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那些事儿》 第1章 那些年那些事儿 从沛县来徐州之前,我曾在某招聘平台的同城互动信息栏上看到这样一句话。 大致意思是:三无人员在徐州找工作,要想拿到高薪,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干销售,要么进工厂。 这里指的三无人员,并非无家可归、无亲可投、无业可就。而是无背景、无学历、无特长。 尤其是以多数学历止步于初中,撑死技校,甚至连高中学历都属凤毛麟角,舞勺之年便过早步入社会,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居多。 他们的年龄大都在16-17岁之间,在尚未成年和对社会充满各种好奇和幻想,尚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的懵懂岁月,便因各种主观或客观的理由,被动地开启了自己生命当中的第一条职业生涯......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自学校安排的面试结束后,便被上海铁路局”光荣“地招聘成为他们的新一届员工。 那年,我才17岁。 事实上,这看似美好且极具发展前景的工作,一旦抽离了附着在它光鲜外表下的圣衣,就显得极其晦暗,原本明朗的前途瞬间被带入了一条死胡同,让我还未正式踏上工作岗位和奋斗的征程,便对自己未卜的前途感到唏嘘。 事实上,我所去的单位和部门,并非衣着光鲜、装束干练,一路跟车走,不光能一道饱览祖国大好河山,还能拿着高薪,享受优渥的福利待遇的高铁乘务岗。 也非那日复一日地重蹈着看似枯燥乏味,实则也算安逸,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高铁安检岗。 而是美其名曰归属上海铁路局统一管辖,实际直属单位却是上海保安服务公司下辖的一些由私人外包公司所管理的地铁安检岗。 坦率地说,依照现在的思维和眼光来看,抛开国企单位或事业单位的待遇先不谈,单就是工作时长这方面来看,国企和事业单位确实是最人性化的。 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且没完没了的加班,而且是强制性的。你加也得加,不加也得加的那种。 最初我以为这种强制性加班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外包公司招人难,以及长期干的人不多,通常都是干两三个月就跑路的居多。 后来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 至少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这些外包公司需要在人事招聘和员工住宿这块儿压缩成本。 毕竟,他们对外公布的招聘信息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是免费提供住宿和三餐。 员工招的多了,宿舍原有的床位住满了,你横不能让那些没床位的人睡马路牙子上去。那不还得另外盘下一幢房子来改造成员工宿舍? 在上海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既要选择距离就近地铁站不远的,又得尽可能的节约租赁成本,哪儿那么多好事儿擎等着你来撞这天荤。 人家房子值钱就值钱在近地铁口这个得天独厚的交通便利上。 再一个,你人招的多了,这张嘴吃饭的人也多了,一个个还都是正长身体,尚未发育完全的小青年。 照实了讲是胃口好,难听了说,一个个跟大牲口似的。 况且还是免费提供三餐。 这人员上来了,厨师的工作量和工作强度也上来了。 虽说每天都免不了炒菜蒸米饭,可有天突然冷不丁地告诉你说,从今天开始,每顿每道菜都要在原先的基础上多炒一锅,米也要比之前多蒸几锅,但工资待遇不变,搁谁谁也不愿意呀,对不对? 凭什么卖力比之前多了,反而工资不涨? 哪怕蒸米饭是用电饭煲,可你淘米总得人力来吧?一锅米淘个三五遍,几锅米下来也够费劲的,真拿炊事员不当神仙啊? 综上所述,这些私人开的外包公司,必然在人力资源这块儿是能省则省,五十个人能干的活儿,分摊下来能加的班,决不让百十号人来分担。 不然的话,既要扩大人力资本,又不便于管理。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人越少,往往越便于上传下达、上行下效。 人要是多了,难免不会冒出几个刺儿头出来,在学校敢骂老师,出来社会了,还不敢跟你个小老板、小主管红脸叫茬巴儿么? 急了揍你都没商量,大不了就脱下那身安检制服,收拾行李回老家。 这年头,人人都把自己当这国家的主人,谁还能惯着你个小资本家? 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全体现在这里啦。 跟上海地铁里做安检,算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算是让我开了大眼的一份工作。 我们所属的外包公司,内部设有经理、队长和班长管理制度。 一共分为两个中队,由经理统一管辖。 各自中队的队长负责各自队伍里闲杂事务,以及日常工作上的安排和管理。 每个中队设有2-3个班长,负责每天的排班、排休、考勤、集合,以及轮流的到岗检查和督导工作。 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公司,是在16年的4月份,天气不冷也不热。 印象中是由公司派遣的大巴车,从南京的学校直接把我们给拉到了上海静安,靠近一号线彭浦新村站很近,不用绕弯儿,一条笔直的阳关大道,步行三五分钟即可到达。 站在一栋看起来显得格外破旧,无论是墙壁外漆,还是建筑风格上,都仿佛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沧海桑田般的居民楼前,我一眼认定,这就是所谓的“员工宿舍”。 按照横五竖六的站队顺序,依次排开后,就由几位看起来像是公司下辖的区域负责人来进行挑选。 挑人过程当中,他们还不忘谈笑风生,相互调侃,嘴里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荤段子,丝毫没有那些描写职场电视剧当中的企业高管那般风度翩翩,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 倒像是一群小人得势,颇具土匪作风的暴发户。 身上非但没有所谓贵气,反倒有一种即便腰束爱马仕,却依然掩盖不住其身上的土气和蛮夷之风。 我们好似案板上待杀的肥猪、待宰的羔羊,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 谁看上你,选了你,你就得提着行李跟人走,除非你不想干,那就自行前往火车站买票回家。 反正学校你是回不去了,交了那么多年的学费,到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搁谁心里也不是味儿,更觉得对不起父母。 因此,但凡是家里没有个百八十万存款的,高低都得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干上一段时间。 好听了说,可以减轻父母的压力,赚不赚到钱且不论,起码生活费这块儿不需要再从父母那里支出了。 退一万步讲,哪怕最后没挣到什么钱,可好歹也算是跟繁花似锦的大上海———魔都这块儿混迹和踢腾过一番的人了。 回老家了还有的吹,南京东路的外滩你去过么?陆家嘴的东方明珠你上去过么?世博园你见识过么?中共一大会址在哪儿你知道么?上海大学城附近的自助餐你吃过么? 嘿嘿,不好意思,老子全去过啦!不仅去过,还吃了个遍...... 第2章 青春消亡史 “老刘,这小伙子不错,要不带你们那条线上去?”有人起哄道。 那位被叫作“老刘”的一方面负责人,恰好驻足在这位备受”青睐“的小青年面前,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是:“小伙子,老家哪里的?” 小青年有点犯愣。 初来乍到、尚且青涩,他哪晓得对方问自己老家在何处的深意,只是据实而答:“老家启东的,现居住地是在南京。” 这位负责人听后皱皱眉头,迷惑的眼神里仿佛跳跃着一个巨大的问号:“启东?启东是哪里?是市还是县?” 小青年解释说:“南通启东,南通的一个县级市,海安、如皋也都是县级市。” “这样啊......蛮好蛮好。”负责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扭身走到了另一位同学面前,仍旧不厌其烦地问及刚才的问题,老家是哪里的?这问题似乎对他很重要。 这位同学的回复似乎很令他满意。 他说自己是贵州毕节纳雍县的,既是老家也是现居住地。 对方又问到了他父母的情况,是在老家务农,还是在外地打工。 他说,父亲在郑州的富士康电子厂里工作,之前是流水线工人,最近改做质检了,想让母亲也过去。 母亲不想来,说是来了以后,家里的地就没人种了。时间一久,地就荒废了。 这位颇有些”谢顶“危机的负责人听了以后直点头,忙不迭的如捣蒜一般激动不已,眼里似乎充尽了说不完的感动和认可。 不知道这位同学的哪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窝,仿佛只要再多说几句,他那不值钱的眼泪水就要如决堤的黄河般一泻千里了。 他同样是拍了拍这位同学的肩头,但比较前面那些小青年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他就好像是一位庞大家族里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者一般,用极具期待和寄予厚望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初出茅庐,尚未遭受到社会毒打过的晚辈后生,富有深情地说: “小伙子真不错,看上去就是个踏实能干的人,将来肯定错不了......这样,你待会儿跟我走,将来好好干,成为你爸爸妈妈未来的希望。你努力了,他们将来也能少辛苦一些......你拿着你的行李,去那辆面包车那儿等着,车牌号96fm3,一会儿我开车带你上咱们那条线的宿舍,去吧。”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位某线路的负责人之所以没看上前面那个南通启东的小伙儿,是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觉得打小在江苏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家庭条件不管怎么说,满足小康应该问题不大。 况且南通本身就离上海不远。看这小伙儿的穿着打扮,都还是比较时髦的,鞋是耐克的aj,外套是三叶草,包是李宁的,浑身上下没一件不是名牌的。 越是这样的孩子,越难去植入一些什么吃苦耐劳、拼搏玩命的思想,人爹妈估计都不指望他能闯荡出什么事业前景来。 出门在外,不惹事儿,老实巴交的,能踏踏实实找个活儿干,别太辛苦,多注意身体,该吃吃该喝喝,也没必要太省,能照顾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这种打小就没为吃喝生活发过愁的小皇帝似的城市孩子,稍微懂点的,思维超前一些的,人家压根儿不听你掰扯,任你把天说破个窟窿,人家也还是那句话,我不,我就不,爱咋咋地。 更有甚者,干脆拿出《劳动法》跟你说事儿。 虽说《劳动法》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吧,可毕竟是秀才遇上兵。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横不能气不过上前给他俩大耳刮子,那人家可正儿八经找到不劳而获的理由了。 这两年不都传么?全国各地针对于打架斗殴,都有明确的处罚措施和赔偿标准。 据说北京那边,一个嘴巴子就是五百块钱。 虽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有总比没有好。 哪怕缩点水,一巴掌一百块钱,那也行啊,估计不少人都愿意。 那些上赶着挨耳光的人,估计能从豫园的城隍庙排队到虹桥火车站去。 这年头,身上不趁个百八十万的,都不敢轻易参与一场大架。 可贵州纳雍的那个孩子却有所不同。 贵州一省带给人们的印象,向来都不是以风花雪月和经济腾飞来冠名的。 你可以称之为旅游胜地,但你绝不能称他为经济大省。 加上纳雍本身就属于较为知名的贫困地区,不仅在全国范围内的贫困地区榜上有名,就连在贵州本省那都是有名的贫困县。 包括这孩子自己都说的,父亲在河南电子厂里打工,母亲在老家务农,都是挣辛苦钱、血汗钱的。 老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越是这类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越是更容易比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要更加吃苦耐劳,更容易在高额工资的驱使下,把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全部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拿老板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玩儿能赚钱么?不赚钱拿什么玩儿? 没有钱,将来结婚了,你家孩子的玩具就是挨家门口撒尿和泥巴玩儿。 人家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各种高端的玩具,不是欧美空运的,就是澳洲进口的。 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似乎也成了当代招聘细则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尤其是对那些本就资金有限,小本经营,注册资金只有两三万的中小企业来讲,在行业相互角逐竞争无比激烈的今天,能勉强赚点小钱已属不易。 可资本这东西,是个充满诱惑力的大陷阱,是裹着糖衣的炮弹。 面对时而水中月镜中花,时而又好似唾手可得的金钱,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动如山? 估计多数人都是抱着赌徒心态,打定“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的主意,幻想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坐等幸运女神随时临幸到自己头上。 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他们船小浪大,风雨飘摇。 面对错综复杂又波诡云谲的市场经济环境,中小型资本几乎每3到5年一洗牌,中小企业平均寿命也就是三四年。 既没有上市企业充足的资金供应和影响力,也没有那些动辄就几百上千亿身价的投资者眼光。 那要想在这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市场环境下得以生存、长青,甚至占有一席之地,该怎么办呢? 最好的方式,我想或许也只有从员工的思想、能力,以及忠诚度这块儿抓起了。 毕竟,员工的留存是一家公司是否稳固的前提,也是之后是否能持续发展,并长期存在的基石。 因此,员工对公司的看法和态度,自然也就决定了员工是否能够长期在该企业做下去的主要因素。 于是问题来了。 对于那些名牌大学毕业,专业这块儿又特别吃香的应届生们来说,谁不想出校门就去到一家财力雄厚,资金链绝对充足,拥有足够多的资源,和具有一流水准的平台,以此来确保自己可以充分发挥自身所具备的能力,让潜力最大化,让能力极致化。 毕竟,现在的人都浮躁,认为成名要趁早,自古英雄出少年。 且不说清北复在内的十大名校,就连近些年名噪一时的“国防七子”里走出来的应届毕业生,也都成了各大上市公司和企业竞相争抢的对象。 有的高材生在校方的推荐下,甚至还没等毕业,正处在实习期,就已经和诸如字节跳动、阿里、拼多多这些公司签了合同。 单就实习工资就高达一万多一个月,更别说毕业后签约成正式员工以后的薪资待遇了,至少也得是年薪30万打头的。 因此,别说好韭菜苗全让大企业给收割了,即便是那些没让大企业收割的普通本科毕业的应届生,人家多数也不会去那些中小企业应聘。 宁可尝试考个研,看是否有望提升下自己的学历含金量。 或者想办法托关系,进入一家国企单位,找个坐办公室的类似文员式的工作。 一天工作时间也就八九个小时,到点了准时打卡下班,工作环境还好,基本不存在什么高强度的工作指标。 工作氛围就是各做各的事,忙的时候就稍微用点心,不忙的时候就刷刷手机、追追剧,闲了还能泡个脚。 管理方面也相对比较稀松,远没有私企那么严苛,也不会三天两头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是晨会喊口号,就是午休完跳个抓钱舞啥的,忒没劲。 地铁安检这活儿,从16年的4月14号开始入职,到17年9月27号正式办理离职手续,刑满释放、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起,这为期近一年半的安检生涯正式画上句号。 不过,也可能是个问号。 因为至今为止,在那段时间里,还是有很多遗憾和未尽之事暗藏于心底。 往事虽不能如烟,可一旦回想起当年的情形,也还是会按捺不住彼时内心深处对于那段有如孩童一般青涩烂漫故事的追忆和缅怀。 也可以这么说,我的青春,死于那个时期。自那以后,一切矫情、天真、烂漫、幼稚都随风而散...... 第3章 爷爷记忆中的日本鬼子 坦率地说,迄今为止我对于销售这个行业多少还是有些无感的。 尽管在这淌“浑水”里已经摸爬滚打了足有三年多的时间,内心就销售这个工作的认知和理解,可以说是在不断的刷新,以及不断的推翻中逐渐构架而成的。 做到今天,谈不上有多大的成就,但还是有些感悟在的。 因此,我不歧视这个职业,但也说不上多热爱。 只能说,就大环境而言,在这个以销冠为尊,以事业合伙人及创业为目的的行业背景下,我这三年下来的所学所闻及心得,几乎跟这些被绝大多数同行竞相追逐的名和利不沾半点边儿。 可以说,我不算一个受业内普遍认可的“好销售”。 当然,自扪也不算是一个太失败的销售。只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看待问题的方式。 我的不“优秀”,是建立在跟大多数人思想不在同一维度上而被盖棺定论的。 不讳言的讲,我不算是一个对钱有太大需求的人。 倒不是因为我钱多花不完。 恰恰相反,我并不算是一个有钱的人,属于妥妥的月光族一枚。 父母都是国营单位的工人,比起同龄人的父母多是附近农村的农民,或是在外奔波的打工族,单从这点来看,我的童年是不缺乏父母陪伴的。 当然,这方面也绝离不开我爷爷和姥爷他们那代人的付出和努力。 爷爷和姥爷那代人都生于战乱之年,正值日本全面侵华,抗战爆发前后,可谓朝不保夕。 我爷爷的父亲,据说是一名国民党下层军官,职务是连长还是排长,具体记不清了。后来也牺牲在了抗日战场上。 具体牺牲时间不明。 年份应该是抗日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的1941年,也是抗战最为艰苦的一段时期。 那年,我爷爷才刚满5岁。 我依稀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曾不厌其烦地讲述过他孩童时期遇见日本鬼子的情形。 他说第一次见到日本鬼子,还是在老家连云港板浦镇。 那时,连云港作为日本某海军舰队增兵的主要登陆点和军事驻地,在抗战全面爆发初期就过早的被日军所占领。 因此,自爷爷记事起,貌似在连云港及周边等地区就再没爆发过较大的军事行动。 他第一次见到日本兵,是在他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已差不多进入到1940年。 久无战事的连云港,似乎只是换了一个临时负责该地治安和制定政策的政府。 在那个普遍文盲率占比较大的历史背景下,亡国奴的概念并没有深切地植入到每个中国人的思想当中去。 加上日军又在连云港制定了一系列混淆视听的“亲民”政策和所谓的“日中亲善”的宣传,并迅速在全国范围内的日占区大肆推广和实施。 像什么背腿脚不便的老妇过桥啊;像什么跟农村妇女们促膝谈心啊;给小孩儿免费做体验、送糖吃呀…… 这几乎成了他们用来打心理战和回应国际舆论的最好方式。 而据爷爷的回忆,他当时也成了被日本人“优待”的对象。 在一次上街赶集的途中,就撞上了两名日本军曹。 带他上街的人好像是我爷爷的舅舅。 据说,那两个日本鬼子军服穿的很松垮,感觉像是刚从被窝里出来似的,帽子戴的也有点歪。 按照爷爷后来调侃的话来说,这哪有点正规军的样子,感觉比保安团的伪军强不到哪儿去。 但对于这俩鬼子来说,见到我爷爷的那一刻,就好像星探在马路上游走时,偶然发现了一位形象和气质俱佳的未来的明星种子选手一样,瞬间两眼放光,并挡住了我爷爷和他舅舅的去路。 没错,对鬼子而言,他们迫切需要的宣传素材来了。 所以我至今都严重怀疑,那时候常驻日占区的小鬼子们,除了日常巡逻和训练外,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考核指标? 就跟一些销售公司在薪资标准这块儿,设置了好几个门槛儿。 每个月加好友多少多少、电话沟通数量多少多少、文案创意多少多少、每月销售业绩不得少于多少多少。 哪样没达标,就扣上一笔。 销售公司以流量和业绩回报作为考核指标,那这些鬼子兵没事儿在大街上瞎转悠,保不齐也是在为完成上司分派给他们的指标和任务,而寻找属于他们的“意向客户”。 若真是如此,那么当时的爷爷,作为一名正儿八经少不更事的小屁孩儿,自然成了日本鬼子的“团结对象”和“宣传委员”。 爷爷说,那俩日本兵就横在他面前,俩人背对太阳,遮住了阳光,让他格外瘦削的身板儿顿时变得更加晦暗了。 站在比自己要高大许多,穿着怪异,一脸坏笑的陌生人面前,内心居然蓦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欲,下意识地知道往舅舅身后躲…… 俩日本兵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有意表现的十分和蔼,冲他招招手,笑吟吟地说:“小孩,不要怕,出来……” 爷爷的舅舅估计是怕惹恼日本兵,就把外甥从身后拽了出来,并带头冲俩日本鬼子鞠了一躬。 那时候关于信息传播这块儿并不顺畅,交通也不发达。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日本人的称呼多数都是以“官长”、“老总”和“太君”为主。 尤其是“太君”这一称呼,传递的最为广泛,也很让日本鬼子受用。 以至于爷爷长大以后,读了《杨家将》的故事,对里面一重要角色,也是七郎八虎的母亲———佘太君的身份也表示过怀疑。 难不成说,这曾带领一众杨门女将大破辽兵的巾帼英雄,还他妈是个日本人? 爷爷鼓起勇气站在俩日本兵面前,眼神里或许多少都是带有些拘谨和手足无措的。 俩日本兵满意地点点头,冲爷爷说:“小孩,鞠躬、鞠躬……” 说来这俩日本鬼子也是枉费心机,用夹生的中国话去跟一个几乎不识字,尚只能跟大人做简单交流的孩子去讲什么“鞠躬”。 他哪儿知道鞠躬是干嘛的? 鬼子既不表演也不示范,光知道做手势,但他们的表达方式又确实生硬,别说一个孩子了,就是一个成年人第一次见,估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爷爷的舅舅显然是见过一定世面了,看见鬼子的手势以后,立马心领神会。 由于怕惹恼日本兵,他赶忙用手搭在外甥的后脑勺上,活学活用地教会了爷爷如何向人做90度鞠躬的动作。 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鞠躬。 鬼子兵见状大喜。 据爷爷后来回忆说,当时这俩日本军曹的笑声极其恐怖,甚至有些癫狂,不知道的以为是吸过鸦片以后的应激反应。 这时,旁边恰好路过一扛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小贩。 其中一个日本军曹眼疾手快,顺手便从草靶子上扯下一串糖葫芦,钱也不给,直接塞到了我爷爷的手里,呲着牙边笑边做出吃糖葫芦的动作:“拿着,小孩,咪西咪西!” 卖糖葫芦的小贩敢怒不敢言,心里怕是早已将那日本鬼子家里的女性长辈挨个儿糟践了个遍。 但苦于忌惮对方手里的枪,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第4章 爷爷的童年 后来爷爷还特意描述,并对比过日本鬼子战败前后对老百姓态度上的变化,可谓大相径庭。 先拿战败前来说。 日本鬼子跟大街上巡逻的时候,一旦馋了渴了,二话不说,径直走到附近的摊位前,见什么拿什么。 苹果、糖葫芦、烤红薯、酸梅汤……甭管是啥,看上了就没别的,白吃白喝白拿还不给钱,老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的甚至还得赔个笑脸,问问太君还需要点什么?够不够吃的?不够再带点回去要不…… 而自日本天皇宣读投降诏书以后,先前还凶得跟饿狼似的小鬼子,立马变成了一群极其温顺服帖的小绵羊。 按照今天的话来说,就像是一群有社交恐惧症和自闭症的孩子一样,兴许还需要咱中国人开导和体恤他们一道。 日本人就这揍性。 打不赢他们的时候,这帮孙子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军人被称作是“战争机器”一般的存在。 日本兵在二战中的表现,更像是一群受到长期欺辱和虐待后,有朝一日终于喜提精神病患者称号,并开始对社会进行疯狂报复和蹂躏的变态之流。 其手段之龌龊,做法之狠毒,心理之扭曲,全世界任何国家的军人怕是都无人能出其右。 可一旦等他们战败了,立马大变样,一改之前穷凶极恶、嗜血如命的嘴脸。 单一宿的工夫,立马成了世界上最规矩、最老实、最有纪律性的部队,让干嘛就干嘛,绝不敢炸刺儿。 据爷爷回忆,日本战败后,驻板浦的日军部队也随即缴械投降,并被逐批次地遣返回国。 那时,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一些或以班为单位,或以个人为单位的落单儿的日本士兵,整齐划一地在大街上、集市上走过。 他们早已没了当年胡作非为时的神气,犹如一群过街老鼠般,被闹市上的老百姓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敢回嘴。 有道是:横眉冷对小日本,再敢放屁污苍天。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断头犹如风吹帽,拼将丹心献尔前。我心多安然。 如今,板浦的老百姓可算是“老太太踩电门———抖起来了”。 奶奶个熊的,抗战八年,可算是把这帮狗日的给撵走了! 细一端详,看这些个小日本鬼子是越发的不顺眼。 别的不说,单长相就是。 罗圈腿、地不平,个儿还没爷们儿屌高呢,跟他妈残废差不多。 就这还敢跟咱中国人炸刺儿?姥姥! 又矮又挫不说,还爱欺负咱中国人。如今是风水轮流转,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揍他个小舅子的! 某天,一个小青年正在集市里支摊儿,一日本兵恰好路过。 途经水果摊儿,或是口渴了,贼眼一瞄后,竟恶习不改,快速走上前去,拿起一只苹果,愣都不打一下,转身就走,边走边把手中的苹果往嘴里送。 这可惹恼了卖苹果的小青年。 年轻人本就血气方刚,再说今时不同往日。 过去怕你们小日本儿,是因为你们手里有枪。 现如今你们都缴了械啦,还敢白吃白拿?连声招呼都不带打一下的,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揍性。 今儿咱是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不打得你这孙子跪在地上叫爷爷,今儿这事儿就不算完! 说时迟那时快,小青年绕过摊子,大步流星地冲到那日本兵前面,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先抽了对方俩大耳贴子。 日本兵只感到眼前生风,双手便下意识地挡在面门前…… 却不想这一巴掌过来,直接把手里的苹果给抽飞了,落在了两米开外的土坷垃里,铁定是没法捡起来再吃了。 小青年见状,更加怒火中烧。随手抄起一根靠墙的扁担,也不管是谁家的,抡起来就是一顿暴打。 那日本兵先是挨了俩嘴巴,还没等回过味儿来呢,天灵盖就又挨了一闷棍,瞬间感觉眼前发黑,直冒金星,看人都重影。 随后便是一通电光火石般迅猛的棍雨迎面袭来…… 据说当时围观过来的老百姓是越来越多,大多是起哄架秧子的。 不是指着画地挣扎的日本兵大骂他祖上和先人,就是顺带着补上两脚,一解心中的鸟气。 更有甚者,会嚷嚷着招呼大伙儿把路堵死,别让小鬼子跑了,今儿非把这小日本儿的脑花给打出来不可! 市集上的骚动和一阵阵的叫骂声,很快便吸引来了在附近巡逻的国民党宪兵和警察。 他们费了老半天劲才挤进人群,并措辞严厉地制止了小青年的行为,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青年一揩脑门儿上的虚汗,指着在地上打滚哀嚎、满脸是血的日本兵,诉苦道: “老总,这小鬼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白拿我摊儿上的苹果吃。我上去跟他理论,他狗日的还冲我瞪眼。我抽他俩大耳刮子吧,他还跟我炸刺儿。这还了得?这帮日本杂种欺负咱中国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翻了个过儿,轮到咱中国人挺直腰板啦。您说,我该不该揍他?” “行啦,打两下得啦。眼下日本人已经投降了,按照国际《日内瓦公约》,是要保证这些日本战俘的人身安全的。这小日本儿炸刺儿,揍两下就揍两下,但还是得掌握尺度,不能给打死,不然对上不好交代。行啦,你打也打了,该摆摊儿摆摊儿,人我们带走啦……” 其中一名国民党宪兵对小青年进行一番口头教育后,随即抬脚踢了几下日本兵的屁股,厉声喝道,“起来!别他妈装死啊。狗东西,不是号称什么武士道精神吗?才挨这么两下就不行啦?赶紧起来,跟我们走,躺这儿一会儿还得有人揍你,狗日的小鬼子……” 从抗战后期一直到全国解放,差不多五六年的时间,爷爷一直是靠给地主家放牛养活自己的。 我很小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回老家时,那时爷爷身体还很硬朗,印象中应该是我们从老到少回去最齐的一次。 自那以后,爷爷就因老迈年高和诸多因素,再没回过老家。 有事,都是我大伯或我父亲回去代办。 爷爷的母亲,按照我们这边的叫法,应该称呼为“老奶奶”。 我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她当时还健在,已是年近耄耋、白发苍苍的老人。 走起路来需要借助拐杖,或靠人扶。 咧嘴笑的时候,会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糟牙。 那时虽然我还很小,幼儿园的年纪。但据我的回忆,爷爷跟他母亲似乎并不亲近。 姑姑、大伯,包括我父亲在内,跟这位祖母也谈不上有多亲。 或是因为自小没有跟他们奶奶生活在一起的缘故,见面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下,点点头、喊下人,以示礼貌。 据我父亲后来描述,爷爷的父亲在抗日战场上牺牲后,爷爷的母亲就改嫁他人了,后面又生了一个儿子,随父姓陈。 可没过几年,她第二任丈夫也去世了,去世原因不详。 参考当时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和卫生水平都很落后,我估计可能是染上什么恶疾,也没太重视,硬是把身体拖垮,最终不治而亡的。 爷爷对他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感情也很一般,多年来几乎没什么交集。 自我记事起,我跟我爸这位远在老家的叔叔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我初中的时候。 他从板浦老家只身一人来到沛县,妻子儿女都没跟来,住了几天就回去了。 临行前,大人们在就近饭店订了个包间,为他饯行。 据说,临走前,每家也都有所表示。买了些徐州和沛县当地的特产,烧鸡、狗肉这些。 除此之外,每家又给了五百块钱。 爷爷给的最多,拿了一千。 后来,我爸告诉我说,爷爷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现在也姓侍。 我问为啥。 他用调侃的口吻说,在爷爷的弟弟年龄还小的时候,爷爷的这个后爹就没了。什么原因不知道。 家里唯一一个壮劳力的猝然离去,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真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为雪上加霜。 而爷爷呢,早在母亲改嫁他人以后,便另起炉灶,开始自己养活自己。 起初是给地主家放牛,慢慢长大一些,还在地主家里当过一段时间的长工,温饱不成问题。 主人家发发善心,还能给点赏钱。 因此,继父去世后,母亲便将幼子托付给了爷爷。 毕竟长兄为父,又是一母同胞。 苦口婆心一番后,怎么说也不至于不顾他兄弟的死活,起码能给口饭吃。 本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可以让爷爷在抚养弟弟这件事上不打折扣。 可没成想,爷爷听后,尽管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母亲的请求,但也给母亲打了一记太极拳。 在承诺抚养弟弟的这个事情上,爷爷提了一个附加条件。 条件说来简单,但也挺让母亲为难的。 那就是弟弟必须改姓侍,原因很简单。 作为哥哥,抚养弟弟并将其带大,本是义不容辞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是建立在俩兄弟同父同母的前提下。 尽管跟弟弟的血缘关系是无法否认的,但继父活着的时候,自己可以说没有受到其丝毫的庇护和恩惠,全靠自己给地主家充当劳力养活的自己。 既是如此,即便自己不管弟弟吃喝,貌似也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未受其恩,何谈报答? 后来,母亲还是答应了爷爷提出的让弟弟改姓这一条件。 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显赫家庭。 再说,天底下姓陈的多了去啦,也不差这一脉来延续香火。 何况人都要饿死了,还继承哪门子香火去?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遇事儿还是得活泛一些,不能太认死理儿了。 后来,弟弟便由“陈”改姓为“侍”。 第5章 爷爷的后半生 时间进入到60年代。 随着三年自然灾害问题差不多快要结束后,爷爷也成立了自己的小家。 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奶奶结婚时的照片,第一印象就是奶奶的头发长得很好,两只麻花辫又长又粗。 黑白照片下,一身花布衣裳并不显得俗气。 奶奶牙长得也很好,牙齿很齐。不像后来我见到的很多跟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一张嘴就是满口龅牙。 这方面,大伯跟我的看法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每每聊到奶奶年轻的时候,他总会习惯性的提及到奶奶那乌黑浓密的头发。 毕竟,在当时那个遍地黄毛丫头的年代,奶奶的这一特征无异于是在向外人展示她的健康。 60年代末,由于众所周知的缘故,爷爷响应国家号召,被分派到新疆某生产建设兵团,参加三线建设。 他本人也光荣的成为了这场伟大的工业洪流当中的一员,更是亲历者和见证者。 他走以后,家中大小事全由奶奶操劳。 他所在的农场距离罗布泊不远。 而在他来新疆的前几年,罗布泊这里就发生过一件大事。 公元1964年10月16日下午15时,新疆罗布泊核武器试验场,中国自主研制的第一枚原子弹“邱小姐”爆炸成功。随着蘑菇云的升起,世界也为之震动...... 70年代初,爷爷又从新疆的某军工企业被调到了江苏沛县,在那里的一所被称之为“姚桥煤矿”的国有煤矿单位做钻井工。 在地下作业没几年,就又调到了地面工作,比地下要清闲和安全很多。 在医疗保障和退休待遇这块儿,政府也算是给到了一些特殊关照。 每次生病住院,基本都是安排的干部病房,一个房间最多3个床位,大部分都是2个床位。 有电视、有单独的卫生间,采光和装潢都很不错。 而且他的医疗费用报销力度也很大,对子女来说几乎谈不上什么压力。 在退休工资这块儿,也是每年都有上调。 每过一年,月退休金都会比去年多个一二百块钱。 作为仍在一线岗位工作的子女,自然是十分羡慕的。 但老人家本人对此还是颇有微词的,认为退休金涨的还是少了些,上调幅度慢了些,多多益善嘛。 后来,父亲还曾在爷爷就退休金的问题上牢骚满腹时,不止一次地怼过他: “老头儿,别不知足啦。你还以为你为国家做出多大贡献吗?全中国那么多跟你一般大的老头老太太,一年给你涨个一百多块钱,看着好像不多,可问题是不光是给你一个人涨,几百几千万的老头老太太都涨啦,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啦。再说啦,你这都退休多少年啦,上了岁数,活儿也干不了,相当于白吃国家空饷,还有啥不知足的。你们那时候又没养老保险一说,我们这代人都得自己缴社保啦,不然退休了连养老金都没有。我们都没说啥,你还整天牢骚的......” 爷爷一听这个,顿时失声。 很明显,在他这个小儿子面前,争斗起来令他时常处于下风,我看作是他们八字不合。 我记得有一次,他俩下象棋,突然聊到了国家大事上。 这仿佛是男人之间交流的通病,话题总也离不开政治。 其中,当他们聊到历史上某一时期的舵手和助手是谁的时候,就因为俩人各执一词,爆发了争吵。 关于舵手这块儿,爷爷说是胡xx,父亲说是赵xx。 关于助手这块儿,爷爷说是朱xx,父亲说是李x。 后经过我查询相关资料,确实父亲说的是对的。 但那时的爷爷已经上了年纪。 按照父亲的说法,岁数越大,脑子越糊涂,脾气还越拧。 偏偏我父亲还是一个向理不向情,做不到违心附和的直肠子。 最后争执的结果,经常是以姑姑来调和,大伯把我父亲拽走,而不了了之。 我父亲窝起火来,也会忍不住说上一句:“老头儿,你就是个无理之人......” 所谓“今生父子,前世冤家”,怕是讲的就是他们爷俩儿这种关系。 因此,我父亲去看我爷爷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倒不是他不孝,主要还是因为下班以后不顺路。 加上那时候他还没考驾照,没买车,下班都得跟单位的包车走,晚点了只能叫出租,他是懒得来回折腾。 何况,跟我爷爷也是三两句话说不清就要开始磨牙,大家都不开心,犯不上的。 按照我爸的说法,距离产生美,心里念着、想着,还能多叨叨对方的好,不然一见面就吵,反而伤感情。 这不禁让我想起电视剧《少帅》中,张学良痛失父亲张作霖后的旁白: 我父亲对我很特别,我俩的关系很特别。所以我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我想,或许我父亲跟我爷爷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而让我父亲置身于戏里的主人公遭遇,忽感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的那天,毫不夸张的讲,对于我们这个家族的人来说,都是比较突然的。 那一天,是公元2023年的1月4号。 清晨7点多钟,我就醒了,自此再无睡意。 也没有看手机的想法,只顾发呆似的盯着天花板。 似有心事,若有所思,却无头绪。 恰在此时,放置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突然“嗡嗡”得震动起来。 我拿起一看,是妈妈的电话。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忌讳起这种非正常时间段打来的电话。 从手机震动时所发出的那种颇为急促的声音就不难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接通电话后,妈妈先是问我在干嘛,并随口说了一句,半夜我爸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 随后告诉我的,便是爷爷走了的消息。 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妈妈说,具体时间不知道,不清楚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大概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护工老吴起夜,顺便问了问爷爷要不要去解个手。 过去每天夜里这个时间段,爷爷也都有解手的习惯。 但那天夜里,老吴喊了几次都没回应。估计老吴当时也纳闷儿,心说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沉,叫几遍都叫不醒呢。 直到他走到爷爷的床头,拍了拍爷爷的肩膀,抓了抓他的手臂,这才发现,爷爷的身子已经硬了。 他慌忙打开灯,发现爷爷整个人是侧躺着的,身体还保持着习惯性的睡姿。 只是人无论怎么叫,都再也唤不醒了。 惊恐之余的老吴,忽觉大事不妙,心里一边暗自叫苦,一边拿起手机,先给我大伯打去了电话。 拨通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得抓紧来家里一趟,老头儿可能没了……” 大伯当时还“阳”着,身体正虚的时候,但听说老父亲没了,还是一刻没停地起床穿衣,准备出门。 出门前,大伯先后给姑姑和父亲也打去了电话,通话的内容无独有偶: “那个……你们现在最好赶紧过来一趟。刚刚老吴给我打电话,说老头儿可能已经没了,我现在也准备过去……” 后面我看了未接来电的时间:凌晨3点多钟有一个,将近4点多钟有一个,5点半前后还有一个,都是我爸打来的。 但我手机设置了静音,一个都没听到。 等我匆匆赶回到沛县以后,灵棚早已搭好,大伯、大妈、父亲、母亲皆坐于灵堂内,身披重孝、低头无言。 姑姑是基督教徒,按照她们的信仰,是不参与守孝的。 大妈带我去她家里换孝服的时候,姑姑正独自坐在主卧内,翻看着老照片,怆然而泣。 而在三日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这是我在爷爷去世后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远远地看着他的遗体被人从告别大厅的后门推进来,只见他静静的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着他日益瘦削和有些缩水的脸庞,内心瞬间涌起一阵酸楚…… 眼泪好似开闸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偌大的告别大厅内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哭嚎声所笼罩。 那几天,我心里一直在重复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爷爷真的走了吗? 也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会回来的,对吗? 直到追悼会结束,遗体火化完,大伯抱着爷爷的骨灰盒走到我们面前的那一刻,我才不甘心地在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 从那时起,我知道,爷爷真的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6章 从农民到工人 姥爷的离世早于爷爷3年。 生于1940年12月12日,卒于2020年2月2日。农历正月初九。享年79岁。 姥爷的祖籍是河南濮阳范县,童年、少年、青年也都是在范县度过的。 据说,濮阳也是张姓的发源地。若是真的,可谓根正苗红。 姥爷祖上世代贫农,真正褪去农民阶级的外衣,换上工人阶级的蓝领,也是从姥爷这一辈人开始的。 姥爷兄弟四个,还有几个妹妹,大部分都在老家务农。 除最小的弟弟,我称之为四姥爷的那位,常年在邻县的工地上给人做饭外,其他人基本都长期蜗居老家。 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年轻的时候在家种地,偶尔去镇上找找活儿,打打零工,养家糊口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上岁数了,儿女们该娶亲娶亲,该嫁人嫁人,也算完成了祖上无形之中交给自己的“历史任务”。 万事皆备、尘埃落定。剩下的就是尽享天伦、安度晚年了。 身在农村,条件有限。 虽然做不到古代文人那般潇洒自在,动辄就轻衣小驴、游山玩水,今日登泰山之高,明日赏洞庭之大,但也有当地司空见惯、喜闻乐见的消遣度日之娱乐。 例如:跑去谁家,凑两桌八个人,搓几盘麻将,旁边还不乏站着几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 或是几个年龄大差不差,拥有几十年交情,彼此知根知底的老哥们儿,老伙计,偶有一日闲来无事,拿上几瓶老白干,弄只烧鸡、一盘糟鱼、外加油炸花生米,聚一块儿吹牛逼、侃大山,不喝到半宿绝不散伙。 抑或是领着孙子孙女,蹬着辆尽显时代沧桑感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跑到黄河边儿上,靠钓鱼或挖野菜打发时间…… 相比之下,姥爷的晚年就没有这般清闲自在。 因为自他五十岁后,六十岁前,高血压、脑梗、中风、脑血栓等一系列疾病便如同过江之鲫般蜂拥而至。 几乎每年都会因各种突发性疾病或其他并发症的缘故,至少住上两到三次医院,一住基本都是三天到一礼拜起步。 这或许也与他年轻时的经历有关。 上面有说到,姥爷是上世纪40年代生人。 而他的青年时期,正值60年代中叶,那时的中国,正处在一段火热且充满激情的岁月里。 从世界大格局上来看,当时的中国,仍处在从农业国家转型为工业国家的摸索和起步阶段。 而随着中苏关系的持续性恶化,中国东北地区的战略局势也愈发紧张,鸡头位置仿佛时刻高悬着一把利剑…… 只是不知这把利剑会在何时及何种境况下突然斩下,令人猝不及防。 这一悬念仅仅在四年后就被揭晓。 那一年,中苏就在边境珍宝岛一带爆发了军事冲突,国际形势迅速恶化…… 对于出身寒微,亦无从军经历的姥爷来说,作为普罗大众的一员,对于那个时期的国际局势不能说是一知半解,只能说是浑然不清。 本身大字就不识几个,写起自己名字来都费劲,你要非逼得张飞绣花、李逵识字,那也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他们会有一个统一的口号和信仰,那就是听他老人家的话,坚定不移跟党走。 不夸张的说,他们对于那位老人的信仰、热爱和支持,是深深烙在每个人的骨子里的。 若是没有他,或许中国人民至今都还在黑暗里摸索和徘徊。听他的,准没错。 60年代末,同爷爷一样,因众所周知的缘故,姥爷也被“光荣”地送上了开往新疆若羌县的火车,留下姥姥和以大姨、大舅为首的几个孩子在老家,各有分工。 据大姨和母亲回忆说,她们白天会去学校读书,下午放学以后也捞不着玩,回到家放下书包,就要去帮着种地、薅草、喂猪、捡柴禾。 累、苦,很不容易。 但回想起来,他们的童年也并非就见得是难以名状、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反而对那个年代的生活有更多的感怀和留念。 70年代初,姥爷结束了短短两年的生产劳动,国家也给他安排了工作,调到江苏沛县的姚桥煤矿。 先是做钻井工,没多久就被调到了地面。 最后又进到了矿里的食堂,当上了食堂小班长不说,还入了党。 为此,我父亲后来曾不止一次的跟我调侃说: 受那个文盲率还未被完全扫除的年代的影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入党的可谓比比皆是,思想觉悟就甭提啦。 反正领导说啥,党员带头叫好就行。 不然还能怎么要求他们? 真要较起真来,让这帮大老粗照本宣科地念上一遍党章或背诵一遍《共产党宣言》,怕是都得支支吾吾,半天还吐不出一个字来…… 以至于在我姥爷的晚年,已然是半身不遂,并丧失语言功能,身体已经很不好的情况下,还有一个老头会不遗余力地敲开家里的门,一本正经的跟我姥姥说: “告诉老张,明天到绣琦园派出所后头的老年人活动室,要开一个党员大会。另外,他现在一个月退休工资多少?要是5000以上的话,明天来开会的时候,带个30块钱,顺便把这个月党费交了。别的没啥……” 还没等老头走呢,我姥姥就略带有一些嘲讽的语气回应了: “哎哟,你进屋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吃饭都得人喂,解手都得人搀,还参加啥大会小会的……那你得找几个人来,抱轮椅上推着过去,我一个人是弄不动他。还党费呢,他多大官儿啊?年轻时候在食堂干过几天,发过几年的纪念章,就成党员啦?你可散伙吧。他现在这样能干啥?我交了党费,党替我管他从早到晚的吃饭屙屎不?” 老头听后竟哑口无言,只得轻叹一口气,拿不可救药的眼神看我姥姥两眼后,便悻悻地走了。 不过我估计,像我姥爷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估计大部分都这样。 本来嘛,既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艰难的挫折和特殊的考验,思想觉悟这块儿腐朽没落就甭提了,不是一脑门子浆糊也差不多。 说句不好听的,能做到不整天惦记着多拿多占算好了,你还想从他们口袋里拿钱?这不成了老虎嘴里拔牙么? 第7章 时光荏苒 岁月蹉跎 或是受时代的影响,姥爷和爷爷那辈人差不离儿都有属于自己的“绰号”。 爷爷身材高大,身板儿健硕,虎背熊腰,因此在圈子里被戏称为“狗熊”。 姥爷则因汗毛旺盛,从脸颊到下颚,到处都是,一段时间不刮,胡茬儿就犹如疾风劲草一般,恨不得遍布全脸,因而在圈内得名“毛胡子”。 我第一次知道他俩有“绰号”的时候,应该还在上幼儿园。 那时姥爷的语言功能尚未丧失,我至今依然能记得他的声音。 或是受咽喉中长期有痰的影响,他的声音时常会带给我一种烟嗓的感觉,声线较粗,笑起来很豪放。 当然,他脾气也是蛮大的,属于炮筒子性格,一点就着,但从未对我发过火。 因为奶奶去世的早,爷爷后来也找了一个东北老太太续弦当老伴儿,所以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姥爷的呵护下度过的。 对我而言,我在姥姥家所享受到的照顾和疼爱,是丝毫不亚于作为正子正孙的我俩表哥的。 甚至于说,在他俩合伙整蛊我的时候,我反击不力,反而被他俩再度放倒后哇哇大哭时,隔壁姥爷的卧室里总会传出一阵激烈的敲打床头的声音。 这时他哥儿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停止恶作剧的同时,并想方设法安抚我,避免等大人回来以后挨骂。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实际上那个时候姥爷的腿脚已经不太灵便了,但他大脑还是非常清醒的。 之所以敲打床头,是用来警告俩孙子,不要再继续欺负我了。 而我这俩表哥,对于他们爷爷那种不怒自威的态度,还是非常忌惮的。 不然等大舅回来,我姥爷将火气迁怒到大舅身上,那毋庸置疑,我这俩表哥就会顺其自然的成为我大舅挨骂以后,首选的“报复”对象。 我跟姥爷之间的感情,应该就是在童年时期那段不断保护和被保护的过程当中建立起来的。 按照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应该就是我童年时期的“白月光”。 对他的感情不仅仅局限在祖孙的关系上,更多的还有他对我的爱护、包容,以及我对他的无限信任和孩童时期的依赖。 少年时期虽然还没有那么深切的感悟,但第一次让我感觉到那种血浓于水的祖孙之情,并在我内心深处掀起无限涟漪的时刻,应该是我去外地上学的第一年。 从去上学到我放假回来,中间大概隔了四个月的时间。 将近半年的光景,度过了我长那么大以来,跟父母分别最久,相距最远的日子。 在此之前,我从未离家那么久过。 回来的路上,相继乘坐了火车、动车、大巴车,着实是一段无比漫长且充满奇妙的归程之旅。 一路上,我不止一次的幻想着,父母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欢迎自己的儿子从远方归来。 会想着,二中附近的小卖部还照常营业吗? 一中外墙的墙皮都脱了,有没有翻修一下? 六村小门那儿的“一线天”黑网吧还开吗? 十一村对面的板面店,之前生意一直就不太好,这会儿不会已经倒闭了吧...... 事实证明,我确实也想多了。 对于我这个整日天马行空思想的人来说,四个月的寄宿生活,半军事化管理,身心和自由都受到了严重的束缚。 犹如牢狱一般的在校生活,导致我在放假的那一刻,好似一名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的刑事犯,突然接到了自己即将刑满释放的消息后,在告别铁窗生涯,走出监狱大门的那天起,对于自由的渴望,一度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短短的四个月的时间,不过才120天,2880个小时,能有什么样的巨变呢? 一中还是那个一中,“一线天”小黑吧依然正常开业,十一村对面的板面店依然在苦苦维持。 父母也没有过分表达出对我从远方归来的欣喜,倒是第二天我去姥姥家的时候,刚进门我妈就让我先去看看姥爷。 姥爷的卧室最靠内,需要从姥姥的卧室穿过去才能到达。 我见到他时,他正倚坐在床头。 尽管那时已经半身不遂,但他百无聊赖之际,依然会不安分地做几下肢体动作,踢腾踢腾尚且灵活的左脚,用尚能活动的左手猛地抓一把空气。 疾病带给身体的局限性,让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了。 在他眼神跟我目光汇聚的前一秒,他还低着头略有些发狠似的咬着牙,吱吱作响。 而当他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不错,是怔住了。 他看我的眼神难以用准确的文字来描述,有惊讶、有茫然、有诧异,还有一些久违的陌生感...... 但他发愣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取而代之的便是有如雷鸣般的哭嚎声。 那一瞬间,我有点被吓到了。 过去对他的印象和标签有很多:易怒、暴躁、亲切、憨态可掬...... 可从没见过他如此崩溃和脆弱的一面。 他看着我,哭得像个孩子,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了。 我妈在旁边看着,也有些诧异,问姥爷:“怎么哭啦?这是谁?你不认识了吗?” 姥爷听后直点头,他不糊涂,拉起我的手,紧紧攥着,冲我点头,哭中带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据我所知,姥爷见到亲人掉泪的次数不多,我知道的,只有三个人。 分别是他最小的弟弟———四姥爷、他唯一的孙女———小舅家的表姐,最后就是我。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如流水般滑过,岁月仿佛是在用加减法的方式,来计算和衡量人与人之间的联络密度,以及今天以后的光阴。 用加法实现我们在年龄这块儿逐年递增的同时,也在用减法不断压缩亲朋好友自天南地北归来,团圆相聚的机会。 冥冥之中,我们除了在拥有一些新鲜事物外,也在不断的失去一些曾经拥有的,但或许从未被我们所重视过的东西。 我们觉醒,是因为我们已经不再年轻,对一切未知的事物也逐渐从向往转为顾虑重重。 我们在患得患失中成长,也在遍尝五味杂陈后变得更加心如止水。 时至今日,似乎除了死亡外,在我心里已不存在“大事”一说…… 第8章 艰难的时刻 2020年,无论是对国家,对人民,还是对我们这个家族,以及我个人来说,注定都是不寻常的一年。 仅仅还在2个月前的2019年12月12日,都可以说是国泰民安、诸事皆顺。 1月2日,《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举行。 4月30日,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在京隆重召开。 10月1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 10月18日至27日,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在中国武汉举行。 接踵而来的喜事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着...... 直到这年的12月12日,武汉医院接诊了一位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例,是来自华南海鲜市场的一名商户。 据该商户透露,商铺内多名员工也相继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烧并干咳症状。 后面几天,武汉其他医院也陆续接诊了多位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人。 当月最后一天,被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的毒株已经在整个武汉出现了炸窝似的大爆发,事态一度严重到了人力所无法控制的程度。 与此同时,也是在12月份的某一天,姥爷突然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被送去就近的矿区医院做了吸氧、抗炎、平喘处理后,稍有好转。 出院后当晚,再度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甚至比之前那次更加严重。 用姥姥当时的话来形容,感觉整个人马上就要背过去了一样,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连夜送医后,院方一直坚持保守治疗,先把病情稳定住,病情细则及后期治疗方案,需要等待三天以后的专家会诊的结果出来再做决定。 在此之前,起码我个人是没有太多危机感的,倒不是我冷血。 这些年姥爷身体时好时坏,我也都看在眼里,医院光病危通知就下过两次,大家多少都会有一些心理准备。 以往病情不管多么危急凶险,他最后总能有如天助一般的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因此,我相信他这次依然可以创造奇迹。 后来想想,当时我的心态,就跟新冠病毒爆发前,全国人民看待这场疫情前兆的态度是一样的。 甚至不光是我,全家从老到少,几乎每个人的想法都跟过去不谋而合,想着从前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有惊无险,最多就是在医院多住上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事实证明,我们所有人都太过乐观了。 专家会诊后的结果首次打破了我们的预期和设想。 在此之前,我们甚至已经把视野提前布局到了一个月以后的新春佳节上。 又是一年除夕夜,又是一季新春到。 但就命中的劫数来看,2020年的新年,对我们这个家族的人来说,注定不是一个阖家团圆之日。 即便是在大年初二,闺女回门的日子,我们一大家族,将近三十口子人相聚在姥姥家,看似很热闹,但却始终感觉气氛不如往年那般自然。 心事虽没写在脸上,但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 每个人心中的愁闷和不安,都源于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姥爷的病情,危急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 他本人也在除夕之前就被转入到了重症监护室,这不由得让我们心头一紧。 冥冥之中,诀别的齿轮似乎已悄然按下了启动键,其转动的速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快...... 呼吸衰竭、心力衰竭、肾衰竭等一系列跟“衰竭”有关的病状,联合在一起,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夯落在姥爷这个年以耄耋的老人身上,并以压倒性的优势一步步地透支着他的精神和生命。 我再见到他时,是年初三在姥姥家吃完中午饭,我们集体去了一趟医院。 那天还下着雪。 由于人数较多,为了不影响icu里其他病人的休息,医院要求我们分成3拨,轮流进去探望,我被划到第一批探望的人里。 进去之前,要求必须佩戴好口罩,并配上一次性鞋套,进出都要用消毒液洗手。 其规定之严苛,程序之缜密,令我的心情一度变得十分压抑,内心也不由分说的涌起一股如临大敌、大兵压境前的焦虑和不安。 在聚氨酯夹芯板构建而成的icu病房内,无菌环境的笼罩下,偌大的房间里摆放了有8张病床。 每张病床的床头都摆放有大大小小各种医疗仪器,心电监护仪、呼吸机、床旁超声......看得人眼花缭乱。 姥爷的病床位于进门后左手边第一位,我们把病床围成一个圈,在他耳边轻声地呼唤着,试图把他从昏睡中叫醒。 一条固定带从他头顶绑至下颌,把面部肌肉勒得紧紧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送进icu后不久,下巴便脱臼了,具体原因不明。 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在icu里不配合进食,导致医护人员存在强制性投喂,中间可能是在掰开他嘴巴的时候,造成了下颌关节脱位。 总之,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还是遭了不少罪的…… 彼时,我想循环在他耳边的不只是我们的呼唤,和他的心也是紧密相连的。 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姥爷逐渐从昏睡中苏醒。 他的睫毛开始跳动,眼皮也在上下抽搐着。 或是睡得太久的缘故,眼角处沾有不少眼屎,眼皮也未完全敞开,隐约能看到他的眼白和眼球。 他的嘴唇也干得开裂了,如同久旱的土地,急需甘霖的滋润。 “爸,爸......”小姨挨着病床两边的护栏,轻声唤道。 姥爷顺着声音的源头,从左到右挨个扫视了一遍将他围簇在中间的亲人们。 或许内心是激动的,但面部表情却是不起波澜。 不过眼睛确实睁得比刚才更大了一些,眼神也更加清亮了。 我站在他病床右边,靠近他胸口的位置,他只需要稍微歪歪头,就能看到我。 说来也怪。 貌似除我以外,其他人经他眼里都是一闪而过。 目光由左向右转动,不带一丝停留。 直至看到我的那一刻,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就仿佛定格在了我身上一样,情绪也略显激动起来。 他开始尝试活动身体,粗糙得有如老树皮一般的手掌,从厚重的被子下面费力抽出。 我看到后立马上前握住,能感受到他手掌的体温,很热,甚至有些发烫。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写满了他想说的话,但又苦于无法表达。 我隐约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渴望和哀求,渴望我理解他,哀求我成全他。 或许他那时候真的已经很遭罪,很难受,很痛苦,也很累了...... 中国人几千年以来的传承就是百善孝为先,别说他没亲口告诉我们,让我们放弃治疗,体体面面地送他走,就算是他亲口说了,甚至苦苦哀求,我们又于心何忍呢? 我虽然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但却始终没办法跟他感同身受。 即便是到了这种境地,我依然抱有乐观的心态,想着现在医疗水平如此发达,通过医护人员的努力,他一定能够日渐康复,最终跟我们回家。 哪怕就我个人而言,我也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跟他说,即便是有一定心理准备了,我也依然无法接受他的离去。 在icu的10天里,他的病情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医院每天允许探视的次数和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和限制的。 这个时候,大姨、大舅等主事的人大概已经做到心里有数,由此也向院方提出了把姥爷从icu里接出来的意向,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是躺在一片死寂的重症监护室里,而是在家人儿孙的围绕下安然离开。 尽管院方也提出了他们的顾虑,表示从icu里出来,住进普通病房,就意味着放弃治疗,他的生命周期也会大幅缩减,剩下的就是熬时间了。 至于究竟能够撑到哪一天,完全是看天意了…… 饶是如此,我们还是选在2020年的1月27日那天早上,把姥爷从压抑的icu里接到普通病房。 医院在住院部2楼给我们腾出了一个单间,只够摆得下两张病床,而且都靠墙,中间隔着一个小柜子。 病房空间非常狭隘,容不下超过三个人同时走动。不过好在我们可以随时来看望他了。 接姥爷出来的前一天,1月26日,美国职业篮球运动员———科比所搭乘的直升机在加州·卡拉巴萨斯市坠毁,无数球迷心中的nba一代篮球巨星就此陨落。 总之,2020年开年,无论是从国内到国际,还是从小家到大家,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每个人心里都很沉重。 时间也似乎成了彼时的我们,每天必须经历,却又格外难熬的东西...... 次日,我也一早赶到了医院。 依稀记得那天并不晴朗,天上还下起了绵绵细雨。 住院部旁边的花园里,唯一的几朵残花也在凛冽的寒风中苦苦支撑着,上演着最后的倔强。 而此刻姥爷的生命,也好像那几朵残花一样,在跟死神做着最后的抗争。 虽有不屈,却奈何回天乏力。 自27号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以来,一直到2月2号凌晨以前,病情一直较为稳定,中间一两天,甚至还有些好转的迹象。 因为有次我拉着他的手,他手劲儿突然一下变得格外大,攥得我生疼。 是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他元气依旧,这似乎也预示着他的身体正在恢复...... 第9章 他永远的离开了 但好景不长。 2月2日的凌晨6点22分,睡梦中的我,被手机传来的震动声吵醒,来电显示是妈妈打来的。 冬天本就昼短夜长,加上姥爷的情况又不容乐观,还没等接通电话,我心里就已经预感了大概。 妈妈在电话里哭得很厉害,声音明显是在颤抖,她就说了一句话:“你姥爷不行了,你快来......” 我听后立马从床上蹦起来,喊醒父亲后,我们俩牙也没刷,脸也没顾上洗,穿好衣服后,便顶着夜色火急火燎地下楼了。 此时正值封城期间,别说网约车了,就连正儿八经出租公司的车都见不到。 停在小区里面的车又开不出来,门卫那边压根儿不放行。 有前瞻性的人,早在封城之前就把私家车停靠在了马路边上,封城期间去哪儿都不求人,把车开到距离目的地最近的路边,剩下那点路步行就可以了。 从家到医院,只有短短五公里的距离,我把网约车的报价开到300块钱,都没人接单。 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困难时期,钱真的不是万能的。 最后还是父亲急中生智,给他们工会主席打了一个电话。 这位我称之为“伯伯”的人,早在封城之前就已把私家车停在了自家小区门外的马路上。 他接到我爸打去的电话时,睡得正沉。 我爸简单讲了个大概后,还没等挂电话,他便穿戴完毕,并在进电梯之前,跟我爸说:“行,我马上接你们爷俩去。你们就在你们家小区门口等着,不要乱跑,我到了咱就走......” 车到以后,载上我们,便沿着小区对面的主路,一马平川地开往医院的方向。 最终,车也只能停靠在距离医院300多米的丁字路口。 沿着这个路口,一条直线过去便是医院大门。 无奈丁字路口也早已被路障堵死,车没办法穿行而过。 谢过这位伯伯后,我和父亲便下车,翻过路障,朝着医院的方向一路奔袭而去。 赶到住院部大厅,进电梯后,我先摁了通往4楼的按钮。 因为抢救室在4楼,此时我依然心存幻想,想着医院这会儿或许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但父亲却在电梯上行的时候,提前摁下了2楼的按钮,并跟我说,先去病房里看看。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了。 刚跨进走廊,就看到206病房门口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大舅、二姨、二姨夫,还有妈妈。 姥姥则坐在病房门口,低头不语。 我赶忙跑过去,用手搂在了妈妈的肩上。 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早已哭肿,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见我来了,她拍拍我的后背,让我进去看看姥爷。 事实上,即便是到了这个当口,我内心依然抱有幻想。 诚然结果已无力改变,但或许他还没有彻底咽气。 倘若他正处弥留之际,也好让我这个当外孙的见上他最后一面。 可当我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他已安详地“睡”了过去,寿衣也已穿戴整齐。 藏青色的呢子衣裤,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装束。 崭新的上衣裤子,外加一双全新的千层底布鞋,将他整个人打扮得尤为精神。 因为行动不便,生活长期无法自理,姥爷经常是吃个饭都能把口水流得衣领、袖子上全是。 想要上厕所,又说不出来话,只能通过敲打床板,咬牙瞪眼来传递他当时的急切。 若不是姥姥这般照顾他数十年如一日,早已知根知底的人在旁边,一般人也包括我在内,还真难以理解他这敲打床板到底是要干嘛。 所以,他也经常会出现拉裤子的情况。 因此,姥爷生前衣服总是东一块儿油,西一片口水的,显得很邋遢。 突然在他走以后,穿戴那么整洁,患病期间长出来的胡子也帮他刮了,脸也擦了一遍,反倒看起来比生病的时候年轻了几岁。 坦率地说,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一具冷冰冰的遗体,而且还是自己的亲人。 若换成非亲非故的人,这个距离,多少还是会让我有所抵触的。 可他是谁?他是我的姥爷呀。 他是看我长大,对我百般疼爱的姥爷呀。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至亲,是我从内心深处愿意亲近和爱戴的长辈。 此时此刻,我又怎会如此矫情,面对他的遗体,敬而远之呢?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的床边,握紧他的手便不放下。 他的手冰凉,皮肤很粗糙,但还不至于僵硬。 或许,他还未走远…… 我弓下腰,附耳问道:“姥爷,我来啦。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是谁。我来晚了,你起来看看我,跟我说说话……” 妈妈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后背说:“稍微注意下,眼泪不要掉在你姥爷脸上。” 我直起腰板,依然没有放下他的手,就这样攥在手里,仿佛他还没有离开我,我想让他冰凉的手掌感触到我的温度。 若此刻已踏上去往天国的路,那是否能因为我的召唤,再回来看看想念他的人…… 在大佬知的引导下,我、父亲、大舅、小舅,合力将姥爷的遗体慢慢抬到了担架上。 大佬知在他身上放了几枚铜钱后,又用两层写满密密麻麻符文的纸覆盖住他的遗体,随后便大手一挥,让我们抬起担架,准备下楼,殡仪馆的车就在楼下等着。 从走廊到电梯口,大概不到30米,但却走得异常艰难,内心的巨大伤痛和一时难以释然的悲怆席卷全身,只感到一阵阵窒息。 我站在最前方,抓住担架一角,恍惚地扫视着站在各病房门口“围观”的病人和病属,举步维艰地向前推进。 等电梯的时候,大舅跟我说:“给姥爷喊喊,喊喊路,让他记得回家的路……” 我泪眼朦胧地扭头问道:“怎么喊?” 父亲说:“就喊,带他回家啦,让他跟紧我们,别跟丢了。” 我在心底踌躇几秒后,在电梯门敞开的那一刹那,用略带有抽噎的声音喊道:“姥爷,咱们回家啦……” 可是,他真的还能回来吗? 如果可以,又会是在什么时候? 还需要再等多久? 这一切,都随着一缕青烟飘然而去,再无答案。 留下的只是无限的思念和慨叹。 此生缘分已尽,来世再做亲人。 第10章 自视甚高的我 我不记得是在网上还是在书本里曾看到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三代人里,总有一代人要奋斗、要努力、要承担、要拼搏。 爷爷奶奶那辈人若选择了平庸,那么承载起这个家族兴旺和崛起的重担,就自然而然的放在了父母这代人身上。 倘若父母也甘于做个朝九晚五,不求更上一层楼的人,那么这个光耀门楣的担子,最终还是要压到我们这代人身上。 如果我们这代人也不愿奋斗,那就会陷入一个死亡循环,把这个带领家族成员鸡犬升天的扛鼎重责,当成烫手的山芋,再度接力到自己的后代身上,逐渐形成一个多米诺骨牌效应…… 对于诸如此类的话,我不否认这当中所传递的道理,可也不完全苟同。 因为我的性格是向来不把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或是某一句名言上的。 所谓“富不过三代,穷不过百年”。 即便有它一定的道理,阐述了天理循环的社会发展规律不假,但也有其偏颇之处。 别的不说,单就当前社会的现状来看,贫富差距在不断拉大,两者比例严重失衡。 前者甘为牛马,后者为富不仁,社会矛盾也在不断激化。 撑得撑死,饿的饿死。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到头来,被灌输“勤劳致富”思想的人,经过一番努力拼搏后,仍处在社会底层,累死累活才勉强混得小康。 稍有懈怠,就会被资本家贴上“不够努力、不求上进、慵懒、耍滑头、活该穷”的标签。 而那些靠压迫、剥削、洗脑和职场pua,对员工和下属进行思想重塑、精神控制、行为奴化,以此来达到他们对外牟取暴利,对内克扣压榨,最终实现资本累积,赚得盆满钵满的资产阶级代言人,则会被冠以各种美誉。 什么远见卓识啦、大胆创新啦、敢为人先啦、牺牲自我啦、积极进取啦、不怕艰难啦、脚踏实地啦、努力奋斗啦,就差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词也用上了。 其实仔细想想,用以表彰资本家的那些溢美之词也不完全是错的,重点看你如何去理解。 主谓宾一旦本末倒置,那所要表达的含义也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比方说,在给员工做精神洗脑,继而把员工当作提线木偶,让员工死心塌地给自己卖命这方面,资本家绝对是具有远见卓识的。 再比如,给员工传递“拼命是为改变过去那个在学校里不够努力的自己”、“加班是为激发出自身潜能,尽快成为那个更加优秀的自己”、“多承担、少推脱,遇事儿不躲,向核心靠拢,是为锻炼出那个更为强大的自己”等一系列跟28定律或271法则有关的奋斗思想。 在只谈付出,不谈回报这件事儿上,资本家们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胆创新。 把一句话用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翻来覆去讲给你听,车轱辘话来回转,只为让员工更加习惯于去接受这种“流氓”言论,从而死心塌地的为老板卖命,可谓百试不爽。 而炒股、捞钱,以及通过各种听上去就很奇葩的规章制度和考核标准,来达到对外捞偏门,对内割韭菜的敛财目的,这中间需要花费多少心思、浪费多少口水、消耗多少精力、用死多少脑细胞,也着实是难为那些资本家了。 称赞他们是站在资产阶级和剥削阶级这头,充当资本主义走狗这件事儿上,什么敢为人先、积极进取、不怕艰难、努力奋斗,反倒是对他们较为吝啬的褒奖了。 我做的第一份销售工作,是从徐州鼓楼区的一家快消品公司开始的。 公司主营的是化妆品、护肤品、内调食品等,面向的客户群体也是以女性为主。 毕竟这年头,女人、老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加上又是快速消耗品,平均两三个月一补货,资源是不缺的。 关键就在于,看你如何能够说服客户,在万千品牌当中选择你推荐的,并且能让客户长期使用,这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官方术语管这叫作:持续性开发。 而从事过这行的销冠则笑称:学会走进女人心,就等于拿捏了女人的钱包。 事实上在进入这家公司之前,我也曾去过另外两家公司面试。 第一家是搞自媒体,拍短视频的,老板是徐州当地的一名网红。 他们在招聘平台上挂的是“急招短视频编剧”。 工作内容大概就是负责给他们的短视频团队编辑文案、编写台词、广告词等,属于妥妥的文职类工作。 看招聘详情里描述说:8-10小时工作制,工作量不算太大,办公室坐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不像销售部门那样有什么业务指标。 最多就是按照上头给出的题材和方向,每天写出几条合格的文案、脚本或微剧本。 后期拍摄、剪辑也有专人负责,各岗位分工明确,不需要一人多用,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容易上手一些的。 而且薪资待遇标注的也比较喜人,首月保底8000,转正后底薪4000,提成按照每条30-500不等,具体根据该脚本对应的短视频成品反响热烈程度来定。 入职2个月以上员工,平均工资都在1.2万至1.5万左右。 别说,现在回想下,那时的我还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自视甚高,500以下的提成还真没放在眼里。 甚至还没入职,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写一条爆一条的打算。 事实上,我个人本身也偏爱于文学,对文字表达一直情有独钟、跃跃欲试。 初中时就曾写过,只是那时的文笔还稍显稚嫩。 但对彼时的我来说,这无疑是最能直接证明自己能力,且拥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不费踌躇地去完成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 这不,还没去面试呢,就已经早早的规划和勾勒好自己入职后的事业蓝图…… 入职当天就因出色的工作能力崭露头角。 几乎每天都是超额超量完成上面所下发的任务。 受领导和同事的认可程度空前。 以及入职当月便首开先例,拿到了万元薪资,成为部门乃至整个公司的一面旗帜。 不过正如那句话所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经历过风雨飘摇和社会毒打的人,初入社会时,通常都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笑傲江湖、唯我独尊、非我不能的雄心壮志,仿佛这个世界的天平未来将向何处倾斜,都要看我的脸色。 我跺跺脚,大地都为之震动;我叹口气,则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一笑,天就亮了…… 还会想到,全球近80亿人口,至今仍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人们苟延残喘的意义,旨在于等待一位天选之子,不辞辛劳、不惧风雨,凭一人之力扭转乾坤、破晓苍穹,敢叫天地换颜色、遍地英雄下夕烟。 不只是我,或许大部分人都曾这样自我标榜过,认为自己便是那个从亿万人当中脱颖而出的“天选之子”,背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来到这个并不太平的世界,自带英雄的光环。 聪明睿智、出类拔萃、魅力无限,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材料: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不可谓不酣畅淋漓,不可谓不荡气回肠! 人生若如此,不负少年头! 恰如电影《中国合伙人》里的一段,老师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述着关于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跟学生们从电影里,以及时下留美潮正盛的宣传当中所了解到的美国,可谓大相径庭。 邓超扮演的孟晓骏对老师的“谬论”表示不屑,并起身反驳道:“老师,您去过美国吗?您是在书本里看到的美国吧?” 佟大为扮演的王阳也接茬儿道:“是啊,老师,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面对学生的质疑,老师只说了一句话:“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但老师的告诫却并没有引起这两人的重视。 在他们看来,老师这个整天只知道在讲台上高谈阔论、肆意评判美国这样一个自由国度的书呆子所讲出来的话,根本不足以刷新和改变他们对美国的认知,也不可能阻碍他们对美国的向往。 作为当时中国最好大学的学生,他们胸怀大志,拥有超前的理想和抱负。 他们坚定自己未来将改变世界,也坚信自己将来一定能够改变世界。 为此,他们必须先突破眼前的桎梏,到达一个绝对自由的国度。 也只有这样,他们方能在更加广阔的天地,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直到后来在美国遭受到各种不平等的待遇后,他们也才真正的理解老师当年所说的那句“太年轻、太天真”为何意。 同他们一样。 我在当时那种自我感觉异常良好,内心毫无任何危机感的情况下,也是表现得太年轻、太天真了...... 第11章 骨感的现实 面试官看了我的简历后,先是问了我几个问题:“您过去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吗?或者已经被拿去拍成短视频段子的作品?或是您有过签约后大卖的小说作品吗?” 这三个问题仿佛口头禅一样,从她嘴里脱口而出,我一时竟有些错愕,不知如何回答。 对方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缓和气氛地笑笑: “我说话语速可能有点快,职业习惯啦。不好意思,我想说的是,您的简历我们是很满意的,简历当中提到的一些问题,比如您对时事的关注,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以及让您即兴发挥的几句对白,写的也很不错,基本满足我们的招聘要求。但是呢,我们公司相对来说,是比较追求效率的,毕竟现在社会发展速度也很快嘛。所以比起那些愿意花费精力、物力、财力去培养新人的公司来说,我们更倾向于寻找那些有一定工作经验,或是拥有个人代表作,具备比较忠诚的粉丝流量,可以直接变现的那种,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只是点点头,笑而不语。 对方又特意解释了下,好像希望我能理解她的话里有话:“我想说的是,从您的简历当中,不难看出您的写作功底还是不错的。只是呢,现在社会太复杂,人心难测嘛......这么说吧,我们公司最老早也是提倡培养新人的,关于新人养成计划这块儿,我们也有做过,但成效一般。后来我们也开会做总结,讨论、找问题、找原因,总结出了两点问题。第一种就是,纯来混日子混时间的人会比较多,就别说写文案、写脚本了,一行字里有好几个都得用拼音代替,感觉连小学一年级的水平都没有。而且还懒,你说不会写的字,不会上网去查么?电脑就在眼前,又不是摆设,敲几下键盘都不愿意。那你说,这种人我们怎么培养?我们也培养不起来,你说是吧?这类人就是纯粹来摸鱼的,就为混个底薪来的。” 对此,我跟面试官的看法倒也一致。 毕竟现在很多人出来,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工作,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工作能带给自己什么,一概不想。 有的人看作是消遣时间的方式。 有的人认为是实现经济自由的渠道。 也有人会迷迷瞪瞪的告诉你说,是父母让他出来上班的,不然他就在家躺平摆烂了。 见我点头,似乎对她的吐诉表示认可后,她便继续说: “第二种人呢,就是相对来说心眼比较多一些吧。也不能说这类人不好,只是可能对于公司的栽培啊,或者前期投入在他身上的一些心思啊、花费的一些精力、财力,没太多感觉,就......怎么说呢?没什么感恩的心吧,人就比较现实一些。你想想看,本身入职的时候就是个小白,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一切都是从0开始。那公司肯定是要投入资金去培养的呀,比如什么编剧速成班啊、包括还有可能会请省作协的老师来进行1对1的培训呀,这些肯定都是要花钱的,对不对?不然现在哪儿还有免费的午餐呀。坦率的说,现在新人的学习力都不强,空下来的时间,能用来去打游戏的,就绝不会戴上耳机去听去看我们发给他的学习教材。所以基本上新人入职后的前三个月,公司是不挣钱的,甚至把投入在他身上的精力和资金全算上,还有可能赔钱。最后好不容易把这新人培养起来了,准备通过他来为公司盈利了,结果可倒好,本事学成了,他人也要走了。一张离职报告拍我面前,直白点的,说我们公司不适合他,在我们这儿做的不开心,想换一份工作来做;委婉一点的,说自己能力有限,跟不上公司的节奏,害怕给公司带来损失,拖同事后腿,所以主动辞职;更奇葩的,那干脆就在离职原因上写一句话,你猜猜写的什么?” 我随意地回了句:“不想干了?” 面试官笑着摇摇头说:“倒也不至于如此生硬。” “家里人不支持?” 她又摇头:“多么老掉牙的理由了......” 索性我也摇头如拨浪鼓。 她见我猜不出来,便不再卖关子,摊开两只手,说道:“就10个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听后忍俊不禁,随口感叹了一句:“还挺浪漫。” 面试官则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说: “但现实总归是残酷的嘛,浪漫毕竟不能当饭吃,人还是要懂得顺应时代的发展去改变。都说现在是个饿死诗人的时代,李白浪漫吧?李清照够婉约了吧?刘禹锡也是妥妥的理想主义吧?上小学那会儿,刚开始读他们诗词的时候,感觉还挺押韵、挺文艺的。可等长大以后再重温一遍,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总感觉他们哪儿哪儿都矫情,整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无病呻吟。不是为国家前途命运发愁,就是为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郁郁寡欢,要么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看谁都不忿。爱国脑、恋爱脑,外加国服第一喷子,全齐了,独独没有事业脑一说。我过去一直想不通,难道他们都不要吃饭的吗?虽说写诗和卖弄文艺可以当成他们的精神食粮,可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们只顾着抒情,柴米油盐从哪儿来?后来还是一位跟我们公司保持长期合作的省作协委员,听他告诉我们的,我才意识到,不怨人家李太白、李清照矫情,也不怪人刘禹锡爱怼人,是我认知低了。经人那么一说,我才知道,人李白家里是经商的,人自己就是富二代,压根儿用不着打拼;李清照呢?父母都是书香门第,士大夫家出身,外公好像还当过宰相;刘禹锡家虽说不是什么富商巨贾,可他父亲是当朝进士,从七品也是官啊,又不是不往上升了。放现在最次也得是个副处级干部,相当于咱徐州鼓楼区副区长、沛县县委副书记,或是云龙公安分局局长。对标省一级领导呢,是差不少,可要往咱老百姓面前一站,那可是说变天就变天。这身份、这条件,孩子好好学习了,那是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就算是孩子不争气,想给安排份稳当点的工作,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人是一方父母官,这点权利还能没有么?不像咱们普通人的父母,放古时候叫一介草民,现在叫社会的边角料,人家吃肉,咱们喝汤都难。官二代、富二代过的日子,那不是咱们能比的。他们具备世界那么大,想什么时候出去看看就什么时候出去看看的资本,那是因为背后有他们爹妈提供旅游经费和经济支持。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咱们呢?咱有些人的爹妈,连周边小城一日游的路费都不舍得掏呢,这就是差距。这差距要么靠父母填,要么靠咱自己填,要么就靠将来的孩子,让他们那代人去填。总有一代人是要承受起苦难,享受不了安逸的,就看谁愿意做这个牺牲的人了。” 第12章 至少我们还有梦 我按照她的逻辑,重新捋了一下。 经这么一说,好像是让她把当前社会现状给说清楚、讲明白了。 但内心深处仿佛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对她这番“高论”表示出莫名的抵触和抗拒。 我暂时也没办法判断她说的是对还是错,因为那时的我尚不具备太多工作经验。 对当前社会现状的看法、认识、理解,以及对人性的捕捉也较为单一、不够全面。 她所描述的这些潜在的,或已经爆发出来的社会矛盾,应当如何去解决和改变,贫富之间的差距,应该如何去缩小,也需待我深入到社会这个大熔炉当中,摸爬滚打一番后,再去结合我自己所看到、听到、遇到的等一系列问题,和我对该事物的理解、分析、认识,方能做出相对客观的判断和较为准确的剖析。 起码就现在而言,这些较为尖锐的问题摆在我面前,注定无解的。 既然当前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我也只能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做到不人云亦云。 见我对她的这番说辞不置一词,隐约中或许能够感觉到我跟她,或者跟他们的企业文化并非同一颜色。 有道是:非我族类,一概不用。 既然我不为所动,那她干脆就开门见山: “不好意思,扯远啦,咱们言归正传。我刚才也跟您讲了一遍我们公司在招聘这块儿的一个倾向性,简单来说就是,入职后能尽快上手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投入过多的精力和资金去培养一个新人从小白做起了......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什么好隐晦的。我直白了说吧,如果有什么冒犯到的,您别见怪。首先,我不否认您是具备一定业务能力的,而且也相信,如果给您足够的机会和足够大的平台,您也可以做到一展才气。但是同样,我们公司在前期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比方说,您非科班出身,对于编辑、编剧这行肯定不可能做到说,接触过一次立马就能上手,前期还是要通过学习和培训来提升咱们的业务能力。那么这个空窗期,谁来负责我们每天文案的起草,剧本的创作呢?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您的文笔我们是认可的,但您过去从没有在网络或者报刊上发表过连载文章或长篇小说,也没有较为稳定和忠实的读者和粉丝群体,对我们前期的宣传来讲,同比整个市场,和我们的竞争对手这块儿,我们几乎不占什么优势。当然,这不代表您的简历在我们这边就是废纸一张,您先回去等消息。公司这边对您的简历有意向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算说出来了。 突然发现,现在的人说话真累。 尤其是干人事跟干销售的。 明明能一句话把事儿讲明白的,非得七七八八一大堆,夹枪带棒、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最后还不是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反倒轻松不少,随即便如释重负般的起身点头,客气的回了她一句:“好的。” 她送我出门的路上,还不忘跟我讲:“当然,对您这种情况,我个人也有个建议,您可以参考。” “你说。”我目视前方,压根儿不指望她能给到什么建设性意见。 “您回去以后呢,也可以尝试着写几条文案,或者微剧本,字数控制在三五百之间,换算到拍摄时长的话,也就是一分半钟到两分钟左右。写的感觉不错的,可以通过e-mail(电子邮件)的方式,发到我们公司邮箱。到时候如果有创新性的作品,我们这边也会给您取得联系,谈合作、签订劳务合同这一系列的。这个的建议的好处就在于,您无需经验和粉丝流量,直接就能进入到我们公司工作,而且也没有什么试用期和试岗工资这么一说,公司老员工什么待遇,给您就是什么待遇。”她的语气似乎很是真诚。 我听后也只是淡然一笑。 心说,什么叫如果有创新性的剧本? 合着我在没被录用的情况下,还得绞尽脑汁去构思一些极具创意的灵感,继而将其编撰成文案或脚本,再发到你们公司的电子邮箱,供你们丫审核。 想什么美事儿呢? 真要这样,主动权岂不是掌握在你们手里了? 你们觉得好的才叫好,你们觉得不好的,那就是垃圾废案。 照此逻辑,那你们丫要存心憋坏,就算我能写出莎士比亚的作品来,又有个蛋用? 标准在你们那里,好与不好,你们一句话的事儿。 就算好,你们也有可能说不好,给我来个一票否决,最后悄无声息地把我写的脚本稍作改编,就成了一部微剧本。 你们省了给原创作者的成本不说,拍成段子以后万一赚钱了,名利双收的还是你们,合着我成冤大头了? 想是这么想,但也不至于把心里话和盘托出,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说:“好的,等我回去了看看,到时候再联系。” 对方也很客气,送我到公司门口后,跟我握手道别。 那热情劲儿,似乎今天只是暂时的告别,今后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我倒没这想法,认为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回去的路上,甚至有些庆幸。 心说他们这公司够鸡贼的,在培养员工这块儿所要付出的成本,都锱铢必较到了这般程度,还一个劲儿的这个实力、那个实力的。 你要耐心听她讲下去,她保不齐能鼓起腮帮子,照着全球五百强公司的标准吹,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万一对方是个傻子,听听就信了呢? 我依稀记得那天面试完,天已完全暗了,还下起了小雨,有丝微凉。 彼时的心底,竟涌起一股古代文人墨客堆儿里常见的怆然感。 一时间,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悲观情绪,充斥着全身上下,难以名状。 不过好在那时候的我,已逐渐开始学会凡事自渡,倒也不至于因为一次的拒绝,就开始自我怀疑。 我甚至还会自嘲说,叫人另眼相看的本事没有,推卸责任、转移矛盾的本事还能没有吗? 没留下我,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往山洞住。 下一个,必然更好。 就这样,我一边在心底做着反向的自我安慰,一边环视着四周的夜景,看着这城市里的花天锦地、车水马龙,大街上灯火辉煌,小巷里人来人往,突然想起了那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我打开手机qq音乐,放起了那首郑智化的名作《水手》。 听着听着,也跟着唱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其中尤以高潮那段最为应景: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 这唱的,不就是我么? 第13章 搬进单身公寓 那时的我,锋芒外露,性格应该算是百折不挠型的。 哪怕面试被拒也不挫锐气,重整旗鼓,再去应聘下一家便是。 来徐州当天,我先是找了家宾馆简单凑合一宿。 短视频公司面试无果后,回去洗了洗,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简单在外面吃了顿早饭,收拾收拾便准备退房。 吃饭的时候,随手加了一个自称是“公寓管家”的人的微信,了解到在徐州火车站南边不远处,有一座名叫“泊寓”的酒店式公寓。 从照片上看,环境很好,轻奢装修,上下共6层。 第一层是公共区域。 有阅读区、公用厨房、健身房、台球桌,还有公寓专属停车位,适合单身贵族或者情侣入住。 面积有16到38平不等,租金900起。 一次签半年租住合同,还能享受房租8折优惠。 最重要的是,不收取任何物业费,物业管理由公寓全权负责,房客只需要在线上按时缴纳每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即可。 这倒是免除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一些小区业主和物业之间容易产生的纠纷。 赶在中午退房之前,我跟这位“公寓管家”就预约好了下午看房的时间,对方称自己全天在店,下午直接过来就行。 行李不算太多,就一个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行李箱。 里面都是一些换洗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其实也就是手机充电器、充电宝、耳机这些。 毕竟从沛县到徐州很近,犯不上大包小包,搞得自己跟千里之外过来找活儿的农民工一样。 等住的地方落听了,需要什么沐浴露、洗发水、拖鞋啥的,附近超市买去就得。 办理完退房以后,我就站在宾馆门口等着,看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有的话就拦一辆走。 无奈的是,当时临近正午,出租车只顾在马路上快速穿梭,不管打的灯显示“有客”还是“空车”,一概不停。 我心说了,这是有钱不赚王八蛋?难道说咱们国家已经提前进入到发达国家水平了?出租车司机们都开始佛系和挑客了? 这世道,还真挺让人搞不懂的。 后来我才知道,还真不怨人司机佛系和矫情,是我未知全貌罢了。 人司机之所以不中途载客,要么是接了线上打车的单子,火急火燎地开赴目的地去接预约他的顾客,没法中途载人。 不然到底是先送半道上车的,还是去接线上预约的? 两者无法制衡,那就只能先来后到原则了。 另一类因素,就是人司机本身就刚送完一拨乘客到这儿,距离自己始发地已经很远了,加上又快到饭点儿,想着送完车上这拨人,立马打道回府,好回去吃口热乎饭,再休息休息,这会儿诚然是空车也不停了。 不然万一遇到个少脑子,非要趁着饭点儿,让载他去什么经济开发区,或者高新技术开发区那种动辄就15公里、20公里开外的地儿,送完他还得再把车开回来,图什么的? 他又不多给一个子儿,还把老子中午饭都给耽误了,极度影响家庭和睦和身心健康。 赚钱是大事儿,这话不假,但也得讲究个能掐会算、方式方法。 有道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最受穷。 诶,对啦,得算计。 临近晌午,太阳底下站了快有20分钟,仍旧一车难求,等得我着实有些躁得慌。 我看导航,从宾馆到公寓,只有不到1.2公里。 心说,不过就是比中考长跑多跑个几百米罢了。大不了哥们儿不打车了,步行过去,权当锻炼身体了。 我还真属于那种心一横,说干就干的。 之前跟父母和身边的同学、朋友也都开过类似的玩笑说:我要是恼起来,倔劲儿上来,老天爷都害怕。 尽管他们都觉得我是吹牛不打草稿。 但事实却是,每当我要做一件容易遇到阻碍,或注定免不了麻烦和坎坷的事情时,并且是在使尽浑身解数后,依然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可能就会抱以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念头,拼尽心力作最后一搏。 而恰恰也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事物的发展总会突然一下便有了180度的转折,并奇迹般的朝着明朗的方向不断迈进。 仅一念之间,绝地转为出路,深渊化作浅滩,死胡同摇身一变成康庄大道,最终实现枯木逢春、彼岸花开。 我正欲步行前往,却在此时发现有一辆出租车,正不偏不倚地停靠在马路右边的临时停车点内。 而他停车的位置,距离我刚才一直站着的宾馆外面的空旷地,刚好是一片视野死角。 加之还有一处公交站台隔在中间,挡住了余光的视线,导致我等出租等了整整20分钟,却没想到对方跟我仅仅就是咫尺之遥。 我蓦然想起了宋代文人辛弃疾写的那首《青玉案·元夕》中的最后一句: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们是有钱不赚王八蛋,我是有车不坐非好汉。 现成的座驾就在眼前,还折腾两条腿干嘛? 开始还如同两万五千里长征一般慷慨激昂的步行计划,瞬间便被我抛诸脑后,顿作烟消云散。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容易丧失原则。 于是拖起行李箱,便不假思索地朝着出租车停靠的位置跑了过去…… 司机正坐在车里吃着午饭。 只见他左手正踉跄地端着一份盒饭,右手则稍显吃力地将手机固定到车载支架上,手机屏幕里正播放着某着名抗日神剧。 剧情中所演绎的,似乎是正在经历一场激战,枪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场违反常理和逻辑的正与邪之间的较量,却让那司机看得着实津津有味,险些掉眼里拔不出来。 追剧之余还不忘叫两声好,骂一句“打死这帮日本鬼子狗畜生”,似乎能让他这顿饭吃得更有味道,饭盒里的鸡腿也明显更香、更可口了些。 我敲开他的车窗玻璃,抬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位置后,问道:“师傅,这地儿去么?” 他冲我一挑眉,笑起来,嘴咧得像荷花:“去,哪儿能不去?你行李放后备箱,咱这就走。” 我还多余问了一句:“不耽搁你吃饭吧?” “这啥话?吃饭哪儿有拉活儿重要?后备箱我给你打开了,我收拾收拾,咱说话就走。” 这司机师傅说话大大咧咧的,听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在此之前,我对徐州出租车司机这行了解得并不多。 直至过了若干年以后,一位从外地慕名而来的网红大v,在亲历徐州出租车司机的一系列收费套路后,便毫不客气地将其中内幕赤裸裸地曝光在网上,这我才略知一二。 方知多年以前,我也曾有过类似遭遇。 后来那些久居市区的同事也曾跟我说,徐州出租车收费一般分为两种,各有猫腻。 一种是打表,起步价是8块,涵盖3公里。超出3公里以外,每公里按1.6元收费。 打表的好处就是按规定办事,有章可循,有据可查。 坏处则是会有人趁机钻路程的空子,明明一条直线就能抵达的,非得平白绕上一大圈儿。 明明有通行无阻的阳关大道可走,非得往那车流密集的路段凑份热闹,趁堵车顺便收取点低速行驶费。 明明红绿灯路口左拐一段路就能到的,非得红绿灯路口直行,往前开上一段路,完了再找机会调头回去。 此举对乘客而言是脱裤子放屁,对司机来说却又多了一两块钱的额外收入。 另一种计费方式则是一口价。 比方说你在彭城广场上车,要去徐医附院,司机直接会跟你说10块钱。 你要稍微还价,好说话的能让到8块。 不好说话的分文不让,爱坐不坐。 一口价的好处就在于,你上车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路费多少,坐与不坐全在自己,人家也不会强买强卖,你感觉宰人就换一辆,倒不至于说自己的权益受到了什么侵害。 而坏处则在于,会形成一股风气,尤其是对于外地人,或者不太了解出租车收费套路的人来说,容易被人当成棒槌摆上一道。 还是拿彭城广场到徐医附院这段路来说,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最多收你个起步价8块钱,但有些“黑心”的司机,张口就敢问你要10块钱、12块钱的,还要的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亏钱拉你。 宾馆到公寓这段路,导航上显示一共有三条路线。 最长的一段也就1.5公里,最短的一段1.1公里左右。 四舍五入也好,锱铢必较也罢,怎么着也不可能超过8块钱呀。 结果却令我大跌眼镜。 拢共那么点距离,这司机师傅居然因为“转向”,围着黄楼街道和复兴北路这一片来回绕。 后来我特意回想了下,同一条路线,他至少绕了得有三个来回。 诚然是到今天,我都不确定他到底是真转向,还是故意绕弯儿。 不过那公寓的位置也确实不太好找,盖在一处高地,前面又被一片民房遮挡,民房前面才是马路。 也难怪每次车开到路口,显示公寓就在附近,却总也看不到。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最后还是把我送到公寓门口了,也算有里有面儿。 付了12块钱的车费,谢过司机师傅,拿了行李箱,便径直往公寓里走。 第14章 第二场面试 值班的“管家”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简单给我讲了下他们公寓的情况。 大概齐就是,他们这儿属于全国连锁性的酒店式公寓,在全国大小城市都有入驻。 我看的这家叫火车站店,顾名思义,就挨着徐州火车站不远。 公寓上下一共六层,除一楼是公共区域外,其他楼层都是居住区。 一楼生活和娱乐设施齐全,有液晶电视、台球桌、小型图书馆、健身器械,还有公共厨房。 厨房很大,也很宽敞。 公寓免费提供电磁炉,需要自己做饭的话,自备锅碗瓢盆就行。 厨房里还有专门用来存放私人厨具和调料的橱柜,不过数量有限、供不应求,需要付费才能使用。 不贵,一个月50。 公寓房型一共有三种,最小的只有16平,相当于一个普通标准间,一室一卫。 内设有一张简易的大床、一台桌子、一把椅子、一面衣柜,以及嵌在墙里的鞋柜。 进门就挨着洗手间,再往里就是卧室。 洗手间跟卧室中间隔有一堵墙,墙后立有一面大理石材质的厨台,配有一个洗菜池,厨台下方还放置着一台滚筒式洗衣机。 最大的房间约有38平米,基本格局不变,无非是宽敞了些,满足以上基础设施的情况下,可以多放置一排沙发,仅此而已。 我原本想着,也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地,不必过分考究。 眼下还不知道以后的工作地点在哪儿,等找到工作以后,再视距离远近,考虑是否搬走。 目前就先这儿吧,高低先把住哪儿的问题给解决了,也算在这座城市里落了脚。 毕竟不能老住宾馆和酒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找起工作来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那女管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你是在这附近上班么?” 我听后着实有些心虚,毕竟目前还是位无业游民。 原地踌躇几秒后,随即眼珠一转,回复说:“对,就在火车站附近,和信广场。” 她听后礼貌性的回以微笑说:“那蛮巧的,基本上住我们这里的人,一半多都是在和信那边上班的,和信这些年发展还行......” 我心说了,我要讲自己是在徐州饭店端盘子,那她是不就得说,住这儿的人十有八九都跟徐州饭店当服务员啦? 她又问我要租多大的。 我说:“差不多就行吧,我对住的地方倒没太多讲究。平时工作也忙,回来也很晚啦,相当于找个洗澡睡觉的地儿。这个18平的,还有么?” 她无奈地摇摇头,告诉我: “这个......你来晚一步,你要早几个小时过来,还有。上午来了几个老家睢宁那边的,在云龙万达那边跑业务办贷款的,也是早出晚归,最后两套18平的,让他们给订了。合同还在这儿呢,你看......” 说罢,便将柜台后面的一沓合同拿给我看。 我随意地瞥了一眼后,继续问:“那这个24平的呢?” “这个是老早就没有了。这个户型比较抢手,卫生间相对来说要大一些,而且都在3到4层。夏天的话,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潮。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户型的窗户比较大,采光好,通风、透气,16平的是那种小窗户,只能朝外推开一点点,通风效果就不如这个24平和38平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合着总共就三种户型,16和24的都没了,就剩下个38平的了。 那你刚才还一本正经地问我要租多大的?我还有的选么?这不典型的脱裤子放屁,瞎耽误工夫吗?直接明白了告诉我不得啦。 我也索性不跟她打游击了,直截了当的问:“这38平的,一个月租金多少?” “这个户型月租金是1500。” 看我没表态,似乎是在犹豫,她又加了把火候。 “不过现在我们这边正好有那个新泊友入住福利,一次性入住半年或以上,可以享受每月房租8折优惠。而且不需要你一次性缴纳半年房租,押一付一就行。之后每个月的房租都会在第二个月的1号,通过短信提醒的方式发送到你的手机上,3号可以正常缴租,最迟不要超过5号,不然会生成滞纳金。房租逾期一天,多收取20%的滞纳金......” 我也懒得听她废话,便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那行吧,就这个吧。” 或是在这行待的时间也比较久的缘故,对方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对我的答复并不意外,似乎尽在掌握之中。 她告诉我说,往我微信上发了一个链接,点进去以后,是一份电子合同。 浏览过合同内容后,如果没什么问题,直接在合同最下方,签字外加录个指纹就行。 我心想,刚刚说的那几个睢宁过来的,不还是纸质合同么?怎么到我这儿就成电子合同啦。 难不成刚才是唬我的? 事已至此,纠结太多也没意思。 管她蒙不蒙我、唬不唬我,反正又不是从此定居在这儿了。 赶上合适的房子,早晚还得搬走,谁还能一辈子租房子住? 况且还是住这种巴掌大点地儿,真当是总统套房啦? 后来这公寓女管家也说了,合同虽说是一次签半年,但也没有明确规定说,租客们必须住满半年才能退房。 毕竟这年头,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些突发状况,或者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呢。 万一真要有什么急事儿,或是另有更好的住宿条件,也可以私下另找他人续租。 续租合同可自拟,也可以由公寓这边代拟。续租成功,即退押金。 办理好入住以后,我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放下了。 我“轰”的一下便瘫倒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长吁了一口气。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全新的生活将从这里开始,内心除了暗藏激动外,还有期待、理想和彷徨。 尽管明天和将来都还是未知数,但内心深处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思想准备,也在心底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不管前方多苦多难多艰险,我将永不放弃、永不退却。 换句话说,当下的我本就一无所有。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还用得着害怕会失去什么吗? 一切都将从0开始。 就时下的我个人而言,除了时间和生命,似乎也没什么能够让我失去的了。 可问题是,工作跟学习一样,没有不花费时间的。 摸鱼发呆也是一分钟,埋头苦干也是一分钟,本质上都是在一分一秒的度过这一天。 区别就在于,前者消磨了时间,却一无所得,对前景依旧茫然,每天照样浑浑噩噩。 而后者则通过后天的学习跟努力,把花出去的时间转变成了技能与经验,在今后更为广袤的工作环境和社会角逐中得以活学活用、大放异彩。 我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开招聘网站,在未读消息那栏刷了起来,希望能找到自己的梦中情司,继而在自己的梦中情职上,去从事自己所热爱的梦中情工。 可是,又哪儿会那么容易呢? 突然,一条新的消息如弹窗般,推送到我面前…… 点开一看,竟是一家我并未投递简历,却主动抛出橄榄枝,并邀约我去他们公司面试的人事主管所发来的信息。 我随口问了句,公司在徐州哪个位置?是做什么的? 对方告诉我说,公司总部在首都北京,全国一百多座城市都有其分部和旗下子公司,徐州这边的分部就设在位于云龙区的绿地世纪城内。 我还专门上网查了下,绿地世纪城那边确实有一大片写字楼,不过都是最近两年新建的,这公司落地徐州时间估计也不久。 问及是哪个领域,就告诉我说,属于是新型的互联网行业。 再往深了问,就回复得较为敷衍了,只问我下午得不得空。 得空的话,就发公司详细地址给我,下午可以来看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午也没别的安排。 跟房间里睡一觉也是过,出去走一遭、逛一逛,顺便面试下,也是过。 万一是个什么神仙公司呢?错过岂不可惜。 距离绿地世纪城最近的地铁站,是一号线庆丰路站。 从徐州火车站上车,到庆丰路只需途经四站即可下车。 不算等车的时间,坐地铁最多10分钟也就到了。 绿地世纪城里的那排写字楼,跟站台出口有一河之隔。 从站台坐电梯上行至地面后,还要再跑一段路,跑至一处连接河岸的大桥上,穿行至对面,有一处门卫岗亭和一根起落杆,从这里进去便是绿地世纪城。 根据对方发给我的定位和语音,几期几层几零几,虽说精确到了门牌号,但由于对这一带还是比较陌生的,最后连问带找,还是花了足有十来分钟才上得电梯。 站在门外,看到企业墙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xxx信息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进去之前,我还以为这家公司是搞网络的,比如:程序开发、电子商务、域名注册、网络建设这些。 心里还一阵打鼓,想到自己专业并不对口,甚至差出十万八千里,这回面试怕是又要无功而返。 想到这儿,我竟然萌生了咬咬牙,转身便走的打算,免得到时再遇到被“婉拒”的尴尬。 结果没想到,坐在人事岗的一位小女生突然喊住了我,并问我是不是微信上跟她预约到下午三点来面试的那个帅哥。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谎称自己刚才不确定是不是这家公司,还准备绕一圈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所编的那些拿来应付人的借口,真的是假中又带有一丝可笑。 偶尔也会嗔怪起当初的自己,怎么就能编出那么拙劣的理由来呢? 毕竟,偌大的门牌号就方方正正的排列在大门一侧,这种情况下,怕是只有两种人看不出来。 要么一天学没上过,不认得阿拉伯数字,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瞎子。 第15章 火车站的遭遇 人事小姑娘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我领进他们公司。 随后便给了我张简历表,让我先填,填好叫她。 我快速扫视了一遍简历表上的内容,发现除了基本信息外,还有那种随机问题要回答和填写。 比如,我平时爱打游戏吗?都玩过什么游戏?请列举出5样。 我还是头回遇到如此奇葩且另类的简历。 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后面直到开始面试时,我才知道,这公司虽说是冠名为信息网络科技,实际上就是一游戏推广公司。 还整得那么高大上,又是互联网+、又扯上什么新科技了。狗屁! 面试我的人,不知道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还是人事主管。 总之,是一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壮汉。 问题是这哥们儿,我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有点对眼儿,俩眼珠子动不动就往中间挤,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极了大口径天文望远镜下所看到的月球表面。 我心说了,这皮肤到底是怎么长的,才能长成这样? 看得我真想拿张砂纸来,在他脸上好一顿摩擦,把那些痘坑全给磨平了才好。 他先是跟我简单介绍了下他们公司背景,以及我所应聘的岗位的工作内容: 主要就是负责一些游戏的推广工作,指导、带领和陪同新注册的玩家,进行游戏体验。 公司这边会提供资源,通过线上社交平台,跟潜在的意向用户展开交流、达成信任,并引导用户到公司指定的游戏平台注册、登陆,并试玩。 试玩过程当中,也需要推广人员进行辅助和维护,做到使该游戏用户长期留存。 最最最重要的,就是通过日常的维护和沟通,达到让用户充值的目的。 这也是促使他们公司员工实现月入高薪的主要渠道,没有之一。 我是怎么听怎么迷糊。 听完一遍,还是不理解他们的工作性质,内心也不起波澜。 对这份工作可以说一不感冒,二没兴趣,早知道就不过来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方问我:“还有什么不清晰的吗?” 我问的问题,都是跳出他们这份工作性质以外的,比如:公司给交五险一金么?平时需要加班么?人均工资大概稳定在多少?月休几天,是轮休还是排休? 对方看我的关注点不一样,貌似有些不太高兴,表情也变得有些冷漠,但还是逐一回答了我的问题。 公司不交五险一金。 平时偶尔需要加班。 不看人均工资,多劳多得,努力付出就有回报,优秀的最高月入两万,佛系的一个月也就保底工资三千。 月休四天,轮休制,有特殊情况需提前找部门主管调休或请假。 对方问我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我便摇头说没有了。 一场在我看来毫无价值的面试终于结束。 对方起身送我,并告诉我说,面试通过的话,人事这边会打电话联系我,如果下午6点以前都没消息,就说明面试没有通过,可再找其他工作看看。 我心里反而默默祈祷,千万别给我联系,直接把我填的简历当作废纸一张,丢垃圾桶里再好不过。 你们要不要我,我都不来。偌大一间办公室,几十个工位,就三五个员工,灯都舍不得开,这庙谁爱来谁来。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确实有两个徐州本地的陌生电话打来,但我都没接。 心想彼此还是留点体面的好,我也不拒绝你,你们也别没完没了,权当是我面试进错门了。 当晚,也是我从沛县来到徐州的第二个夜晚。 虽然求职这块儿不是很顺利,但也丝毫不影响我的食欲。 在公寓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两道菜,酸辣土豆丝、青椒肉丝。炒得倍儿地道,特下饭。 吃完饭总得消消食。 坦率地说,虽然我身份证和户籍地都写的是徐州,但由于长居沛县,平时又不是个太爱出门的人,因此对徐州的这个区那个区,这个街道那个路啥的,并不是很清楚。 甚至于说如果不依赖导航,那就跟个睁眼瞎没区别了。 我也没走远了,就在火车站广场这附近溜达了下。 这一溜达不要紧,再度刷新我认知的稀罕事儿相继出现了…… 先是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遇到了一对母女。 当母亲的打扮得很是妖艳,脸上不知道擦了多少粉,画了多浓的妆,上来就将我一把拦住。 我一愣神,心说这是要干嘛? 对方卖惨说:“大哥,我和我女儿刚从外地回来,下车的时候发现钱包找不着了,估计掉哪儿了也不知道。我微信里也没钱,你能帮帮忙,给我转个20块钱车费吗?我好带我女儿回去,谢谢你了。” 她这一口气下来,连谢谢都提前说了,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想太多,拿出手机就要给她扫码转账…… 结果没成想,扫了20块钱过去后,她还不作罢,居然来了一句:“大哥,还有我女儿的,你能再转20么?” 我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但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小女孩儿,又于心不忍。 那小女孩儿长得胖嘟嘟的,看着也就五六岁,左手拿一根烤肠,右手拎着一袋鸡排,吃得津津有味。 我心说了,你少让你闺女吃点这油炸食品,回家的钱都够了。 饶是如此,我还是又给她转过去了20块钱,对方这才满意的离开。 我走到广场外线靠近马路的一棵树下,正准备带上耳机听歌,放空下思绪,旁边却突然停下了一辆摩托车,横我眼前了。 摩托车上的人是一位年近中旬的大汉,皮肤黯淡无光,满脸沟壑纵横,第一眼看上去,颇有一股农民般朴实无华的气质。 跟我对视后,立马咧嘴呲牙傻笑。 这人也奇怪,看着挺老实一人,上来就问我:“小兄弟是哪里人?” “我就本地的。”我回话完,继续看手机,不过却把耳机摘了。 对方“哦”了一声后,便直奔主题: “是这样,我从镇江那边过来的,跟徐工这边工作。徐工你知道吧?就徐工集团。我这一路都骑着摩托车来的,还差个十几公里,摩托车马上没油啦。我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饭,你那个……能不能帮帮忙?方便我去加个油,再吃顿饭?” 我有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我能帮到你什么忙?” 对方见我不开窍,索性摊牌:“就是你能不能看着给我转点钱,我去吃个饭,顺便加个油啥的。不过你别担心,我不是骗子,我一会儿加你微信,等我到地方了,就去找上边给我结账,到时候我直接还给你。” 我问他:“你要多少?” 对方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看着转就行,我不好开口的。” 我挤兑他道:“别我看着转啊,我要只给你转一块钱,你答应么?” 对方笑呵呵的调侃说:“小兄弟挺会开玩笑,我认识不少徐州的朋友,都挺幽默的……那,你看着,要不就给我转200吧。” 我差点笑出声来,自嘲道:“你看我值200么?值的话,你找个贩卖人口的地儿,把我卖了换钱去吧。” 那人一听我这么说,便松松劲儿,降低了期待值,说:“要不你转我60也行,我就不吃饭啦,就加油。加完油先赶回去,到了地方,我要来钱就还你,到时候多还你一些,一百二百都没问题,当交个朋友。咱先加个微信来……” 为了确保我能相信他,他还一个劲儿的跟我拍胸脯,聊这聊那。 问我在哪儿上班?待遇怎么样?问我有没有意向跟他一起干云云。 说他朋友很多,做工程的、干实业的一大堆。 到他那儿干,一个月轻轻松松下来,工资也能拿个万把。 到时如果有这方面的打算,可以直接微信跟他联系。还跟我称兄道弟,说以后就是自家弟们儿,千万别客气。 钱转过去以后,他还不忘跟我再包装一下,说过两天联系我,到时候安排个时间,他叫上几个做工程的朋友,都是大老板,到时坐一块儿好好聊聊,喝两盅,他就喜欢跟我这种爽快人交朋友云云。 看着他疾驶而去的身影,我不屑的在心里“嘁”了一声后,说道:“瞧你那德性吧,连60块钱都不趁,还装大款呢。真是应了那句话说的,人要脸、树要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类似的套路,一夜之间竟让我遇到两个。 事后我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好说话呢? 他们有钱没钱,跟我有蛋关系?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总不能遇到点事儿,就张口让人资助和帮忙吧? 人人要都养成这种利用别人同情心的习惯,继而达到不劳而获的目的,那这社会岂不乱套了?以后谁还乐于助人?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第二天中午,同样是在火车站这一片的街道上,我再度被人拦了。 这次换了个人,是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可能还是个学生,带个眼镜,看上去老实巴交、斯斯文文的,结果上来就动手动脚。 我跟她是相向而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压根儿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也就是在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刚喊出一声“大哥”,还未展开下文,我便一把将其甩开,并在心里骂了一句: 谁他妈是你大哥?谁是你大哥,你找谁去。怎么茬儿?割韭菜还专逮一个人割。你们这帮孙子该不会是有组织的吧?好模好样、全须全尾的一个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利用普罗大众的同情心,耍耍嘴皮子、卖卖惨赚来的快钱,也不怕短命折寿?什么玩意儿。 后来,干脆晚上我就不怎么出门了。 即便出门,也不往火车站方向去了。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遇到这种事儿?真是活久见,离了个大谱。 瞬间让我对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又加重了几分理解和认识。 第16章 吴凡的电话 第三天,我干脆就给自己放了个假,打算四处逛逛、看看。 说真的,虽然冠以徐州人之称,可还真没怎么好好逛过徐州呢。 想徐州也素有“五省通衢”、“东方雅典”之美誉,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商贾云集之中心。 可就我这样一个从小在徐州长大的人来说,对于当地的名胜古迹、文化景点,并没有暴露出较多的兴趣和向往。 过去每每听到他人大赞徐州风光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在心里问上一句: 这是有多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发出的感叹?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并非徐州没有引人入胜的景色。 相反,徐州的历史底蕴和文化遗产相当丰厚,只是在本地人眼中容易被忽视和弱化罢了。 就跟老北京人不爱去故宫、不爱爬长城,老上海人不好去外滩、不爱上东方明珠是一个道理。 外地人看来美不胜收的景点和壮丽宏伟的古迹,在本地人眼里,或许还不如自家院子里的一株老杨树来得珍贵。 甚至连自家门口铺设的青砖,都比那博物馆里躺着的金缕玉衣更具考古价值。 那天,我不知跑了几个地方。 反正包括徐州博物馆、龟山汉墓、户部山、戏马台在内,还有徐州动物园跟彭祖园,都挨个跑了一遍。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游玩的兴致并不高,总感觉自己心事重重。去哪儿不想别的,只想找个僻静地方坐着。 本应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活力满满的有志青年,此刻却感觉自己如同一个人老心衰、萎靡不振、游手好闲的中年流浪汉,看不见前方的路。 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但我心里却仿佛被一片阴霾所笼罩,难以驱散。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人群,我真想突然冲上前去,随机抓住一个人,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上来就问: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你有过烦恼吗?你的烦恼是什么?你解决烦恼的办法是什么? 完了,我可能真的有点魔怔了。 转念一想,不对呀。 不就是面试不顺利么?这有什么的?这难道就开始让我产生自我怀疑啦? 我有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么?这还算事儿么? 我又开始默默地去勉励自己,心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这辈子哪儿能不受点挫折?哪儿能总是坦途,永远不被拒绝呢? 用句当下时髦的话来说,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打游戏总通关、吃饭老免单呢? 就在此时,插在裤兜里的手机一阵嗡嗡作响。 我拿出一看,是个南京的号码,没有备注姓名,心想该不会是从哪个境外打来的诈骗电话吧? 后来转念一想,就算是诈骗电话,哥们儿也不怕。 没车没房没钱的三无人员,最不怕的就是被骗了。 反正哥们儿闲着也是闲着,真是境外诈骗团伙打来的倒好了,哥们儿职场这块儿正失意呢,正好拿你们这帮杂碎戏耍一番,让你们也跟着职场失意,咱谁也别想落好。 我刚接通,对面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弄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用一口地道的南京话问我:“诶,你在干么事?” 我听后一皱眉头,总感觉这声音耳熟,但也不好确认,便装腔问道:“你是哪个?” 没成想对方张口就骂:“我操,你小炮子子听不出来我是哪个?我是你大哥,阿晓得了?” “去你大爷的吧!我还是你祖宗呢......”我已认出来是谁了,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回嘴过去。 对方却不气不恼,反而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笑完,我俩心照不宣的骂了对方一句“小赤佬”。 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在上海工作时的同事,吴凡。 他比我要大一岁。 南京人,住在雨花台那边。 是个体型偏胖的家伙,戴副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有喜感。 在上海的时候,我俩认识没几天就混熟了。 因为都是江苏人,还都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他比我要早一届,但关系却很铁。 这孙子当年在上海地铁做安检夜班的时候,肩负着安检机早晚开关机的“重任”。 他可倒好,在夜班干得时间久了,人也滑了。 算着距离站内保安和民警到岗的时间还早,干脆在值班室里继续“挺尸”。 这一睡不要紧,不同班次的地铁前前后后不知道跑过去多少趟了,赶在早高峰之前上班的乘客,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涌进去多少了,他倒好,连安检机都还没开呢。 等我们早班到站的时候,见安检机还关着,皆赞昨儿晚的夜班队员是个狠人。 这要是让经理、队长,或者治安支队的民警抓到了,非让他下岗不可。 可没成想这哥们儿是个滚刀肉角色,任嘛不怕,说嘛不听,好像上海地铁背后的申通集团是他老子开的似的。 我们刚进值班室的时候,他还悠哉悠哉地侧躺在折叠床上呼呼大睡呢。 被子三分之二都耷拉在地上,全身上下就穿了条松垮的大裤衩。 值班室里的中央空调被他直接开到了16度,整个房间里冷气缭绕。 此时墙上若再贴上几张天山雪景的海报,怕是更有冰河世纪的感觉了。 除我以外,另外三个早班的人在叫醒他以后,仍加以嘲讽和奚弄,话里话外极具挖苦之色,听得直扎耳朵。 我是不爱去看人笑话,或拿人短处说事儿的。 况且那会儿跟人家还谈不上有多熟悉,撑死也就是在同一屋檐下混饭吃的同事罢了。在岗时间都不一样,大部分都是一面之交,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没必要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何况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嘟囔的? 话虽如此,人家却不见得会这么想,照样话中带刺、唾沫横飞、你一言我一语。 那一句句夹杂着地方口音,却不难听出当中所包含的咄咄逼人的腔调,好似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和教化别人,就显示不出她们的高明来一样。 叽叽喳喳的碎嘴声,只听得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仿佛此刻自己正置身于一堆长舌妇的圈子里。 我也懒得跟她们掰扯,从桌上拿起安检机的开机钥匙,便扭身跑出了值班室,直奔安检口而去…… 我替吴凡站了三分钟左右的单岗,他来替岗的时候,还不忘跟我说声“谢谢”。 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回值班室也免不了看那几个女安检的脸色,索性就不回去了,坐等接班。 正式接班前的约半小时时间,我俩就一个坐在监测岗,一个站在引导岗,相当于一边工作一边聊天。 他也跟我吐槽了不少关于那几个女安检的事儿。 说那几个娘们儿烦的一批,说两句行嘞,不理她们,还没完没了啦。 还说那几个女安检嫌他把袜子放桌上了,吃早饭都没胃口。 他吐槽说,没胃口是吧?没胃口吃屎去。老子下次把袜子放椅子上,有本事别坐别倚,倚了背上长鸡眼,坐了屁股上长疮。 这孙子也确实够损的。 我调侃他,兴许是人家几个看上你了,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打是亲,骂是爱,踹你一脚更实在。 他听了以后,表情立马变了,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好吧?那几个丑的一批吊糟,别说她们看不上我,看上我也没戏。那矬样,矬得要命,还老拽得二五八万的,白送我都不要。” 就这样,我俩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后来没多久,他就因为经常性的值班晚点,被经理退了夜班。 