叹口气,“可惜你们连让我吹响它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笛为剑,轻描淡写的往前一扫。 仿佛拥有横扫千军之势,那蜂拥而上的十几个人,刹那间,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击,震飞而出,狠狠撞击在高墙石柱之上,又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生死不明! 就连那个在众人心目中最强大的元婴强者,亦是如此! 众人深深的倒吸了口凉气。 天呐。 这云尚一家到底招惹了一位怎样强大的人物? 若是有这么强大的修士当他儿子的师尊,换作是他们,笑都要笑醒了,连同那儿子,即使不供奉起来,也必须好好的嘘寒问暖,哪像这一家,直接当那一个儿子不存在,任人欺凌。 动乱之由 所有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连那么多强大的修士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合之敌,他们在他眼里,或许就跟蝼蚁一般。 云春堂见到这一幕,忽然就打了个激灵,一股股凉意,从脚底板不断的往上窜起,让他全身都如坠冰窟。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强大,强大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 这样的人,若非真如他所说,想要为徒弟报仇,他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让他这样亲自上门找他的麻烦。 难道说,云峰真的是死在了伤尚儿手里? 他忍不住将目光转向浑浑噩噩的厌红梅,她已经被浮擢放开了,正瘫开双腿,坐在云尚的尸体跟前,抱着云尚的脑袋伤心的哭。 云春堂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几步上前,大力薅住她的头发,迫使她脑袋后仰,“哭哭哭!就知道哭!人都死了你再哭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尚儿是不是真的对云峰动手了,是不是你在身后挑拨的?” 儿子死了,厌红梅的生活信念也已经塌了,她对于云春堂盛怒的样子,一点感受都没有,硬生生将自己的头从云春阳大掌中挣脱出来,撕裂了好多头发,甚至粘连着一些细小的头皮。 但她早已顾不得什么,索性张口便承认了下来,“对!是我儿子动的手那又怎么样?我们就是看云峰不顺眼,想要他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 她倏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云春堂,嘴角露出几分嘲讽,“但你知道,云峰具体是怎么死的吗?是尚儿告诉他,你病了,需要一种长在丛林深处的灵药才能治,那傻子还真信了,巴巴的跑过去,结果就丢了性命,这能怨谁?” “其实说起来,杀死云峰的凶手应该是你才对。” 周围一片死寂,听到这些话,云春堂瞳孔一震,下意识的大声反驳,“你在说什么鬼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厌红梅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正模样,已经失望透顶,不介意再多刺激他一些,凑近云春堂的耳畔说了一句话,当即云春堂的面色变得像吃了屎一般难看,一剑插入了厌红梅的胸口! “噗呲!” 血肉之躯被洞穿,又被拔出的声音,让众人心里一阵阵泛凉,他们震惊的看着这近乎狗咬狗的一幕。 厌红梅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身躯缓缓倒了下去,眼里却是如释重负。 儿子,不用怕,娘来陪你了。 云春堂脸上怔怔一片,像是被厌红梅最后的几句话夺走了三魂七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浮擢的听力何等了得,自然将厌红梅的附耳之语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对云春堂同情的啧叹一声。 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到最后,竟然不是亲生的,而那个最关心他的亲儿子,被他可有可无的冷落了数十年,最后悲惨死去,他心里的懊悔和恼怒,够他受的了。 浮擢目光缓缓扫视过剩下一帮人,每一个被扫到的人,瞬间汗毛直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对云峰非打即骂的人,眼神闪烁,心虚的不敢与浮擢对视。 岂料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啪叽一声掉到了浮擢面前的一大片空地上。 浮擢笑了笑,“就是你们几个,平日里最喜欢欺负我那徒弟了,现在,就让我来欺负欺负你们。” 那几人瞬间抖如筛糠,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们就应该离云峰远远的,不该手贱的去欺负他! 浮擢正要动手,忽然听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衬的月色更加幽冷,“西南方三里开外正有妖兽动乱,将他们扔到那里去吧。” 那几人:“!!!” “好主意。”浮擢笛子点了点下颌,血穗在空中勾出几道漂亮的弧度,挥手就将那几人全都扫飞出去,方向极其准确,毫无偏差。 染灵见状,转身跳下房檐不见了。 浮擢看了一眼被吓傻了的万云庄众人,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跟了上去。 所有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连那么多强大的修士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合之敌,他们在他眼里,或许就跟蝼蚁一般。 云春堂见到这一幕,忽然就打了个激灵,一股股凉意,从脚底板不断的往上窜起,让他全身都如坠冰窟。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强大,强大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 这样的人,若非真如他所说,想要为徒弟报仇,他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让他这样亲自上门找他的麻烦。 难道说,云峰真的是死在了伤尚儿手里? 他忍不住将目光转向浑浑噩噩的厌红梅,她已经被浮擢放开了,正瘫开双腿,坐在云尚的尸体跟前,抱着云尚的脑袋伤心的哭。 云春堂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几步上前,大力薅住她的头发,迫使她脑袋后仰,“哭哭哭!就知道哭!人都死了你再哭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尚儿是不是真的对云峰动手了,是不是你在身后挑拨的?” 儿子死了,厌红梅的生活信念也已经塌了,她对于云春堂盛怒的样子,一点感受都没有,硬生生将自己的头从云春阳大掌中挣脱出来,撕裂了好多头发,甚至粘连着一些细小的头皮。 但她早已顾不得什么,索性张口便承认了下来,“对!是我儿子动的手那又怎么样?我们就是看云峰不顺眼,想要他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 她倏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云春堂,嘴角露出几分嘲讽,“但你知道,云峰具体是怎么死的吗?是尚儿告诉他,你病了,需要一种长在丛林深处的灵药才能治,那傻子还真信了,巴巴的跑过去,结果就丢了性命,这能怨谁?” “其实说起来,杀死云峰的凶手应该是你才对。” 周围一片死寂,听到这些话,云春堂瞳孔一震,下意识的大声反驳,“你在说什么鬼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厌红梅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正模样,已经失望透顶,不介意再多刺激他一些,凑近云春堂的耳畔说了一句话,当即云春堂的面色变得像吃了屎一般难看,一剑插入了厌红梅的胸口! “噗呲!” 血肉之躯被洞穿,又被拔出的声音,让众人心里一阵阵泛凉,他们震惊的看着这近乎狗咬狗的一幕。 厌红梅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身躯缓缓倒了下去,眼里却是如释重负。 儿子,不用怕,娘来陪你了。 云春堂脸上怔怔一片,像是被厌红梅最后的几句话夺走了三魂七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浮擢的听力何等了得,自然将厌红梅的附耳之语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对云春堂同情的啧叹一声。 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到最后,竟然不是亲生的,而那个最关心他的亲儿子,被他可有可无的冷落了数十年,最后悲惨死去,他心里的懊悔和恼怒,够他受的了。 浮擢目光缓缓扫视过剩下一帮人,每一个被扫到的人,瞬间汗毛直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对云峰非打即骂的人,眼神闪烁,心虚的不敢与浮擢对视。 岂料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啪叽一声掉到了浮擢面前的一大片空地上。 浮擢笑了笑,“就是你们几个,平日里最喜欢欺负我那徒弟了,现在,就让我来欺负欺负你们。” 那几人瞬间抖如筛糠,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们就应该离云峰远远的,不该手贱的去欺负他! 浮擢正要动手,忽然听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衬的月色更加幽冷,“西南方三里开外正有妖兽动乱,将他们扔到那里去吧。” 那几人:“!!!” “好主意。”浮擢笛子点了点下颌,血穗在空中勾出几道漂亮的弧度,挥手就将那几人全都扫飞出去,方向极其准确,毫无偏差。 染灵见状,转身跳下房檐不见了。 浮擢看了一眼被吓傻了的万云庄众人,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跟了上去。 后山药海 郝长老惊愕道:“他们进去了!” 什么鬼??? 连他们都要在结界外候着,等染灵前辈同意才能进入,他们怎么进去的? 苏久落地,一双平静淡然的眼睛扫视过周围,最后将视线落到旁边那块小小的石碑上,抬步走了过去。 郝长老和凌坤诧异的看着他的动作,在瞧见那块石碑后,连忙跟了过去。 ——逐星宗特色五千阶梯一日游,每人只要一颗上品灵石便可享受,每日限十人。 一旁的凌坤皱起威严的眉头,面露不解,“这是什么意思,阶梯有什么好参观的?” 其余两人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苏久盯着石碑上的字沉吟片刻,伸手将一颗上品灵石投了进去。 “哐当”一声,灵石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只是很快,灵石又被自动退了出来。 郝长老猜测:“难道是因为之前进去的万家弟子已经满十人,所以我们的灵石就不管用了?” 凌坤点头,“应该是。” 苏久侧眸对着郝长老吩咐道:“明日派几名弟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郝长老拱手:“是。” 万家这几名弟子来的真够早的,看来今晚得安排弟子在这附近等着才行。 几人按部就班的先让弟子前去通报,然后才被允许进去,只是他们是直接被弟子带领着飞到山顶,因此并不知晓到底这阶梯有何特别之处。 从高处,他们隐约看见那阶梯之上,行走着许多逐星宗的弟子,他们的步伐极其缓慢,几乎是几分钟才走一阶,不知道的还以为时间静止了。 这让三人疑笃暗生。 走了阶梯而已,为何看起来那般费力? 这么想着,几人落在了逐星宗宗门门口,刚落地,苏久便敏锐的察觉到有一股压制的力量,密不透风的施加在了他的身上,因为很轻微,他并不立刻判断出那股力量是什么。 郝长老和凌坤倒是没有察觉到,只是看着与半年前截然不同的逐星宗,心底万分震惊,忍不住啧叹连连。 到底是拥有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在区区半年之内,就让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和末流宗门,变成如今这样一幅大气磅礴的景象? 心里对染灵的敬佩之情不由更重。 三人被弟子引起了后山。 后山枝桠疯长,遍地都是各种珍惜灵药,五颜六色,价值万两,浓稠到极致的灵气,在每一处地方漂浮着,有些甚至凝结成液态,像露珠一般挂在灵药之上。 灵药的清香,浓郁的灵气,汇聚在一起,成了一股奔腾无缰的河流,不断在三人体内冲刷洗涤着,三人恨不得多吸几口,直接将这些灵药吸入到肺内。 苏久三人看的心惊肉跳。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恨不得将这些所有的灵药都占为己有。 可实际上,他们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一片叶子,连触碰一下都不敢,局促的像是行走在一片荆棘林里。 对方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将这样的东西展现在众人眼前,说明她有着绝对的自信,能让起别样心思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路走过去,郝长老都看呆了,惊呆了,这就是七品炼丹师的底蕴吗? 他潜藏在心里的拜师想法,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几人左转右转,终于看到了那座隐藏在药海之中,构造奇特的白色建筑,它旁边迎着悬崖生长的,虬龙一般粗壮盘踞的大树越发茂盛,下方坐着正在捣弄什么东西的染灵。 走到近处时,引路的弟子崇拜又恭敬的看了一眼染灵,自动退了下去。 “前辈。”苏久恭敬开口。 其余两人也连忙拱手做礼。 染灵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往旁边一扬下巴,“坐。” 三人闻言,也没有扭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染灵忙着捣鼓手里的东西,暂时没工夫搭理他们,随口道:“想喝茶自己去泡,等我片刻。” 自己去泡…… 郝长老和凌坤对视一眼,显然有些兴奋起来。 他们一眼就看见晾晒在那白色建筑外围,花架上面一层层的茶叶了。 苏久没和他们一起去泡茶,他看着染灵捣鼓的东西,一团血淋淋的肉,像是从什么地方剜出来,发出浅淡的腥气,她正拿着几个泛着银光的奇特之物拨弄分解着它,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片刻后她才停下手,眉头微蹙,“竟然没有……” 昨日的妖兽暴动不同寻常,可她并不能看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于是借了一块妖兽的肉,想在它们体内找找源头,可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她一边摘着手上的银蚕手套,眸色幽深,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强大的妖兽血脉之力。 “啪叽”一声,她挥手将桌上的肉扔到一旁的一株植物身上。 那植物两边张开的硕大绿叶,像是多肉一般,肥嘟嘟的,轻轻耸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蠕动着,将肉从两片叶子的中心部位一点一点吞了下去。 苏久清楚的看到了那植物中心位置,冒出的细细密密像是锯齿一般的牙,脊背不自觉升起一丝凉意。 前辈怎么还养这种东西? 染灵用灵力将桌子清理了一翻,才看向苏久,“找我何事?” 苏久看了一眼正在众多茶叶种类中挑挑拣拣的郝长老两人,感觉就像带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进城,冲染灵歉意一笑。 染灵没什么所谓。 小凤凰喜欢喝茶,染灵就会让他在后山自己去挑喜欢做成茶叶的灵药,他会亲手去做茶,做成之后,会在清晨或者午后给她倒一杯,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在满心期待的等待她的夸奖。 这么长时间,茶叶已经做了有五十多种,染灵在别墅里面单独辟了一方空间,让他摆放茶叶。 外面这些架子上摆放的,都是谢珩做太多没法处理的,染灵就将它们摆在上面,再做他用。 苏久见染灵并不在意,才松了口气,目光沉了沉,“前辈可有察觉到最近妖兽的异常?” 妖兽大军 染灵嗯了一声。 苏久继续道:“这次的妖兽暴动不太寻常,云州还好,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但靠近穹冥河的地方,已经有大批的妖兽,不断从密林、穹冥河河水、秘境等等地区中爬出,集结成上万军团,朝着东脉各州,不断进攻而来!” “最先收到攻击的,是最靠近穹冥河的岩州,因为那里地方偏僻,加上岩州内生活的人不怎么喜欢与外界交流,消息闭塞,等里面的人拼死发出求救消息,那里已经被妖兽尽数攻占,数万人沦为妖兽的奴隶或者口中食。”苏久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了紧,“而现在,情况最危机的,是岩州之后的风州,若是那里也守不住……妖兽大军将长驱直入,进入云州!” 染灵惊讶的挑了下眉,静静听着他说的话,暂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我们六宗已经达成共识,想联合派人去风州抵御妖兽大军的入侵,并想办法解救岩州百姓,此次前来,是想让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苏久倏地站起身,朝染灵深深鞠了一躬。 即使他们六大势力关系并不和谐,但面对足以撼动整个东脉的威胁,他们必须同仇敌忾,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园。 可即使六大势力联合,苏久的心依旧在半空中悬着,他需要一股足够强大,足够让人安心的力量,注入进来! 郝长老和凌坤正端着泡好的茶过来,刚好听到苏久的最后一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将茶放到染灵面前,迅速站到苏久身后,弯腰同姿势拱手请求。 染灵抽了下嘴角,面露复杂,有些没眼看。 外面妖兽打进来,她的地盘也遭霍霍呀,她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袖手旁观,哪用得着他们来求她? 她看起来那么不团结友爱吗? “好不容易将茶泡好,站着不累?”她淡淡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正恭敬请求的三人愣了愣,抬起头看了一眼染灵的神色,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纷纷走过去坐下来品茶。 染灵看着茶杯内泡的茶水,这个色泽和味道,其实泡的还不错,但和小凤凰泡的比起来还是差点东西,导致她并没有多少喝茶的兴致,她看向苏久,“苏久长老,那你可知西脉的情况?” 按理来说,这场暴乱应该也会涉及到西脉才对。 “西脉倒是没有听说。”苏久摇摇头,西脉和东脉隔了条宽广无际的穹冥河,他们云宗的手再长,也还没有伸到那边去。 “西脉也发生了妖兽暴乱的情况。” 忽然从某处,传来一道清哑好听的男子声音,男人一袭蓝发,如画中仙一般,从层层拔高的灵药尽头走了出来。 染灵一直平静幽深的眸,倏地一亮,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来人。 经过一两日的沉淀,谢珩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但面对对方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目光,还是觉得心跳加速。 他走到几人面前,苏久等人迅速起身,准备给谢珩让座。 虽然这位年纪不大,但作为染灵前辈的伴侣,他们也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谢珩:“……” “不用。”染灵阻止了苏久等人让座的动作,眸中盛满某种饶有兴致的情绪,“他坐我这儿。” 云宗三人:“……” 三人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眼神在染灵和谢珩之间转了转,最后还是忐忐忑忑的坐了下来。 染灵坐的是一把十分宽敞的大椅,她坐在上面,旁边的空位几乎还能容纳两个人,谢珩垂眸,与染灵默默对视片刻,走过去坐下来,以一种半拥的姿态,将染灵抱在怀中。 染灵得逞,笑的像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姿态慵懒。 其余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看不见,非礼勿视。 染灵偏过头,看着谢珩,长而翘的睫毛眨了眨,挑眉,“具体说说。” 谢珩环着染灵的腰,垂眸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西脉发生的情况与东脉差不多,可相对于长期和妖兽打交道的西脉,东脉要被动的多,西脉的胤都四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处被攻破,他们的防御力很强!” 不过,即便如此,华翎,以及再次行动失败,还丢失了狼奴的古茗,都已经日夜兼程赶回了西脉,这场暴乱,发生的范围和强度要比以往任何一次进攻可怕的多。 加上西脉的妖兽,还共同接收着一只堪比人类智商的渡劫期妖兽调动,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的确。”凌坤附和点头。 风州一向是抵御妖兽的一道重要防线,风都四多城更是囊括了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强者,但和胤都四城相比,它的防御力就显得十分不堪一击。 苏久目光锐利,“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这暴乱之后的源头,这种暴乱,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 染灵赞同的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的叹口气,“真该死啊。” 众人:“……” 她说的应该是那个引起暴乱的原因真该死,对吧? 苏久瞧了瞧染灵,又看了看谢珩,犹豫开口:“那两位……”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急死个人了! 染灵看向他,“你们打算何时出发?” 三人顿时一喜,说这话多半就是有戏。 “十日之内。” “哦。”染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赶人,“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 这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啊? 苏久等人实在摸不准,内心抓狂,面露纠结,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注在谢珩身上。 谢珩看了一眼染灵,无奈的替她解释,“诸位放心,这件事逐星宗义不容辞。” “看几位喜欢喝茶,带一些回去吧。” 听到谢珩的保证,苏久三人顿时松了口气,郝长老苍蝇搓手,脸上却满是笑意,“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可是由极其珍贵的灵药做的茶,不但做法讲究,成品更能极大的提高修士的灵力,只是区区一小撮,就能价值上万灵石。 贵的嘞! 七号程妤 但三人口嫌体正直,卷了一小袋茶叶,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谢珩走过去正要坐染灵旁边的椅子上,却见她冲自己歪了下头,下巴一挑,指示自己椅子的位置。 谢珩:“……” 他只好过去和染灵挤在一个椅子。 “知道回来了?” 染灵坐在谢珩怀里,像是小猫发飙一样,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呲牙。 男人无奈的轻笑一声,锁骨美如瓷玉,藏在薄薄肌肤下的喉结因为笑声轻轻震颤,认错道:“我错了。” 染灵从挺翘的鼻子中溢出一道哼声,慵懒的靠在谢珩肩膀上,把玩他流泻在肩头的蓝色发丝。 声音无端放低了些,只容旁边的人能听见,“十日的话,倒是还有时间,在这帮小弟子们上战场之前,把他们扔在丹落塔历练一翻。” 提前感受社会的残酷。 谢珩嗯了一声,顿了顿,才说起一件事,“染灵,你那名叫程妤的小弟子,来我那儿了。” “嗯?”染灵诧异的轻扬眉梢,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无名阁此前一直在招收合适的人才,前不久她到一号那里去报到,说是要加入无名阁,我刚开始没注意,直到一号带她来见我。” 染灵捉住谢珩的腕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上面的菩提血链,“她认出你了?” 谢珩摇头,“我带了面具。其他几个也没有透露我的身份。” 染灵脸上浮现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那小丫头状态如何?” 她能在丹落潮中创出那样的成绩,绝对不一般。 “跟她平时孑然相反,杀戮,冷酷,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谢珩淡淡的陈述着,补充道:“似乎很渴望战斗。” 染灵眸色幽深,红唇浅勾,“那就让她待着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那小丫头挺合我心的,只要她不出去杀人放火就成。” 谢珩的想法和染灵一样,嗯了一声。 “不过她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秘密,你暂时不要暴露身份。” 谢珩又嗯了一声。 染灵放开谢珩的头发,专心致志的把玩他的手指,那双手骨节分明,筋骨匀称,好看到让人爱不释手,“你有没有想要的武器,我给你打。” 谢珩看着怀里的人儿,听着她的话,眉眼不自觉溢出几分柔和,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不用麻烦,我有兵器。” “就你那小破刀?”染灵突然被亲,瞪大眼睛,模样又几分呆萌,撇撇嘴,“算了,我看着给你弄吧,你底下那几个谁想要武器,我顺便给他们一人打一件。” 他们都是小凤凰的部下,提高他们的实力,小凤凰的安全会更加有保障。 谢珩摇头:“他们的武器,我做就好。” 他不想她太累。 “你会?” 染灵发现,谢珩总是能不断给她惊喜。 “略懂一二。” 以谢珩谦虚的性子,这略懂一二,恐怕不太一般。 染灵没再问,抬手捏捏他的脸,蹭蹭他高挺的鼻梁,真心实意的夸赞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谢珩薄唇忍不住勾起笑意,心里不断涌出甜意,他哪里厉害,分明她才厉害。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染灵最后不忘记自夸。 谢珩看着染灵的小表情,喜欢的不得了,嗯了一声,翻手拿出一个空间戒指,放在染灵掌心,“这是这几个月赚的钱,还有从听风阁那里收回来的原灵晶石。” 染灵挑眉,“都给我?” 谢珩点头。 不给她给谁。 染灵意念探入戒指中查探一翻,瞠目结舌的回神,“这么多?” 小凤凰是去烧杀抢掠了吗? 里面堆积的上品灵石数量几乎能闪瞎她的眼睛,粗略一算,不下百万。 当初她救他时,他说自己很会赚钱……果然很会。 穷人染灵一下子变得富有,差点把嘴笑歪,“给我这么多,你想包养我吗?” 谢珩不解:“包养?” 那是何意? 染灵张口就来,“包养就是我什么都不用干,就和你睡觉,你就会给我大量的钱。” 这通俗易懂的解释让谢珩耳尖红了红,睫毛像是飘落在水面的蝴蝶,颤颤巍巍,像是居然回忆起什么记忆,“即使不……不那样,我也会把钱都给你。” 染灵哦了一声,表情平静的看着他,像是问了一句再正经不过的话,“那你想吗?” 谢珩眸光闪躲,不看她。 半响之后,却是点了点头。 染灵愉悦的扬起嘴角,贴近他耳廓,“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谢珩猛地瞪大了眼睛。 ** 当夜,郝长老就派了弟子守在了逐星宗山脚下,眼睁睁看着那些进去的万家弟子,磨蹭到午夜,才满脸兴奋的从里面出来。 心里的好奇简直攀至顶峰,千叮咛万嘱咐手底下的弟子,明早一定要先他们一步进入里面。 于是第二日,兴冲冲赶来的万家弟子发现,他们如何投灵石,都会被那个小盒子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就像一个吃撑了东西的小兽,不能再多一点。 万家弟子:“???” “什么情况,坏了?” 万白观察片刻,眸色倏地暗沉下来,得出结论,“不是坏了,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入了结界内。” “什么?” “啥?谁这么快?” “呔!这个石碑果然被人发现了!” 万家弟子心里生出一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霸占了的感觉,纷纷看向万白,“万白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面修炼,简直是事半功倍,他们实在舍不得将这样的机会平白让给别人。 “等。”