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捕快:万物都有升级面板》 第一章 姜越,断刀的升级面板! 第1章 姜越,断刀的升级面板! 大梁,江州,蝉鸿县郊外乱坟岗。 姜越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有十几个土堆,天是黑的。 这些土堆大小不一,坟头草茂盛,偶尔有蛐蛐的叫声从土堆方向传来,四处凄凉。 姜越闭上眼。 片刻之后再睁眼。 凄凉的场景没变,阴森的坟地让人心里发毛。 “我怎么在这?” 没人回答姜越心中的疑问,但一段莫名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涨潮。 吸收着记忆,姜越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从迷茫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最终接受了事实。 他穿越了! 根据记忆,姜越得知,目前所处的地方是蝉鸿县郊外的乱坟岗。 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世界有武道存在,而且,坊间常传闻有妖魔鬼怪现身,生出一些怪事。 姜越虽然没亲眼见过,但记忆里,不少百姓都对妖邪之物深信不疑。 对此,姜越嗤之以鼻,只当是封建迷信罢了。 什么妖魔鬼怪,只要自己没亲眼看见,都是假的! 姜越的身份是蝉鸿县县衙的捕役,职责相当于蓝星警察叔叔,但地位,却如临时工一样,甚至不如富贵人家的一条狗。 在大梁的制度下,捕役并不属于官职,而是“贱职”,相当于各县的衙门的临时工。 每月给捕役发的钱也不是月俸,而是“例钱”,也称伙食费,只管一人吃饱,不管吃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要养老婆和孩子的捕役就会上街对一些小商贩们要些“感谢钱”,并承诺往后的日子里对商贩们多加关心。 记忆里,姜越这段时间正与同为捕役的老王一起调查一宗盗马案,而昨天,两人恰巧碰到了那伙盗贼偷马的现场。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人赃俱获的机会,可谁知道这伙盗贼中竟有一名钢骨境武者。 那武者非常凶悍,一脚一个,当场便踢死了姜越和老王。 想到这里,姜越扭头看了看四周。 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具没了半边身子的尸体。 从尸体身上的衣着来看,正是老王! 老王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伤口处还有很多虫子在爬。 姜越叹了口气,正巧看见老王的身下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他扒拉一下尸体,发现那是一柄断刀。 每个捕役都有佩刀,经过昨天的大战,姜越的刀丢了,老王的刀则断了。 这把断刀破损严重,断刃只有手掌大小,甚至不如刀柄长。 而先前发现的微弱光亮,其实是一个半透明的面板,就悬浮在断刀上方。 【物品:劣质断刀】 【品阶:不入流】 【等级:1】 【经验:0\/10】 姜越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金手指到账了。 只是,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姜越捡起断刀,面板也随之一起来到身前。 看着面板,姜越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练级的面板。 随意挥刀两下,面板却发生了变化。 【经验:(2\/10)】 姜越惊喜,自己就挥了两下,就涨了2经验。 岂不是说,自己只要再随便地挥几下,经验就满了? 这练级也太轻松了! 正合我意! 于是,姜越在老王的尸体面前,笑着使用老王的刀在空中挥砍。 每次挥动,面板上经验一栏的数字就会比变化。 而当经验满了之后,面板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在【经验(10\/10)】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可升级】的标志。 姜越点了一下,面板给出了物品升级后的信息。 【物品:劣质断刀】→【物品:断刀】 【品阶:不入流】→【品阶:不入流】 【等级:1】→【等级:2】 紧接着,面板一闪,上面的信息完全变成了升级后的数据。 而新的经验,则变成了【经验:0\/100】 这下,再想升级,就要挥刀100次了。 姜越意识到,升级所需要的经验与等级有关,也就是说,随着物品等级的提高,所需的经验会越来越多,而升级的难度也会增大。 回家的路上,姜越意识到一个潜在的危机。 这个世界有许多武力强悍的人,在他们手里,普通人的命如同鸡脖一样脆弱。 姜越也是个普通人,就算手里的武器有升级面板,也不能保证他百战百胜。 就拿昨天那个钢骨境武者来说,对方一脚就能踢死老王,显然在武力上对普通人有绝对的碾压。 可钢骨境武者在整个武道体系中属于青铜段位,上面还有许多更加强悍,更加威猛的武者存在。 面对他们,姜越哪怕手持神兵利器,也觉得不太安妥。 打铁还得自身硬! 这个道理在哪儿都适用。 在左脚刚踏进家门的同时,姜越决定,练武! 只有自身强大,才有坚持自我的底气,才能不委曲求全,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下一刻,贫穷的家境给了他当头一棒,瞬间让姜越清醒过来。 又黑又黄的篱笆圈着脏乱的院子,这就是如今自己的家,连条看门的狗都没有…… 家里的存款不多,只有藏在灶台下的十两银子。 姜越啧了声,心想,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就算想练武,也没地方交学费,更没钱买肉来补充身体。 想要练武,首先得解决经济危机! 姜越想起了最近正在调查盗马案,有个被偷了宝马的富商曾发过一则悬赏,声称只要帮他找回宝马,就可以领到白银百两。 一百两银子! 这在蝉鸿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大梁,悬赏也是捕役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只是,大额悬赏鲜有,有时几年都没人发布一则,而捕役们平时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生命转瞬即逝,有的人,穷极一生也遇不到一次大额悬赏。 想到这里,姜越意识到,这个悬赏是个机会! 同事老王年纪太大,把握不住这个机会,得让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来! 他没有补觉,拿着老王的断刀在家中挥了起来。 每一次挥动,面板上的经验就会增加。 一百次挥刀在想的时候觉得挺容易,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姜越却发现胳膊很酸,尤其是最后十几下,每一次抬手都有些不舒服。 姜越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身子骨还是太瘦弱了。 直到鸡鸣,天蒙蒙亮时,彻夜的辛苦终于换来了回报。 【经验:(100\/100)】【可升级】 姜越没有犹豫,当即选择升级,而这次,面板的变化竟然影响了现实! 第二章 影响现实,狂风刀法 第2章 影响现实,狂风刀法 【物品:断刀】→【物品:牛尾刀】 【品级:不入流】→【品级:九品普通】 【等级:2】→【等级:3】 面板一闪,新的信息在面板上刷新。 同时,姜越感觉手里的刀越来越重。 他向下一看,惊讶地发现,原本的断裂的刀竟然修复了,而且变得崭新无比。 这一幕,实属是把姜越惊到了。 面板竟然把断刀修复了! 这玩意儿竟然能直接影响现实! 真是太酷了! 原本,姜越以为随着等级的提高,断刀的攻击力也会增加,然后像网游那样“一刀999”! 不曾想,自己的面板竟然能影响现实,将这断刀给修复了! 这种无中生有的本事简直是奇迹! 而奇迹,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姜越眼神火热,看向面板。 【经验:0\/1000】 再次升级所需的经验又多了一个零! 果然,随着等级的提升,物品升级所需的经验也会逐级递增。 挥刀一千次虽说有些辛苦,但姜越对牛尾刀下一级的样子十分期待。 只可惜现在不能继续练级,他得先去衙门打卡才行。 各地县衙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在没有任何特殊情况下,每个捕役必须坚持每天报到,随后再去着手自己手里的案子。 像极了地球上的上班打卡。 这个规矩有两个主要作用。 一是确保每个捕役是否有坚守岗位,满勤的人会有额外一两银子的奖励。 二是为了知道捕役在办案的过程中是否遭遇了意外,缺席报到一天,算作失联一天,只要有捕役在没有任何突发状况下失联三天,便会判定为失踪。 衙门里会出现一个新的失踪案,案件也会分发到某个闲着的捕役,能否侦破全看负责捕役的本事。 而失联七天的捕役,则会判定为意外,失踪案继续跟进,一年无果后,失联的捕役将会判定为死亡,而那个关于他的失踪案,只要负责的人申报,就能将其变成悬案。 案件会封存在专门储存档案的档案室里,有人专职看管,以备往后需要。 今天是五月底,过几天就到了每月发例钱的日子,姜越自然不会错过。 对于现在来说,满勤奖励的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 洗漱一番,姜越拿着牛尾刀出门,直奔衙门而去。 往常这个时候,他总是和老王一起去报到,两人在路上聊天打诨,整天浑浑噩噩地活着。 如今,老王死了,姜越心里却满是希望。 他想看看手里刀的极限在哪? 升级面板都出现了,肯定是有满级的存在,姜越想看看这把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姜越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虽继承了原本身体的记忆,但他仍好奇这里的一切。 高山,骏马,武功,江湖…… 去衙门的路上,路过清晨的集市,姜越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很多东西都有升级面板! 比如集市上的橙子,就有一个面板漂浮在上方。 【物品:橙子】 【品阶:普通】 【等级:满级】 姜越推测,对于水果来说,从播种到施肥,这个过程就是一个升级过程,而最终的果实则如同这颗橙子一样,满级! 明白了这一点,姜越当即决定,得想办法把那些能升级的东西都弄到自己手里! 到这,又遇到了那个让男人悲哀的问题。 缺钱。 就算再发现一个可升级的物品,姜越也没钱把这东西买下来。 至于偷或者抢,姜越干不出这事。 衙门里。 姜越报到后,便对管理人事的杨大牛说明了老王的死掉的消息,并将具体的位置告诉了对方,方便于收尸工作。 收尸的工作,则有义庄的人来接手。 这也算是在衙门工作的一个好处,死后会有专人收尸,不至于暴尸荒野。 目前,姜越仍负责抓捕“盗马案”的盗匪团伙,于是报到之后,他便用查案的借口离开了衙门。 回到家,从灶台下取出一个蓝色的布囊,里面包着仅有的存款。 十两白银。 原先的姜越是要用这些钱讨个媳妇,现在的姜越要用它去公共武场里碰碰运气。 说不定会有好心的武师,愿意只收十两银子教他一点武功。 不学武功,根本无法抗衡小偷团伙中的钢骨境武者,除非手里这个可升级的刀能变成一把满弹夹的ak47。 那样的话,就算再来三个钢骨境强者,也不过动手指扣扳机的事情。