调到早中班和机动班各待了一两个月后,他便离职回家了。 从那以后,我俩基本上都是qq和微信联系。 后来我回南京拿毕业证的时候,他还专门翘班儿,跟领导谎称是出来见客户,实际上却是去了南京南站接我,完了陪我一起去的学校,返徐前我俩还一块儿吃了顿饭。 这次他突然没来由的给我打这么一通电话过来,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17章 损友间的交流 我也用略显夹生的南京话问候他:“找大爷我,干么屌事?” 对方听后嘿嘿一笑说:“阿能好好讲话了?你最近在干么事?” “该干么事就干么事啊,能干么事?”我干脆跟他对起了绕口令。 “你他妈阿能好好讲话啦?”他骂完一句后,便换成了普通话说,“我问的是,你现在在哪上班?你现在的工作是做什么?” “做人。”我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回了一句。 “你个屌呆批。两年没见,怎么现在变得跟个二胡卵子似的?说话没精打采的,小杆子变老杆子哩。”一个回合不到,他又改回了南京话。 看来还是方言讲起来顺口。 我旁若无人的长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 “有什么好一言难尽的呢?大哥我跟外头欠一屁股债都没埋怨,你有什么好叹气的。讲讲诶,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他倒是一开口便理直气壮。欠一屁股账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角色转换,改别人欠他钱了。 跟他之间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彼此什么鸟人,有多大能耐,早已心照不宣。 我要说现在月入百万,当大老板了,他肯定说我逼大胡话,作逼倒怪。 意思是我就会吹牛逼、胡诌八扯。 我要说我现在快踟蹰街头、上街讨饭了,他怕是又得说我吹牛逼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嘴里没一句实话。 刘德华的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拼得那么狼狈 别说,回顾这两天的经历,还真想找个人倾诉和宣泄一番。 眼下机会不就来了么? 既不是亲戚,又相隔两地,还是男的,说啥都没事儿,更不怕丢面子。 我直截了当告诉他:“哥们儿现在还是无业游民呢。” “哎,那不正常嘛。这有什么的呢?半个月前,大哥我跟你一样,也是整天游手好闲、混迹江湖的登徒浪子,现在不照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么?” 他安慰人的方式和看待问题的角度倒是别具一格。 “烦请大哥指条明路。”我索性配合他,让他抡圆了一次吹个够。 “咳,明路算不上,出路倒是有一条。”他还卖起关子来了。 “你该不会是让我跟你一块儿当''活闹鬼''吧?”我冷嘲热讽道,“这可不行啊,我们家家教管得严。要让我爹妈知道我正事儿不干,去当小痞子、小混混,非把我腿打断不可。” “讲的什么屌东西啊?看不起谁呢。还活闹鬼,大哥现在干的活儿就是专治南京地头的活闹鬼的。”他倒牛气起来了。 “哟嘿,没看出来呀,老太太踩电门哇———抖起来啦?敢问仁兄目前在哪儿高就啊?是江苏省公安厅,还是南京市公安局啊?”我继续埋汰他。 “既属于江苏省公安厅,也属于南京市公安局。”他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我操,秦叔宝的黄骠马———来头不小嘛。没成想哥们儿飘零半生,到头来还认识一警察叔叔呢。刑警还是特警?还是户籍民警?回头哥们儿身份证要是过期了,你们那儿提供上门补办服务么?”我戏谑道。 “补办身份证得去你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才能办,屌呆批。” “哟嘿,怎么回事儿?警察叔叔还骂人呢。这可不是为人民服务该有的态度。我不过是问问,你就这通冷嘲热讽不耐烦的。我算是知道现在老百姓为什么那么怕警察了,两三句话不对,不是威胁就是恫吓。我们要各个都对宪法、刑法和治安管理条例了如指掌的话,还要你们干什么?” 只听他嘿嘿一笑说:“多年不见,小嘴儿还是那么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过来跟大哥一块儿干?打小就看你行。” “你们那儿是同善堂还是救济院,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对于他动辄就好反客为主,拍胸脯的习惯,我始终嗤之以鼻。 “那,也就是大哥我跟市公安局局长那儿一句话的事儿。” “嘿哟,看来大哥真的今非昔比了,连市公安局局长那儿都有面子啦。那敢问大哥现在哪个部门述职啊?说出来也让哥们儿羡慕羡慕、眼红一道。” “说出来吓死你。南京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第x大队,目前哥们儿是整个队里最年轻的辅警。你要来啦,那我们队里下个月警界新星的称号,当之无愧就得是你的啦。” 当时幸亏没喝水,不然估计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得喷了不可,兴许还能给呛着。 “我当你多大的官儿呢,敢喘那么大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省厅空降下来的呢,连市局局长都不好驳你的面子。敢情是腰里别个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我随即一通冷嘲热讽道。 “咳,你还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辅警这只是暂时的,又不是一辈子这样了。现在行情又不好,不比从前啦。干啥能一步顶一万步?都得脚踏实地。以前脑子里总想着的,无非就是今天去哪儿玩,中午吃什么,晚上找谁喝酒、蹦迪,一场喝完喝二场,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天妈了个x。哪有闲心想明天饭钱从哪儿来,喝酒的钱找谁要。可问题是,总不能一辈子啃老吧?要换以前,还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反正我们家搁乡下还有好几套房呢,都是我爷爷奶奶留下的。从去年就开始听说要拆迁,我这坐等拆迁补偿呢。结果上个月听人家说,乡下那片房子,暂时不拆了。讲区里目前把重心都挪到了老城区改造上,别说近一两年不拆,未来五年八年都够呛。也不知道哪个二胡卵子提出来的建议,把老子拆迁梦都给打碎了,害得老子潇洒小日子立马没的咯,真他妈烦得一批吊糟!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说出来你都不信,大哥我现在都开始重新捧起书本来读了,跟你一样,没事儿陶冶下情操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唔,想起来啦。学到老、活到老。这下我可要忙了,又是工作、又是出勤、又是忙里偷闲看书。等回头学成了,我还得申请考编呢。” “烤鞭这活儿还需要申请?饭馆、烧烤店哪儿没有?”我咂咂嘴道,“别说,还真是老长时间没吃过烤羊鞭了,反正现在工作的事儿还没落听呢,晚上高低得找个烧烤摊安排上。自打从沛县来到徐州以后,总感觉有点水土不服,哪儿哪儿都没劲儿,总想着喊累叫苦,今晚得好好补补,壮壮阳。”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讲话了?跟你说正经的呢,你阿能别作逼倒怪的?”他有点不忿的骂我。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啦?我不就顺着你的话说的么?你说的烤鞭呀。”我反驳道。 “你阿能别装逼了?我说的考编是烤牛鞭、烤羊鞭啊?我说的是考事业编。” 我笑而不语。 第18章 说来说去还是钱 “你笑个屌你......”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这货,其实我感觉是可以去尝试和挑战下类似于销售那种工作的。你这嘴吧嗒吧嗒能讲得很,道理一套一套的,忽悠人的话,绝对是把好手。” “开玩笑。要论忽悠人这方面,比起大哥您,那小弟我可真是相形见绌。”我讥笑道。 “怎么讲?” “你说您这号的都能进交管局,那显然是把人交管局的领导忽悠得不轻啊。就您那身条,要送您副耙子,那简直跟二师兄没区别了。平时又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你说人家要您是图啥?唔,我明白啦。八成人就是相中你这体型了,回头万一要是赶上抓酒驾醉驾毒驾的,遇到那种拘捕、拒不就范的,一脚油门过去,换别人得被撞上天,换你往前一挡,人没事儿,车废了,安全气囊都得给弹出来,妥妥的肉盾啊这是......” “你讲话阿犯嫌啊?讲话直不弄冬的,以后咋找对象?”见话不投机,索性便直奔主题,“对啦,你身上现在阿有钱?” “怎么着,要没钱的话,你还打算接济我一道?”我照旧不按常理出牌。 “行啊,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我接济你......”好话先开头,随即话锋一转,“……那什么,你现在要方便的话,转我500阿好?我这个月花呗马上到期了,得还个570,不到580的样子,你先借我500,零头我自己想办法,下个月开工资了就还你。” 我反其道而行之:“要不这样吧,你先借我1000,然后我借你500,这500就不用还了,等我找到工作,发第一个月工资了,我再把问你借的500还给你。你看看,里外里是不是你还赚了?” “我跟你讲正经的呢!”见我不上道,他开始有些急躁了。 “我也没跟你讲不正经的呀。”我接着跟他打起了“太极”。 “算啦,不借拉倒。就先这样吧,大哥还得出任务呢,以后有空再聊,挂了。” 说完,还没等我回话,便把电话给挂了。 我把手机放腿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顿时百感交集。 想到,在这个生活节奏日趋加快的社会上生存,钱似乎是永远绕不开的一个话题。 你有钱了,人们就会趋之若鹜、如蝇逐臭一般的跟在你身后。 你说啥是啥,绝不唱反调。 哪怕你说你马上要去参加下一届美国总统竞选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都能颇为卖力地给你摇旗呐喊,甚至会一本正经的为你规划好就任美国总统以后的诸多事宜。 连副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部长是谁都提前预约了,他们还以为这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年代呢。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你要是没钱的话,那围绕在你身边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些穷哥们儿、难兄弟了。 妥妥的乌鸦落到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 但凡是接触到高你一头,或者老幻想着扶摇直上的人,你说一,人家就说二;你往南,人家偏往北;你上山,人家非要下河…… 总之,就是处处跟你对着干。 没办法,谁让你没钱呢?谁让你不成功呢? 现代社会似乎已经完全把成功跟钱划上了等号。 有钱就意味着成功,成功就代表了有钱。 你有钱,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你造反都有理。 你要没钱,你就算是理儿他妈,你也不具备发言权,说出来的话更不会被当作权威来参照。 换言之,你如果真的那么正确,又怎么会没钱呢? 倘若你的思维宽度跟认知水平都已经超过你的老板了,那怎么不是老板给你打工,而是你给老板打工呢? 如此说来,还是得先赚钱。 只有你有钱了,你说的话才有份量,才能被作为真理去广为传颂,流为经典。 恰如我从后来的老板嘴里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所说: 这个社会会根据个人财富占比多少,从而划分成很多种阶层。 这点我不否认。 毕竟就连国家也会根据老百姓收入多少,划分出多个等级,如:特困、贫穷、温饱、小康、中产、富裕等。 整个社会的财富分配,和贫富之间存在的差距,实际上就是一个金字塔式的架构模态。 越往上,机会就越少,富裕人数也就越少。 但金字塔顶尖的人却是牢牢地掌握着这个社会上80%的财富。 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塔尖的人也在进化,之后不光是掌握了财富,还掌握了整个社会的话语权,以及对社会底层的影响力。 而对于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们来说,他们或许对化学、物理、科学都是不感兴趣的,但他们对于成功学一定会抱有极端的兴趣。 毕竟,谁不想成功呢? 成功往大了说,是光耀门庭。 往小了说,是富贵荣华。 通俗了讲,是为了实现人前显贵,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因此,人们的价值观也开始发生变动,即富人的失败经验也算成功学当中的一种,相当于给大伙儿免费做了一次风险规避。 而穷人对于成功的看法和见解,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无法通过任何实践来证明的一纸空谈,甚至是谬论。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同样做一件事,或是同样在为一件事勤耕不辍,但最后得到的评价却是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的。 富人的坚持会被称作是百折不挠,穷人的坚持则会被嘲讽为不自量力。 拿一个很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就是:马云吃素叫养生,普通人吃素叫没钱。 得,既然如此,那就试着去朝有钱人的方向前进吧。 毕竟,世界那么大,机会又那么多,只要你敢想敢拼敢干,钱就会像天女散花那样,只要稍微踮踮脚尖,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上赶着往你脸上砸。 吴凡这孙子,虽说有点不务正业,说话满嘴跑火车,不过他刚才那番话,倒也给了我些启发。 都说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首先要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放到工作上也是如此。 学会发掘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和优势,继而绕开自身存在的短板和不足,最后就是取长补短、集中精力、投入时间,将优势不断放大,在能力匹配的圈子里,得以让一技之长发挥得更为游刃有余。 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我嘴皮子厉害,那不妨就按照他所说的,尝试先从销售做起。 虽说对销售这行谈不上多喜欢,但事物的发展总是不以我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在尚不具备足够话语权和能力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先顺应社会的发展趋势,先入行、再懂行、后称王。 待能力配得上我野心的时候,再尝试去改变些什么。 我已初步意识到了,将要选择的这条路并不好走,必定是举步维艰的。 但貌似也只有在崎岖的道路上,同行相斥的人才能少一些。 虽有压力,却无惧征程。 当天,我一口气在招聘平台上跟30多家具有销售性质的公司都发去了简历,光回复和邀约我去他们公司面试的就有23家。 由此,也算正式开启了我的销售生涯...... 第19章 橄榄枝 我开始最想做的,实际上是销售医疗器械这块儿。 一是当前临床医学上的疑难杂症比较多,加之全球老龄化趋势在不断加剧,老百姓对于体检和预防大于治疗的认知程度也在不断提高。 因此小到私人诊所,大到三甲医院,无论是对于药品的采购,还是一二三类医疗器械的更新迭代,需求量无疑是巨大的,市场前景也是极为可观的。 再者就是医疗器械这块儿也算是个暴利行业了。 不管是防病治病,还是医疗保健,抑或是抗灾防疫,涉及层面多且广泛,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而且从事这行所面对的客户也都是具有精准意向的,不需要你去盲目推销。 话又说回来了,这玩意儿即便让你上门推销,你又能怎么推? 推个体温计、血压计啥的,人一般家里都有。 你要推销个纱布、绷带、创可贴啥的,利润寥寥不说,人家还可能怀疑是三无产品,不然哪儿需要上门推销。 你要推销个家用呼吸机、制氧机这样的大件儿,好点的万八千,次点的也得千八百。 贵是一回事,关键是你怎么跟人说? 总不能教人防微杜渐,没来由的说上一句:留着万一哪天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用。 人家怕不是要拿擀面杖或扫帚满楼道追着你打,会不会说话?咒人呢么这不是…… 不过,现实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 最早回复我的,是一家本土的医药公司,公司总部就坐落在徐州新城区。 他们的招聘人员在微信上给我介绍起工作要求时,着重且频繁提到了“出差”二字。 通俗的说就是,他们公司已经差不多把徐州本地有意向的合作单位都开发完一遍了,目前尚在合作的单位也都比较稳定,公司这边也有派专业团队进行维护。 所以目前主招的医药代表,经过培训和试岗后,都是要被公司派往外地去开拓新市场、储备新鲜血液和拓展新资源的。 想想也能理解。 毕竟现在行业竞争那么激烈,同行内卷又那么厉害,只顾守着家门口,不往外扩张,目光就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慢慢的,周围资源全让同行抢先一步收割和霸占了。 最后迎接公司的,就极有可能是日渐衰退和不战自溃了。 为此,对方还特意提到了他们公司统战部所规划的战略蓝图,当中就涉及了近三年来所要进军的城市都有哪些…… 如:山东的济宁、菏泽、枣庄。 江苏的连云港、宿迁、淮安。 安徽的宿州、淮北、蚌埠。 河南的商丘、开封、周口等城市。 我在脑子里大概过了一遍,基本上都是围绕淮海经济区的辐射范围所展开的。 又聊到工作待遇这块儿。 说他们公司喊出的薪资口号就是:多劳多得,不让努力拼搏的人吃亏。 加上他们本身给到的提成点也是很高的,因此不设底薪。 每个月的平均薪资水平,从三五千到三五万不等,主打的就是一个上不封顶、下不保底。 究竟能赚多少,完全看个人努不努力,够不够拼,愿不愿意把时间、精力和心思往工作上使了。 对方的态度倒也诚恳,甚至于提前承诺我说,如果不想上来就被外派到较远的城市,可以优先把我安排到宿州去,那儿还有仅剩不多的几个名额。 宿州就毗邻徐州,跟邻居似的。 现如今的宿州萧县,早年间还是徐州老八县之一。 从徐州到宿州,开车最多一小时,坐高铁的话,才19分钟,算是十分近了。 不过我这刚从沛县到徐州,开始倒没想这么折腾,就想着找一份工作先安定下来。 加上我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这整天跑这跑那,我精力跟得上,我那脆弱的前庭器官也受不了哇。 回头光路上就吐得跟孙子似的,还跑个蛋的业务。哪有那么好的精气神? 最最重要的是,我这刚租了房子,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都缴了,这还没等把房给暖热乎呢,立马就要往外地跑。 而且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儿找续租的人去?这不白瞎了我那一千多块钱了么? 诚然这当中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当年鼠目寸光所造成的影响,但今日回想起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悔和遗憾的。 医药代表、医药和医疗器械销售这行,水太深,远没有招聘信息上宣传得那么好干。 说什么轻轻松松月入过万,甚至三万五万,净扯。 世上哪儿那么多白捡的好事儿? 真要赚钱如流水,任凭你爱搭不理,人照样上赶着往你兜里塞钱,那中国人还不各个都卖药去啦? 谁还甘愿累死累活,五加二、白加黑的给资本家打工? 这还是后来的一位曾经做过医药代表的同事,聊天时偶然提到了他过去的职业经历。 通过他极具诙谐和戏谑的描述,我才得以更为直观的了解到医药行业里面的道道。 最后,我还是以家中临时有事为由,跟对方把面试时间又往后延迟了几天。 明戏的话,应该听得出我是在婉拒她。 就在这时,微信突然弹出一则消息。 不加任何前缀,上来就是一句:“朋友圈里的小男孩是你儿子吗?好可爱呀。” 最后还不忘配上一个捂嘴笑的表情,看得我着实一头雾水。 点开头像一看,原来是我来徐州以前就加过的一个人事微信。 当时我还未从上家公司离职,只不过是有了换工作的念头,因此想提前了解下徐州这边的情况,看看都有哪些行业,薪资待遇怎么样,适不适合我这样性格的人来做。 这位人事的微信就是在那时加上的,名叫媛媛。 她也有给我简单介绍过她们公司,从事日化品和快消品的销售,以及客户维护工作,从而达到客户长期留存和持续性开发。 在此之前,我也只是在天猫某店铺做过不到两年的售前客服的工作。 店铺上架的主要商品也是以各类不同材质、不同尺寸、不同功能的轮椅为主。 这也是我有从事过的诸多工作当中,唯一一个具有销售性质的。 可问题是,虽然售前是以卖货为主,但客户资源都是由店铺提供,并分派到每个人手里的,也不需要你自己寻找客源,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被动式服务。 客服的工作内容,坦率地说,也不具备什么高难度和技术含量。 无非就是为分派到自己后台的客户做好售前服务: 待了解客户需求、讲解产品参数、突出商品优势、提升购买欲望、作出售后承诺等一系列正常沟通流程全部做完以后,剩下的就是引导客户下单,以及解决客户可能存在的抗拒点,最终促成成交。 为此,不管是售前还是售后;不管是介绍产品还是解决客诉;不管是客户当天没买、次日继续跟进,还是客户因各种原因要求退换货、给差评…… 我们内部都有一套完善且百试不爽的推进流程和回应话术,并且十分清晰天猫官方对于商家所设置的一些约束及规则。 从老板到主管都是善于见缝插针、钻规则空子的老油条,主打的就是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因此,当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可复制、可群发”,稍作培训即可上手的“傻子”工作后,再让我去做一些具有一定难度和挑战性,需要耗费大量心思和脑细胞的工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露怯和排斥的。 所以当对方提及他们公司是做日化、快消品销售,并涉及地推、私域电商、传统电商等多种销售模式时,我心里就不禁犯起了嘀咕。 一大堆陌生的专业名词和营销模式在我脑子里不停打转: 啥叫日化品?啥叫快消品?电商还分私域?啥叫私域?那有没有公域?还传统?那还有不传统的了? 第20章 人事的嘴 那时的我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便是缺乏恒心、耐心不足,更谈不上什么学习力。 尤其是遇到一些自认为难以胜任和完成的事情时,总会还没等尝试,便想着要放弃。 毕竟,就当时的认知而言,对方娓娓道来的那些东西,在我看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全陌生且触不可及的。 不想,也从来没想过去从事那么复杂的一份工作。 站在时下的立场去看当年的我,无论是思想、胆量,还是敢于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诸多事发出挑战的勇气和决心,都显得是那样的牵强和后劲不足,活脱一个乡下来的“老帽儿”。 那时候的心态,就好比土包子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可又看什么人都像骗子,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一定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距离感。 因此,对于这份快消品销售的工作,并没有引起我的足够重视,甚至仅仅就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便随即被我抛诸脑后了。 算算日子,从加上这位人事的微信当天,听她简单讲了几句后,我便不再理会;到中间她时不时跟我打招呼、问候;再到见我如人间蒸发一般不回信息,她便也不再找我,沉寂良久;时至今日,又突然莫名其妙地甩出了一句开场白,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前后小一个月的时间,她还真是矢志不移、锲而不舍啊…… 起初我还以为她是人来疯犯了,或是她们做人事的都有这种没话找话的习惯。 后来才发现我错了,我确实是发了一个小男孩的视频,不过不是我儿子。 我一未婚未育的人,哪儿来的儿子? 那是我侄子。 前面有讲到,大舅家有俩儿子,侄子就是老大家的。 之所以会发我侄子的视频,是因为我嫂子她们带着侄子出门坐地铁。 那时地铁一号线刚开通不久,侄子年龄又小,肉嘟嘟的,估计是想带他认识一下这座城市目前最新颖的交通工具,毕竟育儿要从娃娃抓起。 视频里,只见小侄子一刻闲不下来的在地铁站台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还会停驻脚步,两只小眼睛扑闪扑闪地仰望着过往的行人。 若是跑远了,我嫂子一喊他的名字,便会立马停下,回头用略显呆滞的眼光眺望几秒后,又瞬间化作满脸笑意,迎面涌进妈妈的怀抱。 那场面,温馨极了。 我本身就比较喜欢孩子,尤其是那么娇小可爱的人类幼崽,一道奶声奶气的“叔叔”入耳,更加让我喜不胜收。 因此在我这样一个未婚人士的朋友圈里,看到有关孩子的视频并不奇怪。 即便我也曾不止一次的讲过,是侄子、是侄女、是外甥女,但还是免不了有很多人总爱想当然的认为,那就是我的孩子。 后来再听到类似质疑声时,我干脆也不做过多解释。 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多了反倒成了掩饰。 八成有些人是看那种狗血言情剧和小说看多了,完完全全已经让那些什么“私生子”、“豪门恩怨”、“霸道总裁流落在民间的亲骨肉”等诸如此类的恶俗桥段给洗了脑了,甚至还能代入到现实生活当中来,不服不行。 为了消除对方的误会,也是出于礼貌,我回复道:“那不是我儿子,是我侄子。” “啊?不好意思,恕我眼拙了。”对方几乎是以秒为单位,回复我说的话。 “没事。”我回完以后,便从聊天框里退了出来,打算刷个电影看看。 没想到对方的消息立马又弹了过来:“这小男孩儿肉嘟嘟的,好可爱,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呢,哈哈......” 我认定她是在没话找话,但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还没结婚。” “哈哈,那是我冒犯了,我还以为你都有娃了呢。冒昧问下,小哥哥多大了呀?” 我心说,怎么还没完没了啦?于是不耐烦地回应道:“22。” “那小哥哥是应届生咯?” 我话里带刺的回复说:“嗯,野鸡大学的应届生。” 对方不愧是干人事的,耐心竟出奇的好:“那没记错的话,小哥哥应该是沛县人吧?现在还是住在沛县吗?” “嗯。” 我的冷漠回应,依然没有打消她继续在我身上耽误功夫的念头:“记得小哥哥之前说,是打算换工作的对吗?现在有从原单位离职吗?” “离职了,刚来徐州三天。” “那咱们现在有找到心仪的工作吗?” 我的一句“没有”,可谓正中她的下怀。 她随即话锋一转,比较之前更加热情了几分,道:“那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呀?下午两点以后,五点以前,我们公司都可以正常安排面试的哦。不忙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看看呢。” 我又重新问了一遍她们公司的情况:“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来着?” “我们公司主要经营的是日化品、快消品的销售和客情维护。产品的话,比方说像护肤品、化妆品、食品、保健品、生活用品这些都涵盖在内。这些都属于快速消耗品,因此销售出去并不难。只要抓住客户的需求,靠专业的服务去维护,客户基本都是可以做到长期留存的。而且入职之初,也都是会有师傅一对一去带咱们的,包括跟客户沟通当中遇到的问题呀,专业上不太懂的呀,解决一些客户提出的抗拒点呀这些,也都有咱们的师傅在一边给咱们做辅助的。所以业绩这块儿不用担心,只要前期咱们肯学、肯记,后面无论是业绩突破、过坎儿,还是晋升到带人师傅呀,带薪组长、主管呀,甚至还有机会晋升成为老板,也就是咱们体系的事业合伙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对这位人事来说,或许她只是照本宣科式的把她们公司的概况讲与我听罢了。听完以后,有没有心动、来不来面试,全看自己。说白了,她这人事岗位所做的工作,跟客服基本上没啥区别,大同小异。要不是碍于上司给到的压力,包括从每天到每个月分派下来的招聘指标,她估计早把我拉黑了。 但对于我而言,倒是有一条吸引到我了,那就是她最后有提到的“合伙人”制度。从普通员工到师傅、从师傅到组长、从组长到主管、从主管到孵化老板,最后成为真正意义上可以独立出去的事业合伙人之一。这条犹如康庄大道一般的晋升之路,好似也预示着从打工仔一跃成为创业老板,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所谓咸鱼翻身、土鳖逆袭,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 片刻间,我仿佛抓到了人生的救命稻草,并看到了日后将成为老板的我,如何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亮相在世人面前。 我开始主动问询起对方公司的面试时间,作重新确认。 对方告诉我说:“下午两点至五点,都可以来面试的。” 随后又追问道:“下午三点,有空吗?方便的话,咱们可以把面试约到下午三点哦。” 我看了下时间,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不到,距离下午三点还早,吃过午饭,还能睡上一觉。心想午睡完了,正好过去面试,也不至于犯困,便一口应承下来。 对方发了一个乐呵呵的表情包,言辞亲切地说道:“那就这么定咯。马上到饭点了,小哥哥记得按时午餐哦。下午三点,咱们不见不散。” 说完,她便分享了一个地址给我。 我一看,就在鼓楼区的和信广场,离公寓很近,步行大概500米左右。 恰如那位公寓女管家所说,住在这里的房客,大多数都是在和信那片工作的。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由此也不难看出,和信的位置对于火车站附近的求职者来说,绝对称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们公司就在和信广场x期x座1xx3室,小哥哥如果就住和信附近的话,大概2点40分左右就可以出门啦。写字楼大门旁边有一家肯德基,对面是一家便利店。到时如果找不到地方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哦,我下去接你。” 好家伙,我心里只呼“好家伙”。找不到地方,还下来接我? 真不愧是销售公司啊!这服务做的,还真让人没话说。 如此盛情难却,好像我下午要是爽约或者迟到,那都成我的罪过了似的。 第21章 面试顺利通过 为了下午的面试,我特意洗了个澡。 把稍显凌乱的头发也顺道儿整理了下,还换了身极少穿出门的外套。 这架势,谁能看出来我这是要去面试?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跟哪个国家的元首去会晤呢。 此时正值秋冬之交,天气不算太冷,小风吹在身上正合适,远比盛夏之际躲在空调房间里吹冷风要舒坦得多,适宜出门。 我是步行过去的,一路上清风拂面、阳光普照,尽享上天之垂怜,很快便找到了对方所说的和信x期x座。 诚如那位人事所说,旁边确实紧挨着一家肯德基门店,对面有一家连锁的便利店,算是标志性门面了。 乘电梯到她们公司所在楼层后,沿着走廊墙上的箭头引导,很快就来到了公司办公室的门口。 大门左侧的墙上还挂着一块儿灯牌,灯牌通体为黄铜色,表面刻有“徐州我梦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几个白色楷体大字。 见大门紧闭,我便尝试着敲了敲门。 连续敲了几次都不见有人开门,我便半张脸贴门上,踮脚附耳,也听不出丝毫风吹草动。 我心说了,这可真是大白天遇阎王———活见了鬼啦。 说好了下午三点来面试,怎么没人啊?她们这公司横不能改临时放假了还是怎么着? 我寻思备不住是让人给蒙了,转身刚要走,那人事便发消息来了,问我到了没有。 我直接发语音过去,多少掺杂点个人情绪在里头。 “我已经在你们公司门口啦,你们下午没上班吗?” 她便没有再回复了。 却听得“呱嗒”一声,大门便开了…… 一个满脸挂笑的小胖妞站在我面前,戴了副黑色圆框眼镜,上身格子t恤,下身是条八分牛仔裤,身高估计1米6都没有,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睫毛倒是挺长。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 她这肤色谈不上多白,身材也跟苗条完全不挂钩。 看她微信头像,萝莉脸、穿着吊带裙、小巧玲珑的,起初还真以为是本人呢。 看来网络这东西确实不能轻信。 正应了后来一位同事所说: 网络交友需谨慎。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此时此刻坐在你屏幕对面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人是狗。 站在门口,还没进去,我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跟吵架似的,好像还有类似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外音,跟菜市场似的。 进门后一看,果不其然。 偌大的一个房间里,设有五张长桌,桌子两边几乎都坐满了人。 细端详,每张长桌又都是由三张小桌子拼接而成的,加一块儿足有五米多长,一排能坐五六个人的样子。 工位上都配有电脑,中间也没有用挡板隔开,基本上不存在什么私密性,给人一种很拥挤的感觉,一扭脖子就能看到左右在干嘛。 我没听错,办公室里确实是在播报着不知从哪个音响里传出的外音。 说话那人讲的虽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时不时也会蹦出两句方言,分不清是山东话还是河南话。 不仔细听,跟徐州口音也有点像。 大致听下了,好像是在讲关于双十一活动的事,包含了过坎儿奖励、什么晋升奖励等。 总之,讲话的人难掩其兴奋之色,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员工也十分激动,“我操”、“牛逼”之声不绝于耳。 这位名叫“媛媛”的人事把我领到靠墙的一张小圆桌旁,让我先坐一下。 随即便从身后的陈列柜上拿出两张面试简历,让我先填写下,写完叫她,好给我安排面试。 这简历写得让我着实有些上头,不光是个人信息需要填写,还有什么“开胃小题”。 例如:你对销售的理解是什么? 你觉得要成为一个好销售,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如果客户质疑,没听说过你推荐的产品品牌,你认为怎样回复,效果最佳? 客户觉得产品贵,你会怎么解决她这个抗拒点…… 我心说了,这一个个题目问得如此刁钻,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全凭个人见解,哪儿像是针对销售小白的? 没个三五年丰富的销售经验,我上哪门子知道怎么回答去? 真是老头劈叉———扯淡(蛋)。 原先我还打算跳过这些刁钻题目,拣好写的填。 结果没成想,这些题目后头几乎都备注有“必填”二字,外带一个括号。 括号里写了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4分笔试、6分面试,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求职机会。希望每道题的答案,都是经过你一番头脑风暴后跃然于纸上的,加油! 加油?加你大爷的油。 我不禁在心里骂道。 待我硬着头皮把简历全部填完以后,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椅子上,感觉头都快要炸了。 不一会儿,脑后突然伸出一只纤细且白净的玉手,拿起桌上的简历后,便认真端详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对方竟是个身材瘦削、西装革履的男人。 但又感觉不像个男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主要是感觉他太瘦了。 配上西装后,整个身板儿几乎可以用“苗条”来形容。 脸颊上的肉有点向里凹陷,面骨棱角分明,两腿修长,同社会上常见的彪形大汉所差甚巨。 加上他那发型也有点奇怪。 说是中分吧,又不太像。 说是侧背吧,又不太有那型。 反正第一眼看到他这头型吧,总有一股川岛芳子女扮男装的感觉。 他声音也很细,缺少一点男人该有的雄厚之气:“跟我来楼上吧,楼上面试。” 我这才发现,原来和信大厦是复式写字楼。 楼上楼下加起来是一户,颇有点loft的意思。 到了楼上才发现,果然别有洞天,二楼居然还有十来个人在办公。 不过没有楼下那般拥挤,楼上的工位看起来就比较松弛些。 东边坐俩、西边坐仨,完全随性。 楼上音响里放着和楼下一样的外音,说话那人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双十一活动的玩法和奖励细则,好似都没有下麦的打算。 西装男把我领进了一间独立的小型办公室。 关门的同时,不忘客气的请我入座。 这办公室看起来很简约,一间卧室大小,好像是用夹芯复合板隔出来的。 里面的陈列也很简单,就一张办公桌、一张老板椅,一台柜子上摆着几块不同形状的奖杯。 对方先是自我介绍了下: “我叫王力,老家是山东菏泽的,距离徐州呢,不算太近,但也不是很远,来回开车大概也就三个小时左右。目前呢,我担任咱们公司的人事主管一职。刚才简单看了下咱们的简历,你的字写得不错,很工整。都说字如其人嘛,我想咱们在平时工作和生活当中,应该也是比较心细和有耐心的一个人……那个,要不你再简单做下自我介绍?包括你的姓名啊,年龄呀,老家是哪儿的呀,父母是做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以前从事过哪些工作,都可以讲讲,这也是考验咱们的一个临场发挥和自述能力,毕竟做销售嘛,这个口才肯定是要好的。开始吧……” 我心说了,这怎么面个试那么麻烦呀?个人信息不都写在简历上了么?怎么到头来还要再口述一遍?这不脱了裤子放屁,找啰嗦吗? 想归这么想,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又不好发作和面露不悦之色,最后还是耐心地重新做了一次口述式的自我介绍。 当提及我父亲是国营工厂的工人,并且终日跟机床打交道时,对方仿佛眼前一亮,跟我拉关系说: “那还蛮巧的,我之前最老早也跟朋友一起创过业,也是进了一批数控机床,做那种模具的。” 我也不太懂这个,只是点头笑笑。 对方又对我前几份工作的离职原因打起了兴趣。 我一一作出说明后,对方只是点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看法和态度,随即话题一转,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上来就问我,公司偶尔会要求加班,问我这方面是否能够接受。 我回答得倒也干脆,如果是强制性加班,或者每天都要加班很久的话,那我可能不太能够接受。 因为最早的安检工作就是强制性加班,地铁站里一待就是一天,几乎就是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真的是够了。 对方听后也表示理解。 我原以为我这个态度,已然是触碰了他们公司的大忌,或许会因为我不愿意加班,而将我筛出面试通过名单之外。 结果没成想,对方居然征求我意见似的问了一句:“如果说,咱们一周会有两三天偶尔加班,比如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咱们加班到晚上八九点钟,这样是否能接受呢?” 我沉吟几秒后,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后,遂又问了我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便算是完成了这次面试。 送我下楼和出门时,还不忘告诉我,如果面试通过的话,下午六点以前,人事会用电话的方式通知我。 反之,如果没有通过,就不会跟我取得联系了。 我心说,这不就跟上家游戏推广公司一样么?难不成他们都是商量好的? 回去的路上,那位招我来的人事还不忘在微信上继续跟进,搭讪话术一套接一套:“小哥哥,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总感觉看你眼熟。” 这话要从别的女孩儿嘴里说出来,八成我会以为是桃花运到了。 从这五尺差四寸的小胖妞嘴里说出来,那还是算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确实是我多心了。 人之所以这么说,还真不是跟你什么三生有缘、人生恨不如初识。 因为人家不只是跟你说,但凡是来面试过,大差不差能通过的,人都会挨个说一遍。 不为别的,只为增加第二天的到岗率罢了。认真你就输了。 下午6点整的时候,我接到了媛媛打来的电话。 开头的寒暄居然是问我,还记不记得她? 我说记得以后,她才进入正题。 并告诉我说,从今天起就是同事了,明天上午9点之前记得来公司报到。随行记得带一个本子、一支笔,外加一个保温杯。 临挂电话之前,还嘘寒问暖道,今晚要早点休息,天气开始慢慢冷了,睡觉记得盖好被子,明天不要迟到,明天见。 第22章 千年不变的自报家门 次日,我很早便来到了公司。 仅仅就在六七个小时以前,不知出于何故,即将从无业游民摇身一变,成为众多打工族当中一员的我,居然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 是开启全新职业生涯前的欣喜和兴奋? 还是试岗第一天,想着如何给未来的同事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像都不是。 总之,平时都能睡到八点多钟自然醒的我,生物钟在那天居然离奇失灵了。 早晨七点半左右,整个人就已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8点25分左右出门,路上途经一家早餐店,买了一两猪肉蒸包,边走边吃,到公司正好是8点40分出头的样子。 和昨天面试前一样,公司大门依旧紧闭不开,我敲了几次,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50分以后,走廊外突然掀起一阵骚动,随即便是潮水般的人群,乌央乌央的朝我这里涌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提前几分钟来的只能算作是前沿观察哨,大部队和正规军都在后头呢。 这还不算完。 58、59分,甚至9点整了,依然会有两三个踩点上班、姗姗来迟的老油子…… 这都属于是不入群的散兵游勇。 踩点打卡,自然免不了被嘟囔。 昨天面试我的那个名叫王力的人事主管,用略带有一丝严肃的语气警告那几个踩点的人道: “下次早来会儿,别再踩点和迟到啦,不然下回让你们乐捐啦。” “好嘞,好嘞。”那几个人应付着说道。 我这初来乍到,对于从他们这些老员工嘴里蹦出来,且对方听到后,立马就能做到心领神会、心照不宣的一些内部“术语”,时常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听不懂的状态。 乐捐?乐娟?乐卷?哪儿跟哪儿啊? 王力给我找了一个空着的工位,招呼我坐,顺手从他工位旁的文件栏里抽出一沓用塑料书皮包着的小册子,封面白纸黑字写着“员工入职手册”几个大字,放我面前说: “先看看这个。这是咱们公司的员工手册,里面包含了咱们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你先大致浏览下。待会儿我会让人事那边给你发几个视频,好让你对咱们公司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咱们入职第一天,先不着急上手业务,主要是以学习咱们体系的企业文化,和培训一些基础的专业知识为主。” 我翻开员工手册,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一大堆有关公司规章制度的条文条例,竟有近20条之多。 无外乎就是:严禁迟到早退;严禁无故请假;严禁上班时间玩私人手机;严禁上班时间打游戏;严禁同事之间存在负能量传递;严禁同事之间爆粗口、相互辱骂、不讲文明礼貌用语;严禁同事之间存在肢体冲突、打架斗殴…… 逐文逐条后面,都写有相对应的处罚措施。 或口头警告、或留岗观察、或开除辞退、或扭送公安机关依法处理,可谓面面俱到。 员工手册前后加起来一共8页,我才看到第5页,还未领悟其精神,挨着我坐的王力便起身,拍拍我肩膀说: “来,先来跟我们大家一起开个会,认识认识。” 我遂合上手册,跟着王力来到面试区前那片空地。 老员工们早已将这里围成一个圈站好。 我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站谁旁边好,瞅准一块儿间隙便插了进去。 站我左右两边的老员工面无表情的看看我,我也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微笑,聊表回应。 一眼望去,几乎全是男的。心里默数了下,大概有三十来个人的样子。 除去不参与晨会的人事,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女生。 一个短头发,打扮得比较干练,看上去也更显成熟一些。 一个身材微胖,戴着眼镜、黑色大衣、披肩发,五官还行。 一个略显婴儿肥,皮肤黝黑,长得蛮壮实,外观上看有点虎了吧唧的。 再看男的,那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了。 高矮胖瘦、参差不齐。 从发型上看,染黄头的、留板寸的、烫卷毛的、梳中分的......各有其人。 从装扮上看,打耳钉的、纹眉毛的、配眼镜的、戴口罩的......见怪不怪。 从配饰上看,戴手表的、盘珠子的、带项链的、佩戒指的......目不暇接。 从衣着上看,一身牛仔的、穿嘻哈服的、格子t恤的、大衣皮裤的......五花八门。 我心说,看来这家公司倒没有叫员工穿正装的讲究,起初我还以为得各个穿西装、打领带、踩皮鞋呢。 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些束缚,否则都不用人问,一看就是销售。 虽然是做起了销售,但多少还是有些销售心理障碍的。 生怕人家问我是不是干销售的,或者嘲讽我是个干销售的。 留着短发,看上去明显是要成熟一些,颇有些主管架势的女同事,率先做起了晨会开场白。 她自己本人也有点腼腆地擦着手掌,笑着说:“那个,看到今天有两位新来的小伙伴嘛。正好我们也要开会,两位新来的小伙伴可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比如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了呀、家住哪儿的呀、有什么兴趣爱好呀、有没有男朋友呀,有几个呀?都可以说哦。” 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他们笑的,是源于这位“女主管”的调侃。 既然入职的都是帅小伙,哪儿来的男朋友?还几个男朋友?简直贻笑大方。 我的注意力倒没在这句戏谑之言上,心里反倒冒出一个问号:两位新来的小伙伴?不就我一个人么?另一个在哪儿呢? 说话这女的也没戴眼镜,不像是个近视的人,还能看人重影不成? 我还没回过味儿来呢,站我右边的一个同我差不多高的“小四眼”突然向前一步,自说自话道: “啊,大家好,我叫赵凯歌,老家是铜山那边的,现在是搬到大庙那边去了。我是97年10月份的,刚刚过完23岁生日。我这兴趣爱好的话,就比较杂一点,像什么游泳、打篮球、打麻将、钓鱼,都比较喜欢,偶尔也会去捣个台球啥的。那个,男朋友是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的话,谈过三个,不过都已经是前对象啦,现在是单身……” 话说到一半,满堂便是唏嘘之声,还有人起哄似的吹起了口哨。 站他旁边的几个男生,甚至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站那个女主管旁边的一个大高个胖子,还大言不惭的频频点头自夸道: “管,有我徐州吴彦祖当年的风采。当年哥哥我在学校的时候,那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追我……” “你们那儿是盲人学校么?人是瞎了什么钛合金狗眼,能看上你?”站在左边的一个看上去比较阳光的男生赶忙挖苦道。 别看他外表秀气,说起话来是真挺毒舌的。 不过这大概率也都是关系比较知近的人,才会如此调侃。 不然俩人半生不熟,他说一句,你怼一句,早打起来了。 女主管及时打断了他俩的争执,说:“好啦、好啦,让人家说完。” 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你继续。” “啊,基本上就介绍完了。最后就是,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平时工作当中,我要是有什么不懂,或者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容。谢谢。” 说罢,他还冲大家伙鞠了一躬。 这一躬得来的反响可不小,惊雷一般的掌声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对他的自我介绍表示点头肯定。 有俩人甚至故意把鼓掌的姿势做得很浮夸,不时还有人叫上两句“好”。 轮到我了。 坦率地说,那时候的我,性格上多少还是有些内向和腼腆的。 过去有人说我话多,可那也仅仅局限于是跟熟人、老同学、亲戚朋友话多、聊得来。 我对陌生人和彼此还不太了解的人,相对而言话还是比较少的。 在外人看来,我可能还有点自闭症的倾向。 因此,我的自我介绍,相比前面那位名叫赵凯歌的“小四眼”的,真不知差了有多少。 这是连我自己都深有感触的。 平时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少,思维逻辑也清晰,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可一旦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反倒是有点怵了,支支吾吾的,颇有股拿不出手的架势。 大家听完以后,也没有作出太多回应,甚至有俩人嘟囔了句:“说的啥?再说一遍,没听清楚。”弄得我别提多尴尬了。 第23章 女主管的自白 女主管见状,及时缓解气氛道: “可能是咱们新来的小伙伴还没有熟悉咱们公司的氛围,没关系,慢慢就适应了。在咱们这里,不用腼腆、不用害羞,其实晃眼一看,咱们公司差不多都是男生,女生还是比较少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平时赶上休息的时候,在一块儿吃个饭、喝顿酒,自然就熟络啦。感情就是这么慢慢培养起来的嘛。总体来说,咱们公司的氛围就是比较轻松愉快的,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拼搏、创业、共赢,讲究的精神是一切奋斗为自己、开开心心把钱赚,早日实现五子登科。咱们公司来的老一点的员工都知道,五子登科是哪五子来着?” 众人立马接腔道:“票子、房子、车子、妻子、孩子。” 其回应速度之快,堪称无缝衔接。 就是回复的语气不是很亢奋,死气沉沉的,像极了背书,有点拽“之乎者也”时那个劲,就差眯缝起双眼,外加摇头晃脑了。 “对的。”女主管满意的点点头说,“基本上在咱们体系里扎根,从普通员工到创业老板,平均也就是两到三年这样的一个时间。你要是个人业绩做得很优秀,然后又很会带人的话,能带着你的小组不断突破新高,那你要想打破记录,实现一年就创业,也不是不可能的。就拿我本人来说,我是来到咱们体系之前,就已经早早的把婚结了。进入到咱们公司之前,我除了有老公有孩子,其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来早的小伙伴都知道,我之前也有讲过,结婚以后是跟公婆住一起的,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的话,就更别提了,当时家里有一辆电动三轮车,我都感觉算是很不错了。我最开始倒腾服装、摆摊,都是踩那个电动三轮儿去接货、运货。后来加入咱们这个体系,当时还是在菏泽,那时我刚入职,公司在牡丹万象城那边,我从家里骑车到公司需要半小时。菏泽冬天天气很冷,后来为了御寒、挡风,还特意给三轮车改装了下,装了个棚,就是这么过来的。进入到咱们体系以后,开始做业绩、积累客户、出单,然后晋升为师傅,开始带徒弟、带新留人,慢慢壮大自己的小组,成为一个合格的组长,最后小组在活动月突破新高,达到创业的标准,就开始发展自己的团队了,才有了今天的‘我梦’。我们的体系,包括咱们的片区所传递的文化,实际上就是狼性文化。什么叫狼性文化?狼是群居动物,而不是独来独往,逞个人英雄主义。咱们的公司叫‘我梦’,但咱们的团队实际上还有一个名字,大家知道叫什么吗?” 几个看上去应该是待的年头比较久的老员工,异口同声地衔接道:“野狼!” “对,咱们是野狼团队。所以也希望大家都能记住,既然要做狼,那就要做桀骜不驯、永不认输、不服就干的野狼。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想尤其是咱们团队大部分都是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大老爷们儿。男人嘛,我觉得你说他啥都行,唯独不能说他不行。男人就不能让人说成不行!这是面子问题,也事关男人的尊严。我也希望,咱们在座的各位,最多就是让人叫你一声单身狗,除此之外,任何带狗、带犬之类的称呼,都不能被拿来用在你身上,不然真的是很没有面子。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众人细若蚊吟般的声音,让女主管多少有些不悦:“大家是都没吃饭吗?” 还真有几个显眼包不怕被嘟哝的,大大方方地接话道:“没吃。” 还有在一旁跟风帮腔的:“早上来到公司就开会啦,还没来得及吃……” 女主管沉默几秒,似乎是在有意遏制内心即将爆发的小火山,压低嗓门儿说道: “我觉得上班就是上班。按照公司规定来讲,上班时间通常也都是不让吃东西的。虽然咱们这里不讲究那种军事化管理,但也是要受最起码的纪律和规章制度所约束的。不是说不让大家吃早餐,但也不能因为吃早餐,影响一天的工作进度和工作效率。我看大家普遍都是从宿舍来公司的路上,顺便把早餐给买了的。那你路上可以吃吧?很多小伙伴走路的时候喜欢拿着个手机,我认为与其看手机过马路,不如边吃早餐边过马路,你还能顺便看看过往车流,安全第一,你看手机过马路就不是很安全。而且一顿早餐,我认为最多也就是一两包子、一杯豆浆,最多最多,想营养再均衡下,多补充点蛋白质,就再加个白水煮鸡蛋,或者茶叶蛋什么的。我觉得也就是几口的事儿,很多人一吃就是十分钟、二十分钟,那我真的是很不能理解。还有很多人去卫生间上厕所,一蹲就是二十分钟、半小时起。有的人甚至上完厕所,也不回自己位子上工作,反而出门到楼梯口去吸烟。这一根烟抽完需要多久?我看不少人两三分钟就抽完啦。有的人呢,那一根烟又得抽个二十分钟。这一下子,一小时时间全浪费在上厕所和抽烟上了,那你这一天的工作效率肯定是很低的。所以我希望大家,不管是老员工还是刚加入到咱们团队的新人,心里都能够清楚和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出来工作的意义是什么。你既然出来工作了,公司发你工资了,你是不是要把事情给做好?这也是咱们要遵循的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不知道你们大家怎么看?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对、对。” “对,是的!” “是的,提高自己效率的。” 大家纷纷响应,颇有股获益匪浅的架势。 “嗯,那我也希望大家不光是站在这里听我去说,也希望大家能够去理解虹姐的良苦用心,把我说的这些话颠来倒去、翻来覆去,不断的去想、去琢磨,没事儿多去想想,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工作?你为什么要选择这家公司?你想要在这里获取到些什么?尤其是马上要开启一年一度的双十一活动了。昨天飞哥培训的时候也说啦,一个四月份周年庆活动,一个双十一活动,不光是大家业绩突破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晋升时机。你要看一下,你业绩突破新高的同时,你的小组是不是也要突破下,个人破十万,小组破十万、二十万,甚至三十万,达到创业标准。今年年底之前会诞生出几个孵化老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只要你想,并且愿意为这个目标去迈进、去努力,那今年年底的孵化老板可能就有你一个……今天就说那么多。那么从今天开始的话,我们也算是正式进入到备战双十一的状态了。待会儿开完会,大家也要去罗列好客户,把你通讯录里的客户全部罗列出来,不要想起这个,忘了那个,逐一去罗列。不管是外地的客户也好,还是本地的客户也好,做好跟进,不要十天半个月的不理人家。人家买你护肤品,你既不提醒,也不教使用,不问感受。使用过程当中出现问题了,也不及时去帮人解决,那几次三番这样,人家客户肯定就不信任你了呀。那你这客户做不到长期留存,你的业绩怎么持续攀升呢?大家一定要清楚这个道理。客户是你事业发展的基石,好比盖楼前打的地基,地基不稳,你楼盖得再高,也是随时有可能坍塌的……” 说是就讲那么多,但还是口若悬河般的啰里八嗦一大堆,我这刚来的听了,都感觉有点躁了。 心说这一场晨会,怕是没有个半小时完不了,站得我脚底板些酸。 第24章 沃德家的由来 散会后,那女主管又把我和小四眼“赵凯歌”单独留下,并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这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我最初所认为的某部门主管,而是切切实实的这家公司的老板。 本人姓陈,叫陈珍。 乍一听,还以为是精武门里的陈真。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父母给她取名时尽显草率和敷衍。 因此,便给自己取了一个简洁,且听上去比较舒服的女性艺名———夏虹。 “……以后叫我虹姐就行。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同事啦。相比外面大多数公司那种沉闷、压抑的工作环境,咱们公司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咱们公司打造和对外传递的就是家人文化,来到咱们公司,就好比是加入了一个大家庭。这个家庭会因为有你们的加入,而变得更加壮大,你们也会因为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当中,得以实现你们的理想和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刚才开会的时候,你们应该也有听到,咱们公司是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晋升体系的。而且上到我们公司总部,下到咱们自己,有一个共同的价值观,那就是成人达己。因此,我们的素材是共享的,我们的经验是共享的,我们在这里的一切都会做到共同分享,不会出现传统销售公司那样,有什么拓客技巧、解决抗拒点的话术,以及给客户铺垫大单之前,要上的一些精致思想,都藏着掖着、密不透风。咱们这里不会存在这种情况,你有不懂的、不会的,拿捏不好的,都可以问。咱们团队里也有很多大神,业绩五万、十万的,都可以去问,都会很耐心的回答你,不会说对你的提问爱搭不理,这个可以放心。他们要是拒绝教你方法,或者不理你,跟我说,我是不会轻饶他们的……那今天的话,咱们的工作就是以学习和培训为主,待会儿咱们的人事小姐姐也会给咱们安排。咱们的午休时间是中午12点半到下午2点,给到咱们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去吃午饭,顺便眯一会儿,这样下午精神状态也会好一些,不容易打瞌睡。下午6点半下班,在5点之前,会完成今天的培训,然后到时会给咱们安排一个考核,主要是就一天的培训内容,去做一个考试,都是一些简单的专业知识、产品参数。所以待会儿不管是发给你们的视频也好,还是去二楼做培训,都要做好笔记,不要一天培训完,本子上一片空白,那就不好了。对啦,让你们带一个保温杯,带了吗?” “小四眼”赵凯歌带了,我没带。 “嗯,以后最好还是准备一个保温杯,咱们公司也有饮水机,没事儿多喝点水,少喝点饮料,对身体的新陈代谢也是有帮助的。”夏虹指着墙角处的一台饮水机,说道。 9点50分,正式开启了今天的培训。 人事媛媛给我微信上发了几个视频,主要是公司发展简史、发展历程、企业文化等。 这是一家坐落于广州,从事电子商务领域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名叫“沃德家”。 把名字拆分开理解,便见端倪。 沃指的是“沃尔玛”。 意为将这个以女性用户为主的线上购物平台,打造成像沃尔玛那样全球知名的百货公司。 德指的是“品德、道德、德行”。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以此来时时刻刻鞭策和正告体系内的所有领导和员工,做有品之人,行有德之事,助力公司影响力不断攀升,最终实现像阿里、京东那样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成为国货老字号,成就百年老企业。 而最后一个“家”字,就要结合起“沃”和“德”一起来念了。 沃德家,谐音就是“我的家”。 由此体现出公司对内对外所传递的“家文化”,并非浪得虚名。 身在沃德家,便是一家人。 大家可以在一起分享自己的工作心得、讲述自己的过往经历、阐明自己对未来的愿景和期待…… 你有故事,他有酒。 从事业上的伙伴到人生当中难舍难分的挚友,在这里都可以得到。 同人事讲的一样,培训视频里的这总、那总,也都在不断的重复着“创业”二字。 而他们广州总部的核心价值观,就是拼搏、感恩、创业、共赢。 创业文化是深深镌刻在每一位“沃德家”人的骨子里的,更是企业永恒的蓝图,那就是不断发展、壮大、再发展、再壮大…… 后来据听说,在河南哪个地方,有一个片区,取名为“红旗”。 他们的口号就是,要把“沃德家”的旗帜插遍全中国每一座城市。 目前他们已“占领”了9家城市,光河南就有郑州、南阳、濮阳、洛阳,还有陕西西安、宝鸡、咸阳,以及河北的邯郸、邢台。 视频当中最令我感到兴奋的,便是那“5000个团队、5000个老板”的目标。 视频里有提到,目前“沃德家”在全国各地的经销部门已经超过了有800家。 独立出去的老板和待孵化的储备老板也有1100人左右。 全国所有员工加起来有多人。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扩大…… 未来不到4000个老板当中,是否有你一个呢? 我内心踌躇满志,心想,我这翻身农奴把歌唱,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这份工作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后面还有四个视频,就是有关专业知识的了,主要就是四大肌肤的形成原因、改善流程及方法、适合皮肤问题的护肤成分等。 出油痘痘肌如何如何、暗沉斑点肌如何如何、干燥衰老肌如何如何、敏感受损肌如何如何…… 枯燥无味的专业知识,听得我浑浑噩噩、不知所云,脑子里一团糨糊,直犯困,瞌睡都不知打了多少回。 终于到了午休的时间,发给我的视频也刚好全部看完。 人事主管王力拍拍我肩膀,示意我摘掉耳机,告诉我午休时间到了,一起下楼吃饭。 并让一个叫“育良”的人带我和赵凯歌一起去吃饭,别把我俩给落下了。 第25章 育良的救赎 育良的姓氏并不多见。 他姓“晁(cháo)”,和《水浒传》里的托塔天王“晁盖”同姓。 不认得这字的人,还以为是姓“晃”。 晁育良算是公司里仅次于夏虹的老资格了。 在菏泽的时候就加入到了“沃德家”,也算是虹姐出来创业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老家是菏泽巨野县的,今年已经28了。 此前,他曾在浙江温州的武警部队服过两年役。 后来混熟了,还给我们炫耀过他服役期间拍的一些留念照片。 有做俯卧撑的、有负重越野的、有手持85式狙击步枪,摆pose的,还有他在退伍仪式上,摘下肩章、帽徽和领花后,涕泪纵横时被抓拍的怼脸照…… 这或许也是他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深刻回忆。 每每提及已成过往的军旅生涯,他总是侃侃而谈,不厌其烦的讲述着那段军营生活。 退伍以后,他进过厂、摆过摊,也曾自己张罗个小店,做烧烤生意,干得也不是很好。 后来干脆就把店关了,寻思从外地进一批便宜的衣服来卖。 通过银行给人账户上转了小两万块钱,最后货也没接着。 电话里还让那自称是“货主”的人耍得他,一会儿跑这个街道接货,一会儿跑那个街道接货,最后都快把半个菏泽跑遍了,也没见着货主本人。 气得他直发牢骚,质问货主是不是故意玩人的。 电话那头的骗子倒一点不含蓄,听他这么问了,索性开门见山道:“玩的不就是你这类傻子么?”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害得育良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他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句,没成想对方还真是个骗子。 不费吹灰之力就卷走他两万块钱不说,还嘲讽他是个傻子。 据说那时候,育良刚结婚不到半年。 媳妇儿娘家是邻县的,说贤惠也贤惠,但生起气来,脾气也是说炸就炸。 听说育良让人一通电话就忽悠出去了两万块钱,当媳妇儿的立马坐不住了。 心说这还不算是做生意失败折的,属于是东西都没见着,直接就打了水漂啦。 于是嚷嚷着就要跟晁育良离婚,哪儿有这么办事儿的?人面儿都没见着呢,就直接转钱啦。这不明摆着骗子么? 又不是三岁孩子啦,那么容易让人哄的吗?脑子让驴踢啦?! 最后还是公婆好说歹说,干脆直接剥夺了晁育良的财政大权,把家里剩余的积蓄全部给了儿媳,方才作罢。 几经创业失败的晁育良,心气儿也大不如从前,想着干脆找个踏实安稳点的活儿,能养家糊口就行。 说起来,他进入“沃德家”还要得益于他一个远房表弟的引荐。 当时线上招聘还没有完全兴起,基本上都是靠两条腿兜兜转转找活儿。 据说有一回是晁育良刚好路过牡丹万象城,赶上中午饭点,心说跟这附近吃个午饭得了,吃完再找。 他本人倒也挺节约的,找了家做快餐的,点了两素一荤,刚好10块钱。 落座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刚扒拉没几筷子,店里又一连进来好几个客人,听口音也都是本地的。 “老板———”带头那人进门便打招呼道。 正在打菜的老板抬眼一看,随即冲对方一挑下巴,似乎已经很熟了,回应道:“哟,来啦。” “来啦、来啦,今天都有啥好菜?” “那,都是好菜,看看今天吃点啥。” “我看看......”为首那人低头快速扫了一眼菜品后,只是用余光瞄了眼正对着他坐的晁育良,便高声喊了一句,“哟,这是谁呀?这不良哥么?咋搁这儿来?” 晁育良一抬头,见是表姨家的儿子,惊喜莫名:“哟,这不是松儿么?你咋搁这儿来?” 他这表弟姓黎,单名一个松字。 戴副眼镜,说起话来,乡音很重。 最具人物特点的,便是他那仅仅只有1米5几的身高。 “我搁这儿上班来,你来这儿玩的?”表弟黎松寒喧道。 晁育良轻叹一口气道:“玩啥耶。我正寻思跟这附近找点活儿干干。” “咿!你找啥活儿来?净开玩笑。前几个月听俺妈说,你不是还支了个烧烤摊子,干得不才好嘛?咋,不干啦?” 晁育良都难以启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道: “好啥耶,烧烤现在才不好干嘞,就火了那半个月就散熊啦。现在干烧烤的太多啦,办个营业执照,支个烧烤炉子就能干。干这又不需要啥手艺,烤熟就管。烧烤料有啥讲究的?就问句能不能吃辣。能吃辣,那就大乎辣椒大乎的油,不能吃辣,直接白串儿上桌,撒多少料看自己合适。现在烧烤干得越来越像自助餐啦,新店没啥竞争力,打折也不管劲,根本不上座儿。最多就是小情侣那样的偶尔来吃吃,正儿八经爱吃烧烤的人,人认地方,回回只去那儿,还带朋友来,所以人家越干越红火,俺们这后来开的就不行啦。” 他那表弟随便点了个两荤一素,便同晁育良面对面就坐,一边表示理解,一边不忘给晁育良夹菜道: “唉,现在干啥都不好干……那啥,你那么大个儿,别光逮素的克,吃点我这个,小炒黄牛肉。我每次来都点这个,贵是贵了点,味道是真好。” 晁育良也忙不迭地阻止他继续给自己夹菜,点头如捣蒜般,表示可以了、可以了。 对比起俩人的菜色,差距确实不小。 听表弟这语气,还顿顿吃牛肉,看来是发达了。 入座前,看他还回头招呼那几个跟在他身后的小青年,还真有点小老板的意思。 于是半调侃半打趣儿地问道:“最近跟哪儿发财来?松。看你这吃饭都带好几个人,是当领导啦?” 表弟赶忙摆摆手道:“嗳,山东人都爱当领导,这机会要换我小时候好好学习,估计还管。现在最多就是干个小组长,能把自己小组给带好就不孬啦。” “耶,都组长啦,那你这干得可不孬嘞。对啦,你们那公司是弄啥来?” “就卖护肤品、化妆品这些的。” 对方是说者无心,晁育良是听者有意,索性追问到底:“那能好干么?” “还行吧。这种就不像那些卖酒、卖房、卖家具的,什么人都卖。护肤品这东西,一般都是女客户才买,所以平时接触到的客户群体也都是女的为主。女人都爱美,抓住这个痛点,往下延伸就行。卖女人护肤品就好比卖烟给男的,基本都有需求,无非就是让她知道,为什么要选你推荐的。这中间需要说啥话,怎么说,还是看自己。” “咿,听上去还怪洋火来。那你干这个,一个月能赚多少?”晁育良好奇地问道。 “这个没有准头,我们干这个也分平常月跟活动月。平常月,没啥活动的话,一个月下来,能挣个四五千吧。要是赶上活动,像什么双十一这样的,也能赚个万八千的,差不多就这些。” “耶!”晁育良不免有些心动了,“要这么算的话,这一年下来也不少挣嘞。没活动的时候都能克个四五千,那也不孬啦,咱菏泽平均收入也就两三千。要换路边扫地的大姨,一个月估计能有个1500就不瓤啦。” “是这,不然给我工资低了,我也不能那么卖力地干不是。” 就这样,晁育良毛遂自荐,让表弟带他入局,他也打算试着去挑战下“妇女之友”这个职业。 赚女人的钱,总比赚男人的来钱要快,收入可观不说,心情也很愉悦。 第26章 关于这个体系 入职后,晁育良便被分到了夏虹的小组。 当时夏虹已经是菏泽团队的主管了,只待小组人员壮大,突破上面给到的目标门槛,即可一遇风云便化龙,开启创业孵化。 如今,三年过去了,虹姐创业至今也有两年。 当初跟虹姐从菏泽来到徐州组建自己团队的老砥柱们,也只剩下育良一人。 此时育良虽然名义上是团队主管,实际上也已经被作为孵化老板培养了。 眼下的双十一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只要带领他的小组突破20万业绩,他便可以开启正式的创业之路,独立出去、自成一派。 晁育良的性格就属于老好人那种,跟谁都笑呵呵的。 基本上没见他跟谁红过脸、急过眼,是个难得的好脾气,长得也比较秀气。 我第一次见到他,总感觉他跟“情深深雨蒙蒙”里饰演尔豪的演员高鑫有点像。 或许因为山东是孔孟之乡的缘故,受儒家文化的影响颇深,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因此,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山东人都爱管对方叫老师。 你在山东搭乘个出租车,人家司机也会问你:“上哪儿去?老师。” 乡音要是比较重的话,甚至还会带点儿化音,比如:老师儿。 南方人要是听了,还以为是叫“老sir儿”。 初次相识,晁育良便话匣大开,半方言、半普通话的问道: “老师儿,想吃啥?” “老师儿,哪儿人?” “老师儿,今年多大啦?” “老师儿,以前做啥嘞?” 我一一回复完,他也只是点头,既不予以置评,也不刨根问底,感觉就是有点没话找话聊的那种。 我也随他,他问我答,也不多讲。 时刻提醒自己:言多必失。 他领着我和赵凯歌来到一家名叫“胡一单”的盖浇饭馆,扫眼一瞧,还真看到不少上午开会时的熟面孔。 合着这上下加起来不足100平方的门店,都快被这家公司的员工给承包,继而转为机关食堂了。 这店的菜色倒是丰富,就是价格太贵。 两素一荤都得将近20。 两荤一素没个25,根本拿不下来。 这一日三餐要都这么吃,一天不得造个小一百块钱的? 我心里默默想道:等把和信这片摸熟了,还是得换家实惠点的快餐店来吃,顿顿二三十,哪儿受得了哇? 我还准备买瓶水来喝,不然不好下饭,容易噎着。 晁育良及时将我拦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不锈钢圆桶,跟我说,那里面有棒子面粥,免费的,管够,犯不上再买瓶水,能省则省。 我过去一看,这哪儿是什么棒子面粥?跟汤水没啥区别了。 不过也好,反正我也不爱喝粥,要是稠的我还不喝了呢。稀的再好不过,越稀越好。 席间,晁育良还不忘中途去柜台抽出几张餐巾纸给我们留下,跟我们说,他吃完啦,就先走了,我们吃完直接回公司就行。 公司有爬爬垫,困的话,可以在爬爬垫上躺一会儿。 睡不惯爬爬垫,趴桌子上眯一会儿也行。 下午还有几场培训,中午不睡会儿的话,回头容易犯困。 回去路上,都到写字楼下了,我才蓦然想到,下午要是犯困的话,嚼点口香糖兴许会好点儿。 于是又半道折回,准备去超市买瓶炫迈或者益达来着,刚好同吃完饭回来的王力、夏虹一干人撞了个正着。 见我和他们相向而行,心里八成是在想我是不是不打算干了,想趁午休的工夫溜号。 王力赶忙将我拉住,问道:“干啥去呀?” 我说去超市买点东西,他这才放手。 回公司以后,已经是下午1点一刻。 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人,一个空位置没有,我索性就在工位上趴着眯了会儿。 1点55分,考勤机便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跟闹钟似的。 这是提醒我们,该起来的起来啦,马上要开启下午的工作了。 我正要去卫生间洗把脸,醒醒困,恰好撞上准备去楼梯道口抽烟的力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从中拿出两根递给我,我摆摆手,婉拒说我不会抽烟。 他笑笑,遂塞一根在嘴里,另一根夹在耳朵上,跟我说,让我稍作准备,拿好笔和本子,等他抽完烟,就上楼培训。 下午的培训一共两场: 第一场是带我们来了解下“沃德家”这个企业。 第二场是带我们熟悉下基本的皮肤专业知识和公司旗下的产品。 培训开始前,我和赵凯歌坐在会议室办公桌的两侧。 随着投影仪投放的影像逐渐清晰,下午的培训也正式从一条长约8分钟左右的宣传片拉开序幕…… 开篇便是一段回忆杀: 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 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 南方遭遇罕见雪灾…… 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船发射升空…… 金融危机席卷全球…… 紧随而来的画外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动听,尤为入耳: 何曾想过,你我之间的缘分,竟源于那段喜忧参半的多事之秋。 2008年4月15日,“沃德家”诞生了。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转瞬间,“沃德家”已度过12个春秋。 回忆往昔,这12年间,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在这个日新月异、变幻莫测的世界,我们又留下了哪些足迹,以此证明,我们曾经来过…… 2008年,“沃德家”正式开启电商项目孵化。 2009年,“沃德家”旗下首个护肤品牌“妠沐美”创立,建立覆盖全国的网销渠道。 2010年,全国九大配送中心成立,产品保时保效送达。 2012年,“沃德家”商城全新改版,推出食品级营养内调品牌“膳尔美”。 2013年,“沃德家”自主电商平台正式上线。 2014年,私定服饰品牌“霓爱裳”顺势而生,北美跨境电商业务正式开启。 ............ 2019年,开启欧洲、澳洲溯源,甄选全球优质原料,从源头确保品质。 2020年,战略入股广州“德美”抗衰老研究院,提供更为专业的技术保障。 在过去长达12个年头当中,“沃德家”在业内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无论是在电商领域,还是美妆行业,从异军突起、无人问津,到别开生面、小有所成,再到现如今的后来居上,成为行业内的翘楚,在坚持保质保量、发展创新、不忘初衷的道路上,“沃德家”始终在前行。 目前,“沃德家”已经拥有了一支完善且专业的护肤导师团队,以扎实的专业知识、专属的产品搭配方案,提供从皮肤问题诊断,到产品搭配,再到反馈及调整的全套服务...... 我和赵凯歌正看得入神,力哥却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继而转为口述讲解。 与其说是口述,不如说是照本宣科、一板一眼地读。 关键是,他照着读都读不顺畅,时不时还会卡壳,甚至会出现口吃。 显然,这个培训课件连他自己都没怎么看过,八成也就是给新人培训的时候,才拿出来浏览下。 “刚才视频里主要就是讲到了咱们企业的一个发展历程。咱们公司的总部在广州,全国几乎所有城市,包括据我了解到的,上海、北京、深圳,也都有我们的营业部。总的来说,经过这12年来的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咱们公司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目前也是广州市政府重点扶持的单位。在电商领域,我们也是做到了独树一帜的私域电商number one。在快递跟物流这块儿,咱们公司也投入了大量资金,自建覆盖全国的9大配送中心,分别在:南京、郑州、济南、成都、长沙、广州、杭州、沈阳、南昌......这个要记一下,待会儿考核的卷子上会问到这个,全国9大配送分别是哪些地方,不要记错了......记完了,咱们就继续哈。我们坚持全国统一官方发货,确保产品正品和价格公开透明,同时在快递合作上,支持顺丰、京东......现在网购越来越发达,估计每个人平时都是收快递收到手软,所以很多客户对于快递这方面也是比较挑剔的。像我平时在天猫或者京东上买个东西,都会特意问下客服,是发什么快递,能不能发顺丰或者京东?能就下单。因为顺丰和京东,咱们都知道,相对来说,服务还是比较好的,服务比较周到,一般都是可以做到送货上门,提供送货入户服务。其他快递可能就比较喜欢把包裹放到丰巢柜或者菜鸟驿站,还得麻烦客户去自提。有些比较懒的客户,不想自提的,听说你这没有顺丰和京东,可能也会降低她的购买欲,是不是这样?” 我和赵凯歌点头表示认可。 “在服务这方面,咱们也是采取的‘主动式营销’服务。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主动才有故事。你只有主动了,这件事的主导权才能被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里。像客服的工作,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客服的工作就属于是典型的被动式服务,等客户来咨询,等客户主动,那这工作就不具备一定难度和挑战性了,自然没有什么发展前景。毕竟,做销售嘛,我觉得肯定不能指望客户主动来找我们,也没这种好事儿不是?自然是咱们主动出击,去寻找客户的,这也能更加锻炼咱们的一个工作能力、社交能力、口才能力,还有就是抗压能力......在专业能力这块儿,咱们公司要求的是‘沃德家’每位护肤老师必须持证上岗,均配备国家专业资质证书,而且会定期培训,以及和业内大咖做交流学习,吸收行业前沿知识及发展动态,联合营养健康、皮肤医学等领域的专家学者,一起提升专业服务实力,做到不仅仅是客户的专属护肤顾问,更是生活美学的倡导者和引领者......上面有讲到,关于每一位护肤导师都是要持证上岗的。当然,咱们现在是刚刚上手,在专业能力这块儿肯定还是欠缺很多的,所以前期也不会要求咱们说,立马就要去考取相关职业资格证书,等到后面咱们的专业知识慢慢巩固了、扎实了,到时候也可以考虑考取相关资格证书。” 我同赵凯歌听完后,仍以点头附和。 第27章 宝马使我亢奋 “再来说说咱们体系的构成。从上到下,分别是总部、大区、片区,再到片区下属各部门,也就是各经销商。咱们‘野狼’目前就属于是片区之下的一个经销部门。咱们部门所属的片区,叫如菡片区。一共有两位区长,一男一女,男区长叫玺腾飞,女区长叫瞿如姣,他们还是两口子。像咱们这个体系的话,就是比较鼓励和支持夫妻共同创业的。上到总部,咱们的总裁和董事长,属于是夫妻俩白手起家。再到大区,咱们是属于菏泽大区,咱们大区的区长王总,和财务总监琳姐,也是两口子。再往下,到咱们片区,飞哥和姣姐也是在咱们体系里认识的。飞哥入职要比姣姐晚来半年左右,大区那时候还是片区,姣姐来不到半年就已经是片区的销冠了。后来,姣姐达到了创业标准,独立出去创业,但是姣姐呢,可能女孩子的性格,不太适合管人,区长王总和琳姐就让飞哥过去帮她。就这样,飞哥和姣姐一起就把刚成立的菏泽七部给撑起来了。飞哥和姣姐也是各司其职,飞哥在管理这方面有一套,姣姐在做业绩和做业务赋能这块儿也很优秀,他们俩就属于是典型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慢慢的,菏泽七部也越来越壮大。” 王力一边讲解,一边打开一个新的ppt…… 这里面主要是一些人物的简介:集团总裁和董事长的、大区负责人的、片区区长两口子的…… 然后就到了我们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夏虹这里。 “这位就是咱们部门的负责人,也是咱们‘野狼’的老大。早上开会的时候,就是她主持的。她叫夏虹,夏天的夏,彩虹的虹,大家一般都管她叫虹姐。她呢,其实年龄也不算太大,22岁就加入到咱们体系了。从普通员工做起,到带人师傅,再到储备组长、组长,再到储备主管、正式主管,最后达到创业标准,开启创业孵化,再到现在发展成30人左右的团队,前后大概就是4年左右的时间。从一个没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从工厂里走出来的普通女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不光实现了财富自由,而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车和房子......咱们这个体系,怎么说呢?不属于那种画饼的公司,就是真真正正能够给到每一个想要创业的伙伴一次创业的机会。而且从咱们体系出去创业的老板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失败的案例,只要自身不松懈,少则一年二三十万,多则一年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那都是没有问题的。为什么我会说得这么肯定呢?因为我确确实实也是在咱们这个体系里收获了成长和财富,包括我自己人生的第一辆车也是通过咱们这个体系得到的......”说着,他便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颇有些炫耀式的在我俩眼前晃了晃,顺便把车型都告诉我们了,“宝马5系。” 听得我虎躯一震,忍不住在心里嚎了一句:“我操!” 我心说了,这是什么神仙公司? 连干个人事主管,都能买得起宝马5系了? 我虽不怎么懂车,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牌子总认得呀。 宝马5系,少说也得四十万左右吧? 他们这公司光靠卖护肤品和化妆品这些东西,就能赚那么多钱? 这护肤品里是放鸦片还是白粉了? 买起来那么带劲的么? 听得我跃跃欲试,似乎不久的将来,我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喜提豪车一辆,并陆续实现所谓的“五子登科”。 中场休息5分钟左右,继续开启下一段培训。 也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培训,关于皮肤基础知识,以及商城在售产品的。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我慢慢从一个护肤方面的小白,逐渐成长为一名在护肤领域可以独当一面的“专业人士”。 从皮肤分为三大层:表皮层、真皮层、皮下组织。 到表皮层又分为五小层:角质层、透明层、颗粒层、有棘层、基底层。 再到真皮层当中的结构又分为:胶原纤维、网状纤维、弹性纤维和基质。 最后又讲到皮下组织是由:脂肪、结缔组织、毛细血管和汗腺构建而成。 头回听到那么多专业名词,算是应验了那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又是这个层,又是那个层的,一个比一个绕口。 仅靠一次培训,哪儿能记得住? 光是这些皮肤知识盲点,我就满满当当地记了足有两页纸还多。 讲完皮肤基础知识,又给我们简单列举和介绍了一遍在售的产品。 补水保湿的、美白淡斑的、清爽控油的、深层清洁的、祛痘消炎的、抗衰维稳的、舒缓修护的......应有尽有。 从护肤到彩妆、从单品到套盒、从面部护理到眼部护理、从保湿性到功效性,几乎没有遗漏的,品类非常全面。 除此之外,还有可以口服的内调品。 如:给身体内部补充胶原蛋白的胶原三肽、清理体内过多自由基的葡萄粉、给身体补充大量vc,促进胶原蛋白更好吸收跟合成的针叶樱桃粉。 还有清理肠道内毒素,帮助排毒的膳食纤维果蔬粉、为肠道内提供有益菌增殖的益生菌、修复胃肠道黏膜的盐藻颗粒。 除此之外,还包含了为女性补充气血的红参石榴饮;为女性私密健康保驾护航的女性益生菌;帮女性预防尿路感染的蔓越莓粉;给身体补充足量蛋白质,提升身体免疫力的蛋白质粉...... 品类多得着实有些让人目不暇接,看得我眼花缭乱。 培训结束后,给了我们20分钟左右的复习时间,便开启了下午的考核阶段。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 试卷一共两张,正反面都有。 30道选择题,其中有20道单选题、10道多选题。 往后基本都是判断题、填空题和随机给到的一些问题。 例如:如果客户偏爱大牌,非大牌不买,你会选择从哪方面寻找切入点,继而改变客户对于追求大牌的执念呢? 又例如:如果客户用了产品以后,感觉效果没有你之前描述和宣传的那么立竿见影,站在专业的角度,你会怎样去跟客户传递,才能更好地打消客户对你本人的专业性,以及产品效果上的质疑呢? 再例如:对于客户的把控,你认为你会着重在哪方面下功夫?是专业?还是日常沟通?还是精致思想?还是其他你认为可行可效的方法?请列举并作出详细说明。 ............ 看到这些稀奇古怪、搞脑子的命题,我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面试那天,回答并填写那些尤为刁钻的问题上。 全程眉头紧锁,似乎对这类问题有一种天生的排斥。 心说这到底是上班还是上学? 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总爱整一些弯弯绕的题。 但凡能让你轻而易举的把答案解出来,反倒就成了他当老师的学艺不精了似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学校,出来工作,还整学校那一套。 考试就算了,偏整些幺蛾子题目来考,真够恶心人的。 我硬着头皮,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两张试卷填完。 题做完了,天也逐渐黑了。 王力接过试卷后,赶在下班以前,给我和赵凯歌开了个小会。 问了下我们一天培训和学习的感受,并提前预告了明天的工作安排,将会给我们安排师傅,尝试入手业务。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算正式上岗了。 第28章 蓄谋已久的误打误撞 当晚,恰逢和信地下的家乐福超市打折。 下班后,我反向而行,打算去家乐福逛逛。 趁着还不用加班的当口,提前买点日用品回来备着。 留到以后再买,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别说,这超市面积还真挺大的,犹如一片桃花源,每复行数十步,便觉豁然开朗。 东溜西逛,差点儿没迷了路。 货架上陈列的商品也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但着实都不便宜。 走半道才发现,我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单靠怀抱手拎是远远不够的,遂又中途折返回去,推了辆购物车来装。 或是许久没有逛过超市和在实体店买过东西的缘故,我当时对于物价的理解,真的还仅仅局限在网购的消费认知范围内。 虽说不需要买那些家用电器,但路过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用余光瞄上两眼,权当走马观花似的看个热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大跳。那标价牌上的数字,简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一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滚筒式洗衣机,居然标价一万二! 我天猫上看的,均价最多也就是两千左右。这超市里卖的洗衣机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再就是,一台功能寻常的电磁炉,居然也能卖到五六千? 我感觉要搁拼多多上买,百八十块钱就能给拿下了。备不住还得额外送我锅铲和菜板什么的。 到底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还是超市仗着店大欺客、哄抬物价?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超市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店面蛮大,顾客却是屈指可数。 后来我才知道,家乐福还是法国的连锁商超,开始我还以为是中国的。 我心说了,这老外一个个的是把中国人当傻子蒙了是怎么着? 觉得中国人有钱了,就变着法地从国人口袋里套钱,这也忒孙子了吧? 活该你们丫生意不好!真拿咱中国人当傻帽儿啦? 收银台结完账,装好袋后,在手里拎了拎,好家伙,保守估计得有个15到20斤的样子。 我都生怕这一个塑料袋不管使,撑不住那么大分量,别回头提着提着再漏了。 这里头还装着我买的盘子和碗呢,想着以后得空还是自己做饭的好,老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儿。 这洋鬼子开的超市不光是大件儿卖的贵,锅碗瓢盆这些也不便宜。 一个普普通通的盘子都能卖小二十块钱一个。 一个看上去稍微硬邦点的拿来盛饭的小碗,居然要三十五块钱一个,这也太操蛋了。 这要跟半道上袋子破了,把碗给碎了,那哥们儿可真要欲哭无泪了,白瞎那么多冤枉钱。 我又问收银员要了个袋子,寻思着两个袋子套一块儿总要保险些。 不料那收银员却白了我一眼,来了句:“加袋子,还得再收一毛钱。” 我冷“哼”一声后,便将手机上的付款码递了过去。 心里却骂着:这帮嘴上一天到晚嚷嚷着要环保、环保,实际上正儿八经植树和绿化的事儿没干过几样,倒是把塑料袋收费这套玩得明明白白的黑心资本家们,吃相也是真够埋汰和难看的。 我得亏是没多问,不然人家指不定怎么说呢。 什么超市里有探头哇,要么就是塑料袋都是有数的,不能多拿多占之类的糊弄人的话。 不过也不能怨她们收银员抠门儿,资本家定的规矩,执行的是她们,解释的是她们,被顾客指责、挑衅、针对的还是她们。 想想还是算啦,都是给资本家打工的,都不容易,相互理解下吧。 还真是念什么来什么。很快,让我理解不了的事儿就发生了…… 夜幕下的火车站似乎已成为我躲不开、绕不过的梦魇。 但凡我天黑之后在此路过,总会叫那藏于暗处的牛鬼蛇神给盯上。 上回是对母女、一名骑摩托车的外地大汉,外加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儿。 这回让我撞见的,同样是位女生,只不过看上去稍显成熟些。 她个头不高,戴副眼镜、挎着双肩包,也没化妆,属于纯素颜那种,从打扮到穿着,倒又给自己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我左右手互换着提袋子,手机也在双手间来回翻腾、倒来倒去。 除了过斑马线时,会观察下左右车况外,人行道上几乎全程低头看手机,时不时也会用余光朝前扫上两眼,规避下过往的行人。 这不,稍不留神便跟一女孩儿撞了个满怀,我刚说完一句“不好意思”,结果对方反而“不依不饶”地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走。 瞅这架势,是打算碰瓷儿,顺带着讹哥们儿一道啦。 没成想对方却莞尔一笑道:“帅哥,没撞疼你吧?” 我心说,明明是我撞的她,怎么反倒成她撞我了? 叫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难为情,遂连忙摇头并自责道:“没有、没有,你怎么样?没撞疼你吧?我这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哈。” 对方也表现的很大度,还自我调侃道:“可能是因为我长相不是太出众,在人群当中不容易被发现,所以你会把我当空气,也不稀奇。” 这话说的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对方长得虽不是那种一眼瞧上去就很惊艳的,但也不至于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糟糕,起码也是耐看型的。 我心想,这是叫谁给打击的,竟对自己尚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五官这般妄自菲薄? 我那时候说话也比较直男,哪儿懂得怎么安慰别人? 遇事儿也只会说“没有、没有”,要么就是“没事、没事”。 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这样说自己,我也一时词穷,只能苦笑着安慰她说:“没有、没有,你挺好看的......真挺好看的。” 她听完,反倒撒起娇来:“你看你,夸人都不会夸,那么勉强,太假啦......” 我顾左右言他道:“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对方赶忙问我:“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我嘴里好似含了块热茄子,道:“我已经参加工作啦,不上学了……” “啊?看你感觉还很小啊,这么早就出来工作啦。”她好像很诧异。 我苦笑不语,这算变相且不失委婉的说我学历低呗? 见我不回话,她又追问道:“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 我也没说我干销售,含糊其辞道:“坐办公室的,类似于文员那种。” 对方笑着说:“那办公环境应该还蛮不错的呢。文员的话,应该不会太累。我姐姐就做这个,朝九晚五,挺舒服的。诶,那你平时应该也需要拿笔拿纸写写画画吧?” 她这话不禁使我想起了今儿一整天的培训…… 可不就是拿纸拿笔涂涂画画、记这记那么?我也没多想,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直到此刻,我都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对方提前给我预设好的一个陷阱。 准确的说,从刚才误打误撞的邂逅开始,实际上就已经是在为她后面即将开展的推销做铺垫了。 第29章 卖水笔的女实习生 “你等一下哈……” 说完,只见她突然卸下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拉开拉链后,便一通摸索起来。 我也好奇的弯下腰,看看她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宝贝。 竟是一盒黑色水笔! 我尚未开口,她便抢先一步说道: “小哥哥,那个……我是咱师范大学的实习生。我们公司的话,主要就是负责生产和销售这类中性笔的。基本上像咱们平时在办公室里坐班,都是会用到的。所以你看,你要不要带一点回去?平时工作学习或者开会,总要用到,也够你用好久了。” 听完这番话,我才大梦初醒一般地意识到,自己又让人给套路了。 结合前几次的教训,我现在也学乖了。 饭能重复吃,当不能来回上。 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前后绊倒三回不是?我又不是冤大头。 我也不同她啰嗦,直截了当拒绝道:“谢谢,不需要。” 说完便拎起刚放在地上的袋子,正待要走,又被她拦住。 “小哥哥,水笔这个不要紧的呀,属于刚需品。你买了以后,现在不用,以后也能用得着的呀。这也不是吃的,也不怕过期什么的,放一两年都没事儿。” 我苦笑着给自己找理由道;“不是过不过期的问题,是我住的地方,笔太多了,都是我之前买的,堆了不少,一直都没用......” “买别人的也是买,买我的也是买。你也说了,家里笔多,也不多这一盒两盒的,就算支持我的工作啦。好吗?” 我懒得与她纠缠,也不回话,绕开她继续走我的。 她还真够笃定,就这么跟在我后面,不停的喊:“小哥哥、小哥哥,你等等我......” 我心说,这人怎么这样? 一小女孩儿,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怎么这会儿变得那么无赖呢? 说不要就不要,怎么还跟在后面没完没了呢? 虽说现在不是什么光天化日,但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纠缠尾随吧? 我让她喊得有些恼了,便转身质问:“你这是要干嘛呀?” 她喘匀两口气后,说道;“不干嘛呀,我就是想让你尝试下我们这个产品。我们公司生产的这个水笔,真的很好用。” 我不悦地反问道:“好用的东西多了,我全买回来试一遍吗?” 她笑笑,说:“那倒不用,但是我推荐给你的这款水笔,你一定要买来试一下。” 对于她这种行为,我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非常厌恶的程度。 对她这个人的印象也坏透了,就差没人身攻击和张嘴骂娘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全然不顾最后的体面,硬生生地怼了一句: “你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强买强卖吗?哪儿有你们这样的?说了不买不买啦,一个劲儿的说,还没完啦。” 她反而不当一回事道:“哎呀,有话好好说,干嘛生那么大气呀。” “废话,我这大老远儿的买那么多东西,走那么一溜够,跟手里拎半天,晚饭都没吃呢,你不是堵就是追,搁谁谁不生气?”我没好气的嚷道。 没成想她玩得更高。 嘴上连连说着:“哎呀,消消气、消消气,气大伤身......” 一边却又趁我不注意,将那一整盒水笔塞进我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整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速度之快,出其不意,直接给我看懵了。 我心说了,这姐们儿真是师大的实习生么? 瞧这娴熟程度,怎么有点像扒手啊? 我问她,这又是玩儿哪出? 她说:“我是真的感觉咱俩挺有缘分的,所以也是真心想要让你去尝试下。哪怕是就给我这么一次机会,就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放心。” 我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送我?” 她抿抿嘴,道:“反正只要你忍心我回去让老板‘屌’一顿,你就走。”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呀?‘屌’的是你,又不是我。”说完,我转身就走。 走了约有三五步路,我回头看了看,她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跟来。 我扭过头继续朝前走。 走到快要到十字路口,准备左拐过斑马线时,又转脸看了看她。 只见她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给人一种疲惫且无奈的感觉,好似让人给欺负了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看到她那样,脑海中涌现出的居然不是同情心在作祟,而是不由得冒出很多问号,心说这女的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我本不想理睬,但回过头来一想,这女的要万一有个什么隐疾或慢性病,像什么先天性心脏病、冠心病、糖尿病、心衰啥的,让我这么一刺激,犯病了,再没及时送医,人有个三长两短啥的,那我不崴了泥啦? 我要不拿她东西,倒什么事儿都好说。 可我这袋子里毕竟还装着她硬塞给我的一盒笔呢。回头她要跟警察反咬一口,说我抢她的,才导致她犯病,到时罪加一等,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住在我左右心室里的两个小人精,也各自代表着我此刻纠结不已的情绪,厮闹起来。 小人精a,义正辞严道:快回去呀,不管那人有没有事儿,去看看总比直接走了强。万一有点什么事儿,那跟车祸逃逸没区别啦。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小人精b,反唇相讥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害的!这人八成是装的,一看那样就是老手啦。啥病那么听话,早不犯,晚不犯,偏拣这时候犯?别听他的,大步向前走,不要回头,就得让这些“坏人”吃点苦头。妥协就意味着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以后她们还得骗人!坚决不能心软! 最终,抉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小人精a那边。 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善良,是我真怕给自己惹上什么法律方面的官司。 都说现在设局的人多,可谁又知道有没有局中局这么一说呢?万一这就是呢? 假借卖笔为名,博取同情、卖惨求助,不然就讹你一道。这种事儿一旦赶上,那就很难说清楚了。 私了的话,那多少得让你放点血。 要报警的话,直接说你猥亵、耍流氓,名声上就臭了。 想想就他妈后背发麻。 第30章 鳄鱼的眼泪 我快步折回去,走到她面前,语气明显比之前要缓和了些,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她猛地一抬头,头发险些甩我脸上。 我细一看,她脸颊两边还粘了不少碎发。 整个人彷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声音略有些发颤的问道: “你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你蹲这儿干嘛呢。我这人是三好市民,见不得人随地大小便。”见她没事儿,我也松了口气,随口调侃道。 “去你的,你才随地大小便呢。”她拭去眼泪的同时,还不忘回嘴。 “哟,还哭啦。至于吗?不就一盒笔么?犯得着这样么?”我不解地问道。 “对你来说不至于,对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一盒笔就是一天的饭钱。你把东西拿走啦,钱就得从我这里扣,一天饭钱就算没了。我胃不好,挨不了饿,可不挨又能怎么样呢?忍着吧。” 听她这么一通叫苦不迭的描述,不知道的还以为丫是从非洲那边逃难来的。 这年头,但凡勤快点,不说一夜暴富,但也绝不至于说吃不上饭。 除非你每餐的标准不一样。顿顿要非鲍鱼龙虾不可的话,那吃不上饭的人可多了去啦。 吃饭,本身就是先以糊口饱腹为主,然后再去慢慢的改善质量。 固定收入要都没有的话,还老想着吃香喝辣、大鱼大肉,那不就成了“做梦娶媳妇———想的美”么? 我仔细打量了下她的穿着,上衣是三叶草的,鞋是鬼冢虎的,包是北极狐的,从上到下全是名牌。 就这还装可怜、叫穷呐? 我心说,八成按照她所理解和认知当中的饭钱,全是拿来买鲍鱼、龙虾、海参、鱼翅这些洋火什的。 在她眼里,估计也只有山珍海味才配叫作饭,家常便菜那都不叫饭,叫泔水,猪都不吃。 我挤兑道:“我说,你这孬好少买点牌子货,别说一天的饭钱啦,你这一个月的饭钱都有着落了。” 谁成想对方却说:“我这全是假的。” 我表示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她挨个解释道:“这阿迪,拼多多39.9买的,鬼冢虎是高仿的,莆田货,还不到100块钱,这个包,微商那儿买的,59一个,要批发还能更便宜。” 我摇头表示不能理解:“你这图什么的?” “图什么?图面子上挂得住呗。图虚荣心,让人都知道我用的是名牌呗。”她倒说的振振有词。 鲁迅所说的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她身上,真是一点不假。 诚然对方是切切实实的在卖惨,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要不说,眼泪也是可以拿来骗人的么?一点不假。 是个人听哭听久了,也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我从袋子里拿出那盒水笔,还给她。 她也不接,只是用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说道:“你就买了又怎么样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也用不了太多,我买三支够了。这总行了吧?也算支持你工作了。” 她还不死心,说:“哥,我们这要卖,都是整盒整盒的卖。你买三支,其他散装的拿去零卖,就不好卖了。” 我问她,这一盒里有多少支。她说,一共20支。 我又问,那这一盒卖多少钱。她说,30块钱。 得,算我出门不利,遇上这倒霉催的主儿。 估摸着今儿要不把她东西买了,这事儿就不算完。 我一边嚷嚷着让她先起来,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说:“你把你微信收款码打开,我给你转30,东西我拿走,你别再跟着我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同时,还不忘再硬挤出几滴眼泪来:“谢谢哥哥。” 我给她转过去30块钱以后,将那盒笔又重新塞回塑料袋里,继而跟她说:“这下可以了吧?我能走了吧?” 她小声嘟哝道:“我也没说不让你走啊......” 我转过身刚走没几步,就又退了回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兴许是担心我变卦,要把钱讨回来,赶忙护住手机。 我也注意到了她这些小动作,不过也没在意,只是问了一句:“你这一盒笔卖30,利润是多少?” 她冲我摇头撇嘴,只言不语。 “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告诉我呢?” “这是商业秘密,要是告诉你了,你就不想买了......” 我冷笑道:“好像你拿这话填我,我就想买了似的。我估摸着,你这一盒笔,撑死10块钱的成本,也可能连10块钱都没有,你这是妥妥的含泪赚我20不止。” 听完我这番话,她又好像不太服气,喃喃道:“有人还卖50呢,我才卖30。” 倒着实把我给整笑了:“我操,合着你们这物价还不统一呢?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知道吗?你们这要搁过去,那就是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你也说了是搁过去,放现在人这叫市场溢价。大家都这么干,谁干谁赚钱。就跟你要干微商,或者跟那些厂家做对接,搞一件代发是一样的,都是在供应商给到的市场参考价的基础上,自己视情况加价。好比你在微信朋友圈里挂一件应季的冬装,厂家直发,你只负责卖出去就好了。一件两件是卖,十件八件也是卖,人都照发不误。出厂价50,零售价卖到100到150。可要换那种销售鬼才来,经他们那嘴儿一说,别说100块钱啦,500块钱,甚至卖到一两千,那都不算个事儿。人就是靠卖嘴皮子赚钱的,我就没这个本事了……” “你是靠卖眼泪和博取同情心赚钱的,本事也不小。”我嗤之以鼻道。 “哪有?我第一次这样好不好?”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辩解道,“平时哪有遇到过像你这样难说话的客户……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跪地上求你买啦,就这你也不松口,还差点儿白嫖我一盒笔。” 我也干脆见鬼说鬼话:“我还没白嫖你人呢。” “什么意思?” 我见她不明戏,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懒得跟她打连连:“没什么意思。” 她倒是颇具“社牛患者”的特质,自我良好感十足,说起话来,总带有那么一股孤芳自赏、顾影自怜的腔调:“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我忍不住带句口头禅道:“我靠,你长得美,我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就有意思呗,干嘛不好意思承认呀。《诗经》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淑女,你是君子,不说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起码是具备这个先决条件的。” “你可拉倒吧。还淑女?我是没见过哪家淑女跟大街上追着人,玩强买强卖这套的。”我不屑的回应道。 “哎呀,什么叫强买强卖呀?我这叫宣传产品卖点。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产品,所以我要不停的跟你讲,让你知道它好在哪里。选材上、质量上、数量上、价格上,甚至关乎环保这一块儿,那都是它的优势和亮点。你没听我说完就拒绝我,你说我能不追着你跟你说吗?”她继续强词夺理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懒得继续争辩了,便说道:“得得得,你说的都对,我讲不过你,你有你的道理。东西我也买啦,钱你也赚了,咱们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自填饱各自的肚子。走了。” 她还不忘假客气一道:“哥,要不就近找个地方,简单吃点儿呗?我请客。” “算了吧,你那饭碗我可端不起,不然可就不是30块钱的事儿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哥,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聚,我就住这附近。天黑啦,这一片儿夜路不好走,遇到沟沟坎坎的,你可留神儿,千万别摔啦!也别磕着碰着。” 我心说,这是给我提醒呢,还是拐弯抹角咒我呢?脑子里不知从哪儿蹦出一句话,回应道:“庙都快没了,还他妈留神呢……” 从公司到公寓,原本要不了十五分钟就能走完的,硬生生让我赶上这么个事儿,耽误了整整四十多分钟,真是绝了。 我不禁在心里骂到,自打从沛县来到徐州,这几天过的,那他妈叫一熬淘! 第31章 初识王一飞 10月22号,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算我入职的第二天,也是我正式上手业务的第一天。 这天,我还是很早就到了,坐在王力的工位旁边,静待正规军到来。 他来的时候,也8点50出头了,半打招呼地问道:“来的挺早啊,几点起来的?” “八点就起了。” 我一边风卷残云地咀嚼着余下不多的早餐,一边仓促回复着。 王力还颇感意外地说:“哟,那是挺早的。其实回头你可以考虑住宿舍。咱们公司本身也是免费提供住宿的,也省得你再单独租房子了,这样也能减少一笔支出。而且宿舍离公司也更近一些,你还能稍微多睡一会儿。你是在哪儿租房子来着?” “在火车站那边,算云龙区了,一个叫‘泊寓’的酒店式公寓。” 他好像知道是哪里了一样,频频点头:“反正一听就不便宜,一个月房租多少?” 听我讲到说,算上水电,差不多1500一个月的时候,他还吓了一大跳,用很是诧异的语气说道: “那也忒贵啦,咱们平时上班,本身也不怎么回住的地方,也就是晚上回去睡一觉。这家伙,一个月1500,起码有1000块钱是白花的,不如住宿了。” 我便说:“等我半年合同到期,我就搬宿舍。” 王力还不死心,献计似的说道:“现在房子一般都能转租,回头遇到合适的,给转出去也行,不然这半年一趟下来,也小一万块钱呢。” 我点点头,不再接他话茬儿说下去,否则保不齐他今天就得让我把公寓转租出去,改住宿舍。 事实上,我不住宿舍的原因,也是想给自己图个清静和自在,不然总感觉畏手畏脚的。 洗手池、卫生间、房间共用,隐私全无不说,万一遇到那种不讲究的,见面儿犯照的,还容易引发争执和矛盾,犯不上。 王力坐在一旁跟我说,今天是上手业务的第一天,会找个师傅带我。 继而站起半个身子,双手抓在椅子扶手上,高声喊道:“一飞———” “诶!哥哥……” 对面靠墙坐的一胖高个儿应声起身,面露灿烂之色。 可我却总感觉他的笑容里,还带有那么一丝描述不上来的居心叵测。 这人我第一眼瞧见,总感觉面熟…… 唔!想起来了。 昨天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我和赵凯歌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吹嘘自己是徐州吴彦祖的那个胖子就是他。 当时瞅他那身条儿,整个一“土肥圆”,除了一米八几的个头儿外,从长相到身材,再无任何优势。 脸型谈不上多圆润,但也肉肉的,笑起来,直接三下巴。 皮肤不是那种黝黑,而是黑中带红,红中带黑,有点高原红的意思,但又确确实实不像晒出来的。 最扎眼的,莫过于他那特大号的啤酒肚,已膨胀到非常夸张的程度,跟怀孕八个月了似的。 我一看他挺这么一大肚子,都替他感到坠得慌,他就不累吗?我看着都累。 还有那裤子穿的,着实让我想不通。 明明正好的版型,他非得把裤脚往上撸两圈儿,露出他的脚踝骨和半截小腿儿出来。 腿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跟有泥儿没搓干净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下河摸鱼。 穿了双耐克运动鞋,袜子也不套。 看他那腿就知道,脚丫子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通体给人一种不讲卫生、邋里邋遢的感觉。 我心说,这该不会就是给我安排的,负责带我的师傅吧? 还真是的。 王力领我和这个叫“一飞”的胖高个儿,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文化墙前,介绍我俩认识。 先对我说:“今天的话呢,是咱们上手业务的第一天。当然,刚开始做业务的阶段,对于业务流程这块儿肯定还是没那么熟悉的,所以会给咱们安排师傅,去带咱们一起熟悉这个业务流程。包括日常跟客户沟通这块儿,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师傅去说的。多学多问,不用怕给师傅添麻烦。” 继而给我介绍起未来的师傅:“他呢,叫王一飞,老家是淮安的,也是很早就举家搬来徐州了。他在咱们公司的工龄还是比较久的,已经有四年多的一个时间,现在是咱们团队逐梦组的组长,也是一位业务能力非常牛的大神。他曾经在一个活动月的时候,光自己一个人就做了20万业绩,是咱们整个片区第一个20万大神。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专业知识这块儿,都非常厉害。以后呢,坐在师傅旁边,就要多跟师傅去接触,多学习,不懂的就问,你师傅这个人还是蛮热心肠的,人是非常不错的......” 随后又简单介绍了下我,并特意提到了我是南京某学校毕业的。 王一飞一听就乐了,好似他乡遇故知一般,给我攀起交情来。 “你也在南京上学的?你学校全名叫啥?”他好奇的问道。 王力见状,也呲牙笑了起来,边走边说:“你们聊,我不耽误你们,你们单叙,我给坐那边的凯歌也安排下.....” 听我说完校名后,他更来劲了,非说我是他学弟。 我问他哪个学院的,他说通信工程。 我心说,我那学校啥时候蹦出个这专业来? 问他校名,他说他那叫工业技术学院。 我说,我那叫交通技术学院,不是一个学校。 他还模棱两可,说应该是一个学校。 还说他年龄上就大我好几岁,估计是他毕业以后,学校改名了,把工业改成了交通。 说完,他便面朝一旁的文化墙,给我讲述起了团队简史: “咱们公司的话,是叫‘我梦’,也叫徐州如菡二部。除此之外,还有一部、三部、四部和五部。咱们二部是在二期b座,像一部、四部、五部的话,是在二期c座。三部最开始也是在徐州的,后来就转战到安徽阜阳那边去了。咱们属于是如菡片区、菏泽大区。无论是大区、片区,还是到咱们本部这边,都是人才济济,有很多业绩大神的。咱们二部这边的话,又叫野狼。为什么叫野狼?昨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咱们也有听虹姐说了,当时你和另外一位新来的小伙伴也在。为什么叫野狼呢?就是咱们团队主打的就是一个狼性文化。前几年吴京不是拍了个电影,叫《战狼》吗?里面就有讲到说,狼是群居动物,讲究的是遇到事儿一起上。咱们团队也是这样,不管别的部门怎么挑衅咱们,咱们野狼从来都没怕过,三言两语就是干,干到对方服气,不敢再叫口为止。这就是咱们本部一直在宣扬的一种企业文化,也叫狼性文化......来,看看这边,这是咱们团队出去团建、旅游、做活动的时候拍的一些照片。这张是出去团建的,做游戏,一组一个编织袋,人踩在编织袋里,起点到终点蹦个来回,搞接力,考验的是一个团队协作能力;这是去泰国拍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的七八月份,当时还是夏天,很热,四月份周年庆,个人突破10万业绩的,都去了。片区给报销来回机票和酒店住宿,去看了人妖,还吃了不少那边的海鲜,泰国海鲜比起国内的,是又便宜又好吃;这张照片是给咱们公司小伙伴过生日的。因为咱们体系自总部以下,都是有生日会这样一个讲究的,也是一个仪式感嘛。体系里每个小伙伴过生,我们都会买个蛋糕给他,然后一起唱生日祝福歌。至于为什么会有生日会这个说法,也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说;再来看看下面的,这张,这是咱们野狼本部首次突破团队50万业绩时拍的;这张是咱们团队首次突破单月百万业绩的时候拍的......” 我听后也只是配合的点点头。 实际上,这些枯燥无比的简史介绍,我基本都是听了就忘,说左耳进、右耳出,都算客气了。 要不是随着时间的飞转,有些东西会自然而然的被写进记忆里,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耳熟能详了。 不然光靠这一两次口头讲解,别说是那些细之又细的公司发展历程了,怕是连公司名我都能给忘得一干二净的。 第32章 我成沙师弟了 介绍完本部的发展简史,王一飞又将我领到一面陈列柜前。 柜子里展示着大小不一、材质、款式各不相同的奖杯、奖牌和证书。 奖杯、奖牌表面的金漆,及证书封面印着的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更显奢华和醒目。 他又逐一给我介绍起,奖杯与证书背后的故事及意义。 “这个竖大拇指的奖杯,是去年咱们团队跟菏泽一个叫利剑的团队,双十一活动期间pk时赢下的,这底座上还刻着:菏泽利剑赠徐州我梦,牛逼。这属于是咱们团队所有小伙伴共同的荣誉;这个一半玻璃、一半木材的奖杯,是我19年四月份周年庆活动的时候,个人业绩突破20万,片区颁给我的20万户侯奖杯,整个片区仅此一个。咱们这边把当月业绩过万的小伙伴都称为万户侯,破三万就是三万户侯,破五万就是五万户侯,破十万就是十万户侯,以此类推;这个奖牌就是首次突破过万时,颁给新晋万户侯的。刚入职的新人,我们一般会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就是蛋蛋。意思是还在孵化,还没破壳。破了首单以后呢,就叫破处,也叫破壳。稳定过万以后,才算正式成为了一名合格员工;这个证书呢,是颁发给首次突破三万业绩的三万户侯的。稳定突破三万的话,就说明基本的业务能力都具备了,可以尝试和学习带人,当一名储备师傅了;这个奖杯,叫中流砥柱,是突破五万业绩后,颁发给五万户侯的。业绩突破五万,说明无论是基本的业务能力,还是维护vip客户的能力,都是比较扎实的了,算是成为了一家公司的中流砥柱,逐渐可以去独当一面,开启储备组长之路,并全面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小组,为今后的独立出去并创业,奠定基础了;这个小金人的奖杯,是不是看上去有点像那个奥斯卡奖的小金人?嗯,这个就是咱们十万户侯的专属奖杯。当你拿到这个奖杯以后,说明你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业务大神了。不光是在咱们这一个部门,就连片区和大区几百几千号人里,你都是那颗亮彩夺目,最耀眼的巨星,到时候铺天盖地都会是来找你咨询和学习的同事。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你业绩提升的同时,你的薪资也会大幅增高。十万业绩就意味着你将直接获得两万薪资,这还不包含片区和咱们本部给到的奖励。听了是不是很刺激?” 我直到现在都无法去准确的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态和神情。 他这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差点儿连他自己都要被说得感动到要掉眼泪的“精彩”讲演,我听完以后,内心居然毫无波澜,也丝毫没有觉得这些奖杯和证书得来的有多么不易。 以及这些荣誉背后所蕴含的故事,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种自我高潮和自以为是,也没觉得有多么励志和慷慨激昂。 他或许是想以此来感化我,使我亢奋,可我也只是配合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到头来,他也不过是重新把自己给感动了一回。 介绍完公司情况,他又冲靠墙位置那边坐着的俩人招手道:“小博,乐乐,来、来。” 这俩人正猫在电脑后头,嘻嘻哈哈,聊得正酣。 若不是王一飞喊他俩过来,还不知道闹到啥时候。 走过来这几步,还不忘你推我搡,叽叽喳喳。 王一飞忍不住说他俩两句:“干啥来?干啥来?上班来。刚刚跟位置上聊啥来?聊那么嗨。” “没聊啥,我刚刚聊客户来,他非要过来看我是怎么聊的。结果关注点不在聊天上,垂涎起我客户的美貌来啦。师傅,你得管管你这二徒弟了,年龄不大,色胆包天的......”那个叫小博的边笑边说。 叫乐乐的听到后,照小博的手臂上就是一巴掌,辩解道:“放屁!我就是看看你客户长啥样,是你跟我说,她是萧县的,说是我老乡,我才看看的,你就把你的邪恶思想推到我头上来吧你......” “行啦、行啦,当着新加入到咱们组的小伙伴的面儿,都正经一点,不要瞎说......”大老王终结了他俩的争执后,便为我逐一介绍道,“......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呢,叫彭博,一般我都叫他小博。他是安徽宿州萧县的,就挨着徐州,很近。他比你们俩都要来得早一些,算是咱们逐梦小组的大师兄了。这位呢,叫赵乐,我们都习惯叫他乐乐。快乐加倍,永远开心快乐嘛。他也萧县的,比小博要晚来个几天,是前天才刚入职的,比你早一天。算是咱们小组的老二,也是你二师兄。” 彭博属于那种长相比较清秀的,双目炯炯有神,留的飞机头看上去也比较干练。 穿马丁靴,配牛仔裤,外套一件黑色的上衣。 别说,看上去还挺有范儿。 他有个特点就是,在看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低着头,然后拿余光看人。 嘴角时不时就会单边上扬,露出一丝痞帅痞帅的坏笑。 相比之下,赵乐的长相就比较泛泛。 眼睛小的几乎就是一条黑线,脸上还有不少痘坑痘印。 要不是让他那锅盖头给挡住了,把额头处的痘痘露出来,得更吓人。 留锅盖头就不说什么了,关键是还染了个黄毛。 浑身上下,社会习气十足。跟成熟、稳重完全不搭边。 北京话管这种人叫“玩儿闹”。 天津话管这样的叫“混星子”。 南京人管这号儿叫“活闹鬼”。 徐州话称这类人叫“圣人蛋”。 王一飞也给他俩简单介绍了我的一些个人信息。 当听到我是沛县人时,彭博好似眼前一亮,随即嘴角上扬,坏笑着问了一句:“听说沛县人都挺能喝?” 没等我回答,赵乐便接话道:“那,沛县人不是一般的能喝,而且酒场规矩多,一般人降不住。还特爱跟人叫口,我一弟们儿上回就是跟沛县人喝酒,喝到最后,去娘二院洗胃,哕得哇哇的,从此退出江湖了。” 王一飞也跟风调侃起来:“别吹牛逼啦。要照你这么说,徐州哪个地方的人都不太好。没听那句话说的么?孬睢宁,坏邳县,又孬又坏铜山县,杀人放火丰沛县。” 彭博起哄道:“好家伙,咱师傅这一句话,把所有徐州人都给得罪了。” “那,咱师傅本身就不是徐州人,老家不是淮安的吗?正常。当年徐州的刘邦,不就把淮安的项羽给打败了吗?咱师傅这是报仇来了。”赵乐也埋汰起师傅王一飞道。 王一飞骂道:“扯恁娘犊子嘞,项羽啥时候成淮安人了,人他妈宿迁的好吧?弟弟,没事儿少打点游戏,多看点书,不然说出来的话都丢人。” 赵乐有点难为情的挠挠头,开口便是黄腔:“那你找本金瓶梅给我看看。” 他们仨是啥都聊,针砭时弊,无所不通。 我是知道、明白,却感觉融入不到他们的沟通圈子里去,只得在心里默默苦笑。 第33章 出发民富园 王一飞埋汰赵乐两句后,便开始交代今天的工作安排: “今天是周四。咱们的话,是一三五网销,二四六地推。待会儿我问虹姐要点产品宣传手册,还有一些产品小样。我前几天在网上也订了一批名片,我刚刚看了下,快递已经送到楼下丰巢柜了,待会儿咱们下去给它取了......” 说完,他又看了下自己的手表,继续说: “现在是上午9点42分,咱们10点准时出发。今天咱们就不去太远的地方了,民富园。咱们上午的时间不多,到地儿以后,先找家肯德基或者星巴克店,占几个位置,在名片上抄上自己手里的微信号,或者微信绑定的手机号,方便客户到时候加好友......” 话音未落,便听彭博大惊小怪地感叹道:“我操,民富园还不远?从和信过去,到民富园,少说得有6公里。” “远个鸡儿,6公里还算事儿么?我没让你去东站那边算好啦。”王一飞骂道。 赵乐倒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反正咱师傅开车带咱过去,怕啥。” “开个鸡儿开。娘6公里还开车?想啥好事儿来?弟弟。油钱不是钱?坐地铁过去就管啦。”王一飞左右开弓,显然是拿这俩哼哈二将有点没辙。 反倒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成了他新树立的模范员工。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俩。多长点心,多动动脑子,少耍贫嘴,对吧?把你们这张口就来的本事,用在聊客户上,啥客户成交不了?” “那,人家这是刚来,还不熟悉咱们的套路。等待够一段时间了,彼此熟悉了,你看看吧,啥话都能接,啥人都敢顶,主打的就是一个反骨。”彭博阴笑道。 王一飞估计是嫌他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便冲他使个眼色道: “快别胡扯啦。你俩回位置上准备一下,也别忘了跟这两天加的客户包装一下,就说要出去一趟,参加一个什么会议,今天一天可能都会比较忙,有什么事儿可以电联,电话留我的就管。对啦,你们给客户说的名字,还有包装的身份,是我的吧?” “肯定是你的呀!俺们就你这一个师傅,不报你的报谁的?报别人的,你也不愿意耶。”彭博继续抬杠道。 “管,回去吧。注意点时间哈,十点咱准时走。”王一飞也懒得与他计较,三两句话便打发他俩回工位了。 继而又跟我聊到了关于小组建制这块儿。 “刚刚力哥也有介绍了,咱们组呢,叫逐梦。顾名思义,就是追逐梦想、扬帆起航。我觉得咱们这一代人其实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像上几代人的话,他们的理想可能就是能吃饱饭,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娶妻生子。但是从咱们这一代人开始,不管是见过的世面也好,学习到的知识也好,都是要比上几代人丰富很多的,起码是比咱们的父母要懂的多一些的。也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叫: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对于物质上的追求也就越贪婪,欲望也就更大。比方说,咱们很小的时候,可能就是想买点零食吃吃,买点玩具来玩。可等咱们上学以后呢,知识面又广了,又喜欢上好看的文具和书包了。那再长大一点呢,差不多初中高中了,又对电子设备情有独钟了,喜欢电脑啊、手机这些的。再大点呢,18岁、20岁以后,可能要考驾照了,开始享受起那种单手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的感觉啦。速度与激情嘛,就心心念念的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座驾啦。所以我就觉得吧,人的欲望在不断扩大的同时,其实也就代表了咱们的梦想也越来越多。人只要有欲望了,就等于有了让自己为事业去拼、去奋斗的这样一个理由和劲头。起码你不会再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虽然每天也有在工作,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工作,或者为谁而工作,每天浑浑噩噩那种。加入到咱们逐梦组以后,你慢慢就能明白自己工作的意义。其实工作的话,要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源动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比你更加优秀的人,拿他作为你的标杆,向他看齐,向他学习。像咱们团队的话,比如我,包括咱们团队的老大,虹姐,还有一些做业绩非常牛逼的组长、带人师傅,都可以成为你追赶的目标。” 千言万语,换来的只是从我口中勉为其难挤出来的一句:“好。” “待会儿的话,咱们要出去做地推。地推知道啥意思吧?”见我点头,他便继续说,“一会儿我这边会给到你一个微信,从今以后这微信就是你来用啦。不管是地推也好,还是网上认识的意向客户,全部加到这个微信上,相当于你的工作微信了,也就是你吃饭的家伙啦。最好的话呢,慢慢的,能把微信号背下来,要用的时候随时能用到,还有密码,都要记住。实在不行,就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到时候万一要忘了,也能找到。第一天试岗,可能对于咱们的业务模式还不太清晰,最多也就是在昨天培训的时候,听了个大概,但没有实践,还是比较生的。今天正好赶上咱们团队地推,咱们逐梦组去民富园,其他的小组有的是去云龙湖,有的去户部山,还有的去宝莲寺,这都人多的地方。我带你们去民富园,晚上闹不好还能逛个夜市儿啥的,吃着玩着,再把活儿一干,那!别提多办肆了!就先这样,你先回去坐会儿,我去蹲个坑,上完厕所,咱就走。还得到楼下丰巢柜取个快递......” 我回到位子上,也不知道要干嘛,索性便拿出手机刷起了抖音。 赵凯歌那边也分好了师傅。 他被安排到了主管晁育良的“雄鹰”小组。 他们小组建制也不大,算上赵凯歌一共才四个人。 不过小组气氛倒是很不错,加之赵凯歌本身就是个不怯场的主儿,很快便跟师傅和其他师兄弟打成一片了…… 第34章 四个男人一台戏 去地铁站的路上,彭博还不忘拿一双“贼眼”打量着经他身边走过的姑娘。 遇到漂亮的,甚至会特意倒过来走,连对方的背影也不放过,眼神中充满对女性的觊觎和垂涎。 “别说,这小妮儿的身材还怪哇塞来。”彭博用手拂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冲一个系着双马尾、上身学生装、下身超短裙、白丝袜的女孩儿背影,评头论足道。 赵乐表示无语地埋汰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净惦记这个了,能有点出息不?” 