万白走到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却能一眼看见逐星宗结界出口的地方,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众弟子看了看万白,点头,“……万白师兄说的是,我们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居然这么早就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位置。” 所有人纷纷走到万白旁边坐下来,边打坐修炼边等待。 而一大早进入里面的云宗弟子,则是被惊呆了。 名额抢夺 为什么手脚像捆了沙袋一样,这么沉重,沉重的到走一步都觉得困难? 云宗弟子起初觉得还好,这种压制不是很严重,可是等他们越来越往上,超过一千阶梯甚至更往上时,这种压制几乎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气,胸腔内的空气似乎都被挤压殆尽,心脏难受的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撕扯。 他们必须缓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迈出下一步。 可他们看着身侧的逐星宗弟子,他们其中有些人的等级比他们低,可是却能顶着压力,沉步向前,唯一能察觉出的,就是他们呼吸微微紊乱了一些,但比起他们大汗淋漓的状态,要好的多的多。 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光看到了普通弟子,在他们前面,大概三千阶梯左右的位置,有逐星宗的长老在往上走,还有……两个妖兽。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又忽然想起这几个月的传闻……心里虽震惊却可以接受了。 那些逐星宗弟子,有些在往前走,有些像是顿悟一般,在原地打坐,身上的灵力在肉眼可见的变得雄浑; 有些在练剑。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们却仍能练出完整一套的剑法,他们旁边有时会出现一个男子,那人腰间别着血穗长笛,一边耳朵上挂着一串色泽如玉的漂亮耳饰,出声指导他们。 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却是在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 那些逐星宗弟子见到他们,只是打趣一般冲他们友好的笑,“哟,今天换成你们云宗来了?欢迎啊。” 他们很热情,有时甚至会提供帮助,不过他们看他们这一帮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摇钱树。 云宗弟子将心里怪异的想法收回去。 他们也不再懈怠,一心一意往上爬。 混在弟子中的郝长老无比激动。 和弟子们不同,他知道这股压制他的力量,是重力,并且他知道,每日浸润在这样的力量之下,对修为有着莫大的好处。 就和那些整天在身上带重若千钧之物修炼的人是一样的,一旦取下来,力量和速度将会翻倍。 在这样专心的环境下,时光飞逝,仿佛眨眼之间天色就暗了下来,时间迅速逼近午夜时分。 云宗弟子这才依依不舍的从里面出来。 一出来,他们瞬间感觉到了重力磁场的奇妙之处。 怪不得那些万家弟子天天往这儿跑,原来这么神奇。 云宗弟子惊叹连连,丝毫没发现,有十双眼睛,正在暗处愤怒的盯着他们。 “居然是云宗的人!” “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早上似乎看见云宗的苏久大长老带着人来了逐星宗,会不会就是那时候,他们发现了石碑?” 几人交头接耳,万白压低了声音,“都小心点,那里面有个实力高强的长老,别被发现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儿守着,明日再找机会先他们一步进去。” 万家弟子纷纷点头赞同。 忽然,有人提出一个疑问,“若是他们也守在这儿不回去怎么办?” 万家众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结果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云宗那一帮人,熟练的开始打地铺,有些开始打坐,俨然一副今晚要驻扎在这里的姿态。 “……” “我、我们怎么办?云宗那群牲口挺厉害的,明天我们不一定能抢过他们呀。”有名万家弟子忧心忡忡道。 他觉得自己的变强梦要破碎了。 “如果染灵前辈能多允许几个人进去就好了。” “傻子,一个宗有多少个人,就算开了,万一对方将宗里更多的人叫过来怎么办?最终还是要通过竞争才能进去。” “那怎么办?万白师兄,你说呢?” 作为万家弟子主心骨的万白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对请求染灵前辈增加进入名额的提议狠狠心动了。 可是她会同意吗? 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他宗弟子,她怎么可能会听他们的呢? 他收了收思绪,不再想有的没的,“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好,我们能看见他们,但他们看不见我们,等明早我们来个出其不意,抢在他们前面进去,动作一定要快,能进去一个是一个。” “是。” 现场一片严肃紧张的气氛,所有万家弟子肌肉绷紧着,焦急又忐忑的等待黎明的来临。 ** “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准备进去吧。” 郝长老理了理散乱的衣袍,起身吩咐道。 打坐和睡觉的云宗弟子纷纷惊醒,开始整理衣袍,准备进入。 就在这时,有一队黑影,忽然从山的背后窜了出来,行动比兔子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结界! “卧槽!”郝长老愣了一愣,忍不住骂了一句,立刻就反应过来,着急万分道:“快!他们要进结界了,快阻止他们!” 这帮小崽子,居然无声无息藏在这附近,他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话语未落,他已经率先化作一道光芒窜了出去,阻止万家弟子投灵石进结界的动作。 不过万家弟子准备了整整一夜,为的就是此刻,速度快到让人咋舌,就郝长老冲过来的这段时间,第一个万家弟子已经进入。 万家弟子和云家弟子,在逐星宗结界门口,上演了一场争夺名额大战,最后万家弟子进了六个,云宗弟子进了四个。 帮助其他弟子进入,自己却反倒失了进入机会的郝长老,气的骂骂咧咧,看着万家剩下的四个弟子,越看越不顺眼。 万家弟子也不想理他们,冲他们挑衅一笑,一句话也不说,坐到旁边开始打坐修炼,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郝长老看到他们挑衅的笑容,肺都要气炸了,发誓明天一定要多抢几个名额! 与此同时,心里不住的叹气。 若他是染灵前辈的徒弟,何须如此费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据一个名额。 双方人马都离对方远远的坐了下来。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逐星宗山脚大打出手的事,不仅传到了染灵耳朵里,就连一直密切关注逐星宗的其他势力,也得到了消息。 五宗齐聚 “你说,云宗弟子和万家弟子在逐星宗门口打起来了?” 道衍宗宗主摩挲着手里的铜钱,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精光。 “是的宗主。” “大战在即,他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道衍宗宗主嘴角挂着笑,“打听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是为了进入逐星宗的名额。逐星宗山脚下有个石碑,上面写着花一块上品灵石就可以到逐星宗阶梯上参观的事情。” “六大势力都是些见到骨头不撒嘴的家伙……那阶梯有何奥妙之处?” “宗主神机妙算,那阶梯听说可以加快人的修炼速度。他们都是奔着修炼才去的。” “加快修炼速度……”道衍宗宗主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一下,“派人盯着点吧,明早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手下连忙点头,“是,宗主!” 与此同时,听风阁。 “逐星宗门口……”戴着面具的男人握紧了手里的茶杯,眸中风波暗涌。 当日在云宗没有看住人,这回倒是有了个去往逐星宗的借口。 “下去准备吧。” 万家。 “什么?!”万宏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实的黑木大桌差点一拍两散,气的浑身发抖,“这一帮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他们居然敢私自前往逐星宗的地盘,本家主却未得到一点消息,真是反了天了!” 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家、家主,他们是为了修炼才去的,将逐星宗的资源供给给我们万家弟子,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可那是要钱的啊,一次一颗上品灵石,长此以往,那老女人都要赚翻了!”万宏关最气的还是这一点。 之前宝库被偷了也就算了,现在还哄骗他万府弟子偷偷去她那儿给她塞钱,实在是可恶至极! 手下人内心暗暗的撇嘴。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话说回来,家主真扣啊。 万宏关气急败坏,“将那几个给我叫回来,家法处置,谁也不准再去!” “是。”手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可是家主,听说在那里修炼真的很管用,说不定其他宗的也都要去呢,我们不去,岂不是很吃亏?” “吃亏”两个字传到万宏关耳中。 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好半响才道:“先让他们在那里等着,明日我亲自去瞧瞧!” 黑水宗。 如今黑水宗内部纷乱刚刚平息,正夫人才刚把她爹凛剑候给送回去,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坐回椅子上,缓缓倒了一杯茶,举起喝了一口,“他们两家倒是大胆,闹都闹到染灵前辈眼皮子底下了。” 底下长老道:“这也算不上闹事吧,毕竟规矩是染灵前辈自己定的,他们就是为了抢名额而已嘛,说不定……” 那位长老放低了声音,声若蚊呐,“说不定……那位前辈就喜欢看见他们这样呢。” 不然为什么偏偏设十个,那么少,太挤得慌了。 正夫人将他的蚊子哼哼也听的一清二楚,看了他一眼,皱眉,“前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她那么好……反正这事黑水宗先少掺合,把我交代下去的事情查清楚再说。” 前段时间手忙脚乱,分身乏术,如今才能腾出手来去查探夫君他们真正的死因。 已经证实夫君的死绝不是无缘无故,要查,还得从聂氏身上下手。 好? 染灵前辈很好? 那名长老一头雾水,夫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那位前辈难不成给她下了迷魂汤不成? 但他不敢反驳,经历了这么些事,夫人在大事上变得越来越果断和成熟,已经初具了一宗之主的风姿。 他默默的答了句是之后就退下了。 柳家。 柳青岩呵笑一声,脸上隐约露出不屑之意,“阶梯修炼……能有多大的效果,哪里比得上我的方法。” 柳丞立在他旁边,看着柳青岩皱了皱眉,沉下眸子若有所思。 家主这修炼方法确实不错,他最近实力进步了不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不过想必现场一定会很有趣吧……”柳青岩笑道。 **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 守在逐星宗门口的云宗和万府的人神经绷紧,整装待发,彼此偶尔仇视的对视一眼,表示“你们一帮弱鸡,还想和我们抢名额?” 战火味十分浓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没到截止日期,倒是先前前后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除了黑水宗,其他五大势力来了个遍。 几大势力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之间分外古怪。 最后还是道衍宗宗主先打破了寂静,笑眯眯道:“看来我们几个都对染灵前辈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不如来商量一下,进入里面的名额吧。最好还是不要动手,伤了和气不说,将染灵前辈引出来就不好了。” “刚好黑水宗没来,一家进两人,如何?” 听风阁阁主立刻就开口拒绝,“能进多少,各凭本事不是更好?” 道衍宗宗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如此说来,夙阁主倒是很有自信啊。” “我看就一宗进两人吧。”万宏关内心十分不想见到染灵,自然不想将她引出来,毕竟他只是来测试阶梯的成效而已。 柳青岩笑着勾了下自己的头发,“我觉得也可,夙阁主还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好。” 自从在丹落潮打赌那一事过去之后,柳青岩和夙夜愈加看对方不顺眼,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夙阁主盯向柳青岩,半响后才撇开头看向也来凑热闹的苏久,“苏长老认为如何?” 苏久环视周围众人一眼,淡然道:“大家好不容易再次聚首,不如和气生财吧。” 夙夜没法再反对了,毕竟若是他反对,面对的将是四大宗的联手! 一宗进两人。 最后进去的,都是各大势力的宗主或者家主。 逐星宗后山,正在和谢珩一起侍弄灵药的染灵听着林云邱的汇报顿时乐了,“这么多人来给我送钱啊?” 试炼 林云邱看向染灵,“老祖,那我们怎么办啊?” “将所有弟子召集到宗内广场,今日让他们进入丹落塔历练,我们要把主场留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嘛。”染灵勾起红唇。 林云邱不知道老祖此行为何意,但不妨碍他照办,“是。” ** 染灵将全宗上下都召入丹落塔之后,整个宗门,就只剩下她和谢珩,还有安稳睡觉的小不点赤鸢。 浮擢落了清闲,早就跑出去偷偷摸摸找人去了。 染灵施施然加大了阶梯上的重力强度,比之前强了大概三倍,美曰其名,要让客人“宾至如归”。 于是踏上第一个阶梯的各方大佬,同时脸色一变,内心咯噔一声。 这上面居然是重力压制? 第一阶梯就这么强,那后面那么多…… 跟随苏久一起进来的郝长老则是目瞪口呆,这里的强度怎么提升了这么多? 难道是染灵前辈做的? 她正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他惊疑不定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看其他人都动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他有预感,今天这一遭下来,他非得脱层皮不可。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不见逐星宗那些勤奋的小弟子们呢? 今天这场阶梯实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场比试,各大势力强者的比试,谁也不想落在别人后方。 站在山顶上,悠闲的吹着风,环胸而立的红衣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真热闹啊。” 和一股脑将所有弟子暴力塞进丹落塔的某人不同,谢珩有事要忙,但在某人要求之下,他将办公地点,从后山,移到了这个视野极好的地方。 此时听到染灵不咸不淡的感叹,连头都没抬,笔下未停,嗯了一声。 染灵一旦闲下来,浑身的劲儿就没处发,她从旁边的草丛里薅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走过去吊儿郎当的坐到谢珩旁边。 看他正在画武器的设计图。 男人额前的碎发随意搭在眉眼脸颊处,被银色发带勾起的蓝色长发披散在肩部,从染灵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挺翘的鼻梁,斜飞入鬓的眉,以及泛着粉色的唇。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 果真有道理。 她可不能打扰这么认真的男人……她真是善解人意啊。 染灵将狗尾巴草扔了,一手撑着侧脸,一手从桌子上拿了颗苹果,对着谢珩的容颜一口咬下。 一个时辰后。 实力最强的云宗大长老苏久位列第一,但与柳青岩等人都相差不多,大概是十多个阶梯的距离。 他们一口气爬了两千阶梯,将一同进来的其他弟子远远甩在了后面。 但这样猛冲导致的后果是,有点后劲儿不足。 他们头也发昏,脚也发软,脊背重像是扛了一座大山,呼吸急促如牛,速度不得已渐渐放缓下来。 ** 丹落塔内。 程妤试炼。 碎裂的遗迹之内,是数不清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它们前赴后继,会从各处钻出来,夺取你的性命。 程妤清秀的脸冷凝着,转了一下手底下的双刃,刀刃勾出利落的寒光。 林云邱看向染灵,“老祖,那我们怎么办啊?” “将所有弟子召集到宗内广场,今日让他们进入丹落塔历练,我们要把主场留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嘛。”染灵勾起红唇。 林云邱不知道老祖此行为何意,但不妨碍他照办,“是。” ** 染灵将全宗上下都召入丹落塔之后,整个宗门,就只剩下她和谢珩,还有安稳睡觉的小不点赤鸢。 浮擢落了清闲,早就跑出去偷偷摸摸找人去了。 染灵施施然加大了阶梯上的重力强度,比之前强了大概三倍,美曰其名,要让客人“宾至如归”。 于是踏上第一个阶梯的各方大佬,同时脸色一变,内心咯噔一声。 这上面居然是重力压制? 第一阶梯就这么强,那后面那么多…… 跟随苏久一起进来的郝长老则是目瞪口呆,这里的强度怎么提升了这么多? 难道是染灵前辈做的? 她正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他惊疑不定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看其他人都动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他有预感,今天这一遭下来,他非得脱层皮不可。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不见逐星宗那些勤奋的小弟子们呢? 今天这场阶梯实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场比试,各大势力强者的比试,谁也不想落在别人后方。 站在山顶上,悠闲的吹着风,环胸而立的红衣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真热闹啊。” 和一股脑将所有弟子暴力塞进丹落塔的某人不同,谢珩有事要忙,但在某人要求之下,他将办公地点,从后山,移到了这个视野极好的地方。 此时听到染灵不咸不淡的感叹,连头都没抬,笔下未停,嗯了一声。 染灵一旦闲下来,浑身的劲儿就没处发,她从旁边的草丛里薅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走过去吊儿郎当的坐到谢珩旁边。 看他正在画武器的设计图。 男人额前的碎发随意搭在眉眼脸颊处,被银色发带勾起的蓝色长发披散在肩部,从染灵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挺翘的鼻梁,斜飞入鬓的眉,以及泛着粉色的唇。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 果真有道理。 她可不能打扰这么认真的男人……她真是善解人意啊。 染灵将狗尾巴草扔了,一手撑着侧脸,一手从桌子上拿了颗苹果,对着谢珩的容颜一口咬下。 一个时辰后。 实力最强的云宗大长老苏久位列第一,但与柳青岩等人都相差不多,大概是十多个阶梯的距离。 他们一口气爬了两千阶梯,将一同进来的其他弟子远远甩在了后面。 但这样猛冲导致的后果是,有点后劲儿不足。 他们头也发昏,脚也发软,脊背重像是扛了一座大山,呼吸急促如牛,速度不得已渐渐放缓下来。 ** 丹落塔内。 程妤试炼。 碎裂的遗迹之内,是数不清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它们前赴后继,会从各处钻出来,夺取你的性命。 程妤清秀的脸冷凝着,转了一下手底下的双刃,刀刃勾出利落的寒光。 叨扰大师 他眉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之意,灰紫色发丝柔软,却很快再次注视他。 见他没有否认,摒尘将手里的书卷轻轻合上,目光在他耳饰上轻微一点,注视着他暗红的眼眸,“施主一直跟着我,究竟所为何事?” 浮擢盯着他,这次直截了当的严明,“我想看看大师的左手小臂之上是否有一个胎记。” 这和尚平素将衣服遮的严严实实,要想看他的胳膊,简直难如登天,也不知他会不会接受他这种无理的要求。 岂料,摒尘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却将雪白的衣袖撩了起来,露出肤色白净、肌理分明的小臂。 前前后后展示了一遍。 上面什么都没有。 浮擢如遭雷击,直接愣在了原地,眼里的失落和痛苦仿佛丝线般拉扯纠缠,像是要将他这个撕扯成两半。 摒尘始终平淡的注视着他。 良久,浮擢才站起身,竟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摒尘想伸手扶他,却不料对方很快便站稳了,推开他的手,低下头,弯腰拱手,隐藏在长睫下的眼眶染了几分红。 良久才道:“这段时间打扰大师,深感抱歉。”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张同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的脸,眨眼便消失在摒尘眼前。 摒尘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坐了许久,才伸出右手,放到了左侧心脏的位置。 ** 夜晚,大街上人影逐渐萧条,灯笼蒙上雾沉沉的光,喝的烂醉的浮擢被酒肆老板轰了出来。 “什么人啊这是!没钱还跑来喝酒!晦气!” 说罢“碰”一下关上了门。 老板看着桌子地上一堆的空酒坛,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着穿的富贵,没想到是个穷光蛋,赔死了。 浮擢细长的手指拎着酒壶细窄的口,颈口系着的红绳衬得手指异常漂亮,他边走边喝,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万年过去,沧海桑田,怎么可能再找到那个人? 就凭一块虚无缥缈的胎记? 浮擢,你是痴心妄想。 他有没有投胎转世都说不一定呢。 错把和尚当故人,你可真够傻的。 步伐踉跄的模样,让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不明白这个贵气的小公子,何以成了这幅模样。 ** 丹落塔内部。 染灵花了足足三十六天,才将武器终于打造完成,脸上略见疲色。 炙热的白芒从炉中跳出,笼在染灵掌心之中,她满意的观察片刻,站起身,挥手,密室的大门轰然朝两边撤开。 外面,谢珩一袭黑衣,长身玉立,静静等待着,听到动静,抬眸望向她,眼里的光芒倏地柔和下来。 染灵背着手,长靴轻巧的走过来,“你炼成了?” “嗯。”谢珩挥手,六件兵器缓缓出现在眼前,光华流转,锐气内敛,隐隐折射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其价值,不逊于染灵给程妤炼制的那把双刃。 染灵都震惊了,她家小凤凰真是深藏不露,这几件武器虽说不是顶级,却也是修士最为推崇的,一些炼器大家都不一定能打出来。 谢珩挥手将东西收起,不怎么在意,视线却在染灵身后的手轻微一点,眸中漾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察觉到他的目光,染灵也不墨迹,直接将东西拿出来,展示在他面前。 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珠子。 谢珩略感诧异,却没说什么,只是用视线打量着那珠子,眼神逐渐变得奇异起来。 他觉得那珠子,并不像固态,而是像水一般的液态,里面含着仙人之力,还有一股奇异的力量。 其力量,应该和染灵那白色飘带是一个等级。 染灵红唇勾起,在他的视线中,催动珠体,那红色珠子竟逐渐融化,成为一团透明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流动攀爬,眨眼间便覆盖了染灵的手,在其手掌之内演化成了一把剑! 剑身嗡鸣,绚丽夺目,锋利无匹! 其力量,根本不是林云邱那把剑,可是相提并论! 一个是灵器,一个却是仙器! 只是这还是开始,在染灵的意念之下,剑变成了刀,刀弧完美,勾出冰寒的杀意。 刀又分别变成了弓、鞭…… 染灵演示了几个就停下来,拿下谢珩手腕上的菩提血链,将这个红色珠子串了上去,没有丝毫违和感。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条手串,其实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然后又戴回到谢珩手腕上,手链很长,可以轻松在他手腕上绕两圈。 染灵看着他,“怎么样,喜欢吗?” 足够灵活,也足够隐蔽。 谢珩没有看那个珠子,反而将眸光凝在染灵脸上,脸色平淡,目光却炙热,对上那双明亮暗含期待的眼睛,嗯了一声。 她或许不知道,他此刻的心跳声,有多么剧烈。 无法控制,只能沉沦。 染灵挑了下眉,抑住从心里满溢的喜悦,围着他走了一圈,巧笑嫣兮,表情却有些坏,“报酬嘞?” 谢珩怔了怔,雪白的耳尖一红,“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 染灵勾住他的手链,将他往自己面前带,正要动手时,腰上挂的金铃最上面一个忽然响了一下,她低头瞧了一眼,有些不满,“这家伙又在干什么?” 谢珩:“怎么了?” “我担心浮擢那小子溜了,特意在他身上留了个印记,他现在……”染灵细细感受了一番,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将传回的画面给谢珩看了看。 谢珩沉吟片刻,“他之性格……应当不会如此,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你忙自己的事,我去看看。” 染灵点点头。 那家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颓然的模样。 不过令她有些诧异的是,小凤凰性格一向孤僻,除了自己以外,对待其他人向来疏离,今天居然主动去接人…… 不过她向来大方。 “去吧。” ** 谢珩找到浮擢的时候,发现贵气的小公子正躲在岸边偷偷的哭,面前是汇聚着各种花灯的小河,旁边是沿着岸边一排排生长的,枝条摇曳的柳树,地上是打翻了的酒坛。 谢珩:“……”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让他静静”的时候,对方的神识即使喝醉也灵敏无比,侧眸准确无比的锁定他。 前尘往事 兔子一般两只红肿的眼睛,并没有多少攻击性,看见他,居然闪身消失在原地,一蹦子跳到了他身上,大声哭喊道:“千痕,怎么办,老子认错人了,那人不是他!” 谢珩:“……” 铺天盖地的酒气笼上来,熏的谢珩蹙眉,他一把将浮擢拽下来,扔到一旁,低沉稳重的眉眼中,罕见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浮擢哭的更大声了,咒骂道:“狼心狗肺,没心没肺,兄弟一场,你居然这么对我!” 谢珩没在意他的称呼,只当他醉的糊涂认错了人,骂也骂的是别人,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淡淡道:“跟我回去吧。” “鬼才跟你回去,你那破地清冷的跟破庙似的。”浮擢翻了个白眼,不哭了,寻了个粗壮的树干靠着,双眼怔怔的望着水中的花灯,双瞳茫然,没有焦距,良久,嘴角勾起笑,脸上浮起醉态,“你说他那个人怎么这样,活着的时候比谁都坏,现在死了,倒比谁死的都干干净净。” 他没有用灵力抵抗,喝了一天,脑子有些发昏,神志却无比清醒。 谢珩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默默伫立。 “从小我就觉得他坏,经常惹爹娘生气,要不然为什么爹娘总是斥责他,惩罚他呢。” 他还记得一次的冰天雪地,他与父亲发生争执,父亲甩了他一巴掌,勒令他出去跪着,小小的他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足足跪了一天。 他的嘴唇都发紫了,几乎成了冰雕,他拿着糖果和木炭,端出去引诱他,想让他屈服,可他在那儿诱了他好久,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拿一双眼瞧着他。 之后回去,他自己大病了一场,好几个月没出门,好不容易好全了想去玩,可那人却莫名其妙开始管他了,以哥哥的名义。 “他约束我每日练武,约束我每日看那个枯燥的书,连每一个相交的朋友都要一一把关,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受他操控,就算跟爹娘求情,羽翼渐丰的他也不再恐惧他们。” 他恨死他了。 “我开始去军营,以各种手段和方式逃离他的控制。甚至为了气他去过花楼,当时他沉着脸将我揪了出来,那样子实在可怕,后来我听说,整个花楼都被他端了。” 谢珩默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靠在离浮擢近处的一棵树上,双手抱胸,听他说话。 “但经此一事,莫名其妙的,他也不怎么管我了,我如愿以偿,当时别提有多高兴……” 浮擢嘴角笑容扩大,然后又慢慢的淡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他那时有接近半年没有理我,我乐得自在,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有一次,上面命我去带军剿匪,谁料想那匪首实力强大,终是不敌,被活活生擒,求救消息连发三次,未有一点动静,心中绝望,却是他带领亲信救了我。