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枪械,若是有,姜越高低得给这些人露一手。 给那些武者一些热武器的震撼! 蝉鸿县城有一个公共武场,是县令专门在县里划分的一个区域,提供给那些会一点武功,但并实力并不出众的武师一个免费的摊位。 在这里,武师们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武学,由那些去不起正统武馆的人凭心情挑选。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治安办法。 因为这些武师大多都是武馆看不上的人,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挣钱的路子,就是把这些人往绝路上逼。 到那时,这些人肯定会四处作乱,将蝉鸿县折腾得鸡犬不宁。 公共武场不大,人却不少,有的人既教武功,又卖兵器,吆五喝六,只为了博取过客的眼球,还有的人自顾自地打拳,心无旁骛,一眼便认出是迫于生计而来的武师。 武场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姜越夹在人群中,一路走,一路找。 每每遇到教刀法的武师时,他就停下来,问对方十两银子能否学上两招。 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不过,苦心人,天不负,可算让姜越找到了一位愿意传授武功的师傅。 这师傅名为黄雄,汴州人,教的是狂风刀法! “我这刀法仅有五招,却讲究一个连续猛攻,所以要你融会贯通,信手拈来,你可明白?” 黄雄是个肌肉男,练武的人都这样,肌肉鼓起,身材高大,汗多体臭。 姜越连忙点头,原本以为十两银子学三招就差不多了,不曾想能学五招。 简直赚麻了! 见姜越点头,黄雄伸手道:“但你得先交钱。” 姜越将银子递了过去,决心要将这五招学个滚瓜烂熟,能凭肌肉记忆打出来的那种! 黄雄收下钱,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对武道了解多少?” 对于武道,姜越凭借记忆是有一些了解,但一想到装小白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便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都不懂。” 黄雄怔了怔,几番欲言又止。 同时,他看姜越的眼神也变了。 姜越一个人,拿着把刀来到武场求学,却说自己什么都不懂? 这是把人当傻子吗? 看看这抓刀的姿势,多专业,一看就是常年用刀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说自己对武道一点了解都没有,黄雄是不信的。 不过,既然收了钱,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只是费唾沫的事而已。 第三章 狂风刀法 第3章 狂风刀法 “官有九品十八级,一品宰相,九品散官!武道则分三等九境,九境分别是:钢骨境,锻打境,通劲境,化劲境,神力境,拔山境,宗师境,脱凡境,天王境。” “九个境界又可以笼统地分为三等,化劲境之前为下等武者,也叫三流高手,而化劲境,神力境,拔山境的高手便是中等武者,可唤作二流高手,剩下的,则是上等武者,是乃人中一流,纵横世间,遇事裁决仅凭自身喜好,可凭自身武力与朝廷对抗。” 黄雄讲有条不紊的讲着,听讲的姜越愈发精神。 这味太对了,就跟看玄幻小说一样。 正如姜越所料,黄雄对武道的了解比他这个门外汉多。 从黄雄嘴里,姜越知道了不少关于武道的事情。 比如武者们在日常的交往中,没人会称呼自己或者对方为下等武者,因为这样不礼貌,容易引起流血事件。 往往都是用对方的境界加上“高手”称呼,像钢骨境高手,锻打境高手之类。 姜越活学活用,当下便问道:“那黄师傅,你是什么境界的高手?” 黄雄也不隐瞒,直说道:“钢骨境。” 钢骨境? 姜越心想,那伙盗马贼中最强的战力也是钢骨境,实力应该与黄雄差不了多少。 “讲得也差不多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狂风刀法吧。” 姜越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只见黄雄右手抓刀,吐息一次后便使起招来。 他动作矫健,腰马合一,每砍出一刀,都有清晰的破空声伴随,凶猛暴烈。 五招之后,黄雄并没有停下,反而用之前使用过的招数进行衔接,就如他所说的那般,招数不断衔接,攻击如狂风骤雨。 姜越明白,若想领到悬赏,肯定要与那钢骨境的悍贼正面交锋。 他把黄雄设想为敌人,发现面对这么快速的攻击下,不出三招,自己就会被砍得皮开肉绽。 这便是武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嘶。” 姜越倒吸了口凉气,黄雄也停招收刀。 “现在,我一招一招使出来,然后你模仿一遍,我来纠正你的问题,待你熟悉之后,多加练习便可掌握刀法。”黄雄道。 狂风刀法一共五招,每一招单拎出来都不是很难,难的是将其融会贯通,连续不断地使出来,达成配合。 黄雄再次提刀,一招一式地使了出来。 第一招,迅风! “这一招是自上向下斜劈的刀法,目标是敌人的脖颈与肢体。”黄雄解释道。 姜越发现,黄雄握刀的手法与寻常人不同,这个细节是之前没注意到。 很快,他便明白了这种握法的原因。 只见黄雄手腕一转,刀锋横切,迅猛异常。 原来,独特的握柄方法是要方便于招式的变换,减少变招时的卡顿,从而最大限度的追求流畅! 方才,便是刀法的第二招,平切风! “这招是第一招的补足招,是以横切的方式对敌人的腰部以及腿部进攻,与第一招连起来可作连贯动作,也是容易上手的连招,你来试试。” 说完,黄雄走到一旁,姜越捏刀上前。 注意到姜越的捉刀手势,黄雄感到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姜越竟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黄雄在武场教过一些学生,却从未有人在第一次实操注意到握刀细节,姜越是头一个。 这让黄雄有些满意。 狂风刀法的前两招上手容易,可以说是有手就行,姜越展示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黄雄则在一旁教导,每到姜越细节出错的地方,他都会叫停下来,当场纠正。 而在练习刀法的途中,牛尾刀的经验也在增加。 一天下来,经验已经过半。 下午,黄雄便让姜越先回去,要他回去好好休息,顺便多吃些饭菜补充体力,顺便消化一下今天所学,明天再来。 初次接触武学,姜越感到十分新鲜,临走前,他特意向黄雄要了一份完整的刀法秘籍,想着晚上睡觉前预习一下。 黄雄没有拒绝,反而觉得姜越为人上进,是个不错的苗子。 练了一天,姜越的右臂没有其他感觉,但他有预感,明天一觉起来,这条胳膊一定是又酸又痛。 县衙每天是管一顿晚饭的,姜越想着家里反正也没什么吃的,便去了衙门。 衙门今天的伙食不错,酸辣白菜搭配馒头。 虽然管饭,但衙门只管吃饱,不管吃好。 往常这个时候,姜越总是和老王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 如今老王死了,他也没了伴,便独自蹲在角落,碗放在地上,一手拿馒头,一手抓筷子,喂一口菜,咬一口馒头。 姜越每次都咬很大一口,这样,嘴巴会被食物塞满,吃起来有一种满足感。 吃饱后,姜越刚准备回家,听到一旁的同事在聊有关盗马案的消息。 他停下了,静静地站在一旁偷听。 “今天马行那又被偷了一匹马,还是悍云宝马,陈老板把悬赏都提高到500两了!”捕头张葱说。 “悍云马?500两?这马都能卖八百两,为了500两去找钢骨境武者的麻烦,真是嫌命长了,老王都死在人家手里,我还是老老实实办自己的案子吧。”一名捕役说。 听到这里,姜越有些意外。 没想到那些盗马贼竟这般胆大,竟敢对陈家马行下第二回手! 就算有个钢骨境武者做靠山可以有恃无恐,但马行内也有不少武者看家护院。 陈家马行雇佣的武者,大多也是钢骨境高手,姜越想不通,有这么多高手在,还能让一伙盗贼连偷两次。 偷两次也就罢了,两次还都能成功,而且还偷得都是名贵宝马! 姜越记得,马行第一次丢失的宝马,是一匹市价三百两银子的红卢马,而今又丢了一匹价值八百两的悍云马,合起一算,陈家马行已经亏了一千一百两银子。 姜越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那些马行的守卫。 真是一群吃干饭的。 姜越偷听的事很快被同事发现,大家对视了一眼,捕头张葱提醒道:“姜越,县太爷让你有空去找他一下,是关于盗马案的事。” 老王因为查案死了,盗马案肯定要从盗窃案升级成命案。 姜越知道,要想继续查下去,就要承担风险了。 在大梁,若是某地发生了命案,捕快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是有时间限制的,称为“比限”,简称“比”,一般的案件五天为一比,而重大命案的则是三天为一比。 时间一到,若是破不了案,捕役们就要受到上级责罚。 现在这个关头,姜越多半能猜到县令要找自己说什么…… 第四章 盗马案(一) 第4章 盗马案(一) “本来就是一宗普通的盗窃案,但现在闹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个捕役,我决定把这个案件升级成重大命案。” 县令杨秋同不紧不慢地说着,而后又补充道:“所以,姜越,你退出吧,这个案件我会找其他人来负责。” 事情还是超过了姜越的预料,县令竟然要将盗马案要升级成重大命案。 重大命案的比限时间只有三天,三天要破案并将那钢骨境武者追拿归案,这件事对姜越来说,难度巨大。 不过,为了那悬赏,姜越仍想尝试一下。 原因很简单,若是放弃盗马案,姜越便不能再擅自调查,要不然的话,大概率会被人以“妨碍办案”的理由关起来来。 到那时,非但领不到悬赏,还得吃一顿打。 捕役犯错,县令必会重罚,杀鸡儆猴。 现如今,若是继续调查,必然要遵守大梁“比限”的规则。 三天时间,要是破不了案,结局也是领不到悬赏,外加一顿责罚,责罚的内容,大概率是打。 仅仅犹豫了一瞬,姜越心中便拿定了主意。 这案子,绝不能放弃! 那笔赏金是一个翻身的机会,自己必须把握住! “这是我的案子,我一定要破了它!”姜越看着杨秋同,态度坚决。 杨秋同没想到姜越这般犟,以为他是想为老王报仇,心里不禁多了一分看重。 不过,重视归重视,这盗马案就不是姜越一个小捕役能解决的,单说那钢骨境的武者,姜越就绝不可能战胜。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杨秋同指着桌上的文书说:“我正在写盗马案升级的说明,等我写完,盗马案就会正式升级,到那时,负责案件的捕役是要比限的,三天时间,你确定你破的了案?” “要是破不了,按照规矩,我可要罚你,所以……”杨秋同说话虽然含蓄,却将利害关系挑明。 姜越没有犹豫,当即答道:“所以我只要在三天内破了案,抓那些人归案,就万事大吉了。” 杨秋同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自己明明是在这劝退姜越,怎么起了反作用? 再看姜越一脸认真的表情,杨秋同被这份坚决的态度打动。 “唉,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阻拦,这份文书我今晚就能写完,明天派人送去江州,从明天开始,盗马案就会升级成重大命案,也就是从明天开始,你只有三天时间了。”杨秋同说道。 姜越点点头,告辞后扭头朝外走去。 他不急着回家,要先去整理一下盗马案的相关资料,方便后续调查使用。 …… 盗马案是一宗连续盗窃案,算上今天陈家马行丢失的悍云马,目前已经有四匹马被偷。 