彭博笑骂道:“靠恁哥,你不惦记?” “俺是不热这样的,太显小了。我喜欢大一点的,少妇那样的,欲一点的。” 王一飞无奈的怼了一句:“你俩是真牛逼,我估计你俩早晚得死女人身上。” “说得好像你不想死女人身上一样……”彭博挤兑他道。 王一飞摇头如拨浪鼓,连声道:“我不想,俺是没那么大瘾,俺是没恁瘾大……” “屁。育良哥都给我曝过你的黑历史,就你那点事儿,来早一点的老人谁不知道?”彭博一脸坏笑道。 “诶,啥事儿?啥事儿?”赵乐一副狗仔队做派,探索隐私方面的求知欲十足。 我不参与起哄,但内心也挺好奇,虽不作声,但也竖起耳朵准备接猛料了。 王一飞也没阻止他揭自己老底。 可能连他自己也很好奇,甚至不清楚晁育良在背后悄悄捏咕自己什么“黑料”了。 彭博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说的是咱师傅刚来公司那会儿,好像刚来不到俩月,业绩刚有起色,突然就给虹姐提离职的事儿了……” 赵乐疑惑道:“啥原因?” 彭博说一半藏一半:“好像说的是口腔溃疡,外加喉咙那里发炎了,说不出话来啦。害得咱师傅那段时间,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话也说不出来,跟客户语音、电话都没法拉呱,就跟虹姐提离职了。” 赵乐斜眼道:“这算哪门子娘黑历史?谁还不能生个病啦?” “你懂个鸡儿!你知道咱师傅是啥原因这样的吗?”彭博鄙视道。 “俺是不知道,俺还是听你说才知道有这事儿。”赵乐反倒虚心起来。 “听育良哥说,是因为咱师傅那方面太频繁了,需求量太大,人别人最多一天一次,咱师傅是娘一天三次,多了一天能摆乎个五六次,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口干舌燥的,平时喝水又少,外带点儿阳气不足和肾虚,生生把自己给祸害得差点儿失业了。” 话音刚落,我同赵乐便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王一飞面儿上有点挂不住了,绷脸道:“笑个鸡儿!有啥好笑的?” 赵乐嘲笑之余,不忘挖苦道:“那么造业的嘛?师傅。” 彭博这惊天猛料一爆,瞬间给师傅王一飞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得自顾自的骂道:“我日,育良这个逼养的,什么话都往外讲,我回头也得败坏他去!” 彭博刺激他道:“咋治的?你也有良哥的黑料?说出来听听。” 王一飞也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干脆也把晁育良的短儿给揭出来: “恁别看恁育良哥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他其实才是娘正儿八经老色批来!他自打跟虹姐从菏泽来到徐州,也有个两三年啦,基本上算是把徐州的大小洗脚城和按摩会所都给逛遍啦。他搁逼养四道街那边,还养了个小情人儿嘞。有回是晚上加完班下班,我跟育良一块儿下的电梯。刚到一楼,从电梯口那边出来,育良个逼养的性的一批,那会儿刚好门口有个女的,骑着辆电瓶车,跟那等着。育良他妈直接坐人后座儿上去了,然后搂着那女的小腰,那女的就驮着他一块儿走了。第二天我问他,那女的是谁个,他说是朋友。我说,恁娘朋友,恁搂人腰?他才说,是炮友。那,别瞅恁育良哥看着老实,真要骚起来,丧得很这孩子……” 彭博戏谑道:“看来育良哥也不是啥好鸟,堪称咱野狼头号小淫虫。” 王一飞语重心长的“勉励”道:“好好干吧,弟弟。好好干,赚了钱,啥样女的找不着?不好好干,天天天瞎胡操,一瓶子不倒,半瓶子晃荡,恁别说找对象、找相好啦,嫖娼恁都嫖不起!” “那也得是恁这样的。要换我,都不是俺嫖娼啦,是娼嫖俺了。”彭博自吹自擂道。 “你可娘散熊吧!不吹牛逼,你能死?”王一飞怒喷道。 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声中,迎来了开往徐州东站方向的地铁列车…… 自徐州火车站上车,去往民富园需要途径三站。 分别是:子房山、铜山路和黄山垅。 前后车程不到8分钟。 乘至黄山垅站下车,出站后距离民富园仅477米。 一下车,王一飞就忍不住感叹道:“这逼养地铁是真快!” “有你跟嫂子快么?”赵乐奸笑道。 “我能娘踹死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开车”,王一飞竟差点没反应过来,“抓紧,看这附近哪儿有像星巴克或者肯德基的地方不?先把名片给填了。” 彭博一眼望去,目光所至,尽是小商铺,哪儿有什么肯德基和星巴克? 于是埋怨起师傅王一飞,出门儿也不带提前踩好点、探好路的,这不存心操我们么?咋那昂囊人嘞! 王一飞指着不远处一家同样做汉堡和炸鸡的门面,道:“没肯德基,华莱士也管。” “拢共就娘那么大店面,你不孬好点个啥,人能让你搁里边儿坐着?”赵乐说道。 “那不简单?反正早饭都没吃,将就弄个汉堡、鸡翅啥的垫垫,人能让你搁里头坐一天。”王一飞倒显得经验十足。 赵乐瞥他一眼道:“俺早饭是吃了。” 王一飞又看向彭博和我。 彭博先是怔了两秒,继而露出无辜的笑容道:“你看我弄熊?我也吃过了。” 王一飞质疑道:“你啥时候吃的?我咋不知道来?” “嚯!俺吃饭为啥一定叫你知道?”彭博一脸混不吝的作态。 无奈,王一飞只得一把揽住我的肩头,故作亲近道:“弟弟,看来还是得仰仗你。” 我苦笑着点点头道:“天有点热,感觉没啥胃口,要不弄个冰淇淋吃也不孬。” “那么丧的么?弟弟。这才几儿?都克冰淇淋啦?”王一飞满眼都是不敢相信四个大字,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行吧,那我也弄个冰淇淋嗦嗦吧。” 赵乐悄没声地跟我俩说:“咱师傅口味儿够重的,吃个冰淇淋还得用嗦的。” 彭博在一旁还不忘补刀:“这叫‘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我问赵乐:“你们那边说嗦,一般都嗦啥?” “那可多啦。嗦老鳖盖儿、嗦粉儿、嗦丢儿……还有梭哈。”赵乐眉飞色舞道。 第35章 冤大头 进店后点餐才知道,华莱士是没有冰淇淋卖的。 这着实让我们现了个大眼,弄得人柜台服务员也拿不知所以的眼神看着我们,似笑非笑一样。 见我们推门进来时,直奔柜台点餐那架势,还以为是华莱士几年的老主顾了,闹半天有没有冰淇淋都不知道。 王一飞故作狡黠道:“恁这没冰淇淋吗?我记得上回搁大坝头那儿点餐的时候,是有的耶。” 店员俨然已经看穿了他在狡辩,便摇头苦笑道:“你应该是吃的别家的,华莱士一直没有冰淇淋。” “是么?不会吧?那不知道了……”王一飞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店员也不下他面子,及时转移话题道:“看看要点点儿别的什么不?” 王一飞扫了一眼菜单上的套餐和小食后,不禁动了想打退堂鼓的念头,给自己找台阶道:“别个都太油了,这会儿感觉还不是很饿,不知道吃啥好……” 我也看出来他什么意思了。 话外之意就是暗示我们,不吃了,换家地方看看。 我是懒得再折腾了。 可问题是,不折腾的前提,就意味着得花钱。 这钱怎么都得花,不然四个人啥也不点,堂而皇之朝那儿一坐,还霸占人店里一桌子,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我说:“给我来杯七喜。” 店员又看了下另外仨人,道:“今天我们店有活动,饮品买一送一,可以给你两杯。” 还没等我回话,王一飞便先入为主道:“还有这好事儿来?那送的那杯就给我吧。”随即一拍我肩头,道:“管使不?弟弟。哥哥喝你杯冷饮管不?就当你今天的拜师大礼啦。下回哥哥请你。” 我那时候还没啥心眼,只是感觉他说话怪好玩,挺风趣,于是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谁成想他却来了一句:“送的那杯七喜,给我换成可乐,管不?” 店员都没正眼瞧他一眼,只说了句“可以”。 似乎像他这类没花什么钱,还整天这屁事儿那屁事儿的人,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彭博和赵乐站我俩身后起哄道:“那我俩的嘞?” “恁俩的?恁俩的,恁自个儿掏钱。没听么?今儿搞活动,买一送一。”王一飞踩咕他俩道。 他俩也合伙挤兑王一飞:“那你咋不买?还让人小师弟掏的钱。” “我能娘跟恁俩一样么?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分不清大小王了都。”王一飞抬脚就准备给他俩点颜色瞧瞧。 俩人后退几步,继续声讨王一飞。 我也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又点了份买一送一的冷饮,给彭博和赵乐这俩滚刀肉似的难兄难弟,也算是借此拉近下关系。 毕竟第一天认识,意思意思也没啥,又不是啥名贵的东西。 彭博见状,乐了:“哟,那得感谢咱小师弟了......” 紧接着便将矛头对准了和他同为哼哈二将的赵乐身上,夹枪带棒一顿过去: “乐乐,你啥时候也请你师哥我,还有咱师傅和小师弟吃顿饭?孬好请吃个冰淇淋,或者喝瓶饮料也管。你也来好几天啦,咋一直没见你有啥表示?” “要请也是你当大师哥的先请耶。小师弟刚来,你不得打个样?”赵乐回嘴之余,还不忘跟店员说,“把七喜给我换成雪碧,再加点冰。谢谢。” 就这样,我们四个一人一杯冷饮,占了靠门的一张桌子。 刚落座,王一飞便开始分发起名片来,属赵乐这货抢的最凶。 他一边抢名片,一边不分场合的说:“得抢!不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是娘七叶子吗?这儿是娘吃饭的地方,不够昂囊人的。操!” 彭博骂骂咧咧的将他一把推开,还从他那儿抢来了一沓刚到手,还没暖热乎的名片,随手抽出十几张来,丢到我面前。 并示意让我赶紧拿走,不然一会儿全让赵乐这狗东西给包圆了。 我还颇有些小人之心的想着,看来这杯冷饮没白请,一下就把彭博给“收”了。 按照师傅王一飞的安排,把他分到我们每个人手里的微信打开后,便在名片上誊抄起微信号和手机号来。 赵乐这家伙着实不太安分,跟有多动症一样,没抄几张,便东看看、西瞅瞅。 师傅和彭博说他两句,他还嘻嘻哈哈,吃了蜜蜂屎似的。 起初我还以为这是他性格活泼所致,现在一看,是有点过了。 整个人好似上了发条一般,动起来就刹不住。 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怎么有点没皮没脸,听不懂好赖话呢? 师傅王一飞也有点毛了,怼道:“你抓紧吧,弟弟。这上班来!你以为出来搞地推,是让你玩儿来啦?心里没点数么?” 此话一出,赵乐才慢慢安静下来。 待将全部名片抄录完毕后,已是上午10点42分。 大老王忍不住吐槽一句道:“操,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乐乐,你还没好嘞?” “马上好,马上好。”赵乐这才加快速度,奋笔疾书起来。 彭博在一旁不忘挤兑道:“你这字写的跟狗爬似的,娘谁能认得清?这是娘写的b还是8?你这2怎么写的怎么跟z似的?” 赵乐不悦的反击道:“哎哟,我真娘服你了,你能别叨叨了不?” 王一飞也凑过来看,一副想骂人又骂不出口的表情:“弟弟,你这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是一个老师教的吗?你这让谁认去?” 赵乐不好反驳师傅,只得沉默不语,字体依然潦草。 趁着赵乐抄完余下名片的功夫,我们也商量好了一会儿地推的地点,就在三环东路上的瑞龙东方广场。 第一次尝试地推,心里除了好奇、紧张和跃跃欲试外,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羞耻感。 头一回接触和尝试这种类似“直销”模式的销售行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排斥和拘谨的,感觉过于仓促和直白。 起码要我是消费者,我是不太愿意去购买以这种方式销售出去的产品的。 当然,也可能是我见识少了、格局小了、眼光浅了、认知低了…… 王一飞不愧是干了两年有余的老销售了。 脸皮对我们这些新人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儿。 但对他而言,爱面子、舍不下这张脸,就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他的销售目的很明确,也很清晰,就是为了赚钱。 不然他做销售干嘛?体验人生么? 当然,他的话术也绝不是单纯的让人买买买就完了,也会在推销的过程当中,加入适当的专业,这样也更能使人信服。 第36章 师傅的首秀 “嗨,美女。” 他的目标很快便锁定在了三名结伴而行的女生身上,大步上前冲对方打招呼道。 对方见他手里拿着一沓册子,还未等他开口,便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保险。” 谁成想他却笑笑说:“我不是卖保险的,我是贩卖美丽的。” 这倒是个新鲜词,贩卖美丽? 怎么个贩卖法和美丽法? 三个女生瞬间被勾起了兴趣,问他贩卖的美丽是指什么。 他卖起关子道:“仙女早晨起来是要喝露水的。那三位美女的话,早晨起来需要做什么呢?” 这三个女生的回复各不相同。 有说上厕所的,有说刷牙的,也有说看看手机闹钟,要离上班时间还早的话,就接着补个回笼觉。 王一飞听后眼珠一转道:“那我猜你们平时应该蛮宅的。” 留及肩短发的女孩儿,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说法,反问道:“我们要宅的话,还会出来逛街吗?” “那不一定。我说的是你们平时比较宅,但如果遇到小姐妹、小闺蜜都有空的时候,肯定还是会一起出来逛逛街、约个饭啥的。” 另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女生,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你该不会是哪家自媒体公司派出来做街访的吧?” “你看我像么?”王一飞化被动为主动,将问题抛给对方。 穿休闲装的女孩儿调侃道:“我感觉你像给健身房做宣传的。你肚子挺那么大,宣传起来比较有说服性......”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肚子大代表知识量储备得多,我这肚子里装的全是知识。不信你们可以考考我,什么天文地理、语数物化、生物科学、政治历史,没我不知道的。”王一飞心说,反正说到这儿了,索性就抡圆了吹。 看这几个女的也不像什么高材生啥的。 八成也都是中考落榜后,转脸儿就去读的技校,完了毕业以后,随便找个文员、行政工作,凑合干的主儿。 就算提出来的问题,自己不知道,还不会临场发挥,东拉西扯么?绕也能给她们绕晕了。 三个女生相继摇头,表示不知道问什么好,貌似也没什么想问的。 王一飞见对方上钩,便旁敲侧击道:“可以问问你们女生感兴趣的呀。比如,护肤这块儿?你们女生平时不都会去做么?这方面难道就没遇到过什么不懂的?” 身着休闲装的女孩儿,堪称胸大无脑的典型,居然没听出王一飞的弦外之音,反倒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还懂护肤?” 戴金丝眼镜的女生,倒颇具警觉意识,一看就是个会捕风捉影的主儿。 听王一飞这么说,立马明白了:“噢,我明白啦,你是卖化妆品的。” 王一飞指着身后的商场道:“那里头的柜姐是卖化妆品的,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就是贩卖美丽的。” 留及肩短发的女生冷笑道:“有啥区别么?” “那肯定有区别的呀。你去化妆品专柜买东西,人家只管卖出去就行,我跟人家不一样,我是根据你的皮肤肤质、皮肤问题、年龄,还有季节和生理期,来给你做针对性的护肤品推荐的。”王一飞一句不停地说道。 三个女生听完都愣了。 金丝眼镜女生干脆露出嫌弃的表情道:“生理期?你有毒吧。” “真的。过去是不是没听过这么个说法?”王一飞得意地问道。 三个女生齐声摇头:“没。” 王一飞遂正式开启他的半专业、半忽悠之路: “外行了不是?我这么跟你们说哈,我只做描述,你们自己脑补......你们女生生理期的时候,身体内部的激素水平会发生变化,其实就是咱们平时经常会讲到的荷尔蒙嘛。女性的荷尔蒙又分为‘卵泡囊荷尔蒙’跟‘黄体荷尔蒙’,这两种荷尔蒙的分泌周期是28天。那么在生理期的头7天里,这个叫‘卵泡囊’的荷尔蒙分泌量会达到历史最高值,一般管它叫作黄体期后期。而受黄体荷尔蒙的影响,肌肤会容易出油,还会容易长小疙瘩,还有闭口这些,就是粉刺。然后这个时期,一旦被紫外线照射过以后,也会容易出现光敏性皮炎、敏感,包括长色斑、雀斑,都是会有的。为啥呢?因为黄体荷尔蒙会刺激咱们身体里的一个叫皮脂腺的物质,从而分泌出油脂。所以像生理期前期的时候,随着你们女生体内黄体荷尔蒙的分泌量逐渐增多,皮脂腺分泌的油脂量也会比平时要多出很多来,最终就容易导致你们皮肤的毛孔里比较容易堆积油脂。像你们女生有很多是生理期长痘痘的,还有一些人生理期皮肤会变油啊、发黄暗沉啊,都是受的黄体荷尔蒙的影响。” 这么一通专业理论下来,貌似并没有达到王一飞预期的效果。 三个女生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刚从迷魂阵里被带出来一样。 “大叔,你在说什么呀?我一句没听懂。”穿休闲装的女生嘟嘴道。 “我也没听懂他在说啥,瞬间感觉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习是多么大的错误。”金丝眼镜女还自损起来。 及肩短发女不忘勉励和安慰道:“我倒没觉得不好好学习是错的。现在遍地都是高智商犯罪,咱这啥也不知道的,没啥文化的,一问三不知的,反而不容易被骗了。” 王一飞有点无奈的耸耸肩,道:“你们看我像骗子么?就我这长相,那么面善的一个人,能是骗子?” 女生们调侃道:“那可不好说,骗子脸上又没写字。” “说真的,难道你们例假前后,皮肤状态都跟往常一样吗?不长痘,也不暗沉发黄?”王一飞也不扯远了,回归正题道。 眼镜女和短发女纷纷摇头,表示没问题。 一个说自己例假期间,皮肤更好了。 另一个说,自己例假期间,除了有些痛经外,皮肤没啥变化。 就在王一飞有点泄气的时候,休闲装女孩儿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大姨妈来之前,好像是会冒出几个痘痘......”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不说绝对,百分百中招,但总归还是有的。”王一飞一听,又来劲了。 “那你说,这种问题有什么方法避免吗?”按照王一飞的说法,休闲装女孩儿的意向度开始逐渐被打开了。 “如果你问的是,彻底改善这种情况,那一定是从你内分泌失调、性激素紊乱抓起,最好的肯定是内调了。毕竟,像例假痘这类痤疮问题,主要还是身体内部因素导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嘛。”王一飞引导道。 “啥是内调?”三人不解道。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饮用一些口服品,达到给身体内部做好调理和改善的效果的......这样一个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喝中药?或者买什么保健品?”眼镜女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不是。中药的话,虽然是国粹,但是药三分毒,最多就是给你调理下内分泌,或者降降火那种。但中药里面的一些不容易被肠道分解和吸收的杂质,也容易给咱们身体和器官造成负担的。保健品的话,我觉得更没有什么必要,一个是咱们现在还年轻,没到吃保健品的年龄,另外就是保健品的话,也有不少假冒伪劣,或者添加了激素,会让人有依赖性的产品,还是要慎用的。” 这么一说,三人更加迷瞪了,问道:“你刚才还说要用什么口服品来调理呢。中药和保健品都不行,那能吃啥?” “那肯定最好是服用食品级的内调,属于从天然的食品原料当中提取出来的,比如动植物、水果蔬菜这些,本身就是咱们身体内部所需的一些营养物质,无非就是通过平时吃饭,补充不到的量,反过来通过压缩成精华以后的内调来补充罢了。” 王一飞头头是道、口若悬河,直叫那三个女孩儿接不上话。 “那不还是保健品吗?你这绕来绕去说这一大堆,说来说去还是这个。”眼镜女不满的发起牢骚道。 短发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拉扯起两人道:“咱们走吧。” 王一飞看出穿休闲装的女孩儿有些犹豫,便顺水推舟,拿出一张名片,一瓶护肤品小样,塞到她手里,告诉她说: “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微信和手机号,以后护肤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这个是一瓶化妆水小样,你可以拿去爽肤,也可以湿敷来用,保湿效果还是不错的。护肤品这块儿,以后拿捏不定的,不知道自己适合用什么的,怕踩坑的话,都可以问我,别把我当外人。” 对方刚接过名片和小样,便被那两个闺蜜给拽走了…… 颇有一股要没她俩,这丫头能让人骗的裤衩儿都不剩的意思。 第37章 韩庄轶事 眼见师傅吃瘪,我们这做徒弟的,却没有一个表示同情和安慰的。 除去我这个尚不了解行情的“新丁”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外,彭博跟赵乐皆作壁上观似的,犹如看了一场好戏。 看到师傅稍显落寞地朝我们走来,俩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极具嘲讽意味的讥笑声。 “笑个嘚儿笑......” 王一飞面无表情的回击完以后,随手捡起地上尚未喝完的可乐,扬起下颚,一饮而尽。 “师傅,你刚还跟那仨毛妮儿拉呱拉那么久,我都怀疑你不是推荐产品去了,是跟人小妹妹胡屌扯去了。”彭博坐在广场中心的一处台阶上,挖苦道。 “我不推荐产品,推荐啥?还能推荐她们集体上韩庄报道去?”王一飞也就近找个干净地儿一坐,稍作休整。 “韩庄不管,那仨小妮儿看打扮也不像差钱的,怎么不得凯撒?”彭博摇头道。 王一飞扭脸儿问我和赵乐,去过韩庄没有。 赵乐说,听人讲过,但没去过。 我是压根儿没听说过。 “真假嘀?弟弟。别吹牛逼,你唬你哥哥。”王一飞打死不信。 “真的,这骗你干啥?韩庄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我一脸无辜道。 “按理说,韩庄属于微山管,离你们沛县应该不远耶,就卡在徐州和枣庄中间。你咋能不知道呢?”彭博也不敢相信。 赵乐拍拍我后背,坏笑道:“我给你说个段子,你就知道了......吃馒头,喝咸汤,省点钱,去韩庄。明白啥意思了不?” 我听了一脸茫然,摇头道:“不明白。” “那我再给你说一个。吃烙馍,卷馓子,就为夜里攮眼子......这下知道了不?还不明白?” 尽管王一飞和彭博都已笑得前仰后合,但我却依旧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仿佛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他们仨是灵魂相通的。 唯有我是个天生愚钝的另类、山炮。 彭博也参与到给我解惑的队伍中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徐州不能失去韩庄,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没成想我压根儿不上道儿,甚至钻起牛角尖来:“诶,这原话不应该是,中国不能失去山东,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吗?咋改啦?” “师傅,我是拿咱小师弟没治了,这太单纯啦。要不你考虑考虑,给他换个小组完了。不然迟早得让咱们给影响的,也成了老色批不可。”彭博无奈的叹口气道。 王一飞索性也不跟我打哈哈了,做个手势告诉我:“就是嫖娼的地方。” “我操......”我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道。 事实上,对于“资深”的徐州人来说,韩庄无疑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和争议性,不好提及,却又不得不提的地方。 因其浓重的“历史特色”和被徐枣两地人民赋予的“地区神话”,时常会被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令人们津津乐道。 这个地处济宁之南,东与枣庄古邵接壤,南同徐州利国为邻,北接枣庄沙沟,行政区域仅有160.2平方公里,辖区总人口常年保持在6万人左右的韩庄镇,常年被徐州、枣庄、济宁一带的老百姓看作是“法外之境”和“三不管”地带。 就是这样一个勉强有十分之一个沛县那么大的小镇,却是久负盛名。 在此诞生的诸多段子、故事,经过时间的沉淀,岁月的打磨,其流传之广泛、影响之深远,都快能汇聚成一部同《金瓶梅》相媲美的人情小说了,堪称独属于徐济枣三市老百姓才听得懂的脍炙人口之“佳作”。 其中,当代打油诗人“佚名”有诗曰: 吃咸菜,喝咸汤,省了钱,上韩庄。 吃烙馍,卷馓子,就为夜里攮眼子。 韩庄八街饭店多,没有厨子也没锅。 苏鲁少妇哪家强?中国山东找韩庄。 徐州不能失去韩庄,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 更有当代民间创作人“无名氏”撰文道: 话说古时候,韩庄主营文房四宝,依靠大运河南来北往的人气,可谓风极一时,南北客商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后因经营不善,卖墨的、卖纸的、卖砚的,都先后关张,退出历史舞台,时至今日,韩庄偌大地方,只剩下卖笔的了...... 还有类似文章写道: 苏鲁边界,地处京杭大运河山东省内南段北线,有一个叫韩庄的地方。这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享有江北水乡之美誉。经当地人数十年之苦心经营,引来苏鲁豫皖各地客商无数。有卖黄金者、有卖珠宝玉器者、有卖绫罗绸缎者,还有卖白银者。后来,由于经济萧条,贩黄金、珠宝、玉石、绫罗绸缎等商户皆走,十余年过去,只剩下卖银者尚在经营...... 关于韩庄的故事还有很多,江湖上也一直流传着不少玄之又玄、不尽相同的传说,在此恕不一一赘述。 总之,在我来公司以前,不少过去从未听说过的稀罕事儿,都是经后来这些同事之口才知道的,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丰富了我的知识面儿吧。 聊完韩庄,他们又聊到了徐州过去的一些知名洗浴中心、洗脚城、足疗会所。 如:凯撒宫、天池、华商汇、文化宫、银河情、凤凰台、仙水宫、海霸王、大浪淘沙、新祥和、汇洋、敦煌、御园、大东海、三温暖、同人居、浅水湾、月亮河...... 简直不要太多。 彭博仿佛久经沧桑后的老者,回忆往昔一般的感慨道:“当年凯撒还营业的时候,那!四面八方来的客,简直不要太多。现在散熊啦,最娘实惠的年代过去啦。” 赵乐问道:“我听说,凯撒最老早那会儿,还有洋的嘞?” 王一飞笑道:“你去过就说去过,还听说?听娘谁说一天到晚......老爷们儿没事儿出去搓个澡、捏个脚、按个小摩,那不正常吗?有啥不好意思的。” 赵乐表情严肃的说:“不不不,我真没去过。恁想想,我今年才刚18,凯撒都关好些年啦,那会儿我才多大?” 彭博又提到说,倒退10年,大学城那边玩儿的也花。 讲的是有部分大学生,家庭条件一般的,甚至有些拮据的,父母每个月给到的生活费不多。 因此,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会在校外打一些零工,或做一些兼职,赚取些生活费来贴补自己。 这也让那些居心叵测、寂寞难耐的男性找到了“合适”的宣泄口。 后来慢慢的,就形成了一条特殊的“交易链”,不少女大学生都深陷其中。 为了能让我更好的去理解这当中的玄机,彭博干脆拿我本人举例道:“好比你,你最近有那方面的想法啦,又觉着直接找专门儿干这活儿的人不放心,或者嫌不干净,你就弄辆车来,直接开到大学城门口。完了跟中控台上、或者是引擎盖上摆三瓶水,弄瓶两块钱的,像矿泉水;再弄瓶脉动,四块钱差不多;然后再尅罐儿红牛,五六块钱。完事儿就跟车里待着就管啦。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有人上你车的副驾,顺便从当中挑出来一瓶水。选矿泉水,就是说200块钱成交;选脉动这样的,意思就是尅一次400;她要娘选红牛的话,就是尅一气儿600。你要觉得管乎,也不用吱声,轰一脚油门儿,把车开走就管。你要觉得对方不值这个价儿,你就把她水给拿回来,让她下车就管啦。” 他边说边感叹,这年头不管啥事儿,好事儿也好,坏事儿也罢,怕就怕扎堆儿,或是形成一股风气,最后弄得满城风雨、举国皆知。 刚开始那会儿,大家彼此都挺心照不宣的,事物的本质就是各取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存在说是逼良为娼。 结果不知道哪个憨熊,得了便宜卖乖,吃完饭就打厨子,跟外头各种瞎传瞎散。 散自己德性就不说啥啦,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也往外散,造成的影响有多大,那都不用问了,就差发展到全国通用了。 我不由得感叹:“才这个价儿?那不贵。” “还行吧。贵的话,就不找学生啦。人就为赚个外快,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你要找专门的小姐那种,不管长啥样,尅一气儿高低也得五百吧?你要没门路,还得找人搭个桥,人拉皮条的也得分点儿耶,不然谁干这个?”彭博倒说的云淡风轻。 赵乐也听得入神了,忍不住问彭博:“你嫖过呗?” “嫖啥?嫖娼?”彭博淡定的摇摇头道,“我一直很纳闷儿一件事儿,有些人总喜欢通过花钱的方式解决生理需求,我不能理解这种。我感觉这本身就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花钱就变味儿了,摆乎起来也没啥意思。你想想看,这女的能为了钱跟你这样,那也能为了钱跟别人,只要你钱给够,鬼她都能伺候,那玩儿起来就没感觉啦。她再配合你,你会有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吗?你可能会想着,她跟谁都这屌样,职业病,我是一想到这种,就感觉恶心。” 听完这番“高论”,别说我和赵乐这俩生瓜蛋子了,就连已婚的师傅王一飞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冲彭博这位阅女无数的老司机表达由衷的“敬佩”。 第38章 朋友是用来坑的 看着我们仨相继投来艳羡的目光,彭博也有些飘飘然了。 他刚要张口,继续给我们普及“野史”,却不想背后突然生起一股阴风…… 紧接着,腰后仿佛让人拿榔头轻凿了那么一下,生疼。 彭博下意识的护住挨踢的腰部,骂骂咧咧的转头:“我操,谁他妈踢我来......” “我踢的!你今天没上班吗?跟这儿弄熊来?” 踢他那人,看上去跟彭博年龄相仿,听说话语气,十有八九也是熟人。 彭博笑骂道:“我日你哥了,你踢我弄熊?我跟这儿,碍你哪来?” “你是娘圣人蛋吧?啥时候来的徐州?我咋不知道的。”对方也笑着回口。 “我他娘啥时候来的徐州,还用跟你汇报呗是?我离你哪来?”彭博不忿道。 “恁娘六叶子吧?”对方也冲他一句。 “你是娘七叶子。”一番唇枪舌剑般的逗贫后,彭博的语气才稍显缓和,反问道,“你咋搁这儿来?” “我找俺对象来。你搁这儿治啥来?”对方问道。 “我搁这儿能干啥?看哪个毛妮儿长得俊,劫一个当媳妇儿。”寒暄完后,彭博便转脸儿给我们介绍道,“王伟,俺朋友,我都叫他老鬼。” 老鬼冲我们礼貌性的点点头。 “你找你小对象,也不捎点儿东西?就这么空着手去。”彭博意味深长的看了老鬼一眼,嘴角单边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知道捎点啥好,娘们儿的心思你别猜,没啥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老鬼说话也尽显直白。 “那,一顿饭现在也不便宜,晚上不得尅一炮?”彭博阴笑道。 “我嘶———这话拉的,来都来啦。特意跟娘部门主管请假来的还是,一天少赚多少钱吧。光尅一炮能管不?怎么不得三炮起。”老鬼龇牙咧嘴道。 彭博笑着抨击说:“靠你哥,你腰子有那么好使么?别回头肾虚了。” “那,你都不要问了,咱这腰子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硬,不信赶明儿你娶媳妇了,让恁对象试试。”老鬼大言不惭的吹嘘道。 彭博恶狠狠地骂道:“我能娘把你腰子剌下来喂狗,你个万人揍的。” 老鬼笑得别提多欢了,好像占了彭博什么大便宜。 随后便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挨个给我们散烟,他自己也斜叼着一根,活脱儿一老烟枪。 王一飞、赵乐也不跟人家客套,接过烟,简单说了声“谢谢”后,就各自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畅快的吸了起来。 我是压根儿不会抽烟,也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于是摆手婉拒。 彭博更不客气,接过烟后,便嘟囔起来:“哟,我靠你哥,几天没见,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啦。你之前不都抽‘小贡’的么?现在都改吸‘荷花’啦。” “我日,讲这个屌话,弟们儿现在好歹也混了个小组长干干啦,再吸‘小贡’,那不娘掉价么?”老鬼立马不爱听了。 “组长就吸‘荷花’啦?那你这日子过得怪办肆来。你这要当上个主管,不直接尅‘大龙’啦?”彭博明夸暗贬道。 “那不管、那不能。俺家老头子都还没吸过‘大龙’嘞,我能吸么?回头让他瞅见了,非拿娘擀面杖夯我不可。”老鬼听了直摇头。 彭博冷“哼”一声后,开始回归正题道:“对啦,你这来得正好,给我帮个忙。” “啥忙?你博哥搁徐州、萧县那么牛逼的,能用得着我帮啥忙?”老鬼也警惕起来。 “那!我再牛,也没恁老鬼牛耶。恁都小组长啦,俺还打工仔来。当上个领导,眼也高啦,瞧不起过去那些个穷弟们儿咯。”彭博故作失落道。 “快别娘胡扯啦!你直接说事儿。”老鬼也是个直脾气,听不得别人这般奚落他,此举正中彭博下怀。 “弟们儿这刚找到新工作,干不到一礼拜嘞还,你不支持一家伙?”彭博索性也不打哑谜了。 “咋支持?”老鬼不解。 彭博倚靠在台阶上,用两条胳膊肘撑着地,还不忘翘起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 好像不是他有求于人,而是别人有求于他。 “我这现在卖护肤品来,你这高低不得捧个场啥的?” 老鬼这下明白了:“噢,意思是让我买你点儿产品呗?早说耶。” “不然还能咋着?我还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买呗是?”彭博见有戏,又端起架子来。 “这都不是事儿,我跟你说吧。主要是,我又不护肤,我买了也没用耶。拿回去也是随手一扳(bán),等想起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过期了还得扳(bán),你说是不?”老鬼的话锋瞬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谁叫你用啦?买了送你对象呀。”彭博咬紧牙关道。 “那你可散熊吧!她更不会用。到时候说我买娘三无产品糊弄她。之前有回是她爸她妈出去旅游啦,我上了趟她家。她那梳妆台上东西是娘真多!乱七八糟,啥幌子都有,瓶瓶罐罐一大堆。她还问我认识这些牌子不?我上哪儿认得去?问我认不认识香烟牌子还差不多。可给她能耐的,挨个给我介绍。什么兰蔻啊,什么圣罗兰、香奈儿啥的,还有娘韩国的什么雪花秀,还是什么幌子,逼养一通炫!操,反正都不便宜。你卖的这是啥牌子?”老鬼一顿疯狂吐槽。 彭博扭脸儿问起师傅王一飞道:“师傅,咱卖的护肤品叫啥牌子?” 我心说了,高低也来了有小一礼拜了,彭博自己都这么说的。合着连自家护肤品品牌叫啥都不知道呢? 王一飞低头刷抖音,回话却不抬头:“妠沐美。” 彭博又给老鬼复述了一遍。 不想却遭到老鬼的调侃:“那么美?这名起的可够草率的。” “你管人起名草不草率来?你就说,你买不?我就问你一句,还是弟们儿不?以后还能处不?见面儿还能拉呱不?”彭博开始朝耍无赖的方向发展了。 “说的这叫娘啥话?人家原话说的是,是兄弟就来砍我,你这怪管来,是兄弟就买我的护肤品,不然以后见面呱都别拉啦。”老鬼撇嘴不悦道。 “对,就是这么任性和不讲理。买不?买就给你讲理。”彭博瞬间暴露出流氓的嘴脸。 “我日,恁这娘成啥啦?咋还强买强卖起来啦?意思是,我今天要不买,你还不让我走啦。”见彭博不讲理,老鬼也干脆耍起浑来。 “那不能。走还是得让你走的,不然待会儿你要上派出所告我,得不偿失的。不过今天晚上,你跟你对象怕是很难度过一个良宵之夜了……” 彭博笑中带坏,心生一毒计。 第39章 彭博的首单 “怎么个意思?” 老鬼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没啥意思,最多就是跟你一块儿走呗。咱也见见小嫂子长啥样,长得俊不?透俊的话,俺也跟小嫂子加个微信啥的,周末不上班的时候,没事儿跟小嫂子拉拉呱......”彭博憋着笑道。 老鬼一脸嫌弃的说:“你可拉倒吧!俺对象是正儿八经的乖乖女,你别娘当人面儿,跟人瞎啰啰,给人传播那种不好的、不健康的东西。” “诶!你看你这话拉的,我这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么败坏我啦。我这原本想着,当兄弟的,请小嫂子吃个饭,拉个呱在一块儿,喝点儿小酒啥的,那不板正儿的么?你非这么想我,老怕我坏你。这我哪天要真坏你好事儿了,你别怨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 彭博竟威胁起了老鬼。 “行啦,别瞎胡操啦,就嘴能。我先走啦,再过一会儿,俺对象就下班啦。”老鬼说完便要走。 不想彭博也起身拍拍屁股,将拿在手里当扇子摇的宣传册分给我和赵乐,道:“恁跟这儿先发着,我跟俺这朋友一块儿去接他小对象下班去。” 老鬼立马阻挡住他追随的步伐,生怕他来真的:“你跟我过去弄熊的?俺接俺对象一块儿吃个饭去,你跟着成啥啦?” “成啥?电灯泡呗。我就搁一边儿坐着,随你俩怎么腻。你俩就算当我面儿尅起来,我都不带吱一声的。我就是冲这顿饭去的......” 彭博昂首挺胸,顶着老鬼的肚子,硬往前走。 老鬼拽着彭博胳膊,死活不让他再往前走了,边使劲儿边骂:“你跟个娘妖业蛋似的嘞!我这好不容易请回假过来,你别坏我事儿管不?” “是你先坏我事儿的......”彭博却反咬一口道。 “我啥时候娘坏你事儿了?”给老鬼弄得一脸懵逼。 “卖你个娘护肤品都不买,这点面子都不给,这还不叫坏我事儿?”彭博的理由倒是清奇,说是强买强卖,毫不为过。 “我不是不买,我是用不上。你要孬好卖个洗发水啥的,我买都买啦。护肤品、化妆品这幌子,我又不用。你见哪个男的擦这幌子的?那不成伪娘啦?”老鬼再度重申自己不买的缘由,倒也在情入理。 “我不都说了么?你不用,给你对象用。”彭博一下又将话题扯回到解放前。 “我刚不也说了么?俺对象用的都是牌子货,恁这牌子别说她啦,我都没听说过。我这不买还好,买了估计还得挨顿骂,说我拿娘三无产品糊弄她,说我舍不得给她买好的,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真不是钱的事儿......”老鬼欲哭无泪的解释道。 彭博听完,也逐渐平静下来,转脸儿继续问起师傅王一飞:“师傅,咱们公司有没有合作什么大牌啥的?” 王一飞摇头后,却说道:“大牌是没有,不过咱们的产品里边儿,不少成分都是跟国际一线大牌护肤品当中的成分差不多的,同宗同源,好多都是一个原料工厂或者代加工厂提供和生产的。” “听到了不?都是跟娘一线大牌相同的成分,大差不差的都是,就是个logo问题。涂护肤品的目的是让皮肤越来越好,用得好了,那就是好产品,大牌多啦,都能保证一用都好?”彭博扭过脸,继续给老鬼上思想。 老鬼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把眼光看向别处,不正视彭博。 王一飞急中生智道:“洗面奶总得用呗?老爷们儿不擦水乳、精华啥的,洗脸总得用下洗面奶耶。用洗面奶,总不会被人叫成是伪娘了。” 彭博遂心领神会道:“就是,洗面奶用一个不过分吧?洗面奶总不能也认牌子?给你家对象烧得不轻来。” 老鬼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问道:“恁那洗面奶多少钱一个?” 彭博对产品品类、参数、价格等是屁毛不懂,有事儿只知道喊王一飞:“师傅———” “洗面奶也有好几个来。不过一般情况下,买保湿嫩肤洗面奶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大部分肤质都能用,算咱家的明星产品了。”王一飞拿手机打斗地主之余,还不忘抬起头描述两句。 “我问的是多少钱?就这个保湿嫩肤的这个......”彭博又问了一遍。 “98吧?好像是,我也忘啦。应该是。”王一飞也有点二把刀那架势。 “你别好像耶。回头娘要不是98,是198,我还得自掏腰包来,这哪行?”彭博也开始对师傅的专业性表示怀疑。 “想啥来?还198?啥洗面奶卖198?金子做的?就是98,没错,放心卖。”王一飞满不在乎地说道。 “98,价格算挺公道的吧?关键是好用。”彭博冲老鬼一挑下巴,示意他掏钱。 “还是有点儿贵。我之前用那火山泥的洗面奶,超市里买的,才三十多块钱一瓶,量还大,那瓶子跟娘沐浴露瓶子似的,一瓶能用小半年。”老鬼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你可娘散熊吧!火山泥的我之前也用过,用完以后,洗完脸,贼娘干!我日,干得脸上都起皮那种。后来我看网上说的才知道,火山泥的洗面奶不能天天用,不然很伤皮肤。趁今天这机会,赶紧给我换了!” 彭博摇身一变,仿佛也成了半个护肤专家一样,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推翻对方的论述。 “那你不得再便宜点儿?98块钱买一洗面奶,是有点儿奢侈啦。”老鬼扭扭捏捏道。 王一飞一听这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略带一丝嘲讽笑意的摇摇头,也不表态。 彭博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说:“怎么弄的?女人花娘几千块钱、上万块钱买个包、买双鞋,报个瑜伽班,都没嫌贵,你这花98块钱买个洗面奶就觉得奢侈啦?咋混的?这家到底谁说了算?分得清大小王不?” “行行行,你就别搁这儿激我啦。这娘买一个洗面奶,扯哪儿去了都。你把你微信码给我,我给你扫过去......98是吧?” 在彭博的威胁利诱、软磨硬泡下,老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彭博打开微信收款码,把手机递到老鬼面前,坐等到账的同时,还不忘挑唆道: “兄弟,我是真替你的将来捏了把冷汗啊。现在还是处对象来,财富就已经不自由啦,将来这要结婚生孩子,可咋治?” “你可别娘幸灾乐祸啦,我乐意。她要想的话,我死她手里都管。” 老鬼这话一出,连同师傅王一飞在内的我们四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哄笑起来。 彭博更是面露敬佩之色,称赞他是一代情种,还预言了他的未来。 说照此发展下去,备不住哪天他那对象就弄碗耗子药,把他给弄死了...... “滚熊吧你......” 老鬼不乐意听他瞎编排,抬起手机,亮出屏幕上显示的已成功转账98元的记录后,便转身走了。 彭博满意的坐回到台阶上,截图自己手机上弹出的收款记录,发到了团队微信群里,并配文道:恭喜我破首单! 第40章 一言不合就掐 彭博破首单的消息在群里传开后,仿佛炸开锅一样…… 铺天盖地的祝福语纷至沓来,好不热闹。 先是人事主管王力编辑了一段文字,在群里刷了起来: 恭喜帅气的小博男神,入职公司6天后,喜破首单!愿你今后在公司,能够成为那个拥有一番作为的男神,永远不要沉溺在安逸里得过且过。记住!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从来都不是好听的口号,而是在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以后,能够独当一面、不畏艰辛的你! 随后,千篇一律的复制粘贴便在群里刷起屏来,乐得彭博直嘟囔:“我操,手机马上给我干崩溃了......” 我还没有被邀请进群,只能凑到彭博和赵乐一边,看他们手机上一条一条快要被刷爆的消息。 心里想着,这群里的同事都怪热情嘞!出个单,就给刷成这样。 知道的是卖了一支98块钱的洗面奶,不知道的以为卖了一栋楼呢。 王一飞还不忘借机给我们解释下,公司小伙伴这般热情的原因: “像咱们公司的话,就属于是那种氛围比较具有激情的。谁出单了,不管大单小单,在办公室的话,你就喊出来,恭喜我出单!或者恭喜我新开一个、复购多少多少!这时候办公室小伙伴都会给你鼓掌、叫好,这是咱们‘沃德家’独有的仪式感,也是对每位做出成绩的小伙伴的一种肯定。要是在外面的话,那就在群里给你刷单,刷爆的那种都是。你们现在还都是新人,回头我给你们挨个拉到咱们体系内部的聊天软件里面,人比微信群里的多多啦。那里面有咱们野狼本部的群,有片区群、大区群,还有总部老板群和各种交流群......是咱们体系员工内部专属的聊天软件,叫芸聊,功能非常全面。包括进入到咱们的后台,查看客户信息这些,都很方便,回头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时间已近正午。 我们拾掇起地上的宣传册和用袋子装的护肤品小样后,便拍拍屁股,准备找个地儿吃午饭先了。 问师傅王一飞吃什么,他说不知道。 一眼望去,说没啥想吃的,但不吃又不行。 他说他这体格和肚子,三餐顿顿不能少。 不管吃啥,总得垫补点儿,不然饿起来容易心慌、焦虑。 问彭博想吃啥,彭博说,他都管,吃啥都行,不挑。 奶奶的,问了也白问,等于没说。 问赵乐,他也这熊样,都行,都管。 一问吃快餐不,不吃。说快餐有啥吃头? 问他喝冷面不,也说不喝。说昨天才喝过,徐州这边的冷面不如沛县的地道。 我心说,属这种人最烦了。 问吃啥吧,说吃啥都行。 一问吃这个不,吃那个不,都是不吃,不好吃,不热吃这个。 整个儿一脱裤子放屁———瞎耽误工夫。 我干脆提议:“要不吃鸡吧?” 我这一句无心之语,倒让他们仨抓到了话把儿。 话音刚落,彭博立马癫笑起来,笑声很是夸张。 赵乐的眼睛里也尽显鄙夷之色。 师傅王一飞则皮笑肉不笑的跟我说:“弟弟,吃鸡儿就说吃鸡儿,别说吃鸡吧,不然你这么说话,容易让人误会。” 见我还有些模棱两可,彭博便一语道破天机:“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我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感到哭笑不得。 “有点儿想吃烧烤了......”赵乐揉揉自己的肚子道。 “想吃恁吃去耶,你看看哪家烧烤店大白天开门营业的?” 彭博仿佛是患上了“怼赵乐有瘾”症,兹赵乐一开口,彭博必怼过去一句。 赵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见彭博有点针对他的意思,便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你咋娘跟个狗似的?我说一句,你冲我一句,出个单看给你傲的,能屌台。” “诶,出单了肯定傲耶,要不你也出个单给我看看?”彭博专爱照人软肋下刀子,字字如剑、句句扎心。 “我日,你出个逼养单,你能啥来?拽的跟娘二五八万似的,公司那么多十万大神,也没见像你这么牛逼轰轰的耶。”赵乐不爱听了,话里带脏的说道。 彭博听了不气也不恼,反倒更加猖狂的挑衅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人家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我是既高调做事,也高调做人,能力摆在那儿。你不服,今天也出个单儿给我看看。实在不行,让咱师傅和小师弟做个见证,咱俩弄个pk也管。” “谁娘跟你pk?跟个憨熊似的一天到晚......”赵乐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哝道。 彭博这下不乐意听了,上前几步一把揪住赵乐的领口,冷笑道:“骂人是不?道歉,不然待会儿别怨我让你跟大庭广众之下难看。” 赵乐虽谈不上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但孬好也算七尺高的小青年。 虽说还有点儿六月的冬瓜———毛嫩,但也正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当口。 当年在学校里就颐指气使惯了,张口闭口就是揍这个尅那个,现在反过来你揍他? 他要能咽下去这口气,那真就屎都能吃了。 赵乐一副“圣人蛋”嘴脸,试图用手掰开彭博的腕子。 奈何彭博手劲儿太大,赵乐哪是他的对手,掰着掰着就急了:“哎哟,你滚熊!别娘抓我领子,逼养抓坏了你赔?” 彭博又加重了几分手劲儿,再度警告他说:“道不道歉?道不道?” “我娘道啥歉?你逼养开不起玩笑是吧?”赵乐眉头紧锁,说着就要急眼了。 “谁娘给你开玩笑?说,谁是憨熊?”彭博就差原地把赵乐像老鹰捉小鸡似的给拎起来了。 赵乐清楚自己不是彭博的对手,为了不输得太难看,干脆就放弃了反抗。 但嘴上依然不落下风:“你就说你想干啥吧?是闹着玩儿,还是来真的?” 彭博听出他这话里带有一丝威胁和警告,也不怯他:“你要道歉,那就是闹着玩儿,你要不道歉,那就是来真的了。” 赵乐火了:“你放不放?放开,我数到三!一......” 彭博压根儿不吃他这套,语气也变得更硬了:“你数到十也白搭,今天谁说都不管乎,我要不让你认怂,我就不姓彭。” 赵乐难得瞪回眼睛,跟彭博虽有实力上的差距,口气却依然倔强。那头彭博刚说,数到十都白搭,他这边还执着的从“一”开始数起呢。 “......二、三———你放不放?还不放是吧?” 彭博骄矜不可一世,道:“喊呀,接着喊,你不是数到三么?数完三以后呢?我断手还是断脚啦?你接着能屌台耶。” 我也顺势当起了拉架的老好人:“行啦、行啦,闹着玩儿、闹着玩儿,别真动手。” 谁成想师傅王一飞却拦住我说:“不用管,让他们尅。” 此言一出,让我对眼前这位师傅的形象有点大跌眼镜。心说既然是当师傅的,不团结徒弟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起哄架秧子,外加拱火,怂恿徒弟火并呢? 第41章 南方人 北方人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前一分钟还势如水火的彭博和赵乐,竟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草草结束了剑拔弩张的对峙环节。 彭博松开对方的衣领,嘴上依然“叭叭叭”的不饶人:“要不是看咱师傅和小师弟的面子上,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完。” 赵乐推开彭博还未完全放下的手臂,一边整理起自己稍显凌乱的衣领,一边用置气似的口吻说道:“以后别娘跟我说话!” “谁娘稀罕跟你说话来着?”彭博是一句都不带让的,有话必回、睚眦必报。 “行,这是你说的,谁娘以后跟我说话,谁是娘狗!”赵乐咬牙道。 彭博见他急了,嘲笑道:“管,以后你跟我说话,你是狗日的。”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幼儿园小朋友吵架似的,互不相让。 王一飞冲我附耳低语:“我都说不让你管了吧?这回明白了吧?根本打不起来。从他俩一开始,我就看出来啦,就娘嘴能!风声大,雨点小。” 我不解的问道:“你咋看出来,他俩一定打不起来呢?” “嗯,我娘还能不明白这个吗?徐州人都这样,正儿八经能尅起来的没几个,最多就是两拨人互相骂骂。什么揍你个逼养的,揍你个蛮龟孙,你姐了个x,打你妈了个臭x......动动嘴皮子最多,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别说下死手啦,真就是抱一起尅的都很少,除非是娘小孩儿、学生、社会小青年,一言不合可能上去就是,揍你个逼养的!这都是娘妖业蛋、圣人蛋、七叶子。正儿八经成年人打架,能打得起来的少之又少,最多就是跟人叫叫口。” “我是看出来啦,徐州人口头禅都是‘逼养的’。光你们仨,都是张口闭口‘逼养的’,回头徐州真成‘逼养的’发源地了。”我无奈的苦笑道。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干脆怀疑起我是不是徐州人来了。 “就是,我咋没听你说过逼养的嘞?”彭博纳闷道。 “我是不说这个。骂人我会,什么傻逼、憨逼、操你妈之类的,逼养的是真没说过。”我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 “好家伙,你连人妈都操了,逼养的还不好意思说呢?你这是典型的敢杀人,不敢揍人。”彭博戏谑道。 说完,王一飞又给我们科普起来: “其实吧,不光是咱徐州人这样,北方人都这样。像我的话,这些年南方客户、北方客户都接触过。包括咱们全国的同事,像北方的,比如说:山东、河南、陕西、河北的。南方的,比方说:湖北、湖南、浙江、广东、福建、广西这些地方的,我都接触过,也都在一起聊过。我发现一个什么问题吧......咱们北方人虽然块儿头大,看着跟马大哈似的,但是北方人正儿八经打架,或者两拨人约一场大架打的,还是少数。北方人不少都是嗓门大,但不动真格的。甭管骂的多难听,最多就是你推我两下、我推你两下,口头上逞个一时之快,两拨人各有拉架和劝架的,谁也不丢面子,骂完就拍拍屁股走了。回家还得跟老婆孩子、爹妈吹上一道,说跟外边儿遇上个屌憨逼,骂的逼养的都不敢吭气儿、不敢叫口......” 我们又问他,那南方人打架是什么样的。 王一飞说:“南方人轻易不跟人打架,一般都是先讲理,讲不过就骂,一骂就骂好长时间。像广东那边,骂人要么就是屌毛、丢你老母、你条粉肠,要么就是扑街、收爹、顶你个肺啊啥的......诶,先骂,动口不动手。等把肚子里那些脏话都骂完以后,如果还没把对方给骂服,或者胸中那口鸟气还没出,那就麻烦了。南方人打架,尤其是两广跟福建那边,一旦骂架骂不过,或者骂急眼了,那就直接抄家伙了。关键人不挑,有啥拿啥,有菜刀拿菜刀,抡起来就砍,最轻也得闹个住院啥的,重了直接送你命。” 赵乐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还得是俺师傅,到底是出过远门儿的。” 就这样,走着聊着,一条街都让我们逛全了,愣是没一家店能同时满足我们四个人味蕾的。 最后,还是由师傅王一飞拍板儿,各吃各的吧,就不在一块儿吃了。 能凑合的,就跟路边卷份烤肉筋、调碗凉皮,或者弄碗蛙鱼来吃。 不愿意凑合的,爱吃啥吃啥,兹要钱袋子鼓得慌,单弄一桌大席来都成。 彭博打趣道:“那我真吃大席去啦,回头折点菜给恁带回来。” 我倒着实有些孤陋寡闻了,问道:“现在还有折菜的说法呢?我记得都是我小时候,上小学那会儿的事儿了。” 彭博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啥时候也没断过耶。折菜也就是搁现在饭店里见得少啦,搁农村大席上,那一直都有。” 我表示不敢苟同的摇头道:“说真的,流水席的菜是不孬,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刚上菜,桌上的人还没?(dāo)几筷子呢,就有人掏出塑料袋往里盛啦。有的干脆直接拿起盘子或者盆,往里倒。边倒,边冲桌上其他人笑。要么说,俺怀孕的儿媳妇还搁家来,没吃饭嘞,给她捎点带回去。要么说,俺孙子还搁家里看电视,没吃饭、饿着来。这理由也真是绝了......” 说完,我便拧开手里的饮料瓶盖,喝点水,润润嗓子。 不想赵乐才是更绝的,一张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嗯,你这算啥?说带回去给儿媳妇和孙子吃的就不孬啦。我之前遇到一个更绝的,人折菜的时候咋说的?唔,俺家狗还没吃来......” “噗———”此话一出,直接给我笑喷了,还呛了口水。 赵乐起初还以为我不信他说的,解释道:“真的,真有这种事儿,一般说这话的,也都是娘那种半死不拉活的农村老太太,那是真不会说话。”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边擦嘴边说:“我操,这要是我遇上这样的,那立马没胃口啦。合着桌上这一个个随了份子的客,还不如她家的狗金贵。这随了礼的人,?两筷子就散熊了,她家狗倒是落实惠啦。急了不得把她家狗也给弄上桌,也能凑个一盘菜......” 赵乐一听这个就来劲了:“那,狗肉香得很。之前俺妈有回带我到沛县看俺姨,路过是叫啥地方,崔寨还是哪里?有家弄狗肉的,是手撕狗肉,都是娘一大盆一大盆,跟过去那卖鱼养鱼用的那大铁盆一样。50多一斤好像是,比娘羊肉卖的还贵。饭店门口还有个摊儿,是卖缸贴子的。拿缸贴子夹狗肉,那味道绝了,真办肆那是......” “吃狗肉得放花椒,那才香。”王一飞一开口,便是老吃家了。 第42章 师傅的暗示 分开前,王一飞特意喊上我跟他一起。 还特别嘱咐让彭博和赵乐分头行动,不要扎堆儿。 不然一会儿两句话不合,打起架来没人拉。 我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凑合吃个黄焖鸡就行。 谁成想他非拉我去吃什么卷饼,说黄焖鸡有啥吃头,到处都是卖这个的,下回再吃。 说民富园附近有家卖卷饼的,生意好得很,客人没断过,都得排队,非要带我过去尝尝。 我硬着头皮跟他去了。 却不想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意为了避开彭博和赵乐,私下里跟我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正排着队,王一飞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感觉小博和乐乐咋样?” 我听得一头雾水:“啥咋样?指哪方面?” “就人咋样。人,性格、说话、办事儿......”他补充道。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给我下套,还是试探我会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便含糊其辞道:“蛮好、蛮好。” 显然,我的回答并没有令王一飞感到满意。 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洞穿我的“虚伪”,但他还是意味深长的跟我说: “你刚来,跟他们也是第一天接触,还不太了解他们身上的一些习惯和性格,包括说话这块儿,存不存在什么问题,你可能都没有太注意。我说说我看到的吧......当然啦,咱这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只是发表下我的看法和意见。先说小博吧。他呢,人不坏,相处起来,其实你会发现,也挺热心肠的一个人。包括刚才在华莱士的时候,乐乐抢名片,小博给抢回来以后,还不忘分你一半,说明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一个点,太狂啦,有点目中无人。说话呢,也是张口就来,不过脑子,想到啥说啥。好听了讲,叫直,难听了说,就是没情商。而且,容易带口头禅。当然啦,我有些时候也会带一两句口头禅,只不过没他那么频繁罢了,就是不要张口闭口都是脏话,这样显得自己就素质不是很好,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听完以后觉得你这人没啥教养。说话不讨喜,慢慢的,这人都不愿意跟你在一块儿玩啦。” 对此,我也只能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我第一天来,本身也没待多长时间,如何在一天之内去辨析一个人的性格色彩呢。 他是好人是坏人,又没写在脸上,让我违心去附和,也是强人所难。 我也只得对事不对人似的,认可他对所述行为持反对意见的看法,点头道:“是这样,这样也容易得罪人。” 王一飞继续说:“再说乐乐,他其实就是个小孩儿。尤其是在咱们仨面前,你今年22,对吧?小博可能稍微比你大点,也差不多。我年长你们一些,我都27啦。他现在才18,有没有18还不好说。你想想,比我小将近10岁,他在我面前不就是小孩儿么?我摆乎他就跟捏小鸡儿似的。他身上的问题,比小博要更多一些。也是先说口头禅这个问题,他也是张口闭口就带点口头语的,但是他比小博骂的更难听。什么逼养的、操你妈、憨逼、龟孙揍的这些。就是感觉怎么说呢,父母没教育好,小小年纪,嘴那么脏,这要搁我们学校,早挨(yē)揍了。再一个就是,年龄小,思想很幼稚,说的一些话,怎么说呢?感觉一听就跟娘缺心眼似的。一拉呱,问个啥事儿,反正他都懂,没他不懂的。老爱动不动跟人拍胸脯,许这个许那个。动不动就提人,徐州这个谁是他啥人,那个人是他啥人,没他不认识的人反正......你觉着嘞?” 我也学的圆滑起来,从主观和客观两个角度看待并评价道:“是的,人还是要谦逊一些的,不要啥事儿都大包大揽,不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人爱吹牛,爱给人许,不靠谱。不过呢,他这个年龄摆在那儿,也能理解。毕竟,小孩儿嘛,时髦的话说,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十七八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了,都要跟人掰个腕子的,还是得经历点事儿,慢慢就懂了。” 王一飞颔首表示认同,随后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这就是你和他们俩的一个区别。我感觉吧,就是你是那种说话比较靠谱的,不是那种爱胡咧咧,容易冲动的人。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我跟你说,我其实老早就关注到你了。在你正式入职之前,你不是来公司面试吗?咱那面试的桌子斜对过就是咱们组那排,正对着,你坐那儿填入职表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啦。当时感觉你就长得特别像我一同学,搁南京上学时候的,虽然不能算太熟吧,但对他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所以你刚来的时候,我以为真是我那同学来了嘞。后来我还专门问力哥啦,问你搁入职表上填的学校是哪里的,他说是南京的。我一听,心说我操,这他妈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估计真是我那同学来啦。所以我是主动跟力哥申请说,要是你面试通过啦,让他把你分到我们组这边来的。就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没有任何原因,就打心底里认定,你就是我徒弟啦。” 我硬挤出一丝笑容道:“那我还挺荣幸的嘞。”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能说,咱俩都挺荣幸的,反正就那个意思。我是感觉跟你特有缘分,就很有眼缘吧,感觉能聊得来,能说得上话。包括你这个年龄,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是很小,就通过今天这一天的接触,就能看出来,你是个比较稳重的人,不像那种什么七叶子、妖业蛋啥的,小痞子、小流氓的来。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的话,起码我是放心的,能理解我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吧?”王一飞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说那么一通,似乎有在点我,或者说是暗示我什么的意思。 我有点听懂了,但又不是很懂。 “总之,好好干吧。我真的从来没像看好你这样,去看好另外一个人。包括我来公司这两年多,我也带了不少徒弟。多了不说,在你以前,二十个是有了。但你是第一个,一来就让我感觉特别有眼缘的。真的,贼有眼缘。就感觉咱俩过去好像就认识一样。以后在工作和生活上,遇到啥问题啦,都记得跟你哥哥我说,别跟我客气,知道吧?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来到咱公司,有什么事儿,像虹姐、力哥,还有恁哥哥我,都能帮到你,懂吧?因为咱们本身就是家人文化,这也是很多其他公司不具备的。要换别的公司,你奶!你出来上班就是上班,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发工资就是拿来买你时间的,除了老实给我干活,其他啥话也别说,别给我这个那个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他说这些,我非但没有如他所愿一般的,对来到这家“神仙公司”感到有多庆幸,甚至打内心深处会涌起一阵莫名的反感。 有些话压在心里,想说,却又感觉说出来不合时宜,如鲠在喉。 从昨天的入职培训,到今天正式上岗,我听到的几乎都是所谓的“感恩文化”、“家人文化”,至今都言犹在耳。 以及拿这家公司和其他公司作对比,踩一捧一、百说不厌,着实是有些刻意了。 好像是在不断的提醒我,这家公司有多么多么好,比外面其他公司都好,一旦离开这里,必然是找不到比这个体系更好的单位了。 所以,珍惜吧...... 第43章 小酒馆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彭博首开新单,同时庆贺逐梦小组日趋壮大,并为日后这份成人达己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师傅王一飞请客,请我们三个徒弟喝酒。 晚上六点半刚下班,他便急不可耐的从椅背上拿起外套,催促我们仨关电脑,他先去电梯口等我们,麻利点儿。 下电梯后,他便领着我们一众,来到了大马路桥旁边的一家取名为“四凉八热”的私房菜馆。 一进门便冲柜台后面坐着的老板寒暄道:“老师儿,包间儿还有呗?” 老板一抬头,露出灿烂的微笑,快步迎过来,用略显抱歉的语气说道:“包间儿都订出去啦,现在就大厅啦。你看坐哪儿好?” 王一飞一边感叹说“今天生意怪好”,一边指着靠近门口的一张八仙桌道:“就那儿吧,挨着门儿,正好把门儿打开,晚上这天气有点儿小闷......” “管管管,恁先坐,我给恁拿菜单去,看看吃啥。”老板说着便转身折回柜台。 王一飞也跟着过去,老板给他菜单也不要,径直走到一台冰柜面前,看着里面已经提前配好的菜,道:“来个蒜薹炒肉丝,来份千刀肉,再来盘大席小炒,再来个......这是啥幌子?” 老板定睛一瞧,道:“茄条,刚切好的。” “茄条?来一个吧。那个啥,多放点蚝油。” “管,提味儿!还要啥不?”老板在一旁装腔道。 “恁这有蛤蜊吧?就花蛤。”王一飞又问。 “有,咋没有嘞?今天刚给送来的,个儿大不说,还全是吐过沙的,牙碜你找我。”老板拍胸脯道。 “管,那再来盘花蛤,让师傅多放点糖,炒的时候......再弄个地锅鸡吧,正好六个菜,六六大顺。”王一飞一拍巴掌,完事儿。 老板笑着说:“那,都不要问了。今年你要不顺,那都说不过去。晚上还喝点啥不?” “来件儿啤酒,最好是冰镇过的。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儿,总感觉躁得慌,喝点冰的降降火。恁这是青岛还是哈啤?”大老王掀开上衣,露出自己“怀孕八个月”似的大肚子,一边揉一边说。 “都有,不过冰镇的只有哈啤,青岛都是常温。” “管,哈啤就行,先弄个一件,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得完来......”王一飞点头道。 “喝多少是多少,喝不完也不要紧,剩多少给你退。” “管,再弄瓶江小白,清香型的,45度那个。”王一飞指着柜台后面摆置的一瓶“江小白”道。 老板两步迈进柜台,将酒拿下,递到王一飞手里,道:“恁先去坐着,拉拉呱,我待会儿把啤酒给你送过去,菜这就炒。” 王一飞落座后才发现,彭博和赵乐正沉浸在游戏带给他们的欢愉当中。 而我也无聊的打开微博,渴望能从热点新闻和热搜榜中,发现什么惊天猛料和吸引眼球的文案标题,以作消遣。 在他看来,彭博和赵乐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上午的时候还一度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扬言说,以后再跟对方说一句话,不是狗就是狗日的。 结果可倒好,下午四点多钟,结束地推、打道回府的路上,俩人就又慢慢接起话茬儿来了。 这会儿干脆又好得穿起一条裤子似的,组队打起王者来了。 真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一点儿不假。 王一飞凑近一看,他俩游戏激战正酣,压根儿没空搭理自己,于是便冲我搭话道:“老师儿,看啥来?老师儿......” “刷微博来,看看有啥新闻啥的不......前几天我看的,有建国71周年纪念日、中国和新加坡建交30周年纪念、辛亥革命多少周年、乔布斯逝世几周年。今天是......红军长征胜利84周年。”我平静的回应道。 王一飞听了又是一番感慨:“你说,当年这些红军战士都是怎么撑下来的?长征是走了多远来着?我记不清了……” 他这问题算是问对人了。 我告诉他,是两万五千里长征。 王一飞啧啧作声道:“这太牛逼了,相当于不得把半个中国给走一遍啦?当时又没汽车、没飞机,光靠两只脚(juē)丫子,真是娘绝了,搁现在那绝对是奇迹。” 他这话听上去,看似是在表达崇敬之意。 可经他嘴里一说,又感觉怪怪的。 合着搁现在是奇迹,搁那时候就不是了? 紧接着,王一飞提出一个大胆,却又没啥探讨意义的假设:“你说,咱现在要是能穿越回去的话,就咱们现在脑子里知道的这些东西,那不得横扫千军的?到时候咱也能混个元帅、大将啥的当当了。你说来?” 我感觉他这都不只是假想了,而是臆想。因为这问题问得属实是有点儿缺心眼。 “那,当元帅都屈就你啦,你直接成世界的主宰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来,我是在挖苦他,反而更加深入的把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意淫下去: “你说,那时候的武器装备多垃圾吧。什么三八大盖、汉阳造、中正式啥的,都得拉枪栓的那种步枪,打完一枪还得手动退弹壳。然后退弹壳的时候,还得换个地方打下一枪,不然就容易被敌人发现。你说当时要是有一架加特林重机枪,或者是‘m249’那样式儿的,那咱抗战都不用打那么多年啦,一个月不到,日本鬼子不就得投降啦?” 彭博真可谓是当代的“铁面孔目”,听不得身边人吹一句牛逼。 打游戏之余,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内涵起师傅:“那,你倒不如弄架巴雷特大狙得了,一枪过去,脑袋都给打碎了个障的。有个抗日神剧里台词是哪样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叫啥、八百里开外,一枪干掉鬼子的机枪手。你都快赶上虞姬跟黄忠啦,师傅。” 王一飞对此嗤之以鼻道:“你懂个鸡嘎子,玩你的游戏吧,别老哔哔。哪儿都有你!” “我靠你哥,我说句话咋嘞?谁规定打游戏就不能说话啦?”彭博嘟囔道。 王一飞不理他,继续找我探讨:“老实说,国军里边还是有不少硬骨头的,像那个谁,我记得有一个人,叫谁来着?好像是叫张……张啥来着?忘啦。不过他打日本人的时候,我日,凶的一批,最后战死的时候,老蒋还亲自给他抬棺扶灵。是有这么个人,忘记叫啥了。” 我补充道:“张自忠。” “对对对,就是他,张自忠,长得还帅,打仗还厉害,屌的一批......我要是生在他那个年代,那我估计也娘杀不少鬼子了,现在那些抗日英雄里边,高低也得有我一个,再尅个五星上将当当,那!真给我们老王家光宗耀祖啦。”王一飞说着说着,又开始无厘头的意淫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心说当年抗战,杀过日本人的国民党将领可多了去啦,也没见哪个人功成之后,直接跻身于所谓“五星上将”之列。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将军,先后指挥四次长沙会战,歼灭日军不计其数。 享有“东方隆美尔”之称的孙立人将军,在仁安羌一带指挥作战。 在新38师113团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最终却以800余人的微弱兵力,击溃兵力十倍于我的日军,并救出同样十倍于我军的友军部队,取得着名的“仁安羌大捷”,威震华夏。 以及爆发于1939年12月的昆仑山战役,时任第五军军长的杜聿明将军亲自指挥,重创日军第五师团,击毙敌第五师团第21旅团,少将旅团长———中村正雄,赢得闻名中外的昆仑关大捷。 ............ 上述这些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享有崇高威望和无愧于军事家头衔的优秀将领们,即便是在军事领域取得了无以复加的战果后,也没有像王一飞所说的那样,干脆直接晋升为五星上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提拔升迁是正常的,可也不至于说一遇风云化作龙,不然也未免太浮夸了。 由此可见,他撑死了也就是信口开河,遇事爱自我高潮罢了,把政治看得很简单,他想怎样就怎样,你把政治巨头和顶头上司往哪儿搁? 将近三十岁的人,又自诩是见多识广,怎么就这种思维?不能说是幼稚,只能说是弱智了。 见我们光听不吭声,他说的就更来劲了,干脆从抗日战争扯到了解放战争,又从解放战争扯到了抗美援朝。 说起抗美援朝,他明显兴奋了许多。 仿佛他自己当年也曾报名参加过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后,跟麦克阿瑟的美联合国军,或是李承晚的伪军进行过多次激烈的交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争奇迹,最终彪炳史册,为全世界军事发烧友所鼓吹和视作偶像一般。 第44章 第一次喝白的 不过他这次吹的不再是自己了。 主人公换成了他爷爷。 只听他绘声绘色、口若悬河的描述道:“俺爷爷,你知道吧?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俺爷爷就是志愿军当中的一员。当时在朝鲜的时候,干了不少美国鬼子,屌得很我给你说......小时候老听俺爷爷说,那时候打仗多苦多难。不过俺爷爷年轻那会儿是真经历过不少阵仗的,像什么上甘岭、长津湖、三所里,搁这些地方打仗,俺爷爷都参与过。那,当时死人死狠了,逼养美国人的飞机、坦克,那是娘真多,乌央乌央的,俺爷爷他们都是隐蔽在坑道里边儿,跟美国大兵打,远了拿枪射,近了就投掷手榴弹,丧得很当时......” 他说的这些,我也只是当演义听听。 当中有没有夸张和戏说的成分在,暂时也不好评判。 不过倒是我随口问的一个问题,便让他的“谎言”瞬间不攻自破。 什么问题呢?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也不算啥问题。只能算是我接过他的话茬儿后,下意识作出的感叹罢了。 “那老爷子今年不得八九十岁啦?” 谁想他竟全然没有听出我说这句话的意思,直接回了句:“没有,俺爷爷今年才70多,73岁。” 这话一说,我直接愣了,连刷微博的心思都没有了。 怔怔的看了他几秒后,便在心里快速口算起来: 1950年中下旬,朝鲜战争爆发。 10月,志愿军才入朝作战。 1953年7月27日上午10点,《朝鲜停战协定》才在板门店正式签署...... 按照正常的投军年龄来算,1950年报名志愿军,年龄没有20也得18吧? 最次最次,十五六岁,不能再小了吧? 值此抗美援朝战争70周年纪念,他爷爷才73岁? 合着他爷爷还是个娃娃,刚会满地跑的时候,就参加志愿军了? 甭说是天下笃定、日新月异的新中国了,就是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也不可能让三岁的孩子上战场啊,去了连炮灰都算不上。 即便算作是朝鲜战争后期参的军,那最多也就六七岁。 这对手是美国,又不是柬埔寨、缅甸、老挝那些周边小国。 中国当时有四亿五千万人口,兵源还不至于匮乏到需要组建童子军增援朝鲜的地步吧? 这不是妥妥的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吗? 还未等我提出质疑,饭馆老板便嚷嚷着给上菜了,这件事儿也就暂时不了了之。 先上的是鱼香茄条和蒜薹炒肉丝。 彭博见状,随口嘟囔一句:“诶,没点俩凉菜?上来就尅热的。” 赵乐跟腔道:“对,要弄俩凉菜就好了。拍个黄瓜,弄个皮蛋拌豆腐啥的,开胃。” 王一飞感觉有道理,便冲老板的背影打了个响指:“老师儿、老板儿,再弄俩凉菜。” “管!弄俩啥,你说。”老板直奔后厨,也不回头。 “拍个黄瓜,多放点蒜泥。再弄个皮蛋拌豆腐,最好拿热油给淋一家伙......” 老板这才从后厨那儿探出头来,道:“不好意思,今天没买着嫩(lun)豆腐。恁看给你换个烤椒皮蛋管不?或者换个别的啥。” “管管管,烤椒皮蛋就管,越快越好。这都上俩热菜啦,得先弄点凉菜,下个酒。”王一飞催促道,“正好八个菜,八八就是发。” “那!你今年要不发财,那咱都得说点儿啥的!”老板也是个油子,真是啥话都能接。 王一飞环视我们三人一圈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啤的还没来。要不,咱先来点儿白的透透?” 彭博和赵乐遂放下手机,将一次性餐具拆开后,拿出杯子,异口同声的嚷嚷道:“透、透!尅!” 我连忙摆手推辞道:“我就不来了,我不会喝酒。” 王一飞装成一副扫兴的模样道:“咋回事儿?弟弟。恁这沛县人是出了名的能喝,怎么到恁这儿就不会喝酒啦?恁给恁哥哥作假嘞?” “哪儿能、哪儿能?我是真不能喝,我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喝过酒。最近一次喝酒都得是多少年前,我还在南京上学那会儿啦。应该是元旦那天晚上,我们外地的学生没有回家。跨年那天晚上,跟南京浦口那边的弘阳广场那儿一块儿吃了顿饭。完了一人一瓶啤酒,啥啤酒我忘了,反正那味道是真难喝,我刚喝一口就给吐了。以前是光动不动听人说,什么二两猫尿、二两马尿的,不喝不知道,真是有股子尿骚味儿。从那以后,我就再没碰过一次酒,真的就是滴酒不沾了。” 话音刚落,彭博和赵乐就略带有一丝嘲讽似的哄笑起来。 王一飞对此却不以为然:“那都几儿了?那时候不能喝,不代表现在不能喝......这样,我不给你多,就一两,你就抿抿,就当漱漱口,管吧?” 我还没说话,彭博和赵乐便替我应承下来:“管、管,一两还能算事儿么?给他尅半斤!” 王一飞还替我打掩护道:“行行行,人家头回喝,也别太猛了,先来一两、先来一两。” 我倒觉得,这仨人是合起伙来,把我往沟里带。 原本可以直接拒绝的,现在倒成了他们仨放我一马,勉为其难分给我一两酒,还仅仅是漱个口而已。 为保精确,彭博给我倒酒的时候,表现得格外小心谨慎,每倒几滴便将瓶口上扬,跟倒金子似的,那叫一个金贵和舍不得。 勉勉强强在二两五的杯子里瞅见点酒沫子了,彭博便立马收手。 王一飞歪着脑袋,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作出“捏”的手势,衡量起酒杯里的水位高度,不满的问道:“这才多少?你给倒的......这能有一两?” “这咋没一两的?我正正好好照着一两倒的。”彭博辩驳道。 “扯恁奶犊子来!这要是有一两,我脑袋剁给你。”王一飞也较上劲了。 彭博是没理也要占三分:“我现在去后厨给你拿刀,你现在就剁。” “滚蛋吧!抓紧,再给人倒点儿!小青年年纪轻轻,那么不实诚嘞。”王一飞懒得跟彭博纠缠,吩咐他继续倒酒。 “我恁娘不倒了,操!恁能喝多少喝多少,剩下给我就管。”彭博混不吝的劲儿一上来,谁的账也不买,“啪”的一声扣下酒瓶子,便继续打起了游戏。 第45章 场面话 王一飞见状,嗔怪道:“行啦,咱出来吃饭,就别玩手机啦。出来喝酒就是为了拉呱来的,咱小组也越来越壮大,往后得定个酒桌上的规矩,喝酒的时候不能看私人手机,看一次,罚三杯。管不?” 我不吭声,说不上支持,也谈不上反对。 心说,规矩也是人定的,真要有什么事儿的话,电话该接还得接,手机该看还得看,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赵乐满口叫好道:“管!我喝酒的时候从不看手机。” 王一飞又问了下我的意见:“你嘞(lái)?” 我装作迷迷瞪瞪的回答道:“管、行,我都行,服从大局。” 王一飞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咋回事儿?弟弟。还没喝就晕啦?咋魂不守舍的。” 我装憨道:“没有啊,可能是天儿有点热吧,感觉闷得慌。” 王一飞对此有深有共鸣,一拍大腿道:“今天这逼养天气是有点儿那啥......”继而喊起老板道:“老板儿,门口的空调柜机能打开一家伙不?这门敞开不管乎,还是闷得慌。” “管,我这就给你开,等我上完菜的,恁先把门给关上......”老板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关好门后,王一飞旋而冲彭博问道:“你嘞(lái)?” 这回又轮到彭博装憨卖傻了:“我啥?” “别恁奶装逼!我刚刚说的那个酒桌上的规矩,喝酒的时候不带打电话、看手机的,能做到不?”王一飞看出彭博是故意装蒜,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道。 “管,我给你们当裁判呗。谁要喝酒的时候玩手机,让我发现逮着了,那!嘿嘿......”彭博阴笑道。 王一飞恨不得唾口吐沫到他脸上:“裁判个鸡儿,一个都跑不了,谁玩手机谁自觉罚酒,逮着娘不自觉的,翻倍。” 彭博也有点“将”王一飞的意思:“管。那你这当师傅的,肯定要给我们这几个徒弟起个好的表率作用。我们要是玩手机,罚三杯,你玩的话,不得罚六杯?” “滚蛋吧!”王一飞懒得跟他继续掰扯,扯也扯不清楚,这货明显是在胡搅蛮缠。 剩下的几道菜陆续上齐了。 老板喘着粗气儿抱来一箱刚从冰柜里镇好码齐的哈啤,刚放到地上,招呼我们开酒。 完了又一刻不停的扭头回柜台,找空调遥控器。 我们实惠了,倒把他给累着了。 白酒陆续斟完后,王一飞率先举杯,致辞道:“今天的话,是咱们逐梦小组首次突破1+3的这样一个建制。1是指我这个组长和师傅,3的话,就是指的你们仨师兄弟。咱们这也算是各路英雄聚首,起点皆有不同。你看,老家有萧县的,有沛县的,我淮安的。年龄上呢,像我就属于是老当益壮的,像乐乐的话,就是后起之秀,像恁俩呢,就属于是咱们组的中流砥柱。将来慢慢要学会扛起咱们小组的大旗,给那些娘别的组的组长、师傅、组员都瞧瞧,给他们看看,咱们逐梦小组就是野狼第一……来吧,为了咱们小组尽早成为整个团队的扛把子,咱先走一个吧?” 我们仨齐声应道:“走一个!走着……” 第一杯酒刚下肚,我就感觉辣嘴、辣嗓子,到最后干脆连喉咙也一并辣了起来。 别看只有不到一两的量,后劲儿还挺吓人,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直逼脑门儿。 我也是个实诚人,没啥城府。 他们小酌,嘬一口便罢,我居然直接闷了。 一口下去,感觉心脏和胃都跟着了火似的,空调冷气都阻挡不住我热汗直冒。 “今天的话,也是双喜临门。一个是咱们小组越来越壮大,一个是祝贺小博……庆祝小博男神,啊、破处啦。咱再走一个呗?”王一飞继续说道。 “走一个,来!”我们仨依旧齐声道。 第二杯酒碰完以后,王一飞便开始了他的表演,破天荒的跟我们谈起了人生和理想,以及对待当前这份工作的看法和意见。 他重点问了我们仨几个问题。 例如:有没有感觉这家公司的销售模式有点奇怪? 有没有对于公司的加班制度、拼搏文化不太理解的?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还没有完全相信公司,只是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原因,暂时留下来,先凑合干几天再说的? 对于第一个问题,彭博是这样回答的:“一开始是感觉有点奇怪,主要是线上跟客户沟通的时候吧,需要跟客户绕弯子。就是不是直接告诉客户,咱们就是卖护肤品的,而是跟客户说,咱们是做护肤老师的,就感觉咋说呢?之前没接触过类似的营销模式,刚开始会感觉有些话说不出口,现在就没啥啦。就跟我刚来的时候,力哥跟虹姐给我培训的时候说的,既然是销售,那就少不了包装。现在做销售的,与其说是卖产品,实际上就是卖包装、卖人设。” 赵乐没彭博那么会讲,上来就“叭叭叭”一大堆。 因此,相比较于彭博的有理有据,他的回答就比较草率了。 “俺是没觉得有啥奇怪的。像我来咱公司之前,做的是游戏推广。其实说白了,也是销售的一种。跟咱公司的区别就是,咱卖的是护肤品,他们推销的是游戏。开始也是像陌生人一样打招呼,慢慢的发展成朋友,然后给人推荐公司旗下的几款游戏,爱玩哪个玩哪个,俺还得当陪玩。你得让客户从你推荐的游戏当中找到那种乐趣和快感,不然他一玩不长久,二他不搁里头充钱,这样你也拿不到啥提成。反过来,他充钱越多,续费越勤,你每个月光赚提成就不少了。关键是,成天热打游戏的人,多数还都是学生,或者未成年就不上学、辍学的。没钱主要是,也没工作,不想着找个班上,每天就在家里窝着,爹妈给的那点生活费,拿来吃饭都够呛,哪还有多余的钱出来充游戏里耶……咱这个不一样。咱这个属于是快消品,也算是女性必需品。首先是接触的客户群体不一样,咱们是精准的。游戏可以不玩儿,护肤品、化妆品,哪个女孩儿不用?都得用。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而且咱们一般沟通的客户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有一定经济能力的,该有的硬性条件都有,无非最后就是靠咱们用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她们购买了。” 王一飞对他们俩发表出来的看法,相对还是比较满意的,边听边点头,仿佛是将自己置身于某企业高管听取下属汇报时一般,面露陶醉之色,尤为享受。 “你嘞(lái)?你咋理解和看待咱们这个模式的?”王一飞又将问题抛给了我。 彭博和赵乐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似乎该说的、好听的,他们都说完讲尽了,我再照搬他们的已无意义。 若不另辟蹊径,从另一个角度作出独到见解,怕是很快就要变成他们仨口诛笔伐、奚弄嘲讽的众矢之的了。 这我可要好好想想…… 第46章 根源在于女人 吭哧半天后,我才娓娓道来。 “怎么说呢?我感觉吧,咱们这种模式还是比较新颖的。就是我过去做过的所有工作里边儿,这种模式我是第一次见,倒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要说有啥,可能就是刚开始接触,还不是很熟悉,也需要我一步一步的去适应。主要是这个适应的过程,可能会相对而言要慢一些。因为我的性格就属于是那种慢热型的吧……怎么说呢?我举个例子,就是我是一个学东西学得比较慢的,或者说我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速度、适应程度,跟同一批的人比起来,是显得要慢一些的。好听了说,叫笨鸟先飞;难听了说,就是有点死脑筋,开窍得慢,这方面还得麻烦师傅,还有咱这师出同门的二位师兄,你们都比我来得早,以后在聊客户这块儿有什么不懂的,还得多请教你们。” 听完我这么一说,师傅王一飞还没先开口,赵乐却表现出一副尤为受用的模样,冲我上下摆手道:“洒洒水、洒洒水啦。” 彭博见缝插针,顺手端起酒杯,坏笑道:“话都说到这儿啦,咱不得透一个?” 我面露难色道:“还透啊?我这都没了。” 说完,我便端起酒杯,当着他们仨的面儿晃了晃,以示杯中无酒。 “没酒不好说么?白的没有了,啤的有一件儿嘞(lài)。”彭博遂冲赵乐使了个眼色,“快,给咱小师弟倒酒。” 赵乐顺手便从箱子里掏出一瓶啤酒。 彭博递启子给他,他理都不理,说话便将瓶口送到嘴边,用牙咬起了瓶盖。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随着一缕白雾的升起,瓶盖应声落地。 我颇显一副乡巴佬进城后,初见世面的模样,竖起大拇指道:“真屌啊。” 赵乐却不以为然道:“这算啥?你还没见过拿菜刀、拿筷子,还有拿打火机撬瓶盖儿的呢,那才是手艺活儿。” “来吧,再走一个吧。提前预祝咱们逐梦小组越来越壮大,吸引四方豪杰、八方来客,慢慢的全都加入到咱们逐梦的队伍当中。有福一起享,有财一块儿发,咱谁都别落下,好吧?来,走一个!”王一飞顺势拿起酒杯,眉飞色舞道。 彭博和赵乐跟起风来,也只会那么一句:“来来来,尅尅尅!” 我也拿起酒杯,附和道:“共发、共发!” 三杯酒下肚,王一飞又给我们解析起了,为什么公司会不断的给大家宣扬“拼搏文化”的原因。 “......其实就像虹姐讲的,咱们的话呢,都属于是现在社会上的‘三无人员’:无背景、无文凭、无一技之长。对吧?有句话说的好,你如果不想吃读书的苦,那你就难免要吃生活的苦。咱们就属于是当年不愿意吃读书的苦的那拨人。所以现在的话,当年咱们一些同学里边出现的学霸,什么985、211,虽然具体也不知道啥意思,但总归就是比咱们牛逼就是啦。人家可能干一天的活儿,拿到的工资,比咱干三天,甚至干一礼拜、一个月的都要多。这也没办法,眼红也干挨着,谁让当年上学的时候,咱没人家努力呢?人家十年寒窗换来的高薪,咱们要想超越的话,其实很难。不然他妈的,说实话,你随随便便打个工赚到的钱,都跟人家本科生、研究生、博士这样的高材生薪水一样啦,那谁还读书?对吧?” 我们仨点头附和,也不吭声。 知道他后面肯定还有话讲,索性等他把话全部说完以后,我们再发表看法。 王一飞继续说:“所以像咱们这种情况,就不说完全赶超了,起码就是对比自己现在而言,将来肯定是要越来越好的,对吧?可问题是,咱们学历比不上人家,起跑线落后于人家,家庭背景这块儿可能也不如人家。除此之外,咱们身上还具备什么优势呢?如果叫我说的话,那就只剩下勤奋、努力和拼搏了。举个例子,人家比咱优秀的人,一天工作时间是8小时,那咱们呢?要想迎头赶上,咱们就需要付出比别人至少多出一倍的努力来。人家一天干8小时,咱们就干16个小时。用你的两天,才能勉强追平人家一天。慢慢的,把这个差距给拉开。反过来,同样的工作状态,拿去跟那些和你同一层次的人来比。当年一起泡网吧包夜的;一块儿翘课逃学的;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的......跟他们这些人比,他们每天工作也是8小时。但是这8小时里,他们可能中途出去抽烟,花了半小时;去厕所蹲个坑,一蹲也是半小时;再没事儿摸个鱼、发个呆,半小时、一小时的又过去了。一天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间,估计连8小时的一半儿都没有。可你呢?你们是不是可以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加强你们对工作的投入程度,并且再投入更多的时间进去。那即便是眼下,你们之间还看不出有什么太大差距,但所谓积少成多嘛,一两年或许看不出来啥,但过个三五年呢?三五年以后,可能你就是老板了,你一年少则搞个二三十万,多则弄个八九十万、一百万,那还不是笑眯的?但过去跟你当年同一起跑线的狐朋狗友们呢?他们照样是打工仔,三五年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但他们以后再看到你,那个眼神就不一样了,过去是平视你,今后就要仰望、仰视你啦。到时候就要恭喜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屌丝,成功逆袭为同龄人当中最优秀的人,陆续实现咱们团队一直在传递的‘五子登科’,票子、房子、车子、妻子、孩子一应俱全。毕竟,咱不能老羡慕人家开的都是什么好车,什么路虎、大g、帕拉梅拉,啥都有。到你这儿,只能开辆10万以下的普通小轿车,或者干脆连这样式儿的车都开不起,只能骑个小电驴儿啥的,风里来雨里去......” 赵乐接话道:“那!现在小闺女都现实得很。像俺对象就是,人别的女的有啥,她就得有啥,总之就是不能比别人屈喽。上回她生日的时候,离过生日还有几天吧,跟我说,看上个口红,就是有点小贵。我开始以为能多贵嘞(lài)!一个口红呗最多,再贵能贵到哪儿去?等她把牌子和色号跟我一说,我去网上一查,我靠他娘了!是个香奈儿的唇膏,470还是460,反正小500块钱了马上,真他娘贵!但是她话都说到这儿了,又正好是她生日,我一咬牙,还是给她买了。想着生日礼物嘛,反正一年就这一回,买就买了吧。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是娘4月5号的生日,等到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她逼养又问我要礼物。我当时还纳闷儿嘞,心说你逼养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你劳动啥啦?逼养上个学都不好好上的那种,还娘整天要这个要那个。你们猜她咋说的?说节日得有仪式感,又说什么……一个宿舍的舍友,说人对象都给准备啦。我问她,人准备的啥。她说,是个娘什么包。我问她,你意思是,我也得给你买个包?然后她说,大差不差的就行,也不用太贵的那种。我让她搁网上找来我看,她是娘真敢挑!发了俩包给我看,一个是古驰的,一个是娘lv的。再一看价格,我日她个姐了!古驰的一万三,lv的一万八。我真是娘无语了给我整的......她是娘把我当土豪还是暴发户了。这他娘是一般家庭挎得起的不?真是娘毒啦。” 言辞当中,充斥着痛心疾首。 第47章 赵乐的苦水 王一飞听完,不仅没有表示理解和同情,反倒一副见怪不怪,视作常态的语气道: “那能咋治?你跟女人有道理可讲么?现在小姑娘会捣得很。人家会说,我都跟你处对象啦。啊!平时一块儿出去吃饭、一起出去happy、一起上酒吧蹦迪、一块儿见朋友,完了还得陪你一块儿睡觉,任你摆乎,这娘身子都给你了,要个礼物咋啦?你要跟她争辩、讲道理,说什么不要追求奢侈品之类的话,人家更有话讲啦。说你不在乎人家、不爱她了,还说你抠门儿、小气。男人让谁说抠门儿都行,唯独不能让女人说,那不明摆着栽面儿么?” 彭博刨根问底道:“然后呢?那你后来给她买了么?” 赵乐先是口气很冲的回复道:“那肯定买了呀!能不买么?像咱师傅说的,跟女人就没法讲道理,最好的道理就是拿她想要的东西堵她嘴。这要是不买的话,到时候肯定啥话都有了,就等着吵架和闹分手吧......”说着说着,赵乐突然来了个180度大变脸,得意的坏笑起来:“......不过我也留了个心眼子。我后来找了个理由跟她说,我说咱现在还在上学,挎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便宜的包,在学校里边走来走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回头让人老师看到了,可能要说你这那的。让同学看见了,人也难免嫉妒你。现在学校里的孩子坏的很,孬熊多。看你挎那么好的一包,她自己又没有,到时候羡慕嫉妒恨,趁你不注意,划个口子跟上头,也怪心疼的看着......人家又都是学生,而且你还没啥证据能证明人家是故意的,只能自认倒霉。咱先买个小点的,不是那么显眼的。诶!这样咱包也有了,还不至于遭人眼红,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我们都很好奇,赵乐最后到底给他那还在上学的小对象买了个啥包。 赵乐先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冲我们傻笑,继而支支吾吾的说:“买了个不到四千块钱的古驰的卡包。当时搁网上看着也不算小,等收到以后,我日他哥哥了,真是妥妥的卡包!勉勉强强能当个小钱包使使。关键是,现在谁还用现金?都是娘微信和支付宝!花小四千块钱买了个摆设,就图一好看。拢共那么大点儿的包,你总不能就攥在手里,见人就拿出来显摆吧?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多花点钱,买个大点儿的嘞,好歹也能用上个几年。这娘卡包能干啥?跟玩具似的,跟手里玩儿个两天,不定又相中哪个名牌包,到时候又吵着闹着要买,能把我给撅死!” “行嘞!弟弟。四千块钱的包说买就买,你也不怕把你对象给惯坏了。”王一飞略带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暗讽道。 彭博也阴阳怪气的“帮腔”道:“惯坏也没事儿,人乐乐小土豪,有钱惯着去呗。” “我有个屌的钱......我要是娘土豪的话,我他妈直接找个名媛当对象去了,我逼养找她?原以为学生好骗来着,毕竟还在上学,还没完全接触社会,不会太物质。结果可倒好,现在学生比娘上班的女的还要物质,啥也不是嘞,就惦记着要这要那了。不瞒你们说,我给她买这个包,都是靠借娘网贷买的。我现在光网贷都欠娘小一万块钱啦......” 话音未落,连自诩“老谋深算”的王一飞都震惊了,颇感意外道:“我日!弟弟,还得是你!网贷可害人,你这欠娘一万块钱,光利息都多少啦?恁这得还到啥时候去?” 赵乐摇头不语,只是一阵阵叹气,尽显无奈。 彭博总能见缝插针:“你咋不用花呗买的?还能分期还款。不比网贷合适?” 赵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花呗早就是娘黑户啦。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把花呗三千的额度给透支个障了,而且还逾期过。最长的一次,是逾期了将近四个月。逼养花呗的客服最后直接给我打电话,说最迟下午几点之前,让我一次性把欠的钱全给还上,不然就曝我通讯录了。我他娘直接急了,骂了一句,恁娘曝个试试,砸了你个逼养的!操!” 彭博讥笑道:“恁是娘喝酒了吧当时?酒壮怂人胆啊......” 我也忍不住再次竖起大拇指道:“有种啊......” 赵乐见吹大了,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吹牛逼的。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万一逼养把人逼急了,人没等我还款呢,直接曝我通讯录了,那我是真没脸啦。我其实还是很客气的,就说好的、好的,我这马上筹钱,在你们要求的时间内,一定给它还上,这逼养的才愿意挂电话。” 王一飞问道:“那你最后还上了么?” “还上啦。要还不上的话,我就跳楼去啦。通讯录一曝,哪儿还有脸活着?”赵乐风轻云淡的说道。 “你哪儿来的钱?”彭博接着问。 “问俺姐借的......俺表姐。当时我也马上要离开学校,出去实习啦。身上没啥钱,就问俺姐借。就跟她说,问她先借个两千多块钱,算是发工资之前的生活费,等转正以后就还她。她连愣儿都没打一下,就把钱转过来了。”赵乐颇显有理的说道。 “那你怪丧嘞!那你姐的钱,你还了么?”王一飞冷笑道。 赵乐不好意思的坦白道:“没有......主要是她也没问我要。我现在手头也紧耶!我还有娘小一万的网贷没还嘞,一个月也得一千多块钱,又刚来公司,发工资也得等下个月了。现在还她钱,不等于要我命么?” “真屌,真牛逼!弟弟。恁这是打炮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不是我说你,就恁这对象,我感觉吧……就以我过来人的身份。恁别看恁哥哥已经结婚啦,恁哥哥搁学校上学那会儿,也是娘校草级别的。那时候,逼养倒追我的女的,他妈一大堆,简直不要太多。就站在我这个过来人的角度,看你和你对象之间存在的问题,就一个字:悬。”王一飞突然语重心长地给赵乐当起了情感咨询师。 第48章 奋斗的动力 赵乐听了,也应声点头:“其实恁别看我好像挺舍得对她的,但我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说,能跟她走到结婚那一天。本来嘛,最开始我相中她,无非是两点:一个是长得还行,另一个就是因为她是学生,今年正好高三。我俩年龄本身也差不多,最开始也就是谈着玩。看身边朋友、弟们儿啥的都有对象,自己也不想落下。但实际上我心里很清楚,我俩最终很难走到一起。别的不说,就拿文凭来讲,我是娘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那时候逼养在学校里,完全学不进去,就是天天旷课、上网吧。真的,我都不用别人瞧不起我,我本身文化程度就不高。她不一样,她高中生,学习也还行吧,年级里边也是中等偏上。只要能稳定在这个水平线,一本反正是没问题。再不行,上个好点儿的二本,或者大专,那也比我强耶!我是娘啥?我除了会娘搁酒吧蹦个迪,找几个弟们儿聚一块儿喝酒,吹个牛逼啥的,其他我啥也不会。说真的,跟她处对象,除了给她花钱外,我真找不到让她能仰视我的理由,总感觉我高攀她了。” “格局小啦,弟弟。没有啥高攀不高攀的,只有匹不匹配一说。就像你刚刚说的,我不认为你文凭不如她,就低她一等。但是你俩将来会因为学历、文凭、见识、认知上的差异,出现很多分歧。能理解啥意思吧?就是你俩的三观肯定是不一样的。这涉及到了一个圈子问题,首先你俩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打个比方吧,你俩聊数学的话,人家跟你聊微积分、聊几何、聊二次函数,你只会1+1、2+2,你说恁俩咋能聊一块儿去?是这个理不?人家跟你用英语交流,人家都是标准的美式英语,或者英式英语,你嘞?你只会来一句:we are 伐木累!你说人跟你拉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王一飞一本正经的阐述,并举例说明道。 赵乐一副滚刀肉嘴脸,完全没有把师傅的话听进去,反而拍胸脯说:“不不不,我还会说:乌拉!还有......哈拉少、哈拉少!” “你他妈、那他妈是英语么?那是娘俄语!操!”王一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说完,王一飞便抬起手腕,露出他的腕表,道:“认得这是啥表吧?” 彭博呲牙笑道:“去年买了个表。” “我能娘掏死你!” 王一飞骂了彭博一句后,便晃了晃他的手腕,自问自答道:“知道啥牌子的不?浪琴。” 我是不懂手表的,最多知道个奢侈品牌“劳力士”,其他的还真不了解。 赵乐却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一把抓住师傅的手腕,恨不得把手表拉到他眼前,拿放大镜看:“我儿嘞!这娘不得两三万?” “三万一千九。这是我从俺一伙计那儿买的,虽然是二手的,但也花了不少钱,将近两万吧。”王一飞炫耀道。 “太牛逼啦。这个表要是戴我手上,往娘师大或者矿大校区里遛一圈儿,那不得一堆妹妹往我身上偎?师傅,回头借我戴两天的,我去师大飒一圈儿的!”赵乐满眼都是羡慕二字。 “那!到时候我直接带你一起去啦。勾几个妹妹......”王一飞乐呵呵的说道。 说完,他又显摆起自己的行头,从t恤到裤子、从袜子到鞋子,清一色名牌。 t恤一件儿就七百多、裤子一千三、袜子一百八一双、鞋子九百五。 一边炫耀,一边作出一副“那都不是事儿”的表情道:“当有一天,你实现财富自由以后,你会发现,通过自己奋斗和拼搏赚来的金钱,拿去买你喜欢的东西,是一件爽到爆的事儿,而且很有尊严。包括以后,你们不管是有对象的,还是没对象的,有钱以后,能去金鹰买衣服,绝不去朝阳;吃中餐,能去凯悦的,绝不上新区;住酒店,能去开元名都,绝不去格林豪泰......这就是有钱以后的生活,不管你做什么,永远是你挑别人,轮不上别人挑你。那种感觉,没体会过有钱人生活的,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直到有一天你非常有钱了,那种感觉不用我说,你都知道。怎么说呢?你会开始怕死。就是感觉这种日子就是神仙过的,过完今天,明天还想过,永远过不够,也过不腻,真的绝了!” 彭博感叹道:“不知道啥时候,咱也能过上这种日子。” 我也忍不住感慨说:“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吧。” 赵乐啧啧两声道:“唉,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天嘞......” 王一飞给我们仨打气道:“只要肯在这里付出12分的努力,也就是几年的事儿。在其他地方,可能是遥不可及的。但是在咱们这儿,只要你肯付出时间、精力,基本上都是可以实现老板梦的。能否实现,只取决于你想不想要。你想要,那就多下工夫,不要给自己留什么退路,尅就完啦!” 见我们仨都不说话,为了缓和气氛,他再次拿起酒杯,鼓舞道:“来,为了更好的明天,为了早日实现咱们共同的老板梦,也为了能够早一天让咱们的父母、家人享受到人上人的生活,让咱们成为家族的荣耀......来,咱一起走一个再!” 我们仨共同举杯。 彭博说:“为了早日当上老板......” 赵乐说:“为了有朝一日给对象买东西不问价......” 我说:“为了有一天能成为父母和家族的骄傲......” “尅!干了!”我们异口同声道。 恰如电影《中国合伙人》里,“新梦想”的创始人成东青原话所说的那样:男人的梦想最初都是从女人开始的......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 是的。直到此刻,我才算真正意识并理解了,这部早在多年以前就曾看过,甚至重温过无数次的“经典”电影当中所提到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我们四个人对于成功和梦想的认知,也殊途同归般的走到了同一平行线上。 把想要给自己未来的那个她一个更好的品质生活,作为奋斗的最初动力...... 第49章 我居然迟到了 清晨的回笼觉,是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中被扰醒的。 我习惯性的将手甩至床头柜前,眼睛还未睁开,便是一通胡乱猛抓。 抓半天抓了个寂寞。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突然察觉到,腰上的肉在微微颤栗,皮肤也有些发烫,好似有块儿烙铁贴在腰上一样,硌得我难受。 回手一摸,不是别的,正是我的手机。 细端详,电话是师傅王一飞打来的。 我也没多想,手指一划,接通后,照旧睡意朦胧地回了一句:“喂……” “弟弟,怎么弄的?都几儿啦?还睡着来?不上班啦?!” 电话那头,王一飞的声音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几点了呀……”我尝试瞪大眼睛去看时间,却发现想完全撑开眼皮都难。 眼眶早让蜘蛛网般纵横交错的眼屎给糊住了,弄得我就像半个睁眼瞎似的。 我用力揉搓掉目眶内残留的眼屎后,定睛一瞧,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9点03分! 刹那间,我便感觉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公寓配置的席梦思床垫上一跃而起,并发出一句常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操!” 接茬儿,我便自怨自艾道:“这他妈、我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忘了给手机定闹铃了吗?怎么到点以后,闹钟没响啊!哎哟,我操……” 我这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王一飞的奚落声:“恁晚上才喝多点儿?一两白酒不到,两瓶啤酒就把你给喝晕啦?恁这酒量能管乎么?弟弟。行啦,简单洗漱一下,赶紧过来吧!挂了啊……” 也没等我回复,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这边也着急忙慌的赶紧下床穿衣服,草草洗漱完以后,还没等脚完全套进鞋里,便风风火火的拉开门,朝公寓电梯口疾驰而去。 趁着电梯还在上行,我又怕门没关好,遂快步折返回去。 确认门关严实了,我又立马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电梯口…… 一路上连跑带跳,累得我直喘粗气。 待途经火车站,即将穿过斑马线时,和信大厦已近在眼前。 这我才放慢脚步,一边将手放置胸口处,隔着皮囊,轻揉急速跳动的心脏,一边拿出手机看时间,已是上午9点15分。 最后一二百米的直线距离,外加等电梯和电梯上行至16楼需要花费的时间,再到办公室,最少也得9点25分了。 我心说,这才刚入职没两天,就迟到了。 还整整迟到了二三十分钟! 估计怎么也得闹个罚款啥的。 严重的话,直接把我给开了也没准儿。 这回我倒硬气起来了,心想,开了老子也不怕! 反正对这家公司的最初印象也谈不上多好。 总感觉这地方水太深,上至领导、下至员工,不是给自己洗脑,就是给别人洗脑,反正就是在洗脑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无法自拔了。 从我入职第一天起,到第二天开始接手业务,什么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拼搏精神、感恩文化,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一天巴不得能说上好几回。 今后要每天都这样,那他妈谁受得了?非疯了不可。 确实,从公寓到公司,这小一公里的路上,不止有过一次心血来潮的冲动,想让单位以迟到或者旷工为由,把我给开了。 我不哭也不闹,转身就走,不可谓不潇洒。 结果却出乎我的预料。 直到我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才发现,大家都在各行其事,与平常无异。 或许是因为我刚来,存在感并不强的缘故,大家并没有因为我的迟到,而表现出作壁上观和擎等着看我笑话的意思。 虹姐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 力哥漫步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晁育良正在给他的小组成员开会。 至于其他人,有到处找卫生纸,要上厕所的。 还有三两个拿着各自手机扎堆儿,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的...... 唯有力哥半调侃半关心的冲我寒暄道:“哟,老师儿,睡过头啦?” “唔。”我有些拘谨的冲他点了点头。 他也没怪我,反而说:“还是住宿舍好。大家住一起,早上还能相互喊一家伙,不然你这哪天万一忘设闹钟了,都没个人叫你。是不?” 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也没回话,便快步跑到我自己的工位上,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尽管我都不知道电脑打开以后,到底该做些什么。 扫视一圈,唯独不见师傅王一飞,我便问彭博和赵乐:“咱师傅嘞?” “不知道。”彭博跟没睡醒似的,说话声音都没力气,头摇起个没完。 赵乐倒是精神充沛,道:“蹲坑去了吧?” 第50章 王一飞的克星 话音未落,厕所一角便响起一阵“梆梆”的敲门声,甚至接近于砸门了。 随后便听到有人催命似的嚷道:“好了不?哥哥。我马上屙(ē)裤子里了!抓紧!” 厕所里隐约传来王一飞的声音:“急啥?我刚进来没一会儿,还没露头嘞!” “胡屌扯你......你回回都说刚进去,一蹲都是半小时起步!你每天咋有那么多屎拉呢?量大不说,还温臭!你蹲完,人家都得搁外头放个至少五分钟味儿,才能进去!抓紧管不?我这马上露头啦!” 随着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传来,王一飞打开反锁的厕所大门,边提裤子,边一脸不忿的埋怨道:“催个鸡儿催。” 门外等待的那人,生了一副方正大脸,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也足够壮实,说起话来颇为犀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见王一飞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没理占三分,压根儿不惯着他,上来就怼:“我日,你不考虑别人呗是?你一进厕所就是半小时起步,你让别人咋治?人都拉裤子里?” 论斗嘴,王一飞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为了不扩大影响和损害他在别人眼中的“光辉”形象,便主动息事宁人道:“行啦,都出来啦,还说啥?抓紧上你的去吧。” “我操,你做了,还不让人说呗是?”那人刚迈进厕所一只脚,便又立马退了出来,捏住鼻子的同时,还不忘一脸嫌弃的埋汰道,“我勒个乖乖!你这每天都吃的啥?温骚拉臭的!闻了都娘熏脑子!你是娘真癞癞!” 王一飞无奈的嘟囔道:“仟儿这个嘴,真绝乎了!” 他口中提到的“仟儿”,便是刚才与他就如厕问题引发争执之人。 此人名叫奚仟,沛县人。 年龄这块儿,不论是对我,还是比较王一飞来说,都要更小一些。 虽是正儿八经的00后,但脾气性格却稍显古怪。 尤其是在谈吐方面,十分犀利,什么话都会接,也敢接,常常三两句话就能怼得人哑口无言,典型的骂人不带脏,连王一飞都不是他的对手。 奚仟年纪虽不大,但在公司却是老资格了。 自19年2月份入职以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 可不论是个人业绩还是资历,都已成为了整个公司的佼佼者。 关键在于,他今年也才刚满20岁。 要按照正常学历来算,他现在还是一名大二或大三的学生,绝对的风华正茂。 王一飞大奚仟将近10岁,也不过是公司里的一个组长,连主管都还没混上。 奚仟呢,今年虽刚满20,却已达到了和王一飞一样的高度。 俩人几乎就是平起平坐,甚至一度到了可以分庭抗礼的程度。 奚仟目前担任“星梦”组组长一职。 据说,老早以前,他也曾是“逐梦”组的一员。 打他入职起那天,奚仟的师傅只带了他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便以家里人安排相亲,准备结婚为由,离职了。 奚仟属于是还没做出来啥结果,就成了需要独自单飞的小小鸟。 那时公司也刚刚起步,缺才少将、量小力微。 试想,一个根基未稳、风雨飘摇的小公司,想留存住员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此,虹姐也费了不少心思。 为了留住奚仟,避免他因受师傅离职的影响而另谋高就,许久不带徒弟的虹姐选择重出江湖,把奚仟当作自己的关门弟子一样,手把手去带。 从最初的跟客户的搭讪、到跟客户的相互认识、日常沟通、话题延伸,再到形象包装、专业植入、推荐产品,从头到尾一系列业务流程,可谓事必躬亲、殚精竭虑。 最终,在虹姐的“精心培养”和奚仟本人的“不懈努力”下,在他入职后的第二个完整月里,奚仟的个人业绩成功突破过万,成为了一名“合格”员工,暨新晋万户侯。 从那以后,奚仟就好像开了挂一样,业绩一路飙升。 19年2月入职,4月份业绩过万、6月份过三万、9月份过五万。 同年11月份,在双11全民购物狂欢节的噱头助力下,一举突破十万业绩大关,成为了团队乃至整个片区的新晋“十万大神”。 后来,为了锻炼和培养奚仟的带新跟带组能力,虹姐便将他安排到了王一飞的“逐梦”组。 饱经世故的虹姐,其行事也颇为圆滑。 两头传话,各不相同。 私下里跟王一飞说,小仟刚来不到一年,业绩虽然屡创新高,但思想相对还不太成熟,缺乏团队意识跟协作能力。 让王一飞多带带他,就当新人一样,多点耐心、少发脾气、不发牢骚。 有他的业绩加持,也更有利于王一飞借势壮大自己的小组,尽快使“逐梦”成为团队的龙头、片区的标杆。 转头给奚仟讲的时候,说法又变了。 告诉奚仟,目前整个片区几十位“十万大神”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具发展潜力的。 拿一飞来说,来公司一年出头,才让他当的组长。 你呢,不到一年就安排你带人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先锻炼自己的带人能力,让自己带的徒弟可以得到有效留存。 等他成功带出一名合格员工,即“万户侯”时,就让他从“逐梦”组裂变出来,成立自己的小组,开始独立带人,为今后的创业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种左右逢源、两头递话的方式,最大的获益者莫过于虹姐本人。 而王一飞和奚仟俩人,也在虹姐的“挑唆”下,逐渐展开了一场表面看似精诚团结,实际却是不共戴天的明争暗斗。 俩人相互瞧瞜不上对方。 王一飞始终认为,年龄往往是跟阅历,以及一个人的成熟度挂钩的。 自己虽谈不上有多老道,但要跟奚仟比起来,那绝对称得上是过来人和职场老狐狸了。 他一个不到20岁的小孩儿,懂啥? 最多就是吃喝玩乐、吹个牛逼啥的。 哪儿懂什么江湖险恶、人情世故? 有道是:说话听声、锣鼓听音。 人家说句什么话,他最多也就能听个表面意思。 实际当中要有啥暗喻或者引申含义的,他还真不见得能听出来。 这些都是需要从一次次教训和经验当中汲取而来的。 王一飞把奚仟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奚仟也压根儿没把王一飞放在眼里。 据“老人”们说,奚仟除了刚入职那会儿,对王一飞稍显客气些,平时还能一口一个“一飞哥”叫着。 可自打他成功破万,成为一名合格员工以后,对待王一飞的态度却急转直下。 后面随着业绩和团队影响力的持续增长,更加不可一世。 潜意识里,虹姐第一、他第二的地位认知,已在奚仟的脑海当中逐渐根深蒂固。 到今天为止,奚仟对王一飞的称呼,基本上就是直呼其名。 甚至只要奚仟一开口,十句话里有八九句,都得是挖苦和调侃王一飞的。 关键是,王一飞还没啥话说。 别人怼他,他总要回口,生怕吃了亏。 可唯独奚仟怼他,他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颇有一股“是龙我盘着、是虎我卧着”的窝囊劲儿。 第51章 奚仟的嘴 这不,奚仟刚从厕所里完事儿出来,便不依不饶的当着大伙儿的面吐槽道:“哎哟!咱也不知道王一飞一天到晚都吃啥啦,上个厕所是真味儿!熏脑子都。” 王一飞嫌他多嘴了,怒怼道:“这话拉的,恁拉屎都是香的?” 奚仟撇嘴道:“那俺也没你拉的那么臭耶!都说,吃得越好、拉的越臭。你以后没事儿多吃点青菜、木耳啥的吧,刮刮你肠子里的油,不然等岁数大了,都是病。” 这话一说,王一飞更不乐意听了,有点“方”他的意思。 “你逼养清起来(大清早)咋说话嘞?不是拉的屎温臭了,就是上岁数得病啥的了,会娘说话不?” “就你会说话!在不会说话这件事儿上,你最会说话!” 奚仟一通夹枪带棒的埋汰,干脆给王一飞整不会了,只好沉默是金。 夏虹为避免俩人吵着吵着,再吵急眼了,赶紧和稀泥道:“每天净在咱们这办公室里见证你们的相爱相杀了,生怕哪个吵急眼了,直接奔厨房拿刀攮了……时间也不早啦,各小组该开会开会啦。开完会,统计好今天的目标,要跟哪些客户、找什么话题跟,如何把跟踪话题延伸到专业上、正点儿上,今天有没有思路要走的……各小组组长都统计好。已经算正式开启双十一活动啦,自己业绩突破的同时,看着小组的人是不是也得带出来点结果啦。还没破处的,抓紧破处啦。破了处的,第二单、第三单是不是也要跟上啦。咱们都别磨蹭,开完会抓紧搞客户了。时间紧、任务重!” 各组长异口同声的回应道:“好嘞!” 唯独王一飞是个另类,非得作出一副很古怪的声音喊道:“好嘞!我姐姐!” 听起来就好像是:好累!我夹夹! 听得虹姐都瘆得慌:“哎哟,你能别这样叫我不?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王一飞是答应挺好,但就是不改,照旧回应:“好累!我夹夹!” 奚仟让他闭嘴道:“王一飞,你能别(bāi)叽歪了不?这办公室就听你跟这儿叭叭了!不知道什么叫‘沉默是金’么?” 王一飞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架势,招呼我们仨开会。 “讲一下今天的安排哈......咋回事儿?弟弟。没睡醒呗是?耷拉个脑袋,跟娘‘斜撇子’似的。昨儿晚回去几点睡的?” 王一飞刚一开口,便发现紧挨着他站的彭博状态有点不大对劲。 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他他妈正两脚站立着,闭目养神呢!跟修仙似的。 “嗯?十、十一二点就睡了呀。”彭博一脸无辜的回应道。 “别(bāi)吹牛逼!你这困得跟啥样的来!咱吃完饭回去都将近十一点了。你昨儿晚要能十一二点睡,我把脑袋输(ru)给你!”王一飞揭穿他道。 一听师傅又要跟自己赌脑袋,那彭博可不困了,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跟王一飞抬起杠来:“管,我这就上位子上拿手机去。我昨儿晚跟俺前女友视频完就睡了,咱看看视频结束是几点,管吧?” 说完,径直便往工位方向走。 却被王一飞一把拉住,顺便埋汰他一通道:“跟谁视频?前女友?弟弟,你这玩儿得怪硬来!都娘前女友了,还视频?视频都干啥啦?拉(lā)啥了都?” “我跟俺前女友拉啥呱,能告诉你么?你是我啥人?”彭博杀人诛心道。 “恁说我是恁啥?我是恁师傅!”王一飞懒得跟他继续掰扯,遂转入正题道,“好啦,咱们言归正传,先说下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的。呃......刚刚虹姐也说啦,咱们现在也算正式进入到备战双十一活动当中来啦。今天是10月23号,距离活动的话,也还早,时间还比较宽裕。加上这次活动节奏,相对来说也比较慢一些。因为双十一活动的优惠力度是很大的,所以也需要我们去给客户进行铺垫。这样的话,回头也有利于提升活动单价,助力业绩增长。当然,上面说的这些,都是目前我需要去做的。你们现在手里还没那么多客户,还到不了维护客户这一块儿。你们工作的重心就是做好积累。等把客户积累到一定程度了,vip多啦,到时候赶上什么双十一,或者四月份周年庆活动这样的,那到时候基本上都是被动业绩啦。因为客户已经体验过咱们的产品,已经不存在产品质量、效果和信任方面的问题了。你只需要在活动期间,跟客户去阐明、讲述清楚你想要卖她的产品,是外用还是内调,讲明白为什么让她带。带回去以后,用或者吃一段时间,对她的身体和皮肤有什么帮助。把这些问题都讲清楚、讲明白以后,再去拿活动作为引子。告诉客户说,诶!那个......最近正好不是赶上双十一活动吗?购物狂欢节,咱们都知道的。像平时买的话,都是原价,没有什么活动和优惠,也没有赠品之类的。像现在正好赶上双十一活动嘛,优惠力度也是全年最大的一次,咱们正好可以趁着活动优惠,带一些外用啊、或者内调回去,给咱们的皮肤做一次全新的维护和保养,给咱们的身体也做一次全新的滋养和补充,也算是对咱们这一年以来的辛苦付出,做的最好的回报!你说对吧?诶!这基本上就行啦。所以其实聊客户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关键在于走心。尤其是如何走进女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这方面的话,我希望大家平时就要多学习,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聊天,就多学多问。咱们后台也有很多关于‘读懂女人心’的培训视频,都是体系里的一些业务大神的分享。包括咱们团队,一些业务大神,跟客户走心比较厉害的,也可以去问,学到了就是自己的嘛。对吧?” 对于王一飞一茬儿接一茬儿诲人不倦的“谆谆教导”,我们仨始终保持不厌其烦的“听众”角色,看他表演,他说啥是啥。 “那、今天各自的工作目标,也说一下呗?各自都干啥。上午做什么,下午做什么,之前的客户都推进到哪一步啦。有没有要提升和挖掘肌肤问题的?切入问题以后,今天要不要走新开思路?都说一下。”王一飞拿起随手带的本子,准备记录我们仨即将汇报的工作内容。 我们仨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率先发言。 昨儿晚一顿酒下来,早把意向客户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还记得哪个客户走到哪一步了?没把客户删了算好的…… 来公司三天,别的没学会,以退为进、耍滑头,倒是让我给玩儿明白了。 第52章 刺儿头他爹 见我们仨谁也不吭气儿,王一飞干脆点名,按照入职先后顺序,逐个上报。 彭博打头,赵乐次之,我来压轴。 他拿本子捅了下彭博胸口,彭博有些排斥的闪躲道:“弄熊?” 王一飞说道:“恁是大师兄,恁先来。” “我先来啥?”彭博装憨卖傻道。 “啧!你说来啥?今天工作!今天都干啥?加多少客户、几个破冰、几个提升、几个挖掘、几个走思路,今天有没有新开目标啥的......报。”王一飞耐住性子,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谁成想彭博却面露难色的苦笑道:“我今天没目标。” 此话一出,我和赵乐都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王一飞也感觉脸上无光,批评他道:“咋回事儿?弟弟。出了新开、破了个处,不得了啦?成大神啦?拽得二五八万的,连目标都没啦?” “有啊,只是今天没有。”彭博笑道。 “那我不明白啦,为啥就今天没有的?”王一飞纳闷道。 “还不是因为你?”彭博说一半藏一半,弄得王一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奶......不是,你奶奶,这离我哪来?我让你没目标的?” 有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面对彭博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王一飞全无心理准备。 不过,他也蛮想知道,彭博此话究竟为何意。 “那肯定怨你耶。不怨你怨谁?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喊我们仨喝酒,弄得我原本要走思路的客户都给?(shái)了。想着今天早上找她走思路来,结果人家把我给删了。你赔我客户!”彭博气哼哼的说道。 “我日嘞!这会儿成我的错啦。我让你把你客户给?啦?你吃饭喝酒的时候,又不是不能走思路。非得娘上班时间才能走?啥屌逻辑?”王一飞驳斥道。 “我操,这会儿你说这个。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不是你定的规矩?说喝酒不能看手机,不然得罚酒的。现在又不认账了?”彭博据理力争道。 “滚蛋吧!那你其他客户来?总不能都给你删啦。”王一飞反问道。 “其他没删,但也不理我啦。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彭博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那恁奶奶还说啥来?这是你自己沟通客户有问题。人家不理你,跟你晚上喝酒有啥关系?你晚上不喝酒,人家就理你啦?多去看看聊天记录,或者找我去帮你看看的。聊天哪儿存在问题,就改过来。哪儿能老是怨别人嘞?” 王一飞一通措辞严厉的批评教育后,彭博也只得面露冷笑之色,沉默不语。 见彭博还不表态,王一飞干脆替他做主道:“今天的话,添加10个客户,没问题吧?破冰的话,怎么也得四五个?给你按五个算吧。拉群,三个。然后之前加的客户,还没向前推进的,找个话题出来,跟踪、推进,别忘了包装讲师形象。看看拿什么话题推进,客户比较感兴趣。然后,聊的差不多的客户,该切入肌肤问题就要切入啦。不要老放着、老闲聊。光闲聊有啥用?又出不了单儿。今天......不得再来个新客户的?” 彭博一听王一飞这么安排他,立马不乐意了,道:“我上哪儿屙(ē)新客户去?” “恁之前加的那些客户呢?娘‘智能云’一天给你自动添加那么多客户来?都让你就午饭吃啦?”王一飞质疑道。 “我靠,‘智能云’加的那都是啥客户?穷的要死都是。有个逼养云南不知道哪里的,住恁娘山里。发那朋友圈,我一看,搁地里干活,还不忘拍视频发圈儿。再一看,从娘腮帮子,到胳拉绷子(脖子),再到娘腿肚子……我日!黢黑。然后我再往下翻,她家那房子看着随时跟娘要垮了似的。我日他哥,你说就这样的,我咋走思路?我都不忍心开发她的。”彭博一吐苦水道。 “这样的,你直接筛选不就得了?‘智能云’是拿来给你添加客户的,又不是给你筛选富婆的,肯定不能保证每个添加来的客户都是优质的呀,这得你自己筛选。要指着‘智能云’给你筛选有钱的,还要你干啥?‘智能云’自己就能聊客户了。”说完,王一飞又追问道,“除了这一个,其他客户来?总不能都是山里的耶。” 彭博继续说:“也有质量不错的。关键是,人质量不错的、有钱的,人家都忙,没时间拉呱。我早上发个早餐的图片跟踪一下,人家回个两句就没影了。再拿别的话题跟踪,人家就问我,你是不上班吗?你是不忙吗?说感觉我咋那么闲的,跟个陌生人聊天,还聊那么起劲。” 王一飞教他回应道:“这样的,你直接就说,我刚刚开完会,或者刚刚忙完不就好了?这有啥纠结的?总不能说,我这上个班,还得一天24小时不停干活了。谁还没个闲下来的时候。也可以趁机包装一下,比方说:刚刚给小助理开完会,马上要去趟合作的实验室。或者刚刚给新人做完培训,休息一会儿,忙里偷闲才能给你聊两句,待会儿还得去做课件儿啥的。这些不都可以吗?脑子活泛一点儿,弟弟。不要老那么死脑筋,好吧?聊客户,就是要随机应变,不能客户说你两句,你就不会回了。那能管么?从气势上你就输了。人客户年龄普遍都三四十岁,说句不好听的,人睡过的男的,比你干过的活儿都多。你是什么熊人,人家从你说话语气里就听出来了。所以,遇事儿不要胆怯。有啥的?编故事总会编吧。只要别太离谱编的,别跟客户说什么......你刚从人民大会堂里出来,刚组织开完什么市政府会议。大差不差的,稍微高大上点儿的就行。谁还能特意跑过来确认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多动动脑子,不要老在这些问题上卡壳。” 彭博看着王一飞,一副嘲讽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架势。 显然,师傅的这番“事后诸葛亮”的言传身教,并没有说到彭博心坎儿里。 他不吭声,不代表认同。 而是站在一个新人的立场,不好去跟一个“老人”,尤其是带自己的师傅,作过多争执。 不然时间久了,难免会成为团队重点“关注”的对象,或被当成一个刺儿头去看待。 第53章 去师傅家做客 王一飞转脸儿问赵乐:“你嘞?来快一礼拜了吧。第一单该破了不?” 赵乐跟小嘴儿抹了蜜似的,专拣师傅爱听的说:“必须破!我跟恁说(fo),师傅,我都娘快躁死了马上……真的!现在每天加的客户我都跟踪,都往前推进、挖掘、走思路,就为赶紧把第一单给破了。跟我同一批来的人里边儿,差不多都破处了。我这要再不破,我都感觉说不过去了。今天目标板正儿的(dēi)!一个新开,必须给他安排了!” 说完,还当着王一飞的面儿,打了个响指,看上去信心十足。 王一飞听后,满意的点点头,遂又问道:“数据和量化嘞?今天好友加几个、几个破冰、几个提升、几个进群、几个挖掘?” 这下可让赵乐犯难了。 他原本只想说两句好听的话,糊弄糊弄师傅得了。 结果没成想,他还当真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乐吭哧半天,含糊其辞道:“不知道嘞。我那‘智能云’不稳定,有个微信加人加的,直接给我限制功能了。” 王一飞听到一愣,继而问道:“限制了?限制多久?” “好像是7天吧。反正我看微信团队上提醒的,能申请解除限制的话,也差不多得到10月底、11月初了。在此之间,不能发圈儿、不能加好友,真恁娘绝了!”赵乐摇头晃脑的吐槽道。 话音刚落,王一飞的巴掌就扇到了赵乐的后脑勺上,并伴随着一句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脏话骂道: “你他妈不知道养号么?我他妈之前怎么教恁的?逼养天天天不知道说多少遍啦,让养号、养号!清起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儿,就是养号!什么时间段养、怎么养,我都说过的吧?就恁娘不听!觉得听一遍就会。该做的时候,还是不做!就恁娘能屌台!这一家伙直接他妈限制一礼拜,我看你这一礼拜好友都上哪儿来!操......” 赵乐颇有些没皮没脸的笑道:“疼、疼!师傅……我这还有一个微信嘞。你忘啦?你给我俩嘞。” 王一飞不依不饶道:“就恁娘一个微信,有个屌用?回头恁再不养,要不了几天又他妈封了,或者给限制功能个障的!到时候看着人家出单像喝水似的出新客户,你只能坐在恁位置上眼巴巴的羡慕人家。到时候看后台,自己就那么点儿业绩,情绪又崩了、心态又炸啦、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了。到时候咋治?你有客户量,不会走思路,我还能帮你。你鸡嘎子客户没有,我上哪儿帮你去?我总不能上大街上薅一个客户给你……” 骂完赵乐,又将矛头指向了我,问道:“恁那边嘞?我给你的微信,你都挂‘智能云’上了吧?稳定不?没出现啥官方的风险提醒吧?” “稳定啊。你之前不是教我的么?微信刚挂到‘智能云’上的时候,先在后台调整下引流比例。不然一次性加太猛了,微信可能就会出现封号或者限制啥的。你给我的俩微信号,我都给调整的一天只加10个,能通过的好友也就三四个。好友量是不多,但还是比较稳定一些的。”我有条不紊的回应道。 王一飞这才冷静下来,继续开启他的耐心说教模式:“嗯。大家要注意一个点,就是咱们的工作都是为自己做的,不是为别人做的。微信给到你了,你就当自己的私人微信来用,不要当成工作微信。你私人微信,大家想想看,是不是时不时就打开,没事儿就跟朋友聊个天,发个朋友圈啥的?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活跃度?再看下你的工作微信呢,可能除了需要登录到电脑上、登录到‘智能云’上以外,基本上就不会再去用它了。平时也不养号。我之前跟你们也不止一次的讲过,养号怎么养?早上上班,刚到公司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搜索个‘听书’的小程序?打开听一会儿书,听半小时就差不多了。然后是不是可以跟同事的微信视频一家伙?视频个十几、二十分钟。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可以打开个‘传奇’小游戏,或者‘斗地主’啥的,最好是可以托管的。进入游戏,直接点托管就行了,然后该聊客户聊客户,让托管帮你代练、代打。这些都是养号。大家知道了,就要去做,而不是知道了、明白了、懂了,还是无所谓。这微信就跟女人一样,你他妈娶了媳妇,你得用呀。唔!你他妈有老婆不用,也不跟她睡觉,平时吃饭、娱乐都不带她,一天说不上两句话,她能不闹情绪么?她心里能没啥想法么?时间一长,那不早晚得给你弄顶绿帽子戴戴?反过来,到微信这儿,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平时也不用它听个书、捐个款、打个游戏、开个视频啥的,好友倒加个没完。那这能管么?时间久了,你微信不封谁封?对不对?很简单的道理,不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说了。还是那句话,工作为自己做、业绩为自己出、事业为自己干。” 王一飞一番喋喋不休的慷慨陈词结束,方才开启上午的工作。 说归说、训归训,就好像逢场作戏一样。 到了下班的点,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好似又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于说,我们师兄弟仨人,谁要是下班以后,问他工作上的事儿,偶有抱怨和吐槽的话,他都会告诉我们说,下班以后不谈工作。 