他欲将背后的事情瞒下,可上面立刻便下了两道命令,一则是我的,因办事不力贬至苦寒之地,另一则却是关于他,因擅自违抗命令而被撤职,那时我才知道,我深陷囹圄时,满朝上下,无一人打算救我,除了他。” “我开始对他改观,也不再那么强烈的忤逆他,但我去苦寒,他却另有打算,我们终究不同路。我拼命修炼,拼命打仗,三年之内,取了不少功绩,有了些名气,上面想将我调回时,敌国却突然来犯,来势汹汹,连破三城,对我方地势非常熟悉,我们都怀疑出了内奸。我被封为将军抵御外敌的那一天,我在敌军内发现了几年未见的他。” 浮擢说到这里,沉默下来,良久才继续:“我拼死抵抗,无济于事,他率领着敌军铁骑,毫不留情的踏破了我的家园,囚禁了我的父母。” 谢珩不解:“为什么,那不也是他的父母和家园吗?” 浮擢垂了垂眸,拿出那只笛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后来才知道,他从来都是敌国的人,他的父母是被我的父母所杀,他是被捡回来的。” 谢珩顿了顿,才问:“后来呢?” “后来?”浮擢眼神空旷,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后来我就入魔了,浑浑噩噩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莫名其妙清醒了,功力大增,他却已经死了,听其他人说,是他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自己死掉的。” 说到这里,他嘲弄般笑了笑。 谢珩想起了摒尘身上那些黑红色的因果线,“当时他率领敌军进城,可曾屠过人?” 浮擢想了想,最后迟疑的摇头,“不知道。” 外面的人都说他杀了无数人,但他没有见过。 谢珩没再说什么。 其实很多画面,在浮擢曾经试图占领他躯体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但毕竟是片段,现在听他说来,才将事情大致串到了一起。 浮擢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心里不再那么压抑,心脏却依旧闷闷的难受。 谢珩突然出声问:“你为何觉得你认错了人?” “他身上有一处胎记,现在却没有了。”那人闷声道。 谢珩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胎记只是一世的印记,再次轮回怎么可能留的下?你若真要找,就要找令他最深刻的东西。” 浮擢一愣,脸上的醉意都散了些。 他总算不再那么半死不活,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生机,“我在他心口处,刺了一剑,算吗?” 谢珩:“……” 他默默无言了片刻,才道:“如果你觉得这一剑,令他足够深刻的话。” 浮擢脑子被人强行打开一道新思路,默默思索间,在谢珩说出要回宗的时候,他也不发一言的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 “咚咚!” 酒馆门,被突兀的敲响。 敲门的声音并不迅疾,甚至说的上平和,但对于被白嫖了一天酒的酒肆老板,他肺都要气炸了。 他穿起衣服起身,憋着一肚子的火,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个丰神俊朗的和尚,白衣质地轻薄,他神情平和又冷漠,像是一尊仙人,不可亵渎。 “……”老板一怔,态度无端恭敬不少,“您是要……” 摒尘将一袋灵石递到他手里,面露歉意,“这是不久前那位客人的酒钱,麻烦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问责 整整六千阶梯,还是加大力量的阶梯,五大势力爬了一晚上,累的半死不活,也不过堪堪爬到了四千。 刚过子时,他们都被齐齐轰了出来。 一个个衣衫凌乱,看起来分外狼狈,只是很快,他们脸上就浮起了惊异之色。 “宗主,您感觉如何?” 道衍宗长老率先迎了上去,关切开口。 道衍宗宗主本来觉得脑壳嗡嗡,极致的压迫让他汗湿衣袍,胸腔窒息,灵力运转艰涩,可一到外界,压制的灵力瞬间犹如大江翻滚,浪涛拍岸,他甚至能感觉到汹涌的灵力拍击筋脉骨骼的感觉。 瞬间又惊又喜。 到了他们如今的境界,要再突破,花费的无一不是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那阶梯的重力堪称恐怖,居然达到了寻常要修炼一个月才成取得的成效。 这种只需要花费一颗上品灵石就能得到的修炼机会,谁会不爱啊! 真不知道染灵前辈究竟是如何做到,能将重力覆盖到如此大的范围。 就是能进去的人数也太少了,每个势力平分,才能进去两人,若是被除他们五大势力以外的人知晓,说不定还要减损。 高兴之余,他又觉得可惜。 几个大势力相互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但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惊喜和侵夺之色。 郝长老视线在其他势力之间转了一圈,内心忍不住道:“呔!这几个老梆子,看来明天还要来!” 众人纷纷离去。 染灵远远在山顶上看着这一幕,红唇勾起,然后进入宗内广场,将历经磨难的逐星宗众人从丹落塔放了出来。 近一百人,突兀的出现在广场之上,有些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扑杀的姿势还没有停下,狰狞着脸,差点把他周围的人给砍了,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瞬间喜极而泣。 只有经历过地狱,才知道人世间的美好。 他们两两互相对视着,发现虽然在塔内他们遍体鳞伤,但到了外面,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而且似乎没有人死亡。 老祖还是爱他们的。 染灵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变得愣怔,然后惊喜,最后将脸转过来对着她,眼里流露出阵阵感动之色,就差扑上来抱着她哭了,不由的满脸黑线。 死是不可能让他们死的。 不然自己将来退休的生活谁来保障? 但这帮弟子中,有不少人耗尽了十次机会,若非她手下留情,他们早已身死。 她漆黑的眼睛一寸寸扫视过众人,众人被她的视线扫到,不由的安静下来,那些死亡次数超过十次的弟子更加心虚,几乎不敢与之对视,默默低下头。 “这次的秘境试炼,有很多人表现良好,也有些人……表现不太令我满意。” 气氛倏地冷凝。 她语气很平淡,周身也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但所有人都安静如鸡,不敢发出一点动静,都在细细聆听。 就连一宗掌门和六位长老,也跟几个鹌鹑似的排排站,不敢说出一言反驳。 染灵眸光盯着他们,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爆发出铿锵有力的波动,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尖,“修行之路,与人争,与天斗,这条路上,有多少修士身死道消,铺就无数埋骨之路,每一次的生存机会都难能可贵,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应爆发出自己的全力,找到自己的求生之路。” “可是有些人,仗着能够在丹落塔内复活,就放纵而为,这要是在真的战场之上,你觉得自己还有命在吗?” 一股强悍的气势,犹如雷霆风暴从染灵身上爆发而出,瞬间将众人压的喘不过来气,比环山阶梯上的重力压制恐怖太多! 就连实力最强的苟渊,也被压的难受至极,仿佛灵魂要脱体而去! “老祖息怒!”林云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广场之上的金赤果树簌簌抖动,发出一片沙沙声,最后不堪重负,落下几片可怜巴巴的叶子来。 “你们闯关时所有的场景,我都可以看见,哪些人偷懒,哪些人未尽全力、蒙混过关……我一清二楚。”染灵眸子折射出不可逼视的冷芒,她逐渐收敛了气势,突然道:“现在,觉得自己专心致志,一心一意闯关的人,上前一步。” 众人脑子嗡鸣,那股恐怖的压迫力仅仅持续了几息,他们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心里忍不住感叹老祖的可怕,好不容易压迫消失,突然听到老祖说这样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愣,然后扪心自问,不少人的脸都悄悄烧了起来。 四十余天的拼杀,谁能真的一丝注意力都不分散,全力杀敌呢,看那些怪物的脸都快看的麻木了。 就在这时,身着一袭青衣,身材高大的厉竹上前一步,眸光坚韧而明亮,没有丝毫心虚的对上染灵的目光。 他的身后背着他凭着实力赢来的弓。 ——由染灵亲自用软锋金打造,存放在武器阁中。 因为不久前,染灵又发布了一条规则,除了元婴境界以外,宗门弟子战力前十者,亦可领取一把。 这是实力的象征! 不少弟子眼里都浮现出羡慕和忌惮之色,因为为了获得这把弓,厉竹已经连挑了十名内门弟子,无一败绩,荣获逐星宗弟子实力中排名前三的人物,甚至有望冲击三年之后的长老之位! 染灵轻轻冲他点了点头。 而后程妤怯怯的走了出来,站在了厉竹旁边。 染灵看了她一眼,眼里无声的划过一丝揶揄,这小丫头跟个蛮龙一样,冲进怪物堆里,杀的那些怪物人仰马翻,实力不可小觑,怕是连一些长老都快压不住她了。 她实际上的死亡次数,超不过五次。 林白和白枫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虽然他们没有明着做出偷懒的动作,但招式中一点点的潦草懒散之意肯定瞒不过老祖的火眼金睛,他们没有站出去。 白枫贼眉鼠眼,偷偷瞥向身材高大,背脊挺直的厉竹,暗自磨了磨牙齿。 这小子总是在偷偷卷人,四十天没休没止的杀戮,居然一点也没偷懒! 醉酒 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可不想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结果正好与看向他的厉竹对上了视线,对方似乎是在诧异,为什么他还不上前来。 白枫哽了一下,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别问,问就是小爷不专心。 厉竹见他如此,顿时明白了,不禁有些无言,嘴唇抿起,移开了视线。 这时,林云邱和六位长老竟同时皆上前一步,整齐划一的步子,让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几个也互相对视一眼,每个人神情各不相同,觉得这样一起上前的动作有些好笑。 他们是第一批进入秘境试炼的,自然知道秘境试炼的好处,这次进去,更是抓紧一分一秒的机会,全面在提升实力。 染灵目光从他们七个身上扫过,经过这次试炼,剩余几位没有突破元婴的长老,突破在即了。 然后又陆陆续续有十多名弟子上前,苟渊在林云邱他们之后,就上前了一步,最后只剩下三十多名弟子,外加眼神躲闪的鹏三,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再偷懒了。 染灵看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倒还算诚实。 “所有上前一步的人,各自去领三枚五品丹药,死亡次数不超过十次的人,各领一枚六品丹药。” 所有人眸光都亮了起来。 他们现在实力不够,平常服用的都是三品丹药,就连林云邱他们,只会偶而得到四品丹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奖励这么丰厚,那些偷懒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你们这三十多个……”染灵视线扫过,目光在鹏三身上顿了一顿,对方心虚的用翅膀捂住了头,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分成六组,接下来几个月的宗门清扫就交给你们了,阶梯也要清扫,不要让我见到灰尘。” “嘎?” 鹏三瞬间探出头,眼巴巴的朝着染灵望来,似乎是想求她高抬贵手。 它堂堂金翅大鹏,拿个扫帚扫地,像什么样子,而且这几日别宗的那些家伙来的勤,若是被他们发现,再传扬出去,简直丢死脸了,昔日那些妖兽同族,该怎么看它呀。 染灵淡淡的看着它,眸光平淡,鹏三却能在里面感受到一股无声的危险气息,它不敢再言语。 扫地就扫地吧,把主人彻底惹毛就不好了,它的丹还没有炼呢。 那些偷懒的弟子内心苦哈哈,恨不得将之前的自己拉出来暴打一顿。 染灵说完这些就让人散了,她回到后山别墅,在阳台秋千上坐了会儿,谢珩还没回来,躺床上睡觉去了。 直到寅时,别墅的大门才被的推开,有人脚步轻缓的上楼,染灵听觉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听出是谢珩回来了,但他的步伐分明有些虚浮不稳。 染灵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谢珩上楼之后,似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迈步往她的房间走来,轻轻打开了门,一丝无声的酒气蔓延开来。 这酒…… 似乎是仙醉。 又辣又烈,仙人来了都得醉,因此闻名,事实上,确实能撂倒不少的修士。 让他去找人,自己倒是喝了不少。 染灵闭着眼,呼吸沉稳,佯装熟睡的模样。 明亮如水的月色,从白色窗帘中倾泻而来,女子躺在床上,薄被仅盖到腹部,精致的五官在月色的衬托下,在一边脸上打下暗影。 房内一片安静,谢珩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的走过来,坐到了她床边,抓住了她放在一侧的手,珍之重之的用双手包裹起来,像是捧起了什么稀世珍宝。 染灵还想看他做些什么,装睡装的更加入戏。 对方磨蹭了一会儿,而后俯下身,柔软湿润,带着一丝酒气清香的唇,轻轻贴上了染灵的额头。 而后是眉心、两鬓、鼻梁、鼻尖…… 酥酥麻麻 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可不想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结果正好与看向他的厉竹对上了视线,对方似乎是在诧异,为什么他还不上前来。 白枫哽了一下,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别问,问就是小爷不专心。 厉竹见他如此,顿时明白了,不禁有些无言,嘴唇抿起,移开了视线。 这时,林云邱和六位长老竟同时皆上前一步,整齐划一的步子,让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几个也互相对视一眼,每个人神情各不相同,觉得这样一起上前的动作有些好笑。 他们是第一批进入秘境试炼的,自然知道秘境试炼的好处,这次进去,更是抓紧一分一秒的机会,全面在提升实力。 染灵目光从他们七个身上扫过,经过这次试炼,剩余几位没有突破元婴的长老,突破在即了。 然后又陆陆续续有十多名弟子上前,苟渊在林云邱他们之后,就上前了一步,最后只剩下三十多名弟子,外加眼神躲闪的鹏三,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再偷懒了。 染灵看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倒还算诚实。 “所有上前一步的人,各自去领三枚五品丹药,死亡次数不超过十次的人,各领一枚六品丹药。” 所有人眸光都亮了起来。 他们现在实力不够,平常服用的都是三品丹药,就连林云邱他们,只会偶而得到四品丹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奖励这么丰厚,那些偷懒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你们这三十多个……”染灵视线扫过,目光在鹏三身上顿了一顿,对方心虚的用翅膀捂住了头,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分成六组,接下来几个月的宗门清扫就交给你们了,阶梯也要清扫,不要让我见到灰尘。” “嘎?” 鹏三瞬间探出头,眼巴巴的朝着染灵望来,似乎是想求她高抬贵手。 它堂堂金翅大鹏,拿个扫帚扫地,像什么样子,而且这几日别宗的那些家伙来的勤,若是被他们发现,再传扬出去,简直丢死脸了,昔日那些妖兽同族,该怎么看它呀。 染灵淡淡的看着它,眸光平淡,鹏三却能在里面感受到一股无声的危险气息,它不敢再言语。 扫地就扫地吧,把主人彻底惹毛就不好了,它的丹还没有炼呢。 那些偷懒的弟子内心苦哈哈,恨不得将之前的自己拉出来暴打一顿。 染灵说完这些就让人散了,她回到后山别墅,在阳台秋千上坐了会儿,谢珩还没回来,躺床上睡觉去了。 直到寅时,别墅的大门才被的推开,有人脚步轻缓的上楼,染灵听觉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听出是谢珩回来了,但他的步伐分明有些虚浮不稳。 染灵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谢珩上楼之后,似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迈步往她的房间走来,轻轻打开了门,一丝无声的酒气蔓延开来。 这酒…… 似乎是仙醉。 又辣又烈,仙人来了都得醉,因此闻名,事实上,确实能撂倒不少的修士。 让他去找人,自己倒是喝了不少。 染灵闭着眼,呼吸沉稳,佯装熟睡的模样。 明亮如水的月色,从白色窗帘中倾泻而来,女子躺在床上,薄被仅盖到腹部,精致的五官在月色的衬托下,在一边脸上打下暗影。 房内一片安静,谢珩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的走过来,坐到了她床边,抓住了她放在一侧的手,珍之重之的用双手包裹起来,像是捧起了什么稀世珍宝。 染灵还想看他做些什么,装睡装的更加入戏。 对方磨蹭了一会儿,而后俯下身,柔软湿润,带着一丝酒气清香的唇,轻轻贴上了染灵的额头。 而后是眉心、两鬓、鼻梁、鼻尖…… 酥酥麻麻 宁为玉碎 他不知干了什么,轻轻“嘶”了一声,小小的抽了口气。 很快,染灵便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正轻缓的扫过她的脖颈。 染灵倏地睁眼,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 喝酒之后,那双丹凤眸自然的衔着一层波光水色,此刻小凤凰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眼眸瞪大了一圈,又圆又可爱。 与平时的清冷沉稳不相符,显出一种极致的反差感。 染灵忍不住把他拉下来亲了一口,响亮一声,把谢珩都亲懵了。 染灵悠然的轻笑一声,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自己抓着的那只筋骨匀称的手上。 那里抓着一根凤凰羽毛,流淌出冰蓝丽泽。 “你还真舍得下手。”染灵挠挠他的下颌,懒洋洋撑着脑袋问:“从哪揪的?” 谢珩怔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后带着她的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这里。” 染灵啼笑皆非,趁机占了一把便宜,哄着人,“疼不疼啊揪这么大一根?” 谢珩认真的点头。 “疼还揪。”染灵要被这个样子的谢珩可爱死了,她将那根羽毛扯过来在手里把玩,对方的目光似乎也黏在了那根羽毛上,像是不舍,跟随着移动,她故意板起脸,“叫你去找人,怎么反倒自己喝醉回来了?当初口口声声管教我说‘喝酒不好’,自己倒是先喝上了。” 她用羽毛蹭蹭他高挺的鼻梁。 “只需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啊?” 谢珩感觉有点痒,歪了歪头避开,看着她,其他的什么也没听到,只提取出她话中的一个关键点,认同的点头,“喝酒不好。” “……” 只听自己爱听的是吧? 染灵逗他,“怎么不好?” 谢珩拧着眉想不出来,都有点困了,凑过来枕在她肩头上,嘟囔一声,呼吸间溢出他身上惯有的香,以及几丝清雅的酒香,小小的耍无赖,“反正就是不好。” 染灵无奈。 耳边很快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谢珩额头贴着染灵的侧脸,手臂自然的揽着她纤细的腰。 染灵微微侧了一下脸,想更清楚的看到谢珩的脸。 男人蓝色发丝犹如绸缎,有几缕调皮的落在染灵身上,肤色白皙,唇红齿白,过分惊艳的脸却不显得阴柔,棱角分明,下颌线条凌厉,糅出清冷又温柔的气质。 染灵看了一会儿,勾着笑摸摸他的侧脸。 ** 穹冥河水,搅荡天地。 一座宏伟的古城,坐立于风州地界,恢宏壮阔,巍峨的长城延伸于起伏绵延的山岭之上,仿佛一条躺着的巨龙,如天堑般生生将此处地域割裂,前为妖兽肆虐的岩州,和广阔无际、妖兽横行的穹冥河,其后,是仍然处于和平区域的东脉各州。 长城上每一处城墙,都高约千丈,凡人不可逾,修士不可越,远远一看,就能震惊的让人脑子发懵。 只是此刻,这里正在爆发着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陆地怪兽,海域怪兽,光怪陆离,像是蚁群,遮天蔽日,前赴后继,无休无止的攻击向这道屹立的城墙! 情景骇人听闻! 小到筑基,大到化神,各种等级的怪物数不甚数,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城墙底是一摞摞由妖兽尸体和修士尸体共同堆成的小山,城墙上爆发出不间断的战斗余波。 “妈了个巴子的!你给老子滚下去!” 一个抡着大斧,浑身是血的强壮男人一刀砍掉数十个妖兽的妖头,瞬间腥气的血喷溅三尺! 这场突如其来的妖兽进攻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他浑身灵力几乎流逝殆尽,筋疲力竭,整个人却是杀的癫狂! “这帮孙子如果再不退军,我们怕是守不住了!”旁边同样抡着斧头的兄弟大吼一声,将眼前冲上来的妖兽轰下去,身上皆是伤痕,胸膛起伏,只靠着毅力在坚持。 “操!” 他话音刚落,一只两米高的虎形妖兽一跃而上,轰然将其掀翻,兽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利爪狠狠嵌入对方肩胛中,疼的呲牙咧嘴! “老邢!” 强壮男人目眦尽裂,冲上前去结果了那只妖兽的性命! 老邢借着对方伸出的手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疼死老子了。” 还没站稳,眸子一瞪,挡开对方的肩膀,一斧劈去,将强壮男人身后冲上来的一只妖兽腰斩! “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老邢砸了砸酸疼的肩臂,视线朝下方看去,那里还有数不胜数的妖兽正在爬上来,黑云压顶,许多兄弟的尸体残破不堪,连帮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里一阵酸涩,咬紧牙关,“云州的势力援助,在十日内将会抵达,但如今这个情况,我们能不能撑住都是个问题。” 强壮男人叫做王行,是风州四多城五大军团之一,斩斧军团的将军,实力在化神期。 如今无尽妖兽齐攻四多城,五大军团都被派了出去,镇守一方,没有一点多余的兵力,任何一个军团守不住,都会导致四多城溃败! 王行鼓了鼓腮帮子,锋利的斧头在一滴滴往下淌血,他抬手扔出几个具有攻击性的爆炸武器,武器威力不弱,将一串串快到城墙的妖兽全轰了下去,遥望远处只露出一点轮廓的岩州,“岩州的惨象近在眼前,这群妖兽要进入风州,就必须从我们所有人的尸骨上踏过去!” 人类成为妖兽的娱乐,被它们不断圈饲、围猎、捕杀,像狗一样成为奴隶,那是无尽的阴影与噩梦。 相比起如此,他更愿意战死! ** 明日清晨。 谢珩醒来,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发现自己卧在了染灵的房间,一阵愕然,回忆很快纷至沓来,他悄悄红了耳尖。 身上被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床头放了味道清香的米粥和其他早点,外面笼了层保温的灵力罩,染灵不知所踪。 像是想起什么,他在周围一阵翻找,想要藏起那根丢脸的羽毛,可是左找右找也没找到,顿时睫毛颤动,咬了咬艳红的唇,眼神飘忽不定的猜测。 难道……被她拿走了? 去风州了 逐星宗大殿内,此时人头攒动,鸦雀无声,一大早,逐星宗所有人一个不落的都来了。 连洪南都站在一旁。 小赤鸢都被苟渊装在婴儿车推了出来,他还在呼呼大睡,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放在脑袋两边,睡的香甜。 染灵站在上面,目光平淡的扫视过众人,路过浮擢时,漆黑的眸光轻微一顿,犹如扫荡的秋风,泄露出几分凉意来。 浮擢与染灵的目光对上,只觉得脊背无缘无故泛起一片凉意,连宿醉后的头疼都减弱了不少。 这么……盯着他做什么? 他也没做什么……嘶,昨晚连骗带哄,给谢珩那小子喂了不少酒。 按照平日的习惯,他应该早就起床了才对,今天还不见他的影子…… 浮擢顿时有些心虚,下意识瞥开眼,忽然在对方腰间捕捉到一抹惊艳的蓝色。 她腰间的九宫玄铃尾部,居然缀了一根飘逸的蓝色羽毛,根部被精心打磨过,流光浮动。 浮擢:“……” 若是他没记错,这根毛昨天还没有来着,染灵更是将谢珩宠的没边儿,肯定不会主动去拔凤凰毛,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毛是昨天晚上谢珩自己拔的。 都拔毛了啊,这么激烈的吗? 染灵垂眸瞥了一眼,又看向浮擢,暗中掀起一股劲风,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浮擢:“!!!” 这巴掌跟老子揍不孝子似的,浮擢不可置信的瞪向染灵,在那双黑沉沉的眸光下,又默默将眼神收回来,看天看地看风景。 要是别人,他还能上去干一架,这丫的强到变态,上去就是被揍,他才不干。 染灵这才将眼神收回。 红色长裙勾勒出高挑的身姿,犹如张扬在天地间的一株火莲,她负着手,宣布了今天的正事,“我们明日就出发去风州。” “!!!” 众人震惊。 不是说还有八九天时间,怎么会这么快? 那几个势力宗主,可还在他们山腰上爬着呢。 染灵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妖兽大举进攻,风州恐怕很难再坚持,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了。此去乃是生死之战,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性命,所以这次去往风州的人选,全靠自愿,即使不愿去,也没人会笑话你,守好宗门便可。” “愿意去风州的,走上前来。” 众人心里默默思索着。 就在这时,林云邱和六位长老毫不犹豫的上前,像是山一般站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风州的重要性,若是任由妖兽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这次去会失去生命。 染灵平淡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一旁的浮擢:“啧。” 后方又有人站了出来,是厉竹,白枫紧跟其后,而后是程妤、林白…… 到最后,逐星宗近一百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在原地,都愿意奔赴未知的战场,马革裹尸。 浮擢:“啧。” 整个宗门没一个聪明的,抢着去送死。 洪南眼眸中泛起异样的光彩。 他如今不再以斗篷覆面了,因为之前染灵前辈给他的,就是可以治疗身上火烧伤痕的药,效果奇异,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他也走上前来。 他无法修炼,却在染灵前辈指点之下,开始走向另一条路,经过这么一遭,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逐星宗有人诧异的看向他。 这个人自从来了他们逐星宗,终日消沉,如今却愿意去前线,实在让人吃惊。 染灵看了洪南一眼,“你要去?” 洪南点头。 “但此事我做不了主,你得自己去问黑水宗的人。” 洪南拱手道:“那边说跟着您就行,一切听您安排。” 染灵:“……” 这无端的信任从哪里来的? 就不怕他把这小子卖了? 这小子绝对是个小累赘,自从来了她这儿养伤,前后来了几批杀手,幸好都被她布置的结界挡住。 但此次若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带出去,恐怕又得多生是非。 “死了我可不负责。”染灵直白道。 多负责一个人的生死,她还是挺累的。 洪南沉默了一下,才道:“死了在我,不在您,您放心吧。” 染灵嘴角露出满意笑容,和善道:“那你便跟我们一起去。” 洪南:“……” 这态度变的。 她转过头宣布了最后的结果,一锤定音:“既如此,苟渊和浮擢留下看好宗门,其余人皆收拾好行李,明日卯时三刻出发!” 苟渊性情沉稳,即使不去战场相信也会认真修炼,况且他还有赤鸢要照顾,想来舍不得离开他。 浮擢:“???” 为什么他要留下来看宗门?跟看家狗似的。 这外面有这么个护宗结界,哪个妖兽能攻进来? 他不服! 等会议结束,他上前据理力争。 染灵无情的拒绝了他。 浮擢气的火冒三丈,最后在林云邱几个的建议下,采取迂回政策,偷偷溜进后山找谢珩。 很快,染灵就松口说可以让他一起去了。 浮擢:“……” 人与人就是如此的不同。 ** 次日,五大势力兴冲冲,争先恐后来到逐星宗山脚时,却发现石碑翻了个身对着他们,上面写着几个丑不拉几的字:有事出门,暂时歇业。 众人:“……” 你们是客栈吗还搞这死出? 这么大一个山门总不可能全走了吧,给他们留条小缝不行吗? 他们又不干啥…… 还有,这狗爬字是谁写的? 众人怨念十足。 尤其是听风阁阁主,他来了这么多次,每次试图去寻找染灵,结果每一次都被逐星宗大门口的弟子强硬的拦下来,气的他恨不得砸了这山门,但他担心会因此惹的染灵发怒,每次都忍耐下来。 现在这唯一的机会也被堵死了。 郝长老大胆猜测:“染灵前辈该不会带着人,出发去风州了吧?” 众人瞳孔一缩,齐刷刷看向他。 郝长老缩了缩脖子。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他又不是香饽饽。 众人各怀心思的相互对视一眼,苏久沉吟片刻,直接带着郝长老离开了,柳青岩哼了一声,嘲讽般看了剩余的人一眼,亦是转身大步离去。 夙夜眸光沉沉的看着柳青岩的背影,回头看向道衍宗宗主,“染灵她真的去风州了?” “这我怎么知道?”道衍宗宗主笑眯眯道。 再见黑雾人 “你没有占卜?” 