第一次案发时间是半个月前,一个在客栈歇脚的游客第二天发现自己的马没了,在县城里寻找两天无果后报了案,第二次案发时间是第一次案发后三天,是陈家马行第一次丢马的日子。 同样是第二天才发现马丢了,但不同的是,陈家马行看守众多,却没有一个目击者。 又过了三天,王家马行丢了一匹五个月大的马驹,市值30两银子,而后,那些盗贼便销声匿迹,直到第四次盗窃被姜越和老王撞到,这次没有丢马,却让两人把命丢了,这才让魂穿而来的姜越有了身体。 从穿越到现在,仅过了两天时间,陈家马行又被盗了。 这个世界没有电,没有发动机,更没有汽车,马就是这里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也是最容易被盗走的财产之一,毕竟只要会骑马,解开拴着的马绳,就能直接将马骑走。 姜越判断,这伙盗马贼是一伙专业的盗贼,能两次从陈家马行得手,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应该还有一条专门的销赃渠道,每次盗窃成功之后,他们就会用一到两天的时间进行销赃,然后第三天物色新的猎物,寻找时机继续盗窃。 所有被盗的马匹都没有在市场上再出现,姜越怀疑是那伙盗马贼是将马匹送去了其他地方。 他找来地图,发现蝉鸿县地理位置偏僻,距离最近的县城有七百里距离。 这么长的路,骑马要跑五六天才行。 而盗马贼作案的间隔时间为三天,时间对不上。 姜越在地图上找着,想看看蝉鸿县附近有没有什么瓦寨或者其他落脚点。 可寻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一处位置符合盗马贼销赃的地点。 至此,姜越得出一个结论。 那些被盗的马匹,可能还在蝉鸿县内! 看完资料,姜越把它们整理到一块儿,然后翻起了狂风刀法的秘籍。 今天学了两招,还有三招未学。 第三招:上挑风。 第四招:冲刺风。 第五招:背转风。 第三招和第四招也很简单,就是上挑和刺。 姜越拿刀练了一下,发现第一招和第二招衔接之后,衔接第三招的时候,会有明显地停顿,非常不顺。 他试了很多次,发现该卡顿的地方还是卡顿,没有因为熟练而改善。 回想起黄雄演示刀法,姜越清楚的记得,对方使招的时候非常顺畅。 显然不是刀法的问题。 “面板!” 心念一动,牛尾刀上的面板缓缓出现。 【物品:牛尾刀】 【品级:九品普通】 【等级:3】 【经验:679\/1000】 看完面板,姜越决定晚点再睡。 牛尾刀还差321次挥刀就能升级,姜越决定今晚就肝满经验! 拿起刀,他继续练习起狂风刀法的前两招。 …… 半个时辰后,姜越停了下来,牛尾刀的面板也出现了变化。 【物品:牛尾刀】→【物品:牛尾刀】 【品级:九品普通】→【品级:九品普通】 【等级:3】→【等级:4】 【特殊效果:每次挥刀可叠加力量,最多叠加十次。】 姜越:!!! 面板上出现了一条新的文字! 姜越没想到自己给刀练变异了,竟然出现了【特殊效果】。 每次挥刀叠加力量! 这岂不是越打越猛?! 虽然只能叠加十次,但也相当不错了。 这下,姜越困意全无,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这新效果的威力。 无意中一瞥,姜越发现了一个新的面板。 【物品:汗液】 【品级:无】 【等级:满级】 【特殊效果:无】 这面板就悬浮在胳膊上方,竟是姜越手臂上汗珠的面板! 手臂上的汗珠是刚刚挥刀时热出来的,竟也出现了面板! 看着面板,姜越猜测,每种物品都有面板,但不是每个都有,好比今天看到的那一车橙子,几百个橙子里,只有一个橙子拥有面板! 姜越看向放在桌上的狂风刀法秘籍,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第五章 盗马案(二) 第5章 盗马案(二) 在数理统计中,有一条重要的统计规律:假设事件在实验中发生的概率为p(p>0),那么,在无数次实验中,至少有一次发生的概率为p=1-(1-p)n。 当实验的次数n越大,pn会越来越趋于1,即成为必然事件! 也就是说,只要姜越手中关于狂风刀法的秘籍够多,就会有一个秘籍带有升级面板! 同理,这个理论也适用于任何事物! 姜越想到,如果自己复制秘籍,早晚会获得一个带有升级面板的秘籍,那么,原本普通的秘籍迟早有一天肯定会被自己升级为更厉害的东西! 而复制秘籍的办法很简单,手抄就行! 姜越决定,等有了空闲时间,一定要试上一试。 提着刀,来到屋外,在一棵杨树前停下。 姜越想看看力量叠满后的牛尾刀威力如何。 他先用全力砍了一刀! 梆! 树干上立刻出现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很清晰,上手后能摸到明显的凹槽。 这是没有叠加力量后的威力,姜越要将这道口子当成参照物,与牛尾刀叠满后的威力做对比。 他换了个方向,吹了口气,一刀接一刀砍了起来。 梆……噌…… 从第三刀开始,姜越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牛尾刀的威力增加,第十刀时,牛尾刀的刀刃已经能完全嵌入进树里,留下的痕迹比第一刀宽一指,深十倍! 这一刀要是砍到普通人身上,当场就能将其砍成两截! 叠加了九刀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姜越的想象,要是叠满十刀,怕是会更加恐怖。 姜越再次举起刀,挥出了第十一刀! 咚的一声过后,树干上传来明显的撕裂声音。 这一刀在树干上留下了很长一道口子,比先前那一刀留下的伤口大了两倍! 姜越感觉,自己要是再来一刀,就能将这杨树直接砍倒。 “嘶,这威力,竟恐怖如斯!” 收刀归鞘,姜越朝屋内走去。 满是刀伤的杨树逃过一劫。 …… 第二天清晨,姜越照常在衙门报到,随后用查案的理由离开了衙门,直奔公共武场而去。 刚到,便看到黄雄已经在等着了。 他肌肤上有许多汗珠,想必是已经晨练过了。 “昨晚有预习后面的招数吗?”黄雄不紧不慢的问道。 姜越想起昨晚遇到的困难,疑惑的问道:“我第一招连续出第二招的时候很容易上手,但是只要连续到第三招,就有明显地停顿,动作不连贯。” 对此,黄雄似乎早有预料,回答道:“不错,每个练习狂风刀法的人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姜越追问。 黄雄解释道:“因为第三招并不是第二招的连续,强行在第二招之后使用第三招,必然会出现停顿,动作不连贯等一系列的问题。” “狂风刀法中的每一招,都可以看作一个单独的环节,将这些环节联系起来,流畅的使用,便是狂风刀法,而招数之间生硬的变换,会降低刀法的流畅,而解决的办法,便是在变招的环节中穿插其他招数,从而达到高流畅,连续不断的攻击方式!” “刀法中的第一招迅风,这是一个万金油的招数,只要在第二招和第三招之间插入第一招,就可解决生硬卡顿的问题。” 姜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地说:“就是连招从1,2,3,变成了1,2,1,3……” “对,也不全对!”黄雄声音洪亮,接着说:“昨天我故意没有告诉你这个问题,就是为了让你意识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不能一味地追求死板的连招,在实战中,你的对手可不会站着给你打,一切招数都要从实际出发,讲究一个随机应变。” “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必须要对招数融会贯通,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招,就能出什么招,不要被刻板的招数套路所限制。” “用连续不断地攻击,似狂风骤雨一般压制对手,这便是狂风刀法的精髓!” 经过黄雄的指点,姜越恍然大悟。 跳出刻板的连招的方式后,他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假设自己现在被敌人前后夹击,是要用第一招迅风和第六招背转风来反攻,但这两招无法连接着使用,只需要在中间加一个其他招数便可。 口头教导完毕后,黄雄便开始监督姜越练习,并像昨天一样细心纠正。 时间过得很快,在姜越一次又一次的挥刀中到了下午。 自从升级后,牛尾刀的经验条又多了一位数。 【经验989\/】 如今升级所需的经验值已经变成了一万! 也就是说,得挥刀一万次! …… “黄师傅,我一会儿还有事,今天就先到这吧。” 天色不早了,姜越今天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去办。 他要去走访陈家马行,调查一下关于“盗马案”的事情。 黄雄看了看天,皱眉问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非要现在走吗?” 黄雄在公共武场教了不少学生,有很多人都是因为太累而放弃了练武。 他以为姜越也是如此,便想劝劝。 武道一途,难在持之以恒,很多人并非没有练武的天赋,而是无法坚持。 功夫,是用时间磨炼出来的,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武道一途,长路漫漫,岂是朝夕能望到头的? 姜越倒是没想那么多,道:“是有要紧事要做,不能耽搁。” 自己只有三天时间,必须给屁股扭上发条,一刻也不能停! 黄雄没有多说什么,他只管将自己的东西都教出去,姜越愿不愿意下功夫苦练,就不关他的事了。 “那好吧,明天早点来。” 听到这话,姜越也想到了这茬。 最近这几天要查案,时间紧,任务重,能挤出一点时间是一点。 “黄师傅,明日能不能在鸡鸣时来武场,我最近几日有很多事要办,既然下午练不了,想早上早点开始。” 黄雄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 姜越一喜,告辞黄雄后便朝陈家马行走去。 …… 陈家马行在蝉鸿县城的外围,马行的老板陈池羽是蝉鸿县排名前五的富商,只是这家伙最近有点倒霉,那伙盗马贼在他的马行里偷了两匹宝马,让这家伙损失了千两白银。 便是他发出悬赏,声称只要有人帮他找回宝马,就给予丰厚的报酬,之前是一百两,昨天涨到了五百两! 来到陈家马行,姜越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只见每隔十米就有一位肌肉猛男站岗,而且都带着兵器,有的带刀,有的佩剑,有握着铁锤,有捏着长枪。 这些人一看就是武者,将马行守得密不透风。 看来,陈家实在是被盗马贼偷怕了! 第六章 盗马案(三) 第6章 盗马案(三) 姜越带刀走到跟前,立刻便引起了几位武者的注意。 他们同时摸向兵器,警惕的看着姜越。 若是姜越硬闯,随时准备动手! 姜越也不当谜语人,从腰间拿出捕役的令牌,高高举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瞧见捕役的令牌,那些武者默默地松开了握着兵器的手,目光却从未离开姜越的身上。 “差爷,有事吗?”一名武者上前问道。 这些人虽是武者,但在马行工作,也要遵守世俗的规矩。 见着县令,他们得叫“县太爷”,见着捕役,客气一点就和平民一样称呼其为“差爷”或者“捕爷”,不客气地便是直呼其名。 捕役虽是“贱职”,但背靠县衙,在民间具有一定的地位,更有甚者将捕头称为“五老爷”。 大部分三流武者也愿意给予捕役几分薄面,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你家老爷在吗?我是负责调查盗马案的,今天来,是想问一些关于案件的细节。”姜越说。 “还请差爷在原地稍候片刻,我先去通报一下。”武者说。 姜越“嗯”了一声,在原地静候。 那武者和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扭身走进了马行的大门,人刚走,原先在他左右的两名同事便靠近了一点站位,缩小了之间的空缺。 