下班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有什么事儿,等明天上班以后再说。 这天下午六点,距离下班还有差不多半小时的工夫,王一飞撕点纸准备去蹲坑。 临去厕所前,提前告诉我们仨说,今晚不去外面吃饭了,跟他回家吃去。 彭博是无所谓,去不去都行。 赵乐倒挺兴奋,好像占了人多大便宜似的,一个劲儿叨唠说,今晚的饭钱省了。 我是不太喜欢去别人家的。 还特意问了他俩,去师傅家是有啥事儿,还是就为简单吃顿饭。 要是有啥事儿,去就去了。 要就为去家里吃顿饭,那有这工夫,我还不如跟外头随便买份盖浇饭对付下,吃完直接回公寓里躺着了。 顺便还能把需要换洗的衣服丢洗衣机里滚滚。 对此,彭博和赵乐非但不置可否,甚至异口同声的反问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下班后,王一飞还是老样子,卡在正正好好的下班时间,从椅背上撩起衣服便跑,直奔电梯口而去。 不出几秒,便听见他嚷嚷的声音:“抓紧、抓紧!电梯马上来啦......” 下电梯后,王一飞还不忘揉着自己日益发福的啤酒肚,道:“我日,可给我饿毁了,今晚回去得多吃点儿!” 转而问我们仨:“你们饿不?” 彭博淡定的说道:“俺还行。” 赵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德性劲儿,道:“我也饿啦。我中午饭都没怎么吃......” 我说:“没啥感觉。” 出电梯后,王一飞领着我们仨一路步行至“四道街”路口,一边冲马路上驰骋往来的出租车招手,一边说贯口似的报起了今晚的菜名: “油烫鸭、红烧狮子头、油焖大虾、糖醋排骨、青椒酿肉、蒜爆鱼、清蒸大闸蟹、可乐鸡翅......” 这还不算完。 饶是如此,也给我们仨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说老王家这过的是啥神仙日子? 顿顿不离肉也就算了,问题是人家里每道菜都是肉,素菜反倒成了稀罕物,这还了得? 我不由得怀疑起,他们家是不是还生活在大杂院时期,二三十口子人围成一个圈儿吃饭。 你?一筷子、我搛一筷子、他再夹一筷子。 没一会儿,桌上的菜就见底啦。 莫非他们家就是这样式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赵乐满脸艳羡道:“我儿(lē)嘞!师傅,你们家这过的都是啥土豪日子?俺家逢年过节也不见得能有这些菜耶!” 彭博在一旁挖苦道:“那!这回算沾咱师傅光了不?” 第54章 华厦·水云间 很快,一辆出租车在王一飞不懈的召唤下,快速停靠至路边,静候我们上车。 王一飞拉开副驾的车门,便坐了进去,绑好安全带的同时,跟司机师傅说道:“师傅,去华厦·水云间。” 司机师傅转转眼珠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问道:“华、华厦·水云间?搁哪儿来?” “就祥和......祥和小区,知道搁哪儿不?”王一飞提醒道。 司机师傅点点头道:“祥和知道。就搁祥和附近呗是?” “就搁祥和斜对面儿。祥和小区、还有祥和小学对面儿,就是水云间2期。俺家是1期,2期往前一点儿就到啦。就奔腾大道跟徐运新河西路交叉口那边儿,过个桥就是。”王一飞描述的不可谓不细致,生怕司机给跑偏了。 司机听后点点头,貌似心里已经有数了。 发动车以后,往前开了一段路,便又掉头,按照他记忆中的路线疾驰而去…… 总之,下车后,按照王一飞的说法,这司机还是绕路了。 毕竟,这条从公司到家的路,他已经来回跑了足有两年多了,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 拢共就5公里的距离,就算是赶在晚高峰的点,算上堵车的时间,20分钟怎么也到了。 可这司机居然开了将近40分钟才到地方。 同样的始发地和目的地,电摩20分钟都能到的,他四个轱辘的汽车居然开了小40分钟,搁谁谁信? 这不胡屌扯么。 华厦·水云间1期竣工于2004年,至今已有将近16年的建成史,共411户。 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小区里的7层小楼都稍显老旧,墙皮或脱落、或发霉。 路面铺设的地砖也变得残缺破败,不少地砖都不翼而飞,露出一块又一块布满车辙轨迹的硬土。 道路也是坑洼不平,每当一辆车从此经过,都会发出“咯嘣、咯嘣”的碾压声,随即在尾气的驱动下,扬起一阵尘烟,格外呛人。 小区开盘之初,开发商对外宣传的小区绿化率可达到45%。 但众所周知,中国的物业大都名不副实。 收取物业费的时候,晚他个一天都不愿意。 可要是小区里头什么公共设施坏了,需要维修啦;绿化、环保、卫生方面存在问题啦;哪儿哪儿出现大面积的积水、行动不便啦;抑或是谁家没上锁的电瓶车让人给偷了,邻里之间引发什么纠纷啦…… 那时候物业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就是这么神奇。 能用到他们的地方,一律作统一回应: 这不归我管。 我是负责哪儿哪儿哪儿的,不负责这个。 你去找那个谁谁谁,他负责这个。 我们已经联系有关部门啦,他们也很忙,具体什么时候过来维护,我们也不清楚。 相互理解下,我们也不容易。 我也是给领导、给上边儿打工的,我说了不算。 我也得向上边儿请示,我自己做不了这个主...... 这不,前几天才下了一场阵雨,到现在小区里边儿还有几个洼地里淤积着残水,都开始有味儿了。 物业的也没说把这几滩臭水给引下水道里去,就这么当个景儿似的放那儿臭着。 小区里边儿几盏路灯也是坏的。 左边亮、右边不亮的。后边亮、前边不亮的。 小区里边唯一一条人工湖,里边儿啥都有。 漂浮的塑料袋、没盖的饮料瓶、沾着可疑的焦黄色、叠出好几层的厕纸、还有后背朝天,浑身湿漉漉、泡到发潮膨胀的洋娃娃。 站远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孩子掉水坑里去啦!就差打120了。 真是他妈活久了,什么稀罕事儿都能遇上。 我至今仍依稀记得去王一飞家的路该怎么走。 进小区大门后,向右拐,需要穿过一片草坪、路过几株桂花树、再踏上一座石桥。 穿过石桥后,径直朝前走,就是一座7层居民楼,五楼便是他家。 这类中高层建筑通常都是没有安设电梯的,上下楼全靠两条腿。 王一飞领着我们仨一边爬楼,一边捂住肚子,忍痛说道:“我日!不行,我得拉屎去,快冒头了……” 我真服了。 他这一天下来,光在公司都已经上了三趟厕所了。 加上现在这回,正好四趟。 鬼晓得他那肠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屎! 到五楼他家门口以后,王一飞便着急忙慌的从口袋里摸钥匙,急得直咬牙,外加倒吸凉气。 将门打开后,鞋也不换,还没等招呼我们,便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只有王一飞的母亲在家。 从面相上看,倒是位和蔼面善、看上去蛮好相处的人。 进门时,她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 见王一飞直奔厕所而去,还不忘在外面喊他几句:“哦哟,你这回到家里就上厕所,公司里没有卫生间啊?哪那么多屎尿呢……” 反过来对我们却很热情。 招呼我们坐沙发上看电视,还特意把遥控器塞到我们手里。 没一会儿,还将洗好的水果用果盘装好,给我们送来,倒弄得我们仨有点不好意思了。 彭博和赵乐倒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对这里的一切似乎并不陌生。 他俩一个拿电视遥控器调频道,一个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完便往嘴里塞。 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趁着王一飞蹲坑的间隙,我突然问了彭博跟赵乐一句:“你俩准备在这里干多久?” 他俩的回答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彭博说:“我能留下,就是冲创业、当老板留的,肯定是一直干到当老板啦。” 赵乐的话,更带有一些奴才相:“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沃德家’不倒,只要咱公司不开除我,我就能在这儿干到死。” 此话一出,我更加坚定不移的把赵乐这货当小孩儿来看了。 他当闹革命呢?还干到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动辄就大放厥词。 既是如此,见他俩态度如此坚定,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言多必失。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对于我个人而言,是去是留,去、什么时候去,留、又能留多久,都有待观察。 但我对他俩那种刚进一家公司没几天,便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一般的,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寄希望于这家公司的口吻和态度,是持有怀疑和观望态度的。 这一切,都还需要通过时间去验证…… 第55章 糟糠之妻 不一会儿,家里又陆陆续续回来几个人。 先回来的是王一飞的老婆。 她个头不高、打扮朴素、戴着眼镜、皮肤蜡黄...... 从外表上来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长得不丑,但似乎也跟漂亮不搭边儿。 从我这几天听王一飞说过的一些话,并对他做出的一个初步了解来看,我一直觉得,以王一飞的审美和择偶观,应该是非美女不娶的那种。 不然动辄就大开黄腔,此举非好色之徒亦不能为之。 来他家之前,我曾不止一次设想过他老婆长什么样。 是气质高贵、身材高挑、风情万种的御姐? 还是喜欢装傻扮嫩、声音很嗲、长相甜美的萝莉? 抑或是明眸皓齿、白皙通透、清秀灵动的素颜女神? 我朝着一切美好的方面去幻想,却唯独没有往路人甲的方面想过。 这种以貌取人的思想,自然是不可取的。 因此我既不声张、也不探讨,只在心里过一遍就算完了。 毕竟,结婚后的女人,在经历过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烟火气熏染后,多数可能都会被生活当中所遇到的磕磕绊绊磨得没了脾气、没了棱角,并逐渐放弃打扮自己、修饰自己,甚至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也不是没可能。 人家一进门,便看到仨陌生小青年并排坐在沙发上,稍显意外的感叹了一句道:“呀!今天家里来客人啦。来了三位小帅哥。” 我心想,帅哥就帅哥,还小帅哥...... 是她大我们许多呢?还是显得我们真的很小呢? 不知道的听她这么一喊,还以为我们之间差着辈儿呢。 我们仨对她的称呼也不尽相同。 彭博管她叫“嫂子”。 我管她叫“姐姐”。 赵乐堪称“蒂花之秀”,也不嫌别扭,开口便是一句“师娘”。 三个称谓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家一愣一愣的。 王一飞老婆说话,刚开始听上去有点像南京方言。 细一听,还有点扬州口音。 但实际上,她和王一飞一样,都是淮安人,说的自然也是淮安话。 淮安话跟南京、扬州、连云港等地的方言也比较相似,俗称“江淮官话”。 她为人还蛮热情,回卧室卸下一身骑行装备后,先去了趟厨房,跟婆婆寒暄几句,便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送到我们仨面前,招呼我们喝点饮料。 还调侃我们说,现在小青年都喜欢喝点碳酸饮料或者果汁儿,都不喜欢喝白开水。 不一会儿,又洗了点她刚买的圣女果、草莓,给我们端过来,招呼我们吃点饭前小水果。 说孩子爷爷去幼儿园接孩子啦,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这时,她才蓦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王一飞哪儿去了? 随即又用她的“江淮官话”问我们道:“王一飞人呢?” 彭博也不讳言,直接说:“搁厕所屙屎嘞。” 赵乐听后,忙纠正道:“快吃饭了,别说那个。解手、解手……” 嫂子颇感无奈的耸了耸肩,两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起门上的玻璃,喊道:“王一飞、王一飞……” 喊了得有好几声,才听到里面不耐烦的传出一句:“干么呢?” “喔,你还知道回应啊?我以为你掉进马桶里咯。”嫂子一通阴阳怪气道。 “我刚进来好吧?什么掉进马桶里了……王嘉懿阿回来了?” “你可拉倒吧,还刚进来。你每次蹲二十分钟、半小时,都说刚进来。你快点好吧?蹲那么久,你也不怕长痔疮。” 话音刚落,我们仨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心说,从同事到枕边人对他的评价,居然惊人的相似。 看来他是把“蹲坑半小时说成刚进来”这句话,给彻底的融入到骨子里去了。 不管什么人问他,都是这句。 管你信不信呢,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看到我们笑,嫂子也有些难为情的笑了。 王一飞见嫂子答非所问,又重复了遍自己的问题,并加重了些语气:“我问你王嘉懿呢?阿回来了?” “王嘉懿她们幼儿园今天下午不是组织包饺子吗?放学晚了点,爸不是去接了吗?估计快回来了。”嫂子同样抬高嗓门儿,回应道。 王一飞对幼儿园组织的这类活动表示无感,吐槽道:“嗯!一个小屌孩子,平时拉个粑粑,擦屁股都要别人代劳的,还包饺子呢,馅儿不漏就算好了。” 嫂子听后表示不满:“哎哟,我说你阿恶心啊?幼儿园组织组织么,练练动手能力,不蛮好的么?谁还生下来就会的?说的好像你会包饺子一样……” 一听又是埋汰他的话,王一飞也懒得听了,有点嫌弃的催促道:“你阿能别废话嘞?当我徒弟面,不要讲那么多没用的。有这时间,去厨房给妈帮帮忙,不香么?” 嫂子也回怼道:“你管我帮不帮呢?你赶紧出来才是真的,提前散散味儿。不然你上完,谁敢上?” “我日嘞!讲这个屌话的......”王一飞一听就炸了。 嫂子也不睬他,转身便走向厨房,给婆婆打下手去了。 婆婆也确实是个好婆婆,见儿媳妇过来帮忙,连声说道:“不要搞、不要搞,你上班累一天了,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会儿,吃点水果去......” 嫂子只好又折回来,坐在一个单独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了一会儿手机后,便没话找话的跟我们唠起嗑来。 她问问题都是比较笼统一些的,基本上一个问题同时针对我们仨人。 她先问了一句:“你们都是王一飞的徒弟呀?” 问这话的时候,她满脸堆笑,似乎很受用。 估计在想,王一飞若是我们仨的师傅,那她岂不妥妥就是我们仨的师娘了。 按照古时候的规矩,徒弟上门见师娘,得行跪拜大礼。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虽说现在没这么多繁文缛节了,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会有的。 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虚荣心,尤其是女人,也能理解。 我们仨点头道:“对,是的。” 她也点点头,继续问:“你们都来多久啦?” 彭博说,他来公司将近半个月。 赵乐说,他来了正正好好一礼拜。 我说,算上今天,算我来的第三天。 她倒没感觉有什么稀罕的,用司空见惯的语气,喃喃道:“来的都不久嘛。算一下,王一飞前前后后带的徒弟,加上你们也有小二十个了。光领家里吃过饭的,都有十几个了。我俩老表、堂兄弟姐妹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呢。” 赵乐听了故作惊讶道:“我乖!咱师傅这是桃李满天下,那么多徒子徒孙。” “哪儿来徒孙?不都徒弟么?”彭博用鄙夷的眼光瞥了他一眼道。 我虽没有吭声,但心里还是比较诧异的。 心说,老王可以嘛。 来公司两年多的时间,抛去自己单独做业绩的时间不算,带徒弟都带了小二十个了。 那这些徒弟都哪儿去了?怎么现在就剩我们仨啦?还都是刚来的新丁。 是创业了?独立了?还是离职了? 似乎除了王一飞本人外,没人知道其中内情。 嫂子又问:“你们多大了呀?看你们感觉还很小。” 听完我们仨报了各自年龄后,她再一次感叹道:“哎呀,是蛮小的。真羡慕你们现在的年龄,年轻、还没结婚,有大好的青春去奋斗和享受生活。有对象了吗都?” 赵乐一听这个,立马变积极分子,抢先说道:“我有对象,他俩没有。” 嫂子笑着嗔怪道:“他俩有没有,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他俩肚子里的蛔虫?” 赵乐不愧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得来,社交牛逼症无疑了。 听嫂子这么说,他也干脆八卦起来,反问道:“师娘,你跟俺师傅结婚几年了?” “我啊?我跟王一飞结婚马上五年嘞。今年是第四年,我们俩女儿都三岁半了,现在上幼儿园小班。”听赵乐问及到跟自己婚姻有关的,嫂子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瞬间笑意全无,回答的也很平淡,还有些卡壳。 赵乐似乎也从嫂子的眼神当中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苦笑两声后便沉默了。 空气就好像被凝固了一样,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第56章 东道主 率先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是随之而来的一阵敲门声…… 大门被推开后,一个小女孩儿用手扒住门框,露出半个小脑袋瓜。 冲我们做出鬼脸的同时,还不忘跟站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告状”道:“爷爷,家里来好多陌生人啊......” 嫂子闻声后,扭头喊道:“王嘉懿,过来!” 说完,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敞开双臂,冲女儿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女孩儿见状,也不再腼腆了,连蹦带跳的跑进妈妈的怀抱。 嫂子将女儿抱起,顺便跟公公介绍道:“王一飞的同事、徒弟。” 我至今都不知道王一飞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原谅我用“老王头”这个称呼作为代替。 老王头是个秃瓢,脑袋上是正儿八经一根毛都没有的那种,好像是有意将头发剃光的一样,不像是自然谢顶。 在灯光的照耀下,天灵盖处泛着青光。 人不算胖,却是一脸横肉,即便不做任何表情,也显得尤为严肃。 哪怕不皱眉头,川字纹也十分显眼,好像已经定型了一样。 眼神中也透着一股狠劲儿。 从外表上来看,老王头颇有股东北大汉的气质。 就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纹个左青龙、右白虎啥的,或是搁身后纹个关云长、赵子龙之辈。 若真是如此,那老王头年轻时候绝对是个混社会的。 就这脑门儿、这面相、这气场,说早年间没当过流氓混混,别说人啦,鬼也不信呀。 说归说、笑归笑,老王头人还是蛮不错的。 看似面露凶相,实际上却是个爱开玩笑、爱打趣儿的人。 听儿媳介绍完我们之后,便冲我们点头致意,甚至有些“倚老卖老”的调侃道:“今天来了那么多小朋友啊……诶!王一飞人呢?买酒去了?” 嫂子绷着脸,冲卫生间方向一挑下巴,道:“搁卫生间呢。” “我乖,这小炮子子(小兔崽子)一天上几次茅厕啊?快跟里面住下咯。”老王头也忍不住埋汰道。 嫂子轻叹一口气道:“他不一直这样吗?” 见儿媳妇这么说,作为过来人的老王头,立马意识到气味儿有些不对,遂不再吭声。 脱下外套后,便径直朝他们老两口的客卧走去,以免节外生枝。 老王头刚进屋,这边王一飞才珊珊来迟的从卫生间里出来。 跟在公司一样,打从厕所里出来,才不紧不慢的系起裤腰带。 看来他在公司暴露出的那些坏习惯,基本上都是从家里逐渐习以为常、养出来的,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王一飞面露笑意的自嘲道:“唉,最近克肉克太多了,大便都困难的。看来以后真得少吃点肉,多克点蔬菜水果啥的了。” 嫂子白了他一眼后,将抱在怀里的女儿放下,招呼我们仨道:“来吧,差不多可以开饭啦。” 王一飞为活跃气氛,不让我们仨太拘谨,还特意拽了两句南方话,嚷嚷道:“恰饭、恰饭!食糜、食糜!” 我们仨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大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位高个儿青年。 这青年生得人高马大,比王一飞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目测王一飞本人都差不多1米85了,那这小青年还不得将近1米9的?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万里挑一的身高固然罕见和极富有安全感,但整个人也多少显得有些笨重。 走路时,身体会不自然的向前倾,看上去还有些驼背。 青年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顶在脑门儿上的雷锋帽摘掉,随意的挂在矗立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他的眼神很纯净,眼睛也很大,说起话来,眼睛好似会发光。 这是王一飞的表弟,北方这边管叫“舅老表”,是他小舅的儿子。 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实际上今年才18岁。 因就读的学校在徐州,暂时寄住在表哥王一飞家里。 他这学校课程安排的也很随意,没有固定的上课时间,随时可以来听课。 因此,他是白天打工,晚上去学校上课。 这不,吃完饭,又要忙着去学校了。 “来客人啦?家里菜够么?要不我再去买点儿……酒呢?酒还够吗?还是喝饮料?”表弟热情地问道。 王一飞母亲连忙阻拦道:“不要买、不要买,家里啥都有。” 作为今晚的东道主,在王一飞一家人的招呼下,我们仨相继入座。 正如王一飞所说,今晚的饭菜尤为丰盛。 圈里养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差不多全齐了。 我甚至怀疑,王一飞的母亲早年间是不是在饭店里给人帮厨的,从菜色到刀工都很不错,看着就有食欲。 王一飞落座前,顺手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黄酒,看了眼商标后,说道:“管!恁看看为了你们,哥哥我把珍藏的‘古越龙山’都拿出来啦......” 我一脸懵逼的探着头,问道:“这是啥?茶?” 王一飞讥笑道:“你真土low逼(土包子),弟弟。这是黄酒,大补的。” 我听后小声嘀咕道:“黄酒不是调味儿的么......” 彭博在一旁解释道:“你说的那个是专门儿用来去腥的料酒,这个是正儿八经可以拿来喝的黄酒。没事儿弄点黄酒来喝喝,对身体好,这玩意儿蛮养人嘞。” 赵乐坏笑着问道:“养哪方面?” “想养哪方面养哪方面,急了啥都养。”彭博“刺”他道。 老王头一看就是个好吃的人。 别看桌上摆了那么多菜,换我们,光用俩眼睛看都已应接不暇了,老王头却是不急不慢的拿筷子逐一搛起品尝,颇有稳坐钓鱼台之势。 而且我发现了,老王头吃饭时有一个特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比方说,他刚?起半个红烧狮子头,塞进嘴里咀嚼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闲着,照旧用余光瞄向别的菜。 在咬合肌不停运作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似乎正在想着,下一道菜吃哪个比较好...... 王一飞给我倒了杯黄酒,让我尝尝味道。 我心说,啤酒、白酒都尝过了,貌似也没之前想象的那么难以下咽,今天试试这黄酒也无妨。 事实证明,我错了,错在太“天真”。 鼻子刚凑近酒杯那一刻,就感觉一股“难闻、上头、冲脑子”的味道迎面扑来,至今我都无法准确的去形容那是怎样一股气味。 像苦药汤子、又像调味去腥的料酒...... 说臭吧,也不算。 说冲脑子吧,就那一会儿的工夫,过后就缓过来了。 说好喝好闻吧,还没尝。 但那呛鼻子的味道,光闻一下就够够的了,更别说一口闷了。 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挣扎。 心想:这世上果真有好这一口的人么?若真有能把黄酒当作陈年佳酿一样来品尝的人,这人得有多勇啊? 见我面露难色,杯中黄酒不减分毫,王一飞一副看透我心思的口吻说道:“味儿不是很好是吧?像小时候喝的那种止咳糖浆不?强力枇杷露这种。” 我不明就里的摇摇头,道:“也不是很像,感觉还不如强力枇杷露味道好闻。啥味儿都有,酸甜苦辣全齐了,光闻一下就已经上头了。” 说完,彭博、赵乐,连同王一飞从老到少一家人,包括他那傻大个儿的表弟,全笑了。 不知道是在笑我露怯,还是笑我对于黄酒的这番评述有多么抽象。 第57章 扯闲篇儿 随后,王一飞意味深长的说道: “黄酒即人生、人生即黄酒,漫漫人生路、酸甜苦辣咸......人这一辈子,得把这五种味道全给品尝尽了,才算是没有遗憾的。有不少人是一辈子没尝过生活带来的甜头,苦哈哈的过完一辈子,下辈子打死也不想再来这个世界了。有的人呢,是一辈子下来过得都很舒服、很是味儿(有意思),但唯独没体会过苦辣咸这些个味道。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活是接近于神仙那种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吃喝不愁,可唯独缺乏了人该有的多愁善感,其实这样也不是太完美。这个道理,是在我喝过几次黄酒以后,然后结合我自己的一些经历,给总结出来的。慢慢的,你们也就懂了......”说完,便跟挨着他坐的老婆自夸道:“怎么样?老婆。我这番论述,有点儿水平吧?” “那!岂止是一点水平诶?你可是我们家的文豪。说你是当代鲁迅、老舍、沈从文,都委屈你了。你要是生活在古代啊,那李白没遇到你之前,写的那些东西还能算是千古绝唱,遇到你以后,他那点墨水写出来的东西,全得沦落成打油诗了。现在教科书上刊登的文选、文摘,那都得是你留下来的着作,署名也是你的大名———王一飞。你说阿对?”嫂子一通夹枪带棒的埋汰道。 王一飞也听出来自个儿媳妇那点话外之音了。 估计是当着我们这些外人和家人的面,不太好发作。 反倒顺着老婆的话,自我调侃起来,颇有当年韩信那股子“能屈能伸”之气量。 “过誉、过誉。李白不敢当,人毕竟是‘诗仙’。杜甫也算啦,孬好人也混了个‘诗圣’。我要生在他们那个朝代,勉勉强强能混个‘诗王’,就心满意足了。” 我及时查阅了下“百度”后,接话道:“别说,这除了诗仙、诗圣,还有不少其他诨号呢。诗神、诗魔、诗鬼、诗佛、诗奴、诗骨、诗杰、诗狂、诗囚、诗豪......还真不少嘞。” 王一飞有点不敢相信:“真假的?那么丧的么?对应的都是谁呀,你说的这几个......” 我照本宣科道:“我看看哈......这上面说的,诗神是苏东坡、诗魔是白居易、诗鬼是李贺、诗佛是王维、诗奴是贾岛、诗骨是陈子昂、诗杰是王勃、诗狂是贺知章、诗囚是孟郊、诗豪是刘禹锡。” 王一飞听后戏谑道:“有一半都不认识。”继而问道:“有诗王不?没有的话,我就当仁不让啦。” “好像有。这上边说,诗王一般指白居易。” “他不是那个诗神么?诗神还是诗魔来着?” “诗魔。这百度上说,白居易既是诗魔、也是诗王。” “我操,那他怪硬嘞!一个人头顶俩名号。回头得跟他摆乎摆乎,把诗王的名号让给我!不给就约架,云龙湖对掏!谁赢了,名号归谁。”王一飞口出狂言道。 见王一飞越说越离谱,老王头及时转移话题,问道:“三个小朋友,都是哪里人哇?是徐州本地的吗?” 彭博道:“我是萧县的。”赵乐附和道:“我也萧县的,叔。” 老王头冲我笑笑:“你也萧县的?” 我腼腆的摇摇头,笑道:“我沛县的。” 老王头颇感惊喜的说道:“哟!沛县的?沛县可是好地方。人家都说沛县是‘千古龙飞地、一代帝王乡’。汉高祖刘邦就是沛县人......哦,不对。刘邦应该是丰县生,沛县长大的,严格来说。沛县那边,矿比较多,对吧?” 我赶忙点头。 嫂子却问:“矿?什么矿?” 老王头和我异口同声道“煤矿。” 老王头又补充了一句:“沛县那边煤炭资源蛮丰富的。” 我轻叹一口气道:“现在也不行啦。挖了几十年煤,都快把地底下给挖空了。” 对此,老王头也深有同感道:“对,现在都提倡新能源了。我年轻的时候,在沛县孔庄煤矿和姚桥煤矿干过一阵儿,当时也是井下工。井下很潮的,地下几百米,我的风湿就是在井下采煤那几年染上的,后来每次从井下上来,到地面了,都得弄点小酒喝喝,祛祛身体里面的寒气。” 说完,他便拿起面前摆放的一瓶不知名的白酒,冲我们仨说:“啤酒不得劲,仨爷们儿不得尅点这个?” 王一飞忙阻拦道:“行行行,啤酒就行、啤酒就管。白的一喝,待会儿回不去了都。” 老王头也是个爽快人,一拍桌子道:“回不去就不回去了,住家里直接!” 王一飞傻眼了,反问道:“咱家有那么多床么?” 老王头干脆跟他杠上了,指着我们仨道:“没那么多床,你就去附近宾馆给仨小朋友开个房间。喝尽兴了,直接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自然醒!房钱你掏!” 王一飞低声嘟囔道:“我爸,你这还没喝多少呢,怎么就开始说醉话了?你这酒量越来越不行了。” “放狗臭屁!”老王头不悦道,“老子喝那么多年酒,什么酒没喝过?什么时候喝醉过?” 王一飞也不好忤逆父亲,只好闭嘴。 倒是他那表弟充当起了和事佬,在姑父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附耳说道:“有客人在,咱稍微注意点,别让人笑话。” 听到这儿,老王头才消停下来,干脆不说话了,独自一人喝起了闷酒。 王一飞招呼我们仨吃螃蟹:“别光尅那幌子,尅螃蟹!公蟹吃膏、母蟹吃黄!”说着,便从盛满大闸蟹的盘子里拿出三只螃蟹,丢到我们仨面前,徐徐说道。 彭博和赵乐嫌麻烦,也不爱吃这个,便婉拒了。 王一飞冲我说道:“那你尅!他俩不吃,全你的了!不够锅里还有,尅起来!” 面对他如此盛情难却,我也不好再拒绝了,只是自嘲道:“其实我也不太会吃螃蟹,主要是嫌麻烦。一个螃蟹剥完吃完,感觉得小二十分钟。” 王一飞干脆给我做出了现场示范:“看到不?弟弟。这螃蟹腿儿,前边儿这个位置,咬开个口子......咯嘣!看到吧?口子有了,然后把手放在螃蟹腿儿关节这里,轻轻一捏......你看,蟹肉出来了吧?冒头了开始。这时候再把手往前,继续捏......你看,又出来点儿。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前捏,这蟹腿儿里的肉就全出来了。一点不碎,还很完整。诶!往料汁儿里一蘸,再往嘴里一送!啧啧,这味道,绝了!太办肆啦!” 酒足饭饱后,在沙发上休息片刻。不一会儿,王一飞抬手看了下表上的时间,此时已临近晚上9点。 遂自说自话了一句:“差不多了,咱走呗?” 我们仨见他下了“逐客令”,也纷纷起身,准备换鞋、下楼。 没成想,王一飞居然也坐到门口鞋柜旁,麻利儿换起鞋来。 我们仨起初还以为,他是要送我们下楼,或者送我们出小区,还有些于心不忍,赶忙说道:“你别下去了,不用送。我们认识路,到小区门口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谁想他却这么说:“我不是送你们,我是跟你们一起回公司。” 我一愣:“啊?回公司?这个点儿,回公司干嘛的?” “加班呀,弟弟。你说回去干嘛的?”他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属实是把我们仨都给惊着了。 眼瞅着马上9点钟了,还去加班?这得加到啥时候去? 我们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显无奈之色。 没辙,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总不能说,来人家里白蹭一顿饭,吃饱喝足以后,人托你办点事儿,你都不愿意办了吧? 何况,人家也没让你办啥事儿,只是让你去加个班,当师傅的也随行前往,也着实没什么话好讲。 算啦,去就去吧! 过去不管干嘛,撑死就是熬时间呗。 熬到个10点、11点的,怎么也能回去睡觉了。 一路上,我只祈祷载我们的那出租车司机能够接着迷路,或者故意转向。 能9点一刻到的,就照着9点半了开,千万别抄近路,不差那点车费。 就算围着半个徐州城绕一圈,那也好。 到时候,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怎么着也比回公司加班强啊…… 第58章 矛盾心理 入职后的第一次加班,直接给我干到了夜里11点半! 或许是过了晚高峰的缘故,马路上行驶的车辆明显减少了许多。 因此,想要快速打到一辆出租车,也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们在王一飞家的小区门口,足足等了有将近10分钟,才有幸遇到一辆空车。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载我们回公司的这位司机师傅,简直就是众多出租车司机中的一股清流。 驾驶技术娴熟、稳当就不说了,还能在车流量较小的道路上保持稳定的车速,并巧妙地避开各种拥堵和障碍。 就这样,用了短短不到 15 分钟的时间,他便顺利将我们送达至公司楼下。 面对如此“高效”的驾驶技术,我不禁在心底感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原本我还满心期待着,能够通过某种说出去也有人信、起码能上得台面的方式,完美地避开这次加班。 可谁曾想,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竟会在一个毫不知情的司机手中彻底破灭…… 这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有哪些工作。 从戴上耳机,打开王一飞发给我的视频链接,学习什么所谓“销售就是玩转情商”的培训课程,到长约40分钟左右的课程结束,继而打开第二个所要学习的课件儿,即“新客户开发思路”,真是一刻也没闲着,堪称无缝衔接。 从最初的破冰,即打破陌生感。 到第二步的信息互换,即相互了解。 继而抛出职业,了解对方做什么工作的同时,也告诉客户你的工作。 通过她的职业,来测探她的月薪收入和消费能力,也通过抛出你的职业,来测试对方对于你身份的认可度。 是觉得你从事护肤行业很前卫呢? 还是怀疑你是卖护肤品的呢? 或是干脆觉得你就是个骗子…… 这中间不知要绕多少弯弯。 可问题是,对一个从骨子里就渴望自由,打心底里就抵触加班的人来说,提升思维和格局的培训视频也好、学习销售沟通技巧的课件也罢,纵然是满满干货,也被我视之为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无病呻吟的泛泛之作。 对于一个不想、也不喜欢听千篇一律的“成功学”,以及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高谈阔论,分享所谓“成功经验”的人,他就算把比尔盖茨、马斯克、扎克伯格全请来,我也一样提不起劲,一听就犯困。 说我冥顽不灵也好、腐朽没落也罢,能咋办? 改又改不了,也不想改,爱咋咋地。 夜里11点半下班,不算临走前嘱咐我们、电脑关机和等电梯的工夫,光是从公司楼下步行回公寓,都花了足有小20分钟的时间。 待拖着疲乏的身体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我还特意看了下手机,已是凌晨12点零8分。 我心中有气的将手机摔在床上,搁心里骂道:这他妈以后要都这样,还了得? 哪儿有他妈一天到晚都在公司工作、上班的? 加班费一分没有,啥福利补贴也屁毛不见,却要你白加黑的在公司里干活、工作。 这不是妥妥的剥削阶级是什么? 这个班给我加的,光是看个培训视频的工夫,眼皮都好几次快要睁不开了,就差弄俩牙签儿给撑住了!真是绝了。 想想就他妈心里窝火、憋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心里还真就突然涌上一股不畏强暴的热血和不堪压迫的骨气,拿起手机就要跟王一飞打电话,告诉他,我明天不去公司了,不干了...... 可直到打开通讯录的那一刻,我还是退缩了。 心说,也可能是我矫情了。 初来乍到,又没啥工作经验,正是积累的起步阶段,辛苦是在所难免的。 况且正如王一飞所说,我们都是社会上的“三无人员”,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家庭背景,都比那些高材生、富二代落后好几个台阶。 付出同样工作时间的前提下,想要超越他们根本没戏。 要想缩短同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只能付出比对方多出好几倍的努力和汗水,还有时间。 毕竟,人脉和学历是始终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 又不想付出时间和精力,还想奋起直追、后来居上,那岂不是天方夜谭、白日做梦吗? 况且,现在社会大环境也不好,不少公司的行情都不容乐观。 能够找到一家相对发展比较稳定、前途明朗,且具备明确清晰的晋升标准,并有前人的成功作为参照和例子的公司,实属不易。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家公司再不好,别家公司就一定能保证比这强么? 也尚未可知。 或许比这更糟糕也不一定......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还是不要显得太任性了。 此时的我,既非识途的老马,也非拥有绝对实力的豺狼虎豹,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没头苍蝇,看不到任何前景,对未来也是一片茫然。 倘若我现在是在走夜路,那我当前的现状,就是在不配备任何照明设备和导航系统的情况下,完全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为了释放下心中的烦闷,我特意找了几个周星驰或主演、或导演的经典喜剧片来看。 在《功夫》、《九品芝麻官》、《唐伯虎点秋香》、《西游降魔篇》等诸多经典影片当中,我果断选择了若干年前看过的那部《百变星君》。 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这部电影当中所演绎的“无厘头”和“无节操”的剧情,能够让我紧蹙的眉梢得以舒展,烦闷愁苦的心情也能稍作排解和释放。 但或许再好的剧情、再引人入胜的画面,也难以招架得住瞌睡虫的再三侵扰。 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是看到哪一段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衣服没脱、被子也没盖,还开了空调...... 毫无疑问,第二天,我成功的让自己感冒了。 起初,也是有想过靠“摸鱼”混过这一天的。 可我这刚到公司,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办公室门口堆得全部都是电脑主机、显示屏,成山了都。 还没等进去,光是站在门口,就听见里头满是喧哗和骚动,跟菜市场似的。 我心说,莫非是这公司一夜之间倒闭啦? 这些堆在门口的电脑和设备,是打算拿出去变卖的? 想到这儿,我竟有些不厚道的笑了。 倒希望一切如我所想,“美梦”成真…… 第59章 火狼和野狼 事实证明,我再一次想多了。 我刚进门,便被站在靠墙犄角处的虹姐召唤道:“来来来,来的真巧。正缺人手呢......” 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还没等我走过去,虹姐便跟站她眼前的一位中等身高、身形瘦削的男人调侃道:“你刚还念叨说,缺劳力、缺劳力嘞。这不来啦?说曹操曹操到,现成的劳力,你看让干啥?” 说完,便又介绍起对方给我认识: “这是咱们‘火狼’的轩哥,也是徐州如菡一部的负责人。一部那边的小伙伴要从c座那边搬过来,跟咱们一起去做这次的双十一活动。他们团队在楼上,咱们在楼下。这中间有什么集体活动,或者是培训、开会什么的,到时候我们楼上楼下也都一起。门口是一部小伙伴的电脑,应该只有一部分,其他的还在搬,不过不多啦。你看看楼梯道,还有卫生间里,还有其他已经到公司的小伙伴不?招呼他们一起帮忙,把电脑搬到楼上去。” “唔!好。” 我听了个大概齐后,二话不说,便照着她的吩咐去搬电脑了。 上午9点13分,人差不多来齐了。 除了我们“野狼”本部的同事外,虹姐刚刚口中提到的“火狼”团队的小伙伴也基本全员到齐。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就挤满了人。 将人群当中的生面孔和熟面孔区分开以后发现,“火狼”团队的人要比我们“野狼”多出来不少,几乎一倍有余。 9点15分左右,虹姐和“火狼”团队的负责人———轩哥,招呼我们全体上楼,先到二楼开个见面会。 言毕,七八十口子人便沥沥拉拉的往楼上涌…… 单是上楼这么会儿工夫,王一飞也不忘跟这个人、那个人的寒暄、打招呼。 弄得他好像人缘特好,跟谁都认识,真是无时无刻都忘不了充大个,言语之中不乏妄自尊大、刚愎自用之色,狂妄至极。 好像全徐州除了市长外,就他了。 只见他一口一个“弟弟”的挨个儿跟人叙旧道: “哟!弟弟。好久不见!最近咋回事儿?也不找哥哥喝酒、拉呱啦?跟哥哥关系淡啦?还是光顾着一个人闷声做业绩、发大财啦?也不愿意理哥哥啦。去年新人孵化的时候,还记得谁带的你不?那会儿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着,现在见了哥哥,理都不理啦?这是业绩做起来了,风生水起啦,开始不认人啦......” “哟!弟弟。今天打扮够隆重的,小西装都穿起来啦。性的很!你这整的那么正式的,哥哥我这一身运动装,都不太好意思跟你站一起了。开玩笑、开玩笑哈。最近咋样?之前见你还比较跳嘞!咋回事儿?最近都不在群里活跃啦。泡都不冒啦?没之前嗨了都......” “哟!宝贝儿!你这9月份破个槛儿,也不摆两桌、庆祝庆祝的。哥哥庆功酒都准备好啦!搁恁娘维京(酒吧)那儿存了两瓶黑桃a(香槟),恁这也没个信儿啥的。估计偷摸找家大排档就对付啦。你说你这多伤哥哥心不?啊?以后有啥事儿,你说哥哥是喊你还是不喊你......” “哟!这不那谁么?不是,你叫什么来着?我这一时半会儿有点想不起来啦。哦,对!雷达!不好意思,弟弟。哥哥这两天忘喝‘六个核桃’啦,记性不太好。咋样?最近看你在群里‘丧’得很!到处找pk对手啥的。这次双十一活动尅多少?不得尅个10万的?哥哥要没记错,你得是去年双十一就过5万了吧?啊?今年四月份周年庆才过的吗?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是去年双十一过的?咱俩谁记错了到底......” 一通开头便像“大型认亲现场”似的搭讪、寒暄,声音又大、嗷嗷的,听得人脑仁疼。 向来跟王一飞不对付的奚仟,倒是借此抓到了话把儿,正好趁着人多,埋汰起王一飞道:“王一飞,你能别咋呼了不?清起来就听你嚷嚷,人认识你谁耶!整天见这个叫弟弟、见那个也叫弟弟的,能屌台一天到晚的......” 说完,人群中便掀起一阵哄笑,好似奚仟这番夹枪带棒的“糟蹋”也正好说出了大家伙的心里话。 有奚仟打头,其他人也毫无避讳的“刺楞”起王一飞来。 “这叫‘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啥耶!这叫‘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不对、不对。应该是‘小母牛抽烟———牛逼得够呛’。” “难道不是‘牛逼妈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吗?” “那叫‘麻雀啄了牛屁股———雀食牛屄(确实牛逼)’。” 你一言、我一语,弄得王一飞哭笑不得,无奈地骂道:“你们这帮逼养的......就奶奶好的不学,就恁娘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带劲,真恁娘绝了!” 虹姐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的话呢,也是个蛮热闹的日子哈。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双十一活动基本上已经全面开启了。虽然绝大多数小伙伴还处在给客户做铺垫的阶段,但是呢,片区考虑到活动氛围这样一个问题,就建议咱们一部和二部临时集中在一个办公室里,去搞事情。这样既有利于咱们相互刺激,受活动氛围这样的一个影响,能够激发我们的潜能,以及联系更多客户参加活动的欲望,又方便咱们相互交流、分享沟通客户的经验。当然啦,咱们两个部门的小伙伴,人都不少。所以咱们就分成楼上楼下,两个办公区域来办公。但是像案例分享、专业培训这块儿的话,咱们还是在一起进行的,都在二楼隔壁的会议室......当然啦,咱们这么多人当中,肯定也有不少刚入职的小伙伴,一部二部的都有。对于咱们这样一个安排,还有咱们两个团队里面的业务大神,可能都还不是特别了解。下面的话,咱们就依次让这些大神们做下自我介绍,咱们新来的小伙伴要记住哈。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目前担任的是什么职务......这些都要记住,以后有什么问题不会的,就去问。还是那句话,咱们这个体系的小伙伴都是比较热情的,有什么东西都是会共享给大家的。所以,有这么一个好的先天条件,大家就不要浪费和错过啦。好啦,开始吧,谁先来打个头?介绍一下自己先......” 第60章 社交牛逼症 台上口若悬河,台下鸦雀无声。 也不见有一人上去打头阵,估计都怕被当成是显眼包来看待。 看着台下那么多老资格、业务大神、十万户侯,谁也不想去当那个出头鸟,招人眼红。 聪明人都明白的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管你本事有多大、能力有多强,只要你是肉体凡胎、爹生娘养的,就会有弱点和缺陷。 比方说,你来得早、资历老,可你业绩不一定做的有多高。 也可能说,你个人业绩做的算拔尖的了,但是你刚来没多久,资历尚浅、威信尚无,大家都不服你。 抑或是你资历和业绩都没说的,但你不见得在团队里的人缘就一定好。 都说,天才是介乎于疯子和魔鬼之间的。 因此,越是面面俱到、样样板正的人,性格或许就是其致命缺陷。 往往这类人不善于个人交际,对于人情世故也缺乏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因此,在团队的人缘相对就比较一般。 纵然是你资历再老、业绩再高,没人跟你在一块儿玩,不跟你打交道,你也没法子...... “我先来!”只听得人群当中一个大嗓门儿嚷道。 众人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一飞。 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不得不说,我这师傅为了往自己身上贴金,模仿官员积累“政治资源”那样,不遗余力的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知名度,也是为今后的晋升主管与合伙人之路能够走得更加平坦,还真是卯足了吃奶的劲儿。 话音刚落,他便大步流星的穿过人流,走到人群最前面,开始了他的“表演”: “那个、我先来做下自我介绍哈。给后边儿的小伙伴打个样,后边儿上来的小伙伴就按照我的介绍流程来就行......” 刚起个头,便惹来人群中一阵哄笑。 别说,在渲染气氛这块儿,王一飞绝对是把好手。 他继续侃起大山道:“......那个、我叫王一飞。王者的王、第一的一、飞翔的飞。我老家是淮安的,后来就全家搬到徐州来啦。我是18年9月份入职咱们体系的,到现在也有2年多的时间啦。我目前是徐州如菡二部,也就是我们‘野狼’团队的......” “主管!”台下的晁育良起哄道。 又引起一阵哄笑。 王一飞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开玩笑、开玩笑。我目前是我们‘野狼’团队‘逐梦’组的组长。当然啦,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成为我们团队的主管嘛。就像那句话说的,人总要有点追求吧。没有追求的人,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这个人的话,性格上就是比较随和一些,也不跟大家摆‘老人’的架子。所以今后在业务上有什么不懂的,也欢迎大家随时来问我。像新开、复购、vip维护、专业植入这几个方面,我都是比较擅长的。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尤其是对于咱们这两个团队的美女同事!女孩子要来问的话,那!是可以享受优先回复权的。大家芸聊都有的吧?就咱们体系内部的沟通软件。进入芸聊,搜索框里边儿,搜索‘野狼’最帅的男人,弹出来的那个名片就是我啦。我的手机号是159xxxx5594。记不住的小伙伴,到时候可以芸聊里私聊我!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那我就讲到这儿,谢谢大家捧场!” 王一飞这番颇具“夹带私货”的即兴演讲,收获的反响也是褒贬不一。 像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基本上都是给他拍掌叫好的多。 而像奚仟、晁育良这类老人,对他不是埋汰,就是挖苦。 虹姐倒开口便是一副很器重他的口吻道:“咱们的一飞男神开了个不错的头,下一个谁来。咱们得续上,不能断篇儿啊。” 奚仟应声道:“我我我!” 我们都在想,有了王一飞的珠玉在前,奚仟得如何发挥才能做到独树一帜、不落下风呢? 但在奚仟看来,王一飞前面那番自述,完全是哗众取宠、牛头不对马嘴。 生生的把自我介绍表演成了“撩妹”大法。 跟说相声似的,一点不严肃、不拘谨。 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 奚仟上去后,两只手握在一块儿,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个......就像虹姐刚刚说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嘛。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的理解的话就是,今天是咱们片区最强的两个团队顺利会师的日子。就像那个、那个井冈山还是什么会师一样,是一个比较值得纪念的日子嘛。看到在座那么多大神,也有很多咱们的新鲜血液,看到咱们片区和团队在不断的壮大,真的是心里有遏制不住的激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奚仟,奚就是奚梦瑶的奚,仟的话,是单人旁加一个个十百千万的千。我老家是沛县的,进入咱们这个体系、公司也有将近2年的时间了,比一飞哥相对来说要晚一些。像我的话,是入职的第二个完整月破的万,晋升成为一名万户侯。现在的话,也是我们‘野狼’这边的一个十万户侯和‘星梦’组的组长。像我个人成长经历的话,应该还是比较快一些的。当然,这也取决于我对于工作的一个态度和认知。有句话说的好,你把工作当事业来做的话,那就是今天做完、明天还想做。可你要是把工作仅仅就当成是一个工作来做的话,那就成了今天做完、明天还得做。多多少少是带有那么一股子不情愿的,因为心里明白,不是为自己去拼的嘛。所以我希望大家就是,能够通过在咱们这个体系的扎根儿,去慢慢了解咱们这到底是一家怎么样的公司。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大家都知道,是拼搏、创业、共享嘛。相信咱们来公司,最初都是冲着高薪来的。因为销售嘛,不同于文员的工作,就是多劳多得,靠提成吃饭。最开始肯定是为钱来的。那么待一段时间以后,了解咱们这个公司了,就会因为咱们的企业文化、创业文化留下。以后呢,也希望咱们能够一起去做这样一份未来可期的事业,一起实现咱们的五子登科。好,我就说到这儿,谢谢大家。” 第61章 群英荟萃 果然,这次的掌声和叫好声明显要比王一飞刚才热烈和响亮的多。 “呱嗒、呱嗒”的拍掌声此起彼伏,叫好声也连绵不绝,就差要把天花板给掀开了。 奚仟和王一飞俩人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以宣传公司企业文化为重,后者则以自我标榜和稍显轻浮的戏谑为主。 以此对比,高下立判。 毕竟,有哪个当领导的不喜欢给公司造势、为公司卖命做宣传的积极分子呢? 倘若你个人的风头掩盖住了公司的光环,那这不是妥妥的职场大忌么?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奚仟年龄虽不大,却深谙职场之道。 王一飞看似老谋深算,实则却是天真中掺杂着一丝愚蠢。 下一个是晁育良。 晁育良天生一副笑模样,轮到他上时,活生生给演成了小品,全程带笑。 “唔!咱们先喊个口号吧?一起一起。‘沃德家’的家人们,大家早上好!” “好———很好———今天会更好!加油......” 关于这个口号,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回应。 只有部分待的久的老人,闻声会意,聊表回应。 所以声音听起来就不是那么整齐划一,显得有些凌乱,仿佛一群乌合之众。 完了以后,晁育良还不忘调侃一句:“听大家这声音,好像没吃早饭一样啊......哈哈,咱们下次要提前把早饭吃了。这样开会的时候,再喊口号,就更有气势。好吧?那......我也来自我介绍下。我姓晁,这个姓氏不是很多见哈。上面是一个日,日本的日,下面是个兆,几兆流量、几百兆流量的那个兆。全名晁育良,教育的育、良民的良......” 听得台下的王一飞忍不住跟奚仟嘟囔道:“育良这孩子自我介绍怎么感觉那么怪的?说话日里日气的。又是娘日本、又是娘良民啥的。抗日神剧看多了吧这货......” 奚仟上下打量一番王一飞后,一脸嫌弃的说道:“我看你这身款儿就挺像日本人的,哥哥。” 王一飞见奚仟三句话不离埋汰自己,遂骂了一句道:“你滚蛋吧!” 说着说着,晁育良的普通话便逐渐转为了山东口音:“......俺是山东人,山东菏泽的。我是92年的,今年28。啊!也算是大叔级别的啦。早些年当过两年兵,武警。退伍以后呢,也做过点小生意,但做的也不是很好。后来就是机缘巧合,进入到咱们体系里啦。我也是我们‘野狼’团队的老大———虹姐,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目前是在我们‘野狼’这边担任团队主管一职。像咱们公司的话,就是传递的一个家人文化嘛。来到沃德家、进入如菡、成为‘野狼’的一份子,就像一家人一样。互帮互助、互敬互爱。以后不管是工作上、业务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不用客气。有什么问题的话,跟咱们老大虹姐反映也管,跟我反映也可以。能帮到的,咱肯定是竭尽所能去帮,这个大家可以放心。我要讲的就这些,感谢大家聆听!” 晁育良下去后,紧接着又上去一位面容较为秀气的男生。 虽未同他打过交道,但我对他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早在入职当天,赵凯歌做自我介绍时,王一飞插话,并自诩自己是“徐州吴彦祖”后,怼他那人,便是眼前台上这位“仁兄”。 其言辞之犀利、用词之毒舌,让我成功记住了他,只是不知姓甚名谁。 他上台做自我介绍时,表现得还是比较腼腆的。 同样是握住自己两只手,但却显得十分紧张。 手臂青筋暴露、目光没有指向、眼神飘忽不定、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我叫殷贺,殷就是那个殷,贺是庆贺的贺、祝贺的贺。现在是担任我们徐州二部‘天韵’组组长的职务。像我这次双十一目标的话,是过十(万)。目标差不多一样的小伙伴,大家可以一起努力。像新来的小伙伴,就是做好积累、做好新开。希望就是在即将进入状态的这样一个、这样一个活动里,大家一起努力吧。突破自己理想的成绩,也能赚到钱,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啊,就这些。” 下一个上台的,是个留着平头、身板儿清瘦、笑起来能立马露出一对小虎牙的男生。 看上去年龄虽不算太大,但皮肤却不是很好。 脸上分布着不少密密麻麻的痘印,像月球表面的陨石坑一样。 尤其是透过阳光照耀后,更加清晰可见。 关键是,他稍微有一点表情动作,额上的抬头纹就立马暴露无遗。 其纹路之深,仿佛连蚊子都能给夹死。 “火狼和野狼的小伙伴,大家好。我叫陈恋恋,也可以叫我陈恋。我是咱徐州新沂的,活动结束的话,也欢迎大家来我们新沂玩,顺道儿给我们新沂的gdp做点儿贡献,哈哈......言归正传哈。我是野狼‘天骄’组的组长,一代天骄的骄。大家应该都知道一代天骄是谁吧?对!成吉思汗。我的愿景就是,带领我们小组的小伙伴一起,成为整个野狼、乃至整个片区的天之骄组。这次双十一活动的话,我跟贺老板的目标一样,也是破十万。我的话讲完啦......” 野狼本部的自述到此为止,余下恕不一一赘言。 第62章 宝马姐李梦娇 轮到“火狼”那边要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团队的老大“轩哥”便先人一步上台,简单说个两句,全当开场白了。 “那个......这次是咱们一部和二部的首次会师啊。就像刚刚小仟儿说的,这次的会师,就权当是提前庆祝咱们双十一活动圆满成功啦。咱们的活动呢,从今天开始,基本上就算正式进入状态啦。后面一系列的工作,给客户铺垫也好、讲产品也好、收定金也好、收尾款也好,咱们都尽可能的保持同一节奏。我觉得做活动跟打仗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打仗前,你要先准备武器弹药吧?那你做活动之前,客户是不是就相当于你的子弹?你的客户量,决定了你将有多少子弹,也预示着你将在后面这场战斗中,到底能支撑多久。其次,打仗前,是不是得摸清楚敌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吧?这话也不是我发明创造的,是咱们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当然啦,客户也不是咱们的敌人,就这么个意思。你罗列好客户信息以后,是不是就得跟客户展开沟通,了解客户的近况啦?比方说,最近有没有坚持护肤啊?中途有没有偷懒啊?包括客户最近家里的一些情况。来的久一点的小伙伴都知道,客户家里有些时候也会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啥的。像什么......家里老人啊、父母亲戚啥的,突然去世啦;还有像什么家里的钱让老公赌博赌没了;什么最近买房子、买车,没钱啦;要么就是哪个朋友问她借钱啦,傻子一样的,借给人家十万八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就哭穷的那种。过去咱们遇到不止一次这种情况了吧?所以这次的话,就做到心里有数,趁着距离活动开始还有段时间,提前把这些客户都给拉出来,挨个去聊。了解她们家里现在的一些情况,旁敲侧击,看有没有出现我上面讲到的那些问题。没有最好,到时候可以正常参加活动。要是有的话,那可能这个客户这次参加活动,带的方案单价就没那么高了。你可能原本给她规划的,能带个5000左右的方案。结果上方案的时候,她告诉你,说她老公赌博赌输了,拿存折还债去了。那你给她规划的这个方案,可能就出不来了。要么是压缩单价,直接从5000压到一两千。要么可能她有经济压力,干脆一点都不带了,直接跟你说,下次活动再说吧。那你这5000业绩怎么办?赶在活动的坎儿上,你估计也没那个耐心再去找包裹这5000业绩的客户了。到时候可能一下子,心态就爆炸啦。然后上着上着班,跑到我面前,或者你们虹姐面前,说什么、哎呀,轩哥、虹姐,我这客户放我鸽子啦,跑单啦。我这心态不行啦,这次业绩目标完不成啦,我不干啦。完了离职一签,卷铺盖走人啦......大家别笑,以前真有这样的例子,只是一些小伙伴不知道罢了。尤其是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前期工作准备不充分的话,可能就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发生,那就要学会吸取教训,避免问题反复上演。也不要不信邪,认为什么......觉得你客户跟你关系好啊,不可能放你鸽子啥的。我告诉大家,不要有这种想法!客户跟你关系再好、再熟悉,她也不是你爹你妈,不可能一直由着你来。一定记住,凡事都要做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准备,不要有侥幸心理。好吧?时间问题,我就先说这么多。后面会根据咱们的工作进度,包括聊客户过程当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咱们再随时坐下来去讨论,商量看问题怎么解决,好吧?那就这样,我下来,让我们‘火狼’的一些业务大神上来,跟我们团队一些新来的小伙伴,还有‘野狼’的小伙伴,一起认识认识......大家鼓掌欢迎!” “呱嗒、呱嗒!呱嗒、呱嗒……” 很明显,“火狼”团队不论是掌声还是热情度,都要远远盖过我们“野狼”的风头和气势。没办法,谁让人家人多呢?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过群狼。人员上的巨大悬殊,就已经是不可逆的劣势了,总不能跳桌子上跟人比嗓门儿去。 “火狼”那边最先上去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子。 她个头虽然不大,整个人显得娇滴滴的,却丝毫不怯场。尤其是对于上台做自我介绍这类即兴发挥式的“演讲”,似乎早已视作为家常便饭,甚至已提前打好了腹稿。有关个人的那点基本信息和履历也早就烂熟于心,就差倒背如流了。 她先是浅浅的冲台下众人鞠了一躬,随后便娓娓道来:“如菡的家人们,大家上午好。我叫李梦娇,青岛人,目前是我们徐州如菡一部‘梦娇’组的组长。我是17年10月份入职咱们体系的。我入职的时候,当时咱们还没有成立片区,咱们如菡的前身,当时叫菏泽七部,也还在菏泽牡丹区的万象城那边。我当时入职咱们体系的时候,才16岁。现在的话,也才刚满20岁。可能跟在场的各位相比,我年龄还是偏小一些。当然啦,年龄也不能代表一切。因为我来咱们公司也是相对来说比较早一些的嘛,所以以后有什么问题,业务上的、跟客户沟通上的、解决客户抗拒点这方面的,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好,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各位!” 还未等李梦娇下台,站在台下一角的轩哥便兴奋的补充道:“我们小娇娇是咱们片区里为数不多的年度60万大神。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子,能做到这么优秀,相信平时她肯定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还有一个事儿,可能绝大多数小伙伴都不知道。就是我们的娇娇女神啊,今年下半年的时候,已经成功喜提自己的爱车啦。宝马1系,就在和信地下的停车场里。因为她还没有考驾照,所以暂时还没办法开出去。大家可以想一下,20岁提宝马,这是什么概念?人家做到了,你呢?你想不想在自己很年轻的时候,就开上自己的梦中情车呢?” “想!想———”台下立马掀起一阵骚动。 有几个操蛋孩子趁乱起哄道:“我要开大g!” “我要开劳斯莱斯!” “迈巴赫!” “俺没你们这么贪心,俺过两年能开辆奔驰s就管!” 我虽然不是很懂车,但对他们提到的这几辆车的牌子还是耳熟能详的,反正绝不是十几二十万能拿下来的。我心说,这帮孙子还真敢想。得亏现在还没赚到啥钱呢,这要是赚个百八十万的,我估计都不想买车了,直接惦记上开飞机了。 当然,或许也只有我这样一个无趣之人才会这么想。 对于虹姐和轩哥来说,自己稍作煽动,就能让下面的员工随风摇摆,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继而带动整个团队的氛围,那简直再好不过。 多年以后的今天,对此情此景重新做出一番回味,远比三年前看得更加透彻。 第63章 骨头论 台上的老板们俨然一副狗主人的姿态。 而站在台下密密麻麻成一片的我们,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眼中的“爱犬”。 狗主人定的规矩,爱犬们只需要乱吠两声,聊表配合与回应,然后照做即可。 主人可以设置一场竞赛,竞品为一根骨头,让几十条爱犬一同去抢。 骨头最后在谁嘴里叼着,自然就会荣获主人的独宠。 那其他狗呢? 自然会因为没能抢到骨头而被斥为“无用”,从而备受冷眼。 事实却是,狗有很多,骨头却只有一根。 因此,无论你再努力、再拼命,骨头最终也只能为其中一条狗所有。 但并不能因此就证明说,你没有为抢这根骨头而努力过,这是不公道的,也是罔顾事实。 但在这帮资本主义和剥削阶级的脑袋里,只要你收获不到结果,那你就是不努力。 甚至于都不能说是不努力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在混日子、摸鱼、吃空饷。 纵然你长了一千一万个嘴巴,也难逃被扣上“垃圾、渣滓、边角料、老油条”的蔑称。 很显然,大多数员工、尤其是新人圈儿里爆发出的空前响应,正中轩哥和虹姐的下怀。 两人相视一笑后,轩哥继续说: “既然都有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接下来就看大家怎么去做啦。送大家一句话,成功的路上从不拥挤,只是相对而言,会难走一些罢了。所以,不要去看别人怎么样,清楚自己要走的路,然后就是坚定不移的向前推进就行啦。有句老话,不知道大家听过没有?叫‘怕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啦’?好!下面就有请我们‘火狼’第二位大神上台。谁来?” “我!” 和李梦娇一样,这次上去的同样是位留着短发的女生。 只不过从她的身板儿和长相,以及穿衣风格上来看,都要偏中性一些,颇有些假小子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属于那种甜美型、娇滴滴型的,而是略有些尖锐。 总结下来就是:精简、干练、不怒自威、大哥范儿十足。 唯独缺少了女性的阴柔美,给人一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压迫感。 “嗯,大家好,我叫蒋艳秋,也可以叫我‘球球’。我是安徽宿州人,目前担任的职务,是徐州如菡一部的主管。其他也没什么。最后的话,就希望大家能够在这次双十一活动当中,做出高业绩,拿到高薪。我的讲话完啦,谢谢大家!” 不得不说,这位“火狼”女主管言简意赅的讲话,收获了底下人的一众好评。 有交头接耳夸她讲话“有水平”的。 有竖起大拇指说她惜字如金、没有一句废话的。 还有说她风风火火、看上去性的很、飒的一批...... 后面陆续上台作自我介绍的业务大神们,干脆依样画葫芦,照着蒋艳秋提供的“模板”,修改下姓名、籍贯、职务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说上个两三句,便匆匆下台了事,多一句废话都不带讲的。 “大家好,我叫佟帅,大家都叫我‘帅帅’。我是徐州本地的,家就在下淀那边,很近。目前是‘火狼’一二部的负责人。难得在一起做活动,希望大家通力协作,尽自己最大努力去作突破。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这位个头不高、皮肤黝黑、长相老成、戴着眼镜的男生,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自我介绍做完了。 随后便冲台下一人招呼道,“一休、一休!” 这个外号取自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的男主角“一休”的瘦高个男生,名叫李志修。 留着飞机头、一身白衬衫,全程不带任何表情,说起话来也是皮笑肉不笑。 不像一位正值青春的阳光大男孩儿,倒像是个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和尚。 “我叫李志修,大家都叫我一休。我目前是‘火狼’一三部的负责人,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好嘛,越往后越简洁,恨不得刚上去站个两三秒就下来,毫不拖泥带水。 搁我看,人家这主打的就是一个效率,不在自诩上费功夫。 搁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这就是不健谈、没文化的象征。 肚子里没墨水、脑子里没货、说个成语或稍微有点“逼格”的话都困难,能不露怯么? 不下去干嘛?上赶着让人看他笑话? 后面上台的人,亦不逐一赘述。 我粗略算了下,人“火狼”那边光是5-10万的大神就有不下10个。 而我们“野狼”这边拢共加起来才5个。 这人数上的差距就不提了。 可问题是,双方实力上的悬殊,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啊。 “火狼”那边完全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大将如云。 反观我们这边,从入职这几天来看,感觉真是什么奇葩都有,连带我的师傅王一飞也是个活脱儿的奇葩。 整个团队表面看似是一片祥和,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勾心斗角。 字字句句,都带有那么一股子“宫斗”的缩影。 累不累呀? 见面会结束后,虹姐作收尾道: “刚刚上台讲话的一些大神们,大家基本也都认识了吧?能对上号儿了吧都......大家刚才也都听到啦,很多大神的简介,有说的比较详细一些的,也有比较简单的、一气呵成的。像来得早一些的小伙伴,出于对他们的尊重,我们可以称他们为前辈,这不关乎年龄哈。我认为年龄并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而是建立在足够的认知、思想、眼光和格局的基础上,年龄或许可以起到一个推动作用。但如果你个人的认知、思维、格局都达不到的话,那你的年龄即便再大,说句不好听的,过去不懂的一些东西,也不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突然一下子就让你搞懂了,那是不现实的,对吧?你认知的提升、格局的打开,是在你不断的学习和进步当中,自然而然去实现的。所以平时,我也希望大家可以多跟身边优秀的人去学习、交朋友,而不是跟身边的一些......也不说狐朋狗友吧。就是、反正水平跟你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你的人,少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这样只会让你原地踏步,甚至把你继续拉低到一个更狭窄的认知空间。这种朋友关系,在我看来,用比较时髦的话说,就是精神内耗,也可以理解成是无效社交。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毕竟生而为人,在当前这样一个内卷的社会,你不进步、不持续性的向上去发展,那我觉得,你注定是要被这个社会所淘汰和遗弃的。就跟大家讲那么多。那么从现在开始呢,咱们就要进入到双十一活动这样一个紧张的氛围里来了。待会儿的话,我们会给在座的小伙伴里分下组。新来的、和还没过三万的小伙伴,划到一个组里。三万及三万以上、五万、八万、十万、二十万的这些小伙伴,分到一个组。咱们也来一个pk。当然啦,不是老人和新人之间pk哈,那样没法玩儿啦。是两个团队的新人与新人之间、老人与老人之间的pk。新人那边,就是以数据和新开作为pk筹码。老人这边呢,就是以收取定金的数量、尾款的金额多少,转换成pk当中要用到的分数。pk的话,一天一算,每天晚上的11点结束、算分。11点以后的数据、定金个数、尾款,算到第二天的分数里。大家都明白了吧?” “明白!”众人齐声喊道。 我这初来乍到的,听了老半天,对虹姐制定的规则还是半懂不懂。 本应该实事求是吧…… 可转念一想,大伙儿听了都明白,就我一脑袋让门挤了的、脑瓜子不灵光的,喊一句“不明白”,那不直接就成众人的眼中的“焦点”和另类了? 第64章 针尖对麦芒 原以为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不想站在人群最外侧的“人事部主管”力哥,也不甘做个被人无视的路人甲。 很是招摇的嚎了一嗓子,让所有人转过身来,也听他说两句。 众人带着疑惑扭过身、看着他。 只见他满脸挂笑的呲牙道: “刚刚你们虹姐不是给你们讲了pk的规则嘛?我现在来讲一下咱们的福利哈。知道大家活动期间会比较辛苦一些,所以我们也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零食饮料这些,给大家作为活动期间的奖励。待会儿的话,我会打印出来一个表格,上面会列举出你做了哪些工作、收了多少定金、收了多少尾款,就可以兑换什么奖励。比方说,你加了10个好友,那你可以在泡椒凤爪、薯片、ad钙奶里任选一样。你要是出了一个新开,或者收了一个活动定金,你就可以从鸡腿、红牛和鸭翅膀里边选一个。具体的,我待会儿会弄成表格,贴在墙上。上面标记的都很清楚,做了哪些工作,对应哪些零食,到时候你们自己对照、自己看,我就不一一列举啦。中不?” “管管管!” “管!哥哥。no problem(没问题)!” “力哥,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李梦娇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莞尔一笑道,“......恭喜我定金1000!恭喜我定金500!恭喜我定金3000!恭喜我定金300!恭喜我定金500!恭喜我定金1000!” 话音刚落,几乎在场所有人,从老板到主管、从主管到组长、从组长到新人,全都让李梦娇这通“一顿操作猛如虎”似的播报给听傻眼了。 尤其是我们“野狼”这边的,各个脸上都露出了既羡且妒的表情,“我操”之声不绝于耳。 作为整个“火狼”的女神和业务标杆,李梦娇这顿操作无疑是给“火狼”全体挣了面子。 老板“轩哥”的脸上别提多光彩了,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换别人的话,那叫大将出马、一个顶俩。 可要换李梦娇的话,那就成了女神出马,全部干趴! 力哥见状,或许是出于维护“野狼”小伙伴心态的目的,便捎带偏袒的说道:“那不管,你这个、这得是我宣布完福利以后收的定金才算,之前的就不能算啦。” 此话一出,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便“惹”了众怒。 “火狼”的人直接听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语的。 虽只是半开玩笑似的提出异议,但言辞中多少还是有些带刺和指责力哥处事不公的。 就连“火狼”的老大———轩哥,也起哄道:“那咋不算嘞?要不算的话,娇儿,把定金退给客户,让客户再转一次,这总得算了吧?” 听了轩哥这话,“火狼”那边的人更加有恃无恐。 老大都出来讲话,替我们撑腰、鸣不平了,那不得硬到底的? 不算分数,那就是不行! 一时间,气氛多少变得有些生硬。 得亏虹姐从中斡旋,及时化解了这场尴尬。 她连忙摆摆手道:“没事儿,算她们的分数就行啦。我们‘野狼’马上也要收定金啦!你们讲究的是快人一步,我们讲究的是后发制人。先让你们尝点甜头,回头肯定把你们摁在地上摩擦!” 轩哥也接招道:“管!到时候咱就看看,到底谁摩擦谁!干活、干活!咱们‘火狼’本部的小伙伴听着哈!不管是新人组,还是老人组,赢下今天的pk,晚上给大家安排烧烤、地锅鸡!” 话音刚落,“火狼”的人便炸了猫似的,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蹦起三尺高,可谓嚣张到了极点。 冥冥之中,空气里已弥漫起了明显的“火药味儿”。 一场不见硝烟、却注定激烈无比的战斗即将打响...... 下楼后没一会儿,力哥便将福利详情打印成纸质的表格,张贴在墙上。 见状,大伙儿如开闸的洪水般,急不可耐的朝前涌去…… 谁也不想被挤到后面,都着急一览福利内容,最后干脆朗读起来: “添加10个好友,泡椒凤爪、ad钙奶、薯片,三选一;破冰5个,同上;提升3个,同上;挖掘肌肤问题3个,同上;完整新开思路1个,同上......新开1个,鸡腿、红牛、鸭翅,三选一;活动预定金1个,同上;复购定金1个,同上......活动尾款3000及以下,可抽取红包1个;活动尾款3000至6000,可抽取红包2个;活动尾款6000-9999,可抽取红包3个;活动尾款1万及以上,可抽取红包4个......” 这福利详情罗列得不可谓不清晰、不可谓不细致。 可即便如此,还是架不住大部分人吃饱了撑的。 接二连三“挑刺儿”似的发起质疑: “哥哥,这个ad钙奶,是一次拿一扎,还是只能拿一瓶的?” 力哥笑着埋汰他道:“那肯定是一次只能拿一瓶啦,大兄弟。一次拿一扎还得了啦?” “不是,哥哥。泡椒凤爪是啥样的?是一大袋子的那种,还是......” 力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单个散装的泡椒凤爪后,示意道:“是这样的哈,大家看一下,这种单独包装的,一袋里边儿一个爪子的。” “力哥,鸡腿儿、鸡翅膀,还有薯片那种膨化食品啥的,我都不爱吃。有啥别的替代不?” “诶!大兄弟。你这倒挺会给我出难题的。实在不行,你就别吃。赢了给你小组的人吃,人家还能念念你的好,是这个理儿不?”力哥颇为无奈的回答道。 “力哥,那个......” 虹姐及时制止了后面没完没了的提问,心说要再不喊“停”,估计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操蛋”孩子能一口气问到晚上去。 要是这样,今儿个还干不干活、搞不搞事、出不出业绩了? “好啦、好啦。大家也不要一口一个力哥的问个没完啦。还是那句话,工作是为自己做的、业绩也是为自己出的。就算公司不提供这些奖励、福利啥的,难道大家都不做业绩了吗?我想应该不会吧?好啦,大家都各司其职,回到各自的座位,开始搞事情啦。今天的pk是有奖惩的哦!输的一队给赢的队伍洗脚,输的伺候人,要服务到位,赢的就当贵宾享受就行了。这可是个面子问题!要不想给人家洗脚,就赶紧忙活起来了。分数的话,我待会儿会发在群公告栏里......来,我们的新人小伙伴到门口,我给你们讲点事情。” 听她这么说,我心立马凉了一大半。 心想,她怎么就那么多话说呢? 第65章 低级的洗脑 开完大会开小会,她是一点不嫌累。 坦率的说,我这个人对于开会这种东西,始终是深恶痛绝的。 倒不是说不能开会,而是不要开起来就没完没了。 又不是制定什么国策和大略方针,更不是商讨什么济世救民这类积累功德的事儿。 拢共就那么大点儿办公室,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工作流程,搞得比世界五百强还牛,一天到晚开起会来没个完。 发号施令有瘾是怎么着? 弘一法师曾经说过:人有千面,心有千变。 过去不太懂。 如今再回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世界,真就一人一个样。 我反感开会,可架不住别人喜欢。 虹姐和王一飞就属于是对开会情有独钟、甚至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那一拨人。 要说听他们开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感觉回回都是那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转。 没点新颖的都,听都听腻了。 我也感觉挺纳闷儿的。 始终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把一件直截了当就可以表达清楚的事,变着法的用各种方式、举各种例子、转换至各类场景当中,依旧可以活学活套、运用自如、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 “唔,咱们来简单讲两句哈......” 得!兹一听她说这个,那一准儿不是讲两句就能完事儿的。 至少又得半小时起步。 果不其然,只要涉及到开会和讲话这类场景,她就立马摇身一变,化作成一个资深话痨,一开口便滔滔不绝。 关键是,她讲话的一些内容大都边缘化,没有那种直奔主题、一针见血,或是让你听了以后,就有醍醐灌顶、如饮甘露、茅塞顿开似的重大感悟。 反倒听了以后,变得更加迷糊、玄之又玄了。 只见她两脚一前一后、呈内八字站在我们面前。 这也成了她日后的习惯性站姿。 她说:“唔,那个、今天就算是我们活动正式开启的第一天。刚刚开会的时候,大家也都看到啦。有那么多大神,五万、十万,甚至还有年度六十万的......就是咱们的小娇娇嘛。就拿她来举例子,一个入职三年多,到现在也才刚满20岁的女孩子,都已经开上宝马啦。我们私底下,都管她叫‘宝马姐’。这个结果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想要的?但能够给到你这个结果的公司,并不是随便哪家都可以办到的。因为咱们‘沃德家’本身,就是一个以创业作为发展前景的体系嘛。我也不止一次说过,咱们总裁创立这个体系的初心,就是为了让一大批学历不高、能力一般、缺乏一技之长,但却具备拼搏、吃苦、奋斗精神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去实现这样一个创业梦想。所以我觉得吧,在场的这些小伙伴,有我们野狼本部的、也有火狼那边的,大家能够进入到我们这样一家创业型公司来工作,真的是很幸运。就像我们总裁汪总说过的那句话,能够来到咱们‘沃德家’、加入到咱们这个体系的小伙伴,不夸张的说,真的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听到这儿,我不禁眉头一皱,心说这都讲的什么屁话? 又是幸运、又是祖坟冒青烟的。 我们这票新人才来多久?撑死有来半年的不? 我看都够呛。 这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来呢,都已经上升到祖坟冒青烟的程度了。 我不禁要问了,她是直接把我们给托扶到创业老板的位置上了,还是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赚到许多大钱了是怎么着? 屁毛没有呢,都描述得那么夸张了。 这要是哪天真创业当老板了,还不得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的把他们丫给供起来? 操! 事实上,除了我以外,其他几个同事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八成都是听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变得脸。 好似我们不是出来找工作的,而是投胎投到这儿的。 若是我们默认了这个“祖坟冒青烟”的逻辑,今后总裁要是下来微服私访啥的,通报姓名后,我们是不是还得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啊? 想想就操蛋。 可人老板的思维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虹姐或许以为我们听进去了,甚至认为她这番“演讲”挺精彩的,保不齐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想到这儿,便继续说道:“......其实我个人感觉,我就属于是那个祖坟冒青烟的人。像我家的话,因为我老家是在济宁嘛,济宁金乡的,跟那个很帅的男演员靳东是老乡。但我没他那么好的运气,像他的话,现在肯定是身价千万、上亿了嘛。我们家的话,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家里有几亩地,后面又租了别人家的地,一年给人几百块钱那种。要那么多地干嘛呢?种大蒜。因为最近几年,大蒜价格好像一直在涨嘛。我爸的话,就属于是年轻的时候,去外地打工,江浙沪、北上广这些地方应该都有去过。也没赚到什么钱,还要养活我们一家人。老了老了,现在开始种起大蒜来了。他最老早还喊我跟他一起种的,说种大蒜现在赚钱。我是不干。第一、我一个女孩子,你们也看到啦,我身上没啥肉,要说给孩子提个书包啥的还行,让我挥锄头去干地里的农活,那我宁可出去打工。我也不是说当农民不好,只是就眼下这个社会的发展来看,当农民基本上就不要指望自己能有啥出息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只能跟地里的庄稼较劲。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幻想过这种场景,就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如果是我的话,我是肯定做不了的。那农民干不了,干什么呢?很多人可能会说,考公。或者父母有人脉,连跑带送礼,托关系把自己给送到国营单位,当个文员。工资不高、但稳定,也比较轻松。对于有这种想法的小伙伴呢,我也能理解,毕竟图个安稳嘛,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问题是,咱们父母应该没那个本事和人脉,靠说两句话、或者送个礼,就能把咱们安排到这些岗位里去。退一万步说,即便给你送进去了,也基本上止步于此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体制内是讲究资历的,就是论资排辈嘛。岗位就那么多,你要想更上一层楼,要么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犯了什么严重错误,什么贪污、受贿、包二奶啥的,要么就是正常退休。但你要知道的是,那人人觊觎的位置只有一个,可惦记它的人却有很多,不只是你。即便是靠熬时间、熬资历,到头来也未见得就是你上。也可能人家还没离开那个位置呢,接班人就已经选好了。现在不很多都是这样的吗?人直接内定好了,也不用争来争去的。所以你想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问题来啦,务农、考公,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生活,可你又想逆天改命、不甘平庸,那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呢?” 第66章 屁话真多 “创业。”大伙儿虽是异口同声,却明显中气不足。 虹姐点头道:“对。尤其是对像咱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创业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唯一能够帮助咱们改命的途径了。但是创业又分很多种:有准备的、无准备的、找个大树好乘凉的......就拿无准备的来说,手里头有一笔闲钱,暂时用不上,想着拿来做点小买卖。至于做什么,没想好。干脆上大街上绕一圈,看什么好做、看哪家生意好,就做什么。也不做市场调研,也不了解人家的经营之道,就只知道有样学样、东施效颦。到最后店开起来了,生意却惨淡的可以。别说回头客了,一锤子买卖都少。最后等待他的,只能是关门大吉。再说有准备的,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打个比方说,开家炸鸡店,一切都准备就绪啦。像什么......原料从哪里进、广告往哪里投、单卖和套餐各多少钱,都想好啦。可唯独忽视了一个点,那就是中国炸鸡品牌太多啦。别的不说,肯德基、麦当劳,这俩就已经火了十几年、几十年了吧?现在还出了什么必胜客、华莱士、德克士啥的,好像还不止这些。不管大品牌,还是小品牌,基本上像做炸鸡这块儿,市场已经饱和了。品牌那么多,味儿都一个样,你一个新店基本上不具备竞争力。那最后等待你的,可能还是倒闭、关张歇业。然后就是有棵大树好乘凉的,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加盟。就比如果茶、奶茶、咖啡这个行业。咱们每天上班下班,能看到不少奶茶店,基本上都是加盟的吧?连锁品牌都是。像什么蜜雪冰城、蜜城之恋、茶百道、瑞幸,最近好像哪里又开了一家喜茶,还是叫古茗的?这一条街上七八家奶茶店,但稳定的客流就那些。好比一个八寸的蛋糕,两个人分,就是一人一半。四个人吃,就要一分为四。八个人吃呢?是不是就更少啦。所以即便是加盟,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做。但是咱们这里不一样,咱们这个体系就是有非常清晰和明确的扶持计划。这当中就包括了发展通道、能力培养、帮教带练查等一系列的、非常完善的工作方向和晋升指标,能够确保公平公正。虽然咱们也属于是类似经销商的那种销售性质,但咱们有一个绝大多数经销商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咱们不需要囤货。来公司培训的第一天,就有跟大家说过,咱们总部目前已经实现了全国九大配送。所以不需要咱们自己把产品提前买回来,放仓库里囤着,这就避免了压货的风险。因为有不少干微商、卖护肤品的,都是需要压货的嘛。卖得出去还好,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人家供货方肯定不会回收。咱们就是解决了压货的问题,卖货无压力。这边客户转账或者付款,那边仓储配送就会打单发货。尤其是像咱们这种一没本钱、二没抗风险能力的人来说,绝对是不二之选。这也是咱们体系和咱们的总裁汪总为我们考虑周全的。真的,我觉得能这么面面俱到为咱们考虑的,可能也就是咱们的父母了吧?别人真不多。但咱们汪总就考虑到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照她这么说,一个跟我们素昧平生、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的集团总裁,所制定和实施的一项“政策”,就值得我们对他感恩戴德,甚至已经可以跟我们父母这十几二十年来为我们付出的辛劳和奉献并驾齐驱了? 真是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 她是怎么想的到底? 她疯了吧? “所以我希望大家,既然有幸进入到咱们这个体系来工作,就一定要更加严格的去要求自己。不要老是想着,下班准点跑啊、除了上班时间外,我不做任何与工作有关的事啊这些。还是那句话,来到咱们‘沃德家’,都是一心一意来搞事业的。不是说为混个底薪来的,也不是说每个月拿个三五千块钱就心满意足的。就像小仟儿刚才在上面说的,做事业,是今天做完,明天还想做;做工作,是今天做完,明天还得做。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心态。那么从今天开始呢,咱们两个部门的新人小伙伴就要在一起去搞事情了,这也是你们进入到咱们公司以后,面临的第一场活动。刚刚你们也都听到了,‘火狼’那边的娇娇女神,人家一下子光定金都快破万了,这还是刚开始。那么这次双十一活动,基本上她破十万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有望突破十五万。还是很刺激的,对不对?好,那么接下来呢,为了方便咱们统一管理,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活动结束,这段时间里的开会也好、报目标也好、相互刺激、出单也好,这一系列的事情,咱们都要聚到一起去搞,所以咱们的位置也要临时调整下。‘火狼’的小伙伴不需要动哈,你们在楼上,看你们老大轩哥怎么给你们安排。我说的是我们‘野狼’的小伙伴......” 随后,虹姐侧身,指向靠墙的两排座位,说道:“咱们‘野狼’本部的小伙伴看一下哈,一会儿开完会,咱们就要挪位置了,挪到我拿手指的那个地方。我一会儿也搬到那边去,但我不坐靠墙那一排哈,我坐对面那排。那排给我留个空就行,我坐中间。” 我心里暗自骂道:她是娘真能折腾! 关键是,我对拆卸和组装电脑不是很在行,平时在家也好、上网吧也好,电脑是打开就玩,也没要我自己拆卸重组,这着实让我有些犯难。 我要直接说,我不会拆装电脑,怕会引来旁人的耻笑。 嘴上不积德的,闹不好还嘲讽我是个土low逼,我可不想现这个眼。 干脆,我悄悄找到跟我同一天入职的赵凯歌,看他蹲在桌子下面,十分娴熟的拆卸着自己的电脑。 拔电源线、拔信号线、拔显示器连接线、拔耳机线、拔鼠标键盘线......一气呵成。 趁他忙完起身之际,我轻轻拍下他后背,用不卑不亢的商量似的口吻说道:“你帮我也拆一下呗。” 只见他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口气中多少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你自己拆呀,你看我这会儿得空么?” “不是,我这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得去趟厕所。要不你帮我拆一下得了。”我眼珠一转,遍寻借口道。 “那你上完厕所再拆不完啦?又不着急,那么多人嘞,怕啥?”他丫的愣是不上套。 我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告诉他实情:“不是那么回事儿,你知道吧......我那个、我那个啥吧......我没怎么拆过电脑,不是很了解,我怕拔了不该拔的,弄坏了咋治?” 赵凯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两眼后,略带一丝冷笑声道:“喔,原来是因为这个。不应该耶!你这20出头的人,电脑都不会拆?” 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不知道旁边人听到没有。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我既不回口、也不应答,而是声音如蚊子般的小声安抚他道:“谢谢啊,待会儿吃中午饭的时候,请你喝水。” 他还挺傲气,一边蹲下帮我拔电脑主机上连接的各种线路,一边不屑的嘟囔着:“俺不用你请,这就顺手的事儿。你也别光看我拔,你也过来学着点。回头再换位置的话,总不能还找我耶!” 他这话倒说的让我没啥脾气。 也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会了至少能做到不求人,何乐不为呢? 于是,我便蹲在赵凯歌一旁,虚心的看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一遍下来,基本上门儿清了。 第67章 尚未孵化的蛋蛋 上午11点,pk正式开始。 虹姐特意在“沃德家”专属的内部社交软件———芸聊上建了个群,取名为“蛋蛋”群。 顾名思义,作为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当中大都以尚未开单、或是初开首单的试岗员工为主。 “沃德家”会把这类新人称之为尚未孵化出来的蛋蛋。 待我们成功达到单月业绩破万以后,就相当于蛋蛋“破壳”了。 同时也意味着我们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合格员工。 而这次的孵化,也是赶上了双十一这个活动的槛儿上。 在虹姐看来,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又会有不少人将从这场活动中实现业绩突破、圈层突破,以及晋升突破。 既然是分成两个组去做pk,那么自然要选出个组长来。 毕竟,凡事儿都得有个在前面叫嚣和打头的。 不然都不吭声,谁来鼓舞士气? 我们“野狼”这边选了一个9月份刚刚业绩过万的“万户侯”———王以豪,作为我们这边的组长。 另外选择了一个入职临近仨月,尚未过万的“二把刀”员工———夏德龙,作为小组的副组长。 有意思的是,这俩人还都是奚仟的徒弟,同属“星梦”组的一员。 “火狼”那边推选出俩9月份刚过万的“老”新人,作为组长和副组长。 组长叫王哲、副组长叫杨俊。 各组选举出组长、副组长后,便分别组织开会,商量对策,计划着如何能够将对方“置于死地”。 王以豪生了副“瘦杆儿狼”身材,个头不高,目测还没有1米7,长得倒还算清秀。 留个飞机头发型,一身休闲装。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居然还纹了眉。 几乎看不到他眉毛上的线条,好像毛笔一气呵成给画出来的。 相比之下,夏德龙的身材就要偏胖一些。 个头也就是1米7上下,比王以豪高不到哪里,但腿看上去却要比王以豪短出不少来。 尤其是小腿,显得格外粗壮。 原本修身的裤子套在他腿上,瞬间透出了紧身裤的效果来。 细一看,这哥们儿还有点罗圈儿腿。 王以豪虽是初次当组长,可带起队、说起话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先是聚集我们“野狼”的9个人,其中包括我、彭博、赵乐三个师兄弟在内,以及其他几位尚不知其姓名的新人,一起来到办公室门口。 等我们9人围成一圈,站齐后,王以豪便开启了或是自己人生当中第一次“训话”。 “我叫王以豪,是丰县的。我是01年的,年龄也不算太大。这次是比较有幸吧,让虹姐选为咱们野狼这边的组长。像我来公司的话,才刚好半年的时间。我是3月份入职的。今年年初不是才爆发的疫情吗?我是属于疫情刚刚缓解、出现拐点的时候,来的咱公司。虽说来的也不算很早吧,没有像我师傅奚仟、还有一飞哥和小贺他们来的那么早,他们都来了差不多......最少也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不过跟咱们这几位小伙伴相比,我应该算来的比较早的。这次也是正好赶上双十一活动嘛,像虹姐、力哥、火狼的轩哥,包括俺师傅、一飞哥这样的,都说了,活动的时候是业绩突破的最佳时机,也是晋升的最好机会。像我这次的话,就是想着趁这次活动,能够成功突破三万。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过三万就意味着具备带人的资格,就可以成为一名带人师傅,这也是你晋升成为组长之前所必须要做到的。那么为了完成这个三万的业绩,我需要怎么去做呢?这方面,俺师傅也帮我做了下规划。三万的业绩里边,有两万是从6月份辅助我过万的几个vip身上出,剩下一万还是靠新开、复购。那么当我清晰了自己的三万规划,以及就是说,这样一个目标的细化以后,那我对于客户的把控基本上就没有太大问题了。这个客户这次活动带多少,那个客户带多少,我差不多就心里有数了。对吧?那么像你们刚来的,或者来了一段时间啦,还没有过万、甚至于说还没有出过几个新开的......这样一个蛋蛋吧,咱就先这么说。那你们在这次活动期间要做的工作是哪些呢?肯定是借此机会把新开给打通。只有新开打通了,你后面的新客户才能源源不断的来,不至于说一礼拜就只能出一个新开。按照正常数据转化来看,一个礼拜至少能出仨新开,平均两天一个嘛。那么你的新开客户从哪里来呢?是不是就取决于你每天能加多少客户来看?你挂在智能云上有几个微信,每个微信在避免封号的情况下,每天能给你加几个好友?这是你要做到心里有数的。如果你手里就只有你师傅给你的一两个微信,那肯定是不够的。甚至说,讲个不好听的,你都不敢推流,你只会给自己限流。为啥?怕封号呗。手头就一两个号,封了直接废了,聊客户都没得聊。那么怎么解决这个担心封号的问题呢?我个人感觉没啥好的解决办法。除非你是马化腾他儿、或者是他龟女婿,那你一句话的事儿,说不封就不封了。问题是咱没这门路。那依我看,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最笨的方法,那就是自己去创微信号了。讲实话,你号越多、每天加的好友也越多。关键你还不怕被封,封了大不了我再创。而且基本上你每天只要把号养好,也很少会出现频繁封号的情况。你们师傅应该也都给你们讲过日常养号的一些步骤和流程,照着去做,不要不做。不做咋出结果?对吧?回头看着人家都哗哗的出单,跟喝水似的出单,你这眼巴巴的盯着微信通讯录里,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的客户,这个不好聊、那个不理你,你肯定心里难受,也容易心态炸。所以,要想出结果,先去把结果之前的铺垫全部给做好。做好以后,自然有结果了。行吧?我就讲那么多。到时候咱们几个人也单独建个群,我把虹姐给拉进来,见证咱们每天的目标感和激情。待会儿大家把今天要做的工作发到群里,我来做统计。管吧?” “管、管!管。”我们余下8个人相继应声。 过去不知道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 越是当领导的,就越喜欢当众作讲话。 官越大、讲话的瘾也就越大。 甚至于现在官不大的人,也会试着去模仿官大的人的语气,喋喋不休、滔滔不绝,逐渐染上了演讲“牛逼”症。 那时,我对此还尚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自打来了这家公司,我算发现了,这话还真他妈的是至理名言! 第68章 孜孜不倦的演讲 pk刚一开始,“火狼”那边就有如“嗑了药”似的,加起分来没个够。 不到半小时工夫,就已加到了55分。 我心说了,得亏这分不能等价兑换成人民币,不然一天下来还了得? 快够给他们新人当伙食费的标准了都…… 相比之下,我们“野狼”这边就显得开头不顺、后劲不足。 分数已经不能单是用惨淡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半个钟头下来,9个人一共才加8分。 合着人均一分还没混着呢! 虹姐在群里设置的分数如下:好友1分、破冰2分、进群3分、提升5分、切肤5分、思路10分、新开20分。 照此推算,人家“火狼”那边差不离儿就算是加了55个好友、或是27个破冰、或是18个进群…… 抑或是两个新开、一个思路,外加一个切肤。 而我们“野狼”这边,平均一人一个好友量都还没完成呢。 瞅瞅人家那效率,再看看我们这边! 真他妈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身为临时组长的王以豪,初次带队就惨遭滑铁卢,自然大为光火。 只见他在我们“蛋蛋”群里@所有人道: 咋回事儿?兄弟们。 人家‘火狼’那边马上快60分了,咱连10分还没混上呢。 大家现在都啥情况啊? 半个钟头过去了,人均一个好友都完不成吗? 这8分有超过一半都是我加的,其他人这半小时里在干嘛呢? 不在状态吗都? 谁成想,他这番痛心疾首的宣泄,并没有引起我们余下8个人的共鸣。 基本都是看一遍就算过去了,无一人作出回应。 不然还能怎么样?给他道歉? 还是沉痛的作出检讨和自我批判?承认自己拖了团队的后腿? 就他这措辞强硬到,几乎就差对号入座、指名道姓似的问责,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们: 这8分差不多全是他一人加的。 我们其他人都是混子,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单靠他一人鏖战“火狼”群雄。 别的不说,就冲他这牛逼哄哄、一点含蓄不带的自吹自擂,以及动辄就“艾特”所有人,兹一张口,就朝组员发难和话里带刺儿的言行举止,也很难让我们从自身上去寻找问题,以及主动承认各自身上所存在的缺点,并作出检讨。 更不要说,能做到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批判和作出自我批判了。 见我们无人回应,虹姐或是出于对王以豪“权威”的维护,也@起“蛋蛋”群里所有人,让我们先停下手里的工作。 管你是跟客户沟通也好、走思路也罢,统统停下。 此起彼伏的键盘敲打声,很快便归于平静…… 夏虹这才开始在群里苛责道:我来说两句哈…… 先不谈今天上午大家加分的情况如何,我想先问大家一句,大家有没有看到以豪男神在群里说的话、问的问题? 看到的扣1、没看到的扣2。 我心说,她这问题问得可真够没水平的。 这话一出,看到的也好、没看到的也好,可不都得说看到了? 是个人都知道,指定一水儿扣1,谁敢扣2? 别说是这一窝新人了,就是把“老人”们也算进来,估计也没有一个敢扣2的。 明摆着的,扣2就是妥妥的跟夏虹这个当老板的对着干了。 谁吃饱了撑的?除非是不想干了。 还得是撕破脸的那种,不然都犯不上这样。 果不其然,群里9个人,也包括王以豪在内,齐刷刷一片,全都扣了1。 夏虹又开始了她的废话文学:那么既然大家都有看群,为什么作为我们的组长,以豪男神说的一些话,大家都置若罔闻、置之不理呢? 是不想回答吗? 还是看到以后,觉得人家说的都是废话? 还是不屑于去回答,认为人家是捡根鸡毛当令箭,没有真把人家这个组长当回事儿,照样我行我素、怎么开心怎么来? 大家都来说说。 妈的!看完她这段颇具“兴师问罪”意味的文字,我真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糟心。 她以为她是谁?催命判官吗? 一个接一个的尖锐问题,劈头盖脸砸过来,语不惊人死不休,跟他妈审犯人似的。 知道的以为是公司,不知道的以为是刑部呢…… 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搞得像他妈真的一样! 作为副组长的夏德龙带头回应俩字:不是。 尽管我们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回应夏虹问的哪一句话。 但就当前来看,貌似也没有比这句话听上去更为简单、干脆,以及更能尽快平息掉夏虹心中那股怒火的上善之选了。 索性,我们也都跟风+1,一溜串儿的“不是”在群里刷起屏来。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虹的头像上,想看她会作何回应…… 夏虹的文字依旧僵硬: 既然大家都有看到咱们以豪男神发出来的话,那为什么不能给出回应呢? 我始终认为哈,给予别人及时的回复,是教养的体现,也是为人处世所必须要具备的品质。 同样还是对人家最起码的一个尊重。对吧? 换位思考下。倘若是你作为一个团队的老大,或者是一个组织的负责人,你在群里讲一些事情的时候,你的员工都是已读不回,不管你说什么,别人全当看不见。 请问大家怎么想? 就是你作为老板的话,你会怎么想? 会不会感觉自己没有被人家尊重? 会不会觉得,由这样一群人组织起来的队伍,是不具备向心力、不具备凝聚力和团队精神的? 回复她的,依然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是的”,继续在群里刷屏+1…… 夏虹仍在孜孜不倦地扣动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仿佛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和释放积压在她心中的不快。 她又端出一副教育人的口吻: 所以以后,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做到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咱也不说别的,起码给到人家一个正面回应是最基本的了吧? 咱们虽说不是在什么世界五百强工作,但不管是在哪里,你去政府单位工作也好、去私营企业也好,哪怕你干个体、自己开店呢? 难道说,人家顾客问你什么什么,你都爱答不理么? 那你这生意肯定没干几天就黄了。是不是这样? 再拿这次的pk来说。 pk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刺激、具有竞争力,而且呢,还能够去检验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和协作力的这样一件事。 那么既然大家都参与到这场pk里来啦,就要去认真的去对待它。 而不是感觉,不就是一场pk吗?不就是输了给人洗个脚么?这有啥的? 无所谓,洗就洗呗。 那如果是以一个这样的态度去看待这场pk的话,我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真的就是无可救药了。 我也不希望公司里有这样没皮没脸,对于集体荣誉感持有无所谓态度的人存在。 这种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一定是拖整个团队后腿的。 既然是pk,我认为大家就要去用心的去对待。 把pk当成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而不是小孩过家家、输赢无所谓,这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包括每天你们报的数据、目标,这都是很神圣的,不是报报就完啦。 也不是说,看别人报的啥、怎么报的,你照着改一改,糊弄似的也报一下就算啦。 你得在你的客户列表里面,去翻来倒去的看,这些客户分别走到哪一步了,你一定要清晰。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如果实在记不住,那就写下来。 意向客户表的话,力哥每天都有打印,主动去拿、去要,不要等着人送到你面前那种。 主动才有故事,被动久了,可能就是事故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都能端正态度,认真的对待这次的pk,不光是今天。 即便是活动结束了,以后咱们‘野狼’内部这么多小组之间,也是要有pk的呀。 大家总不能一直保持这种消极的态度,对不对? 大家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就应该是朝气蓬勃、激情四射的。 不能年纪轻轻,就跟老大爷、老大妈似的了。 现在就是大爷、大妈,我看也挺有活力的。 你看人那广场舞跳的,不也得蹦来蹦去么? 所以,咱们年轻人,不要一天到晚闷在那儿,一句话不吭的。 该嗨就得嗨起来,对不对? 回复她的,仍是那一如既往、千年不变的俩字:是的。 第69章 智能云的优势 有道是:话说三遍淡如水。 夏虹似乎也有洞察到我们的敷衍,便及时作了收尾。 也算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之举。 大致意思就是: 多的我也就不说啦,送大家一句话。 要想收获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要先努力将自己打造成梦想成为的那个人。 这个社会是公平的,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 所以,兄弟们,虹姐能够帮到你们的,无外乎就是给你们创造一个公平竞争,和只要你努力、肯用心,就能够实现弯道超车、达到事业合伙人这样一个结果的发展平台。 但不管怎么样,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说,你啥也不干、整天混日子、不求上进、没有野心、不具备个人荣誉感和集体荣誉感,那我还去培养你的话,那只能说明虹姐脑子坏了,或者人傻钱多。 可问题是,虹姐虽然学历不是很高吧,但姐也不是傻子。 况且,姐的身家也还没有多到可以盲目往里砸钱,佛系培养人才的程度。 说句不好听的,姐要真有那个身家啦,也就不会在“沃德家”这个体系里,跟大伙儿一起拼搏奋斗了。 我要么像王思聪那样,问他老爸要几个亿,出去创业去,投资点实业、或者开个公司、开几个厂这样的,没事儿就出国旅个游,基本上就实现躺平啦。 最次最次,起码那时候我已经实现真正的财富自由了。 至少我不管去哪里玩儿,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奢侈品或者啥的,我都不需要问过另一半的意见,也无需看公公婆婆的脸色,我自己说买就能买了。 这种无需掌心朝上,靠自己买花戴的感觉,真的很有尊严,也更能让你体会到工作的意义和独立创业的必要性。 好啦,就说到这儿,大家继续搞事情吧。 距离午休还有半个多小时,只要大家重视起这场pk,我相信就一定可以实现反超。 关键就在于,看大家有没有这个必须要赢的气势和决心啦。 唉!她可算是唠叨完了…… 临近正午之前,智能云才给我通过了第一个好友。 智能云添加好友的原理,据说是通过当前最为先进的rpa机器人流程自动化技术,模拟人工添加微信的方式,为登录在智能云上的微信自动添加好友。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被添加的微信账号都会通过。 毕竟,中国人那么多,性情迥异。 随性一点的,看见有人申请添加其为好友,顺手也就给通过了。 矫情一点的,先通过,然后问你是谁。若不是熟人,压根儿不跟你掰扯,反手就是一个拉黑或删除。 若是性格较古怪、或是原则性较强的,权当没看见,干脆无视。 心说反正也不认识,保不齐是个骗子也没准儿,不通过就对了。 智能云添加好友所具备的优势就在于,该好友通过以后,对方注册此微信时所用的手机号,也会被系统同步到“备注”上。 这也有利于我们可以直接通过预查手机号,来了解该客户的一些基本信息,一目了然。 例如: 对方是否购买过“沃德家”旗下的产品? 是否为同事的客户? 是否已经被其他同事锁定在系统后台? 一旦锁定了,看下是否过了跟踪期。 如果过了系统默认的跟踪期,那就可以尝试一键索取,继而转换成自己的客户,同时获得成交资格和开发权。 倘若没有过跟踪期,那么按照“沃德家”的营销规定: 未经同事许可,是严禁私自沟通、并成交“归属”在同事后台的客户的。 否则,将视为恶意竞争、故意成交他人客户的行为,当事人也将赔偿成交金额的三倍业绩,判罚给同事。 当事人所在的经销部门,也会被“沃德家”总部关闭后台系统7天或以上。 在此期间,该经销部将无法提交订单、及生成有效业绩。 直至整顿完毕,经总部核实后,方能申请恢复。 这项硬性规定,也成了拿来束缚一些“不老实、不太地道”的销售员的紧箍咒。 可不是表面文章,随便说说、拿来吓唬吓唬人就了事的。 是正经八百需要各经销商不打折扣、严格遵守的。 毕竟,一旦出现上述情况,那对经销商来说,不是灭顶之灾也差不多了。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判罚三倍业绩也就算了。 关键是,至少要关闭后台7天或更长时间。 这就意味着,后台关闭期间,即便你客户条件再优质、客户量再多、给你贡献的业绩再大,也无济于事。 你无法通过后台提交订单,就自然没办法获得分成。 即便是客户自己去商城下单,也会被系统划分到总部单方的业绩。 就这你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作死,就不会死。 新添加的这个好友的手机号是:130xxxx8884。 将号码一键复制后,点击智能云页面右上角处的一个“放大镜”标识并打开,便可输入该号码进行预查。 预查后,若没有显示对应的资料信息,就说明该手机号从未被录入过系统。 也基本印证了,该用户是没有被同事添加并成交的。 那么恭喜你,可以顺利的将客户微信号、昵称等信息一并录入并保存。 系统也会自动将该客户划分到你的后台。 并从你录入该客户资料的那天起,正式计算跟踪期。 在未来4个月的跟踪期内,不管你有没有成交这个客户,哪怕对方把你删除、甚至拉黑了,只要不超过4个月的跟踪追溯期,你都是体系内唯一一个具有对该客户进行有效服务和销售资格的员工。 任何同事在此期间都不能或光明正大、或暗渡陈仓的“戗”你客户。 一经发现,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值得庆幸的是,我新加的这个客户,经预查后,资料一片空白。 也就基本可以确定,她从未被同事“袭扰”过。 无形当中,也大大增加了我未来几天的成交率。 为此,我还特意跟百度上查了下这个手机号,是重庆当地的联通号码。 遂又点开对方微信头像,地区标注的也是:重庆万州。 我心里喃喃道:哦~这是加了个瓜娃子哟…… 第70章 意向客户 搭讪之前,我还特意看了下她的朋友圈。 内容千篇一律,几乎都是她自己各式各样的自拍。 就连微信头像也是其自拍照。 透过照片来看,这人年龄虽然不大,但长得却属实有些一言难尽。 从五官上看:吊梢眼、塌鼻梁、厚下唇,外加梨形脸廓。 给人一种长相泛泛不说,甚至大有一股要朝“丑女”方向所发展的趋势。 除先天性的外貌不占优势外,她的穿着打扮也显得有些另类。 先是她的头发,不算太长,但还偏偏给扎了起来。 从正脸的角度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梳了背头的爷们儿。 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她发尾那片还给染成了粉的,和前端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立马让我回忆起了08年前后流行的杀马特造型。 虽说她这发型发色还没有夸张到可以比肩当年的杀马特,但也有点情景再现的意思。 尤其是来到了十多年以后的今天,21世纪20年代。 大众的审美也逐渐随着时间的流淌和认知的革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在我看来,如今的审美观是愈发趋向于自然和生态了。 而不再是一味的去追求若干年前趋之若鹜的“庸俗审美”。 如:“整容”、“蛇精脸”、“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等,也相继跌落“神坛”,并陆续淡出时尚界的历史舞台…… 再看她的穿着。 上身套着一件纯白色的毛衣。 从表面上看,毛衣并不精致,给人一种貌似直接披了身儿北极熊皮的感觉。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指定特扛冻。 相比之下,下身就显得格外清凉了。 我看了她近期的好几条朋友圈,貌似打入秋以后,她的标志性穿搭,就是由一条超短皮裙、配光腿神器,外加一双长筒靴组成的。 关键是,她的身材并不高挑,腿也较短、偏粗。 腿型自然也就不存在美感一说。 为此,我也感到纳闷儿。 她这上半身裹得那么严实,下半身穿的又那么清凉,这他妈到底是冷还是热? 一身儿不伦不类的打扮,外加扎眼睛的发色,让我瞬间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不太好的印象: 一个字形容,就是:土。 俩字描述,就是:土鳖。 仨字代替,就是:土老逼。 换四个字,不客气地讲,就是:土得掉渣! 抛开长相和打扮不说,她人倒是蛮好说话的。 通过一番交流后,我了解到,她本人名叫李芹。 老家是云南普洱的,婆家目前定居在贵州安顺。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她婆家早年间在重庆万州区乡下盖的自建房。 二层小楼、隐于山野,平时也很少往县城或市区里跑,几乎就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难怪打扮得土气十足,合着是跟社会脱节了。 坦率的说,听完这些,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质疑她有没有钱,或是她有没有护肤这个概念。 而是想到,她住在山里,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怕是连个快递都不方便收。 为此,我还特意问了下,坐我旁边的一个和王以豪差不多同一时间段入职的“一万户侯”邓林。 问他,像住山里的客户,买咱的产品,快递能给送到么。 谁成想,人听了以后,看都没看我,歪着头说了一句:“别说山里啦,就是搁美国,只要她肯花这个钱,都能给她送到咯......” 我听完心说,这货说话怎么一股“圣人蛋”劲儿的? 我上哪儿屙他妈美国客户去? 我要有那本事,还能挨这儿待着? 还没等我跟心里嘀咕完,邓林又补充了一句道:“......像这种住在山里的客户,一般其他的快递,四通一达这种的,都是给送到当地镇上就差不多了,然后让客户自提。一般像邮政的话,都是能送到村儿里的。到时候这客户要是下单啦,你可以在后台给她修改下快递,指定邮政就管。”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来了底气,继续跟这个叫李芹的客户延伸话题、作深入沟通。 进而了解到,她今年才刚满24岁,却已育有一儿一女。 女儿6岁,今年9月份刚上小学一年级。 儿子4岁半,上幼儿园中班。 我瞬间感觉有些凌乱了...... 当妈的年方24,是如何做到拥有一儿一女的同时,闺女6岁、儿子4岁半的? 按照这个算法,这个李芹岂不是18岁就生孩子了? 这不禁让我有些困惑,嘴上不停念叨:“这么他妈乱的嘛现在都......” 坐我左边的杜伟,和坐我右边的邓林,俩人是死党。 入职之前就认识,关系一直很好。 当初也是一同出来找工作,同时面试、同时被录用的。 俩人年龄相仿不说,穿着打扮的风格上也颇为相似。 俩人头发都不算太长,接近平头。 还都戴眼镜。 从脸到肚子,都肉鼓鼓的。 虽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脑满肠肥的胖子,但也瘦不到哪儿去。 相对而言,杜伟的体格要更壮一些,显得结实。 要说这俩人哪方面最像,那一定是说话的语气了。 杜伟是滕州人,邓林是枣庄人,说话口音与徐州本地人无异。 口头禅也多,时不时就蹦出来两句什么“靠恁姐”、“逼养的”、“屌日的”、“憨熊”这类具有侮辱性的脏话。 例如:哎哟,我操!我这客户跟我说,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用过护肤品。我靠他姐了,真的,还有不护肤的女的吗?真是娘绝了! 再例如:恁这算啥?我这客户更绝!说是脸都不带洗的。我就纳了闷儿啦!她逼养三十来岁的人,从来不洗脸,都不用见人的吗?脸不得比他娘马桶还脏? 又例如:唉!我这客户才憨逼嘞!她屌日的跟我说,让我寄两套护肤品给她用用。她要是用的好的话,以后就换咱家的护肤品了。我日她哥哥哟,想啥美事儿嘞?我真醉了...... 当然,这些脱口而出的脏话,也仅限于虹姐不在的时候骂。 毕竟,综上所述,开口便是对女性缺乏起码尊重的侮辱性词汇,在虹姐眼中可谓深恶痛绝。 这也是她虽然身在徐州创业、谋发展的同时,却又经常跟我们说,不喜欢徐州人的原因。 主要就是因为徐州人骂脏话难听导致的。 听到我没结没完的感慨,杜伟和邓林也不禁把注意力聚焦到我身上,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异口同声了。 只见他俩齐声问道:“咋乱啦?” 我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摇头道:“啧!我这新加的一个客户,才24,孩子都俩啦!关键是吧,她24,她大闺女都6岁了。这不意味着,她18岁的时候就怀孕当妈啦?” 对此,邓林表示不稀罕:“这有啥的?俺老家那边,姑娘16当妈的也有耶。正常。俺们那边要没上过学,或是家里没啥钱、孩子又多的,闺女下边再有个弟弟的,那!就盼着逼养的早结婚,多换点彩礼嘞!不然他儿将来靠啥娶媳妇儿?” “那!俺们那儿也是。还没娘成年呢,就已经定好亲了都。要不说,这年头想找媳妇儿,得从幼儿园就开始物色了嘛。现在结个婚多难啦?逼养......光娘彩礼,没个逼养二十万都不管劲!俺老家那儿有个关于彩礼的说法,叫‘万紫千红一片绿’。别说,现在这人,真是娘越来越会玩儿了!连他娘彩礼都说成段子了,不服不行!”杜伟也接茬儿感叹道。 只有我一脸懵圈的问道:“万紫千红一片绿?啥意思啊。” 杜伟先是翻了我个白眼,好像是在嘲讽我孤陋寡闻。 继而解释道:“就是形容彩礼标准的。万紫,就是一万张紫色的人民币。紫色的不就是五块钱么?一万张五块钱钞票是多少?五万。千红,更好理解啦,一千张一百块钱的毛爷爷,合下来就是十万。这就十五万了有......一片绿,说的就是五十块钱,一片的话,就没个具体数字了。大差不差,看着来吧就。前边已经有十五万了,凑巴凑巴,怎么也得凑个二十万呗。” 这一套说辞,听得我迷迷瞪瞪的,忙不迭感叹:“我操!还有这么个说法呢?能想出这套的人,也是人才啦。” 我原本打算再听他们“侃”两句呢,却不想午休时间到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火狼”那边的同事都已从楼上下来了。 “宝马姐”李梦娇挽着“主管”蒋艳秋的胳膊,俩人好似亲姐妹一般,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蒋艳秋还不时在嘴里念叨着: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的都是人上人。干饭人要用大铁盆......” 第71章 舔狗是怎样炼成的 午休过后,夏虹招呼楼上“火狼”本部的同事下来,说是大伙儿一起玩个游戏,醒醒困。 游戏倒也简单,叫“你演我猜”。 跟手机应用商店上下载一个同名的app,里边儿内容有很多: 猜明星的、猜歌名的、猜生活用品的、猜成语的......应有尽有。 玩法也很简单。 一个人看词形容或模仿,一帮人通过对方的描述和表演去猜。 猜到了就自动换下一个人来表演,其他人继续猜。 往来反复,直到游戏时间结束为止。 规则只有一个。 那就是表演一方在对该名词进行口头描述或肢体表演的同时,不允许借助任何道具,也不允许提及该名词当中的任何一个字,包括谐音。 否则将视为犯规。 裁判将直接跳过该名词,换下一个。 打个比方说,以“猜明星”为例。 比如:黄晓明。 你可以拿各种别称来形容,如:教主、angbaby的老公、《大汉天子》里演过汉武帝的、唱英文歌“闹太套”的那个...... 再不济,你说,特油的那个。 或是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那个男的。都行。 可你要在描述的时候,一不小心来一句:黄教主、或是一个姓黄的演员...... 那不好意思,视为犯规。 裁判将直接跳过“黄晓明”,翻出下一个明星的名字。 耽误时间不说,还无形当中加大了表演者的压力。 因为游戏前,是要分成好几个队来比赛的。 答赢最少的一队,是要受到惩罚或整蛊的。 两个部门的人打乱围成一圈,从1到5挨个报数。 报数完以后,1队的人便沥沥拉拉的聚集到人群正中间,准备做游戏开始前的预热。 王一飞为了避免哪怕只有5分之1输掉游戏的可能性,便自告奋勇当起了裁判。 晁育良下载的游戏,他原本是打算当裁判,顺便看戏的。 没成想让王一飞这个阴人整了出釜底抽薪,手机硬生生被抢过去了。 晁育良这老好人脾气,也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悦,笑着怼王一飞两句也就算了。 1队里恰好就有李梦娇在。 大名鼎鼎的“宝马姐”遇到王一飞这整个片区都知名的“舔狗”,自然要物尽其用。 于是在其他队友一致提出,要“猜成语”的时候,李梦娇却当机立断、一锤定音,说道:“猜明星。” 尽管其他队友极力表示,“猜明星”太简单,不具备啥挑战性,还是“猜成语”更能彰显出1队的实力。 李梦娇则不以为然,甚至言辞犀利地反讽道:“都啥文凭,还猜成语?有这知识量储备,不早奔清华北大报到去啦?” 这话一说,队友们立马沉默了。 旁观者们则哄堂大笑起来。 王一飞开口便暴露其“舔狗”本质无疑,字字句句,都堪称李梦娇的铁杆儿舔粉。 他满脸堆笑的说道:“娇娇就是娇娇,开口就是金句。” 站在一旁的陈恋恋和殷贺听完这话,差点儿没“哕(yuě)”出来。 直脾气的陈恋恋直接埋汰道:“一飞哥,你咋那恶心嘞?我真服了。” 殷贺还不忘补刀道:“你第一天认识你飞哥?他不一直都这么恶心吗?” 王一飞横在人群中间,手机屏幕面朝“表演”一方,背向“答题”一方。 表演一方施行轮流制,答对就换人。 屏幕朝前倾,意味着答对。 屏幕向后倒,意味着答错。 游戏正式开始。 首先作“表演和描述”的,是“火狼”那边的一个新人,个头不高,看上去有些腼腆。 说句不好听的,甚至给人一种呆头呆脑、傻不愣登的感觉。 其他队的人也纷纷涌到屏幕两边,争睹题目内容。 明星篇,第一个便是“巩俐”。 着实给这小新人难为得不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反正就是欲说还休,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最后急得他直挠头。 王一飞还不忘多嘴道:“弟弟,没看过电影《红高粱》吗?还有《唐伯虎点秋香》,电影里那女主角,不知道?” 陈恋恋一听,瞬间秒懂。 他是正儿八经“观棋不语真君子”,反过来便指责和揭穿王一飞“泄题”,嚷嚷着要开他“飞机”。 王一飞轻蔑的回头说了一句“你配么?”后,便将嘴巴闭紧,生怕再让人抓到他话把儿。 小新人有些脸红的说出自己的难处:“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不知道咋形容的。” 话音刚落,将才听到王一飞“提示”的李梦娇,眼珠一转,便已猜出个大概。 试探性的回答道:“巩俐!对吧?” 小新人一听,瞬间喜上眉梢,满眼都是对李梦娇的欣赏。 交换位置前,还不忘冲李梦娇竖起大拇指,以表钦佩。 王一飞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手机屏幕朝前一倒,游戏页面便亮出“绿灯”,表示通过。 此举不想却惹来了众怒。 别说“野狼”这边的奚仟、陈恋恋、殷贺不答应,就连“火狼”那边的蒋艳秋、佟帅、李志修等,也表示此题应跳过不算。 并一致认为,王一飞裁决不公,有偏袒作弊之嫌。 大家一致提出,要“弹劾”王一飞,这家伙明显的不公道。 王一飞见触犯众怒,赶忙解释并致歉:“刚刚是一不小心说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那题就不算啦,从现在开始算。” 这下轮到李梦娇不高兴了。 只见她小嘴儿一嘟,抗议道:“你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我们还猜不猜啦?把时间全耽误完啦。我们要求重新开始、重新计时。” 话音刚落,王一飞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提出异议,便壮着胆儿退出游戏,重新来过。 蒋艳秋不忘提醒大伙儿道:“都不许吭声哈!谁要再带提醒的,就开他‘飞机’啊!” 众人听了纷纷响应: “管!” “那!得照死了开!” “那!逼养裤裆都得给他开烂!让管不住那个嘴......” 这回换李梦娇先来“表演”了。 原以为女神上场,必定不同凡响。 不想却是,再度惨遭滑铁卢...... 或许是游戏方给她开了个玩笑,开局便从名字绕口的欧美明星猜起。 如:苏菲·玛索、艾玛·沃特森、莫妮卡·贝鲁奇、斯皮尔·伯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杰森·斯坦森、尼古拉斯·凯奇...... 看得小娇娇一愣一愣的。 嘴里直念叨:“这都谁啊?咋全外国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快换、快换......” 连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王一飞都忍不住反问道:“我操,苏菲·玛索......你都不认识?杰森·斯坦森,能不知道吗?拍功夫片的,有点谢顶的、才帅的那个......你真假嘀?迪卡普里奥都不知道?就拍《泰坦尼克号》的那个男主角的,小李子么不就是......” 李梦娇听后不悦道:“不知道咋啦?不知道丢人吗?国内明星我还没认全呢,还认国外的......” 王一飞连忙赔笑脸道:“我错了、我错了。” 第72章 你演我猜 好不容易欧美明星翻篇了,又改日韩明星了。 这倒是李梦娇的强项。 毕竟她这年纪的小姑娘,最爱看的就是颇具“日韩风”的花样美男和以“傻白甜”风格一招鲜、吃遍天的软萌美少女。 对于这些人拍过哪些电影、唱过哪些歌,可谓烂熟于心、手拿把掐。 你要问她,徐州市市长是谁,她八成不知道。 可要问这些日韩明星的八卦绯闻、代表作品,那绝对是毫不踌躇、张口就来。 首个映入眼帘的名字,便是享有“日本史上最强偶像”之美誉的木村拓哉。 李梦娇看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 只见她手指着屏幕,眼珠一转,便拍起巴掌,绘声绘色的形容道:“一个日本男演员、男明星,拍过《悠长假期》和《恋爱世纪》的......特别帅、特别帅的那个,日本最火的......他老婆叫工藤静香......” 不成想,李梦娇这通就差直接报对方身份证的描述,换来的却是队友们的一脸懵逼。 大伙儿更加迷茫了。 殷贺站在李梦娇一侧,无奈的直摇头,感慨道:“俺都没看过日剧啥的,这搁谁要能猜到,那可真牛逼了。” 队友的“食古不化”让李梦娇倍感焦灼,她急得直跺脚。 眼看着180秒钟的游戏计时只剩下不到3分之2,她赶忙挥手示意,让王一飞跳过,换下一道题。 王一飞朝后一晃手机,木村拓哉的名字便立马被“福原爱”所取代。 李梦娇沉吟几秒后,又拍了下巴掌,做起手势道:“日本的一个女运动员,打乒乓球的,脸有点婴儿肥的那个,长得很可爱,一输球就哭鼻子,外号‘瓷娃娃’的那个......” 无独有偶,这次得到的回应非但不尽人意,反而还招来一通七嘴八舌的“怪话”。 “我连中国打乒乓球的都有谁,还认不全呢,上哪儿认识日本的去?” “哟,日本人里还有会打乒乓球的呢,他们那儿不是热拍什么岛国爱情动作片么?你要问我拍av的日本女明星有谁,我倒知道,打乒乓球的不认识。” “那!小八嘎里,我就认识那几个拍三级片的,像什么苍老师、吉泽明步,还有小泽玛利亚几个,要么就是鬼子专业户的那个、叫啥来着?浩二吧好像是......” 面对死活不开窍的队友,李梦娇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为了节约时间,她无视旁边人的冷嘲热讽,不断示意王一飞“翻牌”。 最后干脆连她自己都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了。 翻到李敏镐、金秀贤、宋慧乔这些韩国明星后,李梦娇总是欲言又止。 想描述,可转念一想,面对这帮猪队友,怕是怎么描述都无济于事。 想想还是算了,换吧继续...... 终于到中国明星了!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便是“林志玲”。 李梦娇还是一拍巴掌,看架势是十拿九稳,说道:“台湾那边的一个女明星,海豚音的那个,长得特好看那个,嫁给日本人了后来......” 果然,经她这样一形容,确实一猜即中。 站在其对面,沉默良久的队友立马心领神会,跳着脚的喊:“林、林志玲!” 李梦娇随即打了个响指,笑着说了声“对啦!”后,便示意队友上来换她。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家里“断网”多年的同事自言自语道:“啥?林志玲嫁给日本人啦?啥时候的事儿......” 游戏进入到最后1分钟的时候,便逐渐顺利起来,正确率几乎接近百分之百。 “跳”出刘德华时,表演一方干脆就唱起了华仔的代表作《给我一杯忘情水》,并刻意模仿原唱那尤为磁性的音色。 才刚起了个头,队友们便争先恐后的喊出“刘天王”的名字。 “跳”至周星驰。毋庸置疑,随便挑他几个电影作品拿来说,都知道了。 《唐伯虎点秋香》、《大话西游》、《九品芝麻官》、《功夫》、《少林足球》等,看没看过港片的,估计都知道。 对比最开始那些个日韩明星、欧美明星,不能说没有难度,只能说毫无挑战。 后面就是正儿八经考验大伙儿的反应速度和语言组织能力了。 各种稀奇古怪的描述,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翻”到王菲,描述起来既不是她的代表作,也不是她身上各种头衔,而是谢霆锋的现任对象。 若要进一步描述,那就是唱歌的。 谈到汤唯,拿代表作去形容,竟不是当年取得不俗票房的《北京遇上西雅图》,也不是近一年来全网热度较高的《大明风华》。 而是若干年前,跟“影帝”梁朝伟合作的那部《色戒》。 至于为什么是《色戒》,懂的都懂。 提及周杰,居然不是拿“尔康”举例。 而是拿近些年来,他那独具风格的鼻孔和表情包说事儿。 模仿起来,还不配上一句台词:“紫薇,等一下!” 别说,学得还真他妈有模有样的。 很快,1队的游戏时间便到头了。 成绩还算可以,答对8道。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2队闪亮登场。 巧合的是,奚仟、殷贺、陈恋恋仨人都在二队,“火狼”那边的蒋艳秋、李明远、李志修也都在二队,可谓人才济济。 瞅这阵容,二队输赢似乎已无悬念。 王一飞一脸坏笑的望着2队一干人,问道:“你们猜啥?” 陈恋恋率先说道:“跟1队一样,俺们也猜明星。” 听到这话,原本跃跃欲试的奚仟,脸上立马表露出一丝不悦,撇嘴道:“俺又不认识啥明星,咋猜?” 转而问王一飞道:“除了明星,还有啥?” 王一飞看看游戏目录,说:“还有......吃货大全、k歌之王、成语猜猜猜、最热最好玩......和校园时光。” “k歌、k歌!孬好还是听过几首歌的。不是,是唱出来,还是形容出来也管?”奚仟说完又问。 王一飞道:“都管!只要你不提歌名里边儿的关键字就行。” “诶哟,谁跟你似的?脑子不好使的样。俺们都是绝对守规则的,哪像你?”奚仟一阵埋汰王一飞后,便征求起了队友们的意见,“咋样、咋样?k歌管不?有从来不听歌的不?” 蒋艳秋、李明远等人,倒是一副客随主便的态度,意思玩啥都行。 陈恋恋跟殷贺也是好说话的人,俩人纷纷表示,来者不拒。 不管玩啥,必然碾压其他队伍。 王一飞遂点开了“k歌之王”的选项,180秒钟的游戏时间即将开始…… 奚仟首先上场,站在表演席那头,左晃晃、右晃晃的,还趁机舒展了下四肢,好似赛前热身一般。 陈恋恋也作出了一副跑步前的预备动作,前后分腿站立、身体微微前倾、不大的眼睛却如鹰隼般凌厉且富有杀气,仿佛定在了奚仟身上似的。 只等他开口描述,自己便要抢先作答…… 第73章 揭老底 游戏开始! 第一首歌名便是《可惜不是你》。 奚仟向上翻了个白眼后,便张口形容起来:“啊!就那个、那个相亲的节目,《非诚勿扰》里边儿用的一个歌,牵手失败的时候唱的。后面一句是:陪我到最后......猜到了不?” 还没等2队的人开始猜呢,一旁观战的大伙儿便乐成一团。 纷纷调侃奚仟,不仅会描述,歌唱的也不孬。 瞅这架势,貌似已有不少人猜到了。 只见“火狼”那几位默不作声,好似局外人一样。 殷贺则一脸苦相的皱着眉,一边发出“嘶嘶”的吟想声,一边感慨道:“我日,我知道这首歌,就是他妈的忘了歌名是啥了。” 恰在这时,陈恋恋猛地一跺脚,继而作出一个“1”的手势,信誓旦旦的冲着奚仟喊道:“那个......《可惜不是你》!对不?是不?” 奚仟一拍巴掌,叫了一声“对”,便立马钻进答题席,换陈恋恋上。 第二个题目不是歌名,而是一位歌手的名字。 陈恋恋看完第一眼,便不假思索的吼了起来:“那什么、参加过《超级女声》的,第二名还是第三名来着,戴个眼镜、有点儿微胖那个......” 还没等他说完,殷贺便抢答道:“周笔畅!” 陈恋恋兴奋的冲对方竖起大拇指道:“牛逼!” 轮到殷贺来描述了。 这家伙的性格好给人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不着急不忙慌的。 对待游戏的态度也是如此。 不过接下来的题目,倒着实令他犯难了。 看到歌名《回到拉萨》的那一刻,殷贺就再度皱起了眉头,嘟囔一句:“这什么幌子?没听过......换!” 换下一题,歌名《酸酸甜甜就是我》。 殷贺忍不住吐槽道:“我日,这都啥歌?没听过都......” 再换下一道题,歌名《芊芊》。 殷贺就差直接放弃了,笑中带气的埋怨道:“我日了,到我这儿怎么都是这些了?净是些没听过的歌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担心步1队后尘的奚仟赶忙嚷道:“你抓紧!贺儿。不会就过!别跟这上头耽误时间,管不?” 别说,经奚仟这么一催,原本气定神闲的殷贺也开始紧张起来,瞬间便像上了发条似的,加快了游戏效率。 下一道题还是歌名,却是耳熟能详的。 殷贺看到歌名后,便立马哼唱起来:“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陈恋恋立马应声作答:“那个......《单身情歌》!” 殷贺点头称道,正欲换陈恋恋上来,不想却被王一飞拦下道:“不管、不管!提里边儿的字啦!《单身情歌》,刚刚唱的时候,提到单身俩字啦。” “我日,还能这么玩儿的么?” 殷贺一副好似还没把游戏规则吃透的模样,立马又开始了新的表演。 新的一道题,又回到了歌手的名字。 殷贺不愧是专听老歌的行家,立马面露笑意道:“一个男歌手,唱那个《给你们》的。有段歌词是: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还是陈恋恋快人一步:“那......张宇!” “完美!上上上!”殷贺的表情里多了一分欣慰,怕是在心里嘀咕道:妈的,可算下去了。 留给陈恋恋的题目,同样是位歌手的名字。 谁成想却让陈恋恋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也不知他是在笑题目简单,还是察觉了其他笑点:“那个、唱那个《奔跑》的,一个组合......” 还没等他说完,2队便有人抢答道:“羽泉!” 陈恋恋又点头又摆手道:“换一个、换一个,把俩人拆开!单独的一个人!” 对方照旧抢答道:“陈羽泉!” 陈恋恋大跌眼镜道:“不是!啥时候成娘陈羽泉啦?第三个字错啦......” 见队友不作声,陈恋恋只得无奈的放弃这道题。 示意王一飞换题的同时,还不忘忿忿的给队友解答道:“人家叫陈羽凡,还陈羽泉。恁能把人名字都给改了吧......” 下一道题,回到了歌名。 陈恋恋还是那副看一眼便格外激动的表情,喊道:“一首歌,韩红唱的!” 这大伙儿倒明戏了。 蒋艳秋率先答道:“青藏高原!” 陈恋恋听后,猛地一拍巴掌! 不知道的以为打谁脸上了似的,那叫一个脆生。 这边陈恋恋已经回到了答题席,那边蒋艳秋还岿然不动。 奚仟正欲替她上去,却不想“裁判”王一飞挑刺儿道:“哎哎哎,人‘火狼’的人都没怎么动换嘞!咋光恁几个上啦?恁也让人‘火狼’的上来蛄蛹、蛄蛹(活动、活动),不然没存在感了都......” 奚仟睬都不带睬他一眼的,直接审题:“喔!这个简单!林俊杰的一首歌!”说完,便冲队友们作出一套极为生猛的,勉强能看出是拥抱的动作。表演的同时,还不忘给队友进一步讲解:“俩人、俩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然后这样......” 这次是陈恋恋和殷贺同时揭晓答案:“《背对背拥抱》!” 奚仟笑得合不拢嘴:“那!绝对啦!” 为了堵住王一飞的嘴,陈恋恋强拉着蒋艳秋的外套袖口,硬是将她推到了表演席。 留给蒋艳秋的这道题,倒说不上有多难。 是首老歌,耳熟能详的老歌。 可以说,基本上是个人都听过。 关键就在于,听过这首歌的人,未必知道歌名。 对自己而言,又难在不知如何描述,才更加言简意赅,让队友们一悟就懂。 她沉吟几秒后,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办法,只得咬咬牙,简单描述道:“写给毛主席的一首歌。怎么唱的,我想想......我也不唱了,我哼这个节奏给你们听听吧,猜到猜不到的随缘。” 说完,便按照她记忆中的曲调哼了起来。还是陈恋恋灵机一动,一拍巴掌道:“那个......《东方红》!” 蒋艳秋惊喜莫名道:“对、对,没错!”看她那激动的表情,貌似压根儿并没有想到,有人能猜到这首歌名。 王一飞不忘调侃两句:“哟!没看出来,小陈怪管嘞。这么老的歌都听过,爱国小青年啊......” 面对这样的明夸暗讽,陈恋恋也不甘下风。 快步跳至表演席的过程中,还不忘回击道:“那!要论爱国,俺比哥哥你可差远啦......” 王一飞听了,起初还感觉蛮受用的,却不想后面还跟着一句。 陈恋恋挖完坑,便立马补刀道:“......咱公司谁不知道,哥哥旅居中国那么多年,一直想回恁日本老家看看的。奈何疫情影响,航班吃紧、有心无力。听说急得哥哥这两天,睡着以后,搁梦里都一口一个‘八格牙路’,思乡心切呀这是......” 话音刚落,便掀起一阵哄堂大笑,大伙儿纷纷调侃起了王一飞。 晁育良率先嘲讽道:“哟!一飞,认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是日本人呢。” “我说呢,恁飞哥那么爱吃日料。有回礼拜六下班,死活非要拉着我跟他去祥和那边的日料店,我不去还不行,非拽着我去。原先我还以为是他搁那儿入股了,现在明白了,恁飞哥这是给他老家的弟们儿拉生意呢。”殷贺也不忘一通夹枪带棒的糟蹋道。 奚仟更加口无遮拦:“那!难怪哥哥平时那么喜欢嫖呢。原来这好色是随根儿,见到花姑娘就把持不住......” 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王一飞自然做不到忍气吞声,集中回击道:“滚蛋吧!你们逼养就是嫉妒恁哥哥我的才华和美貌。” 奚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干脆对他做起了人身攻击:“诶哟,我的哥哥!就你这样的,还美貌呢?你可别糟践这俩字啦!挺个大肚子,奶奶......跟怀了八个月似的,你也不怕哪天肚子给撑破了。一张脸又大又方,黑不溜秋的,你这当个护肤老师,自己皮肤都不带护理的,你看你额头上,还有好几个痘嘞!鼓起来跟脓包似的。这要是一挤,估计都呲水、淌脓!可见你平时有多不讲卫生吧。估计搁家里脚都不洗......” 话音刚落,大伙儿又笑成一片。 不少人都改捂着肚子笑,纷纷摆手表示:“不行啦,笑死了......” 王一飞也顺势朝奚仟面前一靠,并作出一个挤痘痘的姿势,可把奚仟给恶心坏了。 急得他直嚷嚷:“我操,你离我远点管不?你要弄我身上,我揍你信不?” 争吵中,游戏早已结束,2队答对9题,比1队多1题。 王一飞正要招呼3队开始游戏,却看到“火狼”的轩哥趴在楼梯栏杆处,歪着头冲我们喊道:“先别玩啦。今天提前结束,总部那边马上要有个培训,大家都回到各自位子上听培训啦。楼上楼下看看有没有音响,有的话就给接上,放外放,这样就不用戴耳机了。这次是咱们总部的总裁———汪总的培训哈,大家听的时候,都做好笔记,听听大佬都是怎么讲话的。” 就这样,一场尚未分出决断来的游戏就这样戛然而止。 大伙儿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一哄而散,纷纷回到各自的工位,准备接受集团总部一把手的“熏陶”...... 第74章 神秘的大佬 下午的培训,是在集团内部社交软件———芸聊的直播间里进行的。 培训开始前,先是由一位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的女高管作开场白。 险些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误以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集团总裁———汪洋,就是此时此刻,音响里正在讲话的人。 实际上,对方只是培训部的总监,姓黄不姓汪。 全名黄宝霞,体系里的同事都习惯称她为“宝霞姐”。 宝霞姐自带极具辨识度的南方口音,前后鼻音不分,平舌音、翘舌音也不分,普通话讲的很“面”。 “大家都可以听到嘛?哈哈,好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给大家安排培训了哈。别说,还真挺想大家的。在汪总给大家培训之前,我也想跟大家聊一聊,还是蛮喜欢跟咱们体系里的小伙伴在一起聊聊天,互动下的......” 宝霞姐的开场白刚说没几句,就见直播间评论区里,大一堆人“表白”道: 宝霞姐,我想你了!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又听到了宝霞姐温柔的声音。 想宝霞姐想得一个月没睡好觉...... 宝霞姐不作培训的第43天,想她、想她…… 宝霞姐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调侃道:“真的假的?想我想得有一个月没睡好觉啊?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夸张。这得亏是咱们内部培训,要是哪天闲着没事,抖音上开直播,你们这么说,被我老公看到了,那估计以为我红杏出墙了......” 说完,便回归正题道:“......说实话,今天早上开晨会的时候,咱们总部的人事主管在会议上还专门汇报了近一个月内的,关于咱们‘沃德家’体系新入职人员的情况。很惊喜,也很意外,按照人事主管陈姐的话来说,结果大大超出她们的预料,成绩斐然。近一个月来,咱们体系入职员工的总体数量,达到了历年来入职人数之最。截至目前为止,比较去年,当然,也要刨去极少部分一些离职员工。比之去年,咱们体系人员总体增长率为48.6%,可谓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咱们体系的知名度在不断扩大,咱们体系旗下的各经销商部门也在持续发展。既然在发展,那一定离不开人。因为咱们‘沃德家’本身就是以创业为核心竞争力的公司嘛。平台给到咱们一个公平合理的发展前景,那这个过程自然是需要源源不断的业务精英来完善的。关于招人、带人、留人这三个方面,总部这边也有一直在给咱们的人事,以及组长和老板们,都有在做培训,分享‘招、带、留’的技巧。事实也证明了,咱们的引导方向是正确的,结果也是行之有效的。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一个,持续上升的,甚至可以说是直线上升的人员增长态势。大家说,对不对?” 话音刚落,评论区里便疯狂的刷起屏来。 什么“牛逼”、“太屌了”、“祝‘沃德家’早日成为百年企业”、“‘沃德家’全体员工发发发”之类的词被不断的复制、粘贴、刷屏...... 宛如大型脑残粉“口嗨”现场。 宝霞姐继续说:“是的,我也是打心底里祝愿,期望沃德家可以早日成为咱们体系小伙伴心心念念的百年企业。当然,这个过程还是任重而道远的,光靠咱们的汪总,还有宝霞姐的力量还是不够的,也需要咱们体系的小伙伴一块儿去实现......好,咱们的汪总刚刚结束完总部高管会议,刚芸聊发消息给我说,已经回到办公室了。我这边给汪总接下麦哈,大家稍等片刻,下面就是由咱们集团的老大———汪总,来给大家做培训了。记得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还有笔哦。很多新来的小伙伴也许不知道,咱们的汪总作为广东省知名的企业家,创业之前,以及创业伊始,也是接触过很多行业的,真的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晓。像宝霞姐,平时就是非常喜欢听汪总讲话的。毕竟,企业大亨亲自给咱们做培训的机会可不多见,有多少金句名言都是咱们可以汲取并吸纳的。其中说不定就会有哪两句话,让你听完以后,就感觉有一股醍醐灌顶、倍感受益的精神洗礼和灵魂碰撞。或许由此就能改变你的一生也不一定。好啦,小伙伴们刷起小红花,欢迎咱们汪总莅临直播间。也让汪总感受下咱们体系小伙伴的热情和学习力......” 还没等宝霞姐把话说完,评论区里便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刷屏。 不过这次刷屏就不再是以表白为主了。 而是千篇一律的鲜花。 或是“汪总威武”、“汪总牛逼”之类的溢美之词。 较比刚刚,宝霞姐培训时,那一段段肉麻到足以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文字,回头再看给汪总刷屏的内容,则显得单调许多。 也难怪,一是男女有别,玩笑自然要分人。 再则,前者是培训总监,专管培训事宜,经常上麦,后者是集团一把手,偶尔屈尊出来说两句,字字是干货。 要再没个正形啥的,回头总裁龙颜震怒,到头还不是底下人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汪总本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和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疾言厉色的距离感。 开场便是一阵颇具亲和力,好似邻家大叔般爽朗,又不失风度的笑声。 遗憾的是,这次的培训主要是以讲解ppt为主。 因此,汪总本人并没有露面。 对于这位神秘的“沃德家”背后真正的大佬,其庐山真面目始终未得一见。 只得通过他的声音来幻想,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下到若干经销商之一的虹姐,上到集团中枢人物之一的培训部总监“宝霞姐”,都对这位总裁的行事风格,以及他充满传奇性的创业经历赞不绝口,甚至已经到了接近于“个人崇拜”的境地,这着实吊起了我的胃口。 本身我就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再由她们这么一通“封神”似的夸赞,我还真对这位名字大众化、经历独一份的总裁抱起了浓厚的兴趣,想一睹其风采。 不说三头六臂吧,起码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和我想象的差距大不大。 第75章 总裁的训话 汪总说话有个特点,就是很爱笑。 常常说到一个话题,聊着聊着自己就笑起来了。 甚至有些没太多笑点的话题,他也能够自娱自乐似的,在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开怀大笑一番。 “原本我是打算借着这次培训,顺便给大家通报下近一个月来咱们体系新入职的小伙伴的情况的。但是宝霞提前揭秘了,那我也就不再多此一举啦,不然大家又要私下里说我婆婆命、容易啰嗦了。”汪总先是作了一番自我调侃,继而说道,“关于今天的培训呢,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话题。这个话题的中心点,也很简单,就三个字:我是谁?很多小伙伴一听,肯定不少都有在心里嘀咕的。心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从出生那天起就已经对号入座了,从父母给咱们上完户口的那一刻起,你是谁似乎也已经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准确的定义。但是我今天要讲的,并不是说把大家聚在一起,咱们刨根问底似的,把各自家里的族谱都拿来,往前翻翻,看看谁家老祖宗是干嘛的。不是为这个。既然是话题,就会有一个中心点。咱们就是围绕这个中心点,展开话题去聊。中心点是什么呢?就是咱们对于自己的认知、对于自身的定义是什么,目前为止,你能否清晰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所处的阶级,以及你的社会地位。包括从当前咱们国家处在国际上的发展趋势、到中国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最后就是咱们这个体系和下到你个人的发展趋势,你是否清晰?或者说,你是否对此已经了然于胸?现在我问在座的各位,你们清晰吗?清晰的话,就在公屏上打出来‘清晰’。不清晰的话,就打‘不清晰’。来吧,先发,我看看清晰和不清晰的人占比有多少......” 不出预料,公屏里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不清晰”。 是真不清晰,还是假不清晰? 用句时髦的话说: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这就好比过家家,大人问、小孩答,是一样的道理。 反过来亦是如此。 本来嘛,谈话、谈话,既然要谈,总要给对方留有互动下去的余地。 不能人家问你啥,你都说知道。 那人家在你这儿怎么刷存在感呢? 一点存在感没有的话,人还怎么教育和拿捏你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吧。 汪总继续说:“嗯,我看这公屏里有老板、有主管,也有员工,大家是都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还是不好意思、或者不确定自己是否清晰?只是看公屏里不少人都发啦,自己也不好当那个出头鸟,干脆也跟风发个不清晰呢?” 话音刚落,他便又自说自话似的打起了圆场:“当然啦,我也能够理解大家内心里的一些想法。未必就一定是所有人都不清晰自己的定位,不然咱们体系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达到孵化老板、事业合伙人、片区区长和大区区长这样一个位置和高度。也恰是因为你们内心深处非常清晰自己的定位和目标,所以你们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当然啦,我也非常感谢,咱们体系里的很多小伙伴,为了能够不驳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或者说,有那么一部分小伙伴,还是很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来,给大家开诚布公、促膝谈心似的讲一些东西的。所以,你们配合我,那我也不能辜负你们的配合与倾听。同样,我也很感激,有这样一群比我年轻10岁、20岁,甚至30岁的青年人,未来也将带领‘沃德家’走向更加美好前景的这样一群骄子们,对你们由衷的说一声:谢谢......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开始今天正式的一个培训。宝霞麻烦帮我翻下页......好,这是我用了昨天一天的时间整理出来的这样一个分享课件,内容不算太多。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临场发挥,作即兴演讲的。毕竟,很多话只有找到那个感觉,进入到那个氛围的时候,才能够说出来、说到点上。这就跟打篮球,或者打乒乓球是一个意思,需要手感。我做的这个课件一共分为三个标题,分别是:自我定位、自我认知、自我救赎。咱们先来看第一个,自我定位。宝霞帮我再翻下页……” 说完,隐于幕后的宝霞姐便将ppt“换页”。 映入我等眼帘的,是一大串五颜六色的文字。 有楷体、有隶书,还有许多我自己也叫不上名来的艺术字。 写的都是各类职业和身份。 有:外卖小哥、企业高管、上班一族、公司白领、工程监理、创业个体,也有:儿子、女儿、丈夫、妻子、父亲、母亲...... 五花八门,看得我眼直晕。 汪总说道:“我这里列举了一些市面上比较常见的职业。首当其冲的,我写的是外卖小哥。哎呀,现在这个外卖行业可以说是干的如火如荼啊。上班下班、午休外出、大街小巷,基本上外卖小哥、骑手小哥的身影随处可见啊。不是蓝衣服的,就是黄衣服的,都快让这两家给垄断了哈。当然,他们垄断不垄断的,反正咱们也不跟他们竞争,咱们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条事业链。咱们就来聊一聊外卖骑手这份职业......咱们听培训的小伙伴里,有没有在来‘沃德家’之前,是做美团或者饿了么骑手的呀?有的话,在公屏里扣个1,我看看有多少......唔,还真不少呢。看来咱们‘沃德家’的精英,有不少当年都做过风里来、雨里去的马路杀手嘛!哈哈,为什么会说是马路杀手呢?因为这些年来,坦白的说,外卖小哥闯红灯、违反交规造成的案子不在少数。有撞人的,也有被撞的,致使外卖小哥这份职业曾一度被评定为高危行业。可是没办法呀,面对难缠的顾客,面对拣货、出餐不给力的商家,外卖小哥在必要时,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那就是闯红灯、超速,甚至是加塞。啊,加塞是我们北方人的说法,就是插队的意思。我虽然现在是定居在广州了,但是我老家是河南周口那边的,根儿上起还算是北方人。回归正题哈,就是为什么要拿外卖小哥闯红灯举例子呢?就是因为现在的社会,竞争力非常大。倒退个10年、20年,感觉轻轻松松就能把钱赚到手了。现在好像没那么容易了。除了各行各业在慢慢趋向于饱和,市场不景气,加上自年初开始的疫情,时不时可能还要面临封城啊、管控啊,各种突发情况不断。以至于过去那种安逸的,可以毫无顾忌去花钱,甚至花超也不怕的幸福生活,几乎是一去不复返了。随着人们的追求在不断上升,商品的种类也在不断更新,但大家的收入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改观。以至于逐渐形成的一个社会现象就是,人们容易被资本的力量所带动,盲目追求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所谓的高端商品。甚至于自己不具备这个消费能力,但依然想要拥有。那么为达此目的,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要么就是让身体超负荷的去工作,玩命的加班、玩命的赚钱,要么就是透支自己未来的钱,去贷款。什么网贷、套路贷、抵押贷,甚至还有什么裸贷的,什么奇葩的名词都有。最后搞得自己年纪轻轻,一身烂账,自己都数不清、算不准自己身上到底背了多少七七八八的债务。愿意还的话,还能节约出来工资,慢慢把欠的钱还上,自己只好委屈一下,馒头配咸菜将就将就。要遇到那种不想还的,甚至不惜命的那种人,心一横,爬到楼顶,几十米高,俯瞰地面,那人跟蚂蚁一样小,车像玩具一样大。然后眼一闭,身子朝前一迈,就算是应了我年轻时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叫《追捕》,高仓健演的。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样说的:跳啊,你倒是跳啊!昭仓不少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下去了。你看,多么蓝的天啊!一直向前走,不要朝两边看,跳吧!你马上就可以融化在蓝天里了......然后就真的跳下去了,摔成人肉馅饼,五脏六腑烂成一坨,用这种方式同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 第76章 预言家 汪总这番颇有些悲观的讲述,换来的却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我们,不同程度的唏嘘和感慨。 有人发出不置可否的冷笑。 有人发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讥笑。 还有人发出一言难尽、颇为感慨和同情,却又无能为力的叹息...... 似乎印证了那句话: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冥冥之中,汪总对他这番讲述过后,大伙儿的心态变化、分为哪几种态势和走向,都早已了然于胸和做到心中有数。 因此,他沉吟片刻后,便再度以一种好似“预言家”的口吻,侃侃而谈道: “继续回到外卖小哥这个话题。不知道大家平时点外卖的时候,有没有仔细观察过外卖小哥这个群体。比如体型、相貌,包括还有他们说话的语气。当然,不包括跟咱们作为顾客时说话的语气啦。面对顾客,肯定大多数都是比较客气的,不然按照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可能就要面临被投诉了。为什么现在的卖家都喜欢问顾客要好评呢?好评对于这个店铺的权重影响是起很大作用的。同样的道理,差评也是。所以收取好评可以当成是赚钱,那么差评就相当于折钱啦。服务行业嘛,就是这样,非常残酷,也很现实,没办法。那么我要说的是,对照外卖小哥这个工作,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待咱们目前在做的这份事业,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我觉得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让你站着把钱给赚了。是不是这个道理?说真的,现在的服务行业,就拿海底捞来说吧,人家海底捞的服务员会给你鞠躬、行欠身礼,然后非常耐心、热情的给你作讲解、食材的介绍。我听说还有什么......就是帮你去涮那些食材,还帮你蘸料,就差直接喂你嘴里了。好家伙,比亲妈对你还好、还疼你。还有唱生日祝福歌的。我是没去过哈,我是不太爱吃火锅的一个人,还是听宝霞跟小何她们几个人之前说的。我想说的是,火锅这个东西,其实不管是味道、还是食材啊,我觉得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也不会有什么说,哪家火锅店的食材品种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的,无非就是更新鲜一些罢了。那么海底捞为什么就可以收获今天的成就呢?达成一个在我看来已经基本做到火锅行业龙头的这样一个地位。原因在哪儿?或者说,他们的窍门儿在哪儿?要让我说的话,那就是服务。那么问题来了,海底捞的服务人员并不是咱们经常说的那种舔狗似的服务做派,就是一味的靠舔顾客、讨好顾客,以此来达到吸引客流的目的,他们不是这样。相反,据我了解、听到和看到的几个方面哈,我发现了一个点,就是......海底捞的服务之所以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赞誉,一定是跟他们企业的营销策划有很大关联。例如我看到的,他们的服务人员会在电梯口等待,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不管有没有顾客从电梯里出来,她们都会热情的作出一个类似于邀请的手势,顺带着说上一句:欢迎来到海底捞......诸如此类的话。然后我看,有的海底捞还在门口摆放了一些货架,上面有那种什么美甲贴、指甲油,可以免费给小朋友,尤其是小女孩儿,免费贴美甲贴、涂指甲油,不管你有没有在海底捞用餐,都可以享受这类服务。就眼下来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很多人可能还会觉得,这是典型的作赔本买卖。想着说,你给吃火锅的人涂指甲油就行了呗,干嘛给那些路过的人、没吃火锅的人涂呢?哈哈,接下来就来听一下,我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哈。首先,从时间的角度来说,贴美甲、涂指甲油,绝对不是几秒、几十秒,或者说是一两分钟就能完成的。绝对不是。虽然我不涂美甲哈,但这个东西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即便几分钟内能完成,人家服务员也可能故意给你拖延时间,给你涂的慢一点。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有一定几率,能够吸引到一旁站着的,等待孩子涂完指甲油后,准备打道回府的一些家长,突然改变主意,把晚餐地点改在海底捞呢?我可以这么说,给100位小女孩涂指甲油,到最后哪怕只留下1位在海底捞用餐,那这家店都是赚的。本来嘛,指甲油能值多少钱?又不会给你用什么国际大牌咯。但火锅是暴利的呀。人家消费者很容易就被这种小福利给收买了。想着,跟哪儿吃饭不是吃啊?还有就是中国一贯有的心态,就是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即便是今天不来吃,那么我相信未来几天内,总归是要来吃一次的。而且吃这一次,可能就上瘾了。大家信不信?还有一个点,是从空间角度来看的。怎么看呢?咱们设想一下,你作为一个路人,来到一座不是很熟悉的商场,过去没有来过。恰好你肚子饿了,赶上饭点啦,你想要吃饭。这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可问题是,你不知道哪家的饭菜好吃。在这种情况下,你的选择,我想应该有一大半几率,是根据每家店的客流量作为参考的。本来嘛,多简单的道理,好吃的店,客流一定是爆棚的。如果味道不好,那肯定生意非常惨淡,服务员比顾客要多。而就在此刻,海底捞里面用餐的人不少,站在门口的人也很多。即便站在门口的人,或许只是带着孩子蹭那个指甲油的,并不是真正的顾客。但是不是顾客,又没写在脸上。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这些站在门口涂指甲的大人和小孩,都是刚刚吃完火锅出来的。毕竟,你不可能直接上去问人家说,你是蹭指甲油的还是吃完火锅的,那人家得把你当神经病骂一顿。就这样,你对这家海底捞店的印象自然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哪怕今天你是一个人出来,不打算吃火锅。但是当你哪天跟闺蜜、朋友一起出来的时候,这家海底捞店就是你的首选了。是不是这样?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先不论其他,但听完他这番抽丝剥茧似的深入剖析与细致讲解后,我内心深处竟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一股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 仿佛只在一瞬间,便领悟了许多之前从未想通的道理。 倒不是拍他的彩虹屁。 必须要承认的是,他的思考方式和观察事物的视角,与我一直以来的观念,以及对某些事物的看法,都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这种差异并不是仅仅通过年龄的增长就可以改变的。 还需要借助经历、阅历、经验和教训等多方面的积累。 最终通过时间的打磨和现实的锤炼,慢慢地在脑海中形成一种极具跳跃性、能够从多个角度,甚至是逆向思维,去审视事物本质问题的思维模式。 从这点上不难看出,无论对方是代表着资本力量发声,还是站在普罗大众的角度看待问题,有一点不容置疑,那就是他的确拥有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远见卓识,以及观察事物的独到之处。 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沃德家”的总裁和坐拥上亿身家的企业大亨。 第77章 灵魂拷问 接下来要说的,或许才是汪总在本次培训中真正想讲的话。 作铺垫也好,作引申也罢。 其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将话题循循善诱般的连接到“沃德家”本身这个体系上来。 否则他前面举的那些例子、作出的所谓分析,将毫无意义。 不管外卖行业如何如何,火锅行情如何如何,那都是与“沃德家”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 面对体系内平均学历仅限初中的“沃德家”员工,他作为集团一把手,若再不把话讲得透彻些,只是流于表面似的侃侃而谈、评头论足,无法给人以当头一棒、大梦方觉般的敲打和感悟。 那么今后诸如此类的培训,也将慢慢失去员工对其作为总裁的信服力不说,还会削弱培训本身的价值。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将话题回归到了“沃德家”这个体系自身上头来。他说: “最后来到我们这个体系,进入咱们这家公司,成为‘沃德家’的一份子,咱们跟外面其他那些公司有什么不同呢?对于新入职的小伙伴来说,对这方面的认知应该还是比较模糊的。对于入职时间较长的老人来说,也不能完全排除说,你来得久,就意味着你对这个体系就很了解。那么凑着这个机会,我就再来给大家讲一讲,‘沃德家’这个公司,跟外面其他公司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 说完,他还卖关子似的拽了句英文: “are you ready?你们准备好了吗?那我就开始给大家作一次类似于导游式的服务,给大家全方面的解读一下咱们这个体系当中存在的奥妙,就不收大家的听课费了哈。这要是跟外头,人家给我钱,我也不说。哈哈......为什么呀?因为这是咱们公司的精华、精髓,就好像成功秘诀一样。什么时候成功秘诀可以毫不避讳的昭告天下、人尽皆知了,那这个成功秘诀也就没办法成功啦。当然啦,那些企业画册上照本宣科的一些广告词和公司简介,我就不说啦。你们入职的时候,你们的老大肯定也都有给你们看过。我要讲的是,‘沃德家’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以及,‘沃德家’在这样一个异军突起、百家争鸣,且极具竞争力和挑战性的时代,所选择的服务和营销模式的意义在哪儿?就先来讲这两个。首先问一下大家,你们对‘沃德家’的一个理解,就最浅显、最直截了当的理解,是什么?” 公屏上闪现的评论依旧五花八门。 揭阳小虎二部\/李振兴:是一家以主动式营销服务为理念的电商公司。 濮阳大米一三部\/王冉冉:我认为“沃德家”是一个以“主动式营销”为服务理念,以“客户为本、品质为根”作为发展追求,和以“协同、高效、共享、拼搏”为企业文化的社交电商平台。 秦皇岛红旗九部\/蒋承志:是一家为打造更多精致女性作为毕生追求的超超超超超级牛逼的公司! 济宁片区金乡一部\/刘洋:能够让草根逆袭、让努力的人不吃亏的创业平台! ............ 面对各种奇葩回复,汪总也表现了极强的包容性,颇为大度的说道: “哈哈,咱们体系的小伙伴真的是人才济济呀,说什么的都有......哎呀,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现在每天不管多忙,还是要抽出一些时间去学习,不然都怕跟不上你们的步伐和节奏了。我先谈下我对‘沃德家’这个体系的一些看法哈。上面你们也有讲到,这个体系是可以帮助大家创业的、实现草根逆袭的,或者是帮助万千女性变美、变精致的,还有的小伙伴会说,‘沃德家’是具有极为强大的、严丝合缝的企业文化的这样一家公司。而我想说的是,就我的理解和创立‘沃德家’的初衷,最最原始的计划,便是将它打造成为一家可供万千兄弟姐妹实现白手起家和创业致富的发展平台。也许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们可能不太信。我要说我本人没有私心,就是想要带动更多的不具备那么多先天优势的,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带动更多草根出身的伙伴们,一起实现涌动在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创业梦。因为说真的,我本人可以拍胸脯说,我钱已经赚够了。坦率的说,可能很多小伙伴还不知道。‘沃德家’并不是我名下唯一的企业,我名下还有好几家公司。有做金融的;有做拓客的;有做ai的;还有很多很多,‘沃德家’只是其中之一。我做‘沃德家’的用意,也并非是想要把赚来的钱都塞进自己口袋,更多的还是希望绝大多数的利润可以被你们挣去,这比我自己挣钱还要开心。那么问题来啦,既然是赚钱,那这笔钱该怎么赚,才能达到长期主义呢?而不是说,一锤子买卖就结束了。这就是我今天想要跟大家聊的一个点。刚开始咱们有讲到,外卖小哥的服务模式,就是非常清晰的雇佣关系。你花钱点外卖,我跑腿送外卖,然后从中赚取跑腿费,这中间也包含了服务费。你在预估的时效内没有将外卖准时送达,需要赔付一定金额给顾客。你服务态度不好,顾客如果投诉,你还得被扣工资。就是因为这种摆在桌面上的关系,有些顾客的心里就容易滋生出一种‘我是上帝’的念头。啊!我是上帝我怕谁?对于服务人员的要求也会变得较为苛刻。不尊重是一回事,时不时刁难你几下是另一回事,反正不会让你轻松就把钱给赚到了。总结下来就是,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把这份钱给赚了,你的心情并不是愉快的,一整天下来就怕顾客给差评或者投诉。然后我们再来看下海底捞的服务。上面也有讲到,海底捞是正儿八经的微笑服务。弯腰、鞠躬是基本操作。当然,也不排除将来会不会加入什么下跪服务,这个谁都说不好。那么这类服务,通俗点说,叫跪着把钱给赚了。有点儿像100年前那种,怎么说呢?非常明显的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区分。就好像西方国家的服务员卑躬屈膝,把服务尽到极致后,顾客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给点微薄的小费这样。当然啦,咱们中国的餐饮行业还没有养成给小费的习惯。就算有,估计事后也都让老板私下里给没收、据为己有了。因此,这类服务的难度在于,需要你拔掉过去身上存在的刺。过去咱们习惯把这种称之为,把你身上的棱角磨平。你过去是个有性格的人,那么进入到这类服务行业工作以后,就要把你的性格、个性给改掉。你是个有脾气的人,在面临顾客质疑和刁难的时候,你唯有耐心、耐心、再耐心。你不能因为顾客说你两句什么,你就急得掀桌子、骂娘,那你在这行肯定是做不下去的。所以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放下尊严、甚至出卖人格,选择向这样一份工作去妥协。那咱们‘沃德家’这个体系,跟客户之间是怎样的一个相处模式呢?有很多小伙伴可能已经说出来啦,叫‘主动式营销服务’。通俗点说,叫‘社交电商’。那么该如何去理解这个所谓的‘主动式营销服务’和‘社交电商’背后的含义呢?今天我就来给大家作一次较为准确的剖析。咱们都知道,传统电商是以客户主动咨询、卖家答疑解惑的这样一个流程,俗称:被动式服务。这类服务啊,适用于一些传统电商平台,比如:天猫、淘宝、京东、拼多多这些。因为他们这些平台都已经做到了家喻户晓、人所共知的地步,基本上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品牌背书和宣传造势了。人人手机上普遍都有这几个购物平台的app,想买什么,点进去看就可以。但是被动服务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没有经历过深入沟通和感情维护的买卖双方,最多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买完就结束了。从今往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人是狗,客户都不知道。但是咱们‘沃德家’走的,是‘主动式服务’和‘社交电商’,那就是利用社交这个模式,先跟客户从朋友做起,继而慢慢的延伸话题,达到一个跟客户处在同一频道、同一矩阵、同一思想维度的这样一个交际网内。然后通过日积月累的感情磨合,从相识到相知,最终实现让客户在日常沟通过程当中,与你建立起一座百分百信任的沟通桥梁。那这样一来,对于你的身份,和你所在的行业,客户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有什么排斥了。毕竟,对于女人来说,护肤基本上已经成了每天必不可少要做的事。就好像男人抽烟一样,已经形成了习惯和规律,想改也改不了。既然如此,护肤品作为女人梳妆台上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在谁那儿买都是买,那跟你认识以后,为什么不在你这儿买呢?毕竟熟人、朋友之间,还是比陌生人和传统销售更让人放心的。先不说效果怎么样,起码熟人的东西,通常不会有安全问题。比方说,一用就烂脸、一用就反黑,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基于这个条件,你都要比传统销售和干那些地推的要好做很多。信不信?” 第78章 沃德家的销售模式 汪总这番灵魂“拷问”刚刚脱口,公屏里便立马给予了“光速”般的回应。 其势头之盛,有如过江之鲫、滔滔不绝。 回应的内容,也多以“信”字为主。 当然,也不乏一些爱表现的显眼包和“社牛”患者,当大家都千篇一律回应同一句话时,他们却总惦念着不走寻常路,总盼着能成为像屠洪刚歌里唱的那样: 你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怀揣着一股明星梦,表现欲十足。 兹这种人,你要么就别给他“露脸儿”的机会。 兹一给,他立马给你别开生面、玩儿轮子(耍花腔、忽悠人)、博眼球。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干不来的。 一准儿让你傻眼,搁心里直嘀咕: 这世道怎么这样啊?怎么还有这种人呐? 别的部门我不知道,但我师傅王一飞一准儿是这样的人。 我就猜着他不会放过这次拍总裁马屁的机会。 老头子难得开尊口培训一次,他不得想方设法、瞅准时机让老头儿记住他的名字? 备不住老头子龙颜大悦,就把丫挺的给招到广州总部,安排到哪个部门当高管也不一定。 到时身边安排俩秘书,一左一右、端茶递水,每天按照他的喜好穿搭,一年四季都是肉丝、短裙、高跟鞋,时不时还能让他揩个油啥的。 那!别提多“是味儿(有意思)”了! 再招个司机。 让公司给他配辆大g,最次也得是牧马人吧? 都搁总部办公了,在场的都是一水儿的总监、高管伍的。 不是cfo(首席财务官),就是coo(首席运营官)。 不是cmo(首席营销官),就是cto(首席技术官)。 不是cho(首席人力资源总监),就是cio(首席信息官)...... 妥妥的精英干将,身价最低也得有个千八百万伍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哪天不在“沃德家”干了,辞呈朝汪总办公桌上一拍,外头哪家上市企业、外资企业不得抢着要? 年薪保守估计也得三五百万起吧? 配辆大g过分吗?没让配迈巴赫就算好说话了。 不出我所料,王一飞果然如我预想般,拍起了汪总的马屁,一连在公屏里发了好几条评论。 汪总牛逼! 汪总是当代企业家中的一股清流! 永远追随汪总、永远追随“沃德家”! 汪总的市场营销思维太屌了...... 在这里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回想起来我都恶心。 没成想,他这回是马屁没拍好,倒是拍汪总“马蹶子”上去了。 原因很简单,三两句不离粗鄙之语的苏北话,自然是让汪总这个久居南方,早已从骨子里就把自己归类到“绅士”圈儿里的人难以接受的。 他们统一管这叫“粗话”。 尽管明知道王一飞没有戏谑和调侃自己的意思,汪总还是拍了拍话筒,以正视听般的“友情提示”道: “啊!咱们公屏里就不要出现那些描述生殖器官的名词啦。我希望咱们体系里每一位小伙伴,都是讲文明、有素质的哈。虽然南北两地有习俗和文化上的差异,但是最基本的一些东西还是要具备和达成默契的。毕竟全国有那么多片区、大区、营业部,总是避免不了要相互交流、走访学习的。甭管你是去别人所在的城市和部门学习、或者分享授课,你都不好张口闭口都是一些脏话,或者满带侮辱性和拿来描述男女生殖器官的粗话。这样一来,人家不仅仅是对你本人印象不好,对你所在的城市、还有部门,也是印象不会好的。现在国家很多地方都在争做文明城市,一线、二线、三线、十八线,都想要树立文明形象。国家大势如此,咱们体系也要跟上国家的步伐,争做文明单位。文明大区、文明片区、文明团队,对吧?话题有点扯远了哈,我继续往下说......” “......回到咱们刚刚聊到的话题,关于咱们沃德家的销售模式,和传统的销售之间所存在的区别。咱们再来看看竞争对手是怎么做的。就拿美妆品专柜和美容院来说吧。专柜的柜姐,说白了也是销售。跟地推的区别就在于,地推是满大街找客户,柜姐就负责店里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有客户进店咨询,你就接待下。客户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帮助解答下。但有一点,柜姐的业务能力和方向,总体来说还是倾向于以销售为主的。简单来说,就是把东西卖出去。但你要说,她大脑里储存了很多的专业知识,在面对客户提出的一些比较刁钻的问题,依然能够做到处变不惊、口若悬河、对答如流,在我看来还是比较困难的。本来嘛,人家本身就不是科班出身,专业也不对口。甚至于干导购、做柜姐的,大部分可能都是初中和中专学历。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再就是人家出来上班,本身就是为赚钱来的。你让人家稀里哗啦学一大堆所谓的专业知识,人家可能就想了,这工作指不定做几天就不做了,到时候换家公司干,学到的专业知识也无用武之地,岂不是时间精力和大脑内存都浪费了?不学、不学!因此,就造成了一个普遍现象,那就是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各位,你们作为顾客,进入一家护肤品专柜买东西,人家柜姐、导购员只会问你需要什么。你说你需要一套补水的,人家也不管你脸上油不油、干不干、敏不敏感,你要什么,人家就给你推什么。至于好不好用,那除了你自己切身体会后清楚、了解外,恐怕只有鬼晓得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用的不好,你拿去人家店里质问,人家也会跟你说,是你的问题。诶!是你自己的问题。人家那边会有一大堆专门用来解决客诉的话术。比如:你目前皮肤不吸收哇、吸收不好哇......再比如:说你新换的这套护肤品,是需要使用一定周期才能有所改善的啦......还有很多很多,这基本上都快用烂啦。那这个时候,你仅仅是作为消费者,一定并不懂行的妥妥的外行,面对商家如此诡辩,你又能怎么样?最多就是下次不来这家店和买这个品牌的东西了。这看似是非常普遍,或者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当前的这样一个买卖双方所存在的矛盾现象,但却在无形之中埋下了一家店铺注定走不长远的伏笔,也相当于从另一方面提前敲响了这家店铺的丧钟。事实也证明了,有很多店铺和公司最后倒闭,都是因为售前不专业、售后不到位而导致的。而美容院呢,其实都不能算作是咱们的竞争对手。关于美容院的热潮期,也就是它们的蓬勃发展阶段,应该是从本世纪初,到大概8年、或者10年前的这个样子。具体时间应该就是2000年到2010或2012这段时间,是美容院比较吃香的。但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包括电商的崛起,消费者接触的面儿也更加广泛了。甚至于包括一些曾经在美容院上过班的离职员工,她们最清楚美容院的一些操作。比如做的项目,多少多少钱,几百上千的都有,但成本可能连一顿简单的早饭钱都不要。中国人嘛,三人成虎、话传话的习惯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加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又是从曾经在美容院里干过的美容技师口中得知的,那自然是深信无疑。慢慢的,形成的一个趋势就是:从减少去美容院的频次,到几乎彻底摆脱美容院的束缚,再到逐渐开始自己学着去买护肤品、自己在家里涂涂抹抹,继而逐渐察觉到了和去美容院做护理的价格差,到最后人人都习惯于买护肤品涂脸,而不再依赖于美容院。这有个什么好处呢?第一、护肤品品牌很多,对自己而言,选择面更广,不好用、随时换。不像是在美容院,基本上都是统一的品牌。这就跟吃饭一样,一道菜再好吃,天天吃、也有吃吐和犯恶心的那天。第二、单纯是买一套护肤品放家里,自己擦脸,相对而言,用的时间还是蛮久的。不至于像在美容院一样,买一套几千块钱的护肤品,寄存在美容院那儿,感觉用不了几次就没了,用完还得再买。烧钱不说,感觉还容易被割韭菜、花冤枉钱。第三、像美容院这类以实体为主的门店,通俗地说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种店啊,它是需要稳定的现金流作为资金链的。可随时用于投资啊、更换设备啊、弥补损耗啊等一系列实体店容易遇到的问题。不至于说,需要钱的时候拿不出来。因此,美容院通常都是建议顾客充卡的。通过充值,提前回拢前期投入的资金。不光是美容院,现在大小门店,你看看,像什么理发店、游戏城、养生会所,甚至连卖个烧饼卷肉的,也都搞个什么零售价和会员价出来,目的就算为了让你充卡,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了。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不少人都有遇到过充值后引起的一系列令人感到不快的事。什么店铺倒闭啊、不干啦、老板卷款跑路的;还有什么存在隐形消费、卡内金额无故消失的;以及大家最最讨厌的,就是去一次就让给卡续一次费,甚至你上次续费以后,还没用呢,难得忙过一段时间,打算去放松一下,结果又让你续费,或者推荐你办理其他什么项目,把你当成人肉提款机一样,不断收割你。导致现在的人对于办卡、充值,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不堪其扰之下,每次去一家新的店,进门前都得提前问问,你们这儿办卡么?办的话,我就不进来了。看看,满满的求生欲......” 经他这么一分析,我再度陷入了沉思...... 细一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 可要让我复述一遍的话,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对与错,还需通过实践来鉴别。 专柜什么样,我不知道,因为本身我一男的也不用护肤品。 平时洗个脸啥的,能用支洗面奶都算破天荒了。 按照我一贯的思想,感觉男人嘛,糙点就糙点,要那么精致干嘛? 男人就得有点男人样。 上山下河、舞刀弄枪。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这才是体现男人雄性魅力的地方。 整天把时间花在梳妆台前,或是占用洗手间给小脸儿化妆,一搞就是一小时,那是女人的做派。 正儿八经老爷们儿要也拿起眉笔、口红、高光啥的,描起眉、画起眼来,那才是他妈“活久见”呢! 跟他妈“二尾( yi)子”似的。 不男不女、不公不母。 关键就这还觉得自个儿挺精致、挺会打扮的,真是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不知道为什么,兹我一联想起男人化妆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王力。 时间仿佛又带我回到了来公司面试的那一天…… 王力的身条儿、脸型、说话声音,以及他那不伦不类到半中分、半侧背的发型,都给我一种妥妥的“二尾子(两性人)”的感觉。 这使我蓦然想起初一那年学的《木兰诗》当中的一段: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想到这儿,我不厚道的笑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我又探起半个身子,朝王力的工位望去…… 自打“火狼”本部来我们“野狼”这边搞活动、促氛围,就对工位进行了较大调整。 王力和媛媛的人事部门就被安排到了我们斜对面,而且是靠墙角的位置,远没有之前那么显眼和突出了。 想偷摸“瞄”他一眼还挺不容易。 我一瞅电脑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间,心说:我操!都他妈3点47分了,再过十来分钟,就下午4点啦。照他这么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讲法,还不得直接讲到晚上6点半下班哇? 就这还跟“火狼”那边的新人拉着差距呢! 要是这样,那今天还pk个屁呀! 全指望晚上加班那几个小时翻盘,翻他妈屁盘!那不一准儿输了? 第79章 b2b2c 汪总还在继续讲述着: “......回归到咱们‘沃德家’的营销模式上,咱们跟竞争对手之间的优势体现在哪儿呢?大家认真听哈,我在这里没有明确的罗列,因为咱们所具备的优势实在是太多了。下面就听我细细道来......1、咱们是国内首家以‘主动式社交型服务’为主的电商平台。何为主动式、何为社交型,前面都讲过了,我就不再复述了。既然了解了‘主动式营销’和‘社交电商’的特点,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做了。按照总部给到的路线和规划,一步一步向前递进就好。2、咱们是一家专注于服务女性的b2b2c的这样一个电商平台。那么有小伙伴肯定要问啦,汪总啊!啥叫b2b2c啊?在这里跟大家简单解释下:第一个b指的是商品供应商,第二个b指的是从事电商的这样一个企业,而最后的那个c,指的就是消费者,对咱们来说,就是客户。b2b2c这个模式的特点,就是把供应商、生产商、经销商,以及消费者之间这好几个产业链,全都紧密的给捆绑在了一起。像很多商家,不管是实体店也好,还是电商也好,你会发现,那些商家大多数只占有上面讲到的产业链当中的之一或之二。而咱们‘沃德家’呢?从产品的原料供应、到生产工厂、再到总部旗下的各经销商、营业部,都是作统一管理、环环相扣的。这就避免了一些普遍存在的企业内部矛盾。比如,负责采购原料的,可能会有吃回扣的现象。如果不作统一管理,那甲吃了回扣以后,乙肯定是不开心的,乙想着:那我也吃。那这样一来,丙和丁也不爽啦,想着:既然是采购,那要吃回扣的话,大家都吃,要么都不吃。慢慢的就乱啦。再说经销这块儿,总部是有严格规定的,那就是不允许私自出售、私自篡改价格。打个比方说,卖个洗面奶,100块钱一支。经销商和总部这边是四六分,也就是说,你经销商团队卖出一支洗面奶,总部拿60,你部门拿40。但是呢,有的部门老板可能想着,哎呀!护肤品的利润那么大,一支洗面奶100块钱,有点小贵啊。那我不妨私下给客户返利,薄利多销的原则。我卖80块钱一支,自己少赚20不要紧!但是买的客户可能就多了呀。过去是有这类耍滑头的团队和老板的。当然啦,后来被总部这边查到,也是按扰乱市场为原罪,解除合作关系、永久关闭系统后台。屏幕前有的小伙伴可能会想,我卖我的,不欠你总部一分钱,6成你全拿走,我自己少赚几个,多积累点客户,这也算错吗?哈哈,让我告诉你们哈,这肯定是错!甚至是大错!你想想看,按照规定,商品就应该按照全国统一的价格出售。因为卖这个产品的人不止你一个,也不止你一家。你不能说,唔!为了提升客户量,玩薄利多销,作什么低价出售。最后把市场给扰乱啦,人别的经销商的客户都不在人那儿买了,全跑你这儿来啦。到头你赚得盆满钵满,买房、买车、买写字楼啦,人家经销商都破产、饿饭、睡马路啦。这样行吗?这在过去,是属于犯罪,叫投机倒把罪,是要判刑的,明白吗?各位。” 公屏里响应的,依旧是跟风似的“明白”、“了解”、“清晰”等诸如此类的简洁回应。 事实上,这也是我首次清晰的了解到“沃德家”内部的管理条例。 之前或公开、或私下,虽也有听虹姐和师傅王一飞提及过类似的一些条款,但都不如汪总讲的那么明朗。 我想,这或许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同履行规则的人之间的区别吧? 就像那句经常能够看到的广告附注语所说的: 本次活动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汪总继续说道:“3、就是借助b2b2c的这样一个模式,着重强调!听好哈,我在这里加重了声音......着重强调‘beautician’这个角色,翻译过来就是美容师。在这里我又创立了一个新的名词:精致女人导师。以这样的一个身份,与客户之间保持顾问式服务的这样的一个关系。当然,可能有一些新来的小伙伴要问啦,诶!汪总,咱们这不是销售公司吗?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什么精致女人导师啦?这算不算欺骗客户呢?哈哈,我想肯定不少人都有过这种想法。那么我也借此机会给大家解解惑。首先哈,我想说的是,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做到说,从核心层到基层的所有人都变成专业人士。首先,咱们这个体系并不是以培养专业美容师为业务主导的培训公司。主要还是以生产、销售为主。因此,销售肯定是咱们公司发展的主要途径。所以,咱们体系里大多数入职的小伙伴,最终还是以销售为主的。但这不代表说,咱们体系里就只有销售,没有专业人士。咱们体系经过十多年来的淬炼,目前已拥有了近百位技能全面、经验丰富,以及具有国家级健康管理师、公共营养师和皮肤管理师等执业资格证书的老师和护肤顾问,在咱们公司总部这边上岗或挂靠。因此,咱们公司是不缺专业人士的。但是要想把每一位销售人员全部打造成为专业人士,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不断的知识储备,以及面临各种类型的考试,包括今后还会有年检、年审等一系列比较复杂的考核程序。这也体现了咱们国家的相关制度在不断完善,对持有执业资格证书的人要求也更高。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坚持下来的。可话又说回来,你即便现在不让自己成为一名专业人士,你将来也总要慢慢变成一位专业的护肤老师。因为当你的客户量每年都在持续增长的同时,你的专业性也必须不断的提升。不然时间久了,你再会上思想、再有情商、再会拉关系的一个人,早晚也会面临词穷的危机。那这个时候怎么办?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跟客户的粘性不再像过去那么好,你跟客户之间能聊的话题也差不多聊完了,你们在彼此眼中就好像透明人一样,你的一切包装、提升都成了废话连篇的时候,那么唯一能够留存住客户继续在你这里,跟你护肤的方法,就是你的专业性。专业的人作专业的事。尤其是你教给客户的方法,客户操作以后,确实是有效的,那么自然就是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样一来,你撵客户走,她都不会走了。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会聊天的销售,但你只要肯学习,像咱们系统后台有不少学习视频,包括专业方面的,抽时间都可以去看,又不需要你们付费。对吧?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这是一个,再说下一个。4、咱们公司目前已实现在全国范围内设置9大仓储配送中心。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入职第一天培训应该都有讲到。像广州、长沙、天津、杭州这些,就不一一列举了。9大配送中心的成立,基本实现了将收货验货、储存保管、装卸搬运、拣选、分拣、流通、加工、配送、结算和信息处理,包括订货等作业,有机地给结合起来,形成了多功能、集约化和全方位服务的这样一个供货枢纽。配送区域广,基本达到了当天购买,隔天就能收到产品的这样一个配送体系,让客户能够更快的拿到产品,并使用上。5、‘沃德家’旗下护肤、美妆品牌,其背后的制作工厂和原材料供应,均和一线国际大牌,如:雅诗兰黛、兰蔻、海蓝之谜、赫莲娜、阿玛尼等品牌同厂同源。国际一线大厂,具备优质的成产资质,硬件水平优良,研发能力一流,对于生产过程有着更为科学的管理能力,能够严格把控物料成品的双向追溯,产品生产编号也能准确做到有据可查。在内调品牌这块儿,我们也是和全球顶级的内调食品原料供应商合作,如:法国纳图、法国罗赛洛、法国戴安娜、丹麦科汉森、瑞典拜耳力、印度vs等国际知名大厂,合作生产的同时,产品还经过了专业研发团队和10万级洁净gmp车间检测,确保整个生产过程安全、可靠、高效。6、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为客户提供全套专属护肤方案。从咨询情况开始,1对1详细了解客户肌肤现存的实际问题,继而作出分析,针对客户当前存在的皮肤问题,给到专业的解答和剖析。如果客户提出一些疑问,要对客户就自己皮肤问题上的疑惑作逐一解答,过程必须是耐心的。解答完客户所有疑问后,就要针对客户现存的皮肤问题,为其量身制定适合对方的方案。客户带走方案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持续性的跟踪服务。这当中就包括了:指导使用、讲解原理、分享知识和处理客户在使用产品当中可能存在的一切问题。再往后就是做好长期的跟踪。有句话叫:销售不跟踪,到头一场空。因此,凡事必须遵循长期主义,接收客户的使用反馈,并根据季节、气候的变化,以及客户皮肤改善情况,及时调整护理方案。然后在平时生活当中,要逐渐使自己成长为一名全能的,不仅仅局限于护肤老师这一身份的生活导师。作客户的倾听者,对于客户提出的情感方面的咨询,亦可给出自己的看法。观点一定要正向的,而不是充满戾气,或跟客户一起抱怨的,要给客户树立起一个正能量的导师形象......目前只想到那么多。回头这个培训也会被录入到系统后台,希望大家不忙的时候,能够抽出点时间,再去听一遍,甚至可以听上好几遍。这样一来,对于咱们的工作也就更加清晰了。对于我刚才上面讲的这些,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80章 从电影中获取的灵感 不客气的讲,就他这么一通中流击水般喋喋不休的讲话,全程说下来,能听进心里去,或是能从中汲取到一些营养和有所感悟的人,压根儿没几个。 反倒是以大老粗为主要载体的“沃德家”中层老板及底层员工,听不懂的人明明十居八九,却非要装出一副倍感受用的虚伪姿态。 好似历经过一番由古代师哲圣贤如沐春风般的思想重塑和精神洗礼,事后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原先让自己不开窍的、不理解的、过去悟不透的一些东西,只在眨眼间的功夫,便如尘封已久的智慧之门被开启,亦如淤堵不畅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一般,一下子全明白了,成了妥妥的“六边形战士”。 毋庸置疑,汪总那“伟岸”的形象势必又在这些人眼中高明了不少…… 论文治武功,要胜过秦皇汉武。 论富国安邦,要远超唐宗宋祖。 论弯弓射雕,成吉思汗亦不是对手。 论惩治贪腐,朱元璋也无出其右。 论殚精竭虑,雍正更是望尘莫及。 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孔明、鹏举之辈怕是也要颔首退席...... 就算是放到商海沉浮的职场上,那也是拔尖的存在。 论驭人之道,马云、李嘉诚都得靠边站。 论经商头脑,电视剧《天道》里边儿的丁元英也得退避三舍。 论起鸡贼来,十个柳传志跟和珅也不是个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但凡是听过汪总培训的人,那你必须成功,也必然成功。 这要都不成功,那都没天理啦! 汪总是谁呀?天纵奇才那是! 将上述几位企业大亨绑一起,外带着把王健林、马化腾、雷军、钟睒睒、张一鸣等这些个《胡润百富榜》上动辄就身价百亿、千亿的大佬们拢一块儿全算上,也抵不过汪总一次“熏陶”来得有价值。 若你要问,既然汪总那么牛逼,为什么百度和其他搜索引擎上均查无此人? 那我只能这样跟你说,越是牛逼的人,就越是低调。 这就好比是明星躲狗仔一样。 老底被挖的越深,反而证明不了什么。 只能说明你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到位。 你要真有那百密无一疏的本事,干脆让人连你的出生年月日都调查不到才是真的。 因此,越是网上查不到有关词条、对应信息及个人简介,越说明当事人的保密工作做的好。 或是其行事风格极为低调、不爱出风头,属于真正的、名副其实的隐于幕后、操控一切的大咖。 备不住马云、马化腾、刘强东的公司也都是经他一手操盘,才有今天的蓬勃发展、繁荣昌盛呢。 道理就这么个道理,爱信不信! 你要再问东问西、没完没了、抠字眼啥的,那你就是成心抬杠了。 对于抬杠者,“沃德家”人一般会有两种方式对待: 一种是群起而攻之。 用嗓门和少数服从多数的主观思维进行压制,迫使你服从和认可他们的价值观和思维逻辑。 对此,“沃德家”内部有一套“颜色论”,类似过去几十年里,那个特殊时代背景下的“血统论”。 简单来说就是,你身处在“沃德家”这个体系里工作,就必须接受“沃德家”所传递的价值观和企业文化。 “沃德家”若是红色,那你也要成为红色,而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任你选。 若这家公司是黑色,那你也要放弃你自己的颜色喜好,将自己变成黑的。 只有同这家公司、这个体系保持同一颜色,你才能一如既往的干下去。 第二种便是,若不能吸纳你为同党,自然就要把你踢出局了,不然迟早成祸害。 更不要想着试图去改变公司的“颜色”。 要知道,一家企业之所以能够实现不断发展和持续维系的制胜砝码和不二门径,就是它的“文化”和“精神”起到的作用。 这两样东西加一起,便成了这家企业的灵魂和根基。 你一个初来乍到者,寸功未立、威望全无,就想着对公司的“根儿”进行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和取缔,未免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招你来是干活儿的,又不是搞改革和拨乱反正来的。 首先得清楚自己出来工作的目的是什么。 清楚这个,余下的也就好办了。 本次培训很快便进入到最后一项,即“沃德家”全体员工的自我救赎。 有关“救赎”的话题,汪总在讲之前,还是习惯性的聊起了近30年前拍摄的那部曾获得过奥斯卡金像奖、长居豆瓣评分第一、至今都为人所津津乐道、被视为全球电影史上经典之作的美国剧情片《肖申克的救赎》。 说起这部电影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用“改变人生轨迹”这六个字来形容。 据汪总回忆称,这部电影从未在内地正式公映过。 首次登临中国本土,还是在1995年的10月26日,在尚未回归祖国怀抱的东方之珠———香港。 那年,汪总还不满30岁。 那时的他,已然从一名由老家河南周口走出来的农村孩子,正式转型为广州某高级中学执教的音乐老师。 按他的话说,他生命的前18年是在河南老家度过的。 18岁以后到现在,都是在“羊城”广州度过的。 在广州读大学、在广州找工作、在广州谈恋爱、在广州买房子、在广州创立自己人生的第一番事业...... 自己人生的大半轨迹,以及余生数十年,也将在广州这座“千年商都”度过。 他是在1993年年初完婚的,妻子也是搞音乐的,可以说是志同道合。 他妻子杨俪萍,也就是“沃德家”的董事长,被汪总和体系内的员工亲切的称呼为:杨老师。 在两口子还未创业,尚在学校执教期间,曾在95年10月下旬,被学校委托带领部分在声乐方面具有一定天赋的学生,去往位于香港九龙城区的喇沙书院作演出和专业交流。 期间恰好赶上《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电影在香港上映。 两口子趁闲暇,特意去影院观看了这部电影,感触良多。 第81章 草根逆袭总裁 其中,主人公“安迪”的遭遇,以及他通过各种方式,渴望摆脱监狱生活,并为逃出生天所付出的努力和坚持,给了汪总这样一个接近而立之年,有家有业、却又不安于现状,也曾不止一次幻想和挣扎过,试图逃离学校这所禁锢人性和一眼就能望到人生尽头的思想桎梏,想要在自己的人生画卷留下不朽篇章的“野心家”以再度想要“下海”创业的希望。 当监狱长在存放账本的保险柜里看到安迪留下的一部圣经时,圣经第一页赫然写到“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再往后翻,圣经里边儿还有个被挖空的部分,是安迪当年用来藏匿自己每天挖洞所要用到的鹤嘴锄的。 看到这一幕,汪总的心脏犹如挨了记18磅大锤狠凿一般,给他留下了毕生难忘的深刻记忆。 这孙子花了20年的时间,用一把小到不起眼的鹤嘴锄,为自己将来得以成功越狱“事业”而努力着。 这要搁旁人身上,别说是苦苦坚持20年了,就是给他两年时间,也未必能坚持得住。 站在安迪的角度,越狱就是一条不归路。 但只要他还从骨子里渴望自由,那他就必须坚持挖洞,寻找到机会就挖。 除非有一天,他不再对自由抱有希望,才可放弃。 可问题是,即便放弃了,那已经挖开的洞口又该怎么办? 用报纸塞住? 饶是如此,能糊弄住监狱长和狱警们一辈子吗? 被发现以后,无外乎两种结果: 要么加刑,要么惨遭皮肉之苦。 因此,打他下定决心要越狱,并付诸于行动那天起,他就再没有了回头路。 同样的道理,放在汪总身上,创业一样是条不归路。 毕竟创业不比兼职。 不是抽空就做、没空就不做的过家家游戏。 外快随时可以赚,但创业不成。 必然是需要投入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做的一件事。 况且那个年代,别说是抽空做副业了,当老师的私下办补习班都要被处理的。 老师是干嘛的? 是教书育人、以身作则的。 你这头教育学生不要钻钱眼里,要有知识分子的傲骨在,不为五斗米折腰,那头自己反倒是日进斗金、风生水起、买卖做得满世界都是,这岂不是让教育蒙羞? 合着面对学生时,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张口尽是冠冕堂皇之语,好的坏的全让你们当老师的说了。 可关起门来呢?又变另外一副嘴脸啦。 成了“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的不要脸”,典型的他妈的“hr提离职———不干人事(儿)”! 因此,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想要另辟蹊径,跟风搞“下海”经商那一套,必然是要付出些代价来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同那来之不易的“铁饭碗”作彻底的告别,而且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放弃容易,想回来可就难啦。 思虑再三下,汪总心中那股不知被扑灭几回的“创业”之火,也因受这部片子的影响,而再度燃起…… 并以燎原之势,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同杨董事长在床上翻云覆雨时的浴火,都没有他那段时期的创业火来的凶猛和热烈。 整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谁的话都不听,一门心思干到底了...... 培训结束前,汪总最后给我们做了一番“发自内心”的箴言: “伙伴们,咱们都是一群没有强大背景、没有优渥家室作为事业跳板的普通人,也可以说成是小白吧。虽然这个社会上的机遇有很多,但大多数都与我们没有太多关系。为什么?因为你所在的圈子和阶层里,人数占全国人口的比例实在是太大了。在如此广袤的人海之中去寻觅有能力者,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的创业者都讲究高效、快捷,没有也不具备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包括资金,来投入到筛选和培养人才的这样一个过程当中去。打个比方说,如果有一天,我总裁的位置要让贤,我准备退休啦,那我的接班人一定是从总部的高管当中选一个出来。不可能说,是从体系里几百近千位老板中选一个,甚至是从几万名普通员工当中选择一个,那是不切合实际的。记住,晋升之路一定是像走楼梯一样,一步一个台阶,逐步进行。创业没有回头路,晋升也没有捷径可走。咱们体系不讲究‘空降’,一切晋升始于你们自身的努力。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说,哪天汪总我突然安排一个主管或者组长什么的,到你们的部门和公司,抢了你们的位置,这是不可能的。这同样也是在咱们‘沃德家’这个体系里从来没有出现的一个情况。慢慢的,你们会通过各部门、各片区之间的交流发现,咱们体系下辖的所有创业老板,都是从基层的销售做起的,而且是具有非常牢靠的业务复制能力和团队领导能力,这都是经过咱们总部不断培训、以及相关方面做的比较好的大神不断分享后缔造出来的结果。每个创业老板都是实打实、不掺水的过来人、硬骨头。在咱们体系待的久的小伙伴都知道,咱们体系是不排外、不挤对新人的。新入职的小伙伴在自己的团队,不仅是工作和业务上有师傅和团队作为协助、帮教带练查,在生活上也是像在自己家一样,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你们的老大、你们的师傅去讲。因为我创办‘沃德家’的初衷,以及制定‘沃德家’的发展方向之初,我就立下了一个看似有些天方夜谭,但至今仍被我视为毕生追求的伟大宏愿,那就是将‘沃德家’打造成为一个‘乌托邦’化的家庭企业。不是家族,是家庭。我希望未来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不断加入到我们这个体系里的小伙伴,都能够在这里找寻到家的感觉。在这里上班,不仅仅是收获公平、金钱、地位、荣耀,还有人情味儿和幸福感。希望这一夙愿,能够在不远的将来尽快实现。到那时,我也算是功德圆满啦。也将无愧此生、死而无憾......好啦,今天的培训到这里就结束啦。最后,也感恩所有聆听培训的小伙伴,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并且能够在即将开始的双十一活动期间收获不俗的成绩,完成自己的业绩目标、实现业绩腾飞,给2020年留下完美的句号,也给辛苦半生的父母一次得以证明自己的机会!伙伴们,咱们下次再见!” 第82章 夜游彭城广场 这天晚上6点半下班以后,师傅王一飞一改常态,并没有像昨天以前那样,嚷嚷着带我们仨去吃晚饭。 而是在下班前的夕会上,嘱咐我们说,下班后随便吃点,他得去趟医院先。 赵乐多问了一句出啥事儿了,王一飞方才告诉我们实情。 原因是他老婆刚打来电话,说闺女下午有点儿发烧。 送医院检查后,确诊为急性肺炎,头疼、呕吐不说,身子都有些抽搐了,着实给老王吓得不轻。 赶上这事儿,我们仨也帮不上啥忙,只能假客套似的冲着师傅的背影喊道:“有事儿吱声,需要帮忙记得言语。” 蹊跷的是,今晚我们仨都毫无饿感。 相觑一番后,都说没胃口。 可问题是,不吃饭干嘛去? 总不能扭头直接回公司吧? 下午挨工位上一坐就是四个半小时,外加听汪总那么长一段“唐僧念经”般的絮叨,脑壳都快炸了。 哪怕不吃饭,怎么也得溜达溜达、换换脑子。 不然待会儿加班,指定熬不到半夜就得困的跟孙子似的。 彭博提议道:“要不咱到金鹰逛逛去?” “金鹰搁哪儿来?”我随口一问道。 赵乐说:“你真土low逼!金鹰你没去过?金鹰、金鹰不就搁娘市中心那块儿么?” 我以为得老远,问道:“咱这算市中心不?” 赵乐嘲讽道:“咱这算逼养啥市中心?和信这一片儿看着跟娘贫民窟似的,彭城广场才算市中心来!” “真假嘀?和信这边儿孬么?你看晚上这灯打的,啥颜色都有,不才好么?”我指着和信楼顶打出的“灯光秀”,饶有兴致的欣赏道。 “那你是没去过彭城广场那边儿。你要去啦,再回来和信这边儿,你就感觉这里是乡下。” 赵乐开口便是对“神秘”的彭城广场一顿猛夸,不知道的以为这市中心是他家的呢。 就这样,我们仨坐地铁直奔市中心。 照旧是地铁1号线,路窝方向,“徐州火车站”站上车,“彭城广场”站下车。 中间只隔着个“人民广场”站。 算上候车的时间,加起来没有10分钟就到地儿了。 出站后,在彭博的引领下,我们仨沿着金鹰·上街的地下通道,顺着吊顶上挂的路牌指引,很快便来到了6号出口。 随后乘上行扶梯,径直通往地面。 别的不说,单是经“彭城广场”站上下车、进出站的乘客数量都够吓人的了。 不说人山人海也差不多了。 人流量之密集,甚至不亚于一线城市里那些重点车站在节假日期间的客流人次了。 更让我叹为观止的是,上行至地面后,矗立在我眼前的一座座高不可攀的,颇具摩登感的楼群。 其奢华之程度,上来便给我一种打死也消费不起的压迫感。 仿佛我再多看眼前的大楼一眼,就要被它整个吞噬了一般...... 那一刻,我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是个穷人。 眺望周围的一切,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大厦比比皆是,热闹非凡。 前方不远处,便是金鹰国际购物中心。 八根擎天柱撑起整个金鹰b座,在夜色的衬托下、在灯光的渲染下,整个商圈儿都显得要高级和摩登不少。 不夸张的说,将这里附着在上海外滩一角,也不会有丝毫违和,绝对符合魔都的审美标准。 拿金碧辉煌、繁花似锦、华灯璀璨、八街九陌等溢美之词来形容,亦不为过。 赵乐那货说的对。 到了这儿,再去看和信,不说云泥之别吧,但也所差甚巨。 如果说,彭城广场这边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商圈,那和信广场撑死算是个城乡结合部。 凡事儿就怕拿出来作比较。 兹一比,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作为苏宁置业集团2016年重点打造的项目,在当地人眼中,徐州苏宁广场可以说是被寄予厚望。 更是作为整个徐州、乃至淮海区域内独一无二的城市地标,为人们所熟知。 据说光总投资就超过了60亿元。 广场总体量超50万平方米,其中涵盖了超五星级凯悦酒店、soho办公、国际5a甲级写字楼、服务型国际豪宅,以及占地约16万平方的国际购物中心。 其中,主塔楼尤以266米的高度,稳坐徐州诸多高楼之头把交椅。 据传,徐州苏宁广场还是由英国凯达环球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进行设计并完善的。 设计方案以祥云为概念,创意新颖、超现代化,建筑主体与裙房均采用的是流线型设计,为城市中心标志性的大型艺术建筑,踞“城央轴心”不可撼动之地位。 赵乐一副坐地户的架势,完全把我和彭博当土老帽儿一样,手指着四周的高楼大厦,逐个介绍道: “咱挨着的这个就是苏宁,凯悦酒店就搁上头嘞。往里走,就是金鹰。再往里,是金地商都。金地后边儿,是1818。金鹰左手边儿那个,是国贸。西南头那边儿那个,黄色楼那个,古彭大厦。那不写着呢么?古彭对过儿,维也纳。咱后边儿,彭城饭店。这不搁那儿呢么?马路对过儿正盖着的是德基,不知道烂尾没有……嗯!奶奶!这逼养徐州最值钱的房子都搁这儿了。” 彭博感叹道:“那!别说买下这里边儿一栋楼了,孬好弄个一层给我,我都娘躺平了。” “别说一层啦,给我一间也够啦。俺爸妈到现在还没给我买房嘞。看那意思,保不齐就得指望我自个儿给自个儿买啦。”赵乐也啧啧感慨道。 我却志不在此,兴趣全在当前这份工作上头,忙问他俩道:“这里哪儿有卖护肤品的不?” 彭博不解道:“弄熊?你不会想搁这儿买护肤品不?送你对象还是......” 我错愕道:“我哪儿来对象?” 赵乐“精”得跟猴儿似的,冲我献殷勤道:“这地儿的东西逼养死贵,你看看这商圈儿,每个月店租都多少啦。咱就是卖护肤品的,你还搁这儿买干啥?还不如搁我这儿买嘞。来一礼拜啦,我现在还没破处嘞!你帮我破个处,我请你吃......吃、吃棒棒糖!阿尔卑斯的,口味儿你选!” 彭博讥笑道:“我日你哥了,俺以为你请人吃什么大餐嘞。棒棒糖谁吃?怎么不得来根儿华子?” 赵乐自嘲道:“我操,逼养啥条件?还华子呢。俺妈上礼拜转我的几百块钱生活费,眼瞅着都快见底啦。马上马饭都吃不起了快,我现在抽烟全靠蹭。逼养章晓康和王畅那几个人,都他娘管我叫烟混子!诶,操!” 就这样,我们仨你一言我一语,连推带搡地快步跑进苏宁广场1层。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国际一线美妆大牌专柜所霸占。 不需爬楼、不需乘电梯、更不需要满世界去搜寻。 兹你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起,琳琅满目的美妆护肤品便如同璀璨的繁星一般映入你的眼帘。 只有你目不暇接的份儿,绝不存在于说,不具备吸引你的力量。 尤其是对于从1岁至99岁都爱美的女性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那时,我还不具备看一眼商标,就能立马识别出品牌的本领。 还是要看到对方品牌的中文名后,才能勉强对上号。 老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饶是不用护肤品,但通过电视、电脑和手机上时常蹦出的广告宣传片,也能晓以一二。 像:兰蔻、雅诗兰黛、迪奥,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而像:赫莲娜、娇韵诗、sk-ii、娇兰、希思黎、海蓝之谜、科颜氏这些,真的是头一回听到。 对于我这样一个比小白还小白的外行来说,实在记不清如此之多的品牌。 我不禁跟心里念叨: 看来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精致女人导师”,光靠所谓的口才、思想和经验,还是远远不够的。 一位成功的护肤品销售,不能单单只会卖护肤品,还得真正了解护肤品,以及这个行业的内情。 所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就是这个道理。 也只有让自己足够专业了,后面自己根据客户的肤质、皮肤问题,以及使用的护肤品所作出的判断和分析,才能更加客观和使人信服。 别说,这一个个护肤品专柜里里外外,还真不缺人逛。 有挎着包、没有伴儿,一个人独影阑珊、随便看看的。 也有几个像闺蜜似的手牵着手、胳膊挽着胳膊,脸上画着浓妆、穿着稍显浮夸的学生妹,东瞅瞅、西摸摸,拿起又放下。 此举不太像是在挑适合自己的化妆品,倒像在是寻觅她们祖上前几代人不幸流落在外的家传之宝一般。 还有的,就是典型的小情侣逛街。 男方对于这一类涂涂抹抹的玩意儿毫无兴趣,女方则表现出像许久未见到自个儿亲妈时的鼓噪和兴奋。 不管去哪个品牌的专柜,永远是一副山炮进城、土包子开花的德性。 哪天要告诉她们说,这柜台里面的香水、气垫、精华全都不要钱…… 那! 别看平时文文弱弱、各个手无缚鸡之力,拎个包都嫌累。 兹你说不要钱、随便拿,丫挺的立马能迸发出积压在丹田小宇宙中的洪荒之力,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得把这些个瓶瓶罐罐全扛回家去,柜台都不带给你留下的。 第83章 一睹柜姐风采 我们先是进了家“兰蔻”的专柜。 店里正在搞双十一大促,还推出了什么大促期间的省钱攻略和套餐。 如:买1瓶兰蔻粉水400ml正装,送2瓶125ml的粉水中样,外加3瓶50ml的粉水小样。 送的加起来共400ml,也算买一送一了。 再例如:买1瓶兰蔻小黑瓶50ml正装,送8瓶7ml的小黑瓶中样,合56ml,相当于4.7折。 还有:买1瓶兰蔻菁纯眼霜20ml正装,送5支3ml同款眼霜中样,等于买20ml送15ml,合5.7折。 “哟,你别说,这逼养双十一优惠力度怪大嘞!买一个,送那么老些(多),真合适!回头俺对象学校没课的时候,俺得带俺对象来逛逛,双十一不买,更待何时?乌......” 赵乐先是一通没头脑的自我高潮,刚准备拿拳头捶下墙,顺带着喊声“乌拉”。 可还没等他叫出口,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住了。 只见一旁海报上清楚的标注着每一款套餐的价格,赫然醒目。 赵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小黑瓶精华30ml,780元。 50ml的,1100元。 菁纯眼霜,20ml......1200元?! 菁纯面霜,30ml,1580元!! 赵乐忍不住低声骂道:“我日她祖奶奶,这逼养护肤品里装的金子呗是?卖那么屌鸡巴(jie , bei)贵!30毫升能用多久?当水喝,还不够狗饮的嘞!这逼养当个女的是造业(缺德)哈,净逼养把钱花这上头,我一个月花在吃喝上的钱也用不了娘那么多耶!真他妈了个x的难揍(不好对付)!” 听他这么一通张口闭口,不是逼养的,就是妈了个x的脏话粗口,我和彭博都乐了。 心说:这孙子,毁就毁在个嘴上! 刚刚还一连拍胸脯说,抽空要带她那还在上学的对象过来看看,趁活动,喜欢啥买啥呢。 这一眨眼的功夫,180度大转弯儿,干脆声讨起全天下的女人来。 字字句句,指向女人花钱是原罪,花的还都是男人的钱。 还爱攀比。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没有不成!不给买就闹分手。 也不知道赵乐对象到底是何许人也,能给这孙子气成这副熊样。 大有恨不得要挺身拔刀,活劈了对方的架势,人眼瞅着快不正常了都...... 我低声问彭博:“他这是受什么刺激啦?” 彭博冷笑一声道:“管他治啥?这孩子精神不正常。” 赵乐回嘴道:“你逼养精神才不正常嘞!说的都是娘放屁拉撒的话。东西贵还不让说啦?有钱你买。” 在和赵乐的互怼中,彭博向来是不让半分:“俺是没钱,俺也没对象,正好省一笔。你对象你不买,到时候她找别个男的要去,看你咋治?” 赵乐急了,作出一个左右开弓、扇耳光的动作,凶神恶煞似的说道:“敢!个逼养的,不想混了我看......敢逼养冲别的男的伸手试试,手给她剁了!再扫脸?(hu)死她个万人揍的!看以后还敢不?”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操,你骂人可够狠的,万人揍的都出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赵乐立马又变出一副笑模样,呲牙道:“洒洒水、麻麻嘚,唔该唔该、冇问题啦!(小意思、一般般,谢谢你、麻烦你、没问题啦!)” 彭博一脸嫌弃的埋汰道:“这憨孩子,病的不轻。” 恰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女士小西装的兰蔻柜姐走到我们面前,双手交握于腹部,同我们寒暄起来。 或许是疫情的缘故,她还戴着一次性防护口罩。 虽然看不到她的鼻子和嘴,但也丝毫不影响她那双灵动的“卡姿兰”大眼睛冲我们频频“发电”。 以至于后来我们准备打道回府时,彭博还一步三回头地朝这位柜姐抛出不舍的目光,并感叹道: “苏宁和金鹰这边儿的毛妮儿长得是真不孬,数这个毛妮儿最俊(zun)!” 回到刚才那位柜姐冲我们搭讪的镜头。 她表现得很淑女,服务态度异常的好。 一对柳叶眉不时就跳动两下,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状,笑声温润且柔和。 我心说了,这女的八成是新来的,拿我们仨练练手。 不然连我这个刚入门的外行都知道,护肤品这东西只在女性人群中有市场,大老爷们儿没事儿谁买这个? 撑死就像赵乐那样,买给对象用的。 这还不能白买。 买完以后,怎么不得就热打铁,趁着你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正伟岸和高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先啐对方两炮的? 按照赵乐的腔调,千八百块钱花出去,就算是打水漂,那也得听几声响吧? 横不能就换来一声“谢谢”。 哪儿那么便宜的事儿? 说句不好听的,留着这钱,去趟韩庄都够克好几气儿的了。 完事儿人还给你下碗热腾腾的挂面,外加俩水煮荷包蛋,给你补补身子,服务绝对到位! 那钱花的才值。 柜姐笑吟吟地问道:“三位,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彭博尬笑道:“看看、看看,随便看看。” 只逛不买。好听了说,叫“市场调研式”逛街,或“浏览器式”购物。 难听了讲,就俩字:穷逛。 我们仨就属于妥妥的“穷逛”。 说起话来自然没啥底气,更没啥脾气,就怕对方一直跟着我们。 到时候不买不行、买了又肉疼,那才现了大眼呢。 人柜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会说话,开口便给了我们仨一台阶下:“咱们这里陪女朋友、陪对象来的男士有不少,但是像你们这样,三位男士结伴来的,倒真是头一回见。还是三位那么年轻、帅气、精致的男生......你们是替女朋友过来看的吗?想给她们个惊喜。” 我是会抠字眼的,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急中生智,指向站我右边的赵乐,忙不迭的说道:“对对对,就他,他要给他对象挑套护肤品。他说他一个人拿不定主意,非拉着我俩一块儿过来陪他看看,帮他参谋参谋......” 赵乐眼见自己就这样被卖了,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爽。 可又当着人柜姐的面儿,不便发作,只得硬着头皮,又把责任推卸到他那还在上高中的对象身上,道:“嘿嘿,过来看看。这苏宁一楼我看有不少卖护肤品的店,也不知道选哪个好。关键是俺对象这个人还挑,之前用的都是雅诗兰黛,也不知道给她换个牌子管不管使?就怕不落好。” 这柜姐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主儿,表情也在随着我们仨的言辞转换而发生变化。 备不住还没等我们仨吱声,她就已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并打好腹稿,随时应对我们的巧言令色。 听赵乐这么说,人也只是笑笑,继而表示理解:“这说明你女朋友在你心里占据了独一无二的位置,现在有像你这么痴情和专一的男生可不多了。现在不少男生给对象准备礼物,都是能糊弄则糊弄,能凑合就凑合。你真的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男朋友......” 赵乐听完这话,甭提多受用了。 心里怎么想的,全写在了脸上了。 本来眼睛就不大,再一笑,干脆就眯成一条缝了。 这还不算,牙呲得连牙床都露出来了,活脱儿一二傻子。 一瞅他那德性,我和彭博就无奈地直摇头。 唉!这孙子,算是没治了。 彭博摇头之余,还不忘感慨两句:“平时都是咱拍客户马屁,这回可倒好,改人拍咱彩虹屁了......” 不想,这句话还就让那柜姐给听见了。 我严重怀疑起她的属相。 不是属耗子,就是属兔子的,听力和灵敏度都太好了! 人听完以后,只是嫣然一笑,随后便询问我们仨道:“你们平时工作也需要接待客户么?你们是做哪一行的呀?” 赵乐这货没啥心眼儿,张口就来:“俺们也是卖护肤......” 趁着他没把话说完,外加当时店里人也蛮多,声音多少有些嘈杂,我赶忙打断并圆场道:“卖黄金的我们......” 柜姐听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我们仨。 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信还是不信,但紧随其后她说出来的话,却包含了对我们仨满满的认可: “哇,现在男孩子也卖黄金了吗?我一直觉得在金店上班的都是女孩子呢。现在像你们那么阳光帅气的男生,都参与到销售黄金的行列啦,那以后我们女孩子的压力就更大啦。对啦,你们在哪家店卖黄金?是苏宁和金鹰这边吗?还是......” 为避免他们俩穿帮,我依旧抢着回答“唔,不是。是在和信那边儿,和信广场。那儿你去过么?和信楼底下也有家苏宁广场,里边儿一楼也是卖黄金的。什么周大福、老凤祥、老庙啥的......都有。” 这柜姐也蛮健谈,懂得顺藤摸瓜,很会接话、绝不冷场。 这在销售行业里,叫作“话题跟踪”。 或者说,叫“延伸话题”。 她没有问我们在哪家金店上班。 而是以自身需求为例,说她马上要过生日了,想给自己买一条金项链来着。 便问我们,这几家店里,哪家性价比更高一些。 我们把这当成是一种试探。 是她想以此了解到,我们是在哪家品牌旗下的金店里打工。 但又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继而采用的一种较为含蓄和婉约的询问方式。 精得跟猴似的我们,听完立马明戏,自然不会上她的当。 彭博作出一副难为情的姿态,道:“那俺可不敢随便给你推荐,俺们也是刚入职的新人,还没转正嘞。” 我心里偷着乐,心说:彭博这孙子也是够能装的,说起瞎话来真是把好手,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说错。 我们确实是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距离转正也还早。 不过我们不是卖黄金的新人,是卖护肤品的新人。 这点,估计这柜姐打死也想不到。 柜姐见状,便没继续问下去了。 估计心说:合着闹半天,遇到仨瞎屁不知的棒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鉴宝专家呢。 第84章 周到服务 赵乐及时打破尴尬,将话题焦点重新转移到了护肤品上头。 他指着柜台上摆放的一套护肤品,问道:“这是管啥的?” 柜姐笑着介绍道:“这是咱们家的明星产品———兰蔻小黑瓶精华肌底液。像小黑瓶的话,主打的功效就是修护和维稳。皮肤状态不是很稳定、时好时坏的时候,用这个,就能够很快的去帮你把皮肤的状态给维稳好。维稳、维稳,维护稳定嘛。尤其是对女生来说,平时护肤感觉吸收效果不是很好的话,就可以用这款精华肌底液,能够促进后续护肤品的更好吸收。包括对于像敏感肌、痘痘肌、沙漠大干皮这些肤质,坚持使用两到三个月,对于受损肌底和受损肌肤屏障的修护效果,也都是非常可观的,基本上算是每位女生家中必备了。” 赵乐恍然大悟道:“噢———这就是那兰蔻小黑瓶啊。以前光听说过,没见过。诶,这瓶子设计不孬看。啧,我搁拼多多上看到有不少这样包装瓶的,一模一样,但牌子不是兰蔻,叫啥的都有,是不是仿你们的?” 柜姐回话也很严谨,并没有表态。 只是含蓄地笑道:“这个不清楚......” 彭博却在一旁补刀道:“哟,赵公子这身价,还逛拼多多呢?” “我啥身价?啥身价还不能逛拼多多啦?啥毛病给惯的......”赵乐抬脸回怼道。 彭博懒得再与他争执。 只是背对着依靠在柜台前,轻声道:“乐乐这个逼养的,一天不装逼,跟娘少块儿肉似的。” 我对此也是冷笑不语。 彭博脸一斜,顺势拿起右手边处放的一只灰色的瓶子,问道:“这是啥幌子?看着跟水儿似的......” 柜姐耐心的解释道:“唔,这是咱们兰蔻的极光水,是今年1月份最新推出的一款产品,也是一款专为咱们亚洲人肌肤所设计的产品,也是今年双十一大促期间的爆款。” “管啥的?”彭博随口问道。 柜姐没太能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嗯?” “管啥功效的?”彭博又完善了下他的问题。 “嗯,像这款极光水的话,主要作用就是,可以帮助细腻皮肤、均匀肤色、改善暗沉这些。因为兰蔻极光水的话,里面采用的是97:3的这样一个精密的水油比,能够起到平衡肌肤水油啊,同时达到焕肤、锁水、保湿呀,以及帮助皮肤达到抛光、净澈、透亮的这样一个效果。特别特别适合油皮和混油皮的肤质使用,所以也被称之为‘混油本命水’。” 彭博听完以后直点头,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脸倒不油,就是最近有点起皮。像这种情况,用啥合适?” 柜姐随即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通体粉嫩粉嫩的化妆水,推送到彭博面前: “起皮的话,建议是用这款清滢柔肤水,我们一般都习惯叫它‘大粉水’。这个水一年四季都可以用,里面有多重保湿成分,可以有效的去带走脸上的老废角质,软化皮肤,从而达到滋润肌肤的效果,尤其适合干性肌肤来用。一般像我们店里,这些用粉水用习惯的顾客,她们都管这叫‘干皮救星’,或者是‘干皮亲妈’。” “这么屌的么?”彭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多少有些不信。 柜姐也不含糊,既然不信,那就试试。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只见柜姐从柜台最下面拿出一只开过封的粉水中样,外加一支皮肤水分测试笔。 示意彭博,让他把脸凑过来点,先给他做一次皮肤水分和油分的百分比检测。 待柜姐拔掉测试笔的头盖后,只听得“嘀嘀”两声开机提示,原本晦暗无光的显示器,立马亮了起来。 显示器上列举出了三种检测标准,分别是:弹性、水份、油份。 在给彭博的皮肤做测试之前,这三样指标均为空格。 彭博颇为配合的将右脸伸进柜台足有半尺的距离,柜姐手持测试笔,将笔头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处。 约有五秒钟的功夫,便再次听见一道“嘀”的提示音,柜姐方才将测试笔拿掉。 或是怕测试笔能随意修改数据的缘故,我们仨赶忙将头探进去,问道:“咋样、咋样?” 柜姐也不避讳,将显示器面向我们,只见上面清楚的展现着三组数据。 其中,弹性检测的结果是一张哭丧脸。 显而易见,皮肤弹性不是很可观。 另外两组数据均是百分比: 水份占比17%,油份占比29%。 浅显的理解就是:水少油多。 彭博不解的摸了摸自己干到有些爆皮的脸颊,喃喃道:“不能吧?我这脸明明是干耶,咋能油嘞。” 柜姐笑着给他解惑道:“水少油少、水少油多,都属于是皮肤干燥的一种内在表现。只有当你皮肤底层的水份含量高过油份的时候,而且是呈翻倍状态高出时,你的皮肤才不算是干燥。来,我给你擦一下这个粉水,擦完再给你测一下,看看使用前后的区别。” 彭博受宠若惊道:“哟,还有这服务嘞?我咋有点儿不好意思嘞......” 趁着柜姐去一旁准备器皿和化妆棉的空隙,赵乐忍不住挖苦彭博道:“你逼养装得跟真的似的嘞,待会儿人那小手搁你脸上咕拧(活动)的时候,你正好拿嘴漱漱(fu , fu)。” “靠恁哥,你咋不漱(fu)嘞!”彭博不悦道。 “诶,人家又没给我做脸。要给我做脸,我肯定漱(fu)。”赵乐一副无赖相道。 柜姐回来后,先是拿出几片白莹莹的化妆棉,叠加着放在一只透明器皿里,随后拧开粉水的瓶盖,缓缓往里倒。 待将器皿中的化妆棉完全浸透后,将其拿出。 再看器皿里的残水,几乎只剩下痕迹,用量控制的绝对到位。 柜姐动作娴熟的将几片化妆棉相继贴敷在彭博的额头、脸颊、鼻梁和下巴位置。 专业术语称之为“五点式”湿敷。 柜姐的手指纤细且修长,还十分白皙。这要抓在手里,怕是沉寂在体内的荷尔蒙会瞬间迸发。 再看彭博,这孙子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尽管他一直在憋笑,但不断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此时此刻的得意和享受,好像占了人多大便宜似的。 湿敷大概有五分钟左右,柜姐便将他贴在他脸上的,已经微微有些发干的化妆棉拿掉。 完了又用手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促进水份吸收。 彭博这下更美了,甚至撒娇似的嘟囔道:“轻点儿、轻点儿。” 柜姐有些不自信的反问道:“重么?我还担心你嫌轻呢。” 事后,柜姐又拿起测试笔在彭博的脸颊处“怼”了下。 同样是不到五秒钟的功夫,测试笔又发出一记提示音。 我们仨再度将脑袋探过去,好奇心促使我们一刻也等不了,只想亲眼见证,看是否会有奇迹发生...... 第8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结果自然是可喜的。 皮肤弹性显示,从哭丧脸变成了笑脸。 水份从原先的占比17%,提升到了50%。 油份也从原来的29%,降到了23%。 单从数据上看,这个变化确实蛮大。 光是用了一次,这皮肤水份占比就翻了好几个番。 这要是每天都用的话,那这皮肤还不得嫩得跟水蜜桃似的? “妈了个巴子,那么牛的嘛?我操,到底是大牌儿啊,一次就见效啦。啧!真屌、真屌......”赵乐一阵儿猛夸道。 柜姐貌似并不在意赵乐那张口就是脏话的习惯,好像能自动将其过滤掉一样,还不忘友情提示道: “每个人皮肤状态不一样,见效速度也因人而异,贵在坚持吧。坚持用上一段时间,度过一次皮肤代谢周期,皮肤状态肯定是要比之前好很多的。” “啥叫皮肤代谢周期?”彭博问了一个我和赵乐也想问的问题。 “咱们皮肤的表皮是分为好几层的嘛。咱们的表皮细胞是从这当中最下面的一层,也叫基底层,从基底层生长、分裂,然后逐渐的上移、逐渐往外延伸,最终达到自然脱落的这样一个过程,就是皮肤的新陈代谢了,代谢周期一般是在28天左右。”遇到我们仨这现实版的“十万个为什么”,也算这柜姐倒霉,二话不说,直接上干货。 所谓:用魔法对抗魔法。 自然也要用专业来对付专业。 “唔,意思是,我用这个水的话,得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见效?”彭博拿起瓶子,转着圈儿的打量着。 “这只是比较科学的一种见效周期,大部分人是这样。当然,也不排除那些肤质本身就很适合用我们兰蔻产品的顾客存在。针对于这一类顾客,快的可能用上个三五天、一礼拜就见到效果了,因人而异还是。”柜姐回应起话来还是相对比较严谨的,不然稍不留神,让喜欢抠字眼、钻空子的客户抓住话把儿,以后麻烦自然少不了。 我问:“这一瓶多少钱?” “拿来给咱们试用的这款是非卖品,咱们正装是400毫升一瓶,单价是495元。现在正好是赶上双十一大促嘛,有活动。是买一瓶400毫升正装粉水,送四瓶同款125毫升的中样。这样一来,连买带送,到手一共是900毫升,还是蛮合适的。” 我严重怀疑这柜姐当年上学那会儿,一准儿是她们年级的理科扛把子。 不然这一大串儿我听了都眼晕的数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1+1那么简单。 仿佛把计算器直接按在了脑子里边一样,手拿把掐、说来就来。 谁成想彭博却面露难色道:“有点儿小贵就是......” “是的,这也是兰蔻迄今唯一的一个很难去改变的瑕疵,那就是在目前市面上具有等同功效的产品当中,很难找到比咱们这个品牌更便宜的平价好物了。就我自己的感觉而言,说便宜吧,也不算太便宜。说好用吧,嗯哼......那也是真的好用。”柜姐莞尔一笑道。 “倒也是。”一向善于诡辩的彭博,这下也没了脾气,只得点头附和,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我要买这个水的话,还能再便宜点儿呗?” 柜姐有些难为情的笑着说:“抱歉,以我目前的能力跟权限,这个价格我是没办法更改的。因为我们这儿也是全国连锁的直营店嘛,对待客户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价格也是全国统一的。不过你要确定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跟我们店长申请,看能不能额外多送你一瓶兰蔻极光水的中样。” 说完,她便拿起刚刚彭博手里拿的那只兰蔻极光水正装,道:“就是这个正装的同款,比这个要小一点。” “小多少?”彭博死盯着问道。 “正装的话,分两种。一种是150毫升,另一种多一点,250毫升。中样的话,10毫升。” 话音刚落,只听彭博口中蹦出一句:“我嘶———” 我知道,他原本是想说“我日”的。 估计是碍于漂亮柜姐面前,想保留自己的光辉形象,这才没口吐芬芳。 只见他调侃道:“我估计啊,那250毫升的,买的人得少,信不?” 柜姐一下就明戏了,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自嘲道:“这数字不太好听是吧......” 彭博的思路阀门明显被打开了。 聊起天来,话题是呈跳跃性的,转变极快,一般人还真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用略带有一丝吐槽的语气说道:“10毫升,忒少了点儿不?孬好给个50毫升的也管。10毫升,我这用两回就没啦。” “哪儿能用两回就没了呀?这个极光水的话,你就当爽肤水或者柔肤水去用,一次不用倒太多。加上你们男生一般没有早晚护理的习惯,估计都是晚上才用。一天擦一次水,能用差不多一礼拜呢。”柜姐带着一股“小情绪”嘟嘴道。 谁想彭博却有意胡搅蛮缠:“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都说啦,一瓶最多用一礼拜,那你多给我几瓶,我不就能用一个月啦?” 柜姐貌似也看出了他是有意为之,但仍压着脾气和嗓门儿,耐心的安抚道: “这不是我不想给你,是在我具备的权限范围之内,我最多只能给您申请到一瓶。而且还不确定是否能够申请得到。因为您也看见啦,双十一大促期间,进店咨询的顾客就没停过,所以像这种额外赠品肯定是供不应求的。也没准儿等我去给店长申请的时候,东西已经送完了。虽然只是一瓶10毫升的中样,但有总比没有强,您说对吧?” 听罢,彭博也不给人个准信儿,要还是不要,便又换了个话题,嘟囔道:“那我也不太会用这产品,咋办?” “唔,这个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是有品牌公众号的。”说完,柜姐便指了指摆放在柜台一角的有机玻璃制的“二维码标识牌”道,“扫一下那上面的码,就进入到我们品牌的公众号了,里面有很多关于产品的分享、介绍,还有一些使用教程,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打开去看的。” 彭博随性的目光只是顺着柜姐手指的方向简单瞅了一眼后,便又重新聚焦到了柜姐本人这儿,极尽暗示道:“公众号又不是专门为我服务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说对吧?再说到时候如果有别的什么需要的,我总不能跟公众号说吧?它给我咋摆置(处置)你说?是不?” 听到这儿,估计傻子也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冰雪聪明的柜姐岂能不知? 她也不扭扭捏捏,说话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说道:“那你加我吧,回头在使用方面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不知道自己的肤质适合用咱们家的哪样产品,随时可以问我。我这边不忙的话,看到了会尽快回复的。” 彭博立马暴露出一副阴谋诡计得逞的嘴脸,乐呵呵地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扫码加好友,一边不忘臭贫道:“早该这样了,别的都不重要,主要就是想让你手把手教我,这回得了!” 柜姐收回手机,说了一句:“那你们稍等下,我去跟我们店长申请下,看极光水中样还有没有......”说完,也不等我们回话,便转身离去。 彭博还不忘提醒她道:“这是小事儿,你别忘了通过好友是真的。” 赵乐阴险的笑道:“这娘们儿心够大的,也不嚷嚷着让你先结账再说。她不怕我们跑咯?” 我冷笑道:“跑?这到处都是摄像头,跑了八成明天就上人店里的黑名单了。” 彭博说:“上她们店黑名单倒不怕,关键是我要跑了的话,反手就得上这毛妮儿微信的黑名单,那不白忙啦?” 赵乐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倒不是佩服彭博的撩妹技巧,而是佩服彭博为了撩妹,真敢硬生生的往里砸钱。 花四百多块钱,就为加对方的微信,能不能泡到手还另说,这投资未免有点儿大。 对此赵乐也承认,搁他的话,除非对方有那方面的意思,不然自个儿打死也不会认识第一天就为对方花钱,还是花那么多钱。 有这闲钱,出去捏个脚,不比花这上头来劲? 彭博臆想道:“你懂个鸡儿!有投资才有回报。你当我傻?五百块钱花出去,就为换个微信。我这叫博好感,知道不?第一印象很重要。将开始对你印象就不好了,后边儿还拉(聊)啥?这就跟咱聊客户是一样的。一开始你不得打造下自己的形象、立一下人设再?你要说你是个屌丝,是个老色批,是个二五郎当的街(gāi)溜子,那他妈谁跟你拉呱?谁跟你这儿买护肤品?谈对象也是。你总不能娘上来就跟人小闺女说,我看你长得怪俊( zun),我想尻(kāo , 形容‘性’的侮辱性词汇)你!那他妈成啥啦?好的感情那得慢慢培养,哪儿能上来就尅?又不是娘泰迪。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拉拉呱、一块儿吃个饭、看场电影、逛个街,再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啥的......诶!先来个全方位的了解,最后才是进入主题、深入探讨。等俩人聊开心啦、聊的才好的时候,那!到时候小手一牵、小路一走、小情话一拉、小嘴儿再一亲,最后小宾馆一开,我操!太办肆了!” “你跟娘做梦似的嘞!现在的小妮儿要有你说的那么好骗,哥哥我早就不是童子身了!”赵乐奚落道。 “你跟娘七叶子似的嘞!屌毛还没长齐的一小毛孩儿,整天这个那个的......等你身份证上年龄过18了,再跟我说话。”彭博索性拿起年龄说事儿。 “诶!那俺也是小鲜肉,你反正是娘老幌子了!”赵乐不恼反笑道。 “回来了、回来了......”我见柜姐回过身,朝我们这边走来,赶忙提醒他俩,别回头再让人给听见了。 彭博立马装了副笑脸道:“回来啦,美女。申请到了呗?” “挺不容易的,库存就剩下最后三瓶了,帮你捡了个漏,迟一点怕就没戏了。”柜姐开始面露难色,继而立马又化作一副轻松的表情,堪称“翻脸比翻书还快”。 彭博不依不饶的跟人打镲:“那你还不都给我申请了?以后又不是不买啦。还得给你介绍客户嘞......” “等我哪天当上店长啦,我自掏腰包,送瓶正装给你。”柜姐信誓旦旦的说道。 彭博也就坡下驴:“管!有你这句话就管。那以后有啥不懂的,我就微信上问你啦,你可别不理人哈。” “看到就会及时回复的,放心。” “管!搁哪儿付钱?是你们扫我,还是给我个码,我扫你?”彭博话音刚落,就已经打开了微信“扫一扫”功能。 “啊,统一是在收银台结账的。”柜姐引导我们往收银台方向走。 彭博还不忘补充道:“结账的时候要不要跟收银员说一声,你给推荐的?别回头不算你提成......” “唔,没事儿,您直接付款就行,我们回头都要核对的。再说,还有监控呢。”柜姐随性的说道。 “行吧,赠品都给我捎上了不?别有落下的,还有那个水的小样,10毫升的,别忘啦。苍蝇再小,也是肉,是不?”彭博还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都给您打包起来的,还有小票。” “管!谢谢小姐姐啦。回头微信联系,拜拜。” “好,欢迎下次光临。” 听到这句话,彭博明显有些失落。 我们都知道,这家伙想听的并不是那句冷冰冰的“欢迎下次光临”,这话职场通用,拿来说给任何一位顾客听都可以。 他想听的是:想你、等你回来这类仅限于男女朋友之间所说的话。 就算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说一句“期待和你的下次相遇”或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那也行啊! 总比“欢迎下次光临”强。 这不明摆着又惦记想卖我东西么? 第86章 首战不利 回到公司已是晚上8点一刻。 除了我们仨之外,其他人都已早早的坐在各自工位上。 不说都在老老实实的聊客户吧,起码氛围是好的。 是符合虹姐期待中那样的。 偌大的办公室几乎做到了鸦雀无声。 只有鼠标发出的“嘀嘀”声和键盘打出的“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好似一段行云流水般的轻音乐。 但这过于安静,甚至安静到有些压抑的气氛,对于像我们仨这般姗姗来迟的人而言,并不是特别友好。 加上师傅王一飞又在医院。 瞅他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还有那架势,甭说今晚啦,明后天能不能照常来公司上班都不一定。 别说,这没了师傅在跟前儿,我们仨就跟失去了母鸡庇佑的小鸡崽儿一样,失了底气不说,还没了安全感。 要老王在的话,我们仨即便是晚来个那么一时半会儿,也问题不大。 即便被说两句,也是由他来说。 老王要不在的话,就不好说了。 都说没了主儿的马儿任人骑,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训人、教育人的机会,但凡有点儿官瘾的人,还不趁此机会说两句? 也该着我们仨倒霉,刚进办公室的门,就撞上了王力。 这孙子临出门前,正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摸烟呢。 看来是招人招累了,开个小差,出去找个僻静地儿吹吹风,顺便吸两口。 见我们仨排队进门,脸上挂着笑,动作却很轻,一下便看透了我等的心思,便故意将嗓门儿拉高。 看似寒暄,实则却居心叵测的冲我们仨招呼道:“哟!上哪儿去啦?这会儿才回来。” 彭博尴尬的笑笑说:“去金鹰逛了逛,买了点儿东西。” 我赔笑,却不作声。 王力朝后撤了半步,歪着头死盯着彭博手里拎着的袋子,问道:“耶!这是买的啥?衣服?” “护肤品,兰蔻的。”赵乐补充道。 “耶!大兄弟还用护肤品擦脸嘞?兰蔻好像是个名牌吧,不便宜反正。我看好像买了不少?多少钱买的?”王力惊讶道。 “五百块钱。”赵乐这孙子,一到露脸儿、谝能(装逼)的时候,总少不了他! 好像这一袋子护肤品是他花钱买的一样。 “我嘚(dei)个老天爷嘞!大兄弟,你真舍得、真管!”听赵乐报完价格,连王力都忍不住冲彭博竖了个大拇指。 但他说出来的话,听了却让人心里不是很舒服。 话里话外总有股子明夸暗贬、夹枪带棒的讽刺意味。 我看得出来彭博是压着脾气跟王力说话的。 后来他私下里讲过的一段话,也恰好印证了我这一观点。 他原话大意是:逼养的,我他娘又没花他的钱,他逼养的给我这个那个弄熊?花钱,花他的啦?憨逼...... 刚进办公室,又让夏虹给我们仨“屌”了一顿。 兴许是王力问过了,她也听到了,自然没必要重复问第二遍。 夏虹是属于那种不由分说、不听解释,上来就给你个下马威,让你从此夹着尾巴做人、一次治改的那种人。 可谓睚眦必报。 “下次注意下时间,晚上吃完饭就早点儿回来。活动期间,而且又有pk,一点儿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吗?队友都在这儿找客户、聊客户,你们出去逛街,那肯定不合适呀。你们师傅晚上不在,你们就更得提高自己的学习力和自觉性,不能老让人盯着,对吧?”只见夏虹皱着眉头,俩眼珠子在我们仨身上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我的,都不知道看谁好了。 我心里暗自骂道:这娘们儿话怎么那么多? 要么不吱声,兹一开口就是教训人的话。 说起来就没个完,什么玩意儿...... 面对夏虹的发难,我们仨也心照不宣似的选择了沉默,全当听不见。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不然还能咋样?怼回去? 那除非是不想干了。 说句诛心之论,我们的口袋眼下还没富裕到可以让我们说跳槽就跳槽、想不干就不干的地步。 尤其是对我而言,来公司还不到一礼拜,距离为期一周的考核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半。 面试当天说的明明白白的,入职时间未满一周,员工主动离职、或被公司劝退,都是没有薪资的。 我这都待了三四天啦,这会儿跟她戗戗,不利于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怼回去了,丫挺的没把哥们儿开除,那这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双十一活动期间,这娘们儿一门心思扎钱眼儿里,没时间跟我纠缠。 活动结束以后呢?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时候,丫钱也挣了、事儿也少了、时间也多啦,到时候可不就是秋后算账了么? 你别说嘿,眼下还正值秋季呢,多他妈应景! 真要是给哥们儿穿小鞋,没事儿拿话“呲愣(损)”你两下,其羞辱程度可远比直接开除来得刺激! 与其那样,还不如沉默是金呢。 一则不与她针锋相对,再则也不失了男人的风度和气度。 好男不跟女斗嘛! 还能保存自己潜在的、尚未被对方了解到的脾气秉性,不至于让丫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你。 要真那样,就坐等被pua和当作是提线木偶吧。 借用“教员”在第二次反会剿期间写下的《西江月·井冈山》当中的一句话: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借以表达我们仨此时此刻的处境和心境,真是再合适不过。 今晚pk的“战况”已无法用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来描述了。 当前的成绩,无论是对于“火狼”还是我们“野狼”来说,那都是相当的炸裂...... 227分:27分! 别误会,可不是我们“野狼”逆袭了。 而是人“火狼”令我们望尘莫及了! 原以为上午的对决,对面儿已经是大比分、遥遥领先了。 结果没成想,这过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么晌,人那分加的,甭说把我们集体甩腚后头了,索性连屁味儿都不叫我们闻见。 他妈了个巴子的! 我们这边的分拢共加起来,才刚有人对面儿分数的零头那么多,正正好好持平。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也不知是天意就该当如此。 还是经过夏虹一番苦口婆心的叽咕后,我们依旧散漫、堕落、毫无斗志,以及仍不具备凝聚力、向心力和好胜心的必然结果。 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 我们只知道,今晚的“足疗”服务是在所难免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在你耳边嘀咕,说什么“有志者、事竟成”,或者“殊死一搏、绝处逢生”之类的话,哪怕我不立马揭穿他的谎言,在心里也会骂上他一千遍、一万遍。 在我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人挑担不吃力”的傻逼言论! 依着我当时的性子,思想还略有些激进的年龄段,我真想站在这人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儿,笑吟吟的说上一句: “你妈死了。” 夜里11点的闹铃一响,也预示着今晚的pk到此结束。 不附加任何先天条件和后天因素,我们“野狼”输了。 输得毫无悬念,也在意料之中。 事实上,早在午休以前,双方之间的较量便已初见端倪。 “火狼”那边的新人看似不动声色,给人一种蔫头搭脑的、三脚踢不出个屁来的闷劲儿,实则却是闷声干大事。 小试牛刀,就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分跟不要钱似的,咔咔往上加。 就这架势,甭说奋起直追了,就是不吃不喝、宵衣旰食,干他个昏天黑地也没戏呀! 胼手胝足一晚上,愣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也算是为争取翻盘尽到自己的一份心力了吧? 加上夏虹动辄就越俎代庖似的插两句话,一开口就是半小时起步的自吹自擂、自我标榜、自以为是。 貌似不想辙教训别人两句,就显示不出她的精明强干和霸道作风一样。 人“火狼”的人不要命似的给自己团队加分,夏虹不要命似的给我们这票新人“上课”跟“洗脑”。 人从分数上都已经把我们远远儿的给甩到屁股后头了,夏虹还跟这儿旁若无人、自我高潮地做着即兴“演讲”。 若不是碍于上下级关系,不好将话表述得太过直白,估计她还以为自己的口才已经完全可以跟已故的美国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相媲美了。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人马丁·路德·金是做公开演讲,听的人多。而她目前还不具备那么多的忠实听众,只得先拿我们几个人开刀。 备不住哪天,她也要发表一篇名为《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说,辐射范围也将覆盖以徐州为中心的整个淮海经济区,最终蔓延至全国,使她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现象级”演说家,继而开始她的捞金之路...... 这不,pk的“闭幕式”上,夏虹又即兴发表起了自己的演说。 也不知道丫哪儿来那么多的感慨,动不动就深有感触、百感交集、感同身受,老这样,跟有什么大病似的。 “今天的pk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关于今天pk的分数差,我刚刚也有在群里看了下......‘火狼’的小伙伴是遥遥领先,我们‘野狼’这边的小伙伴呢,加起来的分数,也才刚刚够人家‘火狼’的零头,差距还是蛮大的。其实从这一整天的pk当中,我们就能看到,团结和不团结的区别,包括对这场pk的重视程度、争取胜利的欲望,两支队伍之间都有很大的出入。有句话说的好,不要假装努力,结果不会陪你演戏。生活没有脚本,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汗水永远比白开水要咸,因为里面浓缩了你的努力跟辛酸。当然,咱们说这些,也不是要批评谁。咱们pk的主要目的,还是以相互刺激、打造氛围、共同进步为主。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大家的斗志,从而把业绩也都给搞上来。业绩上来了,大家的工资也就越拿越多嘛。毕竟干销售嘛,你不可能老盯着那点儿底薪。如果说就为那两千、三千的底薪,那你找个不含销售色彩和业绩要求的文员岗位,随便干干就好了,没必要做销售,对不对?众所周知,销售肯定是要加班的,甚至有的销售连休息日都没有。只要客户需要,一天24小时都会随时转换为工作状态。很多新来的小伙伴可能就纳闷儿,干嘛每天都熬到那么晚呀,朋友、兄弟、哥们儿啥的,这个点儿早睡啦,我们还在这里加班、弄这弄那,感觉很疲惫。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加班不是目的,而是通过加班收获到你想要的东西。一是成长、二是高薪。如果说,你只是想找一份朝九晚五、八小时工作制、到点下班的工作,那你肯定也不适合做销售。况且,也不是说,你光靠熬时间,就能怎么样、怎么样的。你是要通过贡献出来的这些时间做事情的。如果你只是把时间挤出来了,靠在椅子上打游戏、打瞌睡,或者人在这儿,人不知道飞哪儿去了,那你的工作一样做不好。我听‘火狼’那边的师傅们说,说他们那边新来的小伙伴都特别的拼。拼到什么程度呢?他们那儿不少男孩子也都是抽烟的。但为了聊客户,干脆连烟都不抽了,甚至连厕所都不上了,就坐在位置上专心致志的聊客户。那有的小伙伴可能心里就想了,哎呀,这样有什么意思呢?烟也不抽了,厕所也不上啦,不怕给自己憋坏嘛?我想说的是,用心做事情的人,不管是自控能力还是忍耐力,那都是异于常人的。而这一类人,往往知道和清晰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会心无旁骛、心无杂念的去搞事情,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你说,这样的一个专注性,做什么事做不好?肯定是做一件成一件。所以,我也希望我们‘野狼’这边的新人小伙伴,能够多向‘火狼’那边的小伙伴去学习,学习人家的专注力、学习人家做事情的态度,包括人家跟客户沟通的这样一个技巧和方式,看看人家是怎么聊客户、怎么出单的,怎么聊一个出一个的......好啦,就讲这么多,然后就是兑现今天的奖惩。‘野狼’本部的小伙伴给‘火狼’那边的小伙伴洗脚,外加足疗按摩,卫生间有盆儿,看看有几个,不够的话,就轮流洗。咱们有言在先,愿赌服输,服务必须到位,不能随便捏两下就算完事儿啦。最起码不要低于五分钟......开始吧!” 第87章 天降横财于我 回公寓的路上,我不止一次的闻了闻我那双刚给人捏完脚的手。 公司里没香皂,也没洗手液,全靠自来水冲洗。 外加两只手反复揉搓,洗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着洗不干净。 回想起给“火狼”那帮人捏脚的场景,满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臭味儿。 由于公司里的盆儿不够多,只有俩,所以只能轮换着洗。 有几个脸皮厚的,还没轮到他呢,就已经提前把鞋和袜子给脱了。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搞得比公共厕所还臭。 我还特意观察了下几个人的袜子。 黑色袜子上还粘着一块块儿半白色、半透明色的汗碱。 袜子蜷在一起时,好像用胶水糊住了一样。 打开以后,还带着拉丝...... 我心说了,这得是多长时间没洗过脚、没换过袜子,才能穿成这副熊样来的? 这要拿勺子刮刮,都能当假燕窝卖了! 就是味儿不行,温臭不说,还胶黏。 饶是如此,人“火狼”那边的人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而要求提升服务质量,让我们把他们脚趾头缝里也给捏捏、搓搓。 说是脚趾头缝里的泥儿比较多,得给洗干净,不然得给“差评”。 我倒是个挺能忍的角儿。 尽管让这帮孙子的臭脚熏得我眉头都快皱到姥姥家了,但始终没发一句牢骚。 其他人就不同了。 身为正副队长的王以豪和夏德龙,俩人刚闻见味儿,就撕下几张纸来,搓成团儿,塞鼻孔里挡味儿。 杜伟和邓林俩人倒没这么干。 但他俩的山东人性格却是有什么说什么,边捏边吐槽:“我哩个亲娘嘞,你脚(jue)板儿踩屎了呗是?臭烘的我操!” 谁成想对方竟不羞不臊的笑着回嘴道:“那!这不特意等恁给俺洗呢么?好好洗哈!把我脚底板上的死皮给我搓了。” 杜伟来气了,一巴掌?在对方脚面儿上,仿佛受了多大侮辱似的。 一副苦大仇深、呲牙咧嘴的表情骂道:“我马上马去厨房拿刀,把你逼养脚给剁了!奶奶个老x......” 对方听了,不气不恼,反而更加嚣张了。 甚至在杜伟给他洗脚的时候,一双不安分的脚丫子还特意在盆里扑腾了两下,气得杜伟只哆嗦。 当时要不是人多,依着他的脾气,怕是真要原地给这家伙揍一顿不可。 这使我不禁回想起最近正在重温的一部早在06年就已上映的年代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侃爷”王匡林跟别人臭贫时即兴胡诌的一段话: “......从小到大,没刷过牙、洗过脸,一胡拉劈里啪啦往下掉“活儿物”,整个儿一洒“西施兰”的主儿!谁要是招一回,得泡三宿(xiu)澡堂子,搓出血来都去不了味儿!那就得葱蘸着酱,闭着眼睛才能咽下去!” 真他妈应景! 同上述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人是不刷牙洗脸,他们是不洗脚。 穿过淮海广场,途径南出站口外的围栏,我正为两只手怕沾染上脚气而恼着,心说回到住处,非得拿沐浴露、洗洁精和肥皂来回搓上几遍。 搓到手没味儿、完全不痒了为止。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正前方的台阶处,有一簇泛着红色的东西,在路灯的映射下,还有些微微放光。 我起初并没在意,只是加快脚步,上去看看是什么...... 这一瞧不要紧,竟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百元大钞! 我没有伸手去捡,而是颇为谨慎的环视一周。 这一片儿离派出所很近,也备不住是警察苦于无贼可抓,故意放饵、考验人心。 于是便猫在暗处,一旦有人将钱拾起、塞兜里,便一拥而上,将其摁倒、带回交差,也算一桩案子...... 真他妈细思极恐! 我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干脆就围绕这方圆三五米的直径距离,兜起了圈子。 把附近的花圃、墙头、标识牌和制高点,拿眼扫了个遍。 甚至连尚未歇业的门脸儿也观察了一道,只有两家店还在营业。 一个是维修手机的。 另一个是卖肉夹馍、彪彪(biang ; biang)面的。 维修店里的老头儿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藤椅上刷着手机。 瞅那岁数,也不像雷子(黑话:警察的意思)。 即便是,这岁数也早退休不知道多少年了。 再看肉夹馍店里,冷冷清清的。 柜台后头只坐着一个女收银员,八成是店长或老板本人。 定睛一瞧,这女的手里虽拿着手机,脑袋却在不停地“点头”。 老半天我才看明白,丫这是困的,难怪点头如捣蒜...... 我这才定下心来。 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瞅时间,都夜里11点37了。 心说:我真他妈有病!都这个点儿了,人警察叔叔也早就梦里会周公去了。谁没事儿这时候出来放饵、蹲点儿、抓小偷?这不典型的“富二代出来打工———吃饱了撑的、活久了疯的”么? 于是乎,我二话不说,弓下腰,一把便将地上的钱据为己有。 将钱摊开一看,有零有整。 三张100的、一张50的,还有两张10块的,足有小四百块钱呢。 这钱既然是丢在火车站附近的,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哪位农民工在车站附近踟蹰时,不慎遗落的。 再瞅这点,这农民工八成早就登上归家的火车了,警察叔叔也早就下班啦。 攥着这几张谈不上不义之财的“民脂民膏”,我心里倒没有什么负罪感。 本来嘛,又不是大钱。 要是万八千的,我一准儿给派出所送去。 不到四百块钱,即便送到所里,八成也给充当维稳经费了。 捡到就是本事! 再说又不是天天能捡到。 好运就一回,该着谁就是谁,谁也甭眼红。 要是众目睽睽,那这钱塞兜里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几点啦?狗都睡啦! 这就是老天爷赐予咱的! 我要不捡,明儿一早也得让环卫工大爷大妈给捡起来、揣兜里。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实惠了自己。 第88章 午夜的叫声 回到公寓时,一楼大厅就只剩下吧台吊顶处挂着的一盏灯还亮着…… 公寓管理人员正坐在吧台后头的高脚凳上,端着手机,精神矍铄地打着游戏。 屏幕中闪烁着的亮光,打在管理员的脸上,结合周围黑漆拉乌、一片死寂的场景,要再给他脑袋上披上一头散发,活脱儿就是一出《贞子》。 公寓大门设置的是指纹解锁,当时录指纹时用的是右手食指。 今天却邪门儿啦! 手指跟上头戳了好几次,愣是不起作用。 活见鬼了这不是? 我抬起手,借助手机屏幕的亮度,观察了下自己的手指。 洗得发白不说,还皱皱巴巴的。 搁过去,只有跟池子里泡澡泡久了,手皮才会这样。 我不禁又跟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无奈之下,最后还是敲门,示意公寓管理员从里边儿开门,放我进去。 管理员看到我敲门后,并没有直接过来给我开门,而是坐在原地,隔空冲我喊了几句。 不得不说,这公寓的大门和落地窗隔音确实好。 10米不到的距离,我愣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继而冲他摆摆手,表示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屁股从位置上挪开,懒洋洋的将门打开,问道:“不是有指纹锁吗?没有用吗?” 我伸出手指给他看:“按了好几次,没用。” 他也只得无奈的让开一条路,放我进去的同时,不忘寒暄道:“好吧,这么晚才回来?” “对,今天有点儿晚。” 我也不跟他啰嗦,应付着回了一句,便直奔电梯门而去。 电梯上行至4楼,待门慢悠悠的向两边敞开,我却一会儿也不愿意耽搁的就往外跑。 房间门设置的是密码锁,起初默认都是,后来我给改成了自己的生日。 回到房间,我二话不说,先是跟自己的床来了个“亲密接触”。 经席梦思床垫那么一弹,瞬间有股子如释重负、石头落地的轻巧感。 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无尽的疲劳和倦意由心脏内输出,很快便散发至全身......