道衍宗宗主老神在在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占卜是泄露天机,不可随意进行。” ……虽然吧,这个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虽然他刚才确实暗中卜了一卦,但他就是不告诉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夙夜磨了磨牙:“……” 对方的心思他不用想都能猜出一二。 不过看这样子,染灵多半真去风州了……她去这么早做什么?又没有什么好事等着,那些妖兽可都不是善茬。 一旁的万宏关看着众人离开,又瞧了一眼石碑上的字,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离开了。 道衍宗宗主笑眯眯的和夙夜对视一眼,两人相看两厌,各自化作长虹,往自己宗门方向飞去。 ** 逐星宗一百号人,浩浩荡荡,坐在飞行战船上,速度极快,朝着风州飞去。 风州路途遥远,甚至与穹冥河毗邻,以逐星宗众人的速度,起码要花四五日时间。 战船像是一抹流星,从天空中轰然划过,若是此刻有人能抬头看看,就能瞧见在那逐星宗上下省吃俭用换来的战船上,众弟子跟一个个木桩似的,风动我不动,安静的打坐,争取一分一秒修炼。 那整齐划一的虔诚模样,是个人都会说句溜。 鹏三坐在屋子的顶端,抖着鸟腿,头上的毛被风吹的炸开,混杂着几丝血迹,看起来颇为潦倒。 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引得各地的妖兽暴动,他们都飞这么高了,还有不长眼的鸟类妖兽来攻击他们? 无奈,只能由它出手解决。 它那尊贵的主人,不准她那些菜鸡弟子动手,美曰其名,不能三心二意。 只有它一只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此刻的染灵找了个摇椅坐在船头,张扬似乎火的大红衣裙被风吹动,漂亮的脸上慵懒又惬意,懒洋洋的盯着远处。 只是此刻她身边少了个人。 谢珩没有和她一起走,此动乱发生的蹊跷,若都在明处,会陷入被动。 而浮擢,也不知染灵交代了他什么任务,此刻也不见踪迹。 又行进了数百里,天空之中逐渐升起灰色的薄雾。 像巨人的手,沉沉的笼在天空之上,让人感觉到阵阵压抑。 盯着前方,染灵眼神忽然一眯,漆黑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锐光,手指轻轻敲击在扶手上,发出清脆节律的声响,像是在计较着什么,但很快又恢复成懒散模样。 她侧身朝身后拍拍手,“都醒来了啊。” 众人都从修炼中惊醒,茫然之间,纷纷朝染灵看过去。 发生什么了? 林云邱看着前方的地域,那灰雾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起身巴巴的凑过去,“老祖,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面不简单,让所有人提高警惕,随时迎接变故。”染灵淡淡道。 老祖怎么说,林云邱就怎么做,他转身就对着林白吩咐下去,“让所有人提高警惕。” 林白机灵的立刻将命令传下去,很快,整个战船都陷入了一种紧迫的气氛当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经历过丹落塔训练,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子们也不至于太过慌张。 染灵朝林云邱勾了勾手,见他凑近,暗戳戳递给他一个朴实无华的锦囊,“必要时再打开,提前打开会有血光之灾!” 林云邱:“???” 已经完全步入了灰色区域之中,众人的视线也受了局限,忽然,整个船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像是有一头庞然大物拱动了战船! 众人左摇右摆,还未站定,像是收到了什么场力影响,战船的动力系统突然失效,整艘船徒然下坠! 就像蹦极的人没有了安全绳,所有人的灵力,在那灰色雾气下尽数失效,这样恐惧的下降速度,就算是修士降落下去,也得摔成半残! 耳边传来阵阵惊呼和慌乱声,这样紧急的时刻,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瞬间把保命的看家本领拿了出来,甚至有人掏出了一口大黑锅垫在脚底,顺手将身旁一堆人拉过来,一堆人抱在一起,吓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厉竹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表情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眉蹙的很紧,将不知道准备溜去哪里的白枫一把拉过来,手中血色长弓显出,升起一个五六米的防护罩,将周围的一群弟子尽数纳入保护范围。 只是他能力毕竟有限。 众人此时都下意识的寻找老祖的身影,只是灰雾之中,视野本就受限,加上慌乱,众人没看见那红衣若枫的身影,反倒看到有东西从雾气中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那是什么?!” 所有人脸色发白! 蜘蛛! 从灰雾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 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他们在高速下坠,灵力全失,那些蜘蛛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凭空出现,有些甚至直接从众人眼球前冒了出来,瞳孔剧缩! 死亡的阴影瞬间席卷大多数人心头! 他们甚至怀疑,他们吸进去的那些空气里也长出了蜘蛛来,想到这儿,所有人面色都铁青了。 程妤小脸发白,她和不少人都躲在老祖给她防护罩里,看着外面冒出密密麻麻的蜘蛛,脖颈上的紫色玉坠忽明忽暗。 “定!” 就在众人决定玉石俱焚的时候,一道清淡的声音,仿佛雪山冷风,淡淡传来,一股强悍的飓风,仿佛能绞灭人的血肉,众人只听耳边传来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周围下起蜘蛛尸雨,那灰色雾气尽数散开! 快要撞击到地面的战船,骤然平稳下来,风平浪静。 众人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看着那道红衣身影,心里突然涌起死而后生的热切和激动来。 染灵淡淡扫视过周围。 灰雾还未完全散尽,她在那雾气中,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黑色的雾气不断蔓延,仿佛要与那灰雾融为一体,黑色的斗篷兜头覆盖,那人只露出一双阴狠恶毒的眼睛,嘴角露出轻蔑的笑,直勾勾的盯着染灵。 黑雾人! 战场中心 黑雾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身影便朝远处迅速掠去,眨眼便消失在视线中。 染灵表情微微一变,回头看了林云邱和诸长老一眼,吩咐道:“继续往前走。” 长靴在船沿上一踩,她朝着黑雾人逃逸的方向追逐而去! “老——” 染灵的速度太快了,林云邱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看见染灵两步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 石长老默默的看着老祖离去的方向,“那什么东西,老祖就这么追出去了,他们有仇?” 林云邱点头,“估计是。” 这速度不是仇敌他都不信。 云长老无奈道:“我们先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老祖会追上来的。” 众人纷纷同意,毕竟老祖要找他们还是非常简单的。 战船往前行驶而去,那灰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再聚拢过来,只是远远的围绕在战船周围。 走了千米距离,眼前群山环伺,山行奇特,没什么规律,但又透着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里面景物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鲜花溪流,如同世外桃源。 但在灰雾的包裹下,众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常。 刚刚那黑雾人和老祖,就是进去了这里面。 林云邱和其他几位长老商量片刻,决定绕开着几座山,从其他地方过去。 这地方看着古怪,老祖进去……说明实力强大,他们进去,指不定遇到什么危险,可别叫还未到风州,人先死光光了。 而且老祖肯定会来找他们的,走哪儿不都一样嘛。 于是众人绕开那几座山,从旁边的大道往风州进发。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几座山之间形成了特殊的场域,一步踏出,就能传送百八千里。 换句话说,就这么几秒时间,染灵已经距离他们千里之外了,饶是染灵拥有强大的追踪系宝物九宫玄铃,要找到他们,也得五六日时间。 ** 荒凉的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旁边一道长长的河流,河流水并不清澈,带着泥土的黄,周围是高耸的山峦和数不尽的枯黄树木。 荒无人迹。 染灵也不过走了百步,就走到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连在什么地方都分辨不出来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黑雾人算计好的,他料定她追不上他。 “嘎——” 偶尔有黑乌鸦出现在干枯的树梢之上,发出凄厉的叫声,啄弄着羽毛,乌漆漆的眼神盯着染灵,兴奋的盯着猎物。 染灵继续往前走去。 她得先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空旷的山谷内风声呼啸,染灵又行了十多里,终于瞧见了一队人从远处走过,四五十人,行李着装甚是朴素,不仅有老人妇女,也有小孩,都是背着书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在逃难。 染灵站在山腰处,静静看着他们绕过这座山峰往远处走去。 看他们着装,她应该还没有离谱到直接跑出东脉范围。 她从另一个地方下去,非常自然的出现在了这一队人的前面。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旁边大约是他的儿子,模样周正俊逸,腰间别着刀,手握在刀柄上,谨慎的开路。 “打扰一下,请问这是什么地界?” 突然听到这样一道清冷的女音,还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前面的几人迅速反应,肌肉绷紧,随时打算动手,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意味。 染灵挑了下眉,模样和善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众人愣了一愣,领头中年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染灵,看她不像是什么坏人,才招了招手让后面的人放下武器,但心中仍保持着警惕,笑道:“此处是岩州和风州的接壤地,名为荒山,距离岩州三千多里,不知姑娘想去哪里,怎么一人在此?” 染灵愣了一下,乖乖,她居然直接跑到战场中心了。 话说岩州早就被妖兽占了,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里面还有不少伤员。 以染灵的实力,自然能看出来他们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是中年人旁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元婴初期。 这样的一支混合了老弱病残的队伍,就算遇到妖兽的虾兵蟹将,也很难脱身。 她想了想,诚实说道:“我原在云州地界,不小心误入一座山,醒来便出现在这里。” 众人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一愣。 云州地界? 那是什么概念,就算是有战船行走,从云州到岩州,以极速出发也需要十几日时间,怎么进了一座山就到这里了? 众人听这话,感觉对方在扯淡。 不过那中年人倒是沉思了一下,“你说的地方周围是不是有很多山,远远看去像个世外桃源。” 染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 “父亲,你听说过?” 旁边的年轻男子问,看向染灵的眼神少了些警惕。 中年人:“是的,那地方名叫星罗谷,十分古怪,一旦踏入,可以出现在大陆的任意角落,甚至你能直接跨过穹冥河,穿梭到西脉极尽之地。” 众人皆大吃一惊,对染灵的话信了六七分。 染灵趁机问道:“能否告知此地距离风州有多远?” 中年人看着染灵思索片刻,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风州,只有通过风州才能去往云州,可是眼前这女子毕竟来历不明,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八千多里吧。” 染灵得到答案,也不耽搁,道了声多谢之后便准备离开。 以她的速度,只需要两三日便可抵达风州。 只是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睛微眯,忽然回头看去。 重重人群之间,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包袱,面容普通,背脊笔直。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忽然抬头。 染灵顿了顿,转身离去。 ** 是夜,荒凉的原野上,苍穹蓝如墨汁,星辰无尽。 天气渐冷,染灵寻了个绝佳的位置,找了堆柴火,开始生火烤肉。 这地方说是鸟不拉屎一点也不为过,她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只野鸡。 虽说一名成功的仙人,应该吃花喝露珠的,但那怎么能比得上这些美味。 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声,染灵一边悠闲的翻着烤鸡,一边随意的用木棍拨了拨火堆,香味逐渐在原野上飘荡开来。 忽然,染灵抬了抬眼,看向远处,嘴里诧异的“哟”了一声。 血脉压制 中年人和他身后背着大包小包的一帮人,默默看着眼前人悠闲的在鸟不拉屎的荒野上露营,一番大眼瞪小眼,诡异的沉默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只是听见人群中隐约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 好香啊。 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乌鸦一个活物都没看见,她这是在哪儿找到的,还做的这么香。 他们不知道,染灵向来有先见之明,她觉得此去风州路途遥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野外烧烤调料一定是必备。 染灵率先打破沉默,“你们,走的还挺快的哈。” 她也不过是烤了个鸡,他们就赶上来了,而且他们竟然走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专门在他们前面堵他们呢。 很显然,那群人中有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了这种想法。 不过染灵不在乎,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的烤肉了。 中年人见状哈哈笑道:“倒是比不上姑娘你。” 他命令队伍全速前行,脚程自然不慢,令他诧异的是这女子居然行在他们前面,难道是修士? 他不动声色的再次用灵识探索了一下染灵的情况,但眼前的人就好比一条无边无际的江河,又像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他什么也没有探索出来。 对方要么是普通凡人,要么修为已经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中年人下意识将答案往前面一种靠拢。 因为后面那种可能性,就很可怕了。 或许就是脚程快而已。 连续几日赶路,整个队伍都要累坏了,而且里面好些都是凡人,虽然他有方法可以让他们保持一定的精力赶路,但毕竟走太久了。 他下了个决定,转头对着众人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中年人旁边的年轻男子没有说什么,听到父亲的话,便走到一旁寻找柴火拿来生火。 荒郊野岭,天气也凉,没有火,早上会有很多体质差的普通人起不来。 荒野上树木稀疏,再加上周围的都被染灵捡走了,年轻男子不得不往更远处去找。 众人忙忙碌碌又饥肠辘辘干活的时候,染灵已经开始吃香喷喷的肉了,他们想到包袱里干巴巴的干粮,一张张脸全苦成了榨菜包。 等火一堆堆生起来,染灵也酒足饭饱,懒洋洋的拨弄着火星四溅的火堆,跳跃的烛火明明暗暗,闪烁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中年人看了一眼染灵,犹豫了一秒,拿着水壶走上前来,友好询问:“能一起坐坐吗?” 染灵吃饱喝足,心情不错,“当然。” 只是她脸色忽然变了下,虽仍噙着笑,但无端染着几分寒意,视线往左前方看去,黑夜下的荒野更加危险和寂寥,“不过怕是得下次了,有客人来了。” 中年人和他旁边的年轻男子愣了下,对视一眼,同时往她看的方向看去。 除了有风的呜咽声,什么都没有。 两人还以为染灵判断错了,正要询问情况,突然,那个混在人群中,正在安静吃饼的普通少年,忽然抬头,朝中年人喊道:“黎叔,他们追来了,不下百人。” 整个人群忽然骚乱起来,但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很快又平静下来,人群中的修士迅速将手无缚鸡的老弱妇孺围在中间,而那些被保护的人,也快速聚在一起,不给人添乱,使整个队伍更加凝聚。 中年人看了一眼染灵,给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而后转身便冲到了队伍前方。 年轻男子回头看向染灵,有些纠结的开口,“一会儿打起来,姑娘千万跟在我身后!” 这种时候多救一个人就多一个负担,但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染灵诧异的挑了下眉,没想到这帮人还有如此好心,还是实话实说道:“你管你那边的人就行了,不用管我。” 年轻男子急切中看她这悠闲的模样,迟疑的开口,“你是修士?” 染灵目光看向前方,“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那里,大地在震动,像是有千军万马从黑夜的幕线横踏而来,行到近处,才发现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不下百人的妖兽军团,为首之人,是一只下身为蛇形,上身为人的男子。 化神境! “吼!” “丝丝!” 一帮庞然大物威压压的站在众人身前,让人感觉到窒息,一些老人小孩全身细细的发着抖,死死咬着牙,才能不哭出声来。 就连周围那些修士,也抵不住如此恐怖浩然的威压,脸色瞬间变白。 他们被包围了。 那只蛇身人首的妖兽淡淡扫视过眼前一帮弱小挤在一起的蝼蚁,把玩着细长的指甲,男音妩媚多情,“你们跑的倒是挺快的。” 黎乘站在队伍前方,面色止不住的沉重,但嘴上却是冷嘲一声,“真没想到我们这么一队人,居然引来你们这么多高手围剿,实在荣幸。” 他袖袍中的手紧紧攥住,五十人对百人,这仗要怎么打? 银筠不在意道:“王的眼皮子底下见不得渣子,我们做下属的,自然要唯王命是从,留你们在外面,还真有点不放心。” 他招了招手,“总之,废话少说,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吼吼!” “呼呼——” 周围的妖兽都兴奋的嘶鸣起来,捶胸昂首,下一秒,仿佛冲入羊群的豺狼,疯狂朝边缘的修士冲击而去! 那些修士双股战战,吓得面色惨白,但还是坚持着没有退,手里灵力疯狂流窜,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边,染灵看着周围千钧一发的场景,没有什么动作,目光落到那个面容普通的少年身上。 真正的底牌还未出手,她倒也用不着上赶着。 果然,下一秒。 “轰——” 银筠正惬意的准备享受眼前鲜血喷溅令人愉悦的一幕,忽然,瞳孔骤然紧缩。 一股来自血脉的威压,骤然降临! “该死!” 他被压的脊背一弯,一股想要臣服的念头响彻在脑海中,得亏他实力强悍,才能勉强撑住。 但其他妖兽,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被压制在了地上! 我也是王族 银筠惶然又气急败坏的回头望去,穿过层层人群,那沉脸而立的少年,左侧面颊靠近眼尾的位置,流淌着神秘的血红印记,像是燃烧的烈焰! 身后更是有巨大的虚影显现,铺天盖地,枝桠横生,只是那虚影很淡,大约是血脉人的实力不足,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淡漠的眼神,看他如蝼蚁,像是下一秒就要撕碎了他。 染灵:哦哟。 “你居然是妖兽王族血脉……” 银筠瞳孔颤抖,瞪大眼,大吃一惊! 黎乘皱起眉来,有些不赞同,又含着担忧,看向少年 颜素居然就这样暴露了身份,以后怕是会有无穷的麻烦。 其实他心底也清楚,和这次相比,以前那些来自岩州的妖兽追兵完全都是蟹兵蟹将,他们这一群人根本打不过,如果小素不暴露身份,他们这群人或许没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但同样的,这次的妖兽大军来势汹汹,上面那几个王族虽然目标一致,却并不和睦,每个人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毕竟他们只想自己成为妖兽大军内唯一的王。 现在又无端出现一个竞争者,虽然还未长成,但他们怎么会容忍他继续存在下去。 何况小素这血脉……凌驾于他们之上,一旦被发现,将会引来所有王族的围剿。 银筠觉得此刻有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他眼前,若是他将又有王族血脉出世的这个消息禀报上去,他肯定会获得巨大的奖励! 将来彻底占据人类世界后,说不定能成为一州之主! 他碧水一般的眸子涌起压抑不住的喜悦和贪婪,冲那少年咧嘴一笑。 王是很可怕的,可是未长成的王,终究还是差点。 他浑身上下的力量开始沸腾,蛇尾长约五六米,细密的鳞片折射出寒冷摄人的光泽,被强行压弯的背脊,更是在他诡异的笑容中,缓缓直立起来。 颜素瞳孔一缩,拳头紧握,脸颊一侧的血红印记像是裂纹一般延伸开来! 嘴里腥甜一片,不动声色的与之抗衡。 他不能输。 输了,这些人全都会死。 “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这些人类混迹到一起,您是属于我们这边的,等我处理完这些人,跟着我回去吧。”银筠像洗脑一般说着,脸部肌肉绷紧,表情扭曲,显然也很有压力,身躯却是越来越高大。 被压制在地上的上百妖兽见到这一幕,都兴奋的嘶吼起来,轰然砸地,甚至试图像他们的头领一样站起来。 颜素只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一旦开口,恐怕就会立刻溃败。 黎乘表情越来越凝重,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着众人警惕,带着他的儿子往颜素的方向移动。 他儿子太热情,一定要保证陌生人的生命安全,染灵被迫跟着两人移动。 一群人被周围嗷嗷直叫的妖兽挤压着,以颜素为中心,压缩成了一个圆润小巧的圈。 一会儿若是抵挡不住,只能齐心协力突围,强行撕开一个口子! 或许是因为染灵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一众修士自动将她和其他老人小孩牢牢保护在圈内,染灵看着外面左三层右三层的人,面上露出几分古怪。 她被人贴人,最后竟然推到了颜素的跟前。 少年个子比染灵小一点,染灵看了对方一眼,小少年脸色惨白,没工夫搭理她。 “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银筠笑意盈盈,他知道,这位未长成的王,现在还奈何不了他。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他抬起瘦长的胳膊,手腕上串着两个宽大的银色手镯,手指细如枯骨,青色的指甲很长,掌中的光球越团越大,里面聚集着可怕的风暴! 他轻笑一声,带着亲昵的逗弄,“去,陪我们年轻的王玩玩。” 说话间,那青色光球炸开,密密麻麻的蛇像是飞虫一般,前仆后继的朝着被围困的众人冲过去! 颜素面色紧绷的暗道:“压不住他了!” 黎乘旁边的年轻男人面色微变,掌中一把巨大的青色长剑轰然出现,地面皴裂,猛地执剑挡于身前,与银筠的攻击撞击在一起,青色的灵力光波四溅! “轰!!” 恐怖的战斗余波逼的众人连连后退! “撑不住了!”黎朔牙齿紧咬,几近要渗出鲜血。 银筠轻笑,俯视着挣扎的黎朔,“不自量力!” 手指轻弹,一道骇人的光球再次打出,加印在之前的攻击上! “噗!” 黎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数不清的蛇饿狼扑食一般朝着众人疯涌而去! 黎乘大吼:“朔儿!” 乱糟糟,乌泱泱间。 “咚——” 忽然,一股强大无匹的压迫之力,犹如浩浩荡荡的船舶驶来,顿时将银筠和所有妖兽,像拍苍蝇一样毫不费力的拍在了地上。 那些幻化而成的蛇,熬不住如此可怕的压迫力,纷纷湮灭。 场面肃清一空,鸦雀无声。 银筠:“???” 颜素:“?” 众人:“??!” 两次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银筠,气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疼了,熊熊怒火直冲脑门,骤然朝着某个方向拧头看去! 啊啊啊!他要疯了! 麻蛋!又是谁?! “是谁?!” 想象中的攻击没有到来,其余众人也是无比懵逼,看到那可怕的蛇身人阴狠的盯过来,浑身一个激灵,也转头看过去。 正好看见那红衣女子搭在颜素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颜素侧眸,惊诧的眼神盯着她。 这女人好厉害,就刚才那一瞬间,他体内力量不知强了多少倍,她是什么人? 黎朔:这就是她说的算是修士? 众人疑惑的扫视着红衣女子和颜素,难道刚才的事是她造成的,她这么强? 染灵笑道:“你这人妖实力不怎么样,但一张嘴是真能说,说的我都心动了,索性你把我带回去吧,我也是王族血脉。” 众人皆呆。 银筠杀人般的视线一滞,身子一僵。 她说的话人身攻击太多,生气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先反应哪个才好。 “你也是王族血脉?” 王族血脉是大白菜吗,一个连一个的出现?还有,人妖是在叫谁,她是在侮辱谁?! 什么叫实力不怎么样? 她还想主动跟他走?她知道什么就跟他走? 你看我多少岁 颜素张了张嘴,面色古怪且诧异,她也是妖兽?怎么感觉不像?她在一本正经的撒谎吗? 一旁的黎乘也分辨不出她是在撒谎还是别的,但跟这种妖兽回去是万万不能的! 染灵懒洋洋的应声,“是啊。” “姑娘,你千万不能信他跟他走!” 即使她真的妖兽血脉,还是王族,但回到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黎朔的话和严肃的神情,银筠渐渐反应过来了,他扯着嘴角笑一声,“为何不能?我们都是妖兽,我还能害她不成。既然你说你是王族,拿出来亮亮相啊,只要确定,那可是有无穷无尽的好处。” 他看着染灵,边说边再次不甘心的挣扎爬起。 刚才一定是幻觉,他怎么会这么简单就会被人打趴下,再来一次。 “我让你起来了?” 染灵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顿时银筠全身骨骼嘎吱错位,身体牢牢贴在了地上,一点也反抗不了。 银筠眼里这才露出真切的惊恐,区区威压就能将他压制,怕是只有那些王族首领才能做到,若是她没撒谎,那她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全身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还是嘴硬道:“你是不是心虚不敢?” “你这样的菜鸡面前我还会不敢?”染灵踩着被镇压在地上的妖兽,从人群中走出来,“我只是担心你会被我的原形吓死而已。” 随着她的走动,她身上逐渐散发妖兽气息,并且愈来愈浓郁,越来越狂暴! 临到近处,银筠甚至觉得他要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撕碎了! 好……好可怕! 这股妖族力量,不可能是人族具有的。 就是那些所谓的王族,好像也比不了她。 “饶,饶命!”银筠艰难的开口乞求。 染灵蹲下来揪了揪他有些尖长的耳朵,“为什么抓他们?” 幸好当初闯丹落塔认主之路时,装了不少妖兽凶兽的尸体,炼了不少能散发妖气的丹药,否则还真没办法。 银筠屈辱万分,但还是开口道:“他们是从岩州逃出来的人类奴隶,上面的王族大人下令追捕。” “你的那位王族大人,有我强吗?”染灵问。 “……”什么意思?问这个干嘛? 银筠闷声道:“合体境。” 对于他来说,是无敌的存在。 染灵挑眉。 竟然是合体境!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 云州那几个掌门才区区化神境,这些王族居然达到了合体境,这可真是有点难办了。 她嘴角勾起:“那就没有我强喽,你跟着他怪不得这么废物。” “!!!” 银筠眸子瞪圆,心里受到一万点暴击。 没有她强?那她是什么境界? 魔鬼吗? 周围的人也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合体境没有她强? 黎朔都惊呆了。 原来身边有这样一位大佬吗?他刚才还想保护她来着。 银筠颤巍巍的用上敬语发问:“那您是什么境界?” “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境界,只要知道我可以轻易的杀死你。”染灵眼神睥睨着他,那样的强势,在那一瞬间,银筠丝毫不怀疑她能一下子杀了他。 银筠低下头,不敢再看,趴在地上,尾巴尖左右扫了扫尘土,“那您怎么和这么一帮凡人混在一起……” 身边居然还有一个王族血脉,你就不怕人家长大了篡权夺位吗? 哦,虽然似乎好像没什么位可夺。 “我当然是打算去风州打我的天下了,这些都是我带的小点心。” 