姜越环视了一圈,被陈家严防死守的阵仗震惊,同时,他又想起那个问题。 陈家马行的防守这么严密,那伙盗马贼是怎么把马偷出来的? 盗马贼中有钢骨境武者,但仅凭一个钢骨境武者,是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武者的,更不可能在这么多武者的防守下悄无声息的将马盗走。 怀揣着这个疑问,姜越走到距离最近的武者跟前,问:“兄弟,问一下,你们一直都是这阵仗吗?防守得这么严,不怕吓到来买马的顾客吗?” 那武者犹豫了一下,道:“差爷,这是因为最近的盗马案,陈老板才临时增派的人手。” 姜越“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知道以前有多少人站岗看守吗?” “以前白班是每三十米一岗,一班十五人,夜班十五米一岗,一班三十人。” 盗马案的案发时间都是在晚上,虽然马行以前的守卫不如现在多,但以前晚上也有三十人站岗。 值夜班的有三十人! 这可不是三十条狗,而是三十个武者! 那伙盗马贼想要在这般严密的防守中把马偷出来,难如登天。 要知道,马可不是猫狗崽子,揣进怀里就能掩人耳目。 马这动物,可是个吸睛的大家伙。 姜越一顿,转念又想道,除非……这些站岗的武者里有盗马贼的同伙,双方里应外合,才有可能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中将马偷出来,且不惊动任何人。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马行内传来。 姜越闻声看去,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马行内走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人体态不歪,目测个子接近一米九,浓眉大眼,有着一副憨厚脸庞,他穿一件丝绸单衫,腰间挂着一个白色的玉佩,显然生活在富足的环境之中。 而他身后,则跟着刚刚进去通报的那名武者。 姜越不用想也知道,面前这人,就是陈家马行的高层领导。 那武者出门后便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中年人则主动朝姜越迎了过来。 他十分客气,见面笑道:“鄙人陈石,是这家马行的管事,也是陈家的管家,我家老爷今天不在马行,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我就行。” 姜越点头,开门见山地问:“能带我参观一下你家马行吗?” 他想看看,从安置马的仓库到马行的出口有多远距离。 “行啊,那就由我带差爷参观一下。” 说罢,陈石便带着姜越走进了马行。 入门后要经历一条很长的土路,两旁绿意葱葱,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见一棵大树,明显是故意栽在这里的,来到路的尽头,眼前的场地变得开阔起来,一个又一个篱笆圈出一大片独立的空间,里面却没有一匹马。 陈石指着这些圈,解释道:“这些都是平时跑马的地方,每天会有固定的时间让马在这里运动,平时所有马都待在仓库里。” 姜越扫了一眼,跟着陈石继续走。 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两人来到五栋巨大的仓库跟前,此时空气中的臭味已经很明显了,附近的地面上也有铲土的痕迹,想必是有些马曾在这里上过大号。 每个仓库的侧边都有一个棚子,底下堆放着很多干草和麦穗。 “这些都是每天要喂马用的……” 在陈石说话的时候,姜越看见最远处的仓库门口,有个穿着粗衣的人正推着一车绿色的草料走进仓库。 “陈管事,你们马行有没有后门?”姜越问。 陈石摇头,道:“马行是没有后门的,唯一的门就是我们刚刚进来的大门。” 闻言,姜越眉头微皱。 从正门到现在的位置,最少都有几千米,那伙盗马贼是怎么把马弄出去的? “那平时晚上有人在仓库前守着吗?”姜越又问。 “有的,都是从小就被陈家培养的武者,还有些是我家老爷的亲戚,一般的守卫是不能走到这里的。”陈石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里,姜越更疑惑了。 他跟老王遭遇过那伙盗马贼,其中只有一个钢骨境武者比较凶悍,剩下的其余人都很普通,绝无可能在这般严密的防守里将马偷出去。 不说别的,就光把马从仓库拉出来,再到刚才进来的门口,就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人力。 陈家防守如此严谨,若是有人偷马,势必会被人发现,这么多武者,分分钟就能把那伙偷马贼拿下。 看着陈石面带微笑的表情,姜越在其身上感受到一丝怪异。 按理说,马行接连丢了两匹宝马,身为管事的陈石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但他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似乎对丢马的事毫不关心。 难道他是马行里的内鬼? “陈管事,马行被偷了两匹宝马,想必损失惨重,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姜越好奇的问。 陈石脸上的笑容一收,叹气道:“说实话,这件事和我没有多大关系,马行被盗的时候我正在家乡照顾老婆,今天才回的蝉鸿县。” 回蝉鸿县? 姜越默默的看着对方,心里暗自揣测着…… 签约站短已来,各位看客可以投资,周一走签约程序,狠狠的赚一笔起点币! 第七章 盗马案(四) 第7章 盗马案(四) 陈石离开马行的时间正好是马行被盗的时间。 他是这里的管事,对马行内部肯定十分熟悉,而且个人也有不小的权利…… 假设那伙盗马贼在陈家马行有一个内应,陈石简直不要太适合! 姜越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他。 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势必是会有不断地怀疑与猜测,用眼睛发现证据,推翻一切怀疑,最后留下的,一定是真相! “得找个机会和陈家家主聊聊有关陈石的事情!” …… 离开陈家马行后,姜越便回了衙门。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他独自又朝衙门外走去。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男声。 “小姜!” 姜越回头,瞧见捕头张葱正朝自己招手,他周围,则围着五六个衙门里的老油条。 这些人整天混在一起,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街上找小贩们要“感谢钱”,毕竟不用吃苦,还能被人点头哈腰地供奉着。 尤其是听着小贩们一口“爷”接一口“爷”地叫着,有种人上人的感觉。 “干嘛?”姜越问。 “老王虽然走了,但你还有大家伙,没事多来聊聊,手头上要是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哈。”张葱笑着说。 根据记忆,姜越知道这张葱不是好人,他在衙门内搞小团体,孤立其他不愿意阿谀奉承的捕役。 蝉鸿县衙门里,每年都有新人捕役被张葱排挤走。 此时他莫名其妙的示好,背后肯定另有猫腻。 “一会儿去街上走走呗,晚上再找个地方跟哥几个喝点?”张葱虽然笑着,姜越却看不到半点善意。 张葱话里的重点在前面。 他是在邀请姜越和他一起上街去收“感谢钱”。 姜越不喜欢捧别人的臭脚,也对收保护费不感兴趣。 他挥手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姜越这碰了一鼻子灰,张葱的脸当即拉了一下,冷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越不甘示弱的看着他,然后问道:“有何指教?” “你也知道,我在这个县衙里是个什么身份,有时候,我的话比县太爷还管用。“张葱阴着脸,补充了一句:“叫你去喝酒,是给你面子,你张扬自己的个性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姜越表情一变,直视着张葱的眼睛,清晰的说道:“我姜越一生行事,何须看你脸色?” 对面,张葱努着眼睛,对着姜越指指点点:“硬气是吧,有你哭的时候!” 姜越平静的看着他,扔下一句“等你”之后,转身向外走去。 张葱被姜越气的不轻,脸红脖子粗的,好似快要憋死了一般。 他本想像对其他人那样对待姜越,然后将其收归帐下。 这样,万一姜越破了盗马案,他也有理由去沾个光,让姜越孝敬孝敬。 谁料姜越刚直不阿,根本不给他面子,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张葱吃了瘪,默默在心里给姜越记了一笔。 往后日子还长,帐要慢慢算! 张葱回到小弟的簇拥中,小弟们从他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姜越并没有给张葱面子。 一名叫刘蛋的捕役骂道:“不知道姜越神气个什么,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刘蛋是张葱前年收下的小弟,平日里就一直跟在张葱身后,对他来说,张葱的话仿佛圣旨一般,让他干嘛就干嘛。 平日里的马匹并不是没有收获,张葱总会给刘蛋一点好处,这是只属于刘蛋的特殊照顾。 “说不定人家是觉得自己能破案呢。”另一个狗腿子开口说道。 刘蛋立刻反驳:“他能破个屁,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不说别的,就姜越那小身板,人家那个武者能打他一百个!” 说完,刘蛋看向张葱,道:“老大,先不说别的,要是姜越过几天破不了案,县太爷肯定会罚他,到时候,咱哥几个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狠狠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这话一出,周围的其他狗腿子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他们中大部分人跟张葱的时间都比较早,但混的都没刘蛋好,正是因为不如刘蛋会说话。 刘蛋这两年在张葱这里吃了不少好处,这些人都很羡慕。 现在正好有个表现的机会,每人唯恐落后。 盗马贼里有个武者,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狠角色,老王都在他手上报销了,姜越又能如何? 此刻,在张葱一伙人的眼里,姜越只剩下两种结局。 一是后天破不了案,被毒打一顿。 二是这两天找到了那伙盗马贼,被那武者一拳打死。 这两种结果不论如何,都是姜越活该! 张葱等人简单地吃一点东西,便结伙离开了衙门。 今天,又有几个小贩们将要倒霉。 ………… 翌日,天还未亮,姜越便已经赶到了公共武场。 黄雄已经在这里候着了,两人稍微聊了几句,便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经过两天的学习,姜越已经掌握了狂风刀法的全部招数,今天是他跟黄雄在一起练刀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得自己回家练了。 今天训练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自然也提前结束了。 “我能教你的都教了,刀法也给你了,就这么五招,你回去继续练,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名武者。” 黄雄嘴上说着,手抓着烂布条擦去脖子周围的汗液。 