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好似是在茫茫沙漠中徘徊良久的徒步探险家,在即将放弃前行的那一刻,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前方,乍现出一片蓬勃绿洲时的心情,甭提多兴奋了。 那是一种在生命之火即将消亡之时,突然又被点燃后的激昂感,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干啥都来劲! 起码在未来的几个小时里,我这个身体不为任何人服务,只属于自己。 冲了个热水澡后,发觉身上的疲惫很快便消失了一大半儿。 我披着浴巾,坐在床上,一边拿毛巾擦头,一边拿起手机,看微信上的信息。 别的倒没什么。 但“公寓群”却好似炸了锅似的,乌泱乌泱全是消息,聊得才欢。 我心说了,现在的人还真是夜猫子托生的,都几儿了?还不睡、还聊呐! 我也没注意群里这帮人在聊些什么。 反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信息不老少,得上百条吧。 真要是爬楼一条一条看,那可且有的翻呢。 正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阵叫声...... 细一听,是女人的叫声。 我原以为是公寓里哪个女的让人给揍了。 或者小情侣半夜吵架、女人嗓门儿更大导致的。 可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儿。 我屏住呼吸,迫使自己干脆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也要听下这“天外传音”究竟所为何物...... 我的眉头也随着叫声的逐渐明朗,蹙得更加扭曲……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这“暧昧”的叫声,合着是上下左右、不知哪间屋子里的小情侣正“调情”呢! 你奶奶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他妈整这出儿? 这他妈是公寓,又不是情趣酒店,玩儿的再花、再有兴致,也不能叫这么大声吧! 就不怕隔墙有耳? 回头出门,万一跟其他租客撞见了,也不嫌尴尬? 真他妈丢人,操! 当然,依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我的想法也不见得完全是站在“公理”的角度去抒发心中愤慨、抱打不平的。 主要还是在类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心的驱使下,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实际上,我还真有点儿羡慕那男的。 别的不说,他对象活儿肯定不错,声音也诱人。 找这么个对象,这男的今后在床事上享福了是一准儿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享福的人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包容他们大半夜的扰民呢? 不搁走廊里骂娘算好的了! 一时间,我心生一计损招儿,想着,非把丫挺的好事儿给搅黄了不可。 于是二话不说,抄起鞋底,就在传来声音的那面墙上一通猛砸。 外加一顿臭骂:“几点啦?别他妈嚎啦!你们不睡,别人也不睡呀?缺德不缺德呀?操!” 别说,骂两声还真管用。 对方兴许是听见了,又自知理亏。 经我这么一搅和,还真就没声儿了。 我躺在被窝里暗自窃喜,心说自己也挺不厚道的,八成人小两口都忙活到最后了,就差临门一脚、一哆嗦就完事儿了。 结果让我这么一嚷,那男的非得吓软了不可。 万一从此阳痿了,他对象不满意了,俩人因此分手了,那我可就造孽了。 好景不长。 我正为自己不太地道的言行自嗔着,才消停没一会儿的叫声便再度席卷而来。 而且这一次的嗓门儿,明显要比之前叫得更加猛烈和刺激了,就差跟我在同一个屋里,现场表演给我看了。 他娘的,这不赤裸裸的挑衅么? 我这才注意到,“公寓群”里的消息都是围绕今晚的叫声展开的...... 肆意的青春:你们听到公寓里有女人在叫吗? qin娟:早听见了,叫好久了。我开始以为是谁打老婆呢,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现在小情侣玩得是真花。 我只做你可爱的小宝宝:妈呀!有谁知道这是几楼几零几的吗?这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觉!感情再好、再亲,好歹也照顾一下周围邻居的感受吧! alone.:真是醉了!我明天还上班呢! 肆意的青春: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层的,但肯定是三四五这3层里边儿一个,我就住4楼。感觉离我这儿不远,但分不清这声音是从楼上还是楼下传来的...... 桃子控~:一猜就是00后,年轻人,火力旺、腰子好。 璇子:这声音太恐怖了,我感觉这都不是正常的,得是那种很变态的玩儿法才能叫成这样,听得我刚才差点儿报警。 还有人在群里表示一脸懵逼,说自己住在6楼,啥也没听见。就看群里聊得热闹,好像自己不是这公寓里的人一样,听半天听了个寂寞、看半天看了个糊涂。 见状,我为了给这帮人解惑,特意下床,走至墙边,将手机贴在墙面儿上,录起了音。 录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发到群里,又是一片骚动…… 群里众人纷纷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那些没听到声儿的人,也发出或惊讶、或震撼、或佩服的言论和表情,纷纷调侃道: 这声音也太带劲了,这哥们儿真有福气! 这女的声音,一听就不容易被满足。 太毒了,现在的人,我怀疑他们是在玩sm...... 更有甚者,干脆艾特起了“群主”,也就是公寓管理员,表示: 能不能管一管这种行为,妥妥的扰民。 公寓是大家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们明天不早起、不上班,不代表别人也跟他们一样不用睡觉。 再有激情,也要收敛一点。哪有像他们这样的?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失眠之上,这是素质问题啊!要制止呀...... 管理员也很快作出了回复:不好意思,待了解到具体是哪个房间发出的声音后,会给予适当的提醒和警告。 睡意渐浓,我也不管这小两口继不继续了。 给手机充上电后,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89章 无间道 次日一早,没等闹铃如时作响,我便主动起来洗漱。 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看距离出门上班的时间还早,便又双脚不离地的躺到床上,打算休息片刻再出发。 期间,我特意看了下天气情况。 晴;最高温度19c,最低温度8c。 空气质量:当前aqi)为101,轻度污染。 宜:作梁、装修、动土、安门、塞穴、开池、筑堤、栽种。 忌:结婚、祈福、掘井、行丧、安葬、嫁娶...... 我心说了,不过是普普通通又一天,哪儿那么多忌讳的? 忌讳就算啦,横是净跟红白事杠上了。 就不能再加个什么别的进去? 比如:工作、上班。 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我甚至在心里笃定了说,兹要哪天黄历上出现,哪天忌讳工作或者上班,我一准儿告病请假,打死不去。 可问题是,啥时候黄历它老人家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可怜的打工人一马,专门从一年当中选出一天来,给我们这些苦命的打工一族放个假。 让我们也能切身感受下,啥叫“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也算是彰显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了。 得,想归想、闹归闹,别拿工作开玩笑。 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这世界允许你异想天开、允许你梦幻联动,但唯独不允许你将童话故事里的美好、和谐的场面,拿到现实当中说事儿。 现实里,是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是白雪公主的命,是个男的都觉着自己身上肩负着拯救地球的使命,整天自命不凡、孤芳自赏,唯独看不清现实当中的自己到底有多腌臜(肮脏)。 老批评人这个搞个人崇拜,人那个造神召鬼、不切实际,而自己同样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回过头来还要用上帝视角去苛责别人认不清现状、耻笑别人思想不成熟。 这种人,好听了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难听了就是彻头彻尾的“从被烧的巴黎圣母院里逃出的幸存者”。 按照郭德纲的那句有名的话来说: 不明白任何情况,就劝你一定要大度的人,就是这种人,你要离他远一点儿。 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就这样,带着对人性的捉摸不定,我又踏上了去往公司“当牛做马”的康庄大道...... 不,应该是如驴拉磨、牛耕田般日复一日、除死方休的不归路。 对,就是不归路。 今天师傅王一飞还是没有来,不过他给我们这仨徒弟都发了条消息。 前缀是我们仨各自的姓名,内容都大差不差。 大意就是说:闺女还在儿童医院挂水,已无大碍,只是还没退烧。他正在病房陪护,今天不一定去得了公司。 让我们听从虹姐的安排,虹姐会临时安排一位组长带我们,不管是谁,都要听人家组长的话,不要叫口、不要抬杠,要懂得尊重人家。 还不忘叮嘱我们说,这几天微信上添加的客户不要忘记跟踪、提升。 到了挖掘肌肤问题那块儿,就赶紧向前推进,别磨蹭。 许多客户都不是聊死了,而是磨着磨着,慢慢给磨死的。 嘱咐完,还不忘用威胁的口气说,别当他说的话当耳旁风,等他回来要检查客户跟踪情况的。 不跟踪、漏跟踪的,到时候扫脸掴! 有趣的是,他在发给我们仨的短信最后,特意重启一行,用颇为器重的语气,留下了一段极具深意的文字。 给彭博的:没事儿多去你俩师弟的位子上转转,看看他们都在干啥,也替他们多把控下客户。你是大师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老大,是咱逐梦的领头羊。将来不管是培养师傅、还是老板,你都是首选之人。所以一定要提前锻炼好自己的带人能力,这次就是个机会,看你表现了。 给赵乐的:你得多提高你自己的工作效率。我看得出来,你是这三个徒弟当中脑瓜最活泛,也是最有情商的一个。既然具备这个能力,就更要懂得如何将这个优势给无限放大。客户不多的时候,也多走动走动,看看你师兄、师弟都在干嘛。是在聊客户,还是在做别的事情。有什么事儿,及时向我汇报。现在团队上人也很快,你要想快速成长,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前锻炼好带人能力。回头咱们小组壮大啦,还得上人,你要想快点带人,首先自己的业务能力得提升上来。只有自己把业务这块儿打通了,才能赋能给徒弟。 给我的:你是仨人里自觉性和自律性最强的,就是缺少点情商。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后面可以慢慢锻炼。你知道我最看重你身上哪一点吗?执行力。我不管让你们仨做什么,你永远都是第一个响应、照着去做,不打折扣去执行的。这也是一个职场人所必须具备的素质。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仨人里头,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好好干,有啥不懂的随时问我。另外,没事儿的时候,也帮我观察观察你俩师兄,看看都在干啥,别开小差啥的,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王一飞这番“迷惑”操作,颇有一股笼络和收买人心的意思。 到彭博那儿,就成了首当其冲要培养的对象。 到赵乐那儿了,又成了最看好他。 等到我这儿,干脆换了张嘴似的,口风又变了,我成他最器重的徒弟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仨虽然都是刚来不久的新人,但新人和新人之间是最容易发生抱团和打成一片的。 我们仨就是这样,几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仨虽能做到襟怀坦白,但还不至于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达到十分默契的程度,甚至默契到一眼就洞穿了师傅的用意。 事实上,这还得归功于彭博随口问了一句:“师傅给恁俩发消息了呗?说今天不来啦。” 我和赵乐异口同声的说道:“发啦。” 赵乐还傻乐呵道:“耶!给咱仨都发啦?给恁俩都说(fo)的啥?” 彭博倒也爽利,直接把手机搫(bǎn ; 扔)我俩面前,让我俩看。 看完以后,赵乐又问我:“咋给你说的?” 我也无所屌谓,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他们好奇就让他们看呗,于是便大大方方的将手机推到他俩面前。 这不看不要紧,待我们仨跟对暗号似的,将三份聊天记录合并在一起后,竟意外发现,师傅王一飞在给我们仨留的信息里,除了语法上存在大同小异外,几乎就是复制粘贴了。 所要表达的含义大致相同,所说的话也是相差无几。 关键是,这家伙居然让我们仨私下里悄悄“监视”彼此。 而且是不动声色、不露马脚的那种,快赶上蓝衣社了都。 让彭博“监视”我和赵乐。 又让赵乐“监视”彭博和我。 回过头来又让我密切“注意”这两位师兄。 他奶奶的,他安排的还挺周全。 这是要干啥? 玩儿十面埋伏,还是碟中谍? 我们仨又不是傻子。 不说是啥高智商人才吧,但也绝不至于连这点花花肠子都看不出来。不然不白混了么? 彭博先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嘶~咱师傅怪会玩儿嘞!摆乎咱来这是?靠他哥了我就......” 赵乐表达的倒没那么直白,只是不停地摇头说:“要不说,这师傅还得是师傅,徒弟还得是徒弟。幸亏咱仨里边儿没那种孬熊或者坏心眼子的,不然不就被算计啦?” “那!咱仨要但凡出个孬心眼子的,那俩看着吧,都得给摆乎死、捣鼓死!”我接话归接话,内心却是哭笑不得。 坦率地说,像王一飞这类城府极深,且满脑子都是驭人之道的人,社会上诸如此类者,只多不少。 我虽然也不自诩自己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但也不至于一门心思全扑这上头。 老想着怎么玩儿人,或者怎么整人、算计人,这哪行? 搁古代,这他妈妥妥的就是奸臣啊。 正如那句话所说:论治国安邦,他别无所才;论秉文经武,他亦无所能;论举德纳贤,他更无眼力...... 但要说任人唯亲、中饱私囊、沽名钓誉、挑拨离间,那真可以称得上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无人能出其右。 甭说给这样一个人当徒弟,哪怕是作为普通同事之间的正常接触,也难保不会受其影响。 继而在日积月累的相处当中,思想也逐渐出现滑坡和变质。 最终使得自己也慢慢腐化成为令自个儿过去所讨厌的那种人,也开始去做一些违心的事...... 我从骨子里担心,日后的我也会成为像他这样的人。 尽管受我自小长大的环境,以及父母教诲于我的影响,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要时时刻刻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儿。 毕竟,现在就已经暴露其复杂的思想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更阴险、更令人琢磨不透的招儿在等着我呢? 或许稍有懈怠,就立马掉进对方提前给自己预设好的坑里了。 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来这公司还不到一礼拜,算是让我开了大眼了,比我过去干的几份工作加一起还要复杂!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还挺有意思。 我仿佛被置身在一场“游戏”里。 可以将这个游戏称之为“老鹰捉小鸡”,也可以说成是“猫捉老鼠”。 眼下我们这些新人自然是小鸡儿和耗子,任老鹰和猫戏弄。 但风水轮流转,保不齐哪天,这世道就变了,成小鸡玩鹰,或耗子耍猫,也不一定。 也没有哪家规定说,不能这样。 既然规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备不住啥时候,我们这多年媳妇熬成婆了,也具备反戈一击、甚至一击毙命的能耐啦,就该反客为主,轮到我们收拾夏虹、王一飞这拨人了。 本来嘛,就算是赌博,也不能永远都是你坐庄,话语权也得分我们一道。 说不定哪天这公司就成我们员工的了,你们老板、组长伍的,再横能横到哪儿去? 敢说一个“不”字,让你们丫全卷铺盖滚蛋! 第90章 钟仁义和田沐晨 我们仨被临时分到了晁育良的“雄鹰组”,接受良哥的检阅。 他这人脾气好是出了名的。 你可以说他不严肃,也可以说他这个人原则性不够强,但你绝不能说他脾气暴躁、难相处。 相反,他这人的性子还属于是比较绵软的。 堂堂团队大主管,从组长到组员,从老人到新人,谁都敢开他的玩笑、拿他打镲。 即便是听到那种言辞犀利、有点儿过火的话,他也只是一笑置之,最多嘻嘻哈哈地反怼你一两句。 就这,你还不一定能感受得到他的攻击性。 字里行间反倒交杂着一股满满的自我保护欲,让你不忍心回嘴。 你若回嘴,那在外人看来,甭管先前谁对谁错、孰是孰非,起码在这会儿,一准儿是判你蛮不讲理、欺人太甚了。 良哥那边有三个徒弟。 一个叫钟仁义,一个叫田沐晨。 最后一个便是跟我同一天入职的赵凯歌。 钟仁义本人身形略显臃肿,身高大概在一米7到一米73之间,穿的衣服也比较松弛。 尤其是他套在里面的那件蓝色t恤衫,感觉穿了有些年头了。 外加经常洗涤的缘故,已经开始变形,领子那块儿都快耷拉到胸口了。 头发呢,你要说一点儿造型没有吧,也不准确。 可你要非让我指出来他的发型,也着实挺难为我的。 感觉就像是头天夜里洗完澡以后,没擦干头发,完了睡一觉醒来发现,鬓角处的那几撮头发,明显向外翘起不说,就连头旋处那一片儿,也如同孔雀开屏似的,呈扇形炸开。 别说,这要是把支棱起来的头发也算在身高内,不夸张的讲,足足要比他剃平头那会儿高出五公分不止。 后来我们才知道,钟仁义早些年确实当过兵,曾在南京陆军某部队服役5年,退伍前还混了个一期士官。 再后来,包括退役金在内,加上复员费、养老保险、职业年金,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国家补助,一次性就拿到了将近二十万。 可把这家伙给美得不轻,接连高呼:共产党万岁!解放军万岁! 时至今日,钟仁义依旧不忘军人本色,不忘党的教诲、国家的培养和军队的淬炼。 因此,在偌大的销售团队里,钟仁义可称得上是少有几个正派角色之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所谓:性格即命运。 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一性格自然也同他日后能够在团队当中提前作出预见性的一些事,有着千丝万缕,且密不可分的关系…… 田沐晨是东北人。 准确的说,是黑河那旮旯的。 再往细了讲,老家位于辰清镇,隶属孙吴县。 总之,离俄罗斯已经不远了。 别看这家伙取的名儿怪好,跟那些烂大街的言情小说男主姓名有的一拼。 用当年时髦的话说,这名儿起的,真“玛丽苏”。 按照以往那些颇为俗套的人物设定,一般像取名叫“沐晨”这样的男性角色,在小说里的番位,不是男一、就是男二。 反正不会是路人甲、龙套乙这样的小盲流。 必定是那种外表清秀、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抑或是不怒自威、霸气外露、风流倜傥的总裁、富二代。 不然,按照“玛丽苏文”读者一贯的认知和喜好,怎么也得是木村拓哉、玄彬、胡歌那样的才行吧? 反正要是哪个歪瓜裂枣配这名儿,非得气得那帮女读者给小说作者寄刀片不可...... 不过你们犯不上给我寄刀片。 坦率的说,我笔下的田沐晨,还真谈不上是什么花样美男,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伍的。 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掉在人群里不容易被关注和寻摸到的凡夫俗子。 首先是长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小丑。 其次就是他皮肤偏黑。 常言道: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 按照他的说法,在进入到这家公司以前,他是在工地上开塔吊的。 每天离地四五十米的高度作业,又不作任何防晒措施。 久而久之,晒成如今这副“黑炭头”模样也不稀奇。 若不是工地老板拖欠他足有半年的工资不给,估计他这会儿还跟塔吊上顶着日头“干熬”呢。 沐晨的脸颊是向里凹陷的。 脸上的肉干吧唧的,一点不饱满。 正好凸显出他的脸部轮廓棱角分明。 双目无神,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的恍惚感。 表情也显得格外忧郁,天生一副苦瓜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单从外表上看,同电视剧《父母爱情》里的三儿子———少年“江卫民”简直如出一辙。 真的,像的不能再像了。 沐晨比我小一岁。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后来母亲远嫁沛县龙固镇。 学生时代一直是在老家念书,父亲到南方打工,只能和爷爷相依为命。 据沐晨回忆说,他爷爷对他很好。 老人家自己手头虽谈不上富裕,但兹要有点儿钱,都会第一时间想到给孙子。 只可惜,老人省吃俭用下来的钱,都让他这不成器的孙子拿去上网打游戏用了。 现在想想,感觉也挺对不起爷爷的。 中考落榜后,他就去了佳木斯的一所职高念书,也相当于混了两年。 一上课就犯困,啥也没学着不说,到头来学费、食宿费却花了不少。 远在沛县的母亲听闻此事,在征求过沐晨本人的意见后,便亲自跑回老家,接儿子来沛县这边生活。 光在电话里就把沛县夸成一朵花了…… 说沛县路修的好,路宽敞,骑车、开车都方便不说。 这儿的人也大大咧咧的,好相处。 况且挨这儿还能有个住处,当妈的又不会撵你。稳当的比什么不强? 老家那儿好是好,但毕竟远离城市,机会不多,交通也不发达。 况且较比南方,东北一年四季的温度都普遍偏低。 好几年夏天,最热也只有22c。 冬天就更别提了。 零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动辄就冰天雪地,进门就不再想出门。 挨老家那儿找活儿,不得找个包住宿的? 这每天一多半儿的时间都得在班儿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回去了也是照床上一躺,接着就挺尸睡大觉。 无非是要个遮风挡雨的地儿,犯不上再单独租间房子。 可问题是,除了工地上,现在哪家单位免费提供住宿? 那么好,到工地去了,搬砖、和水泥、住在集装箱似的夹心板房里,整天跟一帮中年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 澡也不常洗、衣服也不常换、袜子一瞅全是洞。 窝窝囊囊、邋里邋遢的,往后对象都不好找。 也不知道沐晨他妈是怎么忽悠他儿子的,非说徐州这儿有个徐工集团,硬是靠生产挖掘机、装载机、起重机伍的,跻身于世界五百强之列,称其“基建狂魔”亦不为过。 第91章 老好人 早在年初,“新冠”疫情大爆发时,武汉政府决定开建“火神山”医院之际,设计图纸尚未定稿,就已经有10台出自“徐工”的搅拌车,满载着灌装混凝土,源源开往工地而去了。 挖掘机移山、压路机平整、搅拌车浇坪、起重机吊装板房...... 设备与设备之间彼此接力、轮番上马、日夜赶工。 据说,“火神山”医院竣工后,总计有78台出自“徐工”的机械设备、重型卡车相继冲上“火线”。 按照当前时髦的话说,绝对称得上是“大力出奇迹”。 后来,参与“火神山”和“雷神山”医院建设的诸多机械及运输设备,也都被网友们冠以别具一格的称谓。 高层混凝土运输车,即“吊车”。被网友戏称为“送高宗”。 搅拌车被戏称为“送灰宗”。 压路机被叫成是“多尔滚”。 电焊工作组被称为“焊武帝”。 搭建起来、供临时居住的白色板房也被冠以“白居易”之美称。 就连长在火神山最下方的三棵桂树,以及立在施工现场最中间的超级大灯,也被脑洞大开的网友们用谐音解读成了“吴三桂”和“光武帝”…… 可话又说回来了,“徐工”集团再牛、待遇再好,关他鸟事儿? 你想去,人家就让你进啊?这是哪家的道理。 要是这样,那哥们儿要跑到北京谋生活,岂不是公安部、检察院、国家电网、国务院办公室都抢着要?没章法了还......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不少本地人和外地人,仗着“徐工”的名声响、牌子硬,到处吹牛打诨,动辄就是一句:我当年搁“徐工”干那会儿,如何如何…… 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工”集团发展到今天,全是靠他一人出力给顶起来的似的。 就冲这个,国家把“徐工”整个儿送给他都不为过,最次也得提个董事长干干。 实际上呢,这些人里有一多半压根儿连“徐工”集团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连正式工都不算。 最多也就是在同“徐工”合作的诸多小公司里干过几个月,或是接触过几个项目和工程,顺带着见过一两次世面罢了。 要这也敢自称是从“徐工”出来的,那哥们儿挨大街上要抓一小偷啥的,扭过脸儿来是不是也能自称是“公安大学”毕业的了? 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因此,沐晨口中自诩的“徐工”履历,在我看来,应该同那些一贯擅长狐假虎威和好借篷使风的人差不多。 “徐工”虽说不上是挤破脑袋才能进去的“神仙”单位,但人好歹也是技术岗位。 就凭他这半路出家的二把刀,专业又不对口,还没人脉,说进去就能进去啊?那不扯淡么。 讲句不好听的,就他之前干的那塔吊,不定跟哪个烂工地开的呢。 备不住是听当中哪个人提到“徐工”了,如何牛逼了,这才顺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回头要换个地儿干了,人一问你原单位是哪里,你一说“徐工”,人立马把你当香饽饽似的,考核流程、细则这些条条框框,备不住都给免了,当天就给安排入职啦。 “老师儿、老师儿……来一起开个会。”晁育良冲我们仨招手道。 我们仨过去以后,他还不忘要贫逗乐道:“耶!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这么过来啦。你们师傅老王咋回事儿?我看昨天晚上就没来,今天还没来,是不嫖娼叫警察给抓啦?” “那!这可不好说。”彭博接起话来,也是不费踌躇,张口就来。我和赵乐都不言语,只笑不答。 晁育良继而又拿我和赵乐打镲道:“耶!笑得悖儿悖儿的(形容傻),笑啥来?老师儿。让我说中了呗是?老王真去嫖娼啦?” 赵乐笑得干脆话都说不顺溜了,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知道…...俺不知道...…” 夏虹正好拿杯子接水,听到笑声后,路过我们这儿,探出半个脑袋说道:“笑啥来?开会就有个开会的样子。育良,你抓点儿紧,今天数你们组人最多,抓紧开完会,找客户、出单了就。” 育良敷衍却又不失热情的回应道:“好嘞!姐姐。”然后招呼我们六个人开会,了解今天要跟踪的客户情况,以及今天的工作目标。 晁育良让作为大师兄的钟仁义先打个样:“小义,你今天都干啥?” “维护客户呗。有几个要铺垫内调的,看今天有时间不?有时间就聊聊、拉拉。没时间的话,就找找别个。”只见钟仁义耷拉着个脑袋,左肩膀高、右肩膀低,一脚朝前、一脚朝后,整个人显得十分懒散。半眯缝着眼不说,眼角处还挂着几搓儿清晰可见的刺毛乎(眼屎),跟没睡醒似的。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风轻云淡,跟少了半扇腰子似的。 王一飞昨儿晚有没有去嫖娼不知道,小义倒挺像嫖过娼似的。 好歹也是个当过兵的,没出力、没泄气啥的,平白无故能虚成这样?值得怀疑。 晁育良对他报出的工作目标不置可否,随口多问了一句:“今天克个新开不?有客户不?” 谁成想钟仁义却一句话堵住了晁育良的嘴:“马上马活动啦,我哪儿有时间克新客户去?最近加上的,我都没聊。就等着活动结束以后,洗刷嘞!” 晁育良笑着点点头,道了声“管”后,又斜过半个身子面向沐晨,问道:“晨总,今天啥目标?” “我哇?加俩好友,看能不能再来个新开呗……”沐晨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中!”晁育良又将身子面向赵凯歌,“赵老板,今天啥安排?该破第一单了不?” “破!来好几天啦,再不破,说不过去了就。今天高低得来个新开给它……”凯歌说话语气硬邦的,看来是胸有成竹。 “雄鹰组”的目标汇报完后,育良遂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我们仨“逐梦组”的人身上,顺带着半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你们是啥组来着?哦!‘逐梦’!对,逐梦。我这脑子白搭啦快……来呗!‘逐梦’的三位老师儿,报报今天的目标呗。” 彭博一脸坏笑道:“五个好友、三个破冰、俩提升、一个挖掘。” 育良问道:“耶!老师儿安排得怪好嘞!越报越少啦......数据都有了,克个新开、复购啥的不?” 彭博听了直摇头:“新开不一定能出来呢。最近这两天加的客户,意向度都不是很大。复购就别提啦,那是俺一伙计买的,让我掏了一顿,才勉强买了支洗面奶,复购只能想想啦。” 晁育良幸灾乐祸的笑笑,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后,面向我和赵乐,问道:“俩老师儿,别愣着,今天目标是啥?” “俺跟他一样。”赵乐冲彭博挑了个下巴,说道。 钟仁义笑了:“这不那《三国演义》里张飞的腔调么?俺也一样、俺也一样的。” 晁育良也好像听懂了这个梗一样,自说自笑道:“张飞?唔,我知道,就那拿俩板斧的,一大老黑,是不?” “什么幌子你说的……拿板斧的是娘李逵!人张飞用的是丈八蛇矛!你还山东人嘞,《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都闹不清。”钟仁义一通不留情面的埋汰道。 晁育良不好意思的笑笑:“耶!梁山又没开在菏泽,我哪儿能分那清嘞!” 说完,又看向我道:“老师儿,你今天弄啥?” “尝试着克个新开吧。”我抿抿嘴道。 “耶!可不孬嘞。行,那就这些,也没啥太多可讲的。咱们就提高各自的效率,有vip 的聊 vip,没vip 的,就把数据和跟踪做好,好吧?其他没啥,干活儿!” 第92章 恻隐之心 晁育良这番极为简短的晨会总结,倒着实让我们仨外来的大跌眼镜。 心说来公司也有小一礼拜了,晨会、夕会加起来,一双手都不见得能数得过来。 原以为又得半小时起步的晨会,怎么到晁育良这儿,三两句话就结束啦? 过去不管是夏虹给我们开会也好,王一飞给我们开会也罢,开场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简单说两句”。 可结果却往往是,没个二三十句下不来。 夏虹更狠,兹她一开口,都得是二三百句起步,跟去联合国安理会演讲似的,嘚吧嘚吧没个完。 相比之下,晁育良简直是个异类。 或者说,他似乎是这些老板、组长里,最不像领导的一个。 可问题是,这样的人,员工喜欢呀。 本来嘛,出来上班就是为了搞事情、赚钱来的。 又是销售岗位,靠业绩吃饭。 你动不动就占用我们聊客户的时间,来给我们上课、传递这思想、那思想的。 回头一个月下来,思想教育满分,工资却寥寥。 久而久之,谁他妈还给你卖命? 别说,经此晨会,我脑海中还真就涌现出一股“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归宿感。 并一再认为,只有像晁育良那样的师傅,和诸如“雄鹰组”这样的小组氛围,才是最适合我的。 在我的理解中,也只有这种人性化管理、和和气气的说话方式,才能够达到最终留人、留心的目的。 大道至简嘛。 你整天老想着教育别人,人始终是要跟你保持一定距离的。 就好比是传统思想观念较重的“古董”老师那样,总爱把师生之间的关系分得特别清楚不说,一言不合就教训人,且措辞激烈。 如此这般,哪家学生脑袋不好使,动辄挨你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后,完了还腆着脸过来,跟你拉点知心话? 这不典型的发贱么? 不信还有这么傻的。 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就职场而言,我看还得再加上一句话,那就是:入错团队、跟错老板,也是个劫呀! 将来为此要付出的代价,以及要走多少弯路,怕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晨会刚结束没一会儿,楼上楼下便频频传来“爆单”的喜讯。 不是“恭喜我定金1000”,就是“恭喜我全款1万5到账”。 此消彼长、就没停过。 听得我们这帮新人可以说是既羡且佩,心说:这单子一个接一个的,保不齐都快撵上银行一天的流水了。 照此发展下去,一天光入账不就得好几十万? 我算开始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做销售了。 门槛低、机会多、提成高呗! 别的行业我不知道,就这护肤品销售行业,我算见识了。 这一个个打着“护肤老师”旗号的销售员,高业绩全靠卖嘴儿。 至于实打实的“以自身为例”,甭说男的啦,就是女的也不见得皮肤有多好。 就拿“野狼”本部的一位叫瞿娇的女销售来说,首先是身材偏胖。 其次就是皮肤跟擦了猪油似的,显得油腻腻的,额头处是用斜刘海遮盖住的。 有一回我难得见她将刘海捋起,终得以见光的大脑门儿上,痘痘已蔚然成片,密集恐惧症勿近。 还有殷贺的一个女徒弟,叫孙玥的。 别的不说,单是体重这块儿,就要比瞿娇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可以用“魁梧”来形容。 她身高大概有个1米68。 可站在1米75左右的男同事面前,丝毫不显颓势。 她是正儿八经的圆脸,不哭不笑、不做微表情、一板一眼的时候,便是那雷打不动的双下巴。 体格儿就更别提啦。 粗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180斤。 直到今天,我还清楚的记得,有回是正巧赶上下午6点半下班,距离正式的下班时间还有个大概不到5分钟吧。 或许是因为象征着“短暂自由”的铃声即将响起,办公室里一片人声鼎沸、喧闹不堪。 有不少人都已按捺不住最后几分钟的蛰伏。 又赶巧了,虹姐去幼儿园接孩子、力哥在走廊里抽烟。 此刻的办公室简直成了我们这帮人撒欢的天堂。 师傅也好、组员也好、新人也罢,都放飞自我了似的。 有跷二郎腿、大大方方刷手机的。 有东遛西蹿、找这个找那个的。 还有的干脆就切磋起拳脚来,找了片空地比试摔跤…… 用各种喜欢的方式,来度过最后几分钟的“煎熬”时刻。 其中,孙玥就直接把殷贺的另一个徒弟,也是她的师弟一一一王畅给扑倒在地。 且没等王畅坐起来,便又连贯似的用她的“河马臀”压在了王畅的两条腿上。 王畅欲用手将她推开,却不想两只手也被孙玥用手擒住。 俩人跟打太极似的,一会儿他占优势、一会儿她处上风。 可无论如何,王畅都撼动不了他这位师姐。 彼时的他,就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任你骂骂咧咧,对方却岿然不动。 当然,我们这些同事作为旁观者,也有不厚道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 我们这一干人里,非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王畅摆脱“困境”不说,绝大多数人除了站在一旁、围成一圈,笑得前仰后合外,还纷纷拿出各自的手机,将眼前这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恶战”全程做了记录。 有拍视频的、也有拍照片的,还有特意调整拍摄角度,主抓特写的…… 直到今天,我手机相册里还保存着当年这场“恶战”时记录下来的珍贵影像。 我心说了,就瞿娇和孙玥这样式儿的女销售员,都能突破单月3万和5万的业绩,这起码说明了两点: 第一,作为护肤品销售,形象并非第一要素,口才和经验才是第一位的。 第二,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从多日的观察上来看,我并没有从她们俩身上看出较为独特且显眼的闪光点及人格魅力。 换言之,她们俩撑死也就算是个三流的销售。 难听了讲就是,换谁到她们那个位置,即便是再没天赋,只需要沉淀一段时间,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达到同她们一样的业绩高度,甚至还有可能超越她们。 想到这儿,我瞬间感觉卖护肤品似乎并不需要过强的能力和经验,兹要不是个傻子,估计干个一年半载,都能成销冠。 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对“销冠”一词并不是很感冒,甚至有些轻蔑,认为这就是个“风水轮流转”的位置。 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你家。 谁都不要抢,见者都有份。 既然这样,那我还为暂时没能出单焦虑什么? 我一下子就释怀了,开始跟进今天要找的客户…… 第93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先是从课件儿里选出一张“早餐”的照片,然后一通群发,只待回应。 今天是周末,属于休息日。 按常理来说,大部分客户应该都会比较得空,回复率应该杠杠的。 可蹊跷的是,我一次性给将近三十多个客户群发“早餐”跟踪,回复我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等老半天也只有一个客户理睬我,还是前几天才加的那个叫李芹的人。 尽管那时的我,尚不具备在网上或现实当中随便找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就能达到相谈甚欢的能力。 但有一点赖不掉的是,我的沟通技巧和语言组织能力,确确实实是通过当初这一桩桩聊天记录和逐日积累下来的经验当中锻炼出来的。 “沟通”这件事儿,真的是于尺寸处见大马金刀。 看似好像是简简单单问声早、道个好。 但这里边儿所涵盖的技巧,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掌握和运用自如的。 毋庸置疑,聊天也是门儿学问,而且还是门儿大学问。 李芹问我,早餐里的那碗粥看起来不错,是用什么做的、啥味道的? 我还特意将图片打开并放大,定睛一瞧,我乐了。 心说,这不就是辣汤么?还粥呢。 合着挨直辖市里住着的人,也没想象中那么洋气呀。 这辣汤又不是什么滋补上品,最多就是搁里头放点儿鸡肉、面筋、鸡蛋、味精、薏米仁,外加大乎的胡椒面儿。 不然你以为这辣汤的“辣”字哪儿来的? 还能是放的辣椒油? 错咯!就是胡椒面。 严格意义上说,是白胡椒面,主打的就是一个呛鼻子! 冬天喝这幌子,贼下汗! 我打字告诉她说,这叫辣汤。 河南那边也有差不多的做法,河南人管这叫“胡辣汤”。 里边儿加了什么食材、佐料,都告诉她了,全是我从百度上复制过来的。 谁成想,我这番细致入微的耐心讲述,换来的却是她发来的一连串“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心说了,我又没把胡椒面撒你眼睛里,你哭个蛋呀?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不忘嘟囔着:“又哭又笑、满脸放炮。” 我又问她:你们那儿早餐没有做这个的吗? 她说没有。 并告诉我说,重庆这边早饭一般都是吃小面,或者糍粑、抄手、熨斗糕、糯米饼。 她老家那边,则会吃点粉或者面。 什么羊肉粉、牛肉粉、脆哨面伍的。 说完,她还不忘调侃我说,北方的早餐感觉好奇怪。 照片上这碗被称之为“辣汤”的东西,感觉稠的很。 上面的漂浮物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颜色都有,好像一锅大杂烩里捞出来的。 颜色也比较深,像放了中药似的,八成跟北京豆汁儿差不多。 离老远看上去还行,真要喝上一口,怕是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那种味道。 听她这么一分析,我不由得跟心里冷笑两声,想道:这娘们儿说话挺不喜人的。 又没尝过,就又是奇怪、又是不好喝啥的。 就他妈她们那儿的早餐好吃、有名,显得她能了。 还北京豆汁儿呢,可算是让她知道啦,不定跟抖音或快手里哪儿看的。 好不好喝的,她好像跟多有经验似的。 瞧她那打扮、那德行,还北京豆汁儿呢,她北京的边儿偎(靠近)过没呀? 一土老帽儿,还牛起来了。 我克制再三也没忍住对她的奚落,但也不至于撕破脸。 话说回来了。那么多客户里就这么一个愿意搭理我的,把她要给得罪了,就不是买不买单的问题了,连聊天的网友都没了,那得多无聊去? 可不怼她吧,又说不过去。 于是便采用了一种相对温和的互动方式,让她感受不到我的攻击性。 我是这么问的:小芹是哪一年去的北京呀? 未曾想她居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甚至一丝一毫没有察觉出我是在嘲讽她。 整个儿一山炮。 她是这样回我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噻。 北京那边消费好高,来回火车票都好多钱咯,去不起。 这话可算是给爷逗乐了,我愣都没打一下,便信手发出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表情包上还配文“哈哈哈”三个大字,连我自己也不讳言,这表情包上的笑容极度缺德。 饶是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脑补到,此时此刻李芹的神态变化。 心想此时若以光速般闪现在她面前,丫会是什么反应? 是直眉睦眼的盯着我看,面向我对她的嘲讽,不知所以然? 还是带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怨气,抱着对所谓“城里人”的偏见和排斥,张口便是一通不招人待见的话? 尚未可知,却一切皆有可能。 她似乎并没有理解我因何发笑,倒是反过来问我“笑”啥子,有啥好笑哩。 我心说了,你管我笑啥子? 我想笑啥子就笑啥子!你管老子? 想归想,但还不至于如此直白。 只是搪塞她道:没笑啥,认识你开心的。 她的回话中竟还带有一丝受宠若惊的语气:真哩假嘞?不愧是讲师,嘴啷个甜哦…… 我还特意去网上查了下,对方夸你嘴甜,如何回复更显情商。 查询的结果倒挺令我满意的。 我稍作修改,便发了过去:这不是晓得今天要跟美女聊天,提前吃了蜂蜜了嘛! 这个李芹字字句句都带有一股方言的“味道”:哎哟,小哥哥说话好甜么!你今天上午不忙蛮?咋啷个有时间跟我摆龙门阵嗖? 我又词穷了,赶忙跑到网上搜索相关回复。 不得不说,这网上还真是百宝箱,比四库全书的内容可齐多了。 在众多“高情商”回答中,很快便找到了我想要的那一句。 我是这样回复的:刚才确实有点忙,不过跟你说话这会儿工夫,已经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 说完,我还不忘化被动为主动,反问她一句:…...你知道为什么吗? 实际上,这就是我给她挖的一个坑。 她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得问。 兹要她来一句“不知道”,那就正中我的下怀。 果不其然,她干脆发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包给我,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怀里还揣着一抱枕,生怕我抽它一样。 脑门儿上还悬着几个苍蝇小字:俺也不知道,俺也不敢问。 于是乎,我便将从网上搜寻来的那段话,掐头去尾、换汤不换药似的改了,给她解密道: 因为我发现,跟你聊天,不仅心情会变得很美丽,而且还能大大提高我的工作效率。 条件允许的话,咱们以后可以多抽出一些时间来聊聊天,你说呢? 第94章 满屏荒唐言 别说,这话还真有奇效,直接把李芹这“学前班”文盲给干不会了。 她说:哎呀呀,咋会让我遇到啷个会说话的小哥哥嘞! 我愿意相信这句话是发自其肺腑。 起码在我看来,与她身处同一环境和圈子里的人,估计再没第二个能说出这般有“水平”的话了。 尽管我也存在一定抄袭的嫌疑。 但正如我初中语文老师当年常在课堂上讲的那句: 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我勉强称自己是“会抄的”。 而她那个圈层里的人,甭说抄了,就是把家里给掀个底儿朝天,都不见得能摸出一支笔来。 正经的“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 我故作深邃道: 只能说,缘分这东西很神奇,而且来之不易。 全球有70多亿人口,单是促成两人相遇的概率就高达几十亿分之一。 换算下来,比中1000万彩票和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都要低出不知多少倍。 咱们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有幸成为这几十亿分之一概率当中的一份子,必须要好好珍惜哦…… 你奶奶的! 也不知道编出这段话的始作俑者是谁,跟他妈脑残一样! 打感情牌就打感情牌呗、玩儿深邃就玩儿深邃,怎么还跩上啦? 从人口普查扯到彩票中奖率不说,又从彩票扯到了天文学,最后还不忘用概率学来衡量两人之间的缘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以此类之,这世上任意两个相互不认识的人相遇,都是老天注定的缘分了?还都得相互珍惜啦? 那他妈珍惜得过来么? 要照这样,男的和男的认识,就都得成志同道合的好哥们儿、拜把子弟兄。 女的和女的认识,就得成无话不谈、如胶似漆的好姐妹和闺蜜。 男的和女的认识了,甭管各方面条件合不合适,哪怕脾气性格再不搭,也要强行摊派在一起,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誓不罢休? 这叫什么?物尽其用、资源共享、不浪费原则? 想想我都想吐.….... 与其这样,还不如简单点儿,我干脆拿星座说事儿得了。 看看两人的匹配指数是多少,反正书上都写着呢。 哪怕照本宣科呢,也赛过把天文、地理、人口、金融等不同领域的知识和理论混淆了,捆绑在一起,强加附会要好得多。 起码人听了不晕。 不然纵使你用再华丽的词藻,却永远给人一种无病呻吟、云里雾里的“故作深沉”感,又有什么意义呢? 显然,她也感觉到了与我聊天的压力,甚至已经有些自卑了: 哎呀,小锅锅,你好会呀! 站在你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文盲一样。 你说话文绉绉的,我粗人一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了。 感觉不管回复你什么,都显得我很没有文化....…. 我并没有对她的溢美之词给予回应,而是又一头扎进想着如何回复她才更能凸显出我“逼格”的思绪当中去了。 结果没成想,她没等到我的消息,干脆玩儿起了自问自答,仿佛是在缓解我突然“消失”后的尴尬: 嘿!小哥哥,忙啥去啦?嗯,还说事情已经忙完了呢。 没关系,反正我马上也要去忙啦。 你不理我,我也没时间跟你多聊啦。走咯….… 这下哥们儿急了。 我心说了,这好不容易炸出来一个愿意听我侃大山的,能轻易放她走么? 再说,她一无业的家庭主妇,有什么可忙的? 我追问道:你是要忙着去做饭了吗? 她说:这个点儿做个啥子饭哦?我是要去直播..... 直播? 嘿,我操!没看出来呢,闹半天咱还认识一主播呢。 人主播多少都带点儿才艺,有分享烹饪的、有情感问答的、有非遗宣传的…… 还有做财经点评的,多多少少也算门儿技术活儿。她会啥? 我也懒得绕圈子,直接问了:你直播,在直播间里都干点儿啥呢?分享才艺吗? 她还跟我卖起关子来了:哎呀,这哪说得好嘛!你得闲的话,进我直播间看一哈,不就晓得了蛮?还能给我涨涨人气噻! 我不禁笑了,她这算盘打得,我搁纽约都听到了。 合着她这是打算把我发展成她直播间榜一大哥的节奏?笑话! 我可没钱给她刷礼物。 就算有钱,我花自个儿身上,也好过跟傻帽儿似的,打赏给这帮人呀。 到头来我能落得什么好?净便宜这帮孙子了。 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但对于我这立足未稳、连首单还没破的新人来讲,客户的留存率,同时也决定了我在这家公司的去留。 在公司少说也待了有小一礼拜了,至今还一分钱业绩没贡献呢。 虽说这家公司张口闭口就是“家人文化”,可问题是,再他妈“家人文化”,再他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可能白养一只出不进的闲人呀! 一礼拜、俩礼拜没业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没业绩呢? 他是要给我发工资的呀。 提成没有,底薪还在呢。 不说别的,光底薪就得小三千块钱呢! 这钱从哪儿来?大风刮来的?还是裤裆里夹着的?那是钱么?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和观察,我也算看出来了,夏虹可不是慈善家,这娘们儿他妈比谁都精!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套,算是让她给玩儿明白了…… 所谓:雁过拔毛。 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 甭管你这棵树上结的是青枣还是红枣,能打下来的就是好枣。 青枣有青枣的卖法,红枣也有红枣的卖法。 就怕你光秃噜一片,一个枣没有,那就麻烦啦。 试想一下,夏虹若一直从我身上拔不下毛来,也打不下枣来,反过来还得日复一日的喂口粮、浇水施肥给我,那她能愿意么? 到时候,别说他妈“家人文化”了,我就是她一脉相承的亲戚,也得让她想各种辙给我踢吧走了.…... 就算她暂时没打算撵我滚蛋,依照我的性子,我也待不长。 本来嘛,一件事儿坚持做一段时间,却始终做不起来,也看不到结果,那我还挨这儿干个屁? 这不妥妥的耽搁我时间、损耗我精力,外加嚯嚯爷们儿青春么? 早脚底下抹油———跑球的咯! 第95章 看直播刷好感 我假装成语音的样子,将手机凑在嘴边,叽哩咕噜一通连我自己都听不懂的“俚语”,演得煞有其事。 说着说着,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脸上还不忘挂着笑,以此显得我跟客户相洽甚欢。 我突然发现,身在职场,除了业务能力需要不断提升外,还得逐渐学会另外一项技能,那就是“装”。 也可以说成是“会演”。 你要大大方方的跟老板说,到走廊里看客户开直播,那丫一准儿判你溜号儿。 可你要伪装成一副跟客户打电话或语音的架势,那当领导的心里甭提多美了。 俗话说:电话一响,黄金万两。 再瞅你脸上挂着的笑,不擎等着拿麻袋装钱了...... 换位思考下,毕竟公司不是我们家开的,当老板的自然不会按照员工的想法,轻易就调整和改变公司的规章制度。 这也没什么。 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深知有些口子确实不能开。 一旦开了,那就犹如开闸的洪水般,想收就收不住了。 试图挑战公司底线的人也必逞排山倒海之势,前赴后继、此消彼长、泛滥成灾。 在这方面,坚守基本原则不变,自然也就成为避免一家公司土崩瓦解、作鸟兽散的最后一道防线。 饶是如此,却仍然有不少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已经无法用简单的“奇葩”二字来形容。 部分制度和条例,甚至已经涉嫌侵犯员工的人身自由和个人隐私。 其令人发指的程度,几乎不亚于二战时期的中美合作所和纳粹集中营。 别的不说,单就上班时间不许玩私人手机,这一条就很操蛋。 首先就字眼问题展开探讨。 怎么样才算玩手机? 是微信上回家人、朋友个消息算玩儿呢? 还是毫不避讳的打开游戏界面,来一局吃鸡才算玩儿呢? 这个得说清楚。 其次,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信息化时代,几乎是个人都离不开手机。 这是长期以来一种习惯的养成,且不论好与不好,却也是大势所趋,又有谁能够改变呢? 可你们这些当老板和做领导的,不懂斡旋则罢,还偏要对抗人性,尝试同人类骨子里最原始的叛逆唱反调。 如不服从,便不惜通过职务高低,滥用权利、滥发淫威,甚至以开除或劝退作为胁迫筹码来要挟员工。 最终的结果,无非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员工一个接一个走了,你这公司不也成空壳了么? 你这老板也自然而然成了光杆儿司令。 凭你一人之力,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呢? 再说啦,现在去哪家单位上班,不得8小时工作制起步? 合着这一天有近3分之1的工夫,都要同手机保持“断交”关系? 上班时间内不让打游戏、看电影、刷抖音。这能理解,也应该这样。 可要连打电话、接电话、简单回个消息啥的,都有明文规定作为限制,那我还真就理解不了啦。 我会想,怎么茬儿? 你们这公司是啥保密单位么? 是专门儿研究核武器的,还是国家印钞公司的? 放眼望去,尽是一帮注册资金三五万的小企业。 好听点儿叫公司,以为排面和规模能有多大。 难听了讲就是一烂工作室,十几二十个人、小打小闹、混口饭吃。 人外头拿它当苍蝇,偏偏它自个儿当自己是盘菜。 嗯,是菜,可撑死也就是一盘儿黄花菜。 渗吧就,渗着渗着,保不齐哪天就给渗凉了。 我下到14层的楼梯间,找了处台阶坐下。 有意隔着层15楼,是为了避免被楼道里抽烟的同事看到,尤其是防着王力这厮。 要让他发现,我上班时间不好好在工位上聊客户、出单,反倒跑楼梯口这儿大模大样地看直播,他不立马给我喊到办公室里办离职,算我输。 我也算准备充分,耳机就在裤兜里,随时带着。 这下好了,我打扰不到别人,别人也打搅不了我。 我倒要看看,这个叫李芹的到底能在直播间里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儿炸毛的白色露肩毛衣,活脱儿一北极熊成精的打扮。 这也就算啦,丫还顺道玩儿起了下半身失踪,看不见裤子。 再往下看,明显“蛄蛹”着不少赘肉的大象腿外头,还套着双黑中泛白的长筒靴。 发型同她微信头像上的一模一样。 头发整体往后捋,捋至后脑勺部位,扎成一个发髻。 她这发髻说来也少见,说是丸子头吧,还偏偏留出一叶燕尾,发梢处还从浅至深、循序般的染了个粉紫色,别提多另类了。 此外,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她没洗头的原因,头发上总感觉泛着一层油光,腻歪人。 瞅一眼右上角的在线观众,加上我,一共俩人。 我武断道:难怪她让我来直播间给她涨涨人气呢。 我要再不来的话,这直播间里怕是只剩下一个观众了。 备不住这个也是她拉来的托儿呢。 是她家哪个亲戚也不一定...... 很快,公屏里不断弹出的信息便打破了我的猜测。 因为除我之外的那个人,一直在用一种极具戏谑和带有一丝丝挑逗的语气跟李芹互动,字里行间颇为暧昧。 幺妹儿,你长得好漂亮哦,结婚了没得? 幺妹儿,你是哪里唗(dou)?有时间来哥哥这边耍噻。 你的身材真好,人长得又漂亮,我都快被你迷倒咯...... 我不由得跟心里骂道:奶奶,这哪家的锁没上好?蹦出这么个舔狗来。 这家伙不但会舔,眼神儿也不太好使。 瞎么这是?都长这样了,也叫娘好看? 腿都那样了,还身材好呢? 这货长这么大,是没见过女的,还是净跟圈里的老母猪打交道了是怎么着? 再会舔也得适可而止吧,还能昧着良心说话嘛? 我与他素不相识,权当这孙子是“人中泰迪”,不挑食,反手便在公屏里发了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以资鼓励。 希望他在舔狗的道路上矢志不移、百折不挠、再接再厉,早日舔出新高度,创造新辉煌。 这一发不要紧,那舔狗看了没反应,好像并不知道我是发给他看的,反倒让李芹欢喜不已。 她忙冲我打招呼道:“哎呀,帅哥!你来啦。你不忙了吗?” 我在公屏里回复她道:不忙了,这不专程应你之邀,来你直播间看看。 她也不跟我客套,上来便提要求:“那麻烦帅哥帮我在直播间里点点赞、送送小红心哦......” 我还真没操作过这个,直接问:怎么点?怎么送? 她笑着说:“双击屏幕就可以咯。多帮我点点嘛......你要是暂时不忙的话,就多帮我点一点,可以帮我积累人气哦。” 我心说了,兹要这个赞点了不收费,哥们儿能给你点到手机冒烟儿为止。 随后,便抬起我那“发财”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通猛戳。 一时间,竖拇指、闪电、笑cry、火焰、八分音符等一系列迷你表情相继涌出,直播间左上角的点赞数字也呈现出一股上涨趋向,增势迅猛,很快便从最初的79涨到了524。 取得这般结果,全靠我一人之力。 相反,直播间里除我之外的那孙子,除了调戏女人在行外,那是一点儿力也不愿意出。 妥妥的“幺妹儿长、幺妹儿短,幺妹儿缺赞你不管”,连那“发财”的小手指都懒得动。 跟他比起来,我简直不能再厚道了。 之后,这个李芹又在直播间里相继讲了一大堆无聊的段子和冷笑话,听得我直打哈欠...... 如: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香菇生气的说:你个没长眼的,去死吧!说话,橙子就死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菌(君)要橙(臣)死,橙不得不死。 又如: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绝世高手都死在藏经阁里吗?因为他们都有秘籍(密集)恐惧症。 再如:为什么哆啦a梦没有脖子呢?答:因为它非常爱干净。又问:那为什么会因为爱干净就没脖子呢?再答:因为蓝脖积泥(兰博基尼)。 ......…… 说完,她还不忘喊我与她互动,免得冷场,跟赖上我似的。 没辙。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我权当是陪太子读书了,要怪就怪我闲着没事儿看她直播干啥。 算啦,硬着头皮配合吧,我倒要看看她后面要作什么妖。 别的就不说了。 最令我受不了的是,她每讲完一条段子,直播间里都会紧跟着发出一阵刺耳且浮夸的笑声。 不是“哈哈哈哈哈”,就是“哎吆我滴妈,啊哈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近乎于癫狂的笑声,一条条、一遍遍,交替着冲击我的耳膜,听得我脑袋“嗡嗡”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奇葩的笑声都是通过声卡发出的,反正我是欣赏不来。 每听到一次,我的眉头都要皱上好久。 我格外讨厌类似的音效。 明明讲的段子一点儿不好笑,甚至干脆不讲段子,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也要配上这种二五郎当、傻子一样的笑声。 都不是有辱斯文了,简直就是变着法的恶心人、干哕人。 徐州话管这叫:昂囊人。 后来,不管是我自己刷到的也好,还是平台给我推送过来的直播也罢。 只要听到这两种恶心的笑声,不论对方是坐拥几千万粉丝的网红大v,还是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萝莉或少妇,我都会不由分说的立马从直播间里退出来,绝无二话。 任何人在我这儿都没有豁免权。 听一次就够够的了,更别说像那种在直播间里说不到两三句话,就开一次声卡,自说自笑、自我高潮的了。 对待这样的,我能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克制住让自己不在公屏里留下一段口吐芬芳的脏话问候主播本人,就算我素质极高了。 第96章 新开案例 午休过后,夏虹组织了一场案例培训。 由“火狼”那边的一位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新人王”分享并讲解。 内容主要涵盖了“从陌生添加,到破冰、到相互认识、再到话题互动和提升思想,以及紧随其后的挖掘肌肤问题、寻找痛点、扩大需求、推荐产品”等一系列需运用在“新客户开发”这块儿的沟通话术和流程。 按照夏虹的话来说,这案例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聊得很好、很细致。 当中既还原了培训课件里列举出的诸多环节,及话题延伸方面的技巧,还突出了与客户聊天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情商和超强的语言组织能力。 几乎可以作为一次经典案例,在新人当中不断进行复盘和培训,使绝大多数新人可以很快的学习到该案例当中潜藏的精髓。 甚至于说,将这个案例拿回去多看几遍,待彻底吃透、悟透以后,即便你再不会聊天、再没情商,都不要紧。 只要你肯沉下心来,再稍微动点脑子,都不至于说把天聊死。 最不济了,哪怕你直接把这案例当中的内容给生搬硬套、纯复制粘贴了去聊,都能顺利促成客户下单。 这是夏虹的原话,说得无比绝对、铿锵有力。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作为说这话的当事人,她自己肯定是信了。 这位新人王名叫“张阳”,国庆长假后入职的。 师承“十万大神”蒋艳秋,加上本人也比较健谈,算是他们“火狼”那边的新人当中上手业务比较快的一个。 他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后,便分享起了他的新开案例: 张阳:哈喽,静静。这段时间比较忙,上次你发给我的手机号,我添加到通讯录里,忘加微信了。不好意思哈。 客户:??? 张阳:怎么这个表情呀?哈哈。该不会是为我当时没有及时加你微信,还在生气吧? 客户:你是谁?咱们认识吗? 张阳:啊?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啦。你不是柴静吗? 客户: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叫柴静。 张阳:不会吧......180xxxx7880,这不是你的手机号吗? 客户:是我的呀,不过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柴静。 张阳:好吧,给我搞迷糊了。这手机号在我通讯录里保存着,是我上次去苏州出差的时候,学生留给我的。还以为你是我那位学生呢...... 客户:那可能是搞错了吧。 张阳:可能是的。可能是我记手机号的时候,中间哪个数字记错了才这样。不好意思哈,恕我冒昧了。 客户:没事。 张阳:嗯嗯。 案例分享到这儿,张阳有意打断了下,就彼时的想法阐述道: “老实说,跟这个客户聊天,开始并没有感受到她的热情。从她说话中也能够感觉得到,就很冷漠的这样一个状态。你们看......上面我故意说给她听,这个号码是我在苏州出差的时候,我学生留给我的,还特意说了两遍。她就当没看见一样,无视我对她的暗示,直接回了一句‘可能是搞错了吧’。然后我又专门解释了一遍,最后还跟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哈,恕我冒昧了’。我感觉这样说,是能够体现出作为一个男士,或者说是一个陌生男性,在刚认识的一个女性面前,所展示出的这样一个绅士风度。显得有礼貌嘛,加错了人,肯定要跟人家说声抱歉、不好意思啥的,再来一句‘恕我冒昧’,就更显得你这个人有风度,为人比较客气、谦逊。但是这个客户呢,她好像就不吃这套一样。我这嘚吧嘚吧讲一大堆,结果她就回我俩字:没事。到这个时候,其实我就不太想跟她继续聊下去了。就感觉这个人很冷漠嘛,我都已经主动到这份儿上了,她还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就让我没有那么强的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了,准备放弃了都......” 话音刚落,却峰回路转:“......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跟打开话匣子似的,开始主动找我聊了。咱们往下看......” 客户:我看你上面说你的学生,你是老师吗? 张阳:嗯,是的呢。不过我不是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我是做personal skincare lecturer的,你有接触过吗? 客户:不懂(捂脸表情),我英文不好。这是干嘛的? 张阳:就是私人订制皮肤管理讲师,这样说能理解吗? 客户:美容? 张阳:比较接近了。我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研究各类肌肤问题,以及针对性指导并改善的。 客户:哦哦,这样啊。听起来还蛮高大上的。 张阳:还好吧。这行在国外蛮时髦的,在国内的话,还处在刚刚兴起的阶段,还有些冷门儿。 说到这儿,张阳又开始分析和解读了: “这里我专门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是咱们课件儿里没有的。就是国外时髦,国内冷门儿。因为其实大多数的国人还是会有一些崇洋媚外的意识嘛。加上不少人买东西,都喜欢进口的嘛。要么是托人代购哇,线上的话,考虑去亚马逊,线下超市,就去沃尔玛、山姆这些。慢慢的,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一个现象,就是国外的东西都要比国内的东西要好、要先进。所以我也会想到跟客户去说,咱们这个皮肤管理讲师的这个职业,也是从国外传过来的,在咱们国内还不是很大众。这其实就会给客户一种感觉,就是......她捡到宝了。毕竟,你想想看,如此稀缺的一个职业,又是教人做护肤的,需求、痛点、专业性、稀缺程度,都具备了。你身份包装到位了,后面你说的每一句话,难听了讲,不管专业这块儿,你是真懂还是假懂,你说什么,对方都会信。就是因为你前面包装到位了、逼格到位了,自然客户对你的信任也就到位了。明白这个意思吧?” “明白......”我们在场的二十多号人好似霜打的茄子般,说话有气无力的。 声音细如蚊蝇的、故意拖长音的,还有的干脆不知道把心思飘哪儿去了,连个回应都没有。 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架势,仿佛权当这次培训是单纯来走个过场,或是为自己之后的“神游”而大开的方便之门。 正如他所言,客户接下来所说的话,也恰好印证了他上述观点的准确性。 客户:那我算不算捡到宝了?以后护肤这块儿,哪里不懂的,都可以向你请教了吧? 张阳态度不卑也不亢:当然,在专业这块儿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不过我平时可能也会比较忙一些,如果没有及时回复,请多包涵。我这边只要看到你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回你的。等我不忙的时候,可以教你两招。 客户:好哒!那就这么说定喽。到时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了哈。可别绝技藏身,不愿透露。 聊到这儿,这客户显然已经落入了张阳预设好的圈套。 殊不知,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还有更大的活儿等着她呢...... 第97章 字斟句酌 “聊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可以了。跟客户第一次沟通,我的想法是,即便抛出了你的工作,也就是护肤老师这个身份,但也没有必要上来就这个身份聊太多。不要给人一种你好像是在极力炫耀你这份工作,或者说是提前暴露了你的销售目的的这样一个举措。因为现在跟客户还不是很熟,对方甚至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试想一下,你作为一个消费者,你会去随意购买一个陌生人,或者说是一个网友推荐给你的东西嘛?甚至于说,直接让她转账给你,可能吗?这种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对不对?嗯,所以接下来的话,咱们就要试着去跟客户互换信息,告诉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哪里人?做这份工作多久了?如果说,这个客户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也愿意跟你聊的话,你也可以把你家里的一些情况说给她听,这样也会更加真实一些。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需要进行包装的。不然你一说,你家里爸妈是做什么的,我爸是酒鬼、我妈是赌徒,那对比你这个护肤讲师的身份,就显得有很大出入。人家会想,你父母都是不学无术、乱七八糟的人,怎么会教育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呢。那客户就要对你的身份作出怀疑了,这也就意味着你前面的自报家门那些,也都是假的,是吹出来的、编出来的。” 张阳用他那颇为独到的思路,继续讲解着他自诩为“神来之笔”的精彩话术,可谓“字斟句酌”。 要是时间允许,他怕是恨不得把案例当中的每一句话都拆分出来,单独做释义。 生怕我们这帮“傻子”理解不了他文字当中所隐含的高见。 张阳:哈哈,对你肯定不藏着掖着。绝对倾囊相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啦,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张、名辰阳,91年的,徐州人。你以后可以叫我辰阳,或者辰阳老师也可以。 等等......辰阳?他不叫张阳么? 什么时候中间多了个“辰”字,改叫张辰阳了? 难不成他还有俩名字? 不等我们将心中的不解转化成口头的质疑,张阳便主动解释道: “这个辰阳,算是我的艺名吧。因为我本名是叫张阳嘛。但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太普通、太大众化了。就想着怎么给我这名字加加分,让客户听到以后,有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觉得你这名字起的真好。人如其名嘛,觉得你名字好听,人肯定也很帅气,给你取名的人肯定也是比较有文化、有内涵、有水准的嘛。像明星好多都有艺名,作家、写书的也都有笔名。所以像咱们给自己取个艺名,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平常心就不好。也不用担心说,存在欺骗客户啥的,这也不算欺骗。咱们继续往下看......” 说完,他脸上还不忘流露出一副“有理走遍天下、我说是啥就是啥”的得意之状。 说起话来,底气也“嚣张”不少。 客户显然很上道:好的,辰阳老师。我叫崔颖,昆山人,我90年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张阳:我感觉直呼女生姓名是不礼貌的行为,要不还是叫你颖颖吧,显得亲切一些。 客户:好啊,你叫的顺口就可以,我没意见。 张阳:对啦,你说你是昆山人。昆山应该是在苏州吧?没记错的话,离上海应该不远。 客户:是的呢,昆山跟上海就挨着,坐地铁就能到。 张阳调侃道:感觉你们那边的人都蛮有意思的。很少有听到你们那边的人说自己是苏州人,要么说自己是张家港人、要么说是常熟人、要么说是太仓的,像你就是说自己是昆山的。 客户:是的。 张阳:为什么会这样呢?都说自己是苏州人,不会更简洁一些吗? 客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就是说习惯了。网上的解释是,这几个地区发展都太好了,各有各的优势吧。所以可能就会有一种优越感和攀比心理,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这种。差不多是这样吧,别的我也不清楚。 张阳:原来如此。经你这么一说,我懂了。还得感谢你这位本地人给我这个外地的小白科普,哈哈...... 他又开始解读了: “这么说是因为......嗯,就是在客户面前不要表现的那么高高在上嘛。咱们虽然是护肤方面的专家,但是在其他领域,尤其是跟护肤专业不搭边儿的领域,咱们可以是外行。也不好在客户面前表现的什么都懂,不然给客户的感觉就是,你太全面啦,像本百科全书一样,搞得客户跟你聊天会很有压力。在你面前,她就好像个弱智一样的。这样会拉远你跟客户之间的距离,感觉你一张口,就是教育人的语气。慢慢的,感受到跟你聊天的压力以后,后面她跟你之间的粘性也就没有现在那么好了。所以,只要是无关于咱们这个职业、专业的问题,咱们也可以放低姿态,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向客户去请教。你来我往嘛。只有这样,你俩的聊天才能保持在同一轨道上。不至于说,你聊你的、她聊她的、各聊各的。看似聊了很多,但全是不搭嘎的话,这样一来,就属于是咱们新人与客户聊天当中最常见的‘无效沟通’。这么说,大家能理解吧?” 后面,这家伙又相继跟这客户聊起了当代文学、世界地理、国际形势,以及各类冷知识。 其中还包括了他从业多年来所遇到的奇闻轶事。 讲至兴头处,也不乏会发表出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以及对人性的解读、对思想的重塑、对教训的总结、对过去的缅怀、对当下的愿景、对未来的向往...... 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有故事、有分析、有认识、有经验、有总结。 五位一体、来龙去脉、面面俱到、有始有终。 这客户也很有意思。 从最初的“生冷勿近”到如今的“侃侃而谈”,连上了好几道锁的话匣子终于被打开了,肚子里攒那话跟井喷了似的,蹭蹭蹭往外秃噜,挡都挡不住。 甭管扯到什么话题上,聊起来就没个够。 眼瞅着嗓子眼儿都快说冒烟了,还“嘚吧嘚吧”唠个没完呢,跟变了个人似的。 起先还是打字交流,后面估计是觉着键盘抠得过于生硬,缺少点儿感情,一些语气词也不好被捕捉,干脆改发语音了。 这不发不要紧,兹一发,他奶奶的!上来就是好几条。 再一看,单条语音就没有低于三十秒钟的,最长的直接一分钟。 但我们知道,这一分钟的语音只是微信的上限,并不是丫大脑辞海的上限。 你要不限制她时长,她他妈的能一口气说上半小时都不嫌累。 这回算真正见识啦,当话唠儿碰上话唠儿,那!这一天下来,除了瞎白话,就没别的事儿可做了。 他是说者无心,我是听者有意。 边听边跟心里祈祷,可别让我碰上这种“话唠子”客户。 虽说跟客户聊的多一些,能加深彼此之间的粘性,也能提高后期的成交率,但凡事儿不能太过。 这种就属于太过的。 聊的投机可以,可聊到这种接近于陶醉和忘乎所以的状态,就未免有些离谱了。 瞅这态势,就差把对方当成是自个儿生命中的桃花源,问今是何世,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我心说了,要照这样聊下去,不聊出点儿超脱正常购销关系之外的私人感情来,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时光荏苒,原本我对这张阳的印象就不深,如今多年过去,对他本人仅存的那点儿记忆也如同碎片一般,有一茬儿、没一茬儿,好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回忆起来总是断篇儿的。 对待这么一大活人尚且如此,对他那些引以为豪的案例、话术就更甭提了,大多是支离破碎的。 有时回想起来,还会心生疑惑,纳闷儿道: 他当时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他这句什么什么说给客户,想表达什么意思? 或是收获对方怎么样的回复? 这些问题,当初没问,后面更不可能问。 在我印象中,他应该是做到了次年5月份就离职了,前后加起来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就是这样一位被片区很多老板都看好的业务新星、被“火狼”的老大“轩哥”所寄予厚望的未来的创业新贵,在其倏然离职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团扑朔迷离的疑云。 同他在职期间的昙花一现相结合,首尾呼应,不由得令我心生感慨。 别说,这人身上还真有那么点儿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传奇色彩。 来时无声、走时留名,还颇有些古代侠客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 而他那始终不走寻常路的思维逻辑,以及他那极具主导性的话题延伸技巧和语言组织能力,其中还包括了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都足以说明,他是个语言天才。 但这份无师自通的天赋,却随着他的飘然而去,逐渐成为积压在我心中永远的谜...... 第98章 专业植入 继续回到那场令我记忆犹新的案例培训...... 二楼培训室不靠墙,四面都是白花花的墙壁,独立而幽静。 加之培训室里唯一一盏吊灯打出的还是黄色灯光,整间屋子就更显幽暗了。 明明还不到下午三点,却总给我一种日薄西山的消沉感,多少次跟快要睡着了似的,提不起精神头。 无奈,想尽各种方法遏制困意都没戏,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这时我才发现,彭博独自一人倚立在墙角处,双臂抱于胸前,眼睛眨巴眨巴,上下眼皮跟琴弦儿似的,绷得紧紧的,却依然掩盖不住他昏昏欲睡的疲态。 看到这孙子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那德行劲儿,我乐了。 遂起身,朝他身边一站,戏谑道:“困呗是?” “你不困?”他嘴角上扬,冷冷一笑,反问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听得我脑子疼,妈的。” “我是娘昨晚就没睡好,乐乐那个逼养的半夜磨牙,小义哥睡觉打呼噜,沐晨是娘老起夜、一晚上醒好几次。中午吃完饭,肚子疼。等上完厕所了,爬爬垫上那人都挤满了。我他妈趴桌子上睡吧,腿麻。靠着椅子上睡吧,又睡不着。唉!我就操他妈了个x了......”彭博颇受委屈的叹息道。 “我昨晚上回去的时候,我那房间隔壁有对儿小情侣,逼养大半夜不睡觉,玩儿的是娘真花!”我忍不住跟他分享起了昨儿晚的轶事。 彭博真不愧是我们小组里公认的“老色批”,一听我说这个,立马来劲了。 忙追问道:“咋花啦?说说。” 我将昨儿晚听到的声音和脑补的画面,添油加醋似的又给模拟了一遍,听得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 刚才还一副濒死相呢,这会儿就跟连打了好几针肾上腺素似的,甭提多亢奋了。 原先听说我一个月花小一千五住个30平米不到的单间,他还觉得我脑子不好。 这会儿那架势、那表情,大有要前来投奔我之意。 自那以后,老动不动朝我打探发生在我那公寓里头的奇闻轶事。 不是问住里头的小妮儿美不美,就是问我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其他单间儿里还有没有传来过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 问得我实在不可名状,只得用一副无奈且深恶痛绝的表情聊表回应,借以抒发我对他的鄙视。 案例很快便讲到了挖掘肌肤问题那里,这已是张阳同他那位名叫崔颖的客户第二天所谈及的话题了。 在此之前,这客户就好像哪条慧根被点拨了一样,从被邀请进群听课,到人设这方面的提升,再到精致女人思想的传递,她都出奇的配合。 对于这位认识不过一天,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护肤老师”,其信任程度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像被洗了脑似的,不管对方说什么,她自己只说一句:辰阳老师说得对! 驭人之道让这孙子玩到如此之高的境界,不说登峰造极,却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起码就我等之辈而言,面对他这般功力的人,也只有颔首低眉、自叹不如的份儿了。 这真不是捧杀,这是真正的pua高手。 若非如此,一个起初那般傲娇、高冷的女人,怎么就能经一夜之间,给这孙子驯服得跟小绵羊似的,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说啥是啥? 这中间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怕是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张阳:对啦,我前两天刚整理出来一份《换季期间常见肌肤问题的注意事项》,我截个图给你看下都有哪些。你看看有感兴趣的不?我发你。里面都是我归纳的非常完善的一些护肤注意事项和护肤技巧...... 客户:好啊,你发我、我看下呢。 截图当中,三横三纵的doc文档被罗列的非常整齐,中间相隔出来的空档也是恰到好处。 没有显得很拥挤、也没有拉出太大间距,整体来说还是很美观的。 各文档下面分别写有一种皮肤性质或皮肤问题的简称。 如:油性肌肤的形成原因及注意事项。 后面还有干性肌肤、敏感性肌肤、混合性肌肤、衰老性肌肤、过敏性皮炎,以及痘痘问题、斑点问题、黑眼圈问题,共9种。 客户:我感觉我皮肤应该是比较缺水的那一种,应该是干吧?我想看看干性皮肤的那个...... “咻———”的一声,干性肌肤的总结文档便闪现在了聊天框里。 当然,那有如子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声音,是我想象出来的。 张阳将文档发过去的同时,还不忘贴心的补充一句:看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记得跟我说哦。 很快,客户便给出了回应:里面的内容大致都能看懂,也能理解,就是具体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看这里面提到了一个水疗,这个水疗是怎么做的? 张阳还卖起了关子,故作深邃:哈哈,别着急,等我先给你分析下你的皮肤问题,然后再教你如何护肤。 客户:好的,老师。 张阳遂步入正题,故作高人状,真就一板一眼的跟人分析起皮肤问题来: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平时该做的护肤也有做,效果却很一般?要么只是做完护理以后,感觉皮肤暂时性的比较水润一些,时间久了还是老样子。 客户:是的,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感觉涂什么都没有用。 张阳:你现在在用的护肤品都有哪些呢?功效、品牌分别是什么? 客户:我用的产品比较杂。兰蔻、雅诗兰黛、倩碧、御泥坊、sk-ii、欧诗漫、欧莱雅......这些我都用过。功效的话,都有吧。抗衰的、祛斑的、清洁的、补水的,基本上啥功效的都用了。效果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多少有一些效果,只是暂时还没达到我理想中那样吧。 张阳:嗯呢,确实用的蛮杂的呢。我看光品牌就不少了。欧美的、日本的、国产的,都有。站在专业的角度,给你一个建议,就是护肤品品牌最好不要用的那么杂。因为只有同一品牌的产品,它们在成分和配方这块儿才能做到不冲突,搭配起来使用、或是叠加使用,也不会出现相斥的现象。但是品牌多且杂的话,加上负责研发它们的配方师又不是同一个人,人家自然也没义务就是说,给自家品牌和团队研发产品的同时,还要照顾到别家品牌,看跟其他品牌叠加使用会不会出现不良反应。人家肯定犯不上这样做,人家巴不得你全套护肤品都是用人家这一个品牌的。因此,在护肤效果这块儿,没有达到你理想状态,品牌太杂,是你需要注意到的问题之一。 客户: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品牌吗? 此话可谓正中其下怀。 不过,张阳可没这么傻。 虽然他也想尽快把产品给卖出去,但还不至于急切到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尤其是在对方问及有什么推荐的护肤品牌时,他要上来就自卖自夸、踩一捧一似的告诉人家了,或者跟那帮直播网红一样,一言不合就是321、上链接,那人家一准儿把他当臭推销的对待了。 若真如此,那之前的一切铺垫和包装也全都白费了。 所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看他是如何回应的。 第99章 推荐产品 张阳:现在市面上的护肤品牌有数以千计,我参与皮肤问题的研究那么多年,也没有发现说,只有某一个固定的护肤品牌能够帮助大家去改善皮肤问题。其实,选择护肤品的话,品牌并不是第一位的,而是看成分。这就好比是生病了,要吃药,那不见得说一定是越贵的药就越好,一定是适合当前病情的药,针对目前这个疾病的药物,才是最好的。不用问都知道,胃药肯定比感冒药要贵,可感冒以后,不能说因为胃药贵,就逮着胃药一通猛吃,感冒药便宜,就不吃了。这肯定是不行的。护肤也是这个道理。关键不在于你选择什么品牌,而是选择适合你皮肤用的成分。这样说,可以理解吗? 客户:嗯嗯,理解了。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护理才好呢? 张阳:你知道护肤金字塔吗? 客户:不知道。 张阳遂发来一张图片,呈金字塔型,共分为三层。 下层分为三个板块儿,分别用p、c、m三个字母代替。 中层分为两个板块儿,分别用q、r两个字母代替。 顶层的“塔尖”则只有一个板块儿,由字母s代替。 张阳问道:这个就是护肤金字塔,你知道这里面的字母分别代表什么含义吗? 客户:不知道呢。 张阳:最下层的p,指的是protection,防护的意思;c呢,指的是cleanse,清洁的意思;m呢,是moisture,保湿的意思。中间的q呢,是quench的简称,指的是抗氧化;r是repair的简称,修护的意思。最上面的s,指的是stimte,刺激再生。这样说,是不是就清晰多啦? 客户:是的。经你这么一说,理解了就。 张阳:咱们正确的护肤流程和重心,就是严格按照护肤金字塔来做的。像清洁、修护、补水保湿,是咱们最基本的护理,也是每天必做的护肤。这也是为咱们今后能够更好的改善皮肤问题,而不得不去打好的基础。护肤就好比是盖楼房,最重要的并不是楼有多高,或是内饰有多豪华,而是看这座楼的地基打得稳不稳。地基的牢靠也取决了房屋的整体质量和安全程度,护肤也是如此。打个比方说,如果咱们皮肤干燥、长斑,每天坚持护理,但改善效果还是不理想。那么咱们就要换个思维来护理了,也就是说,从基础做起,先把咱们日常的防晒、清洁、补水、保湿这些,给它做好、做正确。只有底子打好了,你后面再去使用那些抗衰、美白、祛斑的产品,效果才能事半功倍。这样说,能理解吗? 客户: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说完,还连发了几个“竖大拇指”的表情,以示肯定。 张阳:这样,我教你一个可以帮皮肤快速补水的小技巧吧。按照我教的,做完这个小技巧以后,你的皮肤会变得非常水润,吸收度也会比之前好很多。之后再结合你家中其他的功效性护理去使用,效果也会事半功倍。 客户:好的,那我洗耳恭听啦。 张阳:哈哈,那你先叫声师傅来听听。我心情好了,就教你怎么做呀。 客户:师傅!师傅!师傅!求你教教我吧...... 张阳:哈哈,怎么叫出一股黄包车师傅的味儿呀......好吧,那你搬好小板凳,认真听哦...... 客户:小板凳已搬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张阳:我教你的小技巧,叫作芦荟灌肤+前导肌底水疗,专门在短时间内给皮肤做急速补水的。做之前,要先准备两样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客户便急不可待的问道:准备哪两样东西呢? 张阳:......首先准备一支芦荟凝胶。里面的成分是要有马齿苋、甜菜碱、依克多因和泛醇b5的。马齿苋是清热解毒的、甜菜碱是消炎杀菌的、依克多因的学名叫作:四氢甲基嘧啶羧酸,是天然的保湿因子、泛醇b5也叫:维生素原b5,可以预防皮肤的过敏,作用皮肤的保湿、舒缓和修复。另外,芦荟胶当中芦荟的原材料一定要是库拉索芦荟提取物。因为库拉索芦荟是全球所有芦荟品种当中,唯一一个同时获得欧盟与美国有机认证的芦荟种类。其晒后修复和天然保湿的功能也是非常显着的。因此,在芦荟凝胶核心成分的选择上,一定要首选库拉索芦荟的。然后就是选择一瓶严选自西藏念青唐古拉山脉海拔5100米的原始冰川水,里面还要添加马齿苋和积雪草成分。马齿苋上面有说了,是清热解毒的。积雪草的保湿效果很好,还具有一定的抗炎作用......使用起来也非常简单。先用芦荟胶,再用冰川水。洁面以后,挤出两颗黄豆大小的芦荟胶,薄涂在脸部,涂抹均匀即可。然后准备一个刮痧板,或者准备一个陶瓷勺子,逆着毛孔,由内而外、从下往上做脸部按摩。按摩过程当中,能够让脸上的芦荟胶更好的吸收到咱们的皮肤当中去。按摩大概2分钟左右就行。按摩完以后,用清水清洗脸部,额头、脸颊、耳后、鼻翼、唇下都仔细清洗下,确保脸上残留的芦荟胶料体都清洗干净了为止。清洗完脸部以后,用洗脸巾将皮肤表面的水分擦干,就准备用冰川水了。冰川水用法更简单。准备好压缩面膜或者化妆棉,用冰川水将其充分浸透以后,轻轻挤压当中的多余水分,然后呈五点式湿敷在皮肤表面即可。湿敷时间不用太久,3-5分钟就差不多了。湿敷时间过长,化妆棉或压缩面膜就有可能会把刚刚输送到毛孔内的水分反吸收回来,那样的话,这次湿敷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这样说,能理解吗?徒弟。 客户:理解的,太细致了,我生怕忘了。我把你说的这些收藏起来,回头等做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看。 张阳:嗯呢,因为比较专业嘛,所以肯定多少是有些啰嗦的,生怕你哪个环节做的不对,或是忘了,到时候影响你整个儿的体感和效果。你只要按照我说的这个方法去做,基本上做个有三次左右,你就会感到皮肤的水润度也好、保湿度也好,比较之前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客户:好的,到时我试试,谢谢师傅啦。等我皮肤改善好了,请师傅你吃大餐,哈哈。 第100章 成功拿捏 张阳:哈哈,那我可期待你这份大餐咯......对啦,我上面说的那两样产品,库拉索芦荟凝胶、还有那个含有马齿苋和积雪草成分的冰川水,这两样,你家里有么? 客户:没有,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张阳:那你平时买护肤品都是朋友推荐的,还是随便买点来用用的? 客户:都有吧。我闺蜜用的好的,感觉不错的,有推荐给我用。也有明星代言的那种,或者网红种草的。我都有用过,不过效果感觉一般,没广告里说的那么好。 张阳:好吧,看来你平时买护肤品,从来都不看成分的。 客户:不是不看,是看不懂。那字又小、又一大堆绕口的化学名词,看得我眼晕头疼。 张阳:哈哈,这样呀。那算啦,看你也不懂成分,告诉你成分了估计也白搭。我本身也是做护肤品成分研究的嘛,我去帮你看看哪种芦荟胶和冰川水适合你用,这样也免得你继续踩坑啦。 客户:好呀,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张阳:麻烦倒不至于。看成分对你来说可能是门儿高深和复杂的学问,对我来说,就好像看1+1的数学题一样简单。不过你不要误会哈,我只是帮你去看适合你用的护理,并不是要卖你东西。如果你误会的话,我就不帮你参考了,免得你多想,再影响咱俩做朋友。 好一招儿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呀! 坦率地说,我当初看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总感觉他有些多此一举了。 人客户明明没有质疑他的居心,他却此地无银似的给“招”了一样,生生把人往哪方面去引。 这客户要换成是我,经他这么一“点拨”,那我指定多想呀。 张阳对此也作出了解释,这叫“提前解决抗拒点”。 他说现在人与人之间,看似都很客气,实际上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相互之间且提防着呢。 人跟你聊天聊得密,不代表人家就相信你,也可能是纯粹为找个“闲拉呱”的伴儿罢了。 这种就属于是边缘性沟通,不提要害、不得要领。 不信转脸儿你问她借钱试试,她一准儿把你当骗子了。 甭说三千五千、三百五百了,一顿盒饭钱也没戏呀。 完了( liǎo),人还得给你拉黑,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他主张,不管你要跟对方讲什么事儿,大事儿也好、小事儿也罢,总之,说之前先铺垫。 或是根据你对这个人的了解,试想下,当你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你想表达的那件事儿以后,对方作出的各种反应和回复,你又该如何应对和解释,这都需要当事人提前打好腹稿,届时赶上临场发挥,才能做到游刃有余。 不至于说吭哧半天、临阵磨枪,到头来话都讲不利索,闹一大窝脖儿,那才耽误事儿呢! 起先我对他这番“谬论”可以说是嗤之以鼻的。 一场案例培训下来,他是一个道理、一个道理的往外蹦。 说是口若悬河,有点夸张,但也确实费了他不少唾沫了。 依我看,他这会儿指定特欣赏自己。 若不是最后那点儿矜持像根弦儿似的挨那绷着,保不齐他真敢自封个“销售教父”的名号传扬海内。 鄙夷归鄙夷,但最终的结果还真就“打”了我的脸。 他这所谓的“提前解决抗拒点”还真就稳稳的拿捏了这客户的“七寸”! 我不禁感叹:如果把女人统称为“无脊椎动物”的话,现实就会根据她所遇到的男人,将她进化成这一概念当中的某个具体生物。 有的会演变成小蚯蚓。 有的会进化成毒水母。 有的会脱“蛹”而出,化茧成蝶。 有的甚至会直接退化成像草履虫那般“无脑”的单细胞动物...... 可见男人对女人的影响之深、程度之剧,竟无出其右。 毋庸置疑,这个“傻帽儿”客户早已没了最初的警惕性和戒备心。 单就一宿的工夫,丫就已经退化到了“单细胞动物”的行列,被张阳这孙子彻底拿捏,让干啥干啥。 我心想:这得亏只是卖个护肤品,这要是搞电信诈骗啥的,后边儿再加把火候,一连聊她半个月,那丫挺的身上那点儿家当还不都成他的了? 案例分析到尾声,结果已成定局。 那客户乖的跟小猫咪似的,一步步的被张阳往“沟”里带,不知道的以为被灌了迷魂汤了。 最后直接问张阳,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一共多少钱,微信好转他,直接让他帮忙买了,寄到自个儿这来得了。 张阳见时机成熟,直接发了两样产品的图片给她看,上面白底黑字标注着价格: 库拉索的芦荟凝胶98元一支。 严选自西藏原始冰川水和积雪草成分的冰激水59元一瓶。 他还说,他跟这个品牌的成分研发师认识,是好朋友。 刚又私下里跟这位朋友提了那么一嘴儿,说冰激水就不用花钱买啦,买芦荟胶的话,直接送她一瓶冰激水了。 还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个福利不是人人都有,是特别为她申请的,千万别外传。 好嘛,本来那客户就已经任他宰割了,临了又加了一剂猛药,这他妈搁谁,谁受得了哇? 客户连声说:好的、好的,那太感谢你啦。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那就是一共98元? 张阳:98元是芦荟胶,然后还有10元的运费,一共108元。你看下快递方面有没有什么偏好?比如指定顺丰这种...... 客户二话不说,直接微信转账108元,随即回答:能顺丰的话,当然再好不过咯。 张阳:好的,你把地址发我,我去跟我那朋友说一下,让他帮你安排,快递发顺丰。 客户:柴静,180xxxx7880,江苏省昆山市青阳北路1号远东世纪园x栋x单元xx0x室。 案例分享完以后,张阳还不忘满脸堆笑的跟我们炫耀说: “这个客户的家庭住址,我查了,均价6万多一平,妥妥的富婆。这两天我都在聊,等她收到以后,教完使用了,准备走复购的时候,直接搭满,克她个1万5。” 第101章 奇葩 培训完以后,我特意在芸聊上问张阳要来了案例,从头到尾又浏览了一遍。 原本是想从里边获取点儿沟通灵感来着,却没成想,长篇累牍下来,如看天书一般,但从眼中过、不在心中留。 听丫培训时那口气,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经典摘录下来,再汇编成册,将来好作为新《四大名着》之一广为流传,印他个千百万册、上亿册的,再翻译成上百种文字,在全世界范围内形成一股“张阳风”,想不万古流芳都难。 我刚把屏幕上的案例“x”掉,任务栏里的聊天页面便频频闪出金光来…… 打开才发现,又是那个李芹发来的消息,还他妈是用语音发过来的! 我不情愿的取下架在显示屏一角的头戴式耳机,倒要听听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土坷垃里让人刨出来,一天正事儿没有,老想着靠直播走红的娘们儿,到底有什么废话说的...... 头一条语音最为简短,只有3秒钟。 刚一点开,就听到她那极具辨识度的乡音冲我寒暄:帅锅锅,午饭吃过没得? 我心说了,这都几点了?下午三点来钟了,问我吃没吃午饭。 这个点儿,新疆人也早该把午饭给吃了。 再过俩小时,哥们儿都该忙活晚饭的事儿了...... 第二条语音长约9秒:下午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不可以去我直播间,帮我点点小爱心啊? 我忍不住跟心里暗自骂道:我他妈吃饱了撑的,给你点爱心,点个屁给你...... 第三条语音足足有54秒:还有,你是大城市出来的,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看看怎么样直播,或者是表演哪方面的才艺,才能更吸粉嘛!我感觉好难哦。每天至少要开播4个小时以上,平台才能给我些收益。我有些时候也头疼哦,面对镜头都不知道该做点啥子。每天看直播的人也都是间断性的。人最多的时候,同时在线的都不会超过10个,更别说刷礼物的咯。有两次刷的墨镜,还是我用我另一个小号刷的,平台还得跟我分成,里外里我还倒贴了。你读的书比我多,有文化,你帮我想想法子嘛。实在不行,让你们公司的同事不忙的时候都来我直播间,给我刷点小爱心、上点人气嘛。 我气得直接把耳机摘下来,甩键盘上去了,给旁边人都吓一跳。 杜伟凑过半个身子,问道:“咋啦、咋啦?” 邓林用手顶了顶眼镜中间的横梁,好像猜透了我啥心思似的:“咋回事儿?这娘们儿给你说啥啦?那么激动......” 我一听这个,立马梗起脖子,朝斜对面看去...... 邓林笑着说:“虹姐不在,上厕所去了......”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那么怕她?” “我怕她干啥?”我生硬的回了一句。 邓林懒得与我争辩,手却自顾自的将扣在键盘上的耳机拿起,戴到他自个儿脑袋上,让我点聊天框里的语音给他听。 听完以后,邓林乐得整个人就跟犯了哮喘病一样,笑容极度缺德不说,还不忘拍着我的肩头,连呵带咳嗽地说: “你这都加的什么逼养客户?哈哈哈......想啥好事儿嘞......还娘想让我们去她直播间给她点赞去?哈哈哈,不行,我来公司这快一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傻逼的......你这客户还是放弃吧,这就是个妄想症患者,指望着靠抖音火嘞还,想屁吃嘞这是......” 杜伟反倒持不同意见:“那不一定,万一人长得好看嘞......” 话音未落,我便拿起手机,将李芹的照片展示在杜伟眼前,直接给丫吓了一跳。 丫跟见到鬼似的猛一哆嗦,脏话紧随其后:“我日她奶奶,这就是你那客户?我操,长这熊样,还想着当网红?这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么?以后别拿这种人的照片吓我啊,不然手机给你砸咯。” 我无奈的摇摇头,道:“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邓林轻叹一口气道:“你这算啥耶?我给恁看看我刚聊这客户,这他妈才是个人才呢。我截图发芸聊,大家都能看见。” 我忙不迭的打开芸聊。 一张由邓林发来的聊天记录截图瞬间霸屏,办公室楼上楼下立马掀起一阵骚动...... 截图中的聊天内容非常简短,文字却十分劲爆。 邓林: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客户:无业游民。 邓林:哈哈,那姐夫平时肯定很疼姐咯,都舍不得你出去工作。他负责勇闯天下,你负责貌美如花。 客户:还好吧,平时的生活费和零花钱都是他给我,差不多够用。 邓林:哈哈,我估计姐夫要给零花钱的话,肯定是往多了给,少不了的…… 客户:做爱一次,奖励一百,以此类推。 顷刻间,偌大的办公室便炸锅似的喧闹起来,甚至有不少人还特意为此展开了探讨和交流,场面不可谓不热闹、不可谓不激烈...... 杜伟嘴咧得跟荷花似的,一个劲儿喊邓林:“林儿、林儿......” 邓林一边看着满屏的群消息,一边乐呵的回应道:“你说(fo)。” “你问问你这客户,是不是谁给她一百块钱,她都给那个的?”杜伟一脸坏笑地怂恿他道。 “你滚一边子去吧,回头我还得给她走新开思路嘞。”邓林笑骂道。 坐对面儿靠墙位置的“主管”晁育良也饶有兴致的冲邓林喊话道:“林儿、林儿,你把你这客户头像发群里,我看看长啥样。” 邓林发出照片的同时,还不忘埋汰晁育良道:“良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着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咋还好这口的?” 从照片上看,这客户大概齐得有个小四十岁的样子。直发,却染了一鬃极富“杀马特”风格的黄毛。 眼睛不算小,眼周的纹路却是连美颜相机都掩盖不住的沧桑。 鼻下的一抹烈焰红唇,更是无形中给其增添了一份土气。 浑身上下唯一能显年轻点儿的,也就是套她身上的那件儿花格子连衣裙了。 饶是如此,配上她那近乎青铜段位的化妆水平,再显少女心的裙子也会倍感违和。 裙摆延展至小腿处就没有了。 继续朝下看,便是肉丝配凉鞋。 看到这儿,怕是有一大拨人跟我的想法一样: 奶奶的,这都什么土鳖穿搭?哪座大山里出来的村姑啊这是...... 第102章 活宝儿冤家 当然,有道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喜好这类穿搭的主儿也是不在少数。 过去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改“鸟多了什么林子都有了”。 有那么一拨人,还就喜欢妈妈桑。 好听了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直白了讲就是“大姨风格”。 主打的就是一个口味重。 奚仟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总之是在拿王一飞打镲来着,张口便是: “那!你一飞哥就好这一口。这要让你一飞哥看见,那高低得给你整两句!” 不出所料,没一会儿,王一飞便在群里发声了。 还特意@邓林道:恁这客户那么会捣的嘛?做一次才一百块钱,这不是扰乱市场价格吗? 奚仟乐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反讽王一飞:哟,哥哥看来平时没少光顾这些地方,连什么价儿都知道。 哥哥下回再去,估计得给人砍价了。 不管!你也得按一次一百给我算!哈哈...... 王一飞不搭理他,反而对邓林这位客户的身材和相貌评头论足起来:耶!林儿,恁这客户小模样长得怪别致嘞! 这眉毛画得,快赶上我手指头粗了,你不感觉很像林正英演的一眉道人嘛? 还有这眼线。这逼养眼线画得什么幌子?跟娘港片儿里的女鬼似的,晚上看能吓死人。 还有这头发染的,跟娘土low逼似的。哟,还穿的肉丝嘞!咋配个凉鞋? 这奶奶......你搁哪个土坷垃里刨出这么个山药蛋子出来的? 她要能买你的产品,我倒立吃屎! 奚仟立马揪住话把儿不放:那!这话可是你说的。邓林,赶紧走思路,高低得给这客户开出来。 我就不信啦,这年头还有108都掏不起的客户?必须给她安排了! 我正好肚子疼嘞,一会儿去厕所给你飞哥拉坨新鲜的奥利给去...... 王一飞词穷,却依然不忘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架势,说教道: 你抓紧聊客户、收定金、出单吧。 我搁医院陪闺女,都不忘跟客户拉呱、推进,都跟恁哥哥我学学。 这话倒让奚仟不爱听了,他是看到王一飞装逼就头疼的,立马阴阳起了对方: 哎哟,我的哥哥耶,你收几个定金啦?你跟我这儿装逼的...... 王一飞不答反问:你收几个啦? 奚仟继续反问:你管我收几个了呢?你收几个咋不说? 王一飞也不与他纠缠,索性开门见山:收俩1000定金了,三个500的了。你嘞? 奚仟压根儿不上当:你收多少离我哪来?才收不到6个定金,就跟这儿能屌台的。俺还以为你收了有20个定金了来...... 王一飞干脆跟他杠上了:恁别说这话,你就说你收几个了吧?好吧?你把你收的定金截图发到群里。 你要比我多,那你是哥哥。要没我多,就别跟群里叭叭,就显你能了。 奚仟反唇相讥道:谁有你能耶?你多能耶!你能蛋一个、能豆子、能屌台的,少熊(不要脸)一个...... 王一飞发难道:弟弟,你说不过就骂人,算啥本事的...... 这时,虹姐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看上去满面春光,估计是跟里头一泻千里,干净了,也痛快了,走路都带风。 她还不忘调侃奚仟和王一飞这对儿活冤家两句:“你俩是见面掐,不见面也掐,就没有一次好的时候。” 奚仟为自己抱打不平道:“姐姐,你是不知道王一飞说话有多不喜欢人。张口闭口就是恁哥哥我怎么样、怎么样的。人家说话就是叭叭,他说话就不是叭叭。” 夏虹话里还有些偏袒王一飞的语气道:“他不是问你收了几个定金了吗?你收了几个啦?” 这回轮到奚仟词穷了,语无伦次的说道:“我吗?我、我还没动嘞。我、我还没跟我客户提活动嘞。” 夏虹催促道:“你抓紧耶。都啥时候啦?马上群里都要公布活动啦。没铺垫的抓紧铺垫,该收定金就抓紧收。大家都别等到最后,想想咱们的目标,这个月一百万呢!” “管!我姐姐。我这就给我那几个大v打电话去!”话音未落,奚仟便起身离座,大模大样地朝屋外走去。 奚仟和王一飞之间的“战争”暂告一段落。 但作为我们新人之间的pk却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截至目前,“火狼”那边已经加到了324分,而我们“野狼”这边还不满200分。 瞅这架势,今晚的pk结果已无悬念,又得是“火狼”赢了。 分数上比不过人家,业绩上我们也处于绝对下风。 人家“火狼”那边已经连出两个新开了,我们这边照旧一个没有。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我跟心里直犯嘀咕:照这么干下去,早晚得给我们“野狼”这边的新人干到怀疑人生了不可。 本来嘛,天天赢都有赢麻的时候,更别说天天输了。 如此这般,不外乎两种结果: 1、pk到再无斗志、彻底看开、随遇而安。 2、大伙儿接连输到心态彻底爆炸,以至于到最后实在受不了,非离职几个不可。 ............ 下午5点左右,虹姐在群里发了一则征求在座各位帅哥美女意见的通告: 大家吃猪肉炖鸡炖白菜不? 吃的话,我就跟力哥去买菜去,晚饭就不用下去吃了。 跟办公室吃完,还能休息一会儿。 吃的扣个“1”,不吃的扣“2”。 眨眼间的工夫,整齐到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的“1”字便在群里刷起屏来。 我注意到,有好几个人,如:杜伟、邓林、彭博、王以豪、王畅之流,干脆玩起了“比手速”的游戏,在群里不断的扣“1”。 扣个两三下还没够,都快把电脑给扣死机了。 直到虹姐发话,才肯罢休。 虹姐又在群里问:能吃几个馍?在群里发一下都,我做统计,别回头馍买回来不够吃的。 得,又是漫天的奇葩回复,吃多少的都有。 有替自个儿说的,还有替别人说的。 陈恋恋道:姐,我克俩。 殷贺说:我半个就管。 坐他老远的“徒弟”王畅还不忘踩乎道:“你干脆别吃好了。还吃半个......谁分你那半个?” 殷贺威胁道:“你要想挨(yē)揍,你说(fo)一声。我不是惯孩子的人,我跟你说吧......” 王畅遂冲同坐一排的虹姐寻求庇佑:“虹姐,俺师傅嘿唬我。” “嘿唬你就嘿唬呗,我又不管嘿唬。你要一个月给我五百块钱保护费,我可以考虑跟你师傅商量商量,不让他欺负你。” 王畅听完这话,便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那还是让俺师傅掏我一顿吧,要我钱比让我挨(yē)顿揍还疼呢。” 虹姐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畅儿,你这可不管,钱没有还能再挣,事关男人的尊严,能动不动就让人掏一顿么?掏坏了咋整?掏习惯了咋治?你以后还咋混?” “掏坏了......掏坏了让他养我!嘿嘿嘿......”王畅立马装出一副癞癞哄的腔调,整个儿一二皮脸。 王以豪在群里接龙道:我克俩,姐。 夏德龙:我也俩,姐。 奚仟起哄道:龙龙俩不够吃的,至少得克四个! 王力也顺道调侃:那!龙这体格,四个都够呛吃饱,不得一口气克五个? 这下可给夏德龙弄得有点无地自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儿是个饭桶呢,赶忙制止道:两个就管,最多三个,多了不行了。 王一飞是不在其位,还要搅和两下:姐,别忘了我的,我也克俩。 奚仟嘲弄道:俺们弄的中午饭,你看你慌慌的。你又不来,有你啥事儿? 王一飞道:谁说我不来的,俺闺女最后一袋水马上马挂完了。挂完我就回公司,正好赶上吃中午饭。哥哥有可能晚点儿到,给哥哥多留点儿菜,别忘啦。 奚仟鄙夷道:谁给你留?这么些人嘞,吃不着散熊。 王一飞也不答话了,直接发来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借以表达他对奚仟的蔑视。 奚仟也不是退一步就海阔天空的主儿,面对王一飞的挑衅,他反手便将保存在手机相册里的王一飞诸多“黑照”散布在群里。 其火爆程度远比邓林那位客户的“经典名句”还要轰动和热烈...... 第103章 王一飞的黑历史 第一张照片就足够劲爆。 王一飞穿着一身肥大且松垮的极具异域特色的t恤,上面的图案花到不能再花了。 低v的领口蜿蜒成一条蛇头状,领口外的花纹很别致。 如同一瓣又一瓣的花骨朵簇拥在一起,什么颜色都有。 不经意去看,犹如孔雀开屏一般。 穿着另类还不是主要的。 最辣眼睛的是,他一只手搂在一个衣着性感、暴露的女人肩膀上的同时,半个手掌已经延伸进了那个女人的内衣里。 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挂着笑。 惬意、满足,还带有一丝淫邪。 好像占了泼天的便宜似的。 原先我还以为照片是经过ps的,奚仟却说不是。 他还说,这照片就是出自他之手,是他亲自给王一飞拍的。 照片的背景是在2019年的8月初,在泰国的芭堤雅看人妖秀。 王一飞摸的那个娘们儿不是别人,是个正儿八经变了性的老爷们儿。 奚仟还不忘调侃道:“诶,咱也是不懂了,你说一变过性的老爷们儿,你一飞哥还摸的那么起劲。我都下不去手,想想对方过去是一男的,我就浑身不自在。这事儿还得你一飞哥上,男女通吃、有胸就行。你飞哥平时在家没事儿的时候,还摸摸他自己的嘞......” 第二张照片更绝。 还是王一飞不假。 不过这次他搂的不再是一个人妖,而是同时搂两个。 手一如既往的不自觉,伸进去就不想拿出来了。 这张照片最喜人的,还得属王一飞彼时的表情。 只见他梗着脖子、下巴上扬,嘴张得几乎可以用血盆大口来形容了。 眉毛弯成了月牙状,眼睛眯成两条缝,满脸堆笑,比他妈的过年还兴奋。 着实让我对“人面兽心”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要说这俩人妖也是,还挺敬业。 对方占她便宜,非但不羞不恼,还极力配合。 除此之外,居然还作出特别暧昧的表情和动作。 左边那个,冲镜头咬舌头。 右边那个更是一言难尽,压根儿没法用语言形容...... 这还不算完。 最辣眼睛的一幕,还是钟仁义发现的。 他笑得口水都快喷眼前屏幕上了:“这他妈、这他妈、这他妈逼养人妖手往哪儿抓呢?我操,你们都没发现吗?” 我们顺着他的引导瞅过去,无数个眼睛同时聚焦在这张照片的某一部位...... 一时间,“我操”、“我靠”、“我尼玛”之声不绝于耳。 真是应了那句网络名言: 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国骂走天下。 我都他妈难以启齿...... 站王一飞右边那人妖,丫的手蜷成鹰喙状,赫然挡在了王一飞的xx部位!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起照片里王一飞那欲罢不能的表情…… 到底是享受还是痛苦? 还是......痛并快乐着? 晁育良开口便是金句:“耶!王一飞这怪会玩儿嘞!这妥妥的‘染缸里的常客———老色批’么这是……” 坐在墙角处的力哥听到后,也忍不住笑了:“你真会形容,大兄弟。真管!” 说完,力哥便起身,同虹姐一块儿出门买食材去了。 这公母俩一走,我们更撒欢了。 王一飞那儿就跟断了网似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见奚仟在群里散布他的“黑照”,自然是怒不可遏。 他在群里骂道:仟儿,你个逼养的,你发你哥哥我“黑照”弄熊嘞!你这是侵犯你哥哥我肖像权,知道吧? 奚仟才不揉(rou;理睬)他呢,继续摆乎(鼓捣)丫黑照。 边发往群里,边自说自话着:“诶,王一飞他媳妇儿看见过这些照片呗?那!我估计没看过,不然早屌日的闹离婚了。” 我盯着其中一个人妖手里攥着的不明物体,问道:“这人妖手里攥的啥幌子?纸还是什么......” 奚仟给我揭秘道:“喔,那是钱。泰铢。” 我好奇的问道:“摸这一回,得给多少泰铢?” “二百。”奚仟??(kuǎi;“挠、抓”)后背,脱口而出道。 “合人民币多少?”我又问。 奚仟沉吟几秒后说:“差不多......四十块钱左右。” 我原本以为得大几百呢,听说才四十块钱,便如释重负般的说道:“喔,还行,不贵。” “哟,下回要再有去泰国的机会,高低得带你去一趟,让你摸个够。这叫有什么样的师傅,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奚仟连我一块儿调侃起来,“恁师傅搁泰国的时候,还买了一大堆药嘞。有治痔疮的、有管腰子的、有缓解腰酸背痛的,还有治疗脚气的。奶奶,你师傅是真不讲卫生,那脚丫子跟屌日的温泉里泡了没一会儿,那水就臭了。奶奶,熏死个障的了快......” 听完这番话,钟仁义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忙问道:“诶,上回我看王一飞桌子上有瓶什么‘蛇油’,是他从泰国带回来的呗?” “对对对,皇家‘蛇油’,有这么个幌子。还有什么‘鳄鱼’痔疮丸、蜈蚣丸、追风丸、脚气膏、晕车片啥的。奶奶,别的幌子没见他那么舍得,净买这些屌用不着的东西了。就这还分给我们一块儿去泰国的十来个人身上,一人帮他带点儿嘞。不然一个人行李箱里装那么多这幌子,过安检人还以为他搞走私的嘞,不扣了他个龟孙才怪。小娇娇(李梦娇)和球球(蒋艳秋)都不想给他带,嫌丢人。奶奶,人女孩子哪来的脚气和痔疮?要不是怕海关查,那!他能拉一火车回来。” 我这才发现,奚仟“糟践”起人来,也是蛮有一套的。 另一头的殷贺也没闲着。 他手里有的不光是王一飞的“黑照”,还有足足占了他手机内存30多个g的视频。 几乎囊括了王一飞入职以后所有的“黑历史”,都快能修成一部《王一飞年谱》来了。 殷贺精挑细选出几条视频,刚发到群里便引起巨大反响,好似掀起一阵四级海啸。 大伙儿的哄笑声几乎要将房顶给震开了,气氛一度进入高潮...... 第一个视频就足以让我们笑掉大牙: 在二楼的培训室里,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孩儿正站在荧幕旁,讲述着自己入职以后的成长经历。 在场的同事零星式的就坐在会议桌两侧。 有人在认真听培训。 有人则东张西望、心不在焉。 还有人在低头看着手机...... 拍视频那人坐在最靠后的位置,镜头所到之处,一览无余。 视频里,王一飞和奚仟都站着。 王一飞明显是来凑个人数的,压根儿没打算听人分享。 左瞥瞥、右看看,跟有多动症似的。 要么来回踱步,要么时不时凑到晁育良身后,偷看他在跟谁微信聊天。 奚仟站在王一飞身后,起初还双臂抱于胸前,直视前方。 看似是在认真听培训,实际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他频频冲拍视频那人使眼色时,我就看出来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不出我所料,奚仟突然上前两步,从后面一把搂住王一飞的肚子,继而装成没事人似的揉了起来。 对此,王一飞反应并不大,甚至没有阻拦,任他揉摸,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可揉着揉着,奚仟便冲镜头露出坏笑...... 说时迟、那时快,他两只手忽然从王一飞的腹部抽出,紧接着便抓住对方的裤腰,朝下用力一扒,王一飞的“翘臀”立马暴露在镜头前,彻底走了光。 大梦初醒般的王一飞,反应过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并不是立马找奚仟算账。 而是在大伙儿还没注意到之前,赶紧先把裤子给提上。 完事儿刚准备骂奚仟两句,解解恨,却发现有人正拿手机拍他。 想到刚才那一幕被对方全程录了下来,王一飞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估摸着声色俱厉的让删视频,已经是后面的事儿了。 作为王一飞的徒弟,我、彭博,还有赵乐,我们仨笑得比其他人还要缺德跟不厚道。 颇有一股作壁上观、幸灾乐祸到极点的心理,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都没有。 真没有。 第104章 放狠话 这下弄得王一飞更加没脸见人了。 他恼羞成怒的在群里@殷贺道: 贺,你个逼养的啥视频都往群里发。群里还有咱人事小姐姐嘞! 你奶奶的,你孬好得注意点儿影响吧? 真有你的,扒人裤子,还拍视频,一点儿不知道维护别人形象,真你奶奶绝了。 谁成想,殷贺非但不怵他,还直言不讳的怼了回去:你有啥形象?你告诉我。 来,你跟我说,你有啥形象? 我这更辣眼睛的还没发出来嘞!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发出来让大家都看看,看看你平时到底有多猥琐...... 论放狠话,殷贺在团队里排第二,估计没人敢排第一了。 这还是后来我慢慢跟他混熟以后得出的结论。 这家伙长期以来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古怪脾气,常常让人无所适从。 平时好的时候,跟谁都玩儿的来。 可要是闹急眼了,说撂你就撂你、说给你放倒就给你放倒。 别看这孙子个头不高,身上也没几两腱子肉。 可要真比划起来,丫挺的还真有把子力气。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小他近10岁的奚仟和与他同龄的王一飞,都不是殷贺的对手。 这还只是武斗,还有文斗呢。 殷贺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学生。 兹一提到上学,就常常陷入自我调侃中,说自己打念初中起就不知道校门朝哪儿开。 上课打瞌睡、考试交白卷、赶上体育课自由活动,就偷摸着翻墙头跑出去上网、赶上有隔壁班或其他年级的人跟他“犯照”(挑衅),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上至校长、下到老师,看到他就头疼。 期间,校方也劝退过好几次。 再后来,人自个儿走啦。 学籍算什么?毕业证管蛋用?通通玩儿去! 虽然在学历这块儿,殷贺不占什么优势,却架不住他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 你要跟他讨论有关历史、政治这方面的见地,他是一窍不通。 听你嘟囔半天也插不上一句话。 可你要放下身段儿,同他面对面进行一次“口角”式的争斗。 或是撕破脸皮,上来就日爹操娘的展开一场充斥着各种脏话和侮辱性词汇的骂战,你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这方面,他一是语速快,二是骂人、怼人的词汇量丰富。 若没有诸葛村夫骂死司徒王朗的口才,还真得掂量掂量。 别看王一飞也是个频爆金句的主儿,等丫把肚子里那点儿墨水转换成文字,还且得酝酿一会儿呢。 坦率的讲,这是个从不爱说真话的家伙。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在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之前,总要先在脑子里过上一过。 他很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话中听,什么话不中听。 因此,对于那些与他初识的人来讲,王一飞绝对称得上是既博学、又大度、富有涵养的同时,还很会说话的这样一个人。 不说人见人爱那么夸张吧,但也是颇具男性魅力的存在。 而当你跟他熟悉以后,这人的本来面目就慢慢开始暴露了: 爱吹牛逼、满口脏话、不讲卫生、心口不一、好得罪人...... 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时不时爱耍点儿官威,动辄就跟你拿资历和年龄说事儿。 尽管他目前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长。 但从他的种种表现里不难看出,丫不得势则罢,一旦得势,那尾巴还不得翘到银河系去? 恨不能让外星人都知道他。 以至于后来我时常感到庆幸,幸亏这货没本事、也没选择从政。 要他这样的人从了政,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方百姓要遭殃。 他选择了销售这行,最多是我们这些当徒弟的时运不济。 还有他的客户,指不定让他给忽悠成什么熊样了...... 果不其然,经殷贺这么一嘿唬,王一飞还真就老实了。 连忙服软道:我错了。你是哥哥、你是哥哥。 殷贺是个不论秧子的主儿,压根儿不吃这套。 服软也没用,他这人就喜欢对方跟自己硬到底。 于是便硬生生的怼回去:以后别没事儿给我哔哔叨、哔哔叨、这个那个的,分不清大小王了呗是?叭叭叭、叭叭叭的。 王一飞见给他台阶不下,还越说越来劲了,也不惯着他。 反手便发来一个“水獭回眸”表情包,下面是两行被“魔改”过的词句: 东方不亮西方亮,憨批啥样你啥样。 陈恋恋看到后,呲着俩大虎牙拱火道:“贺哥,他说你是憨批。” 殷贺满不在乎的说道:“嗯,他跟个傻屌似的。你看我理他呗?” 说是这么说。 但殷贺还有个座右铭就是,他不是个惯孩子的人。 你拐着弯的骂他憨批,他能一笑置之? 说话间,便往群里甩去一张“熊猫头”的表情包,再配上两行热泪,下面一行文字尤为扎眼: 翅膀硬了,敢和爸爸顶嘴了。 陈恋恋见状,笑得更欢了。 他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斗图这么有趣的事儿,哪儿能少得了他? 在表情栏里一通猛翻后,他也发了一张倍儿应景的表情包到群里,还意有所指地专门@王一飞看。 同样是个“熊猫头”的表情包,下面两行字写的是: 东方不亮西方亮,你爹啥样我啥样。 图发出去以后,又惹来一阵哄笑。 王一飞像是被占了大便宜似的,又将矛头指向陈恋恋:弟弟,你是憨批么?咋跟你哥哥说话来?没大没小的。 陈恋恋故意逗他道:哥,以后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消息发过去以后,连他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是面对面“刚”王一飞,但能趁对方不在的时候,怼丫这么一次,也是蛮爽的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诶!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王一飞说不过他,便懒得搭理了,骂了句“滚蛋”后,便销声匿迹。 八成是他闺女吊水挂完了,起针回家了。 过了有差不多半小时左右的工夫,夏虹和王力两口子就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除了有小半扇五花肉,外加一整只黑腿鸡,还买了芹菜、粉条、土豆、茄子等配菜。 连大葱、生姜、蒜米、八角这些佐料也没落下。 还捎带着一瓶料酒和蚝油,前者去腥、后者提鲜。 好家伙,这顿饭吃的可够瓷实的,成本不低。 奚仟见状,快步上前问道:“都买了些啥?哥哥。” 王力将手里提溜着的几个快要撑破的袋子放在面试桌上,气喘吁吁的说:“十来斤五花肉,一只黑腿鸡儿,还有茄子、粉条啥的......” “好家伙,咱能摆置完不?多少人克那么多......”奚仟不免有些挠头。 “不多,肉再焯一家伙,就没多少啦。现在肉都注水,压秤,出来能有个八九斤呗我估计......你们那儿,平时要搁家里吃的话,还焯一遍水不?”王力答完又问。 “看你咋摆置了。你要爆炒的话,炒个小公鸡、回锅肉啥的,就不用焯啦。到时候弄点啤酒、料酒去去腥就管,不然香味儿都跑了。你要说炖的话,那得焯一家伙,不然到时候锅里全是浮沫子,你不给撇撇的话,奶奶!等吃的时候,全是腥味儿!”奚仟颇为专业的给王力解惑道。 听完奚仟这番高论,王力的俩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么些菜,还是炖吧。一个个炒就麻烦啦,克一锅乱炖散熊了。吃多吃少的,自个儿从锅里捞。你觉着嘞?” 奚仟也表示赞同:“那!才办肆嘞这样......跟俺家那折菜一样。折完菜回家烀一锅,温巴温巴就管!才好!” “哈?恁老家折菜回去也这样摆置?俺老家那边也是的。”王力可算找到知音了。 “咱这是自己买着吃,比那大席上的菜多少还差点儿。像俺老家那边,赶上个红白事啥的,那肘子、老鳖、炖的老母鸡、大虾、鱼、牛羊肉啥的,那都不要问了!吃不完就兜着走。你要遇上那不讲究的老嫲嫲啥的,还没等你?上一筷子来,她就从裤兜里拿出塑料袋来准备搁里装了。谁家院子里要垒了个吃地锅鸡的那灶台,那!把菜搁里头一倒,咪搂咪搂给它,温巴温巴就能克了!七八口子人围成一圈子,追吧就!” 第105章 铁锅乱炖 奚仟说得口若悬河,我们这些旁观者是听得有滋有味。 确实,在我们北方的乡下,尤其是苏鲁豫皖相交界的几个城市,无论是对折菜还是乱炖,那都是情有独钟的。 一来呢,是大家伙围坐成一圈儿,吃饭显热闹。 其次就是,各种菜掺在一起乱炖,更入味儿,还更容易下饭。 奚仟自告奋勇道:“哥,你买菜够累的啦,休息休息去。剁肉、炖菜的活儿,我来给你摆置,你擎等着吃就管。” “你这会儿不忙?”看得出来,王力还是想让他以工作为主。 毕竟自己是主管人事招聘方面的,没人来应聘,自个儿就闲着。 闲着也是闲着,一大男人剁个肉、炖个菜,还能累着了? 可奚仟不一样,他是团队的业务大神。 有这帮忙打下手的工夫,他回位置上聊个客户,或者到走廊里跟客户打个电话、拉拉呱,兴许那单子就来了。 不比挨这儿烧火做饭强? 对此,也不知道奚仟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回答起来依旧十分洒脱:“不忙,哥哥。我客户一般都是晚上才出来,这会儿要么还没下班、要么接孩子去啦、要么就着急忙慌的回家做饭去啦。” 如此,王力才放心把厨房交给他。 那时我才知道,奚仟在入职“沃德家”之前,还真就当过几年厨子。 济宁金乡、徐州新沂、宿州萧县、商丘睢县,他都去干过一阵子。 不光是他。 还有他俩徒弟:王以豪、夏德龙,也都跟饭店干过大半年学徒。 还有殷贺的徒弟:王畅,也跟老家新沂那边的某苍蝇饭馆里掂过几天大勺儿。 事实上,真正有过后厨经历的远不止他们几个。 可具体还有谁,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总之,整个“野狼”团队,二三十个人,得有差不离儿三分之一的人都曾有过烟熏火燎的经历。 我心说,闹呢?看来这年头厨子也不吃香了。 某某技校的宣传语上不是还说:厨师永不失业么? 现如今是怎么茬儿? 个顶个的放着高薪职业、永不失业的活儿不干,全跑这儿当销售来啦! 销售好干是怎么的? 时间很快便进入到了下午6点整。 只听得“吧嗒”一声,我知道,是煤气灶打开了。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噪音,这是油烟机按开后发出的响声。 很快,“噼里啪啦”的油爆声、锅面与锅铲之间的碰撞声,外加焦香四溢的菜味儿也相继席卷而来,大大刺激了我们的耳道和味蕾。 不时就会有人喊上一句:“我操!真香!待会儿我得克三大碗!” “管!大兄弟。你来个万元单,一锅都是你的!”王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不怕冷场。 人一听这个,脸立马沉下来了。 刚才还笑嘻嘻的呢,这会儿直接愁云惨雾。 后来估计是跟心里想着,王力都拿话“刺”他的了,不回一句不合适。 索性便装作“认怂”似的跟王力说:“那还是算了吧,哥。一锅太多,我吃不完。” 王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不管,大兄弟。一锅吃不完没事儿,高低这次得来个万元单不?不然咋过五万?” 叫他这么一说,人干脆不吱声了,估计连一会儿在公司吃晚饭的想法都没了。 那话说的没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饭要是吃了,回头开不了几个大单出来,这两口子又有话说了。 不一会儿,奚仟便兀自从厨房里走出来,长舒一口气道:“炖上了给它!炖个20分钟就差不多了。” 王力故作诧异道:“哟!大兄弟,那么快?到底是大厨,干活儿就是麻利。快歇歇、快歇歇。待会儿差不多了,我盛就行。” 奚仟听出了王力是想让他回到位子上聊客户。 他偏不抻这茬儿,非得跟他逆着来:“管!哥哥。我出去抽棵(kuo )烟去先。唔,厨房那油烟机好像不太管使了,刚才煸锅的时候,那干辣椒味儿熏的我直上头。奶奶!呛鼻子。我得换换气去!” 过了大概有10分钟,见奚仟还未抽完烟回来,王力便起身直奔厨房。 望着正挨灶上文火慢炖的大锅菜,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看。 见身后没人,便再也按捺不住他那无处安放的双手,上前两步、掀开锅盖,凑过去就是一通乱嗅。 从厨房出来后,正好跟刚回办公室的奚仟撞个正着,还忍不住夸赞道:“真不孬!大兄弟。我刚还特意闻了闻,味道真好,真管!太办肆了!” 奚仟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溢美之词上。 听王力这么一说,他立马反问:“哥,你掀锅盖了呗是?” 王力瞬间有些气短:“就敞开一下,闻了闻就给盖上了哟。” 奚仟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半开玩笑的讲了一句:“俺们家那边有句老话,叫‘掀一掀、烧半天’。意思是正炖着菜来,要保留住那个温度。掀开锅盖,那热气就跑完啦,菜熟的慢就。不过没事儿,咱反正也不着急吃,多炖会儿呗。” 王力也苦笑道:“诶,对。多炖会儿更好,炖的烂,入口即化。” 奚仟也不接话了,回身向厨房走去。 这家伙天生一副“变色龙”面孔,刚当着王力的面儿,还满脸堆笑呢。 转过身背向对方的那一刻,表情立马拉下来了,脸阴得跟欠他几百万似的。 八成搁心里已经把王力家的女性长辈们默默问候好几遍了。 不一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伙儿都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王一飞便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换了身新衣服不说,还剃了个头,相比前几天,真显精神了不少。 惊魂未定的虹姐一看是他,立马埋怨道:“你干啥来?弄那么大动静。我以为咋了嘞......” 王一飞略带有一丝不满的问道:“姐姐,我这不来公司,你们都不想我的吗?” 此话一出,虹姐只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撇嘴道:“不想、不想。” 奚仟更不客气,直接补刀道:“想你干啥?想你睡觉打呼噜?想你上厕所乱呲?还是想你天天吹牛逼,说话像放屁?” 听到这儿,大家伙儿皆忍俊不禁,爆笑起来。 王一飞不悦道:“所以说,你个逼养孩子,说话就那么不喜欢人。谁奶天天上厕所乱呲啦?你看见啦?说话跟娘放屁的嘞!一天天的......” 奚仟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就猜到王一飞不会承认,于是立马揭短道:“你不承认散熊,反正我有证据。” “你有啥证据?拿出来看看耶倒是。净娘嘴能!”王一飞不忿道。 “你可别昂囊(恶心)人了搁这儿!你还指望着我拍下来给你看呗是?这么跟你说吧,我盯你好几回了都,好几次都是我搁厕所外头等着。你从里头出来,我一朝里进,我嘞个老天爷来!整个卫生间骚气拉烘的,根本没法待。马桶底下一片黄,我日他哥哥......还有那马桶座儿上,呲的娘到处都是!不是你,还能是谁吧?”奚仟也不跟他云里雾里来回绕了,索性开门见山。 是真是假,心里门儿清。 “这你奶奶就算我头上啦?要是别人呲的来?照你这么说,咱公司那么多人,就我尿黄?你挨个儿看过?”王一飞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兹要没抓他现行,他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奚仟也明白,王一飞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饶是自己一口咬定,撒尿乱呲的那个人就是他王一飞无疑。 