众点心:“……” 银筠及众妖兽:打天下? 染灵继续道:“我好心好意不去争抢首领的位置,你们倒是巴巴的追上来了,说,要我怎么处置你们?” 银筠嗫嚅道:“哪有点心和主人不熟的,还叫姑娘……” “你说什么?” 银筠一抖:“没,我是说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跟着您去打天下?” 染灵意味深长的看他:见过主动的没见过这么主动的。 “识时务者能活的更久,起来吧。”染灵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叫你的手下站一边去,吓到我的点心就不好吃了,你再过来,我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 “是。” 黎朔默默朝着他父亲挤眉弄眼:现在什么情况,我们真成点心了? 黎乘沉思片刻,叹口气:可能吧。 黎朔:那怎么办? 黎乘看着受伤的颜素:先看看情况吧,情况不对再跑,你有时间,去和点心主子套套近乎。 黎朔:? 为什么要套近乎? 还有,为什么是他去啊! 银筠把他的手下支开,便扭着身子跑过来,染灵仰视了他一眼,银筠讪讪一笑。 没办法,他也不是故意俯视您的,天生长的高。 染灵朝颜素招手,“小点心,你也过来,还有你们俩。” 指的是黎乘和黎朔。 颜素一张小脸还是没什么血色,听到这话,抿了抿唇,皱着眉走过来。 黎家父子在其他人惊惧担忧的目光中也走了过来。 银筠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眉眼中顿时生出一丝不满和蔑视,这些点心有什么用,居然敢站到他跟前来。 但他嘴上没敢说什么。 染灵看着银筠道:“互相介绍一下。” 银筠一副“点心还需要名字”的表情,“银筠。” “黎乘。” “黎朔。” 颜素顿了顿,“颜素。” 染灵道:“染灵。” “现在由银筠说一下目前妖兽和人类的进攻情况。” 银筠在染灵的目光中不敢拒绝,只是无端觉得现在的一幕有些怪异,“现在由苍青大人率领的队伍……” 染灵打断道:“从头说。” 她还没有到达前线战场,对这里的情况知之甚少。 银筠皱眉,表情透着怀疑:“大人,您不是从岩州出来的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个本地人看起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的黎家父子莫名的紧张起来。 染灵转头淡定的盯着他问,“你看我多少岁了?” “?”银筠表情裂开,什么跟什么啊? 这谁能猜得到? 不过听说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年龄被说小,反正往小里猜吧。 “十八?” 现在就得死 染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说我年纪这么小,凭什么修为这么高?再者,你以前听说我的名号吗?” 银筠迟疑:“难道您以前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如果是这样倒能说通了。 “嗯。” “哦。” 旁边三人看见相互交谈质疑的两人,面色古怪。 之前她不是说自己是从云州地界来的吗,怎么一转眼变成岩州的闭关大佬了? 到底哪个是对的啊? 她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对着两方当事人说出截然不同的一番话的? 银筠见状也不再纠结,索性将事情讲的更清楚一些,“这次我们妖族为何发起进攻尚不清楚,多半是几个王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分别是,苍青王、西岳王、乱毒王,苍青王来自于穹冥河,是穹冥河内绝对强大的王者,西岳王是西脉那位渡劫大能的手下,三人实力不相上下,乱毒王来自于东脉,现如今岩州被三王瓜分,进攻风州的主力是苍青王带领的军队,不过前不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力被西岳王顶了上去……但不管怎么样,那小小的风州城,早已是我们囊中之物!” 他眼里浮起蔑视与贪婪。 染灵听着他这番话沉思片刻。 看来与她所料不差,之前在东脉各地发生的妖兽暴动,就与那位身负王者血脉的乱毒王有关,他搅动着东脉的风云,在所有人应接不暇之际,联合其他两个趁虚而入,攻破岩州。 西脉如今和东脉一样,都被妖兽大举入侵,和胤都四城始终对立的那位渡劫期妖兽,居然在应付西脉势力的同时,也将手伸入了东脉。 从西脉到东脉,有宽广的穹冥河阻隔,可如今不仅有跨脉妖兽出现,就连穹冥河本身都出现了大量妖兽,穹冥河意志是不知道,还是眼睁睁看着不管? 染灵道:“三王的大本营安置在哪儿?” 银筠碧青的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西岳王在风州一千里处,其余两王在岩州。” “你是哪个的手下?” 银筠顿了顿,“乱毒王。” “主要负责什么?” 银筠伸出手,掌中出现一滴悬浮的血液,同时伴随着强大的血脉威压。 颜素定睛,乱毒王的血液? 虽然威力比不上他的,但对于普通的妖兽来说,已经是无法抗衡的存在。 “这滴血液是乱毒王的,蕴含了一点乱毒王的力量,这样的血液一共三滴,为了公平,三王各出了一滴,其他两滴在别人手里。” 毕竟是汇聚了王者力量的血液,三王谁也不肯吃亏。 “它能够引起无数妖兽的恐慌和暴动,是三王拿下东脉各州的重要手段之一。” 染灵点点头,“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能忍住不吃?” “……”银筠无语道:“乱毒王在里面注了毒。” 不然怎么会放心叫这样珍贵的东西交给下属。 染灵乜他一眼,“这么点毒就把你难倒了?” 银筠张嘴正欲反驳,就看见对方将那滴血接过来,修长纤细的手掌中白色火焰燃烧起来。 “轰——” 炙热的温度,骇得众人皆后退一步,护体灵力顷刻覆身,仍觉得全身灼痛。 银筠愕然:“这是……” 染灵解释:“本命火。” 银筠这才打消心里的疑虑,毕竟有很多妖兽都是有本命火的。 片刻后,染灵将那滴血递还给银筠,“吃了它。” “这……” 银筠面露纠结。 若是吃了,乱毒王那边立刻就能感觉得到,也就是说,他将会彻底和三王形成对立。 染灵伸出手指,手指轻轻敲了敲银筠手腕上那两个相并的银色手镯,发出清脆声响,却是让银筠身体一抖。 染灵眉眼轻轻撩起,红唇轻启,语气轻柔,“不吃,你现在就要死。” 黎朔转头与他父亲默默对视一眼,步伐统一的拉着颜素退了退,给眼前的双方足够的施展空间。 银筠盯着那滴猩红的血,眼里闪过无数挣扎,昔日被踩踏、被利用、被欺辱的景象在眼前极速飘过,最后狠狠一咬牙,吞了下去! 作对就作对,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个球! 吞完之后,他身体内轰然涌出强大的热流,他面色涨红,看了染灵一眼,便摆动着身体消失在平原上。 黎朔奇怪道:“他怎么离开了?” “吞下合体境强者的一滴精华血液,无疑是一番大造化,他去吸收突破了。”染灵淡淡道,然后走到之前自己生起的那一堆火前,火在刚才的动荡中早已熄灭了,她动手点了起来。 “你……”黎乘三人跟着走过来,黎乘迟疑道。 现在这情况恐怕很难带人脱身了,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妖兽。 染灵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不远处的妖兽军队招了招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阵眼神交流之后,最后有五个像是领头的妖兽虎背熊腰的走了过来。 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染灵,只得干巴巴闷声道:“您有什么吩咐?” “派一队人去附近打听消息,发现人类队伍或者妖兽大军,务必立刻前来回禀;另一队,去周围寻找可靠的驻扎地点,要易守难攻,方便搞事;其余人原地休息,安排人警戒,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 五人怔了怔,遂点头立刻安排下去。 现在老大不在,还是先听命令吧,她好像非常厉害。 一百个魁梧高大的妖兽迅速行动起来,一队一队派出去,剩下的妖兽则是将休息基地围起来,五十多个点心被严丝合缝的围在中间,像是在对待猎物一般,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点心们根本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只是被动的观察着周围,目光不断落在黎乘等人身上,希望他们拿主意。 黎乘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眼看染灵终于将事情安排明白,终于瞅准机会,低声发问,“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都迷惑了,眼看着就是占山为王的架势,他们好像真成了这群妖兽的点心。 你们太弱 染灵看着他们三人,面色忽然严肃下来,“知道你们三个,为什么会成为点心吗?” 三人心里一突,“为什么?” 反正不知怎么的,就成为点心了。 “因为你们太弱。” 虽然她穿越的这个身体已经上万岁,可她上辈子,从三四岁开始就靠着系统的督促修炼,年仅二十就已经成为了当世最年轻的仙人,所以她有说这话的资格。 三人同时怔住了。 这个回答万万没有想到,心上同时被刺了一剑。 “你,血脉难得修为却差的离谱,否则今晚这情况你能应付不来?” 颜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无可反驳的闭上了嘴。 的确无可辩驳。 他以金丹修为,血脉之力便可力压众妖,若是往上,即使只达到元婴,肯定不会像今晚一样被那个蛇人反制。 他实在是太弱了。 染灵的目光转而落到黎朔的身上。 黎朔头皮一紧。 染灵:“把你的剑拿出来。” 黎朔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伸手变出递了过去。 他的这把青色长剑很重,能压制身体各方面的属性,就是他使用起来也很吃力,在修炼上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很重。”他提醒道。 即使是元婴后期的高手也很难拿住。 却见对方单手轻而易举的将重剑握在手里,翻转剑身,眼神随意在上面扫过。 三人皆震惊的睁大眼睛,尤其是黎朔,没人能比他更了解那把剑了,居然就被人像拿玩具一样捏在手里。 染灵观察片刻,左手执剑,右手食中指并拢,指尖氤氲白色光芒,迅速在剑身上勾画起来。 黎朔见状,惊愕间却没说什么,就算他想阻止,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繁复的纹路最终完成,密密麻麻,无法看清,缓缓渗入剑身之中,然后,轰然爆发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兵”字。 等到“兵”字消失,剑完好无损,仿佛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染灵执着剑柄在手里掂了掂,将剑递过去。 黎朔一脸疑惑的伸手去接。 “碰!” 结果,刚触到重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恐怖的巨力,带着身体,砸趴在地,地面被砸出一个恐怖的深坑,甚至整个地面都抖动了一下。 颜素和黎乘条件反射一般别开眼,不忍直视。 黎乘这个老父亲看着儿子被拍扁,没有多少反应,甚至浅浅后退了一步。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对他们似乎并无恶意,男孩子也皮实,从小揍到大,不会有什么大事。 巨大的动静惹的周围所有人和妖兽都齐齐看过来,妖兽都兴奋起来,这在他们眼里,就是他们这个所谓的妖兽王者大人,在惩罚那个人类点心。 那些老人小孩,脸上却浮起浓浓的担忧,有些小孩甚至哭出声,想往这边跑,被后面的大人死死拦住。 染灵尴尬的看着坑里的人,“抱歉,忘了提醒你,很重。” 趴在土里的黎朔苦哈哈的将遍体鳞伤的手从剑下面抽出来,感觉手都要废了,听到这话,心脏都是一疼。 颜素在一旁站着,没什么情绪的评价,“好惨。” 黎乘没说话,看着儿子的惨样,心里附和的点头。 黎朔嘴角一抽,忍住冒出的眼泪抬头往染灵那边看,“你,你干了什么?” 染灵走过来蹲在坑边,掏出一个小瓶子,下巴微抬,“把手伸过来。” 黎朔警惕的瞪眼,但被对方平淡的漆黑眸子看着,感觉比自己爹还可怕,乖乖将自己骨骼断裂,鲜血淋漓的爪子伸出去,偏过头,“疼,你,你轻点。” 就算要折磨他,也请轻点来。 染灵满脸黑线,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犯了个全天下人都犯的糊涂,就变得这么不被人相信了吗? 她拧开瓶口,将里面的液体浇了下去。 绿色的液体看起来像是什么毒物,沾手却意外清凉,黎朔一愣,慢慢转过头来,发现液体浇到的所有地方,断骨再续,皮肉生长,甚至有些滴落在土里,顷刻间长出了繁茂的草和小花,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这里什么东西?好厉害。 染灵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看着他爪子长的差不多了,毫不犹豫的收了回来。 这东西和当初她给洪南治脸的药差不多,都是她拿后山那些极珍贵的灵药炼制的灵液,只是洪南的伤更重,药液更加精纯。 “我将这把剑的属性翻了三倍,我相信在它的督促下,你的战斗力会远胜从前。” 黎朔:“!!!” 她还是人吗? 一倍他能应付,两倍勉强,三倍……是想要他的命吗? 他下意识朝着黎乘看去,想让老爹给他做主。 结果黎乘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 这是亲爹。 求人不如求己。 他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的双手,指骨似乎变得更加坚韧有力量,目光落到坑底的大剑上。 不就是把剑嘛! 染灵见此,收回目光,又回到火堆旁,目光转向黎乘,轻眯了眯眼。 黎乘眸色轻微一变,按照凡人的算法,他已经算是半个老人家了呀,他也有份? “您这根骨比你儿子还好啊,怎么才这么点修为?” 黎乘:“??” 坑里的黎朔:“?” 这话是认真的吗? 黎乘巴巴的解释:“……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再努力,估计也没什么大用。” 而且修炼资源也没法顾及到很多人。 “才四十岁,你连很多人的零头都没修到,就放弃了?一个家里起码要有一个人成才吧,你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阿这。 黎乘看了看正哼哧哼哧拖着剑一脸茫然的傻儿子,突然觉得此话甚是有道理。 黎朔:人身攻击,这分明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染灵不再废话,起身布置了一个大型的灵气聚拢结界,让他们仨叫其他愿意修炼的人过来一起修炼。 也不知道黎乘是如何和众人说的,只见他们连连点头,时不时朝着染灵的方向看,最后分出好些小孩和青年,都跟着走进了结界,迅速进入修炼状态。 培养精兵悍将 染灵欣慰的点头,走到一旁的妖兽跟前,示意他们将所有妖兽聚拢过来。 一个个妖兽人高马大,铜铃般的大眼睛围成一圈,盯着圈中间的红衣女子,恭敬的垂着大脑袋,她身上散发的高贵妖族气息,几乎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气。 染灵环视了一圈,哀其不争的摇摇头。 这样囊括辽阔东西脉的战争,即使她个体实力再强大,也难扭转战局,必须培养一批精兵悍将,这些接下来都是要陪她打天下的将士,怎么一个个修为如此差劲?几乎都在金丹,元婴的寥寥无几。 见到她不停的叹气,众妖兽的大脸上浮起一个个小问号? 怎么了? 染灵深吸一口气,突然从空间内扔出一具三米左右的妖兽尸体,这是在认主之路上的小型妖兽,实力在元婴后期,染灵用符文封住了尸体,防止其腐烂变质,因此这具尸体仍然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尤其是对于这么一帮茹毛饮血的妖兽,他们当场就激动的低低嘶吼起来。 “听我说啊,所有兽现在分为五组,第一组成员挑战第二组成员,第二组成员挑战第三组,以此类推,循环往复,每一次获胜的妖兽,都可以来我这里,领取一份妖兽灵气肉质。” 达到炼气期的妖兽已经初具灵智,更何况是金丹期,所有妖兽都将这话听的明明白白。 之前那五个妖兽领头闻言,也不思考她想干什么,迅速组织所有妖兽分成五组,分开场地开始拼杀起来。 妖兽世界的弱肉强食法则更加严重,每一个妖兽出手,就是拼尽全力,冲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染灵见状,补充了一个命令,“分出胜负即可,不可伤其性命,若是被我发现故意杀人,拧掉它的脑袋!” 闻言,那些下死手的妖兽顿时撤消了想把对方打死加餐的想法。 银筠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边是胆大包天躲在结界内看起来像是在修炼的点心们,一边是痛快嘶吼,斗志昂扬,像是在斗兽的众手下,他那个新认的大人居然干起了烤肉的活,前面排着一长串伤残兽士,被鲜香的烤肉馋的哈喇子直流。 大人是在干嘛,这么放任那些人类蝼蚁,不怕他们擅自跑走吗?还让他们修炼,就不怕他们造反? 难道修炼能增加点心的口感? 还有那些蠢货,敢让大人烤肉,他们都活腻歪了吗?连他都不敢。 正当他想逮住一个妖兽询问情况,突然看见大人察觉到他,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招呼他,“来的正好,过来帮忙。” 银筠忐忐忑忑的过去了。 “大人,这些活何必您亲自干……” “去一旁处理肉串。”染灵淡淡道。 这些妖兽都兽高马大的,一嘴下去能吃掉十几斤肉,正愁一个人忙不过呢。 银筠:“……” 好吧,想多了,烤肉什么的,居然是大人自己的意思,这有什么用啊,山猪吃什么细糠啊,吃生肉不香吗? 他满脸的幽怨与疑惑,游着蛇尾到一边分肉去了。 只是很快,他就完全明白过来了。 烤肉用的烤架,应该是大人用特别好的精铁或者矿石打造的,火是大人的本命火,在这样的条件下,烤出来的肉,几乎完全剔除了杂质,灵气四溢,吃一口,就觉得唇齿留香,美的上天。 他已经完全拜倒在大人的烤肉裙下了。 趁着大人不注意,他偷偷转过脸,做贼似的极速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回头一本正经的重新分肉,齿间慢慢消化着肉质的滑嫩与鲜香。 绝! 香的他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打赢仗正在排队的妖兽,无意间察觉到这一幕,猛地瞪大了眼睛。 王者大人,你看见没有,有人偷吃啦!!! 只是被银筠那暗含威胁的眼神一扫,瞬间怂兮兮的撇开眼。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染灵眼尾扫了一眼他的小动作,没在意的收回眼神,当做没看见。 那些战败的妖兽惨兮兮的躲在一旁,使劲嗅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口水不住的吞咽,可是战败的兽没有肉吃。 它们暗戳戳的发誓,跟下一组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打赢,这样才能有肉吃! 那些没有进入修炼的妇女老人,也闻见了这无比馋人的味道,只是他们有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份,只是转过身去,强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闻。 “喂!大人叫我送过来的!” 突然,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那声音中饱含了诸多的不满和不屑,还有隐约的疑惑。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身高两三米,肌肉壮硕,头顶两个锋利如铁牛角的妖兽正居高临下地,用幽幽的兽眸盯着他们。 他宽厚的爪子上,托着一个很大的铺盘,上面正散发着诱人的肉味。 不知是惊悚还是饿了,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清晰。 铁牛妖兽幽怨的将盘子拍在他们面前,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里面的肉,转身一步一个脚印,震动着地面走了。 浪费啊浪费! 蜷缩在一起互相抱团的众人看了看盘子里流油的烤肉,又瞧了一眼铁牛妖兽气冲冲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转到远处忙活的染灵身上。 染灵似有所觉,也转过身来看向他们,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几秒之后,又撇看眼转了回去,继续边观看妖兽的互殴,边行云流水般烤肉。 众人愣了愣,互相对视几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最靠近盘子的几个人将盘子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 等到东西终于吃到嘴里,才知道那些妖兽陶醉的表情是怎么来的,这也太好吃了吧,吃下去简直通体舒畅。 银筠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小心眼的提问,“大人,为什么要给那些点心们肉吃啊?” 这不是浪费吗? 染灵拿起一串肉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说这妖兽的肉好吃不好吃?” 弄死它 银筠立刻点头。 “它生前的境界在化神境。”染灵淡淡道。 银筠睁大眼睛。 “比起凡人的肉,我更喜欢让这肉更有灵气一点。” 银筠立刻就明白了,凡人的肉怎么能比得上特地滋养过的修士肉呢。 过了不久,派出打听情况的妖兽陆续回来了。 离此地大约五里左右,有一条天堑般的鸿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宽上千米,深万米,之间有铁链穿行,凡人若想度过,得走到鸿沟的尽头去绕路,白白走二三十几里地,修士一般直接从锁链上穿行。 穿过这条鸿沟,平原消失,取代以连绵的高山峡谷,派出去寻找驻地的妖兽在鸿沟对面的山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里面十分宽敞,甚至有灵泉形成,是极好的埋伏地点。 最近要从鸿沟通过的,有四五支增援军队,还有两支粮草押运部队,战争爆发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风州久攻不下,风州与岩州之间环境又贫瘠恶劣,必须要为前线进攻的妖兽提供补给。 染灵听着妖兽的回禀,默默思索。 第一支增援部队到来的时间,是明日清晨。 她斟酌了几秒钟后,决定现在立刻开拔。 她看向银筠,命令道:“派几个飞行妖兽先去前面探路,其他人收拾东西,立刻赶往那个山洞。” 银筠颔首,看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点心们,眸色幽幽,仿佛暗夜中的狼,询问染灵的意见,“那他们……” 还不如一口一个吃了了事,省得带来带去麻烦。 “找几头妖兽载他们走。” “!!!” 还要载他们? 他们多尊贵啊? “是。” 银筠不情不愿的退下去了。 于是,夜色朦胧,一帮妖兽和人偷偷摸摸的渡过鸿沟,悄无声息的躲进了鸿沟对面的山洞里,然后养精蓄锐,静待黎明。 ** “看见那个领头的了吗?” 红衣女子单膝蹲在洞口边缘,崖上的风吹的她发丝飞舞,拿着一截树枝的手指着即将通过铁链,到达这边的队伍首领。 银筠身材高大,为了避免被发现,是整条蛇身趴在地上,尾尖小幅度的轻轻晃动,碧青的眸紧紧盯着那处,“看见了。” “弄死它。” 银筠眼眸危险的眯了眯,猩红的蛇舔过锋利的尖牙。 那是一名化神初期。 之前他或许没把握,不过自从昨晚吸收了那滴血液之后,他从化神初期,直接突破了化神中期,弄死那货绰绰有余。 他转头犹犹豫豫的瞅了染灵一眼,面露希冀,“大人……” 染灵目不转睛,白色飘带从袖中飞出,轻轻贴着她白皙的手腕,“有屁快放。” 银筠道:“把它杀死之后能烧烤吗?” 染灵:“……” 她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憋出一个字,“可以。” 手里的白色飘带飞出,一段缠在染灵手腕上,一端顺滑的绑在了银筠的尾巴尖上。 银筠看了看大人的手,又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面容微沉,为难道:“大人……” 就算是怕他跑了,就不能……换个位置绑吗? “能不能换个位置,这样……打架不方便?” 像是为了拒绝银筠的话,白色飘带缓缓消失,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银筠仍然感觉尾部有一抹联系。 染灵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小白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 “去吧。” 没办法了。 银筠叹口气,闪身朝着锁链冲了下去。 那个首领是鹿身人面,一马当先的踏着四蹄,在铁链上飞窜而过,后面大约一两千的军队正在紧紧跟随。 染灵这边,就算加上那些老弱妇孺,也不到两百人,要吃下这么一支部队,确实很难,但历来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王给宰了,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铁链下面的悬崖看起来黑洞洞的,上万米高空摔下去即使是修士,也会死的很惨。 “敌袭!警戒!” 那鹿身人极其敏锐,在银筠冲出之时,便察觉到不对,四蹄扬起,生生止住步伐,眼看着从前方来势汹汹的银筠,见势不妙,大吼一声,“原路返回!”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埋伏? 这种地方不应该都是他们的人吗? 奋力冲刺的大军瞬间勒马,但在这样的锁链间要回身是很困难的事情,染灵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铁链两岸埋伏的众妖兽纷纷显出身来。 鹿身人见此,面露惊慌,迎面有暴烈的罡风袭来,鹿身人举枪抵挡,却被一击蛇尾狂击数米远,四蹄在铁链上磨出火星,好不容易站稳身形! “你——” 鹿身人看清了,攻击他的都是些和他一样的妖兽,都这时候了,为什么还有妖兽没有屈服于王者大人的武力之下? 可它还来不及说出半个字,对方迅雷不及掩耳的狂猛攻势便接踵而至,直接将它抽的左摇右晃,漂亮的鹿身上留下可怖的血痕! 该死的,就算来者比他大一个小境界,可为何能将它压制到这种地步? 银筠在发出第一击的时候,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他本以为那带子系在自己尾巴上会影响自己的发挥,可是刚才自己发出来的攻击,力量反而比平时更强! 难道那带子还有什么另外的加成效果? 碧青的眸子瞬间亮了亮。 后面的妖兽军队看首领被抽孙子一样的抽来抽去,顿时更慌了,在细溜溜的铁链上挤挤攘攘,感觉随时能掉下去。 鹿身人想摆脱此等被动的局面,猛地跳跃到另一根相对空旷的铁链上,急速后退! 银筠冷冷一笑,几个闪身之间,追了上去! 埋伏在铁链两边的妖兽,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那群妖兽军队里扔远程攻击术,挠痒痒一般,要那群妖兽先乱起来。 银筠追着鹿身人打,鹿身人狼狈的防御,心里憋屈的厉害,咬牙命令手下军队,“前进,一鼓作气冲过去!” 就两边这点虾兵蟹将,拦不住它两千大军! 到时候这蛇人的窝里乱起来,看他还能不能安心的在这里打它,就算是分他一丝心神,也能让它摆脱这个被动的局面! 银筠见它嚷嚷,什么都没说,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东西弄死,其他的不归他管,要是他那大人撑不住,也只能怪她……不行。 当本座的下酒菜 这样想着,手底下的动作却是又加快了不少。 妖兽军队听到命令,逐渐收敛起闹哄哄你推我搡的局面,看着对面阵容潦草的几个妖兽,一个个捡起信心,全力朝着对面奔袭而去! 等它们过去,一定要把那些家伙弄死吞肚! 铁链晃动,气势汹汹的大军黑压压仿佛奔腾的烈马,疯狂涌了过来,这边埋伏的几只妖兽明显有些慌,下意识朝着染灵的位置瞟过来。 趴在染灵旁边的三个小点心,见情况不妙,也微微扬起视线,看向半蹲着的染灵。 染灵淡淡的低眸,点名颜素,“颜素,若是你,现在会怎么做?” 颜素一愣,低头看了看冲过来的妖兽军队,思索几秒后开口,“让埋伏的人退下,等对方来到山脚,利用地理优势进行击杀!” 在这种铁链上,其实远程攻击也是个很好的方法,只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少了,对方来势凶猛,防御力很强,速度又太快,即使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折损不了多少人。 他们所在的位置足够高,利用山石配合弓箭和灵力攻击,效果应该比远程攻击要好,但是好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黎朔,你觉得呢?” 黎朔“啊”了一声,她怎么在这种紧急的时刻还问问题啊,“我觉得……”他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如果是我,我会尽量减少伤亡,先让一部分人带着不能打的以及核心人物撤离,留下一部分断后……只能看那蛇人的本事了。” 要是蛇人砍了那鹿人,王败兵散,他们也会获胜,若是砍不了,剩下断后的人也将成为对方的刀下魂。 “当,当然,我肯定是第一个留下来断后的。”黎朔迎着染灵的目光道。 黎乘看着自己儿子那样,默默从背后伸出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黎朔瞬间转头怒目而视。 黎乘瞥开眼,看向染灵,“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埋伏的妖兽都快吓得四散而逃了。 “叫埋伏的人撤回来吧。”染灵收回自己的眼神,站起身,吩咐下去。 后面有妖兽颠颠的跑下去传话了。 “若是我的话……” 染灵手腕伸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弓出现在了染灵手中,这是当初她给谢珩打造武器时,顺手做的,是一把品质比较好的灵器,弦如银丝,她缓缓拉动弓弦。 “嗡——” 全身白色的灵力蜂拥着朝弓身汇聚而去,形成三把泛着白芒的箭。 旁边的三人精神一震,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神色中带着惊疑。 一箭三发! 她想干什么? 单单以三支箭硬撼两千军队吗,这怎么可能啊? 她一袭若火红衣,黑发轻抚过流畅的下颌,绯色的唇抿出自然的弧度,漆黑的眸紧缩目标,调整呼吸。 奔腾的妖兽军队中,最后一人越过铁链。 弓如满月,箭矢轰然射出! “刺啦——” 恐怖的啸声震的人耳膜一疼,弓箭穿透虚空,四周景物疯狂倒退!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嗖——” 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反应过来时,整齐排列的妖兽军队被三支箭串成了串烧…… 箭矢的光芒最后没入铁链对岸,在荒野地面上失去踪迹,只留下三道恐怖的深痕。 颜素和黎乘愣愣间脊背发麻。 黎朔:“我靠!” 那是两千人,不是两个人!!! 被银筠缠住暴揍,狼狈不已,不时关注对面动向的鹿身人,在其中一只箭跟它擦肩而过的时候,耳内轰鸣,吓得心跳几乎停止,箭矢携带的力量,毫厘之间,仿佛能生生搅碎它的血肉! 箭矢消失之后,它吓得四蹄发软,再也没有回击之力。 它以为眼前这个化神中期的家伙,就是这帮杂毛妖兽的首领,可是它现在才发现,它大错特错了! 一个分心,它没站稳,在银筠攻击轰过来的时候,直接从铁链上掉了下去。 银筠震惊的看着从眼前消失的某兽,睁了睁眼睛,转头朝着大人的方向看去。 高高的山峰上,那红衣女子正好将长弓收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回神,赶忙去拉吓软腿不断下坠的午餐,那鸿沟底部却有不知名的触手疯狂探出,黑不溜秋,卷住了鹿身人的四蹄和腰身,骤然往下拉去! “!” 鹿身人眼底的茫然变成惊骇,它疯狂挣扎,却仿佛是被蜘蛛网笼住的昆虫,毫无反手之力,眨眼间便被那鬼东西拉入深渊。 银筠面色瞬变,也不管什么烤肉了,转身遁逃。 他快,那触手更快,牢牢锁定了他,在他朝对面腾空飞去的刹那,呼啸卷住他全身,张牙舞爪往下拉去! “天呐!” 那场景,看见的所有人眼里,都是惊惧的瞳孔剧颤! 数不尽的黑色触手仿佛死神勾魂的锁链,招呼着猎物下地狱! 银筠感觉到自己全身的修为都在被迅速吸走,全身绵软,只能随着那鬼东西的拉扯往下坠。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自己一生碌碌无为,一腔抱负无法施展,混到头居然是这种死法。 冷嘲一笑,他缓缓闭上眼睛。 他也不指望他那个便宜大人会花心思救他。 只是预料中的死亡却没有到来,那些裹缚住他的触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一下子缩了回去,连戳进他血肉里,恶心又滑腻的东西也退了出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条蛇被倒吊起来,耳边风声呼啸,晕晕乎乎间,与某双漆黑平淡的眸对上眼,瞬间一个激灵。 染灵嫌弃:“啧。” 她手腕上白芒一闪,白色飘带缩了回去。 银筠愣怔的盯着她手腕,直接砸在了地上。 染灵偏头看向震惊当场的三人,“看清楚了吗?” 三人点头如捣蒜。 “明白了什么道理?” 黎朔握拳,“得拥有强大的实力。” 不然这么多人根本挑不动啊。 颜素:“得认真修炼。” 黎乘默默道:“……同上。” 一旁被扔在地上的银筠:“……” 你们明白个屁! “明白就好。”染灵转头俯视下方,“你们首领已死,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臣服于本座,二,当本座的下酒菜。” 援兵到了? 她那三箭,专门避开了众妖兽的要害,虽然看着唬人,但死不了兽。 下面不顾伤势,哗啦啦跪了一地。 妖兽和人不一样,人类有所谓的气节尊严忠诚,但对于生死拼杀的妖兽来说,这些就相对淡漠。 成功收编了一支小队的染灵满意的笑了。 “都起来吧。” 银筠从地上爬起来,“您早知道下面有东西?” 染灵诚实的点头。 不然她拿小白绑人做什么。 “哦。”银筠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给大家介绍一下。”染灵冲银筠招手,银筠表情迅速从颓废变成严肃的面无表情,游到染灵跟前,“这是本座手下第一将军。” 银筠眼眸微亮:第一将军? 下面露出一片片钦佩的神色。 虽然这位将军刚才被大人拽上来的样子不怎么威武,但人家可是能把他们之前的鹿首领撵着打,实力肯定十分强悍。 染灵又朝着颜素招手,颜素一愣,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走到她边上,“这是本座……” 染灵想说认的干弟弟,毕竟一个这么好的王族血脉不能浪费,但……出门在外还是少认点干弟弟,如果谢珩出去一趟给她认回来一个干妹妹,她会把头给他拧下来。 “……新认的干孙子。” 颜素唰地一下看向她。 干,孙,子? 黎乘和黎朔猛地互相对视一眼:“!!!” 黎乘:他儿子还很年轻,肯定生不出像颜素这样大的儿子,这么算来,他辈分直接降了好几级啊。 黎朔:他比颜素大六七岁,应该不用管染灵叫奶奶,幸好幸好。 颜素小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她认干孙子,孙子本人同意了吗? 她看起来就十七八岁认个毛的干孙子啊?? 银筠:“??” 这小王血脉啥时候成了大王血脉的干孙子? 不过成了就成了吧,毕竟现在他是染灵大人这边的,一旦小王被培养起来,他们的势力将会更加强大。 而且一般这种王族的竞争影响不到他的地位。 “行了,就这样。”染灵摆了摆手,背着手像个掌柜一样转身回了山洞,“有事找他们俩。” “……” 原地站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几秒,银筠哼了一声,冷漠的移开眼,一边指挥没事干的妖兽来上面的山洞集合,一边吩咐一些妖兽去打扫战场,务必表现出第一队已经顺利经过没有被打劫的样子。 还得接着钓鱼呢。 ** 风州,四多城。 苍老恢宏的城墙,饱受战争风霜,干涸暗红和新鲜殷红的血交融在一起,将绵延的黑色城墙铺就成一股暗红色,城墙外,堆满了各种尸体和骸骨。 疯狂攻击的妖兽再次如潮水般退去。 只是这次,它们却没有退回十里开外的营地,而是在二里开外安营扎寨,黑压压的军队,仿佛自天边涌起的乌云,沉沉的压在整个四多城众人头顶。 他们知道,这次的进攻只是小打小闹,对方很快就会全力攻城! 他们这是准备将四多城拿下了! 四多城输,整个四多城数万人类成为妖兽手下俘虏。 四多城赢,还能拖延时日,等待援军。 王行靠着城墙瘫着腿坐着,剧烈的喘着气,一条胳膊差点被拽下来,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只堪堪连着些皮肉。 老邢奔过来,怒喝:“你还坐着干什么,快回去医治,晚了这条胳膊都保不住。” 王行苦笑一声,眼里透露出绝望,“城都要保不住了,留着胳膊有什么用,再说,哪来的药啊?” 这么久以来,四多城几乎弹尽粮绝了,本以为能等来援军,却传来云州六大势力遇袭的消息……这帮狗娘养的,前线有几万大军压城,居然还有余力去偷袭援军! 现在只能等死! 原来,就在前不久,来支援风州的六大势力被妖兽袭击,遭受重创! 柳家受创最重,出来的核心弟子几乎全部被杀害,柳青岩重伤,最后还是柳家老祖撕裂空间出手,才带领剩余弟子返回了柳家。 其余势力死的死伤的伤,现在皆不知所踪,就连实力最强的云宗,也没有一点消息。 老邢神色暗淡下来,咒骂一声,“大爷的。” 对方到底是集结了多少,才能将六大势力全都一网打尽啊,对方的实力已经这么强了吗,那他们还有希望吗? 王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聚集着一点希冀道:“听到那位……染前辈的消息吗?” 听传言说,这位可是柳家老祖都对付不了的人物,若是她能来支援,还能有一线希望。 老邢一愣,才艰涩的摇摇头。 王行眼里的光瞬间灭了。 “传闻不可信,就算来了,可能也没什么用。”老邢安慰似的说。 王行昂头看着天,“我们死了有什么要紧,就是可惜了身后这么多百姓。” “将军!将军!”就在气氛格外压抑的时候,忽然,一面染血迹的小兵慌里慌张的跑来,神色有些古怪,“有援兵到了。” 两人齐刷刷看去,“什么?!!” “在哪儿,快带我们去!”两人火急火燎的站起来,王行抱着他残缺的胳膊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兵在身后伸出手,小声道:“将军……我还没说完呢……” ** “您就是来的援兵?” 王行震惊的看着面前风光霁月的男人,愣了片刻才回神,面色古怪。 男人如瀑发丝,随意披散肩颈,尾部银白,再上浅蓝,仿佛一抹惊心动魄的海天一色画,身姿颀长,容颜倾世。 他娘的,居然有这么俊美的男人。 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加什么高洁的诗词大会,或者什么狗屁的选美大赛。 这能打得了仗? 谢珩身材高大,气质如霜雪,矜贵又惊艳,“在下谢珩,来自云州逐星宗,率逐星全宗弟子前来守城。” 王行一愣,往谢珩身后看去,发现其身后整整齐齐一百号人,服饰皆为统一白衣劲装,下摆扎染沧海蓝图,肩绣云鹤,袖袍口用金线纹出“逐星”二字。 ——这衣服是月长老和云长老商量之后,月长老专门下山委托最好的绣娘给逐星宗每个人一针一线缝的,每个人有两套,现在逐星宗已经是个真正的宗门,要发展,排面不能少。 锦囊传送 王行看向谢珩,眯眼开始回忆,“逐星宗?” 好像就是传闻中那个只有一百多人的宗门,那位染前辈正是他们的老祖宗啊…… 这整整齐齐的……真是全宗人都来了啊! 不说其他,就是这个带着全宗上下来守城的气概和魄力,就值得他王行尊敬! 谢珩颔首,“还有黑水宗弟子,洪南。”说完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王行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站在逐星宗弟子旁边的洪南一眼,也不管为什么一个黑水宗弟子会混在逐星宗弟子群里,微微朝其点了点头。 王行收回眼神,看向谢珩,正要说什么,就见对方掏出一个瓶子递过来,声音清朗犹如玉石,“将军伤势严重,还是先治伤再说。” 王行一怔,连道:“多谢。” 旁边的老邢将瓶子接过来,打开瓶子看了一眼,醇厚的药香扑鼻而来,不由眼眸放光,“好药啊。” 王行从他手里接过去,眯起一只眼朝里看了一眼,正不知是要如何使用时,就听男人开口,“吞服便可。” 王行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不舍的摩挲下瓶身,他想把这药留下来给手下受重伤的士兵,可是当着对方的面怕是不好,一咬牙,吞下去。 “咔嚓——” 如蛮兽咀嚼碎石,伤口复原的声音明显的响起,肉骨生长,只消片刻,王行全身都荣光散发起来,他“咔嚓”一声活动了下长好的胳膊,沉吐出一口气,朝谢珩拱拳道:“多谢公子。” 谢珩不揽功,“不必。还有这些。” 炼制丹药的另有其人。 修长手指一拂,地面上出现数个笨重的大箱子,“里面都是疗伤丹药,是我宗给诸位将士的见面礼,诸位辛苦。” “都是丹药?!” 四多城众人鲜血交织的脸上都惊呆了,满满几个箱子的疗伤丹药?逐星宗是有多富? 而且一般这些宗门势力不是都很吝啬的吗? 长期以来咬牙坚持,有哭默默往肚子里咽,遍体伤痕的小将士们看着那些箱子,又看着谢珩和他身后的弟子,默默低头眨了眨发热的眼眶。 王行急忙上前一步,打开了一个箱子,浓厚的丹香扑鼻而来,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的丹药差点闪瞎他的眼,瞬间将箱子合上! 老邢在旁只看了个边角,却还是激动万分,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谢谢!太感谢了!”王行心情激动,语无伦次的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说不辛苦是假的,自从妖兽肆虐起来,他们连睡觉手里都攥着兵器,惊弓之鸟一般稍微有点动静抱着武器就往外冲……可这里是人类的领土,身后是每个人的家园,若是败了,子子孙孙将会成为妖兽奴隶血食,他们不能退! 虽然六大势力可能来不了了,但有这些药,四多城就多了一分赢的可能! 四多城前来迎接的将士狼狈的脸上止不住的喜悦,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逐星宗众人,满含感激,老邢安排人迅速将箱子拖下去分发。 王行朝着谢珩伸手,真心实意道:“请。” 谢珩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后又顿住,转头朝着逐星宗众人,淡淡道:“掌门和六位长老跟我走,其余人先在城内转转吧。” “是——” 逐星宗众人应了一声,立刻兵分两路。事先早有安排,众弟子了解城内情况,掌门长老了解城墙军方情况,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四多城展开训练。 林云邱看着眼前这座历经战争沧桑的城,跟其他长老感概道:“总算是到了。” 此来一路甚是不平静。 六大势力遭到攻击,他们一路行来也十分危险,自那日和老祖分开,前行了一百里左右,他们就开始遭到第一波妖兽攻击,对方似乎能预测到他们的路线,而且比起杀死他们,更偏向将他们活捉。 接下来几日,一波又一波的妖兽连续攻击,尽管他们装备齐全,但几乎被耗空了精力和体力。 被人围着赶着堵着,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实在受不了,林云邱才想起自家老祖给他的锦囊。 老祖久久不来,说不定她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现在也到适当的时机了,连忙拆开。 里面只有一道黄色符纸和一个小纸条。 上面写了几个小黑字—— “所有人手拉起手。” “……” “?” 手拉手?丢手绢吗? 这种时候老祖你不要开玩笑啊!! 众人心里震惊,但后有追兵,只得连忙拉手,这才发现后面还有几个字,“往符纸内注入灵力!” 林云邱哭笑不得,赶忙注入灵力。 “哗——” 天旋地转。 众人才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传送符,一下便可传送万里之遥,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风州附近,老祖夫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没有人发现,在阵法启动、众人消失的瞬间,有一百号小叶子,飘飘洒洒,幻化出人的形状,跟随着不知潜伏在何处的浮擢,迅速吸引着所有妖兽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 王沉看着谢珩往前走的背影,忽然灵光一现,逐星宗谢珩……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再看逐星宗掌门和长老对他的态度,他的位置必定不低。 他不禁陷入沉思,就听到老邢询问林云邱,“林掌门,不知你们老祖现在哪里啊?” 林云邱迷茫了一下,摇头,“老祖和我们走散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不过她总会来找我们的。” 言语中流露出几分自豪。 听到那位前辈不在,王行还是失望了片刻。 老邢挤眉弄眼,暗暗问:“那前面那位……” 林云邱笑着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嘴大牙,同样暗暗道:“我们老祖夫!” “原来是老祖夫前辈,失敬失敬。”老邢一惊,轻声朝林云邱拱手。 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谢珩:“……” 众人:“……” 他们该不会以为他们很小声吧。 王行看了老邢一眼,回过神。 老祖夫……难道是传闻中那只美貌冰凰?美救英雄的片段传的很广啊。 听说又美又柔弱…… 他又上下打量一番。 你们不用去 传言不虚。 就连他这个大粗人,也觉得对方长的不似凡人,比那些小姑娘都好看,而且那小身板一看就是不能打的。 看在对方万里驰援的情分上,他也得替那位老祖保护好这美人。 灭城之战随时会来,王行与谢珩说了一些城中情况后,便动身去见其他几位将军,顺便将丹药给带过去,安排老邢招呼逐星宗众人。 “……五大军团的统帅就是四多城的最高首领,除了您刚才见过的斩斧军团的王行将军,还有恶鬼、巨镰、暗影、好人四大军团。” 几人朝着城墙上走,老邢将关于四多城的事情娓娓道来。 月长老疑惑:“好人军团?” 是她听错了吗,怎么会有军团叫这个名字,其他几个多么的霸气啊。 老邢看了她一眼,扫视着众人疑惑的表情,哈哈哈笑了几声,贱兮兮的解释:“当年,好人军团的将军还是个和尚,被一个女的各种手段拉下神坛,结果后来那女的又跟一个男的跑了,还卷走了他打拼多年攒的彩礼钱,他一怒之下将狗男女宰了,事后和尚总觉得自己不该轻易杀生,等他当上了这四多城的将军,他就把自己的军团改了名,叫了好人军团。” 众人:“……” 没想到是有一段情史在里面的。 “不过别看这名起的文雅,打起架来,那一帮家伙打的最猛!依我看,叫什么好人,叫修罗最好!” 众人跟着笑了,看老邢的语气和态度,说明几大军团之间关系很好。 城墙上,擐甲执兵的将士身形若刚,寒风猎猎,风拂来血液的腥气,城下是未埋的骸骨,坚定不移的目视前方。 这让众人刚有些轻松的心情,再次沉下来,上了城墙后,几人皆极目远眺。 其实根本不用远眺,敌军那气势汹汹的威势,让人一眼就觉得心惊不已! 夕阳正要落下,敌军所属的方向黑的像一滩墨水,隐约传来妖兽狂躁的嘶吼声,透露出极其强横的气息! 众人被那种由成千上万的妖兽组成的密集大军给震撼的眼皮一跳。 片刻,老邢叹口气,“它们的进攻,很可能就是今夜。” 光凭那些药,顶多让剩余的将士们恢复战斗力,他们面临的依旧是以少胜多的局面,他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精巧的计谋,才能守住这座城。 众人心里再次一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邢惆怅了一会儿,目光看向貌似在沉思的谢珩,“不知谢公子与诸位有无良策?” 谢珩沉吟片刻,问:“目前对面带军的可是合体境的西岳王?” 老邢迎着对方的凝视,竟在这个绝色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他挠了挠头,“是。” 谢珩抬眸看着远处,犀利的眼神像是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巨大营帐中欢歌戏舞的西岳王,“万军之中取人首级,此危可解。” 老邢:“?” 平时跟着染灵这个无所不能的老祖混的逐星宗众人,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就算现在只有老祖夫,老祖那么宠他,一定留有特殊的手段。 老邢就不行了。 那可是主帅,外围更是有数万大军在镇守,取人首级?谁有这个本事,他们四多城要有人这么能耐,还会被困到如今的地步? 他又摸了一把被震的发麻的后脑勺,“要怎么做?”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 谢珩眸光顺着那片黑暗,再往远处看去,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嘴角却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像是温柔的暖风。 “西岳王好颜色,他的宠姬今晚就会抵达敌军大营,我们可以顶替她接近西岳王。” “时间上不够。” 还未等众人说什么,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谢珩转身看去,五个形色、气质各异的人迎面走来,其中一个是豪迈的王行将军,其他四人都是陌生面孔。 走在最前的男人头上无发,眉心一点红痣,身着金色铠甲,气质温和,“敌军不知何时便会攻城,我们又不知他宠姬到达的具体时间,理论上并不可取。” 他的目光落在谢珩身上,希望得到更深一层的解释。 老邢看着突然到来的五人,自觉走到王行身边,小声询问:“将军,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就不怕这时候敌军突然攻城啊,主帅都跑这儿来了,仗怎么打? 王行撇嘴,“问他们几个,跟我可没关系。” 巴巴的跑过来,说是都想见见他嘴里那个神仙般的男人,都这时候了,不明白一个个咋这么八卦。 谢珩目光对向好人将军,对方的眼神温和,但隐隐带着久经沙场的血腥压迫感,若是常人,怕是要被这一眼,吓得软了腿。 他静默了几秒,在众人瞩目的眼神中,缓缓道:“如果我说我对面有人呢?” “……” 对面有人?哪里?敌军大营吗? 还有,那个人是谁啊,这么勇? “她现在位于岩州到风州的必经之路,可以直接将对方的人截断。” 所有人眼眸都是一亮,沉思了几秒,五大军团首领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片刻,没再问他在对面到底有多少人马竟然可以将被西岳王重重保护的宠姬截下来,“那我们这边,谁去替代那位宠姬呢?” 他们这边实力强大的女性,只有暗影军团的影将军,只是她就算到了西岳王面前,以化神境刺杀合体境,几乎必死无疑。 “我去。”影将军身着紧身黑衣,腰跨长刀,面色淡淡开口。 她的性命,和风州数万百姓相比,不值一提。 王行道:“那我陪你去!一个人去不保险。” 影将军看着他戏谑一笑,“到时候那西岳王跟老娘入洞房,你又进不去,跟着无用。” 众人一愣,而后笑开了。 王行红了脖子,“事成之后我掩护你撤退不行啊?” “等一下,谁说要我们这边派人过去了?”谢珩狭长的丹凤眸里,盛了一抹清凌凌又无辜的光。 “???” 所有人全愣住了。 搞半天,他们不用去? “老祖夫,难道对面的人……”林云邱几人立马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惊喜猜测:“是我们亲爱的老祖?” 是真是假 “嗯。” 逐星宗众人的心全放回了肚子里。 没事了,搞定了! 五人军团看着逐星宗几人一脸松口气的表情,又隐约听到“老祖”俩字,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他们离传闻中那位染老祖太远,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有多少把握?”好人将军这么问。 谢珩长睫缓缓眨了眨,“九成。” 林云邱众人:谦虚了,太谦虚了。 “……” 五人面色古怪,最后都点了点头。 他们在那厢讨论了许久,什么以身战死沙场,什么英勇就义都想好了,结果现在好像没啥事了一样,颇有些空虚。 先这样吧,他们再事后讨论下备用计划。 王行问:“那我们做什么?” “等敌军乱。”谢珩一字一句,声音却很轻。 好人将军点头道:“岩州丢了,风州又被困许久,士气低迷,我们需要用这场仗提高将士和所有人的信心!” ** “靠,迷路了!” 浮擢带着他的百人军团,引诱着后方的妖兽大军左拐右拐,终于不负众望的迷路了。 万年的时间空缺,好多地形地貌发生了变化,他看着眼前的景色,颇有些迷茫。 这是什么州来着?绿州还是红州? 那死女人给他安排事情前就不能考虑仔细吗?不知道考虑考虑一个万年失踪人口的状态吗? 他跺跺脚,咬咬牙,带着一群尾巴蒙头冲了出去。 算了,先把后面这一帮家伙处理了再说。 终于寻到一处绝地,他等身后的妖兽死绝之后,才返回去捡尸体。 该死的女人,说什么养他需要经费,她那么多药材,随便卖出去一支,就能养活瘦小可怜的他了好不好?捡尸体这种活,还得他亲自干! 他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周围没人。 飞速将所有尸体捡起来,他看着空间内被摞成小山的尸体,竟然诞生出一股怪异的成就感。 “我可真是疯了。” 他面色古怪的叹口气,准备先观察观察周围再做打算,岂料,刚回头就看见一道身影默不作声的杵在那,眼神深沉,不知道站了多久。 浮擢:“!!!” 浮擢:“……” 浮擢憋出一个字:“靠。” 现在冲过去把那人打死还来不来得及? 他盯着那人良久,掩饰住心底的尴尬,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怎么这么巧,偏偏遇到他? 他脚下生风,很快便甩掉的身后白衣不染尘的和尚。 看不见身后那道身影,浮擢步伐渐渐慢下来,之前他还没有注意,他选择的这处地方,不是一般的诡异。 无数笔直朝天的枯干,地上枯草成片,极静,没有任何生物存活的迹象。 那种感觉,就像原本一片茂密的森林,被某种诡异的东西污染,或者某种灵气源头消失,里面的生物渐渐死绝,随着时间推移,成为荒无人烟的绝地,甚至诞生出许多带有怨气的亡灵。 这倒没什么,上辈子活着的时候,浮擢见过的多了。 ——他把万年前开始称作上辈子。 最诡异的,是到了他这个境界,他竟然也会走不出去。 他站在之前发现那和尚的地方,拧着眉,陷入沉思。 摒尘似乎是料到他会回来,找了个盘虬的树根,双腿盘曲正在打坐,见他回来,撩开眼皮望向他。 浮擢与他对视一眼,分不清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是什么情绪,停了几秒后,撇开眼,不信邪的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几分钟后,再次回到原点的他,磨了磨牙,气的脑壳痛。 他一个人在这儿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人杵那儿看着他这傻逼一般的行为,他脸上都有点烧,决定如果再出不去就把这鬼地方给炸了。 “此地不简单,不要乱走,过来坐。” 正尴尬着,对方平淡的声音传过来,给了他台阶。 像极了印象中的那人,或许是被管惯了,他居然下意识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反应过来,脚步顿住。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大师怎么在这儿?”浮擢嗓音冷淡。 这鬼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来吧? “办事,正好追踪到此地。” 摒尘像是不在乎他的冷淡。 他颜面正经,浮擢不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问他办什么事,问道:“大师有办法出去吗?” 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 下次再出门得让那女人给自己想想办法,可不能随便迷路了! 摒尘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垂下眸,“此地看似凶恶,怨灵隐绕,进来时,外面紧邻的村庄县城却未受半分影响,想来并非大险之地,施主放宽心,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寻出路吧。” 并非大险之地? 浮擢觉得这话有问题,抬头看了眼天色,黑夜渐渐笼罩上来,皱着眉,无奈的找了个树桩子坐下来。 气氛太过安静,虽然对方在打坐,浮擢还是难受,屁股像是生了疮,左扭右扭,留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跑了。 走出一些距离,浮擢停下来,原地愣了一会儿,转身想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怎么的,忽然在前方看见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抹背影。 那背影,只看一眼,他就怔住了。 几缕乌发被红绳束于脑后,其余随意披散在清尘白衣之上。 周围也不再是死去沉沉,而是绿草如茵,古木参天,枝繁叶茂,那人侧对着他,左右手各执黑白,正在下棋。 浮擢愣愣:“千痕……” 怎么会是千痕?他为何会在这里? 浮擢不是很懂棋,但昔日,受过他那便宜哥哥的监督和千痕的熏陶,还是能看出来点东西,那黑棋所蕴含的彻骨杀气,将温顺的白棋杀的节节败退,就连一向平雅沉静的千痕,都染上了一股可怕的戾气。 最后,他直接将棋盘掀了! 浮擢从来没见过千痕这种样子。 周围不对劲。 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又恢复了那黑蒙蒙的景象。 他抬头往前极目看去,只见一座高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却仿佛幻觉般,眨眼消失了踪迹。 是男是女不重要 风州与岩州交界,染灵妖军基地。 染灵瞧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白莲妖,对方一袭清透白裙,点缀银珠,眼含秋泪,楚楚可怜,真是我见犹怜。 中肯的评价,“着实不错。” 小腰细的仿佛随便就能折断,怪不得能勾引到身处万花丛的西岳王。 一旁的银筠瞥了白莲妖一眼,切,什么眼光。 围着火堆坐着的颜素三人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只是觉得这哭哭啼啼的妖,一看就不像好妖。 染灵扫视过空旷洞穴里所有的妖兽,看看哪位贤才可以胜任刺杀重任。 那个看着不错……算了,眼神不够可怜。 那个……不行,不够媚。 眼神一路飘向身侧的银筠,这个……似乎看着还行。 就是个男的。 银筠:“!” 看他干什么?? 染灵越看越觉得合适,至于是男还是女,问题不大,“银筠,我这里有个重要的刺杀任务,你接不接?” 银筠看着被绑回来的西岳王宠姬,大概就知道这刺杀任务不是个好事情,脑袋蒙了一层阴影,连忙摇头。 染灵:“……” “你必须接!” 银筠:“……” 那你还问他干什么??! 染灵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胳膊,“放心,你是我得力的手下,我非但不会让你有事,更会给予你丰厚的奖励,成功杀了西岳王后,很快你也能达到他那个层次。” 银筠:“……” 白莲妖听得眼泪都忘记流了。 刺杀西岳王,他们疯了吧?西岳王那老贼有多强他们不知道? 这人是在画大饼,是吧? 同样感觉到染灵在画大饼的银筠面无表情,毫无信任道:“怎么做?” 这家伙该不会和之前那个一样,只嘴上画饼吧? “什么表情?难道我这点信誉都没有吗?”染灵非常不满,当场给他扔过去一个化形丹和修为暴增丹,“红色的可以化形,接下来一个时辰内,你必须将小白莲的神态动作学的一模一样,绿色的可以提升修为。” 银筠眼角抽动,想当场撂挑子,“提升多少?” 学习白莲,他一个男的? 有病吧! 而且这种提升修为的丹药都对身体有损吧,她想弄死他吗? 染灵轻飘飘道:“合体境吧。” “!!!” 周围几双眼睛唰唰全部看过来,眼如铜铃。 “真的?” 从化神中期直接跳到合体,这是什么丹药,仙丹吗? 他会不会直接爆体而亡? 染灵朝颜素勾勾手,慈祥道:“过来。” 颜·孙子·素抿唇,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来。 “吃了。” 