姜越也用烂布擦着,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对他来说,盗马案最大的难题并非是找到那些盗马贼,而是如何对付那个钢骨境武者。 虽然他的实力有一定进步,但面对那个武者,胜算依旧很小。 姜越决定找个帮手,黄雄就是最好的选择。 黄雄同为钢骨境武者,实力必然在线,而他又缺钱,是个很好拉拢的帮手。 “黄师傅,我这里有个活儿,你干不干?” 黄雄眼神困惑,一言不发。 姜越道:“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事成之后,可以赚两百两银子。” 黄雄一听钱,顿时来了精神。 但他没有着急地同意,反而问姜越:“是犯法的事吗?” 姜越摆摆手,道:“怎么会,肯定不是犯法的事。” 黄雄眼神再变,问:“那,是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 姜越不解,难以理解地看着对方。 黄雄连忙改口:“不是,我随便问的,你别当真。” “不过,什么事你总得先给我打声招呼吧?” 姜越“嗯”了一声,道:“城里最近有伙盗马贼,偷了好几匹马,有个被偷马的富商发了一条悬赏,只要有人能帮他把马找回来,他就愿意支付五百两银子。” “咱俩合伙给他们抓了,到时候银子平分,怎么样?” 黄雄沉默了片刻,道:“能行是能行,只是衙门那边怎么办,这么大的悬赏,那些捕役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虽然是人渣,实力也垃圾,但是背靠着县衙,难缠得很。” 姜越嘴角一抽,感觉有被内涵到。 关键黄雄说的也不错,大多数捕役确实是这个样子。 姜越淡淡道:“我就是捕役。” 第八章 盗马案(五) 第8章 盗马案(五) “你打算怎么做?” 公共武场,黄雄看着姜越,眼神微动。 他心动了,不是对姜越,而是对姜越所说的合作报酬。 两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在大梁,不少百姓一年到头也就二十几两银子,如此丰厚的报酬,可抵得上他人十年辛苦! 姜越没打算隐瞒,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过关于这起案件的资料,发现那伙盗马贼的作案时间基本固定,三天一偷,偷一次歇三天,非常有规律,而那些被偷的马,现在应该还在县城里某个地方!” “何以见得?”黄雄问。 为了争取到一个合作伙伴,姜越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他道:“蝉鸿县地理位置偏僻,那些盗马贼想要把马出手,势必要花四到五天的时间,这和他们的作案时间对不上,我推断,他们是将盗来的马集中在一个地方隐藏,打算再做几起案件后再将这些马全部出手。” “盗马案从案发到现在,一共丢了四匹马,这四匹马里,有两匹马的市价较高,剩下两匹的市价则比较普通,盗马贼共有六人,就算把所有的马都卖了,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银子,所以,他们一定会再次作案!” “而距离上一次作案已经过了两天,那伙盗马贼最近一定会再次出手!” 黄雄已经有些晕了,但从姜越的结论来看,这事成功的概率很高。 “这活我接了,需要我做什么?” 姜越坦然道:“需要黄师傅在关键时刻出手助我拿下那伙贼人,待寻回宝马,你我一同分享报酬。” “好!” 两人合作关系初步建立,姜越随后离开公共武场,直奔王家马行而去。 …… 蝉鸿县有三家人靠马行盈利,其中规模最大,生意最红火的便是姜越昨天拜访的陈家马行,而剩下的王家马行和林家马行的规模则较小一些,体量不分伯仲。 来到王家马行,正巧王家家主此时也在马行,两人在客厅见面。 客厅,王家家主王震雷坐在高位,眉宇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这让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姜捕手,今日来,所为何事?” 姜越坐在侧位,平淡地说道:“我是想来询问一下关于贵马行丢马当天的一些细节,希望早日破案,帮各位失主找回马匹。” “什么?” 王震雷直勾勾地看着姜越,眼中光彩熠熠,情绪明显激动。 姜越懵了,这家伙怎么一惊一乍的,完全不像那些老气横秋的商贾。 好在王振雷很快意识到了失态,抱歉道:“不好意思,听说能找回马匹,我有些激动了。”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道:“可是,关于丢马当天的事情,我已经在报案的时候说过了。” 姜越回想案宗: 王家马行丢马的当天,两个看守的人员玩忽职守,喝酒误事,翌日清晨发现马匹丢失,遂报官府。 这句话就是关于王家马行的全部,姜越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细节。 唯一的问题就在那两个玩忽职守的人。 两个守卫喝酒上头导致马匹丢失,这件事听起来就觉得离谱,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 在王家马行被盗之前,已经有两起盗马案发生,接连不断的丢马事件早已弄得人心惶惶,但凡正常一点的人在这个时候一定是对自己的马十分关注。 比如陈家马行,负责看守的武者几乎增了一倍。 在这种情况下,王家马行的看守竟然敢在工作期间喝酒,喝酒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喝到断片,简直就像是内鬼故意所为。 “那两个看守现在还在王家吗?”姜越问。 假设这两个看守真是内鬼,姜越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因为姜越和盗马贼正面接触过,那些人的样子都记得很清。 “在。”王震雷答道。 姜越一喜,道:“那能让那二人出来一见吗?我有些事想问问他们。” 这话好像是戳到了王震雷的伤心处,他摇头叹息道:“见不了,他们不愿再听我的话了。” 姜越瞳孔放大,难以想象有下人敢抗拒主人的命令,这可是在大梁啊,一般下人要是敢顶撞主人,怎么都得吃一顿棍子。 再看王震雷一脸忧愁,姜越意识到这两个守卫的身份可能不太一般。 他问:“那二位是?” 王震雷再次叹气,道:“他们是我两个儿子,丢的那匹马,也是他们二人最喜欢的马驹。” 这话一出,好似一盆凉水从姜越的头上灌下,将方才燃起的希望之火直接扑灭。 王振雷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最近城里闹盗马贼,我两个儿子不放心下人,非要自己去看马房,丢马当天是我的生日,家里摆了几桌,吃饭的时候都很和睦,我那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逼两个儿子喝酒,结果害得他们在马房门口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才发现马丢了。” “自从丢马了之后,两个儿子就再也不听我的话了,这事,确实也怪我。” 听到这里,姜越一阵苦笑。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自己这个小捕役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至此,王家马行的线索彻底断了。 正当姜越准备借口离开的时候,王震雷开口发问: “姜捕手,先前你说可能找回马匹,是真是假?” 姜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王震雷苦笑一声,自嘲道:“在我两个儿子眼里,他老子都不如一匹马。” “姜捕手,若是你能找回我儿子的马,算是我王家欠你一个人情。” 姜越起身,道:“好,我一定尽力,接下来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正当他转身时,王震雷提醒道:“你如果想要调查细节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去陈家马行和林家马行看看,这两家马行都是在严加看守的情况下丢了马,或许有你想要的。” 姜越心里一惊。 林家马行?! 神马情况?! 怎么和他家也有关系? 他清楚地记得,林家马行并没有报案记录! 林家马行丢了马,为什么不报案? 越想越觉得怪,姜越当下便怀疑起林家马行是否存在猫腻? 一时心急,姜越当下也不准备在王家久留,打算立刻前往林家问个究竟。 “先告辞了。” 说罢,姜越起身就朝外走去,仅仅几秒,就已经走出近百米距离。 ………… 林家马行虽叫做马行,但只做贩卖马驹的生意,故而开在闹市,距离县衙只有两条街。 来到林家马行前,姜越却发现这里朱门紧闭,他上前敲了好几次门,都无人应声。 这人都到哪儿去了? 姜越走到林家马行对面的茶馆里一问,这才知道林家马行歇业了,家主每天带着人在县城里东奔西走,鸡鸣而出,日落而归,每天都是如此。 无奈,姜越只得在门口等着。 无聊之际,他看了眼牛尾刀的面板。 【物品:牛尾刀】 【品级:九品普通】 【等级:4】 【经验:2679\/】 【特殊效果:每次挥刀可叠加力量,最多叠加十次。】 这两天因为查案疏忽了肝经验,好在拉拢到了一个帮手。 黄雄是钢骨境武者,有他帮助,姜越自信能与那伙盗马贼抗衡。 之前的自己是泥捏的,一碰就碎,现在的自己可不同于往日,也会一些功夫,算个半入门的武者,要是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个武者! 时间悄然而逝,天色越来越暗,不多时,夜幕降临,街边的商铺陆续关门,小贩们也相继而走。 可林家依旧没人回来。 姜越抬头看了看天,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晚是每月发例钱的日子,他不敢迟到,便先回了衙门,打算等衙门的事情处理完后,再来林家蹲点。 今天,势必要见到林家人! 一个开在闹市的马行为何会朱门紧闭,难不成丢了几匹马就不做生意了? 可疑,实在可疑! 姜越有预感,这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第九章 盗马案(六) 第9章 盗马案(六) “小姜,这是你的例钱。” 衙门内,捕头张葱没好气地递给姜越一袋银子。 姜越接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发觉份量有些不对。 大梁的律法有明文规定,捕役每月的例钱是八两银子,但此刻,姜越手里的银子绝没有八两,最多五两。 少了三两,姜越立刻想到了面前的张葱。 “以往的例钱都是八两银子,为什么这个月只给我发六两?” 张葱表情一变,义正词严地说:“新规定,你手里现在有重大命案,我要扣你三两银子作为抵押,以防你领钱后直接跑路。” 姜越从未听过这个狗屁规矩,当即便质问道:“什么时候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我昨天才设立的规矩,而这个规矩也是为了衙门工作能有序进行,避免有人钻了县衙空子,顺便再给办案的捕役一些督促,别一天到晚在外面闲逛。” 说完,张葱身体前倾,低声对姜越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往公共武场跑,明天一过,你要是破不了案,有你好瞧的!” 张葱是蝉鸿县衙门里唯一的捕头,也是唯一一个有官职的捕头,虽然是最低级的从九品,但自从他成为捕头,就是所有捕役的绝对上级。 姜越清楚,张葱设立的这个狗屁规矩,多半就是为了恶心自己。 见姜越瞪眼,张葱呵呵一笑,不屑道:“怎么,学了几天功夫想跟我动手?” “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大梁的律法,捕役辱骂或者殴打上级,是犯上死罪,就算你跑了,也会各州通缉,抓到就斩!” 