可没有凿凿铁证在手,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既是如此,也就不跟他纠缠下去了。 说道:“那!你不承认能咋治?你不承认,我有啥法?反正谁呲的,谁心里有数就是了呗!还能冤枉谁咯?” “你也别说那逼养用不着的话!天天天把人想的都跟坏熊似的。先看看自己啥样,再说别人。好吧?弟弟。正人先正己,别娘一天到晚跟娘斜撇子似的嘞,二五郎当的。”面对奚仟这不阴又不阳的态度,王一飞自然是不买账的。 他感觉奚仟就是故意针对自己。 在他面前,自个儿不论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一次两次就算啦,老这样还得了? 真拿爷们儿当软柿子捏啦? 不怼你次狠的,以后还不得变本加厉挤对老子? 谁成想,奚仟听了他这番话后,竟不气不恼。 反而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反唇相讥道:“那!咱再斜撇子,也没你斜撇子耶!你搁咱徐州,是天字第一号斜撇子!” 说完,奚仟便起身奔厨房去了,菜差不多能出锅了。 第106章 厚此薄彼 这短暂的口角原以为到此也就结束了。 谁成想,不甘寂寞的陈恋恋又接过话茬儿,顺嘴就给续上了: “光一个斜撇子来形容一飞哥,还不太准确。还得再加上个圣人蛋、七叶子、癞癞哄、人脸疯、拧筋头和憨幌子。” “还有妖冶蛋子和半熟( fu )。”殷贺还不忘补充道。 王一飞冲俩人瞪眼道:“有恁俩啥事儿?天天天、天天天......” “我嘶———”殷贺气得咬牙道,“我跟小陈说话来,离你哪来?你跟个娘真的样。” “你俩说话,不是说我嘞?”王一飞据理力争道。 殷贺更看他不顺眼了:“我日,你别自作多情好吧?我哪句话提你啦?我哪个字提你啦?” 王一飞讲不过他,甘拜下风:“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虹姐也饶有兴致的嘟囔了一句:“俺济宁那边儿,喊憨幌子和圣人蛋的少。俺老家那边都好喊人‘能豆子’和‘熊幌子’。” 见虹姐也参与进来,王一飞自然不会像“刚”殷贺那样暴跳如雷。 反而转性似的,端起一股小女生撒娇的语气,冲虹姐叽咕道:“姐姐!你不能跟他们学着一块儿欺负我耶......” 虹姐立马表示:“我没欺负你,我只是说我们老家那儿的口头禅,跟徐州有啥区别。” 话音刚落,陈恋恋和殷贺都笑了。 大伙儿也都看出来了,王一飞这货,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人下菜碟,太现实了。 “菜好了、菜好了!准备克饭了哈。”奚仟的叫喊声从厨房里娓娓传来,无疑是给在场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不少人光闻味儿就已经够够的了,可算是等到开饭啦。 奚仟右手握着锅把儿,左手隔着条抹布攥住锅耳,动作娴熟的将锅从灶上抬起。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着小曲儿便从厨房里出来了。 王一飞见状,立马迎上去,大有要替换奚仟的意思。 嘴里还不忘说两句好听的:“来来来,弟弟。辛苦啦、辛苦啦。我来端、我来端。待会儿你得多克点儿肉!” 奚仟丝毫不为所动,还有意侧了下身子,阻止王一飞冲他献殷勤:“干啥来?干啥来?这会儿显着你了是不?早干啥去啦?拿碗、拿碗!别搁这儿挡着。碍事儿不打拐的......” 王一飞也看出来了,奚仟这会儿是在以“功臣”自居。 以一己之力,把二三十号人的晚饭都给做出来了,换谁不得谢谢他、跟他客套两句? 连力哥和虹姐都不好说他的不是。 大家伙都撸起袖子准备开饭了,挨这当口跟他掰扯起来,不是明智之举。 闹不好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光陈恋恋和殷贺那几个,就不会不吱声。 加上奚仟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真要怼起来,还不一定说得过他,想想还是算了。 陈恋恋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袋一次性筷子,夹在人群中挨个发放。 发到就剩下最后三五双筷子的时候,还不忘问上两句:“筷子都有了不?还有没领到筷子的不?” 装着满满炖菜的铁锅就放在地上,大伙儿围成一圈儿,说什么的都有。 不难看出,大伙儿是真饿了。 王一飞招呼我们几个当徒弟的,将碗在洗菜池里过了遍水后,才“叠罗汉”似的端出来。 虹姐和力哥蹲在铁锅各一边,一个拿汤勺、一个拿不锈钢漏勺,相继往碗里盛菜。 别说,他俩倒真挺舍得,一次就把碗给盛满了。 端的时候得倍加小心。 稍不留神,那碗里的汤汁儿和菜叶子就溢出来了。 开始倒还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不过后面他们两口子对一些人说出的一些话,听上去倒有些怪怪的。 王以豪和夏德龙并排站的时候,王力一直在用一种“老父亲”般的语气数落王以豪。 看似是苛责,实则却饱含怜爱。 他是这样说的:“以豪,你平时吃饭得多克点儿肉!你看你瘦的,大兄弟。你这太瘦啦!你这体重我感觉都没有一百斤,快跟那些小女孩儿似的啦。哥给你多盛点儿肉,不够继续盛,吃完还有......” 王以豪却跟肉有仇似的。 见王力没完没了的往碗里盛肉,甚至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故意将勺儿里的粉条、茄子、土豆给重新抖落回锅里,就差直接给他安排上一份儿全荤宴了。 连忙苦笑着制止道:“行啦、哥、行啦。我真吃不了多少肉,你多吃点儿是真的,你也怪瘦嘞。你是个子比我高,你要跟我差不多高的话,你比我还轻嘞。” 得,这马屁拍的属实到位。 听得王力恨不得把整锅肉都塞他碗里:“行啦,大兄弟,不多。大老爷们儿的,这点儿肉还算事儿吗?克就完啦!” 话音未落,便不由分说的将盛好的饭菜递到王以豪手里,压根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轮到夏德龙时,那区别可大啦。 如果把王力和王以豪之间的关系说成是知音难觅、相见恨晚。 那王力和夏德龙的关系,不说是冤家路窄、形同陌路那么夸张,但也属实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夏德龙的性格本就偏内向。 平时除了跟他师傅奚仟、师兄王以豪和“社牛患者”王一飞能说上两句话外,其他人基本上不跟他啰啰(搭理)。 甚至在与他师傅、师哥同行时,只要那俩人不先张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展开话题去聊的。 一脉相承的师兄弟都尚且如此。 遇上王力这么个除了日常打镲、取乐,就再无其他沟通话题的同样“木讷”的人,俩人聊不到一块儿去也正常。 况且王力平时又自恃清高、自命正派,你跟他聊点儿那些花花事儿,他又不爱听。 没准儿还会反过头来给你上演一出“爹味儿”十足的说教节目。 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你败兴而归。 他对于你这个人的印象和看法也会有所改变,还得是负面的。 “耶!大兄弟,给你盛的肉也不少。克吧!”王力同样热情的将一碗盛好的菜送到夏德龙手里。 夏德龙也是个实在人,没啥心眼儿。 把碗接过来以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王力道了声谢,便转身回座位上克饭了。 我就挨着夏德龙。 王力给他盛菜的时候,我是看在眼里的。 跟王以豪的待遇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把王以豪那份说成是全荤宴,那夏德龙的这份称之为全素斋,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有一说一,菜是真不少。 土豆、茄子、粉条加一起,都快堆成山了,油水却着实少得可怜。 他下力捞的那几勺子,肉腥屈指可数,比他妈学校食堂阿姨还抠搜,生怕夏德龙一顿饭给他们吃穷了似的。 你要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夏德龙的健康考虑。 他本来就胖,肉吃多了再积了食,年纪轻轻再粘上个“三高”啥的。 拿这事儿当说辞,倒也能理解。 可问题是,奚仟、钟仁义、王一飞都不瘦,碗里的肉却是一点儿不少。 要说奚仟负责做饭,辛苦了,多吃点儿肉倒没什么。 但钟仁义和王一飞既没出钱、又没出力,体重也都不轻,没二百出头也差不多。 尤其是王一飞,那肚子挺得跟怀孕八个月似的,说是脑满肠肥一点儿不为过。 他要没个“脂肪肝”或“三高”啥的,我名儿都能倒着写。 要说粮食定量,最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的人,就是王一飞。 可偏偏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者”,多一点儿蔬菜都不愿意吃,反倒是再多的肉都来者不拒。 回想起之前去他家里吃饭时,看到那满满一桌子菜......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地里种的、树上摘的、藤上挂的,几乎不见踪影。 让我这平时基本不逛菜市场、不知菜价的人的脑海中,不止一次的产生险些颠覆世界观的怀疑: 现如今,蔬菜是不是卖的比肉还贵了? 人们因为吃不起蔬菜,而不得不每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或许,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多数问题的答案,最终也只得通过如东流逝水般的时间来证明其是否准确。 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我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事物的本质。 毕竟,人心难测。不管我本人怎么想、如何揣测,总归是要和真相有所出入的。 到头来,兴许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第107章 孽徒 王一飞单手捧碗,在我们仨身后徘徊转侧。 好像座位上有刺儿一样,任凭我们仨如何跟他客气,他就是不坐。 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们吃安生咯。 没事儿就用膝盖顶下我们的椅背。 要么就是用那只拿筷子的手在我们脑门儿划拉一下。 说句不好听的,他这手势和行为不明摆着是用来驯狗的么? 要说表达亲近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偏偏选择这两个。 也忒不客气了,把我们仨当什么人啦? 彭博的直率脾气可容不得王一飞这般不分你我的放肆。 他是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的。 不听就没办法了,一切后果自负。 早在王一飞首次拿他头发当鸡窝一通猛撩时,他就已经作出的警告。 说自己正在吃饭,不习惯别人在吃饭的时候摆乎(整蛊)他。 其次就是男人的头不能随便去摸。 因为这事关一个尊严问题,不是开玩笑的。 对此,王一飞并没有当回事儿。 反而变本加厉的捉弄他,干脆就跟他杠上了:“哟,你怪硬嘞!摸摸你头咋啦?老虎屁股,不能摸了还?” 话音刚落,王一飞就猛地向后一个趔趄。 双手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腹部,碗里的菜汤差点儿浇赵乐衣服上。 惊得赵乐直接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喊道:“我嘚个儿嘞!” 同样惊魂未定的王一飞还没从愣劲儿中回过味儿来呢,彭博却已气定神闲的给自己的手臂做起舒展运动了。 他刚才那虚晃一招,别说正对着站在他身后的王一飞了,就连我和赵乐都猝不及防给吓够呛。 老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就在王一飞拿彭博脑袋“开涮”的时候,彭博一记肘击,目标直指对方腹股沟。 事后我们暗自庆幸。 得亏师傅躲得及时,不然就凭彭博这下手没轻重的主儿,真要命中了,那杀伤力和“断子绝孙脚”也没啥区别了吧......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奚仟看到。 他正愁吃饭没乐子呢,见状忙不迭的叫唤道:“哟!王一飞,咋回事儿这是?你徒弟捣你治啥嘞?干啥斜撇子事儿了又?惹人家不开心啦。” 王一飞死要面子道:“人都斜撇子,就恁不斜撇子。俺闹着玩儿嘞那是。” 奚仟咄咄逼人道:“嚯!闹着玩儿,人照你下三路克?万一克毁了,那不麻烦啦?你们师徒是真会玩儿。” 王一飞拿一副见怪不怪、习惯就好的语气说道:“管教不严,以后严加管教。” 殷贺低着头,双臂背于身后,补刀道:“孽徒。” 王一飞得了便宜卖乖,假装呵斥的语气教育起彭博道:“听到了不?孽徒!说你嘞。天天天、天天天,还没学成出师嘞,就开始跟恁师傅我动手啦。不想混了我看是......” 彭博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埋头干饭。 在美食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有这教育彭博的工夫,却没注意到自己碗里的肉有不少都进了赵乐的肚子。 赵乐一双筷子使得比外科医生拿镊子还要娴熟,次次无虚发。 筷子往碗里一?,出来时必然夹着一块儿肉。 妈的,没看出来这孙子还有这手艺呢。 回头谁要是吃鱼让鱼刺给卡了喉咙,都甭找医生了。 让赵乐这孙子上,三下五除二就给拔出来了。 等王一飞发现时,他碗里的肉已经被?得差不多了。 这迫使他不得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心说这俩徒弟都咋回事儿? 跟师傅我一天没见,不说点儿想念的话也就算啦。 这个,刚刚要掏我。 这个昧我碗里的肉吃。 这是徒弟对师傅干出来的事儿么? 不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王一飞脸上的褶子皱的跟小老头儿似的,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逼养的吃的是真下财(贪心)!你逼养自己碗里没有吗?你?我碗里的肉弄熊?我能娘揍毁你咯一会儿......” 赵乐一脸无赖相道:“不就吃恁两疙瘩肉吗?回头发工资了,我买三斤大骨头,咱弟们儿几个抱着啃。” “你可散熊吧!三斤大骨头敛巴敛巴,能下来二两肉不?你这个熊孩子,我都不能看见你知道不?我只要一看见你,我就心克朗子(心脏)疼!”王一飞埋汰道。 赵乐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怎么说,他就是不生气:“你看,说这就见外了哈,弟们儿感情不在啦。” “谁他娘跟你是弟们儿?没大没小的。”王一飞不屑道。 赵乐反唇相讥道:“你看,越说越来劲。搁俺们老家,你知道管你这么说话的人叫啥不?叫‘羊屎蛋子插鸡毛———飞天小能豆’!” 王一飞也给赵乐整了出洋火的,反问道:“恁知道恁这样的,搁俺们那儿,都咋说的不?” “不知道。”赵乐知道他没好屁,但还是一脸的求知欲。 “搁俺们那儿叫‘你挂羊头卖狗肉———你找喽挨(yē )揍’!” 说到最后半句时,王一飞直接拿手指怼了下赵乐的眉心,颇有股家长教育孩子时的惯用手法。 对于王一飞的粗鲁行为,赵乐远没有彭博那般爱计较。 经师傅这么一说,他反倒还挺受用的。 居然调侃起师傅道:“耶!没看出来咱师傅说歇后语还一套一套的嘞。看来我这歇后语小王子的称呼马上就要让给你啦。” “滚蛋吧。我这娘刚从医院回来,累毁了给我,我得上楼补一觉去......”说完,王一飞便拿起筷子朝碗里狠狠扒拉两下子,一阵狼吞虎咽后,便将碗放在桌上,理所当然地冲我们仨发号施令道:“我到楼上沙发上眯一会儿去,你们吃完以后,捎带手的把我的碗也给刷了啊,谢啦。” 他是吃饱喝足、大摇大摆的去了,留下我们仨面面相觑。 眼神中写满了对彼此的看好和期待,希望有人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一光荣且伟大的厨余劳动。 既能锻炼身体,又能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我们仨大概齐都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情操已经足够高尚了。 高尚到已经无需再去刻意陶冶和历练了。 而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情操无疑是低级的、幼稚的、尚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仍需培养和扶植。 对此,我们都表现的十分慷慨,愿意把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让给彼此。 可问题的关键是,大家都这么想,谁接茬儿呀...... 第108章 群起而攻之 晚上8点以前的时间是充满自由气息的。 是惬意和放松的代名词。 搁平时,我们都是下楼吃饭,然后在楼下广场遛达两圈儿。 醒醒脑子的同时,还能消消食、促进肠道蠕动。 但今天,晚饭集体在公司对付了,自然也没人再特意坐电梯下去遛弯儿。 几乎全部盘踞在公司里外里的每一个角落。 有遵循“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套不变真理,蹲在楼梯口那儿吞云吐雾、悠哉乐哉的。 有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摆出十分慵懒的“葛优躺”姿势,沉浸在手机游戏的虚拟世界里奋力厮杀、无法自拔的。 还有的看上去压根儿就没吃饱一样,不知从哪里又掏出自己珍藏的零食果脯,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冲手机里正在播放的某部肥皂剧呵呵傻笑...... 我们师兄弟三人,从墙角处拿来一张被卷起的爬爬垫,到隔壁房间找了块儿空地铺上。 彭博居左、赵乐居中、我居右。 连个枕头都没有,就这样凑合着躺下了。 听各自手机传来的动静,彭博貌似是在打王者荣耀。 嘴里不时就蹦出两句有关这个游戏和吐槽队友的小语录: “这是娘憨逼吧?放着塔不推,留着下崽儿呢?” “我操,恁是娘对面塔派来的卧底么?不知道要推塔么?” “我儿嘞!塔是你爸爸?不敢打?你这孩子咋过来的?这么能捣的吗?你他妈不推塔,你之前的队友都不举报你么?” 赵乐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吵。 既非游戏,也不像是在追剧。 叽叽喳喳的,还自带音效,好像是在看类似脱口秀节目一样。 后来他告诉我说,他是在刷一名抖音博主拍的段子。 这博主的名字叫“疯狂小杨哥”,抖音上有小四千万粉丝。 拍的段子也很搞笑,主打无厘头风格。 父母、兄弟齐上阵,整个儿一家庭总动员。 其中,每当刷到小杨哥和他爹拿一大堆钥匙开锁取显示屏,且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的画面,他都会哑然失笑。 还有老爸、老妈那标志性的踹门姿势,先腾空一跃、再一脚开大。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捷,且喜感十足。 俗话说,吃饱喝足( ju)不想家。 我这会儿就是这状态。 不想家,只想睡觉。 一阵儿哈欠连天、倦意上脑,感觉整个人疲乏到了极点。 心里想着,要是这会儿下场雷阵雨,打雷闪电,把和信大楼的变压器给劈了,完事儿整栋楼都停电,那样晚上也就不用加班了。 要真能这样,我情愿淋着回去。 你别说,真就盼什么来什么。 我刚要睡着,忽的一道闪电袭来……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犹如流星般在我眼前快速划过。 紧随其后的,便是此起彼伏、时断时续的雷暴声...... 前一秒还陷入迷离中的我,此刻已然睡意全无。 我不禁在心中感慨道:得亏刚才没瞎许愿。 万一许的是“拿我一年阳寿换一宿打雷变天”,这会儿估计我连门儿都不敢出了。 由此又联想到自个儿老家连云港那旮旯里有个“东海县”…… 心说:妈的。莫非哥们儿上辈子是东海龙王的干活? 捎带着把前世那点儿呼风唤雨的本领给带到这辈子里来了。 奚仟一干人自雷声响起的那一刻,便起身跑到窗户边察看。 还没等打开悬窗呢,外面就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手伸外头还不到两秒,“浇”在手心里的雨水都够拿来洗把脸用的了。 奚仟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昨天晚上才刷好的鞋,这会儿还放在空调外机上头等着风干呢。 这回可瞎了,一场雨下完,还不淋个透透的? 这雨势那么急,跟他妈不要钱似的。 照这架势,别说下一夜了,下个小二十分钟的样子,那鞋窠里攒的水都能够宿舍里的耗子憋个气、够窗沿上的蚂蚁游个泳的了。 “毁!昨天晚上才刷的鞋,这回‘滂’了个龟孙啦。这雨真会操,早不下、晚不下,非逮这会儿下。你孬好等我回去把鞋给拾掇进屋里再下耶!绝了个障的。”奚仟发牢骚道。 “我日!弄熊嘞这是?龙王爷家死人了吗?雨下那么狠弄熊?我搁阳台外头还晾着衣服来!这让我明天穿啥?”王以豪扒着窗沿,似乎有意跟老天爷抬杠一样。 正说着,王一飞也从二楼下来了。 他也是才进入梦乡没一会儿就让几道雷声给“炸”醒了,正有气没处发呢。 恰巧听见奚仟一干人在楼下叽叽喳喳的抱怨,索性不睡了。 想着加班前,大家一起拉拉呱、吹吹牛啥的也不错。 刚下楼,就听到王以豪趴在窗户那儿跟老天爷叫口。 大有老天爷要敢接话,就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王一飞忍不住嗤笑道:“没衣服穿,光腚来也管!都是弟们儿,怕啥的?” 王以豪愤怼道:“你听你说的是人话不?人媛媛也是你弟们儿?人娇娇也是你弟们儿?人玥玥也你弟们儿?还有虹姐,虹姐也是你弟们儿?你变态吧?” “那!你一飞哥连人妖都不放过的人,男女不分很正常。”奚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他不是不分,他是通吃。回头万一他干什么坏事儿,人上派出所告他去,回头他跟警察说,告他那女的是他弟们儿。俩老爷们儿在一块儿拉拉呱、吹个牛逼、动手动脚,能说成是那啥么?对不对?你飞哥是这意思。”殷贺是要么不说话,兹一张口、必成绝唱。 说完,大伙儿的目光齐齐向王一飞投去。 除了有来自广大男同胞那儿不断传来的唏嘘声,还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女同志脸上所暴露出的不乏幽怨和嫌弃的表情。 搞得王一飞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他就是这德性。 置身事外的时候吧,嘴里嘚吧嘚吧能说个没完。 一旦自身陷入窘境,就立马变成了哑巴,肚子里的墨水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 整个儿一小学生口才,急了只会骂脏话。 这不,面对殷贺这般“羞辱”,他吭哧半天也不过只骂了一句:“屌呆批......” 第109章 人比人得死 估计是看在礼拜天的份上,虹姐难得发回善心,在群里@我们所有人道: 今天周日,咱们就不搞太晚啦。 加班到九点,大家就回去吧。 回去以后,洗漱完了就早点休息。 不要因为下班回去早,就又是泡网吧、又是通宵组团打游戏的。 适当娱乐,不要过度。 早点睡觉,明天上班才有精神。 另外,楼上的杂物架里有雨伞。 回去如果还下雨的话,就带把雨伞回去,明天上班的时候再给带回来。 不然老有去无回,以后再赶上下雨天,都得成落汤鸡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就是允许我们可以提前下班的这样一则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通告,居然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办公室里掀起了一场极具颠覆性的“地震效应”。 其反响之热烈,丝毫不亚于在未来的某一天,中国球迷亲眼目睹了国足挺进亚洲杯后所表现出的激昂与亢奋。 说不定还会有因兴奋过度而出现心肌梗死的,真不是夸张。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虹姐这番话哪里是通告哇? 简直堪比“推恩令”了! 这得是多么具有人情味儿、多么理解员工不易、多么站在员工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的老板才能做到的! 这样的老板,不说百年不遇,那也是凤毛麟角了。 别的不说,就凭她一手打破往日的加班惯例和习以为常的12点精神,大伙儿就服她! 就要更加忠诚于她,为她卖命! 当然啦,对待这方面的看法,后来也出现了非常严重的两极分化...... 刚开始是发自内心觉得这女老板人不错。 知道员工最近没有休息,五加二、白加黑的上班,能让我们提前几个小时回去休息,已经算不错了。 后来我才发现,我们这些初入社会的“孩子”是最容易被领导的小恩小惠所俘虏的。 甚至于都不能说是对方给我们的恩惠。 而是她们无理侵占了我们的业余时间和私人空间后,反过来将本该就属于我们的时间和空间再还给我们一部分,并加以无限放大。 好像是她们做了多大慈善、出了多少血、为我们这帮员工付出多大牺牲似的。 他奶奶的,还真成剥削有理啦。 这不得不引起我的深思: 现如今这打工人都怎么啦?思维好像都变啦。 不再具有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精神了。 甚至让人洗脑洗的,不一天24小时连轴转的把活儿干完、干利索了,都不好意思领那笔微薄到连自个儿都够呛能养活的工资一样。 这叫什么?贱骨头?活该受屈? 还是跪久了,站不起来啦? 好不容易投入到最后一小时的工作状态,楼上便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嬉笑声。 “火狼”那边的人成群结队地下楼。 有低头看自个儿手机的。 有手拉着手、哼着小调、有说有笑的。 还有勾肩搭背、左顾右看、幸灾乐祸的...... 很明显,人“火狼”这是下班啦。 原本不声不响的离开,本该是两个团队之间所保留的最后默契。 可王一飞却非要多此一问。 见“火狼”分部的俩老板———佟帅、李志修并排走。 不知是出于内心的好奇,还是想当着自己所在团队人员的面儿,显得他认识的人多、跟谁都搭得上话。 在对方明摆着没主动搭理他的情况下,他却上来就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肩头。 加上他那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 你要不说,还真以为是黑社会老大哥教育俩跟班儿的呢。 他还学山东人的语气和腔调。 逢人不是叫老师,就是叫宝贝儿。 “哟!老师儿。上哪儿去?老师儿。” 李志修脾气比较古怪一些。 平时除了跟他们“火狼”那边的人能耍的开一些外,跟其他部门的人相处起来,多少都有些拘挛和认生。 不会主动搭话,也不喜欢接话,骨子里仿佛自带有一种野性难驯的傲气。 别看王一飞是个正经八百的自来熟,可人李志修偏偏不抻这个。 人就烦这种交友没底线、跟什么人都能玩到一块儿去的“社牛”患者。 路过时,他本身就没打算跟王一飞掰扯。 不成想对方却摆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架势,上来就把手搭在自己肩头,用力还不轻。 严格意义上说,那一巴掌是直接拍在自个儿肩膀上的,生疼。 这让李志修难免有些不悦。 他也不接话,抓住王一飞的那只手,便甩了出去。 完了还不忘拍拍自己肩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以示对王一飞素来不讲究个人卫生的抗拒和嫌弃。 相比之下,佟帅倒是难得的好脾气。 可以同我们野狼的主管———晁育良媲美。 王一飞怎么问,他就怎么回:“下班,回家睡觉去。” 王一飞还不收敛,不过也算是替我们大家伙问了我们想问却不敢问的:“那么早就回去啦?才几儿?不加班啦你们......” “加什么班啊......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下雨天,和睡觉更配哦。” 说这话之前,佟帅和李志修早已迈出办公室大门,传来的只有走廊里余音绕梁后的回声...... 就到这儿,王一飞还不忘假模三道的低声回对方一句:“行嘞!我的宝贝儿。” 不过他也清楚,人家肯定是听不到的。 即便听到了,也不会特意回复他那么一句。 现实摆在面前,人家晚上压根儿不加班,还不各个归心似箭似的往家或宿舍奔? 哪有时间搭理我们这帮还需加班到晚上9点的倒霉蛋儿......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最后一小时竟如此难熬。 不夸张的讲,将虹姐跟力哥排除在外的办公室所有人,也包括我在内,有一个算一个。 这会儿谁要敢拍着胸脯说,他热爱工作、热爱加班,渴望将自己个人空间里的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投入到与客户的沟通当中去,我把脑袋给他。 当然,这条仅对王一飞不开放。 这家伙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诺都敢许。 牙齿上能跑火车、舌头上能骑马。 你要跟他打赌这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哪怕是赌百十块钱的,他也能把过去读过的科幻小说里边儿的场景给“演义”成现实当中他亲眼看到的,说与你听。 妥妥的把你当幼儿园孩子忽悠。 信不信随你,反正他就是见过,不信拉倒。 人要赶上心情不顺的时候,就特容易胡思乱想。 一旦思绪上头,还就会浮想联翩。 我就是这么一人。 我这会儿想到啥了呢? 我想到“火狼”那边的人下班以后都去干嘛了。 是阳奉阴违的跟他们老板轩哥保证,下班就回宿舍睡觉,实际却是不动声色的跑到哪家网吧里“刷夜”? 还是三五个人、六七个人结成一队,趁着月色刚好、秋风习习,就近找家常去光顾的烧烤店,撸个串儿、克点啤酒、吹个牛逼? 这小日子过的,太是味儿、太办肆了!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垂涎他们“火狼”那边的人性化管理和氛围烘托。 越是羡慕别人,就越是对自个儿所在的部门失望。 或许人性即如此,凡事就怕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要没有“火狼”那边的准点儿下班,就没有我们对多加这一小时班的愤慨和奓毛。 兴许我们这会儿还拿夏虹当救世主似的,把她的“宽容”当“恩典”看待呢。 就差当场下跪,冲她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看与我并排和坐我对面的那几位难兄难弟都在干嘛...... 第110章 和夏德龙的初识 果不其然,除了王以豪之外,几乎没一个是在认真工作的。 杜伟翘着二郎腿,旁若无人的刷着抖音。 邓林低着头,手里捏着支水笔,在张a4纸上写写画画。 彭博倒是直眉睖眼的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看的却是不知从哪里搜摸来的风格迥异的美女照片。 凯歌坐在边角处,后面站着“师傅”晁育良和“师哥”钟仁义,仨人有说有笑,似乎是在讨论些什么。 赵乐挨着虹姐坐,自然不敢太放肆。 但他也不是能闲得下来的主儿,在位子上受制于人,那干脆就不坐着了。 东跑跑、西窜窜,假借交流业务之名,实际却是各种扯闲篇儿。 沐晨坐在靠走廊的位置,跟虹姐之间隔着两个工位。 虽说虹姐的视野不足以立马观察到他在做什么,但身处其项背之后的王力呢? 那只需稍微抬下头,就可尽收眼底。 我还是去卫生间的路上,恰好从沐晨工位旁路过,顺便扭过头看看他在干嘛。 他可倒好,大大方方的在电脑上浏览什么“二次元漫画”呢。 好家伙,他是真不怕叫那公母俩看见,就差直接把电脑屏幕挪对方工位上去了。 如此明目张胆,是不打算干了、破罐儿破摔的节奏? 我拽了几下卫生间的门把手,确定叫人反锁以后,只得无奈的站在原地,等待里边儿那位正在如厕的大佬出来。 我也不问对方是谁,问了也没意义。 好像问完他就能立马解决内急似的。 站在办公室大门外的夏德龙,一双小短腿交叉屹立,背靠墙壁,面朝公司文化墙上的logo———我梦。 面露疲惫之色的同时,一边不紧不慢的吸着香烟,一边环顾四周、自发叹气。 我这等厕所的和他这借烟解乏的之间本不该有什么交集。 况且我俩也不熟,连一句正经八百的话都没说过。 可男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似乎初次相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必须建立在拥有什么共同话题,或者具备什么相同三观,以及什么人格吸引力啥的。 这些都没有。 或许只需要在某个具有一定巧合性的环境下,双方之间一个眼神交错,就足以为日后的相识、相知打下基础了。 所谓:此处无声胜有声,就是这个道理。 我和夏德龙之间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彼此眼神发生碰撞的那一刻,我俩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至今都无法解释,尤其是同性之间,俩人面对面对视,只要不说话,最后一定是以“扑哧”一笑收场。 这是基于了某生物学原理? 还是自人类进化以来,在不断的交流中所养成的习惯? 不清楚,也说不好。 笑着笑着,夏德龙冲我一挑下巴道:“恁师傅搁里头嘞。” 我眼珠滴溜溜一通乱转,反问道:“我师傅?” 或是以为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他便问道:“对呀,一飞哥不是你师傅吗?” 尽管从那时起,我就已经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了,但又不好否认,只得点头称道:“是,是。” 夏德龙好似看出了我内心想法一般,有意化解这尴尬的氛围,便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盒子,正要从里面揪出两根香烟来:“来一棵(kuo )?” 我连忙摆手拒绝:“别别别,我、我不抽烟。” 夏德龙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真假滴耶......” 我反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回起话来明显底气不足:“真的,真的。” “那!搁这儿上班,你不抽烟不管。”夏德龙意味深长的说道。 见他这人说话没啥架子,还算和气,我也不再端着。 渐渐能跟他聊上几句:“那是为啥?咱这公司跟烟草局有合同,不抽烟的人不要?” 这话可着实是把夏德龙给逗笑了,他说:“倒不是这么个说法。你没见咱公司男的比女的多?你再看咱公司的男的有几个不抽烟的?全是娘老烟枪,恁师傅就是其中一个。” “你们都抽啥烟?啥牌子的都是......”我转而问道。 夏德龙又将刚塞到裤兜里的烟盒拿出来,在我眼前虚晃两下,说:“我抽的通常都是‘小贡’比较多,13一盒。” “那倒不贵。对啦,‘小贡’是啥?‘中华’?”我好奇的问道。 夏德龙笑着跟我解释起来,多少带有一些嘲讽我这土老帽儿的语气:“你真会操。‘中华’要能卖这么便宜倒好啦,我能一口气囤一火车,抽到我两腿一蹬、咽气那天散熊。‘小贡’就是‘红杉树’,也叫‘南京’。” 我好像明白了,却又没全明白。 只是一知半解、不懂装懂的点点头,也不作声了。 夏德龙则就据他所知的公司其他同事所抽的香烟品牌悉数回忆道:“俺师傅抽‘玉溪’比较多;王以豪记得好像热抽‘黄金叶’;力哥抽的是‘白将’,他山东人,热‘泰山’系列的;贺哥不抽烟;恋哥好像啥烟都能接受,‘红塔山’、‘芙蓉王’、‘利群’、‘黄鹤楼’,这些他好像都抽过;育良哥也不抽烟好像......诶,不对,我记得他好像也抽过,时抽时不抽的;小义哥是热‘利群’;晓康好像是抽的......也是‘小贡’吧;诶,王畅抽的是啥幌子嘞?倒把他给忘啦;杜儿和林儿这俩人,抽的好像是点儿八‘中南海’。” 我对他倒背如流般的超强记忆感到由衷钦佩的同时,还不忘啧啧感叹道:“我操,一个比一个带劲嘛,‘中南海’都出来了。” 夏德龙对此则不足为奇的说道:“‘中南海’又不贵,点儿八的才10块钱一包好像。诶,10块还是七八块来着?反正不贵,我说的这些烟里头,最便宜的就是这个了。” 话说到这儿,为避免露怯,我干脆保持沉默得了。 恰好赶在这个时候,卫生间门把手处“吧嗒”一声脆响传来,反锁的大门被打开了...... 确实如夏德龙所说,跟里头一待就是大半天的主儿不是别人,就是师傅———王一飞。 关键他打开门出来时,还捎带着提裤子的姿势没有完成,此时正不慌不忙的系着裤腰带。 我心说了,这得亏等厕所的不是个女同志,不然这一撞见得多尴尬。 奚仟说的一点儿不错,他有些时候是挺癞歹的。 老让别人关照他的个人形象,别没事儿老当外人面毁他。 反过来他自己什么屌样,心里真是一点数没有。 非但如此,他还仗着他个儿头高,冲我频频使眼色,看得我十分反感。 见我不睬他,他还故作幽默的将手伸到屁股后面,只听“噗”的一声屁响,他立马作出一个“抓屁”的动作,接着迅速将手抽回,送到我面前“释放”开来。 我真是他妈的...... 操他全家了我就! 我厌烦的骂了一句“滚”后,便一把将他推开。 前脚刚迈进卫生间大门,后脚就又退了回来。 一股说不上来的,弥漫着刺鼻、腐败、熏脑子,以及各种闻者想吐的恶臭气味迎面袭来,差点儿没把我给“毒”晕过去。 早知如此,我干脆跑到楼下商场的公厕里解决得了。 现在去也晚了。 我一咬牙、一闭眼,捏住鼻子就往里面冲。 转身将大门反锁,就算开始了我的“毒气试验”之旅。 第111章 吹牛逼不打草稿 我特意将卫生间里的换气扇给打开了。 设在吊顶中间位置的风口立马传来一阵“呼哗、呼哗”的噪音。 像极了严冬腊月,西北风呼啸而至时那样。 声音若再大一些,真跟狼嚎似的。 那时的我,还没有每天刷抖音的习惯。 可自己又偏偏是个喜爱和关心国家大事,对当前这个世界每天所发生的一些重大变故持有浓厚兴趣和强烈感知力的人。 因此,在2021年5月份以前,每当我需要了解社会近况,以及想要获知到一些国内和国际资讯的唯一途径,就是看微博。 没别的理由,就一点。 那就是微博每天都会更新“热搜榜”排名及内容。 政治、军事、文艺、娱乐、八卦、历史、财经、疫情、科学、商业、搞笑...... 不胜枚举,总能找到我自己喜欢的。 这不,蹲坑的工夫,我又刷起微博“热搜”来了。 我这人对游戏不是很感冒。 再说啦,现在一局手游下来,少说也得八九分钟、半小时的。 我又不是便秘,哪儿用得了那么久? 回头再让外头等的人知道我窝在厕所里头打游戏,人不打我小报告才怪。 昨天和今天的新闻掺在一起推送,在榜上的热度也是起起伏伏、此消彼长。 我一眼扫过去,挑了几个我比较关注和感兴趣的,在心里默念起来: 阿富汗首都———喀布尔西部———考萨尔达尼什地区一所私营教育中心外,发生一起自杀式炸弹袭击事件,导致至少24人死亡,57人受伤,死者均为平民......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最新数据更新,全球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超过32万例,累计确诊超过2.4亿例...... 2020年10月24日0-24时,湖北全省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0例,新增疑似病例0例,新增出院病例0例,新增死亡病例0例...... 北京时间24日晚19时17分,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县(北纬42.25度,东经86.85度)发生3.0级地震,震源深度13千米...... 电影《夺冠》票房破8亿,用时29天1时27分...... 杨紫、井柏然主演的《女心理师》暂定11月1日开机,配角有菅纫姿、王嘉、黄觉、倪萍等...... 第七届文荣奖颁奖典礼出席嘉宾公布:胡歌、白宇、许凯、许魏洲、成毅、赵露思、关晓彤、刘涛、佟丽娅、陈思诚、张一山...... 看着这一条条娱乐新闻的热度居高不下,大有要彻底碾压其他时政要闻的势头。 我蓦然想起了若干年前曾看过的一部名叫《1942》的灾难电影。 片中开头,除了蒋委员长那听着尤为蹩脚的宁波话外,便是一段颇具黑色幽默和充满讽刺意义的独白: 1942年冬,至1944年春,因为一场旱灾,我的故乡河南,发生了吃的问题。 与此同时,世界上还发生着这样一些事: 斯大林格勒战役、甘地绝食、宋美龄访美、丘吉尔感冒。 看完电影后,我就在想,那位身高不足1米7,所谓“标志性穿搭”,无非就是由礼帽、领结、口袋巾、怀表、雪茄,外加一身儿警笛套装披挂起来的英国政客,稍微一次头疼脑热都能闹得人所共知、举世哗然。 合着国内几百几千万人流离失所、饿殍满地,却不为当时的政府所重视。 这也太操蛋了! 我甚至一度怀疑,在这世上生活着的人,是否真正处在同一时代背景下。 我们呼吸的空气、沐浴的阳光、所度的日夜,会否是在同一平行世界里所共存的? 还是说,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不止这一个太阳? 还是在尘世之外、另有仙境、别有洞天? 有的人生来受苦、有的人生来富贵? 一切无解。 我倒是觉着,自个儿此番也正陷入在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内,寻不见方向、分不清南北、决不得进退。 一想到这家公司的业务模式,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是传销吧,倒也没限制我们的自由,来去自愿。 说是诈骗吧,话术语料确实有那么个意思,可又切切实实没有将客户的钱据为己有,继而拉黑删除,从此不见踪影,说到底还是给人家发货了。 说是洗脑吧,好像每家公司多少都有点这个味儿,不洗没办法。 工资开不高,又想留人,不洗脑洗什么?洗屁股? 可转念一想,倘若这公司就是个简单卖美妆、护肤品的,干嘛又立人设、又各种虚假包装的? 我心说了,这年头连卖日化品的都担心见光死了吗? 还必须矫情饰诈、扭扭捏捏? 这两天“芸聊”群里分享的成交案例也不少了。 我大致过了一遍,框架基本一样,思路也基本统一,唯独在聊天内容上有所不同。 单是一个“工作包装”就多达好几种。 钟仁义包装自己是一位职业经理人,名下有好几家公司。 自己主要负责企业管理、授课培训等事宜。 如果人家再追问他年方几何、年薪多少,他会毫不避讳的说,年方三九、年薪五百个打底。 接下来的,不用你问,他就自然而然的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房子就买在徐州“御墅湾”和“紫薇公馆”,两家楼盘各一套。 车嘛,不多,也就两台。 一辆是劳斯莱斯幻影,另一辆是法拉利360。 明年也许会考虑再添一辆阿莫迪罗“征服者”系列的房车。 毕竟父母也上年龄了嘛。 自己目前也算是实现财富自由了。 也该抽出些时间来领着父母畅游祖国,一路饱览大好河山了。 要说我这人,也是个较真儿的性子。 经他这番描述,我还真就在网上查了他说的这两家楼盘和那几辆听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豪车的价格。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我操! 光那些个0,我愣是前后数了好几遍。 还特意区分了下当中的“逗号”和“小数点”,生怕看岔劈了。 单是“御墅湾”跟“紫薇公馆”两套独栋别墅,加起来都不会低于2000万! 相当于他至少4年的收入。 至于那三辆均价都得几百万个起步的豪车,拢一块儿也得有个2000万出头了。 我心说了,这得亏还没公布自个儿的存款呢。 真要公布了,那这浑身上下硬件软件加在一起,还不轻轻松松混个过亿的身家? 这属实把我给逗乐了。 心想就钟仁义从部队复员时给他的那点儿复员费,估计连买一个他梦中情车的车轱辘的钱都不够。 听说他这会儿都还住在那小破旧的员工宿舍里呢。 连房子都没有,还买车呢。 看他那打扮,也不像个趁车的主儿啊。 还他妈法拉利、劳斯莱斯呢! 我看呐,他这辈子能开上辆奥迪a4都是丫的造化! 我也搞不懂了,他一小舢板儿沿着海岸线一带扑腾扑腾得了呗。 没那乘风破浪的本事,还老想着学人豪华大游艇似的倒海翻江? 别做梦啦! 连他妈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都魂断大西洋底了,你丫装什么“艾森豪威尔”号大航母呀…… 第112章 装孙子 殷贺的“包装”堪称小而美的典范。 别人问他做什么工作的,他只说自己是一位时尚总监。 工作内容就是负责根据当事人的皮肤状况,做1对1的护理指导和提供改善建议。 听着还行,不卑也不亢。 倒也不算过度包装,整体来说还算比较中庸。 打我入职起,还没听到过奚仟和陈恋恋出“新开”的喜讯。 群里也没有发布过任何与他有关的“案例”。 况且,我与他俩也不是很熟。 既不了解,也无参照,自然也就不予置评。 王畅和王以豪俩人的案例就更简单了。 几乎跟“新开”课件儿里的内容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原样照搬了。 估计他们俩走“新开”思路时,连字都懒得打,直接复制粘贴发过去就得。 按照他们俩的话说,按照课件儿里的思路和引导方向,客户基本上都是比较配合的。 唱反调的、抬杠的、乱七八糟一通问题的很少。 少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也算间接肯定了这份“新开”课件儿的可复制性已然到达了信手拈来的程度。 至于王一飞嘛,那!哪儿少得了他? 这些人里,他的包装跟钟仁义可谓不相上下。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除了住豪宅、开豪车外,他他妈的学历、经历、家庭背景也都是假的。 明明是南京某野鸡学校毕业的技校生,他却三改五改、强拉硬套,把自个儿说成是南京大学的高材生。 还曾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商界领袖高级管理研修班参与过近3个月的短期培训。 对此,他还大言不惭的自诩,说自己在当今这个弱肉强食、竞争激烈的社会里,这点成绩算不得什么,最多只能算是小有所成吧。 所学之长,将来还是要拿来回馈给社会大众的...... 听听,多么寡廉鲜耻、巧言令色的话呀。 社会大众就是这样颠来倒去、反反复复被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记挂在嘴边、玩弄于股掌、实踩于脚下的。 既然学历都是假的了,那经历自然也真不了。 否则人家一旦要问及“南大”学子的日常,他总不能把他那野鸡大专里整天不是抽烟泡妞,就是打架斗殴的事儿翻出来讲吧? 回头人客户一听,好嘛! 十大名校的学生都这么干,可见学风之败坏、校风之恶劣,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还上什么大学呀? 高中毕业,直接进厂打工去得了!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这么说。 虽说没有什么亲身经历,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里都说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如今互联网、自媒体那么发达,拣几个关键词,上网搜去不就得了? 你要问我“南大”的宿舍怎么样,哥们儿上百度,点点发财的小手指,立马会有几十上百例词条呈“秋风扫落叶”般的架势,争着抢着让我点开来看。 随手点开个介绍“南大”宿舍条件的,以鼓楼校区为例,共有21幢学生公寓。 其中,1舍、2舍、3舍、13舍、陶二、陶三为新生宿舍,共983间。 可容纳本科新生3932人住宿。 既有传统的四人间,也有更加宽敞的双人间和单人间。 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喜好选择合适的宿舍类型。 宿舍上床下桌、独立衣柜、独立卫浴、空调、热水器等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宿舍楼内配有物联网式洗衣机、烘干机和开水器...... 怎么样? 只要手不懒,想当百科全书还不容易? 甭说这了,兹给哥一台电脑、一部手机,再连上网,别说十万个为什么啦,一百万个为什么,哥们儿也能给你找到标准答案! 还有家庭背景和父母职业这块儿,那! 能培养出一位“南大”学子的父母能是普通人么? 能供孩子远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报名参加什么商界领袖管理培训班的家庭,能是靠搬砖、洗盘子,累死累活勉强糊口来的吗? 孩子尚且那么优秀,父母不说是人中龙凤吧,那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王一飞是这样描述他父母的: 父亲是老家那边一个什么局的局长。 官大不大先不说,反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官儿再小也是官儿,也比一般老百姓混得强。 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母亲呢,是一个生意人。 是做再生能源这块儿的,负责给淮海地区的一些工厂提供再燃燃料。 经过多年的运转和壮大,生意也算蒸蒸日上。 得!客户一听这个,老爸是局长,老妈是大亨,难怪培养出他这么一优秀孩子来呢! 人普通两口子生出来的孩子叫“爱的结晶”,他爹他妈把他造出来,那妥妥就是“生意经”啊! 这是早在丫出生前就为他把路都给铺好了。 他奶奶的,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我要是他客户,我直接一句话怼过去: 你他妈这么牛逼,你跟我聊天干什么? 你他妈闲着没事儿,还是脑子不好? 您都这么成功了,您不麻利儿把心思都给投入到琢磨着如何“钱生钱”上头,跟我这儿瞎耽误哪门子工夫,扯什么淡呀? 实际上,他爸妈就是一卖窗帘的。 上回跟他家吃饭的时候,他家老爷子酒过三巡后,嘴一瓢,什么话都兜出来了。 埋怨现在生意不好做,市场竞争太激烈,大马路上一眼望去,沿着街走,百步以内就有三家窗帘店。 何况窗帘既非易损品,也非快消品,一幅窗帘买下来装上,十年八年估计都不带换的。 有道是“衣不如新”,倒还真没见过谁家没事儿换窗帘的...... 可到王一飞嘴里,他爹妈摇身一变,上了岂止两三个档次? 从年过半百,还在为生计担忧的小个体户,直接演化成了脚踏政商两界的精英骨干、行业翘楚。 行,真行! 时间这东西,你若老盯着它看,那便度日如年。 你若不管不顾,弃之如敝履般的虚度它,那便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 这不,仅供我在心里“批判”王一飞的这会儿工夫,就已不知不觉的将时间推移到了晚上8点45分。 看到这个时间,我内心是窃喜的,心说今天可算熬出头啦。 再过15分钟,撤! 冲完马桶后,我正打算洗个手,却听到门外传来“嘣!嘣!”两声“炸雷”般的巨响,属实把我给惊着了。 我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哆嗦,嘴里本能的骂出一句:“我操......” 这还不算完。 我这刚打开门,还没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门口就已经让一拨又一拨人流给堵死了。 只见本部的同事们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的相互推搡着跑出办公室。 我一看手机,还不到50分。 距离9点准时下班至少还得10分钟。 这是怎么个意思?提前下班啦? 我刚要找人问个明白,就看到落(là)在人流末端的彭博和赵乐,正单手插兜,不急不慢的跟在队伍后头。 见我站在卫生间门口不为所动,十足一个落单儿的逃兵,便冲我挤眉弄眼道:“走,走!开飞机去!” 我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开谁的飞机?” “凯歌呗,还能谁的?人刚出单啦,新开一个,破首单啦。”彭博说道。 听到这儿,我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这回全明白啦,刚才那两声炮响,是为庆祝赵凯歌破首单而放的礼花筒。 那玩意儿跟网上进货,成本不高。 操作时,只需一只手握住筒身,另一只手按照筒身上标注的旋转方向用力一拧…… 只听“嘣!”的一声,礼花筒的顶部就会在一道无形的爆破冲击力的推动下,将筒管内填充的彩条、亮片、花瓣一齐冲向空中。 氛围自然不必多说。 可要趁你不注意,突然“炸响”礼花筒,那动静也确实够吓人的。 要摊上个心脏病患者碰到这儿,不被当场吓死,也得惊得少半条命。 要说人家出单啦,我也理应表示祝贺。 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心事重重。 虽说人家出单,碍不着我什么事儿,也不影响我收入多少、提成高低。 可问题是,这赵凯歌是跟我同一天入职的。 结果呢?人不声不响的就把首单给破了。 我呢?连首单的影儿都还没见着呢。 这差距未免也有点儿太大了吧? 这都不是前后脚的事儿了,而是云泥之别呀。 这就好比是赛跑。 同一起跑线上拔腿儿的,他要是兔子,那我成什么啦? 第11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这头正忧郁着。 赵乐这没啥眼力见儿的主儿,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也故作惆怅的叹气道:“人凯歌比我来的晚的都破啦,我比他早来好几天,连个意向客户都没有嘞。唉,真是娘绝啦!再不开单,估计要不了两天,力哥就得找我谈话,把我给劝退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郁闷了。 力哥要真有这打算,还不捎带着把我一块儿给劝退了。 反正撵一个也是撵,撵两个也是撵。 撵多撵少、早撵晚撵,都逃不过卷铺盖滚蛋的结局。 想到这儿,我心里反倒轻松些了,心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爱咋咋地。 走廊里不时就会传来一阵赵凯歌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如此惨绝人寰,却又大快人心的事,我们仨这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岂能轻易错过? 我们仨快步跑到走廊外的楼梯道口。 那有个门,也是写字楼里的应急通道。 墙上挂有“安全出口”四个大字的指示牌在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内显得格外孤寂。 指示牌上冒出的森森绿光,配上赵凯歌那杀猪般的叫声,无疑又增添了一份恐怖气息。 这要叫人听见了,不知道以为是杀猪还是杀人呢...... 只见赵凯歌被七八个人合力抬起,像极了一头待杀的家猪。 在几名手持斩骨刀的屠夫的重重包围下,拼死反抗却又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只得落个任人宰割、一刀封喉的下场。 不过,就赵凯歌这小身板儿,还真不见得有头猪那么难造。 撑死是只小羊羔子,三下五除二就给丫制服了。 王以豪和王畅抱着他的左腿。 陈恋恋和钟仁义抱着他的右腿。 沐晨、杜伟、邓林三个人将他妄图护住自己裆部的两只手用力掰开,并用自个儿的手臂勒住了赵凯歌的肘关节。 想自救?门儿都没有哇! 王一飞则倾尽全身之力,从后面抱住赵凯歌的半个身子,并用肘关节牢牢地夹在赵凯歌的胳肢窝处。 这样就有效避免了不慎力竭脱手,继而导致赵凯歌后脑勺落地的可能。 闹归闹,要是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乐极生悲了。 负责把门儿的是晁育良。 只见他夹在大门和墙面之间,用膝关节顶住门板儿,指着厚约5公分左右的铝合金制的门包边儿,嚷嚷道: “快快快,朝这儿开!朝这儿开!” 众人见有了目标,扛着赵凯歌嗷嗷叫的就往上冲。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该架人的架人、该挽胳膊的挽胳膊、该抱大腿的抱大腿。 反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赵凯歌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老弟感受下,什么叫作独属于“沃德家”的仪式感! 什么叫作痛并快乐着的难以名状感! 在极度混乱的叫喊声中,尽管赵凯歌已多次表示求饶,但负责“开他飞机”的那几个依旧乐此不疲的抱着他往大门上撞。 每撞一次,赵凯歌求救的呼声就要再高一层: “别别别!疼,真疼!别撞啦!各位老大,各位大哥!我错啦,我真的错啦!我都快叫你们给撞废啦!我还没对象呢,我还没孩子呢......” 站在楼梯口一角的奚仟是懒得出力,但他在旁边可没少参与指挥和叫好。 不时就会提醒邓林、杜伟那几个,说赵凯歌的手挣脱了,赶紧给他掰回来。 还会督促晁育良,让他把大门扶好,别动换,有好几次都撞歪啦。 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足足持续了有将近两分钟才宣告终止。 大伙儿是“开”尽兴了,将赵凯歌放在原地,拍拍屁股就走。 丝毫不管赵凯歌此时已瘫软在地,如濒死的野狗一般,舌头外翻。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还是晁育良和钟仁义、田沐晨仨人连扶带拉的给他拽起来的。 回办公室的路上,还不忘问他:“爽不?刺激不?还想再来一回不?” 赵凯歌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听后连忙摆手道:“打死不再玩儿啦......我操,差点儿没给我干废!” 沐晨还不忘跟凯歌分享起他刚来公司那会儿,破首单后所享受的同等礼遇:“你还不知道我刚来那会儿呢,比你这会儿惨。我那会儿是双重暴击!除了往门上‘开’,他们他妈的还用膝盖‘开’!那滋味儿,他妈老得劲儿了我操......” 赵凯歌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好奇的问道:“膝盖咋‘开’?” 沐晨说:“跟往门上‘开’一样啊。好几个人抱着你,腿给你朝两边掰开,一个人上来就拿膝盖顶你那儿!还他妈带俯冲的我操,一点儿不比往门上撞来得轻,那是正儿八经的蛋疼啊我操。” 听到这儿,那仨人全都不厚道的笑了。 钟仁义还不忘调侃道:“看来那一回让沐晨印象深刻,估计这辈子都难忘。” “那!我来徐州之前,一直以为俺们东北那边的人是又虎又彪,来徐州以后,尤其是来到咱公司以后,我才发现,徐州人才是他妈真的又虎又彪。” 晁育良笑道:“耶!‘开飞机’可不是徐州人发明的,是从俺们山东那儿带过来的。搁俺老家那儿‘开人飞机’,可比刚刚‘开’凯歌‘开’得要狠。恁这最多是往门上撞,俺老家那儿都是抱着人往电线杆子上撞!不光撞,还抱着人转圈嘞!就围着那一个电线杆子转圈儿!转到最后,裤子都给磨烂个障的了!” 四人笑得前仰后合。 直到进门那一刻,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虹姐,还不忘就势问道:“凯歌,爽不爽?感受到咱‘沃德家’的最高礼仪了吧?” “爽!姐。爽得我这......爽得我这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赵凯歌苦笑着拿自己打镲道。 此时距离晚上9点还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 那头王力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几把子香蕉,叫嚷着在办公室里分发起来:“来来来!庆祝咱们凯歌男神出‘新开’了哈!加上这段时间,为了搞活动,大家都没休息,都辛苦啦!来,吃香蕉、吃香蕉!香蕉那是好处多多呀!便秘的改善便秘,胖点儿的吃了还能减肥瘦身。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根儿香蕉,还能调节你的心情......来来!一人一根儿,都谁还没有嘞?” 发到我们这排时,我正低头收拾台面。 心想等9点一到,我就溜之大吉。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来,大兄弟,吃香蕉。拿着。” 王力这满满的热情劲儿和冲我展露出来的微笑,多少令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战战兢兢的伸手将他递来的香蕉接过,原地怔了几秒后才费劲的挤出那句:“哈,谢谢力哥。” 我这刚开始念他点儿好,谁想他下一句话刚出口,我这心里立马又冒出一股想要把香蕉原封不动还给他的冲动了...... “该来个单了不?” 我听得清清楚楚,却装作没听清似的,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啊?” 他是丝毫没看出来我的尴尬,见我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咱跟凯歌一天入职的,凯歌都破‘处’啦,咱也该来一个了不?” 我苦笑着摆弄起自己手里的小物件儿,看都不看他,只是敷衍地回了句:“来,来,明天就来。” “管!”他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没问我明天啥时候来单,不然这话题真就聊死了。 我心说,凯歌出单,怎么都冲我来啦? 我招谁惹谁啦? 得!惹不起呀,咱躲得起。 三十六计,走为上。 到点儿啦,咱脚底下抹油,回去睡觉...... 第114章 不速之客 说来也怪,十分钟以前,这雨还一通急赤白咧的下着,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偏偏等电梯那么会儿工夫,动静一下就小了。 等出了电梯门,再一看,雨直接停了,连路边的水洼都波澜不惊的。 真他妈的房角贴对联———邪了门儿啦。 我和彭博、赵乐仨人穿过马路,跑进写字楼对面儿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优同”便利店。 原本是打算买水来着。 后一听他们店营业员宣传说,今晚冷风柜里的不少乳制品都有活动,有需要的可以看看。 我们仨这才顺着营业员的手势,快步走到冷风柜前,上下左右一通打量。 果然,有两种纸盒装的生牛乳、一种纸盒装的发酵乳、一种袋装的红枣枸杞酸奶,外加三种不同瓶装的乳酸菌和发酵乳,都在做限时促销活动。 不是第二份半价,就是三袋加一起9块9,看着倒还算合适。 在买东西这方面,我是真有点儿烧包的。起码那个时候,烧包程度可谓空前。 换别个买东西,要么背着人,要么就装憨。 时刻保持“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新人新事新国家,自个儿赚钱自个儿花。 这一码是一码。 俗话说:自己之钱财,勿要与他人;别人之钱财,不可起贪念。 人前哥们儿弟们儿,人后分得比他妈谁都清楚。 正儿八经的“弟们儿长、弟们儿短,弟们儿有事儿你不管”。 诶!让我叫你一声“哥”行,让我在你身上花钱,哪怕是主动给你买瓶水,那门儿也没有哇! 我跟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是,我算出手阔绰的。 也不喜欢在那仨瓜俩枣上斤斤计较、大做文章。 我也算是个好吃的人。 尤其是逮住一些商品大促的当口,食品、乳制品啥的,自然没有空跑一趟的道理。 身边人不都说,那些保质期动辄几个月、大半年的牛奶里各种防腐剂、添加剂,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么? 那咱就专买这种保质期短的,只有两三天的。 而且还得是在低温冷藏的情况下才能保鲜、不变质的牛奶来喝。 这玩意儿一瞅配料表,就“杀菌生牛乳”这一样,这喝了总对身体没坏处了吧? 我瞅准了一款品牌相对比较大众的牛奶,9块9两盒。 见彭博和赵乐还围着货架瞎转悠,为吃什么、喝什么而拿不定主意时,我二话不说,从冷风柜里拿起四盒牛奶后,便直奔柜台结账。 扫码消磁时,奶盒子还止不住往外冒冷气。 彭博和赵乐见我站在柜台前准备结账,也跟过来了。 彭博一脸坏笑的问道:“你买那么多奶治啥?” 赵乐接茬儿道:“咦!这是还没断奶嘞。” 我也不搭话。 结完账后,便将其中两盒奶递到了他俩面前,剩下两盒是我的。 他俩倒也真不客气,给就要。 彭博还算实在些,没啥废话:“哟,还有我的嘞?管!晚上睡觉前的水有啦。正愁不知道喝啥好嘞......” 赵乐还非得作出一副强塞给他,不要不行的为难之色:“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喝这幌子的,总感觉有股子腥味儿......” 这话经他嘴那么一说,连彭博都听不下去了,伸手就要抢:“你哪来那么些毛病的?你不喝给我。” 赵乐赶紧将牛奶塞大衣兜里,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嘿嘿道:“那能管么?那是咱小师弟给我的。我不喝,我留着,也不能让你喝了耶。” 说完,又冲我一挑下巴:“是不?是这个理儿不?” 从便利店里出来,彭博又感叹起来了:“诶哟,难得一天没加班到那么晚,才9点出头,回宿舍也睡不着耶。又不想那么早回去躺着,可又不知道干啥去。” 赵乐提议道:“上网去不?” “不去。我这个点儿要去上网,那只有包夜啦。明天要不上班,我就去了。问题是明天又不休息。这会儿去网吧,玩儿不了几个小时就得下机了,回去晚了,明天都够呛能起得来。”彭博摇头道。 “那你嫖娼去吧。快的话,三分钟解决战斗,完事儿就回去睡觉,睡得绝对倍儿香。”赵乐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靠恁哥,你个憨逼。三分钟解决战斗的那是你吧?哥哥我哪回不是至少半小时起步的?”彭博笑骂道。 赵乐不想听他自卖自夸,赶忙制止道:“净恁娘吹牛逼!” 彭博又打听起我的意见来了:“你说上哪儿去?” 我随意的说道:“我能上哪儿去?回去睡觉呗。” 说到这儿,彭博仿佛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瞬间眼前一亮:“诶,对哦。你老说你住哪个公寓里。光说,俺还没去过嘞。反正今天下班早,俺跟乐乐去你小公寓里转转得了。” 这孙子,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哪是想去参观我住的公寓呢,他他妈的是听完我说的公寓半夜会传来的奇怪叫声,而被吸引的。 说这货是“和信第一小淫虫”,真是丝毫不为过。 赵乐也在一旁拱火。 表面上看是替我发声,怕我为难。 实际上却是在用激将法:“唉,这样好呗?那么晚了毕竟。人万一房间里有客人嘞?” 那时候的我还真没啥心眼儿,一听这话,立马给自己辩解。 殊不知已经掉进了他们俩合伙给我挖的陷阱里。 “我靠,说这话的。这个点啦,谁吃饱了撑的这会儿来做客?” “那!保不齐要有个小妮儿啥的嘞,真不好说。”赵乐继续煽风点火。 我真是有口难辩:“我操,谁家爹妈心那么大,把自家小妮儿藏我这儿。也不怕过个一年半载,屋里多个人出来?” 彭博佯装不满的嗔怪起赵乐道:“咋说话嘞?要没有小妮儿,不就冤枉人了吗?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赵乐奸笑的附和道:“对对对!去看看,去看看,去了就知道啦。” 第115章 进击的乞丐 领他俩回公寓的路上,淮海广场跟火车站是必经之地。 一路上我们仨也没闲着,净无厘头的胡侃来着。 不是背后议论公司里某位同事,就是拿师傅王一飞开涮。 要么就是拿国内国外的一些性感漂亮的女明星当谈资。 总之,男人要想聊天,那话题自然是源源不断的。 途经站前广场时,看到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呈爬行姿势,头歪着。 一眼望去,脸上除了黑不溜秋的污渍外,还有浓密茂盛的络腮胡。 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时不时冲路过的行人呲下牙,露出居心叵测的笑容。 起初,我们还以为这是一流浪汉来着。 直到我们看见他头前面摆放的一只碗和两张卡片,我们仨就全明白了...... 他这哪是流浪汉呀?分明是个乞丐! 这不,除了一只装有屈指可数的几枚硬币的破碗外,还有一张支付宝和微信的收款码。 这着实把我们仨给逗乐了。 心说,嘿!妈的,这世道还真是日新月异呀。 现如今,连乞丐也跟得上社会的发展形势了。 知道现在用网银、支付宝和微信转账的人多了,身上随时随地带现金的人少了。 要刻意守旧下去,被时代淘汰那是迟早的事儿。 放眼望去,如今哪行哪业不得紧跟着发展形势走? 这是大势所趋,丐帮也不能免俗哇。 经圈儿内这么一商讨,最终拍板儿! 是得尽快将“互联网乞讨”这一项目给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此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问题是,晚上9点多,淮海广场和站前广场正是人流走动,较为热闹的当口。 饶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发爱心”说,朝乞丐碗里丢个五毛、一块,或是给他转账个十块、八块的。 说世态炎凉、世风日下,貌似也不准确。 就这我还跟彭博、赵乐俩说道呢: “现如今当乞丐的都没有职业道德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跟我妈出门,在那种商业街,人比较多的地方,经常能看到一两个岁数大的老头、老太太,或者残疾人沿街乞讨。我就遇到过一个盲了的老头,人往他碗里丢钱,他听见响了,就会冲我做手势,是那种拜菩萨的手势。完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哎呀,好心人,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学业有成啥的。有的干脆直接给你磕仨头,看得你心里那个不落忍。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一种想法,下次路过,他还在的花,我还得帮他,还得往他碗里放钱。不为别的,就是冲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有看他可怜。可现在一些乞讨的人呢?往地上一坐,腿一盘,谁经他身旁路过,他就端起碗来,伸手朝人要钱。人给他吧,他连声谢谢都没有。人不给他吧,嘴里叽叽咕咕的,好像人欠他钱似的。” 赵乐也说:“恁小时候有遇见过那种堵马路上,给人擦车牌、擦车玻璃的不?也是娘老头、老太太。我见过反正......那是娘真绝!是咋治的不?就是那种小十字路口,不带红绿灯那种的。就像咱和信到花鸟市场那条路一样,路比较窄,电瓶车、自行车、摩托车都有,所以像汽车那样就开的慢。这样一来,就有那种老头、老太太啥的,拿个逼养抹布,挡在人机动车前头,弓下腰擦擦你车牌,再走到车门那儿,擦擦你后视镜。说是擦,其实就是娘胡乱咪搂两下就散熊啦。然后就敲人车玻璃,人车玻璃摇下来,就伸手问人要钱,不给就不让走。那时候我还小,六七岁吧也就是......” 彭博笑道:“那么会操的嘛?他这么干,没人克他?要换我,我直接娘告诉他,你自愿给我擦的,我又没上赶着求你给我擦,凭啥给你钱?滚一边子去赶紧!不然掏他个龟孙。” 赵乐蔑视道:“你也就嘴能。那逼养老头、老太太都得娘七八十岁的人啦,还能有几天活头?你逼养一拳掏过去,人老头儿别提多恣(zi;舒服)儿啦!人往地上一躺,相当于跟你这儿拿到了活期存折。往后老头、老太太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全靠你啦,人儿都得感动得跟你拜仁兄弟!” 我接茬儿问道:“那要像他们这样,擦一次车牌和后视镜,车主得给他们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块钱吧。”赵乐说的风轻云淡。 彭博却不买账:“这还叫娘不多?我操。这恁娘随时搁马路上堵着,一天从这儿过去的车不得好几百辆?他是娘拿块儿破抹布随便咪搂两下就算完事儿啦。这钱也太好赚了。这要是不违法,我也天天拎个水桶、拿块儿抹布跟大街上堵人去,我肯定比娘老头、老太太擦的干净。人司机看了以后,估计都觉得给一块钱算少啦。” “你净娘吹牛逼。”赵乐嘲讽道。 自助售票厅位于火车站南侧。 南广场外的马路正好是个拐角。 那370块钱的意外之财就是挨这儿捡的。 这也是我每天晚上加完班,回公寓的必经之路。 沿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头,就是公寓大院儿了。 “我前几天就是搁那儿,挨着那栏杆的井边儿,捡了几张新鲜的‘毛爷爷’。”我终究还是没忍住,跟他们俩炫耀道。 俩人听了以后,属赵乐反应最强烈。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咄咄追问道:“我嘞个乖乖,还有这好事儿嘞?捡了多少?” “不到四百。”我不痛不痒的回答道。 “我日!那么多?有这好事儿,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这两天加完班,我就跑这儿埋伏来啦。谁丢的钱知道不?”赵乐不好奇则罢,一旦好奇心作祟,那问题真是多如牛毛,让人难以应对。他恨不得把自个儿代入到警察的角色,跟审刑事犯似的,各种刁钻问题接连不断、除死方休。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要知道这钱谁丢的,我早追上去把钱还人家啦。闹不好人还能送我面儿锦旗呢,当地派出所再给宣传宣传,赶上年底评选‘最美市民’,奖金怎么不得千八百?不比这偷偷摸摸捡来的钱干净。”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憧憬起脑海中罗织起来的这美好一幕了。 彭博倒时刻保持人间清醒。 面对我的痴人说梦和赵乐的财迷心窍,他始终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道:“恁俩都想啥屁吃嘞?没听说过‘好运就一回’么?狗屎运要天天都有,还能轮到恁俩?刚才趴那儿的乞丐都得抄根棍子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坐等人掉钱,他好给拾走。你俩也挨这儿蹲着,那爷们儿还不得拿棍子夯恁俩?” 赵乐牛气起来了:“他敢!他要敢拿棍子夯我,我就抄鞋底扫他脸?!?死他个万人揍的!” 彭博也模仿起赵乐的语气道:“你就娘嘴能是真的。” 第116章 防患于未然 进公寓大院儿后,首先映入我们仨眼帘的,便是公寓一楼那一排排落地窗。 虽然天色已晚,但在路灯的照耀下,丝毫不影响我们仨隔窗欣赏室内的装潢和设施。 只听见赵乐惊喜的喊了一声:“哟,恁这公寓里头还配了台球桌嘞!这平时下班回来,没事儿切几盘儿球也不孬。” 我却不阴不阳的怼了他一句:“就咱这工作时间,我有那闲工夫打桌球么?再说啦,我也不会打这幌子。” “我会呀!我之前搁萧县的时候,还没出来上班那会儿,赶上学校放假,那!俺爸、俺妈只能在两个地方找到我。一个是网吧,一个就是台球厅。那会儿迷台球迷得......能娘搁台球厅待一天,清起来刷完牙、洗完脸,早饭都不吃就过去啦,到晚上,天黢墨黑了才出来,现在没那么好的定力啦。这会儿要再让我去台球厅,我最多待不到俩小时就烦啦。”赵乐自吹自擂道。 说完,还用一丝怀疑的口气问彭博:“博儿,你会打台球不?” 彭博成心不给他显摆的机会。 冷“哼”一声后,上来便是一句:“我他娘会打台球那会儿,你还不知道搁哪个地里头撒尿和泥玩儿嘞!” 赵乐不悦的骂道:“恁娘放屁!” 彭博懒得搭理他。 只是将两只手埋在兜里,转着圈儿的在原地踱步,并冲我抗议道:“还不赶紧喊一声‘芝麻开门’放我们进去?这天刚下了雨,小风吹得我稀忽冷,直打合撒儿(发抖)!”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 好嘛!跟外头站半天,愣是忘了进门啦! 我一边嘟囔着自个儿最近记性开始变差,一边迈着小碎步跑至墙边,将手指放在门旁的指纹锁上…… 只听“嘀———”的一声。 随后便是一句娇滴滴的女声广播:“门已开,请及时进入,并随手关门,谢谢!” 待我们仨进门后,负责值班的公寓管家还是捡钱当晚给我开门那位。 彭博和赵乐这俩生面孔立马引起了他的警觉性。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有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明显,他需要我给他一个解释,这俩人是来干嘛的。 我也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也没打算隐瞒,便坦率相告:“这俩我同事,来我这儿转转,一会儿就回去啦。” 这么一说,才算勉强打消了他的顾虑。 其实这也不怨他神经过敏。 主要还是这公寓里的各项管理条例执行得还是比较严格的。 对租客本人自然毫无限制。 爱啥时候来啥时候来,想啥时候走啥时候走。 但对生人,尤其专指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生面孔,自然要十分警惕。 万一是个什么变态啥的,在公寓里大闹天宫,那还不把租客们都给吓跑啦? 饶是如此,这男管家还是谨小慎微,让彭博和赵乐做下登记。 美其名曰是公寓所属辖区派出所的规定。 说现在疫情还没彻底过去,不少地方闹的还挺凶,陌生人员进入公寓需一律做好登记。 万一中奖啦,派出所和疫情防控办那边也好有迹可循,不至于大海捞针。 说是这么说。 实际上到底是不是人辖区派出所的意思,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不就登个记么? 又不是给人做贷款担保。 签个字,留个身份证号罢了,有什么的? 彭博话里带刺的说道:“恁这登记表上没盖公章吧?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像签卖身契的意思......” 男管家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回话。 彭博登记完后,赵乐续上。 他提笔便在写有彭博姓名下方的条框内一顿输出。 看似笔走龙蛇,实则狂草横飞。 勉强能从他那笔画本就不多的名字里认出他叫赵乐。 但后面的身份证号却是看得人格外焦灼。 0写的像6,1写的像7。 那2吧,还刻意用笔多描了几笔。 描得很深,都快成z了。 就这水平,他还忍不住孤芳自赏、自我陶醉呢:“嗯!绝对啦!看看咱这字,一气呵成。就问你们谁还能写出像这样的狂草出来吧。” 彭博闻声凑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无情的吐槽道:“你这叫娘啥狂草?跟娘狗啃的似的。你搁上学那会儿,我估计你卷面分都得让批试卷的老师给扣光个障的了!” 赵乐将笔拍在桌上,一脸不忿的看着彭博:“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的,说话是娘真不稀罕人!没点儿情商。” 彭博皮笑肉不笑的问:“我没情商?我情商都是当着小妮儿的面儿才有的,你是小妮儿么?”说完,便要将赵乐一把抱住,继而袭胸、搂腰、捏脸、挑下巴,各种占便宜。 赵乐跟躲瘟神似的快步跑到公寓电梯口,倚墙站立,指着彭博骂道:“滚熊你!你真昂囊人,别恁娘靠近我!” 进电梯后,赵乐问我几楼,我说四楼。赵乐摁完电梯楼层,还不忘嘟囔一句:“咋想着住娘四楼的?” 我不解的问道:“四楼咋啦?” 他还卖起关子来了,只是一味的摇头道:“反正搁俺们家那边儿,不管租房还是买房,一般都绕开四楼,图个吉利。” 我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心说,这孙子还挺迷信的。 出电梯门后,沿着长廊一直走。 这俩人还不忘感叹道:“哟,搁外头看没觉得有多大,这一进来,还真不少房间嘞。” 彭博接茬问道:“这一层能住满么?” 我努努嘴道:“不知道,反正我那房间左右手,还有对门儿,都有人住。” 别看赵乐那俩眼睛不大,倒挺聚光的。 一眼就注意到房门也是密码锁了:“哟!你们这公寓还怪高级嘞,还都给装的是密码锁。走廊也怪干净的,连个垃圾都没有,一个月物业费也得不少吧?” “没物业费。”我用手背在智能门锁的触屏上划了一下。 触屏刚亮,我便旁若无人的输起了密码。 “真假滴?这年头还有不收物业费的?”赵乐不信。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一语带过:“反正当时签入住合同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人这儿物业费的事儿。人说没物业费,就水电费每个月月初按时缴纳,其他不用管。这我还能说什么?” 第117章 耍无赖 刚一进屋,赵乐便拿他那双“贼眼”东瞅瞅、西看看,生怕错过些什么似的。 打进门后紧挨着的卫生间看起。 先是对着洗漱池前的镜子,理了理他那蓬松到稍有凌乱的头发。 完事儿还顺手摁了下马桶的冲水按钮,试试看下水道通不通。 又拿起花洒喷头在卫生间的防滑地砖上一通乱呲。 说是要替我检验下,看卫生间的地漏堵不堵、下水快不快。 这孙子,真你妈病的不轻。 彭博倒是会享受。 从公司走到这儿,少说也有一公里了,累得脚都酸了。 再说,这房间有啥稀奇的? 不就是一酒店式公寓么。 酒店或宾馆里随便开间大床房都长这样。 布局基本一致,无非是装修风格不同罢了。 相比之下,他对我房间里的沙发似乎更感兴趣。 坐上去以后发现软绵绵的,半个身子直往里陷。 没一会儿,估摸着是嫌坐着不过瘾,干脆横过身去,朝沙发上一躺。 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别提多恣儿了! 赵乐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见彭博独霸沙发,连我都只能坐床上了。 甚为不满的抗议道:“耶!还有沙发来?啧!你躺上头治啥来?起起起......起来!我搁沙发上坐会儿的。” 彭博双臂抱于胸前,正闭目养神、优哉游哉呢,对于赵乐提出的无理要求自然置若罔闻。 在赵乐的再三催促下,他也是将两条腿往里凑了凑、挤了挤,勉强给赵乐留点儿空间出来。 赵乐也只好就坡下驴,顺势落座。 却不想因动作幅度过大,屁股刚挨着沙发,就险些将他整个人弹飞出去。 “哟!这沙发怪软和嘞。晚上都不用睡床啦,睡这上头多恣儿!”赵乐拍了拍沙发后,说道,“正对着沙发这面墙,要再装个电视啥的,那更是味儿了就!” 我冷“哼”一声道:“想什么呢你?这又不是我自个儿家,还装电视呢。我要真装一个,不得在墙上打几个眼儿?回头我要不住这儿啦,人一看,墙上啥时候多了几个洞出来,到了还不是我自个儿赔钱?” “憨了不是?你直接买个电视柜不得啦。买个小点儿的,电视用支架给支起来。真要等哪天不住啦,电视柜和电视还能全带走。多动动脑筋,别老认死理儿。”赵乐这狗头军师又开始出招儿了。 “拉倒吧!就咱们这工作时长,每天那么晚下班,回来就洗洗睡了,哪儿来那么好的精力还看电视的?买来也是摆设,白瞎几千块钱。”我直接否掉了他的建议。 赵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 顺带着作出一个“中心开花”的手势,道:“格局打开。” “开个屁!我现在已经困得跟孙子似的啦。你俩赶紧走!我收拾收拾,得洗澡睡觉了。”我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彭博纹丝不动,连眼皮都不带动换一下的:“俺才待多大会儿?就要撵人啦。我再躺会儿......” 赵乐也帮腔道:“就是!弟们儿感情不在了呗是?” 彭博的话也密起来了:“就是!俺还没听见你隔壁的小妮儿叫唤嘞。听到了,俺再走。” “可散熊吧你!上次发出声音还是夜里十二点以后的事儿了。现在才几点?我可等不到那时候。再说啦,人还能天天叫唤?不得歇两天?年纪轻轻,这么不把腰子当回事儿的么?”我对此嗤之以鼻道。 “这你就不懂啦,就是趁年轻,才得多折腾折腾嘞。年轻不折腾,等上岁数了,折腾不动啦,那两口子躺一块儿还有什么乐趣?不是她听你打呼噜,就是你听她磨牙、说梦话。”彭博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给我普及道。 “行行行,别胡扯了!抓紧走吧。再不走,我可报警啦,告你们私闯民宅!”我懒得听他废话,说话的语气也硬了不少。 “你报!你现在就报。楼下还有俺俩的签名嘞。警察要问,我就说是你把俺俩带进来的,楼下那人作证,还有监控探头,你看人警察叔叔到头来信谁的。”彭博耍起无赖来了。 赵乐也蹬鼻子上脸道:“对!不走啦今天,就睡这儿啦!恁俩睡床,我睡沙发,这屋里还有点儿热,要不把空调打开?” 一看他俩都这么不客气了,索性我也不把他们当外人了,口无遮拦道:“我他妈先把天灵盖给打开得了!打开你天灵盖之前,我还得先把你那一头小黄毛给剪了,看着跟鸡窝似的。” 赵乐一听我埋汰他发型,就不乐意了,讥讽我道:“你懂个嘚儿!这叫潮流。憨熊。” “行行行,真不是给你俩开玩笑,快点儿走吧。我是真困啦,真得睡了马上。等回头双十一活动做完了,再请你们来我这玩儿!到时候跟这儿炒俩菜,或者弄俩小火锅吃,也不孬!”我口气稍有缓和道。 “诶!这个好!火锅好!咱自己搁外头买点儿食材,不比搁火锅店吃的是味儿?管!回头等活动做完了,抽个礼拜天的空,俺俩过来,再把俺师傅叫来,你得请客哈!”赵乐真是个饭桶,一听见吃的就兴奋得不得了。 我满口答应着。 心想管他以后呢,先把眼前的事儿给解决了,赶紧把这二位爷给请走先。 彭博也顺势起身,还有点儿舍不得离开这沙发:“行!到时候得弄点儿羊肉、牛肉啥的,围成一桌涮着吃!我就好这个。” “管管管!别说吃羊肉、牛肉啦,你到时候想吃龙肉,我都上天上给你逮一个下来。”我含糊其辞的送他俩出门。 彭博却嘟囔一句:“你滚熊吧!南方管蛇肉就叫龙肉,我是不吃那幌子,看着就娘瘆人!” 第118章 挤电梯 次日一早,我在公司楼下等电梯时,正巧一则信息“叮”的一声传来。 我打开手机一看,竟是大洋彼岸的日本所公布的国内疫情最新动态...... 奶奶!我原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这大清早的手机也不见消停,消息“叮叮叮”跟排队似的响个没完。 只抬眼一瞅,瞬间就没了兴趣。 心说偌大的中国还关心不过来呢,哪有心思顾别人? 可转念一想。 事关当下人们最关心的话题,既然把信息都弹到我这儿了,趁着等电梯的工夫,看看就看看。 人民网东京10月26日电,据日本时事通讯社报道,25日,日本国内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495例,新增死亡病例6例。 其中,东京都新增124例,累计确诊病例超过3万例,达3.0033万例...... 我正看得入神,不想却后背生风似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头,还使劲儿捏了两下。 我本就不吃劲儿的人,经身后那厮这一用力,疼得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我回身一瞧,脏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妈的!又是彭博这孙子! 谁脱裤子把他露出来了这是...... “你他妈有病吧?”我不忿的晃晃身子,将他搭在我肩头的手甩掉。 “哟哈!咋回事儿?清起来见面儿第一句话咋就带脏啦?出门前忘刷牙啦?”彭博又一把勒住我的脖子,假装亲切。 “我他妈正看手机嘞!你这一下子,吓他妈我半死。操!”我懒得跟他起腻,欲将他勾在我颈部的手臂掰开,不成想他却睡眼惺忪的只想靠在我肩头上小憩,旋而问道:“看哪个美女小姐姐嘞?那么入迷,背后来人都不知道。” 我特意将手机屏幕举高到他的视线百分百看得见的位置:“咱们这消停了,鬼子那边炸窝啦。” “咦!一天感染不少嘞。再鼓拧鼓拧,快赶上生化危机啦。” 彭博一看这个,立马来精神了。 旁边的赵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啥幌子?生化危机又要拍续集啦?” 彭博一脸坏笑道:“是恁老家。恁老家马上马快变生化危机了。” “你是娘憨熊不?我老家。我老家不是你老家?你不是萧县的?”赵乐回怼道。 彭博见他没听出来自己的弦外之音,只得无奈的摇头苦笑。 我给他解惑道:“他不是这意思。他说的这个老家不是指你现在住的地方,而是你姥姥家———日本国那边。” 赵乐这才明白彭博之心何其毒也,急了骂道:“我日!恁俩真不是个玩意儿恁俩......我恁娘......俺姥娘家啥时候跑日本去啦?你们才是娘日本人嘞!” 彭博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你看,急了、急了。” “别恁娘搁这儿放屁!换我这么说恁俩,恁不急?”赵乐还不解气,继续冲我俩发难。 同样在一旁等电梯的殷贺,原本是没打算掺和进我们师兄弟三人对戗的。 可一听我和彭博暗讽赵乐是“日本人”的时候,立马没他不行了。 赶忙接过话茬儿问道:“哟!乐乐,没看出来你跟恁师傅还是老乡嘞!老家都是搁岛国那边儿扎根的。搁老家待着不是味儿么?咋想着来俺们中国的?” 赵乐清楚殷贺的秉性,也承认真较上劲来练不过他。 可谓将见人下菜碟那套双标定律运用得淋漓尽致:“哥哥,你就别拿弟弟我开玩笑啦。恁光听我这一口徐普,那也不像日本人耶!” 殷贺却说:“谁说嘞?你没看那抗日神剧里头演的,日本鬼子不老多都讲中国话的?普通话讲的比他娘我还溜嘞!” “那是娘演的!能算真的吗?”赵乐驳斥道。 殷贺循循善诱道:“这话拉的,说的好像你见过真的日本鬼子似的。” 赵乐果然上套,口不择言道:“俺没见过,俺姥爷、姥娘见过。” 此语正中殷贺下怀,他咧嘴笑道:“哈!你姥娘见过,那不还是从恁姥娘家来的吗?人弟俩也没说错耶!” 赵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没法跟你们这些人拉呱都,说话不稀罕人的一天天......” 还没等电梯门打开,拥堵在楼道内的人们便你推我搡地开始向前挤。 放眼望去,几乎一水儿的上班族。 各个摩拳擦掌、心怀鬼胎,无一不惦记着在电梯门打开之前抢占有利地形。 完了等电梯门一开,便拼命朝里涌。 不至于干瞪眼等半天,最后还是落下个被排挤在外的下场。 和信的楼层是出了名的高。 电梯上下行的速度跟效率也是出了名的慢。 不时还会出现像电梯骤停、电梯门打不开,甚至莫名下坠个半米,再回弹过来的这一系列突发性故障。 起初没怎么经历过这档子事儿的大伙儿,偶然遇到一次都会吓得魂不守舍。 生怕电梯突然急速下坠,我们这一厢子里的人全得玩儿完。 事后虽有惊无险,但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尤其是赶在上下班高峰的当口,每层等电梯的都是人满为患。 能挤就挤、能上几个是几个。 因此,故障高发期几乎都是在电梯即将超载,或是已轻微超载的前提下发生的。 可没辙呀。 你要让这些着急等电梯的人提前十分钟出门,避开可能出现的小高峰,那人家还不乐意呢。 心说,有那提前十分钟来等电梯的工夫,不如多跟床上眯瞪个七八分钟了。 再说啦,挤电梯又不是和信这一边的专利。 苏宁、金鹰、古彭、二院,哪地儿人少? 搁哪儿等电梯不用挤的? 这也算是一种城市特色,体现人口多、热闹。 话又说回来啦。 这挤电梯也是门儿技术,同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等半天到头来挤不上去,那也是你自己个儿本事不济。 换言之,连个电梯都挤不上去,你还能干啥? 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本紧挨着电梯门站的,突然感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在往前顶。 我回头一看,操! 奚仟小组的人、陈恋恋小组的人、殷贺小组的人、晁育良小组的人,各自的人马几乎要把楼道给堵死了。 后面的挤中间的,站中间位置的进退两难,只得被迫向前渗透。 挤到最后,脸都快直接贴电梯门上了。 我心说,这得亏电梯门是关着的。 这要敞开了,非栽下去几个不可,摔丫挺个七荤八素就老实了...... 或许是见这种方式收效甚微,便计划从两翼突破。 王以豪凭借自己的小身板儿,很快便挤到了我的右边。 我一脸惊愕,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见我一脸懵,还很是得意的笑了笑。 并示意我往左去点儿,给他留点地儿出来。 第119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此举显然是触犯了众怒。 尤其是对于珊珊来迟,被彻底排除在最外围的王一飞来说,王以豪加塞儿(插队)的性质比杀人还严重。 同时也意味着,王一飞自己能够挤上电梯的概率又缩小了。 而本应该跟他一起因迟到而受过的人也少了一个。 这对王一飞本人来说,无异于耻辱。 按照他一贯的说话语气来讲就是: 这事儿要能忍,那他妈屎都能吃! 不行!非得把以豪这小崽子给扒出来不可。 不能让他就这么上去了。 说干就干。 王一飞也从人流最末端转移到了电梯右翼。 仗着他胳膊长,伸手就是一通乱抓。 边抓边嚷嚷:“不管!以豪,你给我出来!大家伙儿都排队嘞,你加塞儿能管么?出来排队来!这趟上不了,就坐下趟,旁边不还有电梯嘞?再说有恁哥哥我陪你嘞,你怕个鸡儿!” 不想王以豪没动静,赵凯歌却一把抓住王一飞的手,叫起屈来:“哥哥,你抓我衣服治啥嘞?我叫以豪?” 王一飞尴尬的道起歉来:“哟!不好意思,弟弟,抓错人啦。”再三打量后,便再次将胳膊伸进人堆儿里。 这回动作麻利,一把便抓住了王以豪的外套袖口,拼命将他往回扯。 王以豪单手抱住门框,不满的冲王一飞发难道:“我操!你抓我弄熊的?你抓紧松手!我日,你自己挤不上去电梯,你抓我干熊?你滚......” 王一飞一脸坏笑的说:“你出来,你出来。一个逼养电梯有啥好挤的?咱等下一班的。没事儿,有哥哥陪你,怕啥?” “你滚!谁恁娘用你陪?你赶紧放手,不然我咬了啊......” 话音刚落,王以豪便不顾体面的张嘴就朝王一飞手背咬去。 尽管王一飞撤的及时,但手背上还是防不胜防的留下了三四个牙印子。 他呆滞几秒后笑骂道:“我日,你个逼养属狗的?” 见拉王以豪出来无望,而电梯也已经下行至3楼。 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萌生在王一飞的脑海中...... 一不做二不休,他也加塞儿! 妈的,不加白不加! 万一迟到了,闹不好就是十块、二十块的罚款。 留着这钱买几串烤鱿鱼,或是买盒烟抽,不香么? 非得让人监督着把钱塞进“乐捐箱”里才舒服? 想到这儿,王一飞心一横,索性也参与到加塞儿的队伍当中去。 既然挤电梯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那干脆大家都别要脸好了。 但凡你把身上那点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形象和面子太当一回事儿,你都活该当老末(miē)。 此举恰好叫还算守规矩的奚仟和陈恋恋等人看见了,闲话自然少不了。 妈的,我们这早他之前来的都没插队,他倒跟真的似的,跑前头“淤”着去了。 谁给他的自信?还反了他啦。 不行,可不能这么惯着他。 他这么一大块儿头要是加塞儿成功了,那至少得有俩人得让他给挤下来。 瞅这架势,明摆着当师傅的都在后头等着,让徒弟先上。 他可倒好,跟新人抢电梯就不说了,还拿他那怀孕八个月似的肚子顶人后背。 不注意点儿自我形象也就算啦,这不是成心往公司脸上抹黑么? “王一飞,你能自觉点儿不?排队知道不?这电梯的哪个不比你来得早,都搁这儿排着队嘞,就你朝前轰!心里头没点儿数么都......”奚仟当场呵斥道。 一听这个,王一飞不乐意了。 心说,王以豪是你徒弟吧?他不也加塞儿啦? 你当师傅的,自己徒弟加塞儿不批评、不管。 我加塞儿,你就叭叭叭的一通。 我好欺负是怎么的? 于是回嘴道:“以豪不也没排队吗?他加塞儿,你咋不说的?” “人啥时候来的,你啥时候来的?你最后一个来的,你挤最前头去,让俺这些搁你之前来的人心里咋想?”奚仟顾左右而言他道。 “我日,还能这么玩儿嘞?那你奶......你徒弟加塞儿,你都不带管的,说都不带说的,我加塞儿你就说。你这护犊子护得也太明显了吧?我他妈好欺负是怎么着?”很显然,王一飞也有点儿上火了。 奚仟才不怵他,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便顺水推舟的说道:“那你也给我当徒弟呗,我也护着你!对不对?你又不愿意。那你就别管我护不护着了。反正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你要插队,那以后等电梯的时候,俺也不排队啦,俺也插队。” 王一飞也是个不论秧子的主儿,任凭奚仟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依然不让半步。 反而拱火道:“你插队插呗!谁也没不让你插耶。你插不插队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啊,反过来我要怎么样,你也别管我,咱各管各的。” 不想这番话倒是把积压在奚仟骨子里的倔脾气给刺激出来了。 他开始跟王一飞抬杠:“管!要不这样?咱俩今天谁都别挤这趟电梯,咱就等下一趟的,管不?啊,管不?哥哥。弟弟跟你提出来这个,你敢接不?” 王一飞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拉倒吧。我离你哪来?一天到晚跟我这个那个......” 奚仟嗤笑道:“你看,不敢接不?怂了不?” 王一飞斜瞥他一眼道:“滚吧赶紧!”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出栏的家猪一般,无限渴望自由似的拼命朝里涌。 迫切之程度很快便进入到白热化状态...... 虽说乘坐电梯要讲究先下后上。 可面对最后三分钟的打卡倒计时,素质、教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大伙儿都在争分夺秒,上演生死时速,把那些正要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又生生给挤了回去。 其中就有一个颇显矫情的中年妇女反复嚎叫着,声音尤为刺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到了强暴:“哎哟!干啥嘞这是?让俺先出去耶!硬着头皮往里挤,不得等里边儿的人出来再朝里进?啥素质现在的人都......” 第120章 霸气护夫 这还真怨不着我们这些冲在最前头的。 我们也不想挤,进电梯时还有意让开一条路放他们出去。 是卡中间跟后头的人拼命往里涌。 挤的我们这些排在最前面的人身不由己不说,还把他们那帮打算出电梯的人的去路也给堵死了。 结果可倒好。 她骂人撒泼冲我们来啦,成我们没素质啦。 这他妈上哪说理儿去? 有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王一飞还硬是靠着这股子不要脸面的劲儿,成功在荷载上限仅有1000kg的电梯里抢占了一席之地。 完事儿,还不忘转身朝楼道内落单儿的陈恋恋和奚仟等人做鬼脸、落井下石: “哟!弟弟,咋治的?没上来呀。没事儿,啊!哥哥待会儿出电梯前,提前给你把1楼摁了,电梯下去的时候保证‘嗖嗖’的。还是哥哥我想着恁吧?别跟恁哥哥我客气哈,都是弟们儿。” 话音未落,电梯门就慢慢合上了...... 陈恋恋不屑地嘟囔道:“这个家伙,真是娘小人得志的典型。” 这时,中间的电梯门也开了。 上去的人不是很多,勉强还能多载几个人。 奚仟拽了拽陈恋恋的袖口,说:“陈儿、陈儿,上这个,这个电梯也管!” 中间这电梯同刚才我乘坐的靠左侧的电梯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中间电梯可以下到负2层,但上行的话,最多也就是到14层。 而靠左边的电梯是不能下到负层的,但最高却可以抵达到19层。 最适合我们这些位于14层以上办公人的需求。 为此,奚仟和陈恋恋也想了个法子。 乘坐中间电梯上至14层后就出来。 剩下2层爬楼梯上去,撑死也就多花个半分钟。 结果就是,我们乘左侧电梯上来的人,刚出电梯没几秒钟,电梯门对面儿的楼梯道大门也让人给撞开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奚仟、陈恋恋一道从14层爬到16层的几个人。 他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去额头处冒出的虚汗。 脸上却洋溢出一股大事已毕、自以为计的坏笑。 一是为没有迟到而感到庆幸。 再则就是嘲讽王一飞。 笑他得意忘形、事与愿违。 饶是如此,我们这一大帮子人还是受到了虹姐两口子的警告。 从时间上看,虽不是迟到吧,但也算踩点了。 何况还是超过公司总人数三分之二的员工一起踩点。 眼瞅着就要到上班时间了,办公室里还空荡荡的,没来几个人呢。像什么话呀这? 况且今天还有两个新人入职,让新人看到,人家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你这公司缺少严格的规章制度,管理不到位? 会不会觉得这公司里的员工缺乏时间观念,没有职业精神、自由散漫? 这样一来,对新人所产生的影响和造成的伤害性无疑是巨大的。 到最后无外乎两种结果: 要么是这新人觉得这家公司太松散了,缺少凝聚力,人家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实习完今天,人明天就不来了。 要么就是依样画葫芦,拿老员工当模板来学,他怎么干,自己就怎么学。 他踩点,以后我也踩点。 他上班打游戏,我也上班打游戏。 他没事儿冲撞领导两句,等我跟这儿混熟了,我也动不动就拿领导撒气...... 继而逐渐朝着反面教材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力哥也在一旁作大人物状的帮腔道: “下回早起几分钟,早出来会儿。也不是第一天挤电梯啦,既然知道那时候等电梯的人多,那还不早到会儿?早来个几分钟,养养微信号,把号往‘智能云’上一挂,让后台多给你推介俩好友,待会儿开始工作了,也能多几个客户聊。是不?” 我心说了,他一主管人事招聘的,怎么老爱插手销售业务这块的事儿呢? 搞得好像他业务能力很强似的。 虽说这公司是他们两口子的吧,可也没这么上劲的。 夏虹还没张口闭口在业务这块儿给我们上眼药呢,他倒跟真的似的。 讲句不好听的,他也就是一吃软饭的窝囊废。 要不是沾他媳妇儿的光,备不住他现在还跟老家的哪个厂里磨洋工、混日子呢。 有意思的是,任王力把话说的有多冠冕堂皇、天花乱坠,偌大的办公室里,愣是没一个人给予回应的。 这就比较尴尬了。 难听了说叫“对牛弹琴”。 实在了讲就是没人愿意听他唱高调。 对此,虹姐还真护食似的护上了。 俨然一副母老虎作态:“咋回事儿啊?力哥说话,都没人回一句的吗?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不知道吗?这还需要我来提醒大家吗?” 说完,便正襟危坐道:“就回应这件事儿来说,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跟大家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啦。这段时间来了不少新的小伙伴,我再跟大家重申一遍:咱们是拥有绝对清晰和透明的晋升通道的这样一家公司。从咱们公司里孵化创业出去的老板、合伙人,包括尚未创业的主管跟组长,没有一个是从外地或者其他公司离职,然后空降过来的,都是从员工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所以在这里,你的一切表现都将被纳入我对你们的考核范畴。不光是业绩,还有你这个人身上的品质、做人做事的态度。这些素质都决定了你将来能否独自一人撑起大梁来,成为在你创业之后,你所在公司小伙伴们的一片天。毕竟,我不可能说,找一个二流子、半吊子,按俺济宁话来说,叫吊儿郎当。我不可能找一个吊儿郎当,没有团队意识,不懂得尊重别人的这样一个人来管理团队吧?那团队里的人还不都得让他给管跑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想当这个老板,你也要懂得尊重别人。有问必答、有答必应,这是作为一个有素养的人所必须具备的意识和认知。将来哪怕你去到别的公司、别的企业,人家跟你说话,你也爱理不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你去哪儿都混不好,到哪儿都得是被人孤立的存在。是这样的道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差拿手指着你鼻子,教你如何做人了。 如此一来,谁还敢拿他们公母俩的话当放屁? 即便是心里一千一万个听不进去,口头上还是得附和应承一下的。 于是组长们纷纷带头叫好。 几乎是在用一种近乎膜拜的语气和眼光作为向这公母俩所进献的投名状。 资本主义的优越性全体现在这儿啦。 夏虹起身招呼道:“来,大家先别忙着坐下。今天有两位新的小伙伴加入,咱们围成一圈,跟新来的小伙伴们也认识一下......” 按照她的指示,大伙儿沥沥拉拉的选在面试区那片空地围成一圈。 从精神面貌上看,显得很是慵懒。 有人在抠指甲、有人在低头养神、有人在活动颈椎。 还有人歪着个脑袋,不断舔舐着舌头,半死不活的模样。 夏虹也没法一个个挑毛病,毕竟对她而言,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有些人就是二皮脸惯了,说了也不听,说多少都没用。 对于这类人,她始终坚持一个原则: 爱干干,不爱干滚蛋! 我如侦探般凌厉的眼睛在人群中不断扫视着…… 终于在斜对面的位置找见了夏虹口中的两个新人,一男一女。 男的相貌倒还算清秀。 但他那左盯右看、极不安分的目光却多少显得有些“鸡贼”。 丫要是去拍谍战片,那绝对第一集就让人当特务给抓啦。 别的不说,光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儿就把他给卖了! 女的长相比较平庸。 不至于说成丑,但跟漂亮也完全不搭边儿。 总之,就是那种大众面孔。 五官不论是单看还是凑一起欣赏,都不具备任何可圈可点之处。 个儿不算矮,得有个小一米七。 身材也不算挺拔。 看她穿的那塑身牛仔裤就知道,不光腿粗,腿型也不好看。 要说优势,怕只剩下她的性别了。 夏虹还表现出一丝羞涩,脸红的做起开场白道:“咱们公司今天来了两位帅哥和美女哈,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把你的姓名、年龄、兴趣爱好,都可以跟大家分享下。当然啦,要是不介意我们到你们家里串门儿和八卦的话,也可以把你们的家庭住址和你有没有男女朋友、有几个,也告诉我们。” 这下可弄得那俩新人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都希望对方先来打个样儿。 第121章 躺着也中枪 最后,还是女生先站出来,男生还在后头憋笑。 只见女生先是习惯性的撩了下头发。 继而“咳咳”两声润喉。 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毕以后,这才目视起前方。 颇为隆重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陈美琳,今年19岁。老家是萧县的,目前是定居在徐州。暂时还没有男朋友。兴趣爱好的话......怎么说呢?我属于是那种被父母看着长大的女生,所以接触的娱乐场所很少。平时的爱好也就是没事儿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字、写写画画,再就是刷刷手机这类的。” 说到这儿,夏虹还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说呢,原来是爸妈庇佑下长大的乖乖女。你昨天来面试的时候,我还纳闷儿呢,怎么一次来了俩面试的。其中一个年龄还挺大的,开始我以为走错门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你妈妈......” 说完,夏虹自己都有点儿害臊的捂住嘴,低头含笑起来。 对我们这帮人来说,这倒是件稀罕事儿。 带着妈妈来面试...... 嘿,操! 听说过带着妈妈去旅游、去上学、去相亲的,今儿倒见了个新鲜的! 带着妈妈来面试。行,真行! 这当妈的是生怕她这宝贝闺女误入传销窝,转头让人给卖了吧? 轮到男生自报家门了。 他表现的还挺腼腆,脸上微表情不断。 尤其是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可给他忙坏了。 摸摸这儿、挠挠那儿的。 知道的他是在一家刚入职的新公司做自我介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联合国安理会发言呢,紧张成这样。 “大、大家好,我叫孙沐阳。嗯,今年刚好18岁。嗯,我家就住鼓楼这片儿,就搁这附近。谈过三个女朋友,不过都分了,现在是单身......” 得,我们想听的就这个。 后面的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别看这小子含羞带臊,跟个小姑娘似的,情史倒挺丰富。 18岁的年龄,都谈仨对象啦。 像这种一只脚刚迈进成人圈儿里的小崽子,估计上学那会儿净操蛋来着,心思全放在把妹和嗅蜜上了。 瞅他那面相就不像什么老实孩子,眼神飘忽不定,跟做贼似的。 保不齐干过多少亏心事儿呢,一脸的道貌岸然。 一时间,我们大伙儿纷纷起哄架秧子似的唏嘘起来...... “哦哟———”、“吁———”、“唔———”......还有人即兴吹起了小口哨,好不热闹。 在工位上低头做事的力哥听到这颇有些流里流气的口哨声后,跟触电似的猛然从座位上一蹦三尺高。 谈不上有多生气,但言语中却包含了对于吹口哨这类行为的反感: “耶!谁吹口哨嘞?咱们办公室不许吹口哨哈!以后相互监督,看谁吹的。抓到是谁,罚钱哈!” 奚仟突然冒出一句:“王一飞!” 听到口哨可能是王一飞吹的,王力的语气明显软和了不少。 眼神朝着王一飞所在方向转移的同时,还不忘笑着问道:“一飞,是你不?” 王一飞倍感冤枉的转头辩解道:“哥哥,你听他吹牛逼嘞!” 说完,又将头转过来,冲着站自个儿斜对面的奚仟发难道:“你逼养什么屌事儿反正都是我,你啥事儿不带上我,你难受。” 谁想奚仟却装作局外人似的,反过来质问起王一飞:“我咋啦?我说啥啦?我不就喊你个名字么?喊你名字不管,那以后改个别的喊。叫憨熊,你看管不?要管的话,以后全公司的人都管你叫憨熊,不叫你王一飞,这总行了吧?” 王一飞一猜就知道他要胡搅蛮缠,便故作为大局着想道:“行啦。别叭叭啦,弟弟,还有人新来的小伙伴在嘞。别让人看恁笑话,对吧?人自我介绍嘞,别打断人家,让人介绍完。姐姐刚刚都说啦,要懂得尊重别人。” 我们一听这话,全乐了。 心说,王一飞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在利用时事、抠字眼、记要点和捕风捉影这几个面儿上,绝对是把好手。 夏虹刚说的那番话里面的几个关键词,都让这孙子给记住了。 不但记住了,还付诸于实际行动灵活运用起来了。 夏虹所欣赏的那种所谓“上行下效”,王一飞绝对是全公司人里执行的最彻底、最不打折扣的一个。 奚仟可不惯他这毛病,张口便怼过去:“姐姐之前还说恁睡觉别打呼噜,吃饭别吧唧嘴嘞,这你咋不听的?” “谁奶奶吃饭吧唧嘴啦?!”王一飞嫌奚仟栽他面儿了,不满的嚷道。 “行,现在不承认了又。没事儿,回头下楼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录下来,咱到时候给大家伙儿都看看,看我冤枉你了不?跟娘没吃过几顿饱饭似的......”奚仟也发狠的回应道。 王一飞虽然不忿,但一听奚仟这么说,心中的底气瞬间就被打消了一多半。 跟奚仟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非常清楚奚仟的性格。 你硬,他比你还硬。 他要说你点儿什么,你若死不承认,他就一定会死盯着你不放。 直到把证据找出来,证明他所言非虚为止。 他干的出来这种事儿。 夏虹见状,赶忙幽默圆场,并回归正题道:“这是我们公司的一大特色———脱口秀。等回头你们俩融入进咱们这个团队以后,你们会发现,咱们公司的氛围真的是非常好的,相处起来跟家人一样。毕竟像家人嘛,有欢声笑语,自然也会有争执和抬杠,这都是避免不了的。你别看他俩整天跟冤家似的,实际上关系还是蛮好的。私下里也是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在一块儿玩儿的。” “对,吵归吵,不影响感情,说啥话也不往心里去。” 王一飞这话倒显得他很是大度,可又好似是在冥冥之中“点”奚仟一样。 就看丫能不能领悟这句话的真意了。 奚仟像头狡猾的狐狸,就王一飞那点儿花花肠子,哪儿能瞒得过他。 他也阴阳怪气的回应道:“对,玩归玩、闹归闹,没事儿别拿你一飞哥哥开玩笑。开玩笑有些时候他也开不起,万一弄急眼了,俺也不敢多说,俺也不敢多问。” 王一飞听了,也只得笑而不语的无奈摇头。 估计在心里头早骂开了: 仟儿这个逼养的,真是里外不吃亏的主儿。 你说他一句,他能顶你十句。 唉!真是绝了...... “好,那就这样。像咱们公司的话,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人还是蛮多的,就不一一做自我介绍了,留着以后你们在平时工作和生活当中慢慢接触。平时如果像业务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问谁都可以,大家都会很热心的给你们做解答,不会出现那种对你爱答不理、欺负新人的情况发生。好,你们俩就先回到自己位子上,一会儿人事那边会给你们安排今天的工作,会有一些企业内部的视频给你们看。咱们第一天上岗,主要是以学习和培训为主,记得做好笔记。其他人,各自小组组长带着开会,统计好今天要做的工作。手里有vip客户的,看看客户都走到哪一步了。是该铺垫产品,还是该收活动定金了,每一步按部就班去做,马上群里就要讲产品啦,大家都把控好活动节奏。别忘啦,咱们这个月的团队目标是一百万呢......”夏虹一锤定音道。 第122章 王一飞的劣行 上午的小组晨会开的十分简单。 甚至可以用草草收场来形容。 王一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无论是下发指示,还是安排与统计当天的工作内容及目标时,都感觉他志不在此。 眼神频频朝着王力和媛媛的工位瞟不说,还不止一次的对我们仨报出的目标置若罔闻。 跟丢了魂似的。 待我们仨报完目标后,他简单讲了两句,便结束了会议。 还让彭博把他的笔记本帮忙送到他桌上去。 自己则不遗余力的跑向王力那边。 并跟力哥进行了接近五分钟左右的私密交涉。 至于中间都聊了些什么,还是等他回来以后才告诉我们的。 他这么殷勤不为别的,是看上新来的那个名叫孙沐阳的小男生了。 想收他为徒,将他纳入自个儿麾下,成为“逐梦组”的一员。 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这两名新人何去何从早已内定。 男生被安排到了陈恋恋领导的“天骄组”。 女生被安排进了殷贺所领导的“天韵组”。 王一飞扑了个空。 为此,他还不死心的跟王力软磨硬泡起来:“哥哥,他们俩那边人够多的啦。你少分他们点儿,多给我这边儿上点人。你看我都不带挑徒弟的,来者不拒,你给我、我就要。” 王一飞讲起话来有个毛病。 每每激动时就容易唾沫横飞,王力的半张脸已经让好几滴唾沫“滋润”过了。 弄得王力实在是受不了了,略有些嫌弃的侧过半个身子,皮笑肉不笑的反驳道: “你胡扯!大兄弟。现在所有小组里边儿,除了仟儿之外,数你的人最多。小陈那边儿就一个晓康和娇娇,小贺那边就一个玥玥和小畅。人家都是俩徒弟,你那边可是有仨爱徒嘞!” 王一飞强词夺理道:“不是这个意思,哥哥。我的意思是,这么安排的话,小组和小组之间的实力差的太多啦。” “哪儿多啦?大兄弟。我看你事儿多还差不多。”王力懒得跟他较真儿,起身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子就朝门外走。 王一飞侧过身放他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在后头跟着,继续小声嘟囔: “不是,哥哥。你看看的,仟儿那边就不说啦。就说小陈和小贺他们这俩组的建制吧。小陈那儿俩三万户侯,小贺那儿,玥玥是三万户侯,王畅这次也能趁双十一破了万。再看看我们这边,小博他们仨都是刚来没多久的,有俩到现在还没破‘处’嘞。别说过万啦,能过个六千就算不孬啦。这我都不敢多想。你说我手头连个万户侯都没有,回头活动结束啦,回归常态月做积累啦,要搁团队内部搞个pk啥的,我都不敢吱声。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必死局那是。都不用问啦,跟谁pk都得输......” 王力有些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道:“行啦、行啦,大兄弟。赶紧回去吧,回去盯盯徒弟,赶紧带着徒弟出结果。该过万的过万,该达标的达标,该破‘处’的破‘处’。下回再来新人,哥一定把人分给你,快回去吧......” 王一飞仍旧紧追不舍:“哥,下回都几儿啦?黄花菜都凉啦到时候......” “现在黄花菜也凉了耶!你别跟着我啦,大兄弟。抓紧回去聊客户,干点正事儿去吧。你不抓紧把徒弟带出结果来,别说上人啦,现有的都不见得能保得住。抓紧回去吧......” 王力懒得跟他扯淡,见他跟躲瘟神似的,时刻保持一米以上距离。 原本想着,他要不胡搅蛮缠的话,还给他棵烟抽,聊表安慰呢。 可一见他这般无理取闹,别说散烟给他了,烟味儿都不想叫他闻见。 看见他就够了。 王一飞索要徒弟不成,还真就厚着脸皮问王力要起了烟抽。 王力不想给,可不给又不好看。 只是在心里默默嘟囔了一句“这孩子真不自觉”后,到底还是给了王一飞一棵。 王一飞堂而皇之的将“混”来的烟咬进嘴里,随后便在自个儿身上寻摸起打火机来。 摸了一溜够,狗屁没摸着。 最后又腆着脸问王力要起了打火机。 王力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那眼神儿像极了位老父亲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傻儿子时所流露出的恨铁不成钢和无可奈何。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除了给他个眼神儿,让他自个儿体会之外,别无他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心说烟都给他了,还好在打火机上头跟他较劲么? 权当他是一时糊涂,忘了带了,借给他用用吧,反正点完烟就还回来了。 这下轮到王力失算了,丫用完还真就不还了。 也不知道王一飞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故意顺人打火机。 他每次点完烟后,不管火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只要对方没立马问他要,他总是顺其自然的就将火机塞进自个儿裤兜里了。 原主儿若是隔天才想起来自己火机给了王一飞之后就没了信儿,再想追讨就为时过晚了。 对此,王一飞的回应无外乎两种: 第一种就是死不承认,坚称自己用完打火机以后就物归原主了。 至于打火机为什么不见了,八成是对方后来又借给别人使去了。 借去的那人忘了还,你总不能反过来找我要啊?我好欺负啊? 第二种便是在赖不掉的情况下,大大方方承认,但却跟对方玩儿拖延政策。 先是把矛头往自个儿记性不好上扯,说明自己不是故意顺打火机的,大概齐是忘了。 回家以后,兜里的打火机也是往哪个桌上随便一丢,就没当回事儿了。 然后无比谦恭的跟原主儿道歉,并承诺明儿一早离家前一定把打火机给捎回来。 当然,说是这么说。 真到了第二天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到时候又一拍脑门儿,连声致歉,说昨儿晚上下班回家还想着这事儿呢,寻思等洗完澡就把打火机揣兜里。 没成想洗个澡的工夫,把身上淋了个遍不说,脑子也进水了,又把这事儿给忘了。 放心,弟弟,明天哥哥一准儿不会忘啦! 就是忘记买早饭,也忘不了给你带打火机! 等到了第三天,丫挺的早饭一顿没忘了买。 捎打火机的事儿不出意外,又被抛诸到九霄云外去了。 完了又是一通信誓旦旦的承诺,说明天如果再忘了带,就天打雷劈的。 我心说了,天要是管得了他,他早就被劈得渣儿都不剩了。 话又说回来了,人但凡有烟瘾的,谁有那性子等他把打火机给还回来? 兹要那打火机不是什么独家定制的、或值点钱的,人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呢。 上午顺走,中午吃完午饭的工夫,人路过便利店就顺道买只新的回来了,谁还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他能良心发现,将打火机物归原主? 他要真有这觉悟,也不至于在大伙儿眼中的形象如此糟糕。 要说他这人,毛病全是惯出来的。 靠着自己能做出点儿高业绩,就在团队里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 不管有什么好事儿,永远抢在最前头,生怕让人捡了漏。 倘若目的没有达到,便颐指气使、各种散德性。 一句话,他要是不痛快,身边人谁也甭想痛快咯! 第123章 鸡蛋里挑骨头 这不,抽完烟回来以后,就将一肚子的火朝我们仨身上发泄起来了。 先是没好气的让我们仨把这几天加上的客户都给拉出来,他挨个检查下聊天记录。 说是要将不出单的问题给找出来。 我们师兄弟三个又没坐一起,他是三个地方来回跑。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论他看谁的案例,都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反正在他眼里,我们仨的聊天都是学前班水平。 先是看的赵乐的。 王一飞走到他跟前儿,见赵乐没有让位的意思,火了。 一只大手猛地放在赵乐的头顶,撕扯起他的黄毛来。 疼得赵乐直叫唤:“师傅、师傅!别薅!不能薅!疼、疼......” “咋回事儿?弟弟。恁师傅我给你检查客户,你坐着、我站着?那么没眼力见儿的?站一旁看着,我坐。熊幌子岁数也不小啦,心里没点儿数的都......”王一飞撒开手,郑重其事的教育道。 赵乐揉了揉被掐到炸毛的头发,赶忙让位给师傅。 自己则一边呲着牙叫疼,一边默默的等待来自“恶魔”的审判。 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他。 案例看了没几秒,王一飞就嘚吧嘚吧开嚷了。 我严重怀疑他压根儿没看案例,纯粹是看赵乐不爽,找个理由拿他当出气筒的。 不然何至于屁大点事儿就当成重大事故似的,朝赵乐各种挑肥拣瘦的宣泄和质问。 这不,为了个“讲实名叫什么”的问题,这师徒俩说了没几句就上头了。 王一飞咬着牙问道:“我恁娘弄死你!操!你这逼养起的什么讲师名?还赵轩?我你奶......你咋想起来起这么个名嘞?我不跟你说了吗?晓轩、晓轩,王晓轩。你这逼养把中间那个‘晓’字给去了不说,连逼养姓都给改了!你这名字起的怪是娘简单嘞。你觉得好听不?你觉着,你自己说。” 看似王一飞是在给赵乐台阶下。 可人赵乐偏不领这个情,非得拧着来:“我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个屌!我日,弟弟,你啥品味?不怪哥哥说话直,你自己这名字,这赵乐,都只能算勉勉强强啦。你这又给自己发明创造了个兄弟,赵轩......我日,我真是逼养欣赏不来。我也纳闷儿啦,你怎么就不愿意按照我教你的来呢?你逼养......” 王一飞这张口就爱带两句国骂的语言风格,我们这些男同志听了还好,女同志听了也凑合,但唯独让虹姐听了很是扎耳朵。 她是很反感说脏话的人的,尤其是像王一飞这种张口闭口脏话连篇的人。 就算是她的得意门生、手下爱将,这一句一个“他妈的”、“逼养的”,也受不了。 何况赵乐的工位就紧挨着虹姐坐,算是正经八百的近墨者黑了。 虹姐忍不住打断王一飞道:“你还能别张口闭口带脏话呀?真难听。说的啥耶都是......训归训,教归教,不要骂人,这也是对人的一种尊重。” 老大一发话,王一飞立马老实了。 连连说道:“好的,我姐姐!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关于讲师名的纠葛到此为止。 他又接茬儿寻找起下一个问题作为批判的引子...... 这次是聊天方式的问题。 “弟弟,你这聊天有点儿问题啊。前面我就不说了,都课件儿上的。到破冰这块儿,你看看你是怎么说的。你说的是,介不介意多一个新朋友?你这么问就有问题。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不?出就出在你把主动权交给了客户。你要知道,弟弟,作为销售,咱们是要占据主动权的。因为是你要卖她东西,不是客户卖你东西。她肯定犯不上跟一个陌生人交朋友,但是你要想开发她,你就必须主动呀。像虹姐那句话说的,主动才有故事。本身你这陌生添加,就容易给客户造成一种疏离感,人还担心你是骗子嘞。况且跟你又不熟,交不交你这个朋友无所谓。结果你再去问人家,介不介意多个新朋友。你看人怎么说的。人说,介意。人还说,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朋友、聊天。你这句话就相当于死亡提问。你为什么不能换一种说法呢?换成是......相识就是缘分,不介意的话,就当朋友圈里多了一位远方的朋友吧,以后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这边干嘛干嘛......对不对?这么一问,相当于你占据了话题主导权,你提出了交朋友,而且没有给对方任何拒绝的理由。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讲真的,她要再来一句像回应你这样,说不习惯跟陌生人交朋友,那说明这个客户情商太低,而且为人非常冷漠,那就筛选掉。对不对?记住,很多时候,很多优质的客户,都是因为你当中某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给说‘死’的。所以每次回复客户之前,先动动脑子,想想这话说出去客户可能会有什么反应。还是那个词,情商。其实你情商不低,但跟客户沟通的时候就显得很幼稚。还有这个客户,这个叫莹莹的,人问你平时有啥爱好。你说的啥?爱好:手游、钓鱼、美食。你回答这个,原则上也没什么错,关键会有个什么问题吧,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话音未落,虹姐便在一旁补充道:“缺乏底蕴和内涵。” 王一飞顺势点头道:“对,就是姐姐要表达的这个意思。首先你要想一下哈,你跟客户包装自己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企业的高管、一个真正的成功人士?对吧。那成功人士每天都干嘛呢?总不能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打游戏,天天不是王者就是吃鸡吧?” 说到这儿,办公室不知谁打了个头,“扑哧”一下笑了。 笑声极度诙谐,叫人忍俊不禁。 大伙儿听懂、没听懂的,面面相觑后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到最后,就剩夏虹和王力两口子没笑。 王力不知是没听出来啥意思,还是不懂装懂、稳如老狗。 但夏虹是真没听懂。 不然她也不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一个劲儿的问我们为何发笑,究竟在笑些什么。 我心里不禁直打鼓。 心说夏虹这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张白纸似的。 稍微带点儿擦边或开车嫌疑的词汇,她就听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她是不上网,还是不跟人接触? 要说当老板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怎么唯独她就跟个傻帽儿似的? 第124章 面包和爱情 王一飞也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口误,继续说: “就像我上面说的,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告诉你,说哪个哪个成功人士、企业高管,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儿,就靠打游戏混日子,换你你信么?对不对?一样的道理。而且即便是有这样的人,但你要知道,你面对的客户群体是女性。对女性而言,尤其是对于三四十岁,相对比较成熟、有家有口有孩子的女人来讲,她们对于男性的审视和看法,只要是大差不差同龄的,通常都是用择偶的标准去看待的,你信不信?你想想看,有哪个女的会喜欢那种整天就知道打游戏,除此之外没别的本事,就知道打游戏、吹牛逼、喝酒抽烟、一事无成的男的,有吗?换作你是女的,你喜欢这样的男的吗?每天都很闲、很颓废、要技术没技术、要文凭没文凭、要长相没长相,这种男的,要换成你是女的,你愿意嫁给这样的吗?” 王一飞这话倒是一针见血的说到根儿上去了。 别说赵乐啦,我都加以认同。 确实,到了一定年龄,人的心智总会有所提高。 思维、认知、格局、眼光在不断拓宽的同时,审美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在对异性的好感这块儿,小学、中学和大学一定是不同的。 哪怕你再花痴、再颜控,你的择偶标准也不可同日而语。 小学或许是喜欢那个能玩儿到一起的。 中学或许是喜欢那个长得帅气漂亮的。 大学可能就是从学识、人格魅力及思想维度这块儿植入欣赏与好感。 等进入社会以后,择偶的标准似乎更加广泛了。 从文凭到工作、从家庭到个人、从性格到习惯、从认知到格局、从财富持有率到三商占有比(智商、情商、逆商)…… 可谓层层把关。 几乎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小学时代的感情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 是朦胧且纯粹的。 但对大学生或是上班族来说,纯粹的感情不见得能满足日常柴米油盐的需求。 俩人整天只知道穷乐呵,过着有爱情而无面包的生活。 而且一过就是几十年。 漫漫人生路,需要靠精打细算来度过。 那不叫生活,充其量算活着。 反过来,大学生和上班族对待感情所表露出的现实与冷静,在中学生看来,多少有些势利。 或许中学时期的感情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里都是一生当中最美好的。 因为它不掺杂太多的利益攸关,却又实实在在包含了许多充满青春期美好幻想的精彩瞬间和宝贵回忆。 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暗示了多少人生不逢时、缘分已尽的悲怆与落寞。 一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又道出了多少鸳鸯失配、此恨绵绵的黯然与沧桑。 人这一生,在感情这块儿,最难实现的,就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感情当中遇到那个对的人。 对于赵乐本人及其聊天风格所展开的批判,王一飞已然跟嗑了药似的,彻底上头了。 在如何与客户进行有效沟通的问题上,其苛刻程度也已经到了需要字斟句酌、精益求精的地步。 以至于到最后,基本形成了“不论赵乐说什么,都是百分百错误”的发展趋势。 赵乐原本挺爱笑的一孩子。 生生让王一飞给训得一脸苦相,满脸的愁云惨雾。 估计要再这么不留余地的“批”下去,丫连活着的勇气都没了。 备不住趁什么时候大伙儿不注意,爬上窗口,再纵身一跃,带着一身怨气就自绝于人民了。 王一飞自己好面儿,却总不把别人的面子当回事儿。 瞅准机会就一通踩乎,踩乎到你没脸见人才好。 见赵乐脸色越发的难看,王一飞这才法外开恩,对他的批判也暂告一段落。 到彭博的时候,那! 无独有偶,王一飞屁股还没等焐热,骂声就已先人一步响彻四壁: “你看看你这个案例,我都不用往深了看,就已经发现你聊天当中存在的一个致命问题了。知道是啥不?一个字:懒!懒到什么程度?我可能说这个,你不服气,也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聊天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你发现了吧?这一句话,一看就是你自己打字打出来的。这一句话,明显是从课件儿当中复制粘贴过来的。我没说错吧?知道我咋看出来的不?上面这句你自己编出来的话,这里头有标点符号,这是你打字的习惯。但是下面这句话,分段却没有标点符号,是用空格键代替的。这就体现出你平时聊天的时候,在细节这块儿把控的不够严谨。你想想看,每个人打字都是有每个人的风格的,这已经成为习惯啦。你见过奶奶谁天天天,打个字啥的,一会儿用标点符号,一会儿用空格的?你这客户要没看出来还好,但凡是个精点儿的客户,你就穿帮了。所以说,细节决定成败!细节、细节、细节,一定要把控好,不要老想当然。也不要把客户当傻子。咱们其他小伙伴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就是因为在细节问题上没在意,客户发现不对啦,然后就没声儿啦。你自己琢磨琢磨,本来聊的好好的,就因为这种低级的错误,丧失掉一个意向客户,可惜不?这要是我,我都劈脸?我自己的,我逮着自己的脸就一顿?,给娘?烂!?出血得!不然不长记性,你说对不?” 彭博是典型的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的性子。 没理也要占三分的那种。 见王一飞说话这般不留情面,他也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你给我说弄熊?你想?就?呗。?你自己,别?我。” 王一飞听后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我日嘞!逼养你犯的错,不?你,?我,这啥道理?说你的时候就认真听,别娘老这个那个,少抬杠,现在不是你耍个性的时候。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客户好好聊,业绩提上来,这才是真的。恁师傅也不是给恁吹牛逼,恁啥时候业绩超过我啦,真的,我脸伸过来让你?,让恁一次?个够!” 第125章 压力山大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连王一飞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一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戏谑之言,竟然真就深深的刻印在了彭博的脑子里。 甚至成为了日后不断激励他上进的箴言。 盼望着有朝一日大事可成,将他昔日夸下的海口通通变作现实。 至于对我所展开的批判,我就不举例细说了。 同上述他二人所犯的错误相差无几。 要么是细节上把控不到位,自卖自夸的同时,却又做不到自圆其说。 要么就是在与客户沟通上存在问题。 