颜素抬眸看了染灵一眼,发现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神平淡如水,定定看着他,像是知道自己肯定会应她一般。 黎乘有些紧张起来,看着这一幕。 就算这药没问题,但那蛇妖和小素的实力天差地别啊,能随便吃吗,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黎朔立刻跳起来,激动道:“要不我吃……” 还没等他说完,颜素已经将丹药放进了嘴里。 黎朔:“……” 颜素的力量开始疯长,眨眼间便从结丹期疯狂跳级,很快就与银筠的气势旗鼓相当! 银筠眼皮子直跳,就像看到自己眼里一个未破壳的龙蛋,瞬间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巨龙,同级下,王者血脉的压迫简直恐怖到令人发指。 染灵慈祥的看着颜素,“孙儿,感觉如何?” 什么孙儿,不要胡说八道啊! 颜素腹诽,面无表情道:“挺好。” “这种状态可以维持一刻钟,你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一刻钟之后记得回来。” 颜素点点头,看了银筠一眼。 那一眼中,王者血脉的压迫倾巢而出,杀意铺天盖地,差点叫银筠软了腿,呼吸都困难无比。 他咬牙坚持着,才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哼。” 颜素冲他轻哼一声,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我。”黎朔赶忙爬起来追上去。 银筠:“……” 小孩子家家,这么记仇?! 心有余悸的喘口气,正好对上染灵戏谑的眼神,颇为无语,揪着白莲妖,游着尾巴往洞穴一边去了。 染灵挑了下眉,没再管他,掀起衣袍坐在妖兽特意给她制作的王座上,垂眸思索片刻,眸光落在腰间的九宫玄铃上。 浮擢这厮,叫他将尾巴处理干净,居然跑的那么远…… 澹州,位于云州西北方,中间隔了青州,距离风州足有上万里,它是第一个出仙人的地界,曾经的繁华程度不下云宗,但自从那位仙人消失之后,澹州也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 那位仙人,正是穹冥河意志提到的千痕仙君。 那位摒尘大师之前在追查云宗灾厄之阵的事情,为何忽然跑到了澹州,莫非这之间有何关联。 浮擢身上带着她的树叶,能接到她的传讯,索性让他留在那儿,调查些东西,正好他与千痕有旧,去拜访拜访故地也好。 染灵手指无意识拂过玄铃上的蓝色羽毛。 另外,如她所料,那黑雾人专门引开她,就是为了对逐星宗的人下手,要不是她给了小邱子传送符,又安排了浮擢跟着,逐星宗的人绝对会落到那些妖兽手里,如此就证实了黑雾人与妖兽确有关联的事。 他们联合起来,究竟要做些什么呢?或者,黑雾人要利用这些妖兽做些什么? 染灵脑海中的线索光点逐渐接连成线。 最开始,是黑水宗大火,只烧死了那些血液特殊的核心弟子,她特地查探了洪南和赤鸢身上的血液,像极了她上一个界面了解的那种功法。 之后是云宗,云宗被人强行转了灾厄,导致云宗上下十分倒霉,若是没有那个实力强大的人分担掉大部分灾厄,恐怕现在都没有云宗这个宗门了。 “……不死体,养魂血,厄运转,功德渡,藉此召魂灵,复死人……” 染灵喃喃道,目光沉下来,那些家伙,三番五次找上谢珩,是想要什么呢? “主人。”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平稳的呼唤,像是老成的少年。 染灵回神,是白小傀。 头砍下来当凳子 染灵让白小魁跟着谢珩,这段时间都是通过它交流信息。 “怎么了?” “谢公子问您,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染灵瞥了一眼远处嫌弃又认真学习的银筠,长长叹口气,“差不多吧。” “谢公子说,西脉胤都发生了重大变故,雪域城与那位妖兽王结盟,开始蚕食其余三城。” 染灵眯了眯眼。 雪域城…… 她想起了那位国师,她派去追查国师的叶子军,都被灭了,对方的警惕心超出她的预料,零星传回的消息,只知道那位国师来自东脉,雪域城城主对其极其信任。 这未免不让她多想,与妖兽联合是他一力促成的手笔。 “那可真是情况不妙啊。”染灵叹口气。 月华城、风羽城、炎阳城三城的实力本就不如雪域,即使那三城联合,在大规模的战争中,若无意外,落败是迟早的事。 这语气,要不是了解她,白小魁会以为她在幸灾乐祸,它在谢珩灵海中打着坐,“谢公子问要不要出手做什么。” 谢珩知道染灵和炎阳城那俩兄妹有过交道。 “先不用,他们又不是废物。”染灵知道谢珩的意思,“不过安排些人潜伏还是可以的。” 战则生变,变则生乱,趁火打劫什么的,她做起来最顺手了。 “谢公子说他知道了。” “嗯。” “谢公子还说,六大势力出事之前,黑水宗和柳家应该是一起走的,之间还发生了一些矛盾,如今柳家折返,黑水宗却还没有消息传来,云宗、听风阁、道衍宗正在往这边赶,他们伤亡都在可控范围,听说万家损失惨重,也打算折返门内,但这消息还亟待确认。” 染灵思索了片刻,“哦。” 黑水宗与柳家……看来她发现什么了…… 倒是这万家……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谢公子还说……” “小白,让你家谢公子亲自跟我说。” 小白立刻“嗯”了一声,屏蔽了自己的神识,把自己当做传讯中枢。 这事情就应该让它那傻弟弟来干。 “……染灵。” 清朗的声音犹如松间的霜雪,响在染灵识海中,带起一阵酥麻。 “还说什么?”染灵顿了顿,声音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含着逗弄。 “还说……”那边微微一顿,“正事谈完了,该说点私事了。” 染灵漆黑的眸里溢出点点星光,嫣红的唇一勾,“什么私事,具体说说。” “……好好吃饭。” 染灵:“……” “这就是你说的私事?” 对面隐约传出一声轻笑,带着清风赴云的亲昵,“早点来找我。” 染灵笑意加深,“嗯。” 黎乘一边烤肉一边拿眼瞅着染灵。 这怎么莫名其妙还笑成花了?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么? 周围操刀练功以及缩在一旁当“俘虏”的众人类,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就连专心学习的银筠也看了过来。 染灵通完话,转头就对上无数双古怪的眼睛。 “……” 她面容严肃下来:“都没事儿干?” 所有人立刻该干嘛干嘛,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 傍晚时分,从白莲宠姬那里被收编的妖兽,抬着尊贵的轿辇重新上路。 端坐在里面的“白莲”宠姬,低头颇为无语的看了眼自己露脐的热辣套装,深深的叹口气,为自己飘渺的命运而担忧。 染灵站在山头看着,大红长裙被风吹起,“那些探子都解决好了吗?” 旁边有妖兽怪笑,“是的,万无一失。” 西岳王不是没脑子的人,一路上都暗中布了探子,这招偷梁换柱,杀了也不行,染灵只能让人去删了他们的记忆。 白莲妖被绑成麻花,无语的瘫坐在染灵腿跟前,“你还真放心那么一帮货去杀西岳王啊?” 就不用跟着? 染灵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对旁边的黎朔说了一句,从山顶一跃而下,“提着她,我们走。” 比“白莲”宠姬先行的,是押送粮草的队伍,若是宠姬到了粮草还没到,难免引起怀疑,至于粮草……进了染灵口袋的东西,没人能让她吐出来,检查粮草的那些人,想必不会一袋一袋检查的。 这批粮草队伍混进敌军大营,等银筠成功,能让敌军的水搅的更混。 到时候西岳王被斩,肯定会有人要回岩州通风报信。 ** 夜幕降临。 苍穹黑云斑驳,四多城外,密密麻麻的妖兽大军兵临城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秋风萧瑟,五大军团的将军,都回了各自的岗位,只是面对气势汹汹、毫无内乱之嫌的敌军,他们心里的忐忑和质疑几乎达到了顶峰! 为何还没有传来西岳王被刺杀的消息?失败了? 几个将军隔着传讯镜对话,恶鬼将军面如罗刹,声音幽冷,“都这时候了,还没有消息,要么对方失败了,要么这整件事就是在耍我们!要我说,现在我们启动我们商量的那个计划,还能有一线希望!” 巨镰覆着厚茧的大手拿着一个巨大的镰刀,抱着胳膊沉声道:“我同意。” 暗影那边沉默了片刻,“或许还可以再等等。” 恶鬼冷笑,“等?等到城破?” 暗影抬眸,红唇冷笑,反唇相讥,“你何时对自己如此没信心,人来没打进来,先言城破了?” 恶鬼表情都是一冷,还未言,就被巨镰打断,“好人和斩斧怎么说?” 好人表情依旧温和平静,“听斩斧将军怎么说吧,我的话,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王行头都要大了,这几个两两持平,把决定权留给他是什么意思? 他思索片刻,无奈道:“你们大概听说了,逐星宗是个新发展起来的宗门,人数只堪堪一百多人,如今他们全部都来了四多城,若是城破,除非他们有天大本事才能全身而退,何况城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云州与风州可是毗邻……我刚才还看见那些弟子,年纪都二十左右,还有那五六个长老全都上城墙守城去了,都打算上战场,这要是做戏,我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论逐星宗的生命力 “而且你看那领头的谢公子……”王行找不到好的形容词,反正长的就跟仙人似的,“看着就不像骗人的。” 几人安静如鸡。 片刻后,巨镰半犹豫的皱眉,“那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失败了?” 王行摇头,“应该不是,我没听谢公子提起过,他和对面的人有特殊的联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巨镰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武器,犹豫道:“那要不……再等等。” 影将军:“嗯。” 好人将军:“嗯。” 恶鬼抓马,幽冷的语句带着不可置信:“你们一个个脑子进水了吗???” 暗影似乎嗤笑了一声,似乎懒得再应付,声音逐渐远去,“就这样,先抵挡一阵,到时候再说,走了。” 恶鬼咬着牙,到时候?什么时候?城破? 结果还不等自己再说什么,镜子那边一个个没了动静。 恶鬼:“……” 行! 像谁不会走似的! 他阴冷着一张脸冲了出去。 ** “都准备好了?” 高大的营帐,数百上千的篝火火舌朝天飞舞,噼啪作响,里面载歌载舞,传出靡靡之音。 ——妖兽占领了岩州,自有成千上万的人人类帮他们搭建营地。 西岳王抱着新鲜出炉的“白莲宠姬”,深深的埋脖嗅了一口,享受的长舒一口气。 “是的王!”底下回报的将军绷紧了身体,汗珠沿着头皮从厚实的背脊流下去。 “那就攻城吧。”西岳王表情阴沉,壮硕的脸上没有表情,眯了眯眼,“今夜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四多城,所有人提头来见!” “是是是!” 手下忙不迭的退出去了。 “宝贝儿,怎么感觉……”西岳王拿审视的眼神扫视着黑着脸的银筠,意味不明道:“你变了?” 银筠正心生嫌恶,闻言心里一紧,面上笑的更加妩媚,我见犹怜,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哦?你倒是说说变什么了?” 西脉王盯着他一直看,专注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在银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的时候,对方忽然一笑。 “你以前又清又纯,是一朵楚楚动人的盛世白莲。” 银筠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 “现在嘛……” 西岳王油腻腻的摸了一把银筠的脸蛋,“多了一丝妖娆,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更喜欢了嘿嘿嘿嘿……” 银筠:“……” 变态吧? 有病吧? 他为什么要遭这老罪? 他想了想,烟波勾人,伸手轻轻点了一下西岳王的肥下巴,手指顺着自己的红唇,一路延伸下去,点了点自己的锁骨,“王,那你就不想……” 西岳王眼睛都红了,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办了这小妖精,直接朝着银筠啃了上去,银筠心里厌恶到了极点,连忙推开。 西岳王神情立刻冷了下去,肥壮的脸上满是压迫感,银筠连忙抚了一把对方的手,娇声道:“这里人多,我害羞。” 她咬着唇凑到西岳王耳边,小声道:“而且,我最近学了点新花样……” 西岳王呼吸立刻粗重起来,立刻大手一挥,“都退下吧。” 营帐内的人面面相觑几眼,同时松口气,迅速爬起来走了。 “美人儿。”西岳王笑着伸出了咸猪手。 ** 片刻后。 银筠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满脸不悦。 旁边守着的妖兽连忙凑上去殷切道:“莲妃,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王呢?” 他感觉到,此时的莲妃居然有一股可怕的压迫感,甚至比王还要可怕。 “谁知道呢。”银筠不耐道:“刚才收到个传讯,脸色瞬间就变了,也没了兴致,说要一个人待着,待着就待着呗,给我安排地方,我要休息了!” “哎哎得嘞!” 西岳大王的脸色阴晴不定是出了名的,脾气还不好,它探头往营帐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对方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气氛吓死个兽。 他迅速转头将银筠和他的护卫安排下去。 银筠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空间戒指,里面庞大的西岳王尸体正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脖颈上有道极可怕的伤口,几乎将脑袋给割了下来。 一击封喉! 这得是强大到合体境毫无反手之力的力量才能做到! 他想起那个把西岳王宰了就潇洒离去的金色诡异小叶子,就心里发怵。 那得是多强大的实力啊! 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反叛,将事情都一股脑告发出来,只是这个念头在那金叶子随意斩杀西岳王之后,便彻底偃旗息鼓。 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到时候与西脉那位渡劫大能分庭抗礼都有可能啊,自己作为染灵大人手下第一将军,到时候的位置,还用得着多说吗? 想通了这件事,他心里终于高兴了不少。 将周围监视的人短暂的驱开之后,身侧那些随从逐渐变小,变成一个个小叶子,蹦蹦跳跳的蹿到了银筠身上,银筠启动传送符,嚎了一嗓子,不见了踪影。 “不好了!西岳王被刺杀了!快来人呐!” ** 好人将军看着底下、远方潮涌一般的数不尽的妖兽,一批又一批的将士洒了热血,筋疲力尽,城墙几乎摇摇欲坠。 之前镜面那头还能听见恶鬼气急败坏的声音,现在却慢慢没了言语。 此刻就算是启动他们准备的那个计划也来不及了。 城门将破! 一向温和的脸色露出一丝涩意,他这边兵力最多,尚且如此艰难,不知道其他几处…… 正如此想着,前方战场忽然爆发出一道爆烈的火光,紧接着,又是十几道光芒出现,像是在黑暗洋流中逆向奔赴的船只,灰颓的眼瞳骤扩,定睛一看! 逐星宗的人! 好人心里狠狠一跳,浓浓的担忧涌上心头,他们的实力,最高不过元婴,落入这样的洪流中,必死无疑!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在他眼里顷刻间就能被倾覆的一只只小舟,却始终坚挺,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 就好像一头大象,使劲儿拍一只蚊子,拍了好几巴掌,非但没拍死,它还吸了大象好几口血,叮了好几个包。 场面分外诡异。 这四个孙子 “吼吼吼——” “嘶嘶!” 战场上,众妖兽前赴后继,杀红了眼,气势极其高昂!只要拿下眼前那座摇摇欲坠的城,身后就是数不尽的血食、奴仆、战功! 还可长驱直入,抵达东脉腹地,云州! 它们要撕烂人类的身体,品尝到人类脖颈处涌出的鲜红血液! 正激狂的嘶吼,突然众兽眼前一花,好似窜过去什么东西…… “???” 什么鬼? 又是几道影子窜过,边跑还不忘给它们来两刀。 “……” 一些高阶妖兽,没反应过来挨了两刀,还能坚持住不死,一些低阶的,直接被割了喉,血洒当场。 草。 这个味道,是人类没错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包裹的像个球? 而且这球的速度还那么快?? 挨刀的妖兽嘶吼着想找罪魁祸首,结果那些球就像在千军万马中犁地似的,压根不管地的死活,跑的比耗子还快! 带队的将军见状,怒不可遏,残忍冷笑,“冲锋军团继续进攻,两翼围杀入侵的人类!弄死他们!!” 这简直和在它们头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是!” “是!” 粗犷狰狞的声音在战场上颇有气势,吓得战场上的几只“球”浑身一抖。 装备成球的林云邱带着他的弟子林白,以及逐星宗其他十几个弟子,在大军中横冲直撞,听到包抄,忍不住心里紧张起来。 老祖给他们的要求是,上战场,务必武装到脚趾头,连头发丝儿都不能露出去,铠甲、符文、阵法、丹药……有什么贴什么,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啥也没了。 所以,他们光衣服就穿了十多层,一套轻薄里衣,聚防护隔离反弹等多种效果为一体,一套贴身软甲,层层往外,依次包裹,衣服间隙贴了满身防护符,靴子都是加速靴,脚趾间都夹了暗器。 猥琐的像是球成了精。 林云邱边拿剑砍人,瞅准薄弱的地方冲锋,边拿出传音符命令周围弟子:“所有人,加快速度,不要被包围,砍死一个不亏,砍死两个赚了,实在不行就传送回城!” 围过来的妖兽:“……” ** 虽然逐星宗众人短暂的打乱了一点妖兽大军的进攻节奏,但这种战斗规模中,显然影响不了大局。 只是,好人将军心里为之前听信谢公子的话而产生的一点纠结不满彻底烟消云散。 生死有命罢了。 他想了想,提步走到传讯台旁边,问其他四位将军,“你们那里情况如何?还坚持的住吗?需不需要我派兵援助?” 那边一片寂静。 好人:“?” 片刻后才听见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是恶鬼。 他身上染了鲜血,面带戾气,听到这话,瞥了一眼外面的正在建起的阵法,嘴角浮起一丝玩味,也不提启动第二计划的事了,“还行吧,你顾好你自己得了,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援助你。” 好人:“???” 不对劲啊,按理说,他这边的兵力应该是最多的。 对面又匆匆传来几道脚步声。 “我这边没事。” “我这里也不需要。” “我这里也是。” 好人:“……” 他错过什么了吗? 他静默了片刻,“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道理全都不需要啊,妖兽又不是全部跑他这儿来了。 正这么想着,他最得力的手下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将军,城外妖兽激增,快要爬上城楼了!” 好人:“!!!” 通讯镜那边同时安静了几秒,好人觉得他们在心虚。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从两侧调两千羽箭军,火焰军压上,坚决不能让它们突破……”他眼神瞟了一眼通讯镜,“再从其他四位将军那儿,抽调一些兵力过来。” 这几个家伙,瞒着他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对面听着的四位将军:“……” 行吧,谁叫那位谢公子给他们布置防御阵法时,他们把好人排在了最后呢。 那些妖兽破不了他们的阵法防御,只能挑没有阵法的地方进攻了! 手下喃喃:“是,可是将军……” 就算如此,可能也挡不住啊! 从各处调人需要时间呐! 好人正色:“必须要坚持住!” 好人也不管他们瞒着他什么了,匆匆出去守城。 妖兽的进攻果然迅疾了很多,在城墙边形成了一串又一串妖兽长梯,更多妖兽踏着梯子飞窜上来,甚至城门的一个口子已经被撕开,十几头妖兽已经冲了进来,兴奋的嘶吼,大肆杀戮守城的士兵! “唰!” 好人面容沉了下来,抬手间,无声的黑色暗漩自地面显出,仿佛沼泽深渊,将这片区域全部覆盖,那些正猖狂杀人的妖兽连反抗都不能,直接被吞了下去。 “咕噜咕噜!” 再出现时,城墙地面上,多了一层森然带血的白骨。 好人面色不变,挥袖将白骨尽数挥下城墙,狠狠砸在那些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妖兽头顶上。 周围的将士们看着妖兽的眼神都恨出了血,见到这一幕,心里极其畅快! 那些妖兽则被气疯了! 该死! 这帮人类真的该死!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冲上去!拿下这座城,我要用那个人类的头颅,祭奠兄弟们的亡魂!” “冲冲冲!杀了他们!” 好人手下怒极了,一边指挥士兵补上缺口,一边怒骂:“这帮妖兽真是疯了!” 好人走到城墙边,震惊的发现那些逐星宗的弟子居然还在大军里浑水摸鱼,甚至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乱,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领军的气急败坏。 他心里一边震惊的想,要是他的手下有这个生命力,何愁保不住四多城啊,一边吩咐手下,若是他们需要,及时接应。 手下都欲哭无泪了,将军啊,我们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管别人呐。 不过却还是留意起那十几个逐星宗弟子的动向。 “师尊,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得回了!”林白瞅准时机凑到林云邱旁边,他们毕竟实力太低,在这样的大军里面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不束手就擒 “嗯。”林云邱脸上沾了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硬,充满杀气,“保护好自己最重要,通知其他弟子先回。” “那你呢师尊?”林白不放心。 “磨磨唧唧,赶紧回,我还能送死不成?”林云邱骂了一句,握着长剑,再次冲入大军,不见了踪影。 作为一派掌门,他还是得抓紧磨练自己,继续往上突破! “欸!”林白叹口气,奋力将周围的妖兽杀死之后,准备启动传送符。 只是在他离开的刹那,他看着师尊离开的方向,忽然惊恐的喊了一声,“师尊,快走——” 走字飘散在风里。 一道恐怖的光影,带着骇人的气势,径直朝着林云邱的方向杀去! 那是个化神期! 速度太快了。 林云邱反应过来,想催动传送符的时候,对方的爪已经距离自己咫尺之遥,背脊一片胆寒。 元婴之于化神,是天堑般的差距。 完了。 林云邱苦笑:林白那小兔崽子简直是个乌鸦嘴!真要把命交代了。 “嘎嘎嘎嘎哈哈——” 那化神期妖兽喉咙发出怪异得意的笑,只要除了这个罪魁祸首,其他人类就是不起眼的蚂蚁,随意就能拍死! 灰暗的利爪指缝间夹杂着肮脏的红色,已经刺破人类脆弱的皮肉,眼看着,就要从背后钻入对方的心脏! 血大片涌出,林云邱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心脏被活活剜出的疼痛! 周围的妖兽泄露出古怪的欢呼声,饿狼般兴奋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远在城墙上的好人将军,亲眼目睹着这一刻,心脏都是咯噔一声,浑身灵力暴起。 现在冲过去,能不能来得及…… 林白闪现在城墙上,下一秒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城墙边,往远处看去,发出丧师一般的嚎叫,“师尊——” 林云邱隐约听到这么一句,心里晦气,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手中灵力瞬起,决定临死前还要拉个垫背。 “嗡——”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嗡鸣声,声音很远,又似乎很近,像是破开虚空的利箭,震的无数妖兽耳膜颤动,心悸不已。 袭击林云邱的那只妖兽陡然发现,它的手,再也无法行进寸许! 没来由地,它全身忽地涌起彻骨凉意。 目眦尽裂,它透过那个人类,眼睁睁看见,一个黑衣雪氅的男人,自千米之遥,一步便行至近处,踏空无痕,后方城墙恢宏,颜色深的发沉。 林云邱却没看见这场景,他一阵耳鸣,碍于自己要死,顾不上捂耳朵,只是突然发现戳进自己后背的爪子似乎不动了,他立刻发现一丝曙光,不顾疼痛,手伸到后面攥住那只粗粝的手腕,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想用力将其扯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动,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骨节修长,格外漂亮。 对方清雅的味道,在周围鲜血的腥味中,泄露出一些,钻入鼻腔。 那手轻描淡写的将后背的爪子拔出,林云邱顿时没了力气,脑子昏沉,差点踉跄,幸好那人扶了自己一把。 他还在想,这位强者究竟是谁,抬头,就撞见了自家宗门老祖夫的盛世美颜中。 “老祖夫……?” 他放心的晕了。 谢珩无奈的叹口气,扶着他,目光半垂着,朝着面前的妖兽看过去。 妖兽染着新鲜血液的爪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强大到窒息的压迫感,让它半分动弹不得。 可怕。 它嘴唇颤抖,对方漆黑中带着一丝冰蓝的眼神投射到自己身上,顿时如坠地狱! 对方的眼神一片平静,可是给它的威压,要比那几个高高在上的王,还有可怕三分! 修长苍白的手指,面无表情的虚虚攥住了它的脑袋。 “砰!” 一声脆响,像是皮球炸开。 那名妖兽连骨灰渣子都没剩,消散在风里,不光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妖兽被吓个半死,远在城墙上的四多城将士、刚传送回去的逐星宗弟子,全都懵了。 众妖兽:这,这特么是个什么人?那可是个化神期啊,不是豆腐渣子啊!! 四多城将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逐星宗弟子:老祖夫是不是因为和老祖待久了,这么暴力? 林白趴着城墙几乎要喜极而泣。 男人蓝发披身,面如冠玉,修眉嫣唇,手下动作却如修罗,下手的时候,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极致的美与暴力!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嫌弃的皱眉,又看了眼扶着的林云邱,抿唇,而后在对方的衣衫上擦了擦。 谢珩启唇,清冷的声音传遍大军。 “西岳王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静。 周围接二连三逐渐静了下来。 就连悍不畏死,正冲锋陷阵的前锋妖兽动作都是一停,骚乱仿佛瘟疫,在整个大军极速铺开。 “什么,那个人类说什么?!王死了?” “去他奶奶的,敢这么胡说八道,爷爷我撕了他!” “到底是不是真的?王死了??” “大将军……呃,大将军死了,来个人去问问啊,到底什么情况?” 甚嚣尘上的议论一波连着一波,数十万的大军嗡嗡作响,眼看着就要走向失控的节奏。 城墙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双拳紧握,又忐忑又激动。 忐忑的是,害怕西岳王死的消息是假的。 激动的是,如果真死了,这可是反击的大好时机! 但这数十万的大军,除了那个被谢珩杀死的将军以外,怎么可能没有其他低级的将领,它们威压一出,又斩了数百妖兽的脑袋,骚乱眼看着就要平息下来。 “都给老子闭嘴!西岳王大人在后方大营待的好好的,谁再敢听信谣言,到时候王发怒,你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都给本将军攻城!继续攻城!来人,将此散播谣言之人拿下!” 说是拿下,诸多妖兽都畏畏缩缩,围着谢珩一个敢动手的都没有。 疯了吧,那人可是随便就捏爆了它们最高将领的头颅,它们动手,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中场反击 “草,一帮废物!” 某将领躲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当即被气的半死,一脚踹翻眼前一个颤颤巍巍的熊形妖兽,怒喝:“都给本将军上啊!再不上,全都给老子去死!” 没想到那熊是个叛逆的,一骨碌翻起来又憨又不怕死道:“将军,人类不都说两军交战帅先行嘛,您先给属下示范一个?” 狗屁的两军交战帅先行!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 那位将领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把这个碍眼的大卸八块,牙齿磨的咯吱作响,眼看着就要痛下杀手,“就你能是吧?” 熊形妖兽捂头一缩,但那倔强的神情显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看的那大将顿时心梗。 让你杀敌人不听,全部的反骨都拿来和本将作对了是吧? “报——” 这时,一道如雷的报告声自后方地平线疾速穿行而来,来妖神色慌张,行到近处脚步都有些踉跄,大喊:“将军,大事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王真的出事了?” 见到这一幕,所有被压制住的妖兽又忍不住高高的将心脏提了起来,脑袋里涌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那妖兽找了一圈,似乎是想找大军的最高统领,旁边一个大将一把拽过对方提起来,表情狰狞,“什么事,还不快说?!” “西,西岳王被杀了!” 妖兽颤颤巍巍,恐惧的心脏颤动,哆哆嗦嗦的说道。 听说现场连西岳王的尸骨都没有发现,那么大一个活人,平白无故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被称为凶手的白莲宠姬,也没了丝毫踪迹。 之所以知道西岳王被杀,因为现场留下了西岳王一只狰狞的左爪。 是被一刀截断的,切口极其平整。 以西岳王的实力,除了被害,谁能如此堂而皇之留下他一只爪? “什么?” 大将恍惚了一下,撒开抓着妖兽的手噔噔后退两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有些六神无主。 “王果然被害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撤军呐??” “王都没了,我们还打个屁啊,这怎么打啊?” 这种消息,根本瞒不住现场的妖兽,看到那大将仓皇的模样,众妖兽都慌神了,爬在四多城城墙上的妖兽,甚至好几串都从根部一摞摞倒了下去,场面颇为壮观。 “太好了!” 相反的,四多城上方却是一片欢欣,都差放鞭炮庆祝了。 好人吐出一口气,转头吩咐下去,“叫所有人注意,随时进行反击!” ** 周围涌起大量骚乱,数十万的大军暴动起来是很可怕的,那名大将只得快速冷静下来,朝传讯的妖兽急切吼道:“有没有向岩州传消息,这种事情,只能让另外两位王定夺?!” “有,事情一发生就派人去了,但还没有消息。” 大将浅浅松口气,今天这仗是没法打了,只能先退,后面的事情,等消息来了再说。 “全军,准备撤退!” 它迅速将退军的命令传达下去,只是兽心惶惶,命令推进缓慢,而就在这时,四多城的反击,迎面而来! “噗!” 冰冷的金属利箭,带着火焰,划破天际,毫不留情的刺破妖兽厚实的皮肉,发出噗呲的闷响。 唰唰唰! 密集的火焰箭矢,仿佛细密的雨,从近处到远处,迅速射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妖兽。 “噗呲!” 利箭破开皮肉的声音令人心惊。 “退!快退!” “都给我退,快退!” 这种关键时候,也顾不上其他,妖兽大军慌了神,转身撒腿就跑,甚至出现兽踩兽的情况。 四多城将士看着底下的妖兽屁滚尿流的往外跑,心里一阵快意,好人将军眯了眯眼,锋利的锐色从眼里一闪而过,一声令下,“开城门,追!”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 “轰隆!” 城门自两边轰然打开,被压制许久、怒火冲天的四多城将士鱼贯而出,像是饿狼一般,朝着前方的妖兽大军扑杀而去! ** 谢珩回到城墙上,目光逐一扫过狼狈的逐星宗弟子,没少人,也没人受重伤,将扶着的林云邱交给林白照看,轻声吩咐道:“将掌门带下去疗伤,其他人各自去整顿。” “是。”逐星宗弟子点点头退下了。 打仗打的太兴奋,现在停下来才感觉到疲惫。 谢珩移开眼神,朝好人道:“在下会一些简单的防御阵法,将军需要我给城墙加固一下吗?” 好人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漂亮斯文的男人,再看到之前他动手的那一幕,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惊讶是假的,他想过对方不简单,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简单,随手杀了一位化神境。 而且西岳王死了,能轻松将它杀死……那位传说中的逐星宗老祖,也非常不简单,她会是何等修为? 逐星宗……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门派,老祖和传闻中的……老祖夫都这般厉害,手下的弟子虽然实力不是很强,却拥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感觉整个门派,从上到下,就很疯。 “……劳烦了。”他认真颔首,似想起什么,脸色有些怪异的询问:“其他几处……” 谢珩点头,“他们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好人:“……” 合着他是最后一个弄的是吧,怪不得这些妖兽都往这儿跑,敢情他的防御成了最弱的一个!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笑道:“现在对方大军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攻来,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再加固不迟。” 谢珩摇摇头,“无妨,迟则生变。” 看他坚持,好人也不再说什么,点头,“你有任何需要,直接命令我手下的兵即可,叫我也可以。” 谢珩点头。 “谢公子认为接下来,四多城应当如何?” 谢珩看向他,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建议,“西岳王被杀的消息会被染灵尽可能截断,但迟早会传进苍青王和乱毒王耳朵里,这场仗远远没有结束,四多城之后该如何,各位将军想必会有决断……染灵那边,接下来如何行动,我到时会告知将军。” 染灵老祖可在 苏久? 谢珩放下筷子,倒是听说了三宗到来的事情,只是想不通这苏久突然来找他所为何事。 “请进。” 林云邱接收到谢珩让开门的讯号,心里半是幽怨的走过去将门打开,瞪着来人。 吃个饭都不安生! 苏久身着一袭深青大衣,看起来风尘仆仆,面容焦急,失了平时的稳重,但一开门就看见有人瞪着他,还是愣了愣。 谢珩有些诧异,不是说他们白天就已经到了,为何这人一副刚赶路回来的模样? 苏久目光从林云邱脸上移开,迅速落到谢珩脸上,粗糙的行了个礼,急切道:“夜晚叨扰,实在抱歉,只是事急从权,不知染灵老祖可在?” 他打听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染灵老祖,不得已才来这儿,他以为染灵老祖必不可能与谢公子分开! 谢珩摇头,“她并不在此处。” 苏久脸色顿时变了。 “可否问一下,她现在身在何处?” 谢珩沉吟了片刻,摇头,“很抱歉,无可奉告,但是她此刻所身处的位置距离四多城很远。” 苏久身形晃了一下。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几年前,他们宗门发展还是好好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宗门内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老,都莫名其妙的倒霉,不是这个功法练叉了,就是那个比武切磋的时候把人砍成了重伤,严重的甚至发生了性命危机。 宗主知晓此事后,开始着手干预,他不知道宗主做了什么,只是很快这种倒霉程度大大减轻,最倒霉的也只是一脚踩在了粪坑里,都变得无关痛痒。 但他发现,宗主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非常担忧,不管不顾闯进过宗主闭关的洞府,见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他只说是自己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伤了身体。 他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他向染灵老祖求冰凰精血,虽然没求到,但染灵老祖的血蕴含的力量同样令人吃惊,宗主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宗主说风州与穹冥河相近,天材地宝众多,想过去安心修养,直接将宗内大事交给了他,他拗不过只好答应,心里却还是存了几分担忧。 直到染灵老祖提醒,是有修为强大的人将侵蚀之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就想到了宗主,传讯之后发现对方声音行为与平时并无异常,他略松了口气,可在他准备启程前往风州的时候,才收到了心腹发来的消息—— 宗主情况不妙。 区区几个字,就让他如坠冰窟。 他一路上半分不敢停歇,却中了妖兽的埋伏,好不容易才到达四多城,赶着去见宗主,才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昏迷,眉心发黑,身上都是一道道血黑的诅咒。 谁也想不到,像宗主这般的强者,如今的气息会颓败成那样。 明明已经请摒尘大师祛除了大半的诅咒,为何反噬情况还是如此严重? 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救他,将最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染灵老祖身上。 可是她不在此处。 苏久整个人都绝望了。 现在该怎么办,还能去求谁?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见染灵老祖一面!” 谢珩银白的长发披散在肩部,高大的身影一言不发,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沉思,静静的看了苏久片刻,他才启唇道:“我可以联系到染灵,问问她的意愿。” 苏久眼里缓缓升起一抹亮光,思虑几秒,终于还是打算将事情和盘托出,毕竟看染灵前辈那模样,恐怕对云宗之事早有察觉,“此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公子不若跟我走一趟?” 林云邱在一旁内心呐喊: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也不看现在什么时间了,老祖夫跟你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厢谢珩已点了头,“可以。”他转头对着林云邱道:“将饭菜收了吧。” 林云邱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几步上前两下将饭菜装进饭盒里,露出无懈可击的浅笑,“老祖夫,我跟您一起去吧。” 开玩笑,打死不让老祖夫这种单纯小白兔单独出门。 谢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倒是苏久无所谓的摆了摆袖袍,“那就一起吧。” 三人趁着夜色出城,在风州地界飞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了一座山庄。 山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远远看去,建筑一片苍翠,小道上种着月季。 谢珩眯了眯眼,这里隐约有阵法的痕迹。 庄子很大,却没什么人,月季没人照料,已经有些蔫儿了,苏久带着两人直奔一处主宅,进入主宅,打开了一处机关,破了里面布置的结界,沿着暗道,走进主宅下面的地下室。 林云邱暗暗咋舌,这搞的真是非常隐蔽啊。 地下室空间不是特别大,最中间的冰床上躺了个黑发男人,男人面容俊美,却气息奄奄,身上散发了常人肉眼难以察觉的紫黑雾气,眉头紧锁,看起来非常痛苦。 头顶悬有一方巨大的金色驱厄阵,冰床八个方位,各有一个老者在维持阵法运行,面容严肃,神情忧虑。 每一位老者都是强者,实力都达到了化神境界! 林云邱心神震动:怪不得这云宗是六大势力之首,潜藏力量果真恐怖。 “情况如何?”苏久几步上前,盯着宗主的面容问旁边的长老。 那位长老摇摇头,目光轻轻在谢珩和林云邱脸上扫过,只吐出几个字,“不乐观。” 苏久心里一沉,转头看向谢珩。 谢珩的目光仍旧落在男人身上,他看见男人身上,缠绕着三种颜色不同的因果,绝大多数是金色,少数穿插了几缕黑色,最显眼的还是血红,像是蝉壳一般裹在他身上,蚕食着他的气息。 很明显,金色和黑色是他本人的,而那血红是别人强行施加给他的。 这样浓郁的血红因果,是逆天道而为之,为天道所不容,只比那位摒尘大师少一点,按照这个情况,它迟早会强行融入男人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若真成功,这位宗主的性命也就完了。 云宗宗主 他上前一步,往阵法内走去。 苏久急忙提醒,“等等,不能进——” 这阵法具有强大的除厄力量,不光对身有诅咒的人有效,即使是普通的修士,进去也得脱层皮,它会让你反反复复回忆起你曾经做过的恶,再一剑一剑将你斩杀,让你始终处于痛苦和煎熬中。 云宗的人都是不敢进去的,因为他们身中诅咒。 只是他的话音随着谢珩安全无虞的进入,突然戛然而止! 对方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闲庭若步般走近了他们宗主。 谢珩垂眸观察了一番对方身上的诅咒痕迹,像是附骨之疽一般,一条条歪歪扭扭嵌在身体上,像极了难看的虫,这虫还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修为! 林云邱站在阵法外围,盯着老祖夫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冲动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紧张的想咬手指。 谢珩忽然伸手,搭在了云宗宗主苍白无力的手腕上。 云宗众人:“!!” 之前不是没有云宗之人触碰过宗主,但无一例外,触碰的瞬间,身上的诅咒会急剧加重,有位长老直接被诅咒之力造成了重伤。 他看起来这么柔弱,行动却这种刚的吗? 林云邱:“!!!” 小本呢,他的小本呢! 记下来! 一定要记下来! 那诅咒像是有生命一般,分出一缕缕细小恶心的黑色触手,从男人手臂攀爬而下,张牙舞爪的朝着谢珩修长的手指围去。 “谢公子,快撒手!” “老祖夫!快撒手啊啊啊!!!” 某人差点破音。 “无妨。” 谢珩眉眼淡淡,盯着那鬼东西,嘴角甚至泄露出一丝无人可见的玩味。 黑色的诅咒沿着谢珩修剪齐润的粉色指盖而上,一点点包裹住…… “刺啦!” 下一秒,却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黑色的触手唰一下全部缩了回去,逃脱不及的嘶叫着烟消云散,云宗宗主胳膊上的诅咒都被这股力量灼烫的淡了几分。 谢珩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直觉告诉他,这些诡异的诅咒怕他。 周围的老者一个个都看呆了。 谢珩扯开男人的衣襟,拿出几贴符文,划开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珠被符咒极快的吸收,而后将符文分别贴了上去! 细细密密烧焦般的惨叫从符文相贴的地方传出来,云宗宗主俊美的眉狠狠皱着,唇瓣被咬破,无声的忍耐。 林云邱看着自家老祖夫有些泛白的面色,快心疼坏了。 想当初苏久等人亲自上门想求一滴老祖夫的精血老祖都没答应,宁可换自己的,如今这都多少滴了啊,老祖夫那么柔弱能撑得住吗? 谢珩弄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从阵法内走出,对上周围人焦急担忧的眼神,“恶化程度基本被压制住了,我会尽快联系染灵。只是诅咒的源头不除,这种事情便无休无止。” “我知道。”苏久狠狠松了口气,再看着谢珩虚弱的脸色,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要是被染灵前辈知道……他欲哭无泪道:“今日实在太感谢了,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去,日后您有任何请求,云宗都会尽力办到。” 谢珩只摇了摇头,拒绝道:“报答什么的,到时候问染灵便可。不用送了,你们仔细看着他吧。” 白小傀从闭关中醒来,就看见自家主人心尖尖上的人一副能被风吹倒的样子:“……” 它就只是消失了半天对吧? 这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它从谢珩眉心出来,跟小叶子似的轻灵的飘到谢珩面前,伸出小圆手将强大的灵力渡进去。 谢珩没有拒绝。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诅咒竟然这么麻烦。 白小傀等谢珩面色红润之后,才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谢珩简单的跟它说了说情况,又嘱咐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比较耗费灵力,让染灵不要担心。” 有白小傀和林云邱在,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染灵,况且他刚才也让苏久将人情记在染灵身上,只是他的情况的确不严重,少了一点血而已。 白小傀点头:“我会如实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真让自家主子养的不错,最开始见他的时候,对方是真正的弱不禁风,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仿佛风一吹就能碎掉。 现在身体强度还行,体内还流转有它熟悉的主人气息,虽然丢失了不少珍贵的精血,花点时间也能补回来。 就是不知道在主人眼里,是怎么定义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的。 而且旁边那小掌门,说不定会偷偷跟主人告状。 一旁的林云邱忧愁的瞥了一眼自家老祖夫,纠结的皱着眉头。 老祖夫你知不知道,老祖以前和那个什么云宗宗主,可是有些……纠葛在的,虽然大多是老祖一厢情愿。 你这怎么还上赶着去救情敌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胸襟?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此刻的染灵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尊贵的莲花椅上,看着手下的上万大军,居高临下指点江山。 “都听清楚,凡是逃往岩州的,从岩州过来的,统统截下,归降不杀!” 颜素目光冷厉的扫视过下方昂着头的上万妖兽,心里叹口气,不知道怎么的情况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们从岩州逃出来,是要去风州避难的,可现在,在旁边这人的命令下,人类和妖兽都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他那些叔叔婶婶,一天到晚过的比之前还乐呵,按时按点把妖兽打来的食物加工,一边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边填饱妖兽的肚子,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黎朔、黎叔,还有几个适合修炼的苗子,加上上万的妖兽大军,有任务出任务,没任务玩命儿修炼,被某人盯着,一口气都不敢歇。 偏偏这个军队是越来越成型了,对方不仅给甜枣,更是给巴掌,那些躁动的、想要叛乱的,全都被她轻描淡写的雷霆斩杀,成了所有人餐桌上香喷喷的盘中餐,没有人再敢随意触碰她制定的军队铁律! 配合我 她制定的规则里,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训练,训练内容是什么,怎么换岗,怎么努力内卷将你的上司给换掉……咳咳,都清清楚楚。 他对这个少主一点兴趣也没有,却搞的越来越敬业了。 他再次深深的叹口气。 旁边的染灵忍不住瞥了他两眼,想关心孙子的身心健康。 害怕被关心的颜素于是开口:“第一将军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他有别的任务。”染灵懒洋洋的倚着扶手,目光从地平线尽头的风州收回,耐心解释道:“四多城的将士正在反击,我让他留在那里给那些妖兽整点事情做。” “哦。”颜素点点头,顿了片刻后又道:“虽然我们暂时将两边的消息给截断了,但岩州那边久久收不到消息,肯定会派人过来,我们瞒不了多久。” 染灵点头。 她当然知道。 不仅如此,这里的消息,还可能通过那些四处引发暴乱的妖兽嘴里传递出去。 他们身处的位置或许比想象中更危险,这是风州和岩州妖兽大军的中心位置,很容易被两边夹击。 被几十万大军围攻,想想就很刺激。 “没关系,我不是正在让你们准备么?”染灵绝美的脸上笑意斐然,太阳的金光星星点点落入她漆黑的眼里,带着一丝恶劣,“来多少灭多少。” 颜素略怔。 “我们可是要和西脉那老东西争王的,我若连他底下的喽啰都对付不了,死了算了。” 染灵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噙着笑,看向远处的目光忽然瞥过来,“怎么,你没信心?” 颜素看着染灵的神情,看着她即使坐着,浑身也散发出睥睨浩瀚的气势,脸色复杂。 最后憋出几个字:“我下去训练了。” 染灵挑眉,“嗯。” 颜素步履匆匆的准备去忙今天的训练任务,正好和准备去找染灵的白莲妖错身而过,白莲花看了眼颜素的背影,款款走到染灵跟前,声音柔柔,“小少主急匆匆的这是要干嘛去?” 染灵脸色正经:“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废,不能再虚度光阴了。” “……” 算了,她的孙子归她管。 白莲妖来是为了控诉另一件事,她将自己原本白嫩嫩的爪子伸到染灵眼皮子底下,肥胆包天的娇声控诉,“你快看!” 染灵目光从白莲妖激愤的脸上挪到她手上,露出疑惑,“剁了给我烤着吃?” “……”白莲妖瞪大了眼睛,赶忙缩了缩手,有点恐惧,泣泪涟涟,“你怎么能让我干那样的粗活呢,我手指头都粗了,身上都不香了,整天一股油烟味!” 她以前虽然要伺候西岳王那个傻逼,可毕竟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再看看现在,她要给那些乱七八糟肥头大耳奇形怪状的臭气熏天的妖兽烤肉做饭,她不要活啦! 染灵:“……” 她发出真诚的提问,“那你想死?” 她是囚徒啊,不想用劳动换自己的命,就是想死喽? 白莲妖唇瓣哆嗦,这回是被气的,她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啊??? 染灵无聊的目光忽然顿了一下,手指微蜷,转头挥了下手,冷酷无情道:“没事就下去吧。” “哼。”白莲妖踩着漂亮的莲花鞋“噔噔噔”哀怨的走了。 染灵撑着额,脑中与白小傀交流,神色轻松,“怎么了?” 白小傀一字一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谢公子为了救那云宗宗主,损失了不少精血。” 染灵嘴角弧度缓缓消失,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眸里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他如何?” 白小傀听着主人的语气顿了顿,斟酌开口:“没有大碍。” 染灵吐出一口气,“他想做什么让他做,你护好他。” “好的。” 她停顿了几秒,“不过你转告他,下次他再自作主张掉一根头发……腿给他敲断。” 白小傀:“……” 主人,说的跟你舍得似的。 嘴上从善如流,“是,主人。” 染灵也不跟谢珩说话,面无表情的隔绝了通话,转头就开始和浮擢联系。 ** 寂静灰暗的树林里,浮擢吊儿郎当的跟在摒尘屁股后面。 这鬼地方,都走了两三天了。 他憋闷的厉害,恨不得扬起一把火将这里都给烧了。 正郁闷,一片叶子从他身上飞出来,稳稳当当立在他肩头,骨碌碌的眼睛泛着光。 他轻声惊呼,“靠!小东西,你要吓死小爷啊!” 前面的摒尘脚步微顿,似乎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好清闲啊浮擢。” 含笑戏谑的女音从那小叶子身上幽幽传来,听在浮擢耳里,却感觉到一丝凉意。 浮擢:“!!!” 不是她让他留在这里调查的吗? 这一副阴阳怪气的吓人口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到底谁惹她了? 浮擢莫名打了个寒颤,心里迅速盘算一阵,决定先发制人,“还说我,你都没有考虑过我是一个万年前的人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现在迷路了,怎么了?!” “……” “废物!” 浮擢:“……” 染灵道:“把叶子给摒尘,我要和他说话。” 浮擢:“……” 他几步上前,拍拍摒尘的肩膀。 “怎么了?”摒尘停下来,目光落到自己肩膀,抬眼看他。 “摒尘大师。” 染灵的声音平静的传过来。 摒尘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染施主?” “大师可还在追查云宗诅咒之事?” 摒尘倒没有隐瞒,“是。” “可有进展?” “……只能说,找到了一点线索。” 染灵冷静道:“来不及了,昨夜云宗又有人撑不住了,我有办法,强行斩断这诅咒,你配合我。” 之前不管,是因为不想管,她又不是多善良的人,多少个世界穿过来,见过了无数的生死,她的心性早就十分冷漠。 可现在……只能说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摒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清楚的知道这个诅咒有多麻烦,她居然有办法……这位前辈,还真是每一次都带给他惊喜。 到底是谁? 他颔首,“好。” 染灵走出山洞,行至山顶,仰头看着苍穹,上方黑云笼罩,繁星隐藏。 漆黑的眼瞳变成白色,里面仿佛折射出繁奥的星象。 “现在,前进三百米,左转六百米。” 摒尘依言前进,浮擢懒散的勾着右耳耳饰,慢慢跟在后面。 这场林子甚是诡异,按照染灵给的路线走,树林渐渐消失,居然出现了一个略显昏暗阴森的村落。 远远看去,小道上人来人往,从田里扛着锄头回家的、互相打招呼聊天的,看起来非常热闹。 “继续走,往前四百米。” 摒尘看着眼前的村落,皱了皱眉,脚步却没有停,走了进去。 只是,他刚走进去,就感觉那些村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到了他身上。 ——是那种古怪的、带着恶意的眼神。 “有些不对劲。” 浮擢走上前来,也不知什么缘故,他倒是没被盯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染尘的摒尘身上。 “无妨。”摒尘继续按照染灵的指示走,最终走到了像是一个祭祀平台一样的地方,身后那些村民渐渐聚拢,影影憧憧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地方极其宽敞,像是一个广场,是整个村的中心,平坦的土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痕,中央有个高起的圆形平台,上面有个用粗壮木头搭成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套着带着干涸血迹的锁链。 小叶子站在摒尘的肩头,解释道:“这里是诅咒因果的一部分,顺着它,我就可以将整个诅咒连根拔起。” 染灵通过傀儡的视线看着地方,尤其是中间那个平台,竟觉得十分不舒服,心脏一阵阵痉挛。 这种情况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用手勾住九玄铃上那一抹蓝色羽毛,这种感觉才淡了些。 这个地方应该是受过某个仙人的庇佑,即使是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无法窥探这种感受的来源。 浮擢本来神色懒散,忽然脸色大变,大步往前,走到那圆台旁边,手指触了一下圆台上不知留了多少年的血迹。 “千痕……” 这小小村落怎么会有千痕的血? 小叶子也从摒尘肩上飘下,试图去碰一下那血迹。 只是突然,天边最后一缕夕阳落下,整个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围诡异的寂静下来。 摒尘转头看去,那些村民竟然一个个都死死盯着他们,眼睛怨毒,像是要将他们活活撕碎。 他沉默了一下,走到小叶子身侧,“现在要怎么做?” 染灵之前心情就不太好,感受到那血迹传出来的熟悉感,心情更加不好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些鬼村民统统祭天。 “警戒四周就行。” 小叶子飘飘然,飞到了圆台的空中,清冷的女音从它身上传出,它黑溜溜的眼神在那一刻显得格外深邃。 “天理昭然,生死昭彰。” “星宿黄泉,各自归一……” 那些村民身上带着极重的怨气,开始攻击两人,尤其是身穿白衣的摒尘,简直成了活的靶子。 但令浮擢意外的是,摒尘只是运用灵力防御,没有一点攻击的意思,被重重村民包围住的他,像是一个小可怜。 “……” 浮擢看不懂他这操作,但以他的实力,村民伤不了他,索性也不管他。 他随意将眼前零散的几个村民轰开,继续探查血迹。 ** 好不容易将自家宗主的情况安定下来的苏久等人,正准备退出去,忽然听到宗主百里扶翊一声闷哼。 意外突然而至,室内的光线忽然剧烈摇动,悬空的大阵直接崩坏,周围长老全都被震伤! “什么情况,不是都稳定了吗?” 苏久连忙朝着百里扶翊的方向冲过去,只见对方身上本来被谢珩固定住的咒枷快速蔓延,眨眼覆盖了整个身体,对方猛然咳出一口黑色的血,在白衣上显得极其扎眼。 “宗主!!” 不!不能这样! 不光云宗宗主,就连云宗众人,都感觉到身上的诅咒变严重了。 “到底怎么了?!” 这般恶化的速度骇人听闻,云宗宗主眉心甚至出现了诅咒的血痕! 完了。 拦不住了。 苏久等人绝望的想。 只是在那诅咒即将入侵百里扶翊神识的那一刻,诅咒却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脸颊、脖颈、手臂、四肢…… 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肌肤如玉,那样恐怖的诅咒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狂喜的同时,都被这突如其来,又突然离去的阵势给惊呆了。 苏久猜测:“若不是摒尘大师那边成功了,就是染灵老祖他们做了什么。” ** 巨大空旷的冰洞,一个躺在冰棺里的温婉美人。 一团黑雾从外面走进来,逐渐显露出身形,露出一张历经岁月风霜的面容。 男人面容算的上英俊,但满脸沧桑,显得他极其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脚步匆匆的走到美人面前,想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脸,又似想起什么,懊恼的自嘲:“瞧我这笨的。” 他快速使了个清洁术,将自己收拾妥帖才走到冰棺上趴着,眼神偏执又眷恋的一寸寸抚过女人的眉眼。 “婉彤,今日回来晚了,你别怪我。” “明日就是冬至了。” 他嗓音嘶哑,久未言语的声音,不是那么好听,却异常温柔。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相约着一起守岁,一起煮汤团、包饺子,你总是笑我将脸弄成小花猫……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也是在冬至,夜晚烟花盛开,你笑的特别美……” 忽然,女人眉心中飞出了一个血红小球,里面繁复的阵法运转,骤然间四分五裂! 男人面容瞬间变得极其阴鸷难看。 “诅咒,破了……” 他眼睛眯了眯,闪烁着阴冷的光。 “谁能有这么大本事……” 他思索着,片刻才回神似的,充满歉意的对着女人笑,“对不起婉彤,是我没处理好,不过幸好已经不需要他们了,影响不了你,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