张葱嘚瑟地看着姜越,一脸欠揍的模样,就想让姜越犯罪。 只要姜越动手,这就是蝉鸿县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犯上大案,江州省府会立刻派出追缉队,把姜越追杀到死。 在大梁的铁律面前,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若不是一流高手,还是遵纪守法的好。 姜越也明白这一点,若是现在动了手,真的会死翘翘。 况且,按照大梁的律法,姜越马上就要升职成为捕头。 大梁的律法明确规定,捕役抓捕200个罪犯便可升职成为捕头,官级从九品。 姜越目前已经抓了193人,只差7人便能升职。 到时便与张葱同级,不用再受颜色,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杨秋同从一旁经过,分别看了两人一眼。 姜越和张葱的心态同时发生了变化。 张葱怕姜越告状,这样可能会引得杨秋同心存芥蒂,往后日子不好过。 姜越发觉杨秋同无意掺和这事,像是默认了张葱所为,认为两人同穿一条裤子,是一路货色! 自始至终,杨秋同一言未发,缓缓离开了二人视线。 姜越也懒得再搭理张葱,冷哼一声,离开衙门直奔林家马行而去。 …… 夜。 杨秋同独自坐在县衙的偏房,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光秃秃的桌子。 他没有办公,是在等人。 直到三更,杨秋同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骂了句:“这姜越怎么还不来?” 是的,他是在等姜越。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全看在眼里,张葱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但杨秋同没有立刻制止,反而是给了姜越一个眼神,示意他向自己求助。 在衙门,大部分捕役都在张葱手下混,有时候甚至敢对杨秋同的命令阳奉阴违,虽然都是小事,但以小见大,杨秋同早就不再对张葱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姜越和老王是衙门的两个另类,这两个人平时就爱自己玩,也不搭理其他人。 杨秋同一直有意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但这两人既不搭理张葱,也不拽自己这个县令。 前几天老王死了,杨秋同知道不能再熬鹰了,必须主动出击。 所以他才会劝告姜越不要再接盗马案,若是他人,杨秋同才懒得搭理,一切照章办事就行。 今晚,张葱给了杨秋同一个机会。 他公然用职权压迫姜越,杨秋同就等着姜越来告状,然后出面主持公道,顺便培养姜越。 可如今已经半夜三更,还不见姜越的人影。 杨秋同明白,姜越今晚怕是不会来了。 与此同时。 在林家马行门口,蹲了一晚上的姜越终于等到了林家的人马。 一伙人七扭八歪地在街上晃悠,好似群魔乱舞。 为首的人是林家家主,林盛,身后跟着的林家人,甚至连一些女眷都在其中。 他们蓬头垢面,似乎是刚刚挖煤回来,十分狼狈。 认出了林盛之后,姜越立刻迎了上去。 林盛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县衙的捕役,目前正在负责盗马案,听说贵马行丢了马,特意来问这些细节,方便破案所用……” 话未说完,林盛脸色大变。 他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胡言乱语的家伙轰走!” 还不等姜越反应,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左一右朝他逼近。 这两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观察破洞处,发现这些破洞都是新磨破的。 二人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知道是武者。 他们并没有对姜越动手,只是用身体逼迫姜越退到一边,待林家等人全部回家之后,两人也倒退着向后走,眼神一直盯着姜越,示意他不要上前。 原地,姜越眉头微蹙。 林家的态度是他想不到的,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轰自己走。 从林盛的反应来看,林家马行绝对是丢了马,但为什么林盛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今晚好在还有些收获。 在林家马行蹲点的时候,姜越把牛尾刀的经验条肝了大半。 如今就差2890下就能再升一级! …… 回家之后,姜越再次梳理盗马案的全部资料,并根据手头上现有的情报做出推理。 目前有两个嫌疑人,第一是陈家马行的管事陈石,第二是莫名其妙的林家家主。 这两个人身上都有古怪,但林家家主不具备从陈家马行偷马的手段,光是陈家马行的那些守卫,林家就解决不了,而从王家马行的王震雷那里得知,陈家马行和林家马行都是在严加防守的情况下被盗马的。 什么样的盗贼能在这样的严密防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盗走? 天渐渐亮了,姜越只剩下今天一天时间,明天一早,必须破案,要不然,县令的必会责罚。 第十章 盗马案(七) 第10章 盗马案(七) “你判断得不错,林家闭门歇业的这几天确实是在找马。 我有个朋友在林家马行工作,他告诉我,林家前几天已经把城内能翻的地方翻遍了,近期朝出晚归的原因是一直在城外搜索。 我朋友说,林家丢的马非常重要,涉及整个林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林家全体出动,连女眷都没有闲着。” 听到黄雄的话,姜越有些疑惑。 什么马能让林家这么上心? 还能影响到林家的生死存亡? 林家是做小马驹生意的,每年因病或是其他原因夭折的马匹是三家马行里最多的,按理说丢失一两匹马虽然有些损失,但不至于让整个林家都如此疲惫。 问题一定是出在马身上,林家丢的马,绝对不一般! 甚至可能比陈家丢失的宝马价值还高! 想到这里,姜越看向黄雄,问道:“你能不能劳烦你朋友去打听一下,林家丢的是什么马?” “这个我也问过了,林家丢的是一匹四个月大的乌子。”黄雄道。 乌子? 姜越一脸懵,他的记忆里根本不知道这个马是什么概念,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一匹黑马。 黄雄似乎能读懂姜越的心思,道:“乌子马,是一种小时候身上是黑色,长大后全身是白色的马匹,这马在我老家汴州很出名,不过几百年前就已经绝种了,不知道林家是从哪儿搞来的。” 小时候黑色,长大后变成白色?这么玄乎? “这马是观赏马,实用性不强,一般只有富人家才会购买,现在汴州那边的价格是四万两一匹,还有价无市,如果有人手里真有这样的马,价格还能再往上加几千到一万两左右。”黄雄解释道。 这么贵?! 姜越惊了,这乌子马的价格远超他的预期,这价值堪比蓝星上的库里南。 二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同时能让普通人感觉到“裤里难”。 盗马贼手里有这样一匹马,只要将其出手,便能保证了他们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在盗走乌子马之后,还要继续行窃呢? 林家乌子马被盗的时间是在陈家第一次被盗之后,此时,那伙盗马贼手里已经有了三匹马,按理说,他们应该要尽快销赃,将手里的马匹套现才对。 可这伙人非但没有收敛,仍接连又犯了两起案件,其中一起案件的目标还是防守严格的陈家马行。 他们就不怕被抓吗? 难道都是法外狂徒? 盗马贼的整体实力不强,仅有一名钢骨境武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再偷陈家马行显然是愚蠢至极的做法。 这种笨蛋的行为和高超的盗术互相矛盾,就好像是有一个聪明人和一个笨蛋轮流对手下发号施令。 而今,那伙盗马贼手里最少有五匹马,价值在四万两白银左右,姜越不敢保证他们是否会继续作案。 若是他们这时收手,姜越守株待兔的计划便要落空。 破案无望! 就在这时,黄雄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那伙盗马贼是怎么想的,偷一匹几个月大的乌子马,简直是暴殄天物。” “啊?”姜越看向他。 黄雄解释道:“是这样,乌子马不同于其他马匹,这马从出生开始就要娇生惯养,对草料和水的要求非常苛刻,若是用普通的草料喂养,这马身上的皮毛就不会完全变成白色,而是会出现一块黑一块白的奶牛斑。 这种斑点对一个观赏马来说是致命的,也会让乌子马的价格跳水,如果马身上出现了奶牛斑,这马就只值几百两银子。” “那他平时吃什么草料?”姜越问。 一匹需要娇生惯养的宝马,它吃的草料肯定不是一般草料,那伙盗马贼既然偷走了这匹马,必然知道要如何培养。 在蝉鸿县,卖草料的地方很多,但大多都是卖的普通草料,卖特殊草料的商家少之又少! “四青草。”黄雄道。 四青草! 姜越知道这个东西,四青草是一种四季常青的小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 不能热,不能冷,不能风吹,不能雨打,不能日晒,不能翻土,甚至传闻有人骂它,它都会变成枯黄的颜色。 这种草只能生活在室内,普通人根本就没有精力培养。 那伙盗马贼要想喂养乌子马,必然得去找这些草料!只要找到种草的人,询问一下近期有什么人来买过四青草,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伙盗马贼! 想到这里,姜越匆匆告辞了黄雄,朝陈家马行跑去。 要想知道哪里有卖四青草的,就得找专门养马的人问一问。 而姜越选择陈家马行的原因还有一个,他要见一下陈家家主,问一下关于管事陈石的事情。 整个案件疑点重重,最让姜越费解的便是陈家马行在非常严密的防守下,竟然还能被盗?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封建迷信,但姜越可不觉得他们都是酒囊饭袋。 陈家马行被盗一事,必有猫腻。 至此现在,姜越依然没有打消对陈家马行的管事陈石的怀疑。 如果陈家马行有一个内鬼,这个人简直不要太合适。 ………… 来到陈家马行,负责看门的守卫还是那天的武者。 姜越表明来意之后,那武者说道:“我家家主今日就在马行,还请稍等片刻,待我去通报一下。” 言罢。 那看门的武者便朝马行内跑去。 不多时,三个人从马行内走了出来。 先前负责通报的武者在左边,陈石在右边,他们之前,便是陈家家主,陈玄光。 陈玄光,蝉鸿县养马大户,马匹买卖行业的龙头老大,虽然年事已高,但他毒辣的眼光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在蝉鸿县人人皆知。 养马三大户,陈家大老虎! “你就是陈石提过的捕役吧,今天来找我,可是已经破了盗马案,来还我家被盗的宝马吗?” 陈玄光张口就是问罪,搞得姜越一阵尴尬。 姜越心想,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老头真的和老虎一样难搞。 姜越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陈石,道:“陈家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借。” 陈玄光几乎没有犹豫的说出这两个字,仅仅两个字,便让场中的气氛降至冰点。 