或是太过正式,缺少幽默。 或是语句不通顺,读起来拗口。 抑或是词不达意,聊几句就跑题了。 再就是不懂得延伸话题,通常是在一个话题上聊起来就没个完,最后逐渐发展成了闲聊...... 可以说,我这后来者不仅没有居上,犯的错误甚至要比我那俩师哥犯得更多、更杂、更奇葩。 也更令人头疼。 因此,王一飞的口诛笔伐到了我这儿,其形势俨然变得更加迅猛。 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 但在变着法的埋汰和糟践人这块儿,他绝对是把好手。 堪称“野狼”第一喷子。 若不是我有颗强大的心脏和一时不知该换什么工作,我他妈早就问王力要张离职报告签字走人了。 还真不是我矫情。 是个人经他这么一道大庭广众之下的训斥,不跑倒怪了! 否则我会怀疑此人是否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对王一飞来说,骂人约等于养生。 我明显察觉到,王一飞在检查赵乐的客户之前,脸还是黄的。 是那种看上去就不是很健康的枯黄色。 可等从我这儿离开时,我蓦地发现,王一飞的脸居然变得白里透红起来。 落座之前还满面愁容,时不时咳嗽两声。 让我严重怀疑他这老烟枪的肺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等他起身后,不仅不咳了,还神清气爽的活动了几下筋骨。 外带着伸了几个懒腰,满脸挂笑,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妈的,莫非骂人还有这种奇效? 能让人返老还童、百病全消? 要真这样,下回我也试试。 可问题是,我骂谁去? 王一飞本想就此举在团队里树立威信。 可没成想,一件令他光速打脸的事儿很快就被推上帷幕...... 临近午休前的最后10分钟,办公室内异常安谧,除了键盘打字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什么声音。 团队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没吃早餐的,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 此刻哪怕说上一句话,那都是对体力的绝对消耗,以及对胃的极不尊重。 因此,大伙儿都自觉的保持了沉默。 坐等中午12点半的到来,大伙儿便要一拥而上。 如饿狼般冲出办公室大门,涌向电梯,开启干饭之旅...... 就在这时,坐在虹姐一旁的赵乐突然嚷了一句:“恭喜我新开一个!”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搞得大家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据我回忆,当时办公室里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连抠键盘的声儿都没了。 同事们左瞅右望。 似乎是在确认刚才那一嗓子是哪个憨熊喊的,吓大家一大跳。 得过了好一会儿,大伙儿才反应过来…… 嗬!原来是赵乐这货。 哟!这小子破“处”啦!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春雷般的掌声...... 连王一飞这个当师傅的都“傻眼”了,在工位后头愣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心说这刚给他检查完客户没俩小时,他微信上那几个客户差不离儿都让自己给判了“死刑”。 按照他一贯以偏概全的说法,他不看好的客户一准儿是成交不了的。 这他妈客户要都能买,他直播吃屎都行。 此刻,王一飞不解之余还有些庆幸。 幸亏没把这句狂话给放出来。 否则当着楼上楼下两个部门这么多人的面儿,这屎他不吃也得吃了。 不然光奚仟、陈恋恋、殷贺这几个人的嘴,就能把他嘲讽得无地自容,直接造成他“社会性死亡”了。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飞速跑到赵乐的电脑前,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客户下单的。 这不看不知道,还真就是一位刚刚经王一飞之口说,百分之一万买不了的客户转的账。 不多不少,108元。 买芦荟胶,送冰激水。 思路是赵乐本人通篇走下来的无疑。 但这中间也少不了王以豪和虹姐的把关与辅助。 尤其是到了挖掘肌肤问题,分析肌肤问题形成原因,推荐产品这块儿。 王以豪就站在赵乐身后,几乎就是现身说法、层层把控,一直到对方转账为止。 可以说,赵乐的首单,至少要分王以豪一半功劳。 可王一飞却大言不惭的往自个儿脸上贴金道: “所以说吧,还是得靠训!还是得靠嚷!不训你、不嚷你,你就永远长不了记性。看吧,刚训完你没一会儿,出单了吧。就冲这个,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不得请哥哥我喝杯奶茶的?” 这话说得连一向偏袒他的夏虹都听不下去了: “哎哟,这是人以豪在旁边教走的思路,要请喝奶茶,也得是请以豪耶,以豪不喝就请我,怎么也轮不到你耶。” 王一飞强词夺理道:“姐姐,我可是他师傅。” “你是他师傅,这单也不是你帮忙出的耶,是人以豪和我帮忙把关的,不信你问你徒弟。”虹姐压根儿不吃王一飞爱谁谁这套,干脆与他较起真儿来。 王一飞只得咽下这口气。 要换别人,他还真得跟对方好好论论,虹姐就算了: “管!姐姐。回头吃完饭,我让乐乐买杯奶茶给你带回来。下午容易犯困,喝杯奶茶提提神儿。要加冰不?姐姐。” 王以豪插话道:“我的嘞?” “有你啥事儿?”王一飞不屑地呲牙道。 “我操!你徒弟走思路的时候,我全程给把的关。这思路走完了,单也出啦,你就翻脸不认人啦。乐乐,把钱退给客户,不卖啦。”王以豪发怒道。 “别胡扯啦,弟弟。奶茶里头全是反式脂肪酸,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发胖。你看你这小身板儿,要喝出个好歹来,算谁的?你爸妈到时候埋怨起我来,我还得给他们养老。”王一飞居心叵测的辩解道。 “你可拉倒吧!我喝不喝的出啥好歹来,离你哪来?要按照你这么说,我身体健康重要,姐姐身体健康就不重要啦?姐姐,你听听他说这话,是人说出来的不?” 王以豪不愧猴儿精的,特别会抠字眼,举一反三是他的长项。 “没事儿,我不喝奶茶,回头他买来了,你拿走。”夏虹从中斡旋,同时安抚双方道。 他们争他们的,我郁闷我的。 此时此刻,心里又凉了一大截。 抛开今天刚入职的那俩新人不算。 迄今为止,具有三天以上工龄,且至今未破首单的人当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凡事儿怕就怕落单儿和被孤立,到头来成了众矢之的和人人关注的对象。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照理儿说,通过我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出单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难。 别的同事也不知道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客户到了他们那里,乖得就跟小猫咪似的。 不说任由摆布,那也是言听计从。 可不管哪个客户到我这儿,就瞬间演化成各路奇葩,说什么的都有。 快成他妈动物园了都。 我至今脑海中还回响着王力昨儿晚递给我香蕉后问的那句话:“该来个单了不?”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颠来倒去。 跟电影回访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都快把我给逼成“强迫症”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涌上心头...... 我的意向客户都有谁? 我的新开客户在哪里? 我的首单什么时候才能破? 一时间,这些问题都成了我当前迫切想要获悉的答案...... 第126章 我太虚伪了 我在“野狼”的第一次高光时刻,应该是在同年的11月1号。 也是西方一年一度的万圣节。 抛开10月21号入职培训那天不谈。 从22号正式上手业务时算起,到11月1号,正正好好10天。 既是我入职后的第一个完整月的第一天,也是我突破首单的日子。 这一单的横空出世,算是彻底打破了禁锢在我心里的桎梏。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甚至连每一个参与进来的人都记忆犹新。 难忘且具有一定意义的事情,总是叫人历历在目和回味无穷。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双十一活动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不管老人还是新人,全都“支棱”起来了。 活动节奏已进入到中后期。 流水般的预定金每天都在以上万的额度被收入囊中。 疫情过后,社会各阶层普遍公认的经济低迷期并没有发生在我们这里。 看那动辄就三百五百,甚至三千五千的转账截图在工作群里刷屏。 我甚至一度以为,实现全民富裕的时代已经到来。 在我一贯的认知里,护肤品这东西,三百五百还好,三千五千就很离谱。 尤其是我来到这家公司以后,在学习了产品手册这块儿时,其中不少产品的价格都不禁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一般的贵,简直他妈贵得离谱! 尤其是当我看到产品手册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的标记在一款名叫“奢宠赋活五件套”的产品下方的价格后,我就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1889?操! 这你妈瓶子外面镀了层金皮儿还是怎么着? 还是往那几只瓶瓶罐罐的猪油里掺了点儿人参和灵芝进去? 一烂护肤品也敢卖这么贵?干脆明抢好了。 妈的,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个个让猪油蒙了心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最开始的想法。 用句时髦的话说: 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那几天运气不错,微信挂在智能云上别提多稳定了。 莫说封号啦,连风险提示都没有,有如神助一般。 因此,在那段日子里,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好友通过。 对于我们干销售的人来说,客户就是资源。 资源多了,你借此沟通的辐射范围也就越大。 不出意外的话,你后期的成交率自然也是逐步呈上升趋势、水涨船高的。 可没过两天,我就从中发现了些端倪...... 这些天智能云那边推介过来的资源有一个相同点,全是山沟沟里来的客户。 不是围绕大西北,就是覆盖了大西南。 放眼望去,尽是一些长期潜居在或云贵川,或陕甘宁境内绵延不绝的大山里的当地老乡。 倒不是地域歧视。 而是同当中部分人沟通起来,确实增添了不少难度。 我先是同一个家住云南保山下辖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寨子里的中年妇女扯起闲篇儿来。 一如既往的按照课件儿上的思路走。 各种装傻充愣、处心积虑。 结果怎么着?人压根儿不识字。 我各种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组织语言,人回复我的第一条信息就是用语言告诉我: 小弟,我不识字,你发语音给我听啊...... 我心说了,这老娘们儿连字都不认识,回头我怎么给她走思路? 怎么给她推荐产品? 哥们儿本身就不太善于交际。 这回可倒好,跟个文盲打起交道来了。 这不妥妥的对牛弹琴吗? 接下来的事儿就更有意思了。 几乎上演了一出不配备任何翻译人员及音译装备的外事交流。 真的可以说成是鸡同鸭讲。 哪怕是我用语音给她按部就班的走思路,她也是完全听不懂和不接招的状态。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问我怎么加她微信的。 我问她是哪里人,她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告诉她我的年龄,她跟我说她结婚了,家里有四个孩子......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聊到最后,恨不得把师傅王一飞给我的工作手机都给丫摔了! 操!从没聊过这么难受别扭的天。 当我几乎就要放弃,并将她从意向客户表里筛选掉的时候,她反倒来兴致了。 张口小弟、闭口小弟。 还要唱歌给我听。 这倒给我整乐了。 心说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她也上赶着找我聊,愿意唱就唱吧。 唱完我再一通彩虹屁的狠夸她一顿。 回头她一高兴,备不住就给丫拿捏了,到时候让买啥买啥。 俗话说:乐极生悲。 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记教训的人。 前一秒还在为自个儿的聪明才智洋洋自得。 下一秒通过语音传来的歌声差点儿没把我给“送”走......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 和你 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这支耳熟能详的歌曲当年经陈奕迅口中唱出来,不知听哭了多少性情中人。 可经这老娘们儿一翻唱,我当时听到后的第一直观感受竟然是完全懵逼的。 往常用来称赞一个女人歌喉的词汇有很多。 天籁之音、洋洋盈耳、莺声燕语……皆可。 可今天这位的表现,让我觉得拿乌鸦叫来形容都大大委屈这个词儿了。 难听到我最初压根儿没想起来这是陈奕迅的歌。 或者说,我压根儿没敢往陈奕迅的歌上靠。 简直贻笑大方。 我未曾想到的是,对方是丑人多作怪。 将这首歌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唱完以后,居然还问起我说: 按照满分10分来算的话,我给她的歌声打几分? 我心说了,就您这唱功,给您个鸭蛋不为过,给您个负多少分也不为轻。 听您唱这一小会儿,耳朵都差点儿不是我的了。 直吵着嚷着要跟我的脑袋闹分家呢! 得亏这是大白天,搁写字楼里。 这要是大半夜的,搁他妈公寓房间里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半夜杀鸡吃呢。 非照死了骂我不可。 即便如此,我还是违心的附和她道: 蛮好听的,姐。 听了你的歌声以后,让我有种感怀。 你当年没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和《我是歌手》这些歌唱类节目,简直就是节目组跟广大观众的损失。 你要去啦,甭管面对的是初出茅庐的小歌手,还是久负盛名的着名歌星,挨你跟前儿都得黯然失色。 不得不说,姐低调且与世无争的高尚作风,无形中不知保住了多少人的饭碗。 他们能有今天的翻身与成功,全赖姐当年嘴下留情。 不信的话,把当今国内所有被冠以“天后”之美誉的歌星全叫来,有一个算一个。 姐说自个儿排第二,她们丫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笑话!没点儿自知之明了还...... 我操,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没边儿。 这哪里是违心?简直是昧良心。 我得多虚伪一人,才能说出这种泯灭良知的话来? 我现在明白啦,当销售不仅要有一副好口才,还得学会说瞎话。 以夏虹和王一飞为代表性的销售老司机,管这种叫会说话、有情商。 而以殷贺、陈恋恋为代表性的相对比较正向的人来讲,这种就属于典型的舔狗行为,让人看不起。 这娘们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丝毫没听出来我是在变相的挖苦她。 对于那番我有悖良心所说的溢美之词,她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照单全收了。 甚至跟我假客气道:哎呀,小弟,你太会说话啦。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也就是一点点好了...... 这话听得我差点儿吐血而亡! 第127章 激活沉寂客户 过去我始终不理解诸葛亮痛骂王朗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愤慨之情。 心想俩人从未在一起共事,此前也未曾谋面,何至于有这般苦大仇深? 几乎是将那个时代最脏、最难听、最具侮辱性的词儿都给骂出来了。 生生给老丫挺骂得直吐血。 也让世人就此见识到了外表斯文的诸葛村夫,实际上也有一颗堪称“国服第一喷子”那般躁动蔫儿坏的心。 现在我明白了。 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孔明先生彼时的心态。 只可惜,我想骂的这个人并不是与我两军对垒、你死我活的敌人。 而是诚然只有万分之一拿捏的可能,也要投入十二分精神去拼命争取的意向客户! 我想骂,可又不能骂。 且不谈公司有无规定说不准辱骂客户。 就是没有这项规定,骂她也对我没啥好处。 轻则拉黑删除,重则还容易被举报封号。 老蒋还活着的时候,就曾在日记里先后三次写过这样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真你妈精辟绝伦! 我深知不能在这个话题上拖延太久。 不然让王一飞看见,又免不了一顿骂。 便尝试着往正题上引:对啦,姐,你平时有没有护肤的习惯呀? 得,这话算捅了马蜂窝啦。 丫一听这个,立马给我放起了烟幕弹。 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小弟,你准备做午饭没有啊?我准备做午饭嘞。我先忙啦,以后有空再聊啊。 我操你大爷的!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我想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我还特意看了眼电脑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间。 还不到上午10点。 换哥们儿这才刚吃完早饭没一会儿,着急做哪门子午饭呀? 这老娘们儿真是个饭桶,看她头像那照片就知道。 脸肿的跟包子似的,光下巴就叠了好几层。 她朋友圈里还晒了全身照,那腰粗的都快赶上考拉了。 烫一脑袋波浪卷儿也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土气。 再配上她那尖锐到叫人一听就能给人吓阳痿的嗓音…… 真是邪了门儿了嘿! 我怎么愣是从她身上遍寻不到一条优点出来呢? 真怪啦。 我暗自在心底里嘲讽她道: 不听拉倒!我还不乐意跟你说了呢。 瞧你那德行吧,还护肤。 我真高抬你啦。 保不齐长这么大用过的唯一涂在脸上的东西就是清凉油了,还是拿来提神儿使的。 甭说什么大牌啦,大宝她都不见得使过! 我他妈也是犯贱! 找什么人不好,找这土了吧唧的老娘们儿逗哪门子乐子? 一上午工夫全浪费在她身上了。 又是打字、又是语音、又是听丫唱歌的,别的客户一个没聊。 真操蛋! 我正打算给一个微信头像是“菩萨”的客户打招呼…… 王一飞却突然在小组群里@我们仨人。 让我们到办公室门口等一会儿他,他要交代点事情。 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家里又有什么事儿,临时要请假,走之前交代我们几句。 结果是我想多了。 他先是跑到王力对面,接过从王力手中递过来的几张a4纸。 低头审阅的同时,嘴里还神神叨叨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他将刚打印好的材料分给我们仨人手一份,他自己留一份。 并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说: “我刚刚从别的地方的同事那里要来了一份素材,是用来激活沉寂客户的。什么叫沉寂客户?就是过去有买过咱家的产品,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就没有继续购买啦。长时间不消费的这样一类客户,统称为沉寂客户。我问同事要来的这个素材,就是专门拿来给沉寂客户打电话时用到的。我先给你们捋一遍这个思路,捋完以后,你们就回到自己位子上,看看我分给你们的微信上的那些沉寂客户,先预查下,看这客户是否在你的后台,归属员工是不是你。要不是你的话,就不要打电话了,这属于别人的客户,你没有跟踪资格。如果这客户在我后台,但微信在我给你的那个微信的好友列表里,你可以去打电话,客户如果参加活动了,转账啦,你来跟我说,我把客户转给你,以后就由你来负责跟踪。这么说,能理解吧?” “能!”我们仨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行,那我按照这素材里的话术,给你们捋一遍。好好听......” 这倒是件新鲜事儿。 无需开发新客户,而是直接跟那些有过购买经历的老客户进行沟通。 并且是不费踌躇、开门见山的表达出自己的目的。 不像前期开发新客户那样,老藏着掖着、各种装孙子。 况且针对于过去那些已经购买过该产品的客户,压根儿不需要作过多解释和自我包装。 像你名下有几家公司、手里有几套房、卡里的钱够买几辆帕拉梅拉的,这些都省省吧。 你是什么鸟变的,人客户心里全明白。 你把自个儿包装的都快跟马云不相伯仲了。 可我到头来也没见马云一天到晚像跟屁虫似的踪着人客户,吵着闹着让人客户买产品吧? 兹要客户不买,立马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恨不能贴人身上了。 甩都甩不掉,非缠到人掏钱不可。 完了你扭过头来再说,你不是为卖出去东西,你是为她好。 这话说出去有人信么? 这年头,人一个赛一个的机灵,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我按照这材料上列举出来的话术,结合王一飞添加进去的一些思想,稍作润笔后,便拨通了我记录在本子上的第一位沉寂客户的电话...... 这客户在微信上的备注是: vip小芳 184xxxx4366。 我百度了下这个手机号,ip是湖南衡阳。 我脑子里只想着快点儿把手机号抄完,然后出去挨个打电话通知。 不想却把预查客户id在谁的后台这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别的不说,这客户设置的手机彩铃倒挺有深意的。 是张远的那首《嘉宾》。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便是沾了这位小芳客户的光。 而且上来就直奔高潮,连点儿缓和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开头便是一句: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 不知唱出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 打碎了多少人昔日许下的海誓山盟。 就连我这一笔写不出两个“狗”字的母胎单身,也情不自禁的被代入到了那个气氛中去,霎时间竟有些伤感...... “喂,你好。”电话被接通了。 我赶忙收起自己的矫情。 迅速转悲为喜的回应道:“喂,你好。麻烦问下,是......小芳吗?” “啊,对,我是。你是哪位?” 我轻咬了下嘴唇后说道:“啊,我是送外卖的,你有一份外卖到啦。” “外卖?什么外卖?我没点外卖呀。你是不是打错电话啦?”对方让我这一句话给整的,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呀,就是你。你的手机号是184xxxx4366,没错呀。除非你不是小芳本人,否则不可能打错的呢。”我继续拐着弯儿绕她。 也算是为我后面将要说的话腾出时间来酝酿。 “我是本人啊,可我确实没有点过外卖......”她正迷瞪着,却忽然大叫一声道,“我知道你是谁啦!你什么时候换手机号啦?” 这可给我整不会了,这我怎么回答? 这客户原本就不是我的,不知道沉寂多长时间了都。 鬼知道上一个跟她聊的人是谁。 是王一飞本人也不一定。 是王一飞之前带过的徒弟也不好说。 我这完全不了解情况。 万一哪句话说漏了,那这客户就基本上算废了。 第128章 现了个大眼 我正急得挠头呢。 不知哪儿来的灵感,竟驱动着我的嘴编出这样一句瞎话来: “那个......我之前那个号办的套餐太贵啦,一个月将近二百块钱呢。当时办这个套餐的时候,营业厅的人告诉我说送的流量多,像平时拿手机追剧、看电影啥的,流量耗得多,办这个套餐就比较合适。后来我发现,平时忙起来哪有时间看电视剧、电影呀,连微信朋友圈翻得都少。然后我就联系她们营业厅,让她们给我改套餐,人说这套餐是办的一年的,到时间自动取消,中途不给改。我跟她们反映了好几次,一直拖着,后来我干脆就不用啦,才换了现在的手机号......诶,对啦!你是不是在你手机上看到我这个号显示是江苏徐州的,所以你一下子就认出来我是谁啦?” 对方笑着说:“是啊,刚开始你说你是送外卖的,我还觉得奇怪呢。想着江苏离湖南那么远,怎么千里迢迢跑到我们这边送外卖啦,用的还是江苏的号。后面我一听你说话,感觉不像是那种特意有什么事来找我一样,就像朋友打电话过来没事儿聊两句那样,优哉游哉的,再一看是徐州,我就想起来啦。我在江苏都没什么熟人,何况是徐州了,就认识你一个,不会有别人。” “要不说你冰雪聪明呢,啥都瞒不过你。最近忙啥呢?” 事实上从这时候起,我就已经有点儿偏离正题、越聊越远了。 “我呀?我还是老样子呀。该上班上班,下班以后就着急忙慌的回家给孩子做饭,然后陪读、监督做功课,浑浑噩噩又是一天......” “唉,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嘛。不过像你们女生的话,还是比较喜欢浪漫的。平时忙里偷闲,也能抽个一天半天的时间出来,跟孩子他爸一块儿出去逛逛街、吃顿牛排,过个二人世界啥的,平淡中还夹杂着一丝情趣,你说对吧?” 我说这句话,原本是想赢得她的共鸣的。 然后再慢慢的、循循善诱的将话题引到护肤和参加双十一活动上头。 谁成想她听后的回复竟令我大跌眼镜,尬得我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险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为好了...... 她开口便有如给了我一拳暴击: “对什么呀!自从我们俩离婚以后,一个月最多能见两次面吧,还得是他把儿子接回到他奶奶家去住,完了又给送回来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人素质太差,一点儿不像个男人,回回问他要孩子当月的抚养费,都拖拖拉拉的,一点儿不爽利这人,不知道自觉,每次都得催,非闹得脸红脖子粗才行。就这样的人,我还跟他逛街、吃牛排?有些时候我气得都恨不得把刚烤好的牛排‘啪’一下给甩他脸上,想想跟他在一块儿过这么些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把我青春全给耽误了。妥妥的渣男......” 听完她对她前夫近乎于苦大仇深的控诉,我这才明白过来。 合着她都离婚啦! 我操,这我完全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呀。 连个备注都没有。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为自己刚才说过的那番话感到庆幸。 得亏我说的是“孩子他爸”,而不是“你对象、你老公、姐夫、妹夫”啥的。 不然可现了大眼啦。 她既然能这么襟怀坦白的告诉我有关她和她前夫之间的矛盾与琐事。 说明在她的印象里,我是早就知道她和她前夫离异的事儿的。 我这万一要是失言,顺嘴儿将“孩子他爸”说成是“你老公”,那哥们儿可真糗了。 她不识破我才怪! 既然话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后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于她指控的她前夫的那点脏事儿,作为局外人,我本该置身事外,不发表什么意见的。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现在是我客户啊,我自然要向着她呀。 总不能说,我客户一头劲的把她前夫骂的跟孙子似的,我还反过来帮她前夫说好话吧? 那我岂不是有点儿缺心眼? 于是乎,在接下来长达近半个钟头的时间里,我俩等同于在电话里直接掀起了一场仅针对于她前夫所展开的批判大会。 我主持,她批判,各种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可谓一诉衷肠。 每每聊到让她气不过的话题时,我都能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拍打桌子的声音。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心说这男的究竟是做了多大孽,生生把一个温良贤淑的女人给祸害成这样? 得,就冲她这一肚子苦水、不吐不快的架势。 估计这会儿她前夫要老老实实站她跟前,她都能把手里攥着的那支用来削苹果的水果刀给她前夫的颈动脉划了。 就这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若不是恨到一定程度,她也不至于戾气满满的随口便是一句: “像这种男的,活着对社会只能有害无益,就该让警察全给抓进去吃牢饭、再枪毙他们!” 听得我甚至有点儿同情起她前夫来了。 心说这娘们儿也太虎了,说起话来都带咬牙的。 感觉全天下的男人都对不起她。 就她这脾气,一般男的真够呛能降得住。 最后不知道是她自己骂累了呢,还是可能也意识到我听乏了。 便识趣儿的主动将这一话题做了收尾。 可聊着聊着,感觉又绕回去了: “哎呀,跟你吐槽这么老半天,你也听够了吧?不好意思啊,我这是压抑太久了可能,突然之间全部释放出来,就感觉有倒不完的苦水儿。真的,做女人真的太不容易了。上学、报志愿、选专业、谈恋爱、工作、结婚、生孩子,每一步都是死局。哪个环节没把控好,走错一步,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真的,我如果有的选的话,我下一辈子一定选择当男人。男人多自在呀,吃喝嫖赌抽什么不沾,家里的事儿全推给女人。结婚以后挺个将军肚儿也不怕遭人嫌弃,女人肚子上要有那么多赘肉,一天不知道要被嫌弃多少回。男人在外面工作不顺心,得变着法的安慰他,照顾他那脆弱的玻璃心。女人要哪里不顺心,使点儿小性子啥的,那就成他们男人出去厮混的借口啦。说一千道一万,更年期提前了,没法沟通,一说就吵。哪天捉奸在床了也是我们女人的错,身材管理的不好啦、皮肤松弛啦、胸部下垂啦、脾气太差啦、缺少情趣啦,反正啥都是我们女人的错,女人干什么都是错!哎呀,不能提,一想起来我就气不顺,乳腺都疼......醉了真的是!” 第129章 我雷了 “是的,其实现在这个社会现状......怎么说呢?虽然在法律的层面上,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已经是被普罗大众所承认的。但是呢,从内心深处想要消除2000多年封建社会所造成的男尊女卑、两性社会地位不平等的固有观念,还是没办法做到一蹴而就的。有句话叫‘任重而道远’,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社会还是在进步的,人的思想也是在不断进化的,相信这种观念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被打破掉的。” 显然,我这套颇为官方和充满说教性质的冠冕堂皇的话,并没有讲到她的心坎儿里去。 反倒彻底打消了她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叨唠个没完的想法。 不仅很快便从忧郁的情绪中走出,还破天荒的按照我最初设想的节奏和方向,反问起我来: “光说我的事儿了,对啦,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好事儿通知我么?” 我靠,这女的不愧是个人精儿啊。 换别人是一点就透,她是不点也透。 我这一丝一毫的目的性还没等暴露呢,她就已经把我想要说的话摆到明面儿上来了。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要不我找她干嘛来啦? 真当哥们儿是陪聊啦。 我索性也开门见山道:“噢,是这样。这不是双十一马上要到了嘛。全民购物狂欢节,这咱们都知道,一年就这一次。所以这次的话,品牌方那边就推出了一个比较不错的福利嘛。只要参与本次的活动,先送99元的优惠券,然后再送你99个金币。这个99元优惠券是可以直接用到你最终带走的方案里去立减的。打个比方说,你的方案如果是1000元,这个99元的优惠券拿去立减,最后你实际付款的价格就是901元。除此之外,赠送给你的99个金币,是可以作为等价的积分去兑换本次活动推出的一些积分换购的产品的,是用积分直接兑换,不需要额外花一分钱的。像这次活动推出的积分换购的产品品类还是蛮丰富的,有大家都很喜欢的洁面乳,还有咱家的明星产品———水漾酵母面膜,还有明星单品———卸妆水、隔离乳、防晒霜、控油精华这些,只要积分满足兑换标准,都可以直接跟这次的方案一起带走的。然后还有......” 话音未落,她便打断我道:“我那个......啊,你说,等你说完。” 我也跟她客气起来:“没事儿,你先说,女士优先。等你说完,有什么不理解的,我再给你讲。” 她笑笑说:“没什么不理解的。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次方案的话,嗯,就是活动的最低门槛是多少?” 我举起手中的资料,继续朝下看,希望能寻找到她和我都想要的答案。 别说,还真就让我给找到了。 就在解决客户抗拒点那一栏里,白底黑字标注着: 本次活动满600元即可参加。 并且可以享受到满足活动门槛后的全部优惠。 我赶忙告诉她:“这次活动满600就能参加。” 她倒也爽快:“嗯,行,那我知道啦。那你把活动预定的那个二维码发我,我去预定一个去。” 我操,这就成啦?这就成啦! 这幸福真是说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 可问题是,她说的这个活动预定的二维码是什么? 对于活动里那些道道,她似乎早已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我作过多解释。 相反,同她比起来,我这拥有活动最终解释权的人,反倒“迂”得像个棒槌,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煮熟的鸭子都到嘴边儿了,我横不能把伸过去的脖子再给缩回来。 便以退为进的说道:“你等一下哈,我这会儿在外面,马上回公司了,已经到楼下啦。等我回办公室了,我再告诉你如何预定哈。” 她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嗯?难道这次预定方式变啦?不走商城扫码预定了吗?” 我糊弄道:“啊,我一会儿微信上跟你说吧。我、我一会儿问问他们品牌方那边的策划,看看这次活动的预定方式跟之前是不是一样的,还是这次换了种玩儿法,一会儿我跟你说。我先进电梯啦,里头信号不好......” 挂完电话,我立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风一般的跑回办公室。 众人见我春风得意、喜上眉梢,怕是都以为我有什么好消息了。 不瞒你们说,我也这么觉得。 压抑许久的沉默终于要爆发了! 哥们儿要出单啦! 能不激动么你说? 要不是性格偏内向,这会儿我早就跳桌子上又蹦又跳的给自个儿庆祝了。 我问坐我左右手的杜伟和邓林,如何给客户预定上本次双十一活动。 他俩一边感慨着我一新人居然都有参加活动的客户了,一边教我如何操作oa系统。 指导我通过输入客户的手机号来帮助对方获取活动预定二维码。 可结果却是,连续好几次输入客户的手机号,都被告知查询不到该客户的id。 起初还以为是系统出现bug(缺陷)了。 等刷新过好几次以后,得到的回应还是一样的。 这客户的id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手机号明明就摆在那里,一个数字也没有输错。 况且还是购买过产品的老客户,怎么就愣是查询不到呢? 这可真他妈“大白天遇阎王———活见了鬼了”。 反复操作无果后,邓林突然提出了一个假设。 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让我先预查下这个手机号。 确认下这个客户的资料是否归属在我的oa后台。 这不查不要紧,结果确实如邓林所预判的那样。 不是这客户的id人间蒸发了,而是她的资料根本不是绑定在我的后台! 也不在师傅王一飞的后台。 而是在殷贺的后台! 这下,我雷了。 不夸张的说,是真真切切的被雷到了。 而且还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的那种...... 第130章 心态炸了 杜伟见状,郑重其事的跟我说道:“这客户是小贺的,你先别聊啦。我跟你师傅说一下,看看他啥意思。” 他都这么说了,我又能怎么说? 好不容易花半个多小时话费“激活”的客户,居然被绑定在同事的后台。 这不“狗咬尿(sui)泡———空欢喜”么? 这不摆明了替别人做了嫁衣么? 操!哥们儿这点儿也太背了吧? 今儿什么日子口儿哇? 怎么什么荒唐事儿全让我给赶上了。 我就坐在椅子上发呆,什么都不干了。 剩下的电话也不打了,没劲。 不一会儿,杜伟就拍拍我的椅子扶手,冲我说道:“你看看芸聊,你师傅找你没?” 打开芸聊界面后,果不其然,王一飞还真就发消息给我了。 不多不少,一共三句话: 第一句话:刚刚杜儿发消息给我啦,我也预查了下,是你贺哥的客户。 第二句话:不是恁师傅我的客户,就别聊啦,换下一个就管。 第三句话:这客户不用往下进展,直接删了就行。 师傅都发话了,那我就更没话可说了。 一时间,我只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来这公司也有十天了,一分钱业绩没做出来不说,还净遇见这种操蛋事儿了。 我这是出门前没看黄历呢? 还是命中注定就该着我倒霉呢?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越发的不平衡。 打开手机微信后,很快便找到了这个名叫“小芳”的客户。 一咬牙、一跺脚。 反手就将她从微信的通讯录里永远抹去了。 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 删除她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竟蹦出一句当年看电影《匆匆那年》时记住的一句话: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虽说拿这句话来形容我与这位“小芳”之间的缘分并不是那么的恰当。 但在我各种负面情绪和悲观心态齐齐涌上心头的那一刻,我也实在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词来形容彼时我那已然糟糕到爆炸的心情了...... 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我这边正忧郁到无法自拔呢,彭博那边却是喜报连连。 短短不到一小时的工夫,他已经收了两个活动预定金了。 这似乎也预示着,他手里至少有1200的业绩是稳的了。 他撑死也就比我早入职一个多礼拜。 怎么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这入职后的首单还没破呢,人眼瞅着小两千业绩就来了。 同样俩肩膀扛一个脑袋,我比他差哪儿啦?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那时的我心里还是有股子傲气在的。 遇到挫折,会怨大环境不好、会怨自个儿运气差、会怨老天爷不眷顾自己,总是给自个儿出难题。 可唯独不会怨到自己个儿头上。 甚至处处高看自己一眼。 认为自己至今没做出成绩来,那纯粹是小人太多、伯乐太少、生不逢时,故壮志难酬。 要给到我绝对的机遇,哥们儿什么事儿干不成哇? 问题是,这仅仅是个人的想法。 社会上可没人会惯着你。 你不行就是不行,本事不济就是本事不济。 甭一天到晚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你要真有那本事,不给你机会你也能凭自己的能力创造出机会并实现它。 要没这能耐,那就少扯淡。 为此,我还是放下了心中那自命不凡的“天才”包袱,用一种近乎于谦卑的口吻请教起彭博来。 尽管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认定他就是靠运气起来的。 起码运气的占比是远远高过他的业务能力的。 这绝非空穴来风,单从他破的第一单上就不难看出来。 要不是他一熟人在此经过,他连哄带蒙、外加胁迫的忽悠人家勉强买了一洗面奶,估摸着这会儿他还一单没破呢。 从这点上来看,八成他那俩参与活动预定的客户也受他花言巧语蒙蔽,或是被变相的要挟利诱了也不好说。 我靠在椅背上向后一仰,椅子俩前脚立马腾空,椅背也被牢牢的顶在了墙上。 我看似是在潜心求教,实则连他的名儿都不喊,全当打发时间了: “你咋跟客户说的?” 彭博确认我是在问他后,才娓娓道来: “就是按咱师傅教的,先打电话,然后先别提活动,先开个玩笑。比如什么......你快递到啦,或者说你点的外卖到啦,先缓和下气氛。然后客户如果认出来啦,就先闲聊几句,了解了解最近的情况,家里最近怎么样。有孩子的,也问问孩子。客户要是家庭主妇、不上班、没工作的,就在思想这方面多提升一下,突出对无业女性的理解啥的,来几句精致小语言啥的,关心关心。客户要是有工作的,就多赞美嘛。咱师傅刚才教俺们仨的时候不就这么说的吗?女人是喜欢被赞美、被夸奖和认可的,所以多夸几句。什么事业型女强人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超级美少女呀啥的。等聊的差不多啦,再提活动,这个时候客户就不会表现那么抗拒。你要接通电话以后立马提这个,那目的性太强啦,人家肯定不屌你......” 打他刚起头时,我就开始皱眉头。 他越往后说,我眉头就皱得越深。 心说了,这不跟我所用的流程一样吗? 那凭什么他能说服两个客户参加活动,我这儿却一个都没有呢。 事实证明,人不能轻易上头,否则必然会乱了方寸。 我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 那会儿我只顾揪着彭博为什么能够一连成交两个客户的问题不放。 而同他所用方法、流程相差无几的我却收效甚微。 这一直是困绕在我心中所不解的。 但我却忽略了一个现实问题。 那就是我在利用完这套方法后,实际上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那个小芳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阴差阳错的成了别人的客户。 这也怪我打电话之前没有事先预查清楚客户的归属方是谁,就一时兴起、盲目行动了。 况且,我也就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后面好几个电话还没打呢。 打完以后保不齐也能参加。 只是我自己的心情一时低落到了极点,压根儿不会想到这层面上来,只是一味的怨天尤人。 第131章 地下美食城 不一会儿,王力便给大伙儿发起了“拍手器”。 这还是他在储藏室里找主机电源线时无意间看到的。 据说还是去年双十一活动期间用过的。 用完没舍得扔,就集中在一纸箱子里给放置起来了。 过后没几天就把这茬儿忘姥姥家去了,没成想又给翻出来啦。 正好赶上今年的双十一,又能派上用场了。 这玩意儿放在手里都没重量。 抓住它的手柄左右一通乱晃,就能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要说动静,比干拍两只空巴掌要强。 巴掌拍多了手还疼呢,换这个就轻松多了。 王力发这玩意儿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我们在听到同事“喊单”以后及时作出回应。 有些人不是不爱鼓掌么? 那就不要你鼓掌啦,你拿“拍手器”晃荡就行。 这你要都嫌麻烦,那就是你态度存在问题了。 说明你一没有集体荣誉感,二缺少对同事取得成绩后的认可与尊重。 虽说不是你自己取得的成绩,也一样要给予回应。 这是作为销售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要都只顾着自个儿,那“喊单”的意义何在? 做销售不就是相互勉励、相互刺激的吗? 要都死气沉沉的,玩儿各家自扫门前雪那套,那还做销售干嘛? 都去做文员跟客服好了。 这两种工作不需要激情。 但有一说一。 这玩意儿拍一下还好。 要十几个、几十个“拍手器”一齐发出声响,那就成妥妥的噪音了。 不光是耳膜受刺激,听多了头都快炸了。 可唯独夏虹却乐在其中。 仿佛这“噼里啪啦”的拍打声要比王菲的歌声都更为动听和宛若天籁。 每每听到有同事“喊单”,夏虹都会及时拿起放在键盘不远处的“拍手器”。 带着大家伙儿一起高举过头、用力摇晃。 似乎是有意要将这一举动培养成我们每个人的日常习惯一般。 最好是形成肌肉记忆。 这样即便是哪一天她出差开会、不在办公室啥的,我们也能自觉的拿起“拍手器”给同事鼓舞和庆祝。 这就是她口中常提到的“团队凝聚力和向心力”。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饭点儿,终于可以下楼透透气了。 尽管我并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让王一飞和彭博他们连拉带拽的领到了和信地下的一家开放式餐厅。 餐厅里人不多,装修的倒还可以。 档口全挨在一起,彼此之间就隔着一堵墙。 有的甚至连墙都没有,就用几块儿撑死一米高的木板隔开。 闲暇时还能方便坐在一起聊聊天。 别看这地方藏得挺深,却是别有洞天。 餐饮种类这块儿也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有卖米线、面线的。 有各种风味的炒饭、炒面、炒河粉的。 还有卷饼、烤鱼、麻辣烫、饺子、面条,以及各种快餐小食。 不仅如此,还有两家饮品店。 一家是卖奶茶和各类果茶的。 生意看上去不错,有不少人在排队。 毕竟吃饭嘛,不得弄点儿喝的? 解渴不说,还不怕噎着。 另一家是打着“百事可乐”的招牌。 但还没正式开业,连机器都没有。 桌台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王一飞死盯着一家卖卷饼的店,俩眼珠子都不带转弯儿的,看来午饭十有八九是打算跟这卷饼干上了:“恁吃啥?” “俺看看。”彭博左右打量着周围几家档口,拿不定主意。 “俺也看看。” 赵乐一会儿凑到卷饼摊儿前看看食材都有啥。 一会儿又跑到了家麻辣烫门脸儿,用余光瞥了瞥冰柜里的肉,看新鲜不新鲜。 久久下不了决心,好像吃什么都行,可却哪样都不想错过。 整个儿一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心说了,这历史还真是个蛮奇妙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中国人一百年前在为吃发愁,没成想一百年以后还在为吃发愁。 前者是没得吃,挖空心思、想破脑袋都不知道靠吃什么来填饱肚子。 后者是吃的东西、品种太丰富了,不知道选什么吃好了。 什么都想尝尝,可又没长那肚子。 我是不管他们。 午休时间就那一个半小时,午饭连买带做加吃完,怎么也得小半个钟头。 要老在吃什么这上头拿捏不定、瞎耽误工夫,那估摸着连中午打盹儿的时间都得挤出来。 见他们仨围绕着几家档口徘徊着,我便赶紧脱离了队伍,径直走向一家做炒饭的门脸儿,点了份火腿鸡蛋炒饭。 老板倒是个风趣的人。 还故作小声的跟我说:“一会儿多给你加点儿饭,再多放个鸡蛋搁里头......” 我知道,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先给你一种与众不同,且别人都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让你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暖的热流,那是做上帝才会有的感觉。 此时此刻,这老板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你的忠实信徒那般热忱和庄重。 不同的是,作为临时上帝的我,只有在他店里吃饭时才能收获这样一位忠诚的信徒。 而这位待人热情、慷慨至极的信徒,他心中的上帝却不止我一个。 每一位来到他店里用餐的顾客都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只是每回的说法不同罢了。 人做餐饮的也要与时俱进不是? 干什么都离不了那张巧嘴儿。 我特意挑了一边儿上的位置,想着吃完饭抬腿就能走。 不用在一大堆桌椅板凳间穿来穿去,不够麻烦的。 彭博也看好了这个位置。 我刚一落座,他就紧接着抢占了我对面的座位。 赵乐也想凑热闹来着,却被王一飞叫走了:“搁这儿挤啥嘞?没别的地儿坐啦?四个人全挤一桌,腿都伸不开。” 还他妈腿都伸不开...... 你也不看看你那体型? 一屁股墩儿下去能占俩人的座儿,谁挤谁呀? 心里没点儿数的都。 彭博弄了碗陕西风味的彪彪(biang biang)面。 一门心思埋头干饭的同时,还不忘趁我不备时从我盘子里夹两片儿火腿肠走。 我要不满的“啧”他两声吧,他还给我来劲,说让我拿筷子蘸点儿他碗里的辣椒油尝尝,喷香。 我让他滚蛋,他还回嘴说我不识好人心。 接着趁我走神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夹走我两片火腿肠。 我刚准备埋汰他两句,就听到有人冲我俩打招呼。 我抬头、彭博回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力、夏虹两口子。 准确的说,他俩一门心思寒暄的人是彭博,压根儿没搭理我。 尤其是夏虹,基本拿我当空气了,看不见还有我这么一大活人似的。 “吃的啥面这是?”夏虹俯身问道。 “biang biang 面。”彭博字正腔圆的笑着回答道。 王力也不知从哪儿寻摸到的笑点,呲牙咧嘴的笑着调侃道:“耶!大兄弟音调怪标准嘞,还biang biang面。” 说完,便将俩眼睛钉在了那个“biang”字上,装作一副很有学问的语气嘟囔着: “哦,是这么个字儿。一个穴宝盖,一个月亮的月,一个幺妹儿的幺,一个语言的言,还有一个幺嘞。俩个长短的长字儿,还是繁体字嘞,中间加个马的繁体,最右边一个立刀旁,下面是个心,再加个走之底。乖乖,这字还怪难写嘞!” 继而问道:“看你吃的怪香嘞,大兄弟,好吃不?” 彭博忍不住一顿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了老板啥好处:“喷香!哥哥,味道绝啦。” 王力也有些跃跃欲试:“管!晚上或者明天中午,到时候我试试,还真没吃过这个面嘞。” 彭博又怂恿起了夏虹:“姐姐,克一碗不?” 夏虹努努嘴,头摇的像拨浪鼓:“看着咋那(么)辣,我这两天上火,不敢吃辣的,怕牙疼。” 第132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时,坐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王一飞和赵乐也发现了夏虹和王力两口子。 王一飞赶忙放下手中的卷饼。 一边咀嚼着,一边不顾公共场合的大声喧哗道:“哥哥、姐姐,你们也上这儿吃来啦?恁买的啥吃的?” “俺还没想好吃啥嘞,你手里拿的是啥?”夏虹一捋头发道。 王一飞将拿在手里的卷饼举得老高。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指向卖卷饼的摊位:“我弄的卷饼吃的,香的一批,你也可以试试,姐。” 夏虹有些顾忌的问道:“辣不?” “不辣,姐姐。他那调料放什么、不放什么,你自己选。不能吃辣的话,你就让老板别给你放辣椒就管。” 经王一飞这一通卖命的吆喝,偌大的餐厅里尽是他的回音。 就冲这个,卖卷饼的老板不给他免单都说不过去了。 夏虹回头问了问站在她身后的王力的意见,总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生分:“你吃卷饼不?” 王力还有意让了半个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我都管。” “那走呗,弄俩卷饼吃吃,看王一飞力推的这美食管乎不。” 说罢,夏虹和王力便一前一后的走向卷饼摊。 我还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 这两口子一块儿买饭,饭钱却是各付各的。 女方不管男方也就算了,男方不管女方倒是不多见。 何况还是正经八百的两口子,分得倒挺清楚。 比他妈aa制还aa制。 我心说了,难不成现在当老板的都这样? 还是时代潮流搁这儿啦? 都说国内的这些中小企业家抠门儿。 我以为是单纯对员工抠,没想到这抠劲儿都已经上升到自家人当中去了。 夜里同睡一张炕头的两夫妻都这样,更别提对七大姑、八大姨怎么着了。 那绝对是六亲不认呀! 卖卷饼那师傅的手艺也是没说的。 将一早摊好的面饼“腾”的一下扣在正在加热的煎饼炉子上。 翻个儿也不用铲子,全靠两只手。 一张一弛,尽显熟练。 一张饼在炉子上熥(tēng)不到两分钟,就已由内向外冒起了热气。 随后师傅还是用手抓住饼的两端,轻轻将其摔到菜板儿上。 头也不抬的问起顾客,要什么酱、加什么菜、能不能吃辣。 只顾按照你的口味偏好制作出成品。 除此之外,正眼都不带瞧你一下的。 撑死也就五分钟的工夫,夏虹和王力要的饼全都做好了。 两口子临走时还是绕的来时的那条路。 特意从我和彭博身旁经过不说,还专门儿跟彭博知会一声:“走了哈,你慢慢吃。” 跟来时一样,照旧把我当空气。 这也正常,谁让彭博人业绩做起来了呢。 破了首单不说,还激活了俩沉寂客户,说话就小两千的单子进账啦。 也算是同批次来的新人里头一个了。 就冲这个,夏虹跟王力也不能冷落和慢怠了他。 对我就不一样啦。 我来公司已十天有余,至今寸功未立,连个新开小单都没有。 他俩别说不搭理我啦,没直接给我冷板凳坐算好了。 保不齐这会儿都已经私下商量着,想想找什么理由把我撵走合适了。 一想到这儿,我连饭后急于回公司眯瞪一会儿的睡意都没了。 趴在桌上“蛄蛹”半天,人反倒越发的清醒。 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夏虹两口子以各种理由将我踢吧走的画面,别提多焦心了。 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舍不得这份工作。 事实上从入职到今天,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这份工作有较为极端的热情与钟爱。 最多只能算是新鲜感尚未褪去罢了。 甚至在某些特定场合下,我心里不止一次涌现出想要离职的冲动。 可我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赶上哪件事儿不顺心就耍脾气、撂挑子。 何况这个向来看重家庭背景的现实社会,坐根儿起就没赋予过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太多任性的权利和机会。 就为这个,我时常在心里头耳提面命的告诉自己: 在还未取得一些工作成绩之前,不要总惦记着辞职和跳槽。 那不是我这样一个初入社会、二十啷当的生瓜蛋子该考虑的。 那是有本事的人考虑和谋划的。 我跟人比可差远啦。 过去我认为,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纯粹是拿来安慰人的。 我不相信、也从不看好这句话。 因为现实中我所亲历和听到的,都是绝路、死路、走投无路。 但今天,这话我信了,而且笃信不疑。 就在我一筹莫展、茫无头绪时,那个打扮土气、热爱直播的客户李芹突然主动给我发来的消息...... 其实我早就把她给放弃了,原因有很多。 首先在经济条件这块儿,就已经让我很不看好了。 自己无业,还有俩孩子,丈夫远在外地打工。 至于住的地方,都是农村自建的平房。 装潢内饰就更别提了。 除了给墙面刮过几遍腻子,再上一遍漆外,就没别的了。 至于家具嘛。 除了她卧室里那张床还保留了点儿现代气息的少女风之外,其他的像什么橱子柜子、桌椅板凳,其沧桑程度,感觉都已经是上世纪的产物了。 好听点儿叫复古。 直白了说就是破败不堪。 关键有一回,估摸着是她俩孩子想吃零食了。 她就零星的给买了几样,什么虾片、洋葱圈、薯片啥的,撑死二十块钱。 为此她还特意发了条朋友圈,并配文道: 要被你们两个小祖宗搞死,好好的饭不吃,偏要吃零食,又花了我二十大洋。不行,我也得跟你们一块儿吃,得把我的本儿给吃回来。(捂脸流泪) 打那一刻起,我就认准儿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人了。 当然啦,说这话的本意并不代表我就认定自个儿是个有钱人,甚至偶尔也会自嘲自个儿是个穷屌丝。 可再怎么着,我也没有过花二十块钱买零食,还特意发个朋友圈哭穷的经历。 原以为我已经够失败了,没成想有人比我混得还惨。 你说,就这么个女的,你还指望她花钱买什么护肤品呢? 甭说大宝啦,估计平时也就拿自来水搓巴搓巴脸就得。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 也就每天抽出个十几分钟时间来,没事儿闲聊一通。 我俩互相当对方的陪聊,反正聊天又不花钱,兹当逗闷子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冷不丁来找我,是有何高见...... 第133章 我他妈终于出单了 不想她两句话就犹如击中了我的要害。 先是问我在吗,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都在”。 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良情绪,甚至以为我很幽默。 调侃了一句“帅哥,你说话好搞笑哦”,便直奔主题。 说她额头和下巴上最近老冒痘,反反复复、好了又长。 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把她脸上的痘痘给消下去,否则太影响颜值了。 她这番诉求好似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满脸的愁云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连午休都懒得休了。 赶紧打开课件儿,参照着模板的流程给她走起了新开思路。 这十天我捋顺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不管对方是干燥、爆皮、长斑,还是出油、爆痘、毛孔粗大,一切都往“缺水”方向引。 对于现有的皮肤问题来说,缺水是万恶之源,也是改善一切肌肤问题的基础。 这点毋庸置疑。 新开课件儿上也是这样引导的。 从缺水的角度去分析客户的皮肤问题,既有说服力,还能更加直观的教会客户如何去改善。 最关键的是,这一套思路可以做到融汇贯通。 只需轻微修改几处名词就能灵活套用在任何肤质和肌肤问题上面。 绝对的换汤不换药。 只要你不是傻子,照此思路摸索个两三遍,高低也给吃透了。 倘若我面对的是个硕博、研究生呢,这一套思路走下来怕是也得费不少周折。 毕竟电脑对面儿的是个高智商人才,人读的书比我吃的盐都多。 可不是单靠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或是拽几句专业术语就能把人蒙混过去的。 幸亏对方是李芹。 一个处在半文盲状态、且涉世未深的“傻”女人。 否则我真不敢保证这一套光专业分析就占了4页幻灯片,能让我这般流畅且顺利的给她走完...... 我“超强”的专业背书很快便将李芹这个外行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使我想起了王一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对于绝对的小白来说,你是否专业并不重要。 只要她听不懂的,那就是专业。 哪怕你是在胡编乱造。 只要最后能自圆其说,对方也不会产生丝毫怀疑。 前提是你必须锻炼出一流的口才。 无论聊什么、聊哪方面,不管你懂不懂,你都能确保自己可以接上话。 而不是别人问你什么、或是跟你聊什么,搁你这儿不是卡壳、口吃,就是吭哧半天,到了也没嘣出一个屁。 那样不行。 光气势和自信心这块儿,你就已经输了。 综上所述,一个出类拔萃的销售高手,也必然是一名优秀的演讲家。 很快,李芹便被我成功“拿捏”了。 她已彻底化被动为主动,俨然把我当成了一位救世主。 用近乎恳求的语气,拜托我赶紧给她想想办法,看如何改善这一脸的痘痘为好。 痛点拿捏了,下一步就是将专业分析这块儿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这使我想到了前几天“火狼”那边的张阳分析的案例当中所提到的“护肤金字塔”。 的确很专业,而且极具说服力。 别说客户了,就连我都听愣神儿了。 当我发出“护肤金字塔”那张图片后问她,最底层的三个字母,c、m、p分别代表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几乎就要缴械投降了。 求我别再考她了。 说她自己就是个护肤方面的白痴。 上学英语考试永远不及格的那种,她上哪儿知道什么意思去...... 我告诉她,c=cleanse,代表清洁;m=moisture,代表保湿;p=protection,等于防护。 她又好像一点就透似的回应我道:哦,原来是啷个意思啊。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三样搞好,把皮肤底子打好,痘痘就能消了蛮? 课件儿上并没有针对于这一问题作出精准的回应,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给皮肤做好补水、保湿,平时的话,清洁要做好,出门也要做好防晒。这样一来,坚持一段时间,痘痘自然就会逐渐淡化掉了...... 这段话刚发出去,我没等她回我,便赶忙抢占话语主动权,问道:你有没有做过芦荟灌肤和前导肌底水疗? 她很快便回复我俩字,估计是连想都没想:没有。 这正合我意。 说话这思路便已进入到了最后一步———教小技巧、推荐产品。 我始终认为,把所谓护肤技巧讲得越详细、越专业、越严丝合缝、越无懈可击才好。 只有这样,客户的信任度才能无限递增,成交率也就越大。 其实这也看人。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那爱学习的客户,人生下来就谦虚,愿意听你专业长专业短的穷絮叨。 有的客户就是天生反骨,就不爱听这些云里雾里的。 听不懂的一律视作鸟语。 至于你是什么鸟变的,直说不就完了么? 扯那么多干嘛?不嫌费劲。 李芹就属于天生反骨这类的,就不爱听专业。 任我嘚吧嘚吧一连发了足有七八行文字,人看得却跟读天书似的。 赶忙打断我道:帅哥老师呀,你说的这些太复杂啦,你就告诉我,你说的这两样东西该去哪里买呀? 得!咱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这说归说,爱听不爱听那是你的事儿。 你说不爱听,老子还就不说啦。 当谁惯着你似的。小兔崽子,我又不是你爹...... 我也不跟她打哈哈了,按照课件儿上的来。 不讲品牌,只说成分。 没成想这女的是个棒槌。 专业听不懂、不爱听也就算了。 讲成品成分,她照旧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他妈不难为我了么? 我横不能成分也不讲了,直接发道成品链接给她吧? 那我搁她眼里不就成正儿八经微商、卖货的啦? 这可不行。 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算是把产品成分这块儿生给讲完了。 等我回过头问她,听得懂不、能不能理解时,她倒没影了。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操!这回可崴了泥了。 丫该不会看我絮叨个不够,心说眼不见为净,又跑抖音开直播去了吧? 都聊到这儿啦。 好比屎都拉出半截子来啦,怎么着也得拉完了算呀。 横不能让我给缩回去?那他妈多难受哇! 我还特意去看了眼她的抖音,并没有开启直播。 我心说坏啦,这娘们儿八成跟我玩儿起失踪来了,这半天思路算是白走了。 在我情绪即将跌入谷底之时,李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再度出现,对我而言,好似在深海中将要沉溺时,猛地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 我这颗心脏让她闹的...... 她要听我话,买了还好,不然高低得让她承担点儿我的精神损失费。 李芹是这样回复我的:能理解,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买带有这些成分的产品...... 哈哈! 我兴奋的一拍桌子,将刚结束午休,精神尚且萎靡、眼神儿稍有迷离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见众人拿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赶忙解释道:“刚走了一个思路,马上上链接。” 杜伟听后不屑地说道:“嗯,我以为你买彩票中五百万嘞!” 邓林也补刀道:“我还以为你新客户直接要参加双十一活动,转了一万活动预定金嘞。” 夏虹倒颇为重视的探出半个身子看向我。 还不忘拍拍挨着她坐的赵乐的肩头,催促道: “你过去看看去,帮忙把关下,恁小组的人出单啦,马上全员破‘处’啦,你不兴奋吗?” 一向奸猾的赵乐可不敢忤逆虹姐的命令。 起初还翘个二郎腿,调试着他不知从哪个同事那儿顺来的“低音炮”,准备放首dj清清脑子、醒醒困。 经虹姐这么一说,他立马放下手头的闲事儿,蹦蹦跳跳的就冲我这儿来了...... 彭博早已站在我的身后。 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当我提出让李芹转钱给我,由我来为她购买产品这一建议时,她明显是犹豫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我销售她产品的过程当中,她心存顾虑的第一个抗拒点诞生了...... 这着实叫我犯了难。 心说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该如何回复才能打消她的顾虑,已然成为了这场交易成败的关键。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甭说是我,彭博和赵乐也不敢担这个风险代我回复。 只得求助于稳坐钓鱼台的虹姐了。 虹姐不紧不慢的走到我的座位前。 问我了解了下这个客户的基本信息后,便气定神闲的与对方展开了最后的“博弈”。 就看谁能说服谁,或者说,看谁能在这场“硬碰硬、针尖对麦芒”的文字对抗中占据主导位置,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过了不到十分钟,李芹那边突然弹出一张通体橘色的转账图。 不多也不少,正好108元。 夏虹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后,冲我莞尔一笑道:“出啦!快,喊单,恭喜你破‘处’!” 第134章 扬眉吐气 “谁谁谁......谁破‘处’啦?”王一飞大惊小怪的嚷嚷道。 实际上他听清楚了,也知道是我。 为的就是故作声势。 庆祝我破首单的同时,也好跟其他同事炫耀一道,这是我徒弟! 陈恋恋不放过任何一个埋汰王一飞的机会:“一飞哥,你徒弟破‘处’,不得让大伙儿开你个飞机的?” 王一飞冲他瞪眼道:“你他妈开我弄熊?又娘不是我破‘处’。” “徒弟破‘处’,开师傅飞机,一直以来不都这传统么?”殷贺也在一边旁敲侧击的帮腔道。 “滚熊吧!一个个的,天天天......”王一飞懒得搭理他们,径直走到我跟前,顺手便将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肩头。 这家伙的体格真不是盖的。 不仅胖,而且肉很结实。 手臂搭我肩膀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住了似的,身体竟足足向下坠了有好几公分。 这家伙吃什么啦到底? 王一飞满嘴烟味儿的跟我搭讪道: “哟!弟弟,可以嘛。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首单给破啦?怪管嘞!来,过来,你这破了‘处’,哥哥我高低得给你整点儿有仪式感的,来来来,放炮、放炮啦!庆祝我们男神成功破‘处’!” 说完,便一把勒住我的脖子。 在众人的起哄和喧闹声中,将我拖到了面试处前的那片空地。 这个曾被无数人满载着荣誉脚踏过的地方,如今终于留下了属于我的足迹。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路过这片空地,我总会有意绕开一个弧线。 哪怕多走几步路也在所不惜。 在不少同事眼里,我这人像是有强迫症一般,其实不然。 压在我心底的那份骄傲时刻鞭策着我,并激发了暗藏在我骨子里的那份对荣誉的追求。 为此,当我每次看见那片空地时,我都会将其视作为荣誉者的领奖台。 站在那里的人,就像为国争光的奥运冠军一样,享受着四下传来的掌声、送来的鲜花和一时的荣耀。 我曾一度失意到认为自己终究是与那个位置无缘的。 在偌大的公司里,我就像一个孤芳自赏的小丑。 像个落落寡合的自闭症患者。 像个做事永远慢人半拍的笨蛋。 更像是一个......the eliminated person(被淘汰的人)。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簇拥在我身边,和一手将我推到那个位置上的人们,大都是我之前不敢有所深交和保持绝对距离感的人。 如今却好像与我神交已久似的,跟我格外要好。 有说有笑有调侃,犹如老友重逢那般亲切。 将我送到那个位置上以后,他们便四下散开。 撤到相机捕捉不到的死角,目光却依旧死盯着我看。 有嘴咧得跟荷花似的一个劲儿冲我傻乐的。 也有双臂抱于胸前,时而看看我,时而又将目光抛向天花板,似乎是在借此回忆自己当初破首单时的场景。 还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搓着两只空巴掌,将自己的“险恶用心”早早暴露在脸上,让放炮的和给我拍照留念的都麻利点儿,弄完好“开”我“飞机”。 这着实给我吓得不轻。 前几天“开”赵凯歌和赵乐“飞机”时,我可都看见啦。 当时我就跟旁边儿站着。 那他妈狠劲儿,恨不得把丫的裤裆都给“开”条缝儿出来。 事后赵凯歌具体什么情况不了解,反正是给赵乐疼得不轻。 说两条腿都不敢并拢,只能敞着,一并拢就疼。 后来给他疼得没辙,还专门儿去了趟卫生间查看伤势。 这一看不得了,给他吓一半死。 俩大腿内侧生给撞得发紫,小腿那里也有几块儿淤青。 估摸着没个十天八天都消不了肿。 经他这么一说,我听着都后怕。 甚至对总是热衷于“开”人“飞机”的那帮家伙产生了怀疑。 心说这帮人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心理?或是有什么虐待倾向? 感觉他们每一次卖力的“开”人“飞机”,都像是在间接的宣泄压抑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对于社会人情的不满和报复欲望。 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当事人“开”成太监的那股狠劲儿。 外加挂在脸上的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格分裂症犯了。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粗暴且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的行为,居然成了这家公司独有的仪式感和企业文化之一。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王一飞、夏虹,还有媛媛,仨人各拿一部手机,翻来覆去的调试着摄像角度。 这个让我笑一笑。 那个让我摆个pose。 另一个又让我身子朝她这儿偏点儿过来。 好不容易达到仨人都满意的效果了,王一飞方才叮嘱起站在我左右两边,手持礼花筒的彭博与赵乐,再三提醒他们: 只要我这边一喊,他俩就立刻放“炮”。 不要早也不要晚,按照我的节奏来。 彭博将拧动开关攥得紧紧的,听师傅这么一说,忍不住嘟囔道:“好家伙,知道的是庆祝俺师弟破‘处’,不知道的以为是参加阅兵式和升国旗嘞。” 王一飞又冲我做起了手势,说道:“我说一二三,然后你喊:恭喜我成功破‘处’,然后小博和乐乐那边就放‘炮’。明白了吧?来,一......” 他还挺把这当成一回事儿来看的。 我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破、破......破啥?” 王一飞以为是我没听清楚,便又大声的回了我一句:“破‘处’!” 我苦笑着拿手挠了挠头,久不作声。 “喊耶!都等着你嘞,抓紧喊!喊完了放‘炮’,放完‘炮’开飞机了就......”王一飞压根儿没洞察出我的心思,只顾一个劲儿催我。 催我有用么?越催越没戏呀! 就冲“开飞机”这个,我也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第135章 陈王之争 陈恋恋估计是第一个看透我想法的。 便假公济私的在王一飞身后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疼得王一飞直吸凉气。 还没等他为对方的“偷袭”而发难,陈恋恋就已经抢先一步指责起王一飞没有眼力见儿: “你徒弟不是没听懂,他是觉得喊的那俩字有点儿那啥,人害臊,让你想法儿给人换个词喊......” 王一飞却无动于衷:“我嘶———这有啥害臊的?破‘处’不好么?你第一单呀这是,都是大老爷们儿的,怕啥?恁哥哥我当年刚来公司,破第一单的时候,就是这么喊的,我也没嫌害臊耶。老爷们儿家家哪儿那么多事儿......” 殷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挤兑王一飞的机会。 接过话茬儿上来便是一句:“那!谁有你那么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照往常,王一飞听了这话以后,不急才怪。 今天倒邪了门儿啦。 让陈恋恋和殷贺先后踩乎一道,竟不气也不恼。 反而教育起俩人道:“你这话拉的......做销售的就得脸皮厚!人不都说了吗?做销售就像泡小姑娘一样,胆子要大、心思要细、脸皮要厚。你整天扭扭捏捏的,啥话都不敢说,你当啥销售?咋说动客户买你东西?” 陈恋恋最不爱听他讲这些不知出处的“大道理”。 赶忙用肯定句来堵他的嘴:“啊对对对!哥哥,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所以说......恁做不出来高业绩是有原因的。脸皮不够厚、胆子不够大是一回事儿,别人教恁吧,给恁传授传授经验吧,恁又不爱听,所以就恁这样的,咋做高业绩恁说?”王一飞反向埋汰起了陈恋恋。 这话属实有些扎耳朵。 别说陈恋恋这直脾气的人了,换第二个人听了也得跟王一飞翻脸。 只见陈恋恋阴沉着脸,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对!哥。就恁业绩做的高!就你能蛋!就你能豆子!就你能屌台!谁有你能耶?” 王一飞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只是轻蔑的说道:“别跟恁哥哥这儿叭叭啦,弟弟。有本事,拿业绩来说话。” 陈恋恋还真就不怯这个。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管!哥哥。咱就看这回双十一咱俩谁先破十万,管不?” 让陈恋恋这么一吆喝,王一飞还真有点儿底气不足。 他赶忙找起理由来:“散熊吧,弟弟。谁跟你比这个?每个人的客户的情况都不一样,对活动节奏的把控有快也有慢,要比咱就比最后的业绩,拿实际数字说话,别整那些虚的。” 陈恋恋还真就跟王一飞较上劲儿了:“管!哥哥。你说啥是啥,咱就比最终业绩。是截止到活动结束,还是一整个月的,你说。” “你说了算,怎么都行。哥哥还能怵你么?弟弟。”王一飞阴笑道,仿佛胜券在握。 陈恋恋也不惯着他:“那就截止到活动结束吧,也别拖到月底啦,咱就看活动期间谁业绩高。” “管嘞!弟弟。你这是连给自己翻盘的机会都不要啦?哥哥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啦。要不要哥哥让你两万业绩的?” 王一飞内心暗自窃喜。 心说小陈这货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愣没看出来自己是在给他下套。 就他那点儿客户,别说活动期间搞十万业绩啦。 就是双十一结束以后,把剩下小二十天也给算上,他也一准儿过不了十万,更别说赢下这场pk了。 这是昏头了才能说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胡话,还是太把自己当块儿料啦? 他还真不怕跌面儿。 奚仟也在一旁拱火道:“跟他克!陈儿。王一飞要敢这么跟我说,我活动结束前要不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我都跟他姓啦。” 陈恋恋的“爱徒”章晓康也在边上起哄说:“那!这话要能忍咯,屎都能吃。” 连一向以“老好人”着称的晁育良都耐不住寂寞,火上浇油的撺掇道:“克!陈儿。别怵!给老王干趴下!” 陈恋恋便乘势“硬刚”起了王一飞道:“嗳,你别光嘴能。把话说那么早,当心闪了舌头,咱到时候看就行啦。” 王一飞也来劲了:“行行行,到时候咱看......不过这既然pk啦,总得有点儿赌头的吧?不然谁输谁赢都没啥区别,那这pk有啥意思?咱是赌钱的还是赌荣誉的?” “这样,咱就赌五百块钱的。不多也不少,管不?”陈恋恋是个爽快人,当即拍板道。 王一飞是个特鸡贼的人。 你输钱给他可以,他输钱给你不成。 原以为最多赌个二百块钱差不多啦,没成想小陈这货狮子大开口,上来就五百起步。 虽说自己赢的面儿大,可万一输了,那自己一个多礼拜的伙食费可就不保啦。 想到这儿,王一飞不免心虚起来。 但为不显颓势,他还是很快作出回应:“要不这样吧,你输给我的话,你给我五百块钱,我要输给你啦,给你弄个奖杯,给你刻上字:小陈男神牛逼。管不?” “你娘滚熊吧!我嘶———逼养我差你那一个奖杯?还我输了给钱,你输了给奖杯,这账你怪会算嘞!都你合适得了!” 虹姐一脸无奈的说道:“一天就听你们拌嘴啦,人小哥哥都站那儿老半天啦。抓紧,该放炮放炮、该拍照拍照,弄完赶紧找客户了,上着班嘞还,老吵啥耶......” 王一飞还是那个揍性,习惯祸水东引,以此来保全自己:“姐姐,不是我跟他们拌,是他们老戳讥(挑衅)我!他们这小嘴儿叭叭叭的,我哪吵得过他们?” 夏虹见他有点儿上脸,也怼过去一句:“哎哟,你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别老说别人啦。” 王一飞撇撇嘴,不吭气了。 我算看出来啦,也只有夏虹发话,他才能有所收敛。 偌大的办公室里,他也就怵夏虹了。 唯有奚仟站在墙角处嘲笑道:“诶!不能啦?不能啦?” 随着王一飞倒计时321的一声结尾,站在我左右两翼的彭博和赵乐也在同一时间内拧响了蓄势待发的礼花筒。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数不清的彩条和亮片如飞珠溅玉般喷涌而出。 又如天女散花般洒落在我的头上、肩膀上、衣服上和鞋上。 还没等我将吸附在身上的彩条花瓣清理干净,就感到背后生风…… 我刚要有所防备,就已经被人勒住了脖子。 失去抵抗能力的我只得放弃无谓的挣扎。 很快,我的两条腿也被人双双抱起,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中。 并以极快的速度将我抬出办公室,奔向走廊中间的楼梯道...... 第136章 蛋疼 我知道,我即将步赵乐的后尘。 被这帮天杀的同事当成寺庙里用来撞钟的钟杵,生生把哥们儿两条腿掰开以后,就往门边儿上撞。 不撞我个七荤八素、哭爹喊娘的就不算完。 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 空荡的走廊里很快便传来一阵出自我口的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 凄厉之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遭了什么酷刑似的。 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开飞机”这种缺德游戏。 说是娱乐,其实就是虐待。 说起来怕是只有老虎凳、辣椒水、钉竹签这类着名刑罚才能与之媲美。 我是一路弓着腰、捂着肚子才回到办公室来的。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痛。 不夸张的说,我的小腹和裆部就犹如让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迎头碾过一般。 那滋味儿,好似打翻了酱油铺子。 一时间咸的、苦的、辣的、酸的全都掺在了一起...... 不出意外,我这腿上估摸着也已经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了。 为稍缓肉体持续输出的痛觉,我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位置。 于是便重新打开了和李芹的聊天框,从夏虹解决抗拒点那段开始看起。 我倒真想见识一下,她到底做了哪些工作、用了哪些词汇,仅仅就靠说那几句话,便彻底打消了李芹心中的疑虑不说,还让对方乖乖给自己转了账。 李芹:这两样产品是你在卖吗? 夏虹:我手里是没有产品的呢。因为我本身的工作范畴内就涵盖了产品成分研发这一项,所以我对于护肤品成分这块儿是非常了解的。这也是在我熟悉的诸多品牌当中,帮你选出的两款适合你当前肤质和皮肤问题去使用的产品。上面我之所以有跟你讲那么多专业知识,就是为了站在专业的角度教你如何去打理好自己的脸蛋儿。毕竟现在市面上大部分从事美业的人大都是以卖货推销为主,真正能够做到特别专业和能帮你改善好皮肤的人并不多。 李芹:嗯嗯,是的。 夏虹:咱们之前选择护肤品的话,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过成分呀? 李芹:没有,因为看不懂。 夏虹:嗯嗯,理解的。其实买护肤品看成分就好比买零食看配料表一样。虽然那几行字看上去密密麻麻,但只要经专业人士扫一遍,里面添加的成分是好是坏,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像你这样的小白,通常都是看明星种草或者朋友推荐的比较多,你说我说的对不? 李芹:对,你太了解我了。(捂嘴笑) 夏虹:哈哈,所以说嘛,有这么一个专业人士来帮你把关,你还不赶快抱紧我大腿,防止我跑掉的,还在等什么?(捂嘴笑) 李芹:哎呀,我哪舍得让你跑掉嘛,我的脸蛋儿还指望你来拯救哩。那个,我先去忙一下噻,一会儿跟你聊。 夏虹:嗯呢,好的。对啦,我跟仓储那边的朋友说了下,冰激水的话,帮你直接附送在芦荟胶的包裹里啦。你直接转我芦荟胶的98元,外加10元运费就可以啦。顺便把地址发给我,我让仓储那边帮你安排发货。像你家住重庆的话,可以帮你安排成都配送发货,正常今天发出,明天就能收到了呢。 李芹:好的,谢谢。一共108元? 夏虹:是的呢,冰激水官方指导价是59元一瓶,我让仓储那边的朋友直接送你了,算是作为咱们初次相识的一点小心意。 李芹:哎呀,那太感谢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夏虹:哈哈,认识我这位宝藏男孩不亏吧?你是直接把钱转我,我帮你去下单,还是发给你仓储那边的收款二维码,让他们那边直接帮你录单发货呢? 李芹:我发给你嘛,你帮我安排,就是太麻烦你了。 说完,便一刻没敢耽误的将钱转过来了,生怕我后悔不送她冰激水了似的。 到底是小市民,啥小便宜都想贪。 且不论夏虹这人人品和三观是否标致。 单就她这通小思想上的,确实蛮有说服力。 既打消了对方怀疑你是否在推销自家产品的疑心,又间接的通过拉近关系的方式和利用赠品进行诱惑,最终达到成功逼单的目的。 破了首单之后,我明显“站”起来啦。 一天的状态都是无比亢奋的。 恨不得走路都用蹦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唔,划船都不靠桨了,全靠浪。 过去我常习惯将“小人得志”一词用在别人身上。 今天倒是切切实实的从我身上看到,什么叫真正的“暴发户”了。 就我这样的。 只是我并不鄙视自己,甚至有种描绘不出的得意。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即便大腿内侧伤痕累累。 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得不到时各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得到以后便是“真香”定律永不过时。 过去我常以自命不凡的眼光来看待缥缈在这世间的各种俗套。 认为自己一定是人群中最务实、最不落俗、彻底摆脱低级趣味的人。 现在我明白了。 我那看似与世无争的平常心,其实只存在于一切虚华与我不相干的平行宇宙中。 而这种近乎于“乌托邦”化的世界观,或许只成立在我的幻想里。 在这个追名逐利、浮躁慕强的时代,平常心似乎已不再是无欲则刚和知足常乐的代名词。 反倒成了不少人眼中普遍公认的胸无大志、自甘堕落和烂泥扶不上墙的“美化版”。 最令我感到唏嘘的,是夏虹两口子对我个人就态度上的巨大转变。 多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更是打心底里感叹起了当下这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社会,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真的? 先是王力在芸聊上跟我谈心: 你看,大兄弟,哥说的对不? 只要做好客户的跟踪,出单就跟喝水是一样一样的。 打你入职公司那天起,力哥就很看好你的。 你师傅也不止一次跟我还有你虹姐说过,说你是个非常务实、非常稳重的一个人。 布置下去的工作,都是不打折扣去执行的,这也是你未来成功的关键。 你师傅很器重你,我和你虹姐也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 现在首单破啦,后面第二单、第三单说话就来,只要你熟悉了这个思路,你后面开发客户就会非常简单。 现在是破“处”,后面就是为破万做准备啦。 平时也要跟你师傅多请教、多问。 吃饭啥的尽可能都跟师傅在一起,让他带着你。 你师傅是咱们“野狼”的业务大神,是除去咱区长姣姐之后的第一个二十万户侯。 你多跟你师傅学习专业知识、跟客户的沟通技巧,还有情商这方面,对于你以后不管是自己做业绩,还是带徒弟,都是有很大帮助的。 加油,大兄弟! 不要跟力哥客气,咱们在一个公司工作,就相当于是一家人啦。 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困难啥的,记得跟力哥说,跟你师傅或者你虹姐说也管。 我们能给到你们帮助的,都会尽全力帮忙。 这也是咱公司成立以来一直坚持的东西,成人达己嘛。 哥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在咱这个体系里收获属于你自己的一份事业,逐渐成为你父母的依靠...... 第137章 狗屁人情世故 不一会儿,王一飞也在芸聊上发来一条消息给我。 让我到楼梯道等下他,他要跟我说点事儿。 我心说了,老王这家伙怎么搞的? 一天到晚哪儿那么多话要交代的。 有话直说呗。 非得搞那么神秘,老整的跟特务接头似的。 装什么蒜呀跟这儿?真你妈够事儿的。 我在楼梯道的吸烟区等了他足足五六分钟,他才珊珊来迟。 老王破天荒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尚未拆封的香烟。 撕掉外面那层塑料膜后,顺手便从盒子里拿出两根烟来。 明知道我不抽烟,还非要拉我学坏。 我推了好几次,他非说我不把烟接过去就是看不起他。 我实在磨他不过,虽有些不情愿,也只得伸过手去接烟。 不想他却玩儿赖似的将拿烟的手又给缩了回去,这弄得我属实有些懵圈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他便端起过来人的架子给我上起课来: “弟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哪有你这么接人烟的。我这两根烟,你得接里头那根,知道不?接烟接外,等于见外。我还是恁师傅嘞!搁社会上混,这点儿最起码的道道,你得明白,知道不?不然容易得罪人跟你说......”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早就骂开了:我他妈本来就不抽烟的人,需要懂什么接烟的规矩? 一张口就不招人待见,还搁社会上混? 不知道的以为你跟江湖上有一号呢! 好听了说是个坐办公室的,难听了讲不就是一臭推销的嘛! 没事儿充你妈什么大个儿啊? 整个儿一老头睡摇篮———装孙子。 我还佯装成一副专属于老烟枪那般的标志性动作,浑身上下搜摸起打火机来。 我哪儿来的打火机? 也就是做做样子,到头还是免不了得问老王借火。 老王好似是有意考我一样。 我问他借火,明明将打火机递给我就完事儿了。 可他非不肯,非要亲自给我点烟。 结果可倒好,他又来事儿了: “咋回事儿?弟弟。恁哥哥我给你点烟,你得用手捂着,知道不?这是对人的尊重。你这怪管嘞!我日,给你点火,你用手夹着烟就算完啦?你得亏碰着的是恁哥哥我,我是好脾气,不跟你一般见识。要换别人,但凡是娘有点儿二五郎当、老逼老屌那种的,人都得揍你。” 这下该我不乐意了。 我长“嘶”一声后质问道:“你咋回事儿?成心的吧?我本来就不抽烟,你硬塞给我的那是,不抽就是看不起你,抽了你又那么多事儿!你想干啥?” “噫!咋回事儿?弟弟。平时看你蔫儿不出溜的,老实人一个,咋说恁两句还生气嘞?恁哥哥我逗你玩儿嘞!我跟恁说,恁哥哥我教恁这个,那都是以后能用得到的。你入职以后我就看出来啦,烟酒都不沾。咋说嘞?也是好事儿,也不见得完全是好事儿。恁想想看,现在这是啥社会?人情社会。啥叫人情社会?一句话解释,那就是人情世故。你看那电视、电影里边儿演的,包括现实生活当中存在的,没事儿聊个项目、谈个合作、签个合同啥的,哪样不是搁酒桌上办成的?就拿喝酒来说,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喝酒,也没人逼着你说,必须让你喜欢上喝酒,但你必须得会喝酒,必须得懂这酒场上的规矩。” 我不当一回事儿的说道:“我又不参与应酬。” “这不是你参不参与应酬的事儿。将来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应酬是个什么幌子?应酬喝的是酒、抽的是烟、论的是弟们儿感情、吹的是牛逼、谈的是生意和钱。不是你理解的,就一帮酒晕子搁那儿憨着个脸狠喝狠灌,完了以后跑二场,搂个妹妹跟酒吧里蹦迪,或者叫个公主一块儿唱歌。应酬是一个男人这一辈子必不可少的一项经历,也是最能显示出你作为一个有追求和有事业心的男人能力的唯一方式。咱‘沃德家’这个体系里至少有三万多名员工,全国各地都是。近了就说咱徐州吧,不同片区、不同部门,像咱如菡片区,搁云龙万达那边好像还有个徐州片区还是济宁片区的,光像咱‘野狼’跟‘火狼’这样的团队,整个徐州就不会少于五个。远了看新疆那边,新疆乌鲁木齐,咱体系内部给人简称‘乌市’,人那边有一个叫桂婷的老板,是个女的,人是整个体系非常有名的百万大神,跟咱片区的姣姐有的一拼。咱们体系现在就是天南地北,哪儿哪儿都有咱们的人。所以说,咱们体系将来在发展和扩张这块儿是不会差的。像虹姐,18年年底从菏泽来到徐州这边儿创业,到现在也两年多时间啦。现在咱‘野狼’人员你也看到啦,咱们和楼上的‘火狼’都是单个活动月可以突破百万业绩的团队。实力在这儿摆着呢。那这次双十一活动做完,恁育良哥,就咱团队现在的大主管,他马上就得被分出去孵化,可能是去铜山那边。那明年四月份,是咱品牌的周年庆,也是跟双十一热度差不多大的一次活动,那又是一个团队突破和小组突破的好机会。到明年四月份的时候,像我、恁仟哥、恁贺哥,包括还有像小陈这样的,这些带组师傅,就看谁能带着小组的人员实现业绩腾飞,然后出去拓展团队、当老板。我要出去孵化了呢?那下一轮被安排出去的人里,可能就有你啦。像你仟哥那个组的以豪、恁育良哥他们雄鹰组的小义、小陈那个组的娇娇,还有晓康、恁贺哥那个组的像玥玥、畅儿这样的,就属于跟你同一梯队的选手啦,你们这拨人将来就是竞争对手。那你要想从这么多人里头脱颖而出,让虹姐、力哥,还有咱片区区长———飞哥、姣姐注意到你,除了业绩这块儿你做的牛逼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你得会做人、得会说话。啥样叫会做人、啥样叫会说话?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平时多用心、多留个心眼儿、多关注啦。咱不说别人,像恁哥哥我这样的,你其实也能看到,恁哥哥我在公司里人缘也还算可以。虽然说像小陈,还有你仟哥这样的,还有小贺这些人,没事儿喜欢怼恁师傅我两句,但这是私下里逗闷子,这个不要紧。关键时刻,他们对恁师傅我还是蛮客气、蛮尊重的。为啥?还不是因为恁师傅我业绩做得好。那个荣誉墙上有个奖杯看见了吧?底托是木头的,上边儿是玻璃的。那底托上刻着几个字,刻的啥字?如菡片区第一代二十万户侯。一次活动做二十万业绩,啥概念?到今天为止,整个片区单月做到二十万业绩的,除了姣姐,除了恁师傅我之外,就俩人。一个是‘火狼’那边的小娇娇,就李梦娇。另一个叫耿龙,是商丘那边一个新晋的老板。在咱‘野狼’,就我一个,连虹姐和你仟哥最多也就是克个十万出头。这是业绩这块儿,包括还有专业方面,他们不懂的基本都问恁师傅我。我平时跟他们拌两句嘴、该怼怼,你看啥时候他们问我问题的时候,我没理过他们?这就是实力,不是吹牛逼吹出来的。还有一个,就是人缘。你哪儿来人缘?还不是交朋友交出来的?你天天就恁小组那几个人小打小闹,身边撑死都是一帮万户侯。你不想着接触比你更优秀的圈子、更优秀的人,你咋进步?一年两年过去啦,最多是玩儿的开心啦,啥进步没有,还是那屌样。像我的话,咱片区差不多一百多号人吧,菏泽的、徐州的、阜阳的、商丘的,不管是团队老板、主管,还是最近才来的新人,恁师傅我基本上都认识,基本上都搭得上话。再往外嘞?像济宁那边,还有河南新乡、洛阳、濮阳、南阳、焦作、安阳、郑州,再远点儿还有厦门、广州、深圳,近点儿的还有安徽合肥、芜湖、淮南、滁州、蚌埠,还有像重庆、成都这些地方,咱体系里分布在这些地方的部门和老板,恁哥哥我基本上都认识。外出学习啥的,要去到这些地方,就一个电话的事儿,你这边还没落地呢,人那边儿像酒店、接风宴、洗脚城啥的,全给你安排好了都。你去了人家那儿,人就告诉你一句话,啥都别问、啥也别操心,安排的妥妥的。换他们到徐州来,恁哥哥我一样,尽地主之谊、吃好喝好玩好。不就这样吗?这就是恁哥哥我这些年在咱们体系里,除了不断突破高业绩以外,还积累了很多人脉,这都是陪伴一生的财富。将来真要有点儿什么事儿,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关键是这些资源都怎么来的?总不能是人一来,你上去跟人握个手,说一句‘我想跟你交朋友’,人就揉( rou;搭理)你啦?想啥嘞?人又不缺朋友。这份交情全是靠那一杯一杯酒喝出来的,是靠你真心换真心跟人换过来的。像你似的,一到酒桌上,跟人扭扭捏捏、拉不开面儿似的,人给你倒酒吧,诶!我不喝酒。人给你散烟吧,你说,诶!我不抽烟。那人家给你拉啥呱你说?人娘屌都不带屌你的。为啥?觉得你这人不懂事儿、不懂规矩,靠不住。知道不?” 第138章 神秘人物 王一飞讲至正酣。 奚仟却悄无声息的从半道儿“杀”出来,俩眼珠子在我和王一飞身上滴溜溜乱转。 打趣儿的问了一句:“哟!又给徒弟上思想嘞?”说完,便点燃了一根烟。 王一飞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偷听人说话的?” 奚仟一听就炸猫了:“谁娘偷听你说话了?你自己嗓门儿大咋不说?搁走廊里都能听到你叫唤!你打呼噜声音更大,上回我隔着门外头都听见了,好家伙,真娘开火车似的,也不知道你对象咋受得了你的。” “别他妈吹牛逼啦!” 这俩人真不愧是活冤家。 打我认识他俩那天起,就没见彼此有说过对方什么好话。 背地里相互嚼对方的舌根子,当面儿又各种唇枪舌剑、冷嘲热讽。 真不知道这俩上辈子谁欠谁的。 奚仟深吸了一口烟后,还不忘卖弄的吐出一轮烟圈儿,咂巴咂巴嘴。 稍作回味后问道:“嗳,你知道钟禹要回来了呗?” 王一飞头一支烟压根儿没吸上几口,只顾着跟我挖心掏肺了。 等他嘚吧嘚吧一通口水话讲完,手里夹着的就只剩下那最后一小截烟蒂了。 差点儿还把手给烫了。 他将烟蒂朝墙角的环卫垃圾桶里一丢,随后又点燃一支香烟,边看手机边摇头:“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奚仟又吸了一口烟:“我刚刚跟走廊那头给我客户打电话嘞,听到力哥跟轩哥拉的。说钟禹之前不是被总部借调过去一阵儿么?去年10月底给调过去的,说是借调到广州一年,这不时间快到啦......是已经超啦。我听力哥和轩哥拉的那意思,好像是要把隔壁闲着的那间办公室给腾出来,再找俩保洁,清理一家伙。他这说话就回来,那不快得很?要是回来以后,发现连给他预留的工位都没有,他能愿意?人他妈扭脸儿就走,谁搁这逼养地方待着。” 奚仟这通口无遮拦的牢骚一撒,王一飞生怕让我从中听出来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似的,便没有回应奚仟。 而是扭脸儿冲我挑眉示意:“回去吧,聊客户去先。等回头有空再跟你拉。” 我这原本就没太把奚仟的话当回事儿。 可经王一飞这一弄,还真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假装不动声色,实际却并没有听王一飞的直接回办公室。 而是出了楼梯道后,便歪着脑袋依靠在走廊的墙上。 假装是在用手机跟客户聊天,实则却是在偷听俩人说话。 奚仟说的不错。 笔直的走廊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空旷。 没有堆积如山的杂物和垃圾,也没有大声吵吵的人。 除了人力所无法抗拒的开关门的声音外,一层楼里安静的简直像座寺庙。 这种情况下,甭说是在走廊中间的楼梯道讲话了。 就是站在走廊一头听另一头的人讲话,只要对方不是有意将声音压低,就正常说话的音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王一飞有意收敛了下他的大嗓门儿。 但他说的每一句话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那怪管嘞!他要一回来,还多个拉呱的人啦。这孩子思想牛逼,我之前客户交定金、走复购啥的,遇到抗拒点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都是找他给我上的小语言。客户逼养一听,绝啦!啥话没有,直接转账。我日嘞!当时逼养一个月出他妈五六个复购,我日,轻松得很。自打去年年底他一被调走,逼养复购肉眼可见的没那么好出啦,倒是逼养广州那边复购出得哇哇的。给虹姐狠的,气得直咬牙。跟娘飞哥、姣姐挨个吐槽,说原本就是我们的人,也不知道谁提出来的,把人给调广州去啦。妈了个x的,结果广州那边逼养复购出的嗷嗷叫,咱如菡这边散熊啦直接。老跟飞哥说,跟广州那边的片区商量商量,赶紧把钟禹给调回来,换个人也管。不然娘兄弟片区的人吃饱喝干,轮到咱们连汤都没啦。” 奚仟冷笑道:“她找飞哥也没法。飞哥、姣姐说了都不算。钟禹算是咱大区里的人,不归片区管。人本来就是徐州人,家就在这儿,不然根本摊不到咱身上。让他去菏泽和济宁,人肯定不去耶。别说他啦,换我换你都不会去。徐州再怎么地,也比娘菏泽和济宁发展要好耶。之前不是一直传,说徐州周围这一片要是建省的话,徐州百分之一万是省会呀。济宁、菏泽都得划过来给徐州当小弟。咱是不知道人是怎么想的。我听说好像就是去年,咱大区区长就想让他自己发展团队了,他就是不干。说发展团队太累,扛不住。他要当时听了区长的,现在指定混得比轩哥跟虹姐都好。” “那不一定。”王一飞不置可否道。 奚仟毫不留情的怼道:“还不一定嘞!人家啥学历,咱都是啥学历?人家干的技术活儿,吃的是专业这碗饭。咱是啥?好听了叫护肤老师,其实不就是娘销售么?靠卖嘴儿、喷唾沫星子赚来的钱都是。说到包装,你们一个比一个会操。钟仁义说自己住紫薇公馆,你屌日的说自己住德基中山壹号。人德基现在还没盖好嘞!快烂尾个障的了都。你也就蒙你外地那些客户。你那些客户也都傻屌,但凡换个精点儿的,人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房子都还没封顶嘞,还是娘毛坯嘞,你住个什么屌玩意儿。” 王一飞自作聪明的驳斥道:“你懂个鸡儿!德基没烂尾。是德基之前的那个雨润,雨润烂尾啦。德基属于是给接过来继续盖的......” 奚仟撇嘴道:“你散伙吧!我知道还是你知道?德基烂尾两次了都。第一次是雨润,第二次是德基。德基接手没多久,又没动静啦。当时说是要盖那个双塔楼呢,说着说着没动静了。最近听说的还是,说是被安徽哪个企业又给接管啦。你不懂,你哔哔啥?净装逼管,还娘住中山壹号嘞!把你这一身儿肉零卖了还不够买一间厕所的嘞,跟真的似的......” 得,又吵起来了,直接上升到人身攻击了都。 竖着耳朵盯半天也没听出有什么稀罕事儿,净听他俩鼓圆腮帮子互喷了。 这俩人也是奇了。 相互看对方不顺眼,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了两句就得戗戗。 戗戗就戗戗呗,怎么就能做到只动嘴皮子,而不施以拳脚的呢? 都相互瞧?不上对方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能忍住不动手。 真让我理解不透。 第139章 找不着北了 首单是破了。 可我那虚怀若谷的心境也跟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一下午就跟神游似的。 浑浑噩噩,根本坐不住。 东瞅瞅、西望望。 谁那儿有点动静,我都得凑过去看看。 哪儿哪儿都有我,好像没我不行似的。 我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自个儿有些飘飘然了。 我暗自在心里问起自己: 怎么我这出个首单,比别人出个万元单还嘚瑟呢? 至于给我拽成这样么? 都快找不着北了。 我这未免也太不谦虚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万里长征刚迈出去第一步,我就这么搂不住了。 这要是将来出个万元单啥的,我这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不行,这种狂气作风要不得,这毛病得改。 问题是,我这会儿确实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 大脑就跟短路了似的,跟客户聊不上几句就把话给聊死了。 整个儿一话题终结者。 一打招呼,全是:“在吗?在干嘛呢?忙不忙?” 一问候,也全是“吃了吗?出去玩了吗?下午午睡了吗?” 跟他妈查户口似的。 人即便回答我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延伸下去了。 或是这话题本身就无聊到不具备延伸的意义。 我若继续一问一答下去吧,人家还以为我是警察呢。 怎么闹得跟审讯似的,净问一些涉及隐私的问题。 可如果不这样,我也只能表现得像个舔狗似的。 不管客户说什么,我都不由分说的一顿狠夸,丫放屁我都得说是香的。 后面干脆给客户自己都整不会了,越聊越尬。 聊到最后,总感觉我跟有所图谋似的。 不然哪儿有这么夸人的? 把煮泡面说成是厨艺精湛。 把养宠物说成是兰心蕙质。 自己无聊时做个diy小手工也要被夸作是心灵手巧。 连上个班都要被硬夸成是什么精明强干。 估摸着要聊到上完厕所后顺便把屁股擦了,都得被强行冠以“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美誉。 我确实是词穷了。 深感会有今日这般窘境,全赖当年读书不够多、读书没读好的缘故。 才会造成今天这般知识面儿储备严重匮乏。 以致从思想到文化,一度空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记得在前天下午的一次培训中,师傅王一飞就曾当众提到说: 要想跟客户达到长期且有效的沟通,并且能够形成共鸣。 除了要具备跟客户相同的三观、幽默的说话方式外,还要学会讲故事。 因为人大多是喜欢听故事的。 这是从孩童时期就养成的爱好和习惯。 小时候是让爸爸妈妈讲给自己听。 长大一些了自己会学着去读去看。 若干年后又会转化成自己的表述风格讲给自己的孩子去听。 周而复始,形成一条规律。 虽说是故事吧,但也是有要求的。 照王一飞的说法就是,你总不能拿安徒生童话或者格林童话里边儿的故事说给客户听吧? 不然人家立马怀疑起你的真实年龄来啦。 对外把自己包装成三十上下的人,照理说也算成熟男性了。 横不能整天还抱着本儿童话故事在那儿一板一眼的读吧? 不说熟读《资治通鉴》和《中国通史》了。 怎么也得从《认知天性》、《人生海海》、《活着》、《百年孤独》这几本书当中挑一个出来看完吧? 里边儿多多少少都包含着一些有关心理学、自我提升、人生哲学和人性善恶的探索与研究。 总会发现一些金句名言供你日后信手拈来的。 不至于说一点儿收获没有。 看书和追剧一样,最能凸显出一个人的偏好和底蕴。 你要问一女孩儿,她喜欢追哪种类型的剧。 人直接告诉你,就喜欢霸总,只喜欢霸总,非霸总不看。 得,那你不用问了。 这一准儿是个严重的妄想症患者。 完全让这种反人类的片子给蒙了眼啦。 估摸着一天24小时里,得有25个小时都在憧憬自己啥时候能遇到一个眼里只有我的霸道总裁或者白马王子呢。 跟朋友闺蜜吃饭时,兹要一聊到各自的择偶观。 那一准儿是那四个字:要求不高。 具体细化呢,也就是疼我、爱我、专一、帅气、健壮、多金、大方...... 嗯,文凭也不能太低,本科以下勿扰。 倒不是学历歧视,单纯是为了日后孩子的基因着想。 车嘛,裸车价怎么也不能低于一百万吧? 不说保时捷卡宴和路虎揽胜,怎么也得闹辆宝马x7吧? 最低配了这是,不然还叫车么? 这间接代表了车主人的身价。 房子嘛,具体看哪个地段。 徐州也分市区和新区。 要是市区的话,怎么也得在彭城广场弄两套大平层,或是在云龙湖周边弄套独栋别墅的。 新区这两年发展也不错。 在大龙湖附近弄套洋房,高低也得是个“昆仑一品”伍的呀,还得是全款。 别回头一看,是套两室一厅的按揭房。 没电梯不说,整层楼的住户百分之七八十还都是老头、老太太那种。 那您可别拿出来现眼啦,这房子您自个儿留着养老去吧。 这人衣品也不能太差。 得会穿搭,得表里如一。 不能在外面的时候人五人六,回到家就袜子一丢、内裤一甩,邋里邋遢那种。 还得舍得给我钱花。 倒也不用太多,一个月的零花够买俩“爱马仕”的包就行。 这算少的啦。 人正儿八经的富太太一个月豪掷几十万、上百万的多了去啦。 到我这儿就俩包的钱,够可以了。 综上所述之外,还得孝顺,还得顾家,还得会说话、会哄老婆开心、懂得让着老婆、凡事儿以老婆为尊...... 哎呀,也就这些吧。 掰起手指头算算,真没多少,要求真不高。 像这类爱做梦的女人,现在社会上可有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可以啥也不是,可以一无所有。 但将来的另一半必须什么都具备,接近于完人。 迫使自己沉浸在为资本所勾勒的完美恋人、完美婚姻和完美丈夫的“爱琴海”中无法自拔。 终日为理想中的那个不断被自己美化和细化的虚拟对象发出“啧啧”的仰慕之情。 做着一场自我陶醉,且装睡到任谁也叫不醒的倾世美梦。 却从未静下心来对自己展开一道自我批判。 批判的话题就一个。 那就是“倘若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你凭什么认为对方单单就会爱上你这样一个要啥没啥,甚至满是缺点的女人”? 答案很简单: 首先两者不够匹配。 其次对男方不够公道。 还有一点就是,这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就算有,大概率也不会砸到你头上。 就算砸到了,倘若你头不够铁,根据高空抛物的物理学原理来看,不给你砸成当场去世,也得闹个颅脑外伤,成植物人啥的。 不然怎么着? 你还指望着人霸道总裁天天守在你的病床边儿,照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篇幅,把希望寄托在奇迹上,静候你哪天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欢欢实实、全须全尾的跟人共同走进婚姻的殿堂呢? 想美事儿吧你! 玩儿勺子把儿去吧! 这绝非危言耸听,也并非是在丑化这一女性群体。 对于销售而言,遇到这类女性算你时运不济,压根儿不要心存幻想,直接筛选就行。 赶上这类人,你也甭跟她说太多片儿汤话,时刻保持安全距离就得。 哪怕对方搔首弄姿的跟你玩儿起了cosy(角色扮演)。 抑或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引导你朝“带色儿”的话题方向扯,你也甭搭理她。 这种女的跟你一网友都能聊得那么开,说明是个男人就行。 人可不是冲你这人来的,人是冲你兜儿里的钱。 你想啊,人都把你当成是无话不谈的情儿了,你还不阔绰点儿的? 让你帮忙给点杯奶茶、送个蛋糕是小的。 等认识久了、遇上个口气大点儿的,你再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人面前充大个儿、装大款,人捧你臭脚的同时,高低得宰你一道。 不为别的,得满足你炫富的心理呀。 第140章 阴谋诡计一大堆 哥,我租的房子到期啦,房东催我交房租。我这工资还没发呢,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千?等我工资发了以后就还你。 得,兹你耳朵根子一软,把钱给丫转过去了。 那你放心,丫这辈子都不会发工资了。 等过一个月,甭管你明示还是暗示,人就一个字:拖。 先是拿单位延发薪水为由搪塞你。 后面又说单位效益不好,老板拖欠工资。 再到后面就是公司破产倒闭,老板卷钱跑了,自个儿连饭钱都没着落了。 你这三千块钱的账还没要回来呢,人又跟你装起无辜、卖起可怜来啦...... 哥,你能不能再借我两千?算是我找到新工作到发第一个月薪水这期间的生活费。一共欠你五千,等我发了工资以后,肯定还你...... 你如果心软答应了,往后就成无底洞了。 人指定认为你是个傻帽儿。 一准儿把你当钱串子了,缺钱就找你。 卖惨理由一大把,找什么不成啊? 父母生病了、亲戚去世啦、骑车被撞了、新公司又倒闭了、欠朋友的钱该还了...... 成,真成。 欠朋友的钱,借钱都得还。 欠哥的钱,只在嘴里还。 你要是心一狠,把丫给拒了。 人就各种哭穷、发难、装委屈,连带着撒娇卖萌。 以及各种不可思议的承诺全出来了。 甚至夸你是个好人,说今生非你不嫁。 还说自己真的不是认钱的主儿,将来彩礼都不要你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 你要还不松气儿,就该轮到人姑娘生气了。 轻则好几天不理你,朋友圈各种寻死觅活、痛诉衷肠。 好像自己一片真心错付了似的。 实际每天都盼着你这摇钱树能开了窍。 不仅反过来与她道歉,还转双倍的钱给她,不然就一直僵着。 反正当初那钱也是借来的,又没规定说必须哪天才能还。 大不了今天拖明天,谁怕谁呀? 这还算有耐心的。 还愿意跟你这儿耗着。 赶上那不讲究的,见你死活不上道,人反手就是一个拉黑。 彼此的感情一夜就回到解放前了。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想打语音过去骂人家都骂不成了。 你去报警。 后经警察叔叔们的核实并确认,对方的ip是在境外。 八成是东南亚某国电诈团伙的一员。 上当的人多了,你既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案子已经报上去了,回去等信儿吧,权当长个记性。 从警察叔叔安慰的话中就不难听出,这案子即便破了,钱大概率也讨不回来。 早不知道经多少人的手给转哪儿去了。 甭说对方在国外了。 就是在国内,这事儿也不好办。 要知道,不管对方以什么方式进行的诈骗,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洗钱。 只要沾上这个,其结果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经几十上百号人的手来“洗”这笔赃款。 即便你后期通过大数据追溯到了最后经手这笔钱的那个人,人要咬紧牙关拒不承认,死活非说这就是正常的转账交易,你能有什么辙? 而且人还不是一笔钱只转一个人。 人诈骗犯明戏着呢。 一笔钱分成几十笔来转,几十笔到账以后再转几十笔。 好比一块儿卡在河道里的石头。 想找到这容易,大不了就把河道里的水抽干了算。 可你要把这石头给打碎成石子儿,或者是粉末,那还找个屁呀? 青天大老爷来了也断不了这案呀! 所以说,远离女色,从你我做起。 平时没事儿多看点儿正能量和人间清醒的励志格言。 别总儿女情长、男欢女爱。 动辄就把自个儿给弄得那么多愁善感、没谁不行似的。 这年头,谁离了谁都照样活。 发昏当不了死,谁也别把谁当盘儿菜。 起码我个人当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做的。 王一飞建议我多去看一些商战片。 或是企业管理、团队建设、留人留心方面的书。 我是不听他的,也没那兴趣。 在我看来,这类书籍有一个共同的标签:职场洗脑。 我这并非乱扣帽子。 事实上早在多年以前,我在沛县的图书馆就翻阅过类似的书籍。 盖因当时我的确有动过当老板的念头。 加上我本身去图书馆就不是为看书,而是为蹭空调去的。 真进去了坐那儿玩手机也不合适。 索性便在标记有“团队建设”那一格子里随便抽出本书来看。 书名叫什么我忘了。 大致讲的就是一些团队赋能、生产管理方面的东西。 说来也惭愧,我看了不到两页就给放回原处了。 除了令人费解的专业术语和一大堆雾里看花的套话外,能叫我看懂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阴谋诡计。 又是如何营造氛围啦,又是如何拿捏员工啦。 怎样才能走到员工心里去、怎样才能从员工嘴里问到你想听的话、怎样可以让员工心无旁骛的忠诚于你、怎样做才能使员工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去你妈的吧! 什么狗屁玩意儿都是。 这不明摆着蒙人么? 我还偏要拣那人间清醒的故事来看。 当年供我搜集各种冷知识和小故事的渠道有两个: 微博和贴吧。 我先是在微博上找的。 搜摸半天才找到一则过去从未读过的故事。 我看里头有提到韩信就点进去了。 看完以后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概齐讲的就是,当年韩信还未发迹时,还是个小流氓的时候,有回不知道跟哪儿“野”累了,靠在一绿荫底下乘凉。 结果不成想,却被树上一熊孩子生给尿了一脸。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向来以“混不吝”着称的韩信在受到这番侮辱后,非但没有惩罚那个朝他脸上撒尿的小崽子,甚至还破天荒的给了丫几个铜子儿,方才徐徐而去。 事后的发展就颇具戏剧性了。 没过多久,一位腰间挎刀的大汉从此经过。 巧合的是,他也选择在这棵树下乘凉歇息。 树上的小孩儿一看,赶忙解开裤腰带,掏出那活儿就朝大汉头上尿去。 出人意料的是,同样是被尿滋了一脸,韩信非但不生气,还塞了钱给他。 这大汉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可没韩信那么好脾气,拔出腰刀,二话不说便劈了过去。 眨眼间的功夫,那动不动就爱朝人身上撒尿的小鬼头便见了阎王...... 看完这则故事后,我足足“傻”了半天,愣没反应过来。 一个劲儿在心里问自个儿,这故事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呀? 直到我看到有一条评论是这样说的: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我才明白过来, 嘿!大爷的诶,还能这么玩儿呢? 该说不说,这古时候的人也够阴的啊。 放现在这叫什么? 赤裸裸的捧杀呀这是! 说到底,这不还是阴谋么? 借刀杀人有什么劲呀,就没点儿光明磊落的给哥们儿看么? 第141章 屠龙少年 说到这儿,我蓦然想起,同样是在那一天,我在贴吧里看到一章令我终生难忘的小故事。 故事名就叫作《屠龙少年》。 作者笔名也蛮“革命”的,叫“万山红遍”。 早先看到这故事名后,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里面讲述的内容八成同古希腊神话故事如出一辙。 譬如: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鏖战九头蛇“海德拉”。 或是借擎天神“阿特拉斯”之手击杀百首巨龙“拉冬”。 总要在其中掺杂那么一点神话色彩和个人英雄主义。 人主导的价值观就是这个。 可等我耐着性子将这则故事一字不落的给看完以后,整个人却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秀丽如画的古老的村落里,生活着一群勤劳、善良、热情,却不甚团结的人们。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俨然已成为供村民们世代安居的乐土。 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四下洋溢着孩子们的笑声、女人织布时发出的札札机杼声和男人顶着日头种地时挥洒出的汗水外,偶尔也能听到乡邻之间因为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而引发的争执声。 总之,这个村子里是不缺乏人间烟火气的。 直到有一天,令人习以为常的平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就给打破了...... 一条恶龙的出现,不仅扰乱了村民们世代享受的宁静和安然,还要求村民在每年固定的日子里必须交出一对童男童女作为献祭的贡品。 如若不然,整个村子都将面临池鱼之祸。 不堪压迫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最终决定,派一名英雄前往恶龙栖居的山洞与之较量。 倘若将恶龙铲除,大家便一致推举这位英雄作为全村的领袖。 在村民的欢呼声中,英雄踏上了出战恶龙的征程。 此去虽九死一生,但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敢精神,英雄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山......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回来。 大家普遍认为,英雄被恶龙杀死了。 迫于恶龙强大的淫威,村民们决定,将派出实力更加出众的英雄前去与恶龙拼杀。 恶龙一日不死,英雄将永不停歇。 令人沮丧的是,每年派过去的英雄,无一例外,其结果永远都是“风从远方来,不见故人归”。 新的英雄再度踏上了迷惘的征程。 殊不知,他的身后却悄悄跟着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少年一路尾随英雄来到恶龙栖居的山洞外,随后便在附近的灌木丛中躲了起来。 少年亲眼目睹了英雄与恶龙搏斗的全过程。 恶龙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倒在了英雄的剑下。 距离恶龙尸体的不远处,还有堆砌如山的黄金和珠宝,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将幽暗的山洞照得透亮。 蹲在灌木丛中的少年发自内心的为英雄所取得的胜利感到庆幸和骄傲,他正要走出灌木丛为英雄表示祝贺,不想下面的一幕却让他大为吃惊...... 英雄三步并作两步走,急不可待的爬上了那座“金山”。 望着周围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英雄的脸上挤出了难以置信且喜出望外的狞笑。 他的眼神不再纯净,笑声也不再爽朗,甚至有些破音。 他的嘴唇也不停颤抖着,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将镯子和串珠套在手腕上。 将项圈和项链戴在脖子上。 将古董玉器夹在腋下。 将金银锭子塞进兜里、抓在手里、含在嘴里…… 连鞋里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恨不得将整座“金山”都搬走,连佩剑都不要了。 少年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蹙紧了眉头,继续观望着...... 很快,英雄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他的颈部、四肢和躯干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逆鳞。 他的手足均蜕化成了狞厉的爪牙。 他的眼睛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他的牙齿也变得格外尖锐。 他嘴唇两边开始冒出鲶鱼般长且粗的须子。 连额头位置也破土般的林立出一对儿龙角...... 英雄变成了恶龙! 躲在灌木丛中的少年这才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历年派去绞杀恶龙的英雄最终一个都没有回来。 并不是恶龙过于强悍。 而是在英雄杀死恶龙以后,被堆在恶龙尸体旁边的金银珠宝所吸引。 在泼天的贪念和接近于无限扩张的欲望驱使下,在背离初心后的本相毕露下,套在英雄身上的光鲜外衣已彻底被恶龙皮上的逆鳞所取代。 这就是恶龙屡剿不灭的原因。 也是英雄至今未归的答案。 第142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晚的加班,是由“火狼”部门的老大———轩哥亲自组织的一场培训开始的。 名为培训。 但对我们这帮新人来说,更像是一场自报家门式的关于个人成长经历方面的往昔回顾。 轩哥的原话是,他今天要讲的这个培训课件儿,早些日子已经给他们“火狼”本部的人讲过一遍了。 之所以不厌其烦的再给拿出来照本宣科的复述一遍。 一是借着两个团队难得凑在一起做活动的机会。 二是受“野狼”部门的老大———虹姐之托。 让“野狼”本部的新人小伙伴也趁此机会聆听下“这位入职‘沃德家’体系5年之久的老员工一路走来的成长历程”。 轩哥那本就黢黑的皮肤在阴沉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更加晦暗。 他人很瘦削,比皮包骨头强点儿。 暴露在两只手臂上的青筋格外醒目。 如错综复杂的管道般交织在一起。 一看就知道,过去一准儿有段日子是从事过重体力劳动的。 果不其然。 在开头一张ppt中,他就有提到自己曾经从事过的一些工作。 其中就有在工地扛水泥和在机械厂抡大锤的经历。 别说,他的工作阅历还挺丰富的。 除了卖过苦力以外,不少行业也都有涉足: 在广州的某电子厂干过质检,后来愣让他们组长给挤兑走了。 搁汽修厂给人做过俩月的学徒工,还没出师就撂挑子不干了。 原因是闻不了那机油味儿,闻了直干哕(yue),有两次差点儿吐人车里。 还曾在老家菏泽那边的一家苍蝇饭馆里给人配过菜。 为练就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刀工,不止一次给手剌(lá)破了相。 整天过着烟熏火燎、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干不到半年又溜了。 后来又想做生意。 便加盟了一家酸奶企业,承包了周边几个小区的业务。 推销员、配送员、老板兼员工,自己一人全干啦。 到头怎么着? 一个月下来,就两单生意。 其中有一单还非说酸奶口味一般化,订完当月的就不订了。 加盟费交了大几千,没想到业绩如此惨淡。 最后没撑俩月,又不干了。 再之后又跑到福建泉州那边打工。 干起了人生第一份销售工作。 上门推销洗衣液。 据说提成点贼高。 一桶两斤重的洗衣液,卖差不多20块钱,提成就占了价格的一半。 要是卖的多,提成点还能继续往上升。 他就冲这个去的。 却没成想,这玩意儿哪有传说中那么好卖? 干不到一礼拜,被业主骂了十几回、被物业堵了两三回。 后来干脆上了小区门卫的黑名单,搁保安那儿都混一脸熟了。 想跟门卫旁边的小卖部买瓶水解解渴,都被保安防得跟贼似的。 有一回甚至还惊动了警察。 不知是小区业主还是物业报的警。 说是有支专门推销洗衣液的团伙,没事儿就跑小区楼道里敲业主家的门。 说是推销洗衣液,也保不齐暗地里是干溜门撬锁的。 提前踩好点,了解业主家的情况。 然后趁某个夜黑风高的日子口,伺机盗窃行凶也没准儿。 轩哥同警察解释说,他们只做上门推销,并没有涉及欺诈和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等违法行为。 显然也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警察告诉他们,上门推销本身并不属于违法行为。 但推销过程中如涉及到干扰居民正常生活的举动,则会被视为骚扰。 经被推销者拒绝后,仍坚持继续推销的行为,甚至对被推销一方进行恐吓、侮辱、跟踪、骚扰等行径,将很有可能被定义为寻衅滋事。 严重者还会被认定为非法入侵住宅罪。 在了解过轩哥所在公司的资质后,派出所也做了相关备案。 给予口头警告后,便放他们回去了。 轩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这不等于提前下了死刑通知书么? 都让警察给盯上了,那还干个屁呀。 他一咬牙一跺脚,当天就递交了离职。 公司人事部门也不含糊,立马给他批了。 并在当天下午就给他撵出了员工宿舍。 轩哥暗自庆幸,幸亏行李不多,不然还真不好收拾。 后面拎着一行李箱、提着一塞满铺盖卷的编织袋,直接就奔附近网吧“刷夜(有家不回、在外闲荡)”去了。 开个机子,从晚上七八点钟一直打游戏到夜里十点。 然后又开始包夜。 总共才花了不到三十块钱。 比搁宾馆里开间大床房合适多了。 事业接连不顺,饱经风霜坎坷后的轩哥,意志也变得更加消沉。 通过网络游戏带给他的刺激和快感,让他一度沉迷其中,以致无法自拔。 后来干脆就抱定心思,打算长期跟“沙家浜”扎下了。 趁着手头还有点儿钱,还够挥霍一段时间的。 心一横,干脆啥活儿也不找啦,就跟网吧泡着了。 干什么能有打游戏自在呀? 之后转念一想,索性应聘个网管干得了。 上班能赚钱、下班离开柜台直接上机打游戏。 工作娱乐两不耽误。 饿了就跟前台弄碗泡面加烤肠,开水什么都是现成的。 困了直接两腿往桌上一搭,外套当棉被,倒头咱就睡。 好景不长。 持续近三个月的日夜颠倒、玩物丧志的生活,不仅给轩哥熬出了一对硕大的黑眼圈。 还因长期的用眼过度和受网吧光源的影响,不幸染上了高度近视和散光的毛病。 原本挺精神一小伙儿,不到三个月的工夫,看东西都重影。 十米开外闹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没事儿还总爱眨巴眼,别提多悴了。 据说那一阵儿掉头发也挺严重,耳道里还爱出油。 吃饭没个准点儿,饿了就尅,各种垃圾食品可劲儿造。 后因饱受失眠的困扰,养成了每晚睡觉前都得喝两瓶啤酒的习惯。 俩月下来,不仅将军肚出来了,还把肝给喝伤了。 做个肝功能检查,转氨酶指标超出了正常值五倍有余,险些得了肝炎。 这可给轩哥吓一半死。 心说自个儿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愣给熬出一身病出来,这还得了? 想到这儿,他果断辞去了网管的工作。 再熬下去,哪天非猝死了不可。 第143章 掉进网贷的坑 恰在此时,母亲一个电话打过来。 说他老爸前几天胸口堵得慌,经医院检查后确诊为急性下壁心肌梗死。 事后又做了造影,发现血管狭窄程度在80%以上,要给心脏做冠脉支架。 医院建议用进口的,大概三万块钱左右。 家里预交了两万多,还差点儿。 问轩哥手头攒了多少钱,看能不能先转个一万过来。 他上哪儿弄这一万块钱去? 算上辞职后发给他的半个月的工资,手头拢共不到3000块钱,上哪儿凑一万去? 轩哥又是个要强的人,不想让母亲失望。 于是便跟过去的同事、哥们儿、朋友挨个儿借了个遍。 结果可倒好,巧合的跟事先商量好似的。 各个跟他哭穷不说,还有倒过来问他借二三十块钱凑合吃顿晚饭的。 另有俩过去玩儿的比较好的哥们儿干脆没回话。 轩哥起先还以为是对方忙、没看见,就又发了一遍消息。 这次还不是问借钱。 而是以关心的口吻询问对方最近工作忙不忙,父母身体怎么样。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消息发出的那一刻,收到的不是朋友的回话,而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外加一段让人看了就倍感心寒的文字: xx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轩哥脸上露出尴尬且难看的笑容。 心说不借就不借,怎么还把我给删了? 也太他妈现实了吧! 另一个朋友干的更绝。 轩哥第一次发出借钱的消息后,这孙子吭都没吭一下,反手就将他的微信拉进自己的黑名单了。 都说: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瞧这哥们儿玩儿的多绝,这是以后都不打算见面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你看你个儿马蛋子的熊样,不借就不借,还拉黑?那(nèng)孬熊嘞!操你妈了我就......”轩哥气得差点儿把手机都给摔了。 他自己也是个心狠手黑的主儿。 为了报复那个把他拉黑的哥们儿,他也是够损的。 直接跟微信里投诉对方之前曾给自己发过黄图和艳照。 原因是“发布不适当内容对我造成骚扰”。 得亏聊天记录还在,不然连证据都没有。 事后不到半小时,微信团队就发来了进度反馈: 确认投诉对象有违规行为,并对投诉对象进行“永久封号”处理。 看到这一结果的时候,轩哥差点儿把肚皮给笑破了。 心里直嘟囔:妈的,让你拉黑我,我能让你好过喽? 说归说,闹归闹,别拿治病当玩笑。 实施报复固然解气,但父亲的手术费该凑还得凑。 这是笔救命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问题是,自个儿手头能拿出来的撑死也就那么多,全转过去也是杯水车薪,距凑满一万还差老鼻子呢。 这该怎么茬儿啊这? 真是他妈应了那句老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所谓“时势造英雄”。 轩哥时运不济的那两年,也恰是国内p2p(点对点网络借款)网贷平台蓬勃发展的几年。 也不知是从哪里刷到的广告还是什么。 他竟意外的收到了一则自称“无需抵押、无需担保、不看征信、年满18即可放款5000—10万不等”的网贷宣传信息。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下载并注册完以后,按照平台的引导填写完相关信息,并提交审核后,不到半个钟头的工夫,可借额度就出来了。 足有八千多。 这对当时的轩哥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要知道,他出来闯荡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多钱呢。 几年下来,他月薪拿得最多的一次才2800,最少的一次还不到1500。 那些黑心的老板自己吃大头,剩那么点儿清汤寡水给员工。 再看看人网贷机构,跟自己素昧平生,面儿都没见过,一上来就放款小一万。 人都不怕你不还。 这叫什么? 这叫有底气,这叫有实力。 这泼天的富贵来都来了,岂有不用之理? 何况当前正赶上急用钱的日子口。 轩哥愣都没打一下,便火速将这笔额度转化为现金提现到了银行卡里。 确认到账后,连同自己先前存下的两千多块钱,一并转到了母亲的账户。 自己身上只剩下最后不到五百块钱,作为回家的路费。 15年前后的菏泽还没有开通高铁,由泉州坐高铁回菏泽是需要中转的。 通常会选择从泉州东站上车,坐到济南西站下车,途中历时10个半小时左右。 到济南后,再乘坐绿皮火车到菏泽站。 麻烦不说,而且光一张高铁二等座车票就价值636.5元。 轩哥掏掏兜儿。 除了有几张皱皱巴巴叠在一起的纸币和五个毛戈子(硬币),加起来一共27块钱。 再加上卡里的472.8元,撑死也才499.8元。 夜里翻翻垃圾桶,捡几个瓶子,备不住能卖两毛钱,凑个五百整。 可距离636.5还差老远呢。 总不能把衣服给卖了,自个儿光着回去? 八成没过安检呢,就让人当神经病给轰出去了。 再说啦,就自个儿这身八百年没换过的烂行头,从款式到磨损度,都已经破旧到没朋友了。 卖给谁去? 免费送给游荡在火车站附近的乞丐当过冬的棉衣还差不多。 不然也只能给街边的路倒儿(喝多了倒在路边的人)当裹尸袋用的了。 临走也算留个体面。 兹当爷们儿积一福报。 眼瞅着高铁票买不起、绿皮火车停运,飞机就更别提啦。 轩哥脑袋里一阵儿嗡嗡的。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他又不愿意留下来继续打工。 工资低不说,每个月光房租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年头找个包住宿的活儿,不是去厂里拧螺丝就是上工地和水泥,气氛消极得很。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穷死饿死也不再进厂、不再搬砖了。 都说:人穷胆子大、干啥都不怕。 这话用在轩哥身上,是一点儿不假。 一筹莫展之际,轩哥心中再度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尝试着又下载了一个网贷平台。 按照平台引导的步骤填写完基本信息后,平台授信居然又批给了他2000多的额度。 这可把轩哥给乐坏了。 心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回可得济了。 不光回家的路费有了,还多出来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