第十一章 盗马案(八) 第11章 盗马案(八) 陈玄光的态度令姜越意外,没想到这老头这般难相处。 他心知,对付陈玄光这种高傲的老头,只能来硬的,不能来软的。 “你陈家丢了马,如果找不回来的话就是白白损失财产,而今我为这盗马案而来,你却这般态度,是不是把我当你家下人了,你不好相处,我也懒得伺候。” 姜越顿了顿,快速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手里已经掌握了重要的线索,你愿不愿意听都无所谓,现在那批被盗的马匹还在县城里,等过几天被人卖了,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那几匹马!” 姜越语出惊人,当着陈家一众人的面呛声陈玄光,附近的武者已经开始围了过来,就等着有人下令,直接拿下姜越。 “姜捕手,你得注意和我家老爷说话的分寸,今天,若是不道歉……” 陈石话还没说完,姜越就瞪了他一眼。 “怎么,我与一个商贾说话还要讲究分寸?我是大梁的捕役,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是不是要造反啊!” 大帽子一扣,陈石立刻闭了嘴,那些武者面面相觑,没人发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石不是笨人,几秒内便理清了利弊关系。 姜越现在代表着大梁的县衙机构办案,公然动他的话,很容易被他人抓到把柄,若是让县里那些一直眼红陈家生意的人知道,八成会在“造反”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到那时,陈家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造反这个词语在养马的人里非常敏感,因为这些马装上铁甲便能成为战马。 要是大梁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陈家的麻烦就大了。 陈石看向陈玄光,却见老爷子无动于衷,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所说的重要线索是什么?”陈玄光突然问道。 姜越沉默。 陈玄光吐了口气,道:“你跟我来吧。” 随后,他对一旁的陈石说:“你先去忙吧,我单独和他聊聊。” “是。” 陈石说完,独自一人先行离去。 陈玄光看了姜越一眼,转身朝马行内走去,姜越后续跟上。 两人来到马行平时接待客人的房间,陈玄光支走了所有的下人。 “现在,就剩你和我了,你可以开口了吧?” 姜越也没有再甩脸子,将调查结果和判断都说给了陈玄光。 “所以,你是在怀疑陈石?你觉得他有问题?”陈玄光问。 姜越点头,道:“是,自从盗马案发生后,你家马行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你家马行盗马是基本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能扛着马轻易绕过你家所有的守卫,能做到这种事的人至少是个二流高手,而一个二流高手,绝不可能为了几百两银子行窃,所以我推断是你们陈家有内鬼。” “那个内鬼和盗马贼里应外合,内鬼负责支开守卫,盗马贼则趁着空档将马骑走。” 陈玄光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怎么做?” 姜越道:“调查马行丢马当天所有的守卫,看看他们是否有人离开过岗位,盗马贼想想把马盗走,势必会支开守卫。” 陈玄光点头:“可以,我一会儿派人把调查结果送去衙门。” 姜越语塞,他原本是想自己挨个调查,不曾想陈玄光竟然直接把活揽了过去。 不过,对方都把话说绝了,姜越也不再勉强。 留给他破案的时间越来越短,那伙盗马贼还没现身,姜越现在巴不得有人来帮他分担一点工作。 临走前,姜越问陈玄光:“陈老板,你是养马的,知道县城里有谁家培养四青草吗?” “这种草料很贵,相较于其他草料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无非就是颜色好看一些,在县城里,除了我这种做马匹生意的常年有备料以外,只有百草楼有四青草。”陈玄光说。 “那能让我看一下你家马行的草料账本吗?” “可以。” 姜越等了一会儿,待下人捧来一本厚厚的册子后翻看起来。 册子上精确的标注了陈家马行半年来所有的草料使用情况以及购入和出售信息,四个月以来,陈家马行没有一起关于四青草的买卖。 看完册子,姜越便离开了陈家马行。 …… 百草楼。 姜越一进门便向前台表明身份。 “我想看一下你们流水账单。” 前台的掌柜虽然不知道姜越要干什么,但还是老实地将账本拿了出来,一共三叠,是近三个月来所有的流水情况。 姜越仔细翻完,发现账单上根本没有出售或购入四青草的记录。 也就是说,那伙盗马贼,不是从这里买的四青草。 而后姜越又去了王家。 王震雷听说姜越的判断后,主动将账本拿给姜越看。 仍是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关于四青草的出入记录。 “姜捕手,平时大家养马都不用四青草,这东西又贵,用处又不大,马行备用这东西纯粹是以备不时之需,每年进一批充库,然后在坏掉前用掉,再进一批。”王震雷解释道。 “不过,你怎么突然调查起了四青草?” 姜越看向他,问:“你知道其他马行丢的都是什么马吗?” 王震雷摇头,解释道:“我们几个马行的老板私下一起交流过,大家都说自己家里丢了马,但没人透露丢失马匹的品种,所以都不知道其他几家丢的是什么马。” “那你知道县城里还有谁家有四青草的吗?”姜越问。 王震雷回答:“据我所知,除了我们三家马行有备料以外,就剩下百草楼有四青草当做宠物草售卖。” 姜越心头一沉。 这个回答和陈玄光的回答一模一样,可以侧面佐证两人没有说谎。 姜越去过百草楼,也查过那里的账单。 账单没有问题! 而陈家马行和王家马行的账单也都没有四青草的售出记录,那城里有卖四青草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便是林家马行。 需要四青草喂养的马匹是乌子马,而乌子马又是林家马行丢的,只要盗马贼不是蠢人的话,九成九都不会去林家马行买四青草。 林家因为这匹马全家上阵,就连女眷都投入到寻找的队伍中,草料房的账簿肯定早都翻烂了。 要么是县城里还有其他卖四青草的地方,要么就是刚才去的几家店铺,有人说谎! 第十二章 盗马案(九) 第12章 盗马案(九) 林家马行。 姜越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没想到仅仅一夜不见,林家马行就已经挂上了白幡,门柱也被白纸包住,正有人张罗着摆放白色的花圈,而在花圈中央,有一个特大号的“奠”字,萦绕着一股悲凉的氛围。 路人们站在不远处,一脸好奇地看着林家马行,聊闲传时,不忘对林家马行指指点点。 姜越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什么鬼情况? 林家死人了?! 他早上才听黄雄说“林家要是找不回丢失的乌子马,很可能会家破人亡”,现在刚到下午,就已经挂上白幡了。 难道有人光速去世了? 怀揣着好奇的心情,姜越走到朝林家马行走去。 林家负责指挥现场的人认识姜越,双方昨晚才见过。 “姜捕手,我家近些日子很忙,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还请回吧。” 姜越还没开口,对方就下了逐客令。 不过姜越可不会走,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若是在期限内破不了案,那一顿板子能要了自己半条命。 “你家家主在吗?我有事要找他。”姜越问道。 “他……” 面前的人话刚开口,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你找我什么事?” 姜越闻声看去,却见林家家主林盛身着白布衣,一副吊丧打扮。 姜越快步走到他跟前,道:“林家主,我已经调查到了一些关于盗马案的线索,今天来,是想看一下贵马行的草料账簿。” 林盛本想直接赶走姜越,可想起姜越大半夜在马行门口蹲点,现在又再来,便心软了些。 他扭过头,对一旁的下人说道:“何童,你去把马行近半年的账簿都拿来。” “是。” 那下人答完,一路小跑进了马行,很快抱着一竹篓子账簿跑了出来。 陈家马行的账簿是一本厚厚的册子,记录着年初到如今六个月的全部信息,王家马行的账簿则细腻一些,两个月的信息为一本,而林家马行的账簿更为细腻,每个月的信息单独一本。 姜越从后往前翻,认真地查找上面的每一则消息。 只是越看心越凉,这账簿和其他两家马行的账簿几乎没有区别,根本就没有四青草的售出记录。 姜越翻的速度越来越快,引得林盛好奇发问:“你在找什么?” “四青草的出售记录。” “四青草?!” 林盛一惊,逼问道:“你怎么知道四青草的?” 姜越为人仗义,断然不会出卖黄雄,便说道:“我是从王震雷那里听来的,盗马贼可能需要四青草做草料。” 林盛皱着眉头,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扭头回了马行。 林盛查完账簿,一无所获,林家马行的账簿和其他家的账簿一样,根本没有四青草的出售记录。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 天暗了下来,夜幕降临,距离破案的最后期限,只剩一个黄昏和一个夜晚。 说实话,姜越已经开始怀念监控的日子了。 要是这个世界有监控,破个这盗窃案还不是轻轻松松? 归还账簿时,姜越问林家的下人何童,“你还知道哪里有售卖四青草的地方吗?” 何童的说法与陈玄光和王震雷的说法一样。 除了三家马行,只有百草楼有四青草售卖。 ………… 衙门里,张葱一伙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天是盗马案的最后期限,若是明天一早破不了案,姜越必会受到责罚! “你们听说了吗?杨县令已经向江州省府求援了,省府那边也同意,已经派人赶来这边了。”一人说道。 刘蛋闻言,嘚瑟道:“我说什么来着?姜越根本破不了这个案子,他没这个能力,这种涉及武者的案子,他姜越一辈子都不行!” 说话间,姜越正好从衙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本册子在看。 这是刚刚在门口时,陈石递给姜越的,一本是陈家马行丢马当天,守卫的离岗情况,每个离岗人员都有三个以上的认证,而另外一本,则是陈石近期对马行调度的详细工作记录,每条工作记录同样有三人以上的认证。 见姜越迎面走来,刘蛋当即想在张葱面前表现一下。 他主动朝姜越走去,故意拦住了姜越的去路。 “小姜,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姜越眉头微皱,瞥见远处看戏的几人,道:“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刘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明天一早,你破不了案,县太爷怪罪下来,可是我执杖打你,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姜越:“……” 刘蛋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可没走几步,身后风声呼啸。 呼…… 刘蛋回头,却见姜越已经抬脚踹来。 砰! 刘蛋转了一圈,刚摔倒在地,姜越拿着刀鞘就打在他的腹部。 场中众人目瞪口呆。 姜越真敢动手?! 只见姜越狠狠的砸了几下,指着刘蛋骂道: “看,你再给看我一眼你试试!” 自己好端端的走路,这人非要上来装逼。 装逼就算了,装完还想走。 哪有这样的道理? 真当人是泥捏的? 自己现在是办案期间,刘蛋公然挑衅自己,打他一顿都是轻的,要是有人追究责任,就说他“妨碍办案。” 这个机会姜越自然不会放过,要是过了明天,再对刘蛋动手就算是同事内斗了,是要受罚的。 但今天不用! 一扭头,却发现以张葱为首的一伙人正在远处盯着自己,个个面色不善。 姜越瞪了一眼,吼道:“看什么看!” 说着,他把刀拔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张葱低声问道:“你打人干什么?” 姜越呵呵一笑:“他妨碍我办案,我打他怎么了?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这个理由把张葱气了个半死。 按照大梁的律法,任何人毫无理由地妨碍办案,办案人是可以将其当做同伙对待的。 张葱指着姜越,半晌从嘴里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讨厌姜越讨厌得牙痒痒,但现在却无法奈何姜越。 这时,县令杨秋同急匆匆地从外走了进来,看到衙门里的景象时先是一愣,而后问道:“什么情况?” 刘蛋连滚带爬地跑到杨秋同身边,哭诉道:“县太爷给我做主啊,姜越打人。” 杨秋同看了姜越一眼,道:“这件事一会儿再说。” 他又看向其他人:“所有人带着刀跟我走,王家马行出大事了!” 第十三章 盗马案(十) 第13章 盗马案(十) 王家马行。 王震雷刚吃过晚饭,家里的下人便慌张地跑来汇报。 “老爷,林家家主带了一大帮人堵在咱家门口了,他们手里还拿着家伙,看样子来者不善。” 王震雷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林盛。 前几天他们三个马行的老板还在一起讨论盗马案来着,那时大家同仇敌忾,都想将那伙盗马贼扒皮拆骨。 当时虽说在酒桌上各有保留,但也算和睦。 这林盛是发哪门子疯,怎会好端端地突然翻脸? “去把家里的武者都叫来,我先去门口看看情况。” 王震雷边说边朝马行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 林家一伙有一百多人,黑压压一片堵在王家马行前,吓得本要过路的行人纷纷变道,不敢上前。 为首的林盛一副吊丧打扮,手里提着一柄砍刀,身后的林家家仆也各自拿着刀叉棍棒,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王震雷见这阵仗,心里一惊,心想,这群人是疯了不成?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林家家主林盛先一步吼道:“王震雷,你这老东西,敢偷我的马!” 王震雷更懵了,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偷他的马了? 就在这时,王家的家仆也一并赶来,七八十人,手握铁器,严阵以待。 人数上虽有差距,但背靠大本营,王家一众人也并不惧怕。 也在这时,杨秋同率领县衙一众匆匆赶来,十几个人,站在一旁,没一点威慑作用。 姜越便在其中。 方才在路上,杨秋同笼统地说过这次突发事件,所以姜越在看到林盛带人围堵王家马行时并未有太多惊讶。 “王震雷,老子给你说话呢,少在那儿装沉默,今天不把马交出来,我拆了你的王家!”林盛举起手里的刀,声音洪亮。 王震雷冷呵呵笑了一声,讥讽道:“拆我家?就凭你带来的这几个臭鱼烂虾?我今天还真要看看,你怎么拆我王家!” 虽然不知道林盛发哪门子的疯,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王震雷也来了火气,当下便要和林盛较量一番,拼一下子! “好啊,那就打!” 林盛看了眼身后的家仆,道:“给我上,砍死一个人给银子五十两!” “嘶……” 这报价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林盛真要玩命了。 这时,一直旁观的杨秋同看不下去了,再旁观,这两家人还真要打起来。 他赶忙跑到双方中间,身上的官服镇住了左右不少的冲动分子。 见稳住了双方,杨秋同便打算从根源解决矛盾。 他走到林盛面前,问道:“老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间段搞这种事,你这不是难为大家吗?” 林盛低声回道:“杨县令,你也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要是那匹马找不回来,我全家都得死,王震雷这老匹夫想让我林家死,我就i先让他王家死!” 杨秋同正是为这事头痛。 明天,当朝的宰相的千金吴英会来蝉鸿县视察,若是在这关头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力事件,杨秋同头顶的乌纱帽便保不住了。 而林盛所说林家灭亡的原因,也是因为吴英。 半年前,林盛托人结交了吴英的仆人,并找了个机会与吴英来了一次偶遇,那次偶遇,林盛承诺会送吴英一匹宝马,要她有空来蝉鸿县取。 几个月前,林盛偶然得到一匹乌子马,便写信询问吴英是否喜欢。 乌子马乃世间罕品,又因为生长特性称奇,立即吸引了吴英的兴趣。 当天便回信告诉林盛,过段时间会来蝉鸿县视察,顺便将乌子马带走。 可以说,吴英来蝉鸿县视察,九成九的原因都是那匹乌子马。 她是当今宰相的独女,性格乖张,喜怒不定,但为人也算仗义,与她交好,她便会一直护着你,同样,若是得罪她,她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按照吴英的性格,若是知道乌子马没了,必然要将林家折磨一番,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林家灭亡。 得罪了当朝宰相的女儿,林家马行断然不会再有任何的生意伙伴,就连常年培养起来的客户关系,也会因此烟消云散。 林盛本想拍个马屁,却弄巧成拙,让林家位于悬崖边上。 林盛也是因此对生活感到绝望,丧失了理智。 此时,天已经黑了,距离吴英驾临只剩下一夜的时间。 “老林,你先回去,明天的事咱一起想想办法,我已经从省府申请外援了,到时候破了案,把马找回来,再送予吴英也不迟。”杨秋同说道。 “可人家明天就到,若是见不到马,必要拿我林家开刀,我们已经没时间了。”林盛答道。 杨秋同“啧”了一声,训道:“你傻呀,那吴英又不是养马的,你随便扯个理由先争取几天时间,等省府的人一到,破案绝对轻轻松松。” “案已经破了。”林盛低声说道。 “啊?”杨秋同疑惑。 案子破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下意识地看向姜越,发现后者面无表情,一点表达欲都没有,显然不是已经破案的样子。 林盛解释道:“今天下午,县衙有个查盗马案的捕役来我家查四青草,说是王震雷告诉他的消息,乌子马要用四青草培养的这件事是养马人的常识,而我又没告诉过其他人我家丢的是乌子马。” “所以,知道乌子马的,除了我家以外,就只剩下盗马贼知道,王震雷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和盗马贼脱不了关系,要不然他怎么会给那捕役提供四青草的情报。” 杨秋同顿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眼姜越,惊讶姜越竟然查到了四青草。 有点东西。 林盛是当局者迷,因为灭顶之灾而失去了理智,但杨秋同身为旁观者,一眼便断出了其中的逻辑漏洞。 如果王震雷是盗马贼,他怎么会提供四青草的信息。 “老林,你糊涂呀,你想想看,老王要是盗马贼,他怎么会说出四青草的消息。”杨秋同说。 林盛不是蠢人,经人这么一点,也明白了这个逻辑漏洞。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愈发黯淡。 第十四章 盗马案(十一) 第14章 盗马案(十一) “老林,先回去吧,你为商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前面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一样。” 杨秋同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况且,我也会帮你的,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就在杨秋同劝导林盛时,姜越瞧见远处有一道眼熟的人影走过。 看背影,像极了盗马贼中的那名钢骨境武者。 来不及多想,姜越便离开了捕役的队伍,追那背影而去。 一路上,姜越始终与目标保持着十米以上的距离。 这人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姜越甚至在内心祈祷,千万别认错人! 一个拐角,姜越看清了前方人的侧脸。 随后,姜越立刻认出了他! 是他! 前方的人就是那伙盗马贼中的武者! 姜越忘不了这张脸,正是这人杀死了这个世界的姜越和老王,还将尸体扔到了郊外乱坟岗。 现在距离破案的期限还有几个时辰,时间够了! 姜越打算跟踪对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伙盗马贼藏身的地方。 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些被偷走的马! 等蹲好点,他就可以去通知黄雄,等黄雄到了之后,两人再一起动手,将这伙盗马贼全部拿下。 破案的同时再逼问出那些被盗的马匹下落,找到马匹,完成悬赏,领取酬金,修炼武道,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走着走着,姜越便发现了异常。 前面这人怎么朝陈家马行去了? 难不成这伙盗马贼又要对陈家马行动手?! 这是逮住一只羊使劲薅的节奏。 又走了一会儿,那人果然来到了陈家马行。 出人意料的是,他走到马行正门前,那些守卫竟然在对他行礼? 姜越意识到,这人的身份不太一般,可能在陈家马行中有一定的权利。 看来陈家马行确实是内部出了问题! 走到陈家马行前,姜越直截了当的问守卫:“刚刚进去的人是你家的谁?” 姜越这几天老往陈家马行跑,不少守卫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县衙里负责查盗马案的捕役。 守卫对姜越没有太多的抵触,答道:“那是我家的少爷,陈傲。” 少爷?! 盗马贼中的武者竟然是陈家的少爷! 姜越大惊,这个消息好似一记重锤,将他刚推理出的案件原貌砸得支离破碎。 但同时,这些天查案时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因为陈家少爷这个身份全部迎刃而解! 一条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姜越终于想通了所有事情。 案子破了! …… 天色暗淡,杨秋同好说歹说劝走了林家一众,随后,他与王震雷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一众捕役回了县衙。 “姜越。”杨秋同唤了一声。 没人答应。 “姜越在不在?”杨秋同又问了一遍。 众捕役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姜越的人影。 身为捕头的张葱站了出来,道:“杨县令,姜越不见了。” 不见了? 杨秋同心里纳闷,他之前还看见姜越在捕役的队伍中,此刻怎么不见人影了。 去哪儿了? 这时,鼻青脸肿的刘蛋走了出来,道:“我看姜越是破不了案,跑路了。” 这事在大梁发有过无数个例子,比限的捕役没法在期限内破案,为了不吃苦头,便会有一部分人选择跑路。 选择跑路后,那些人便会被判定为逃犯,由各自的上级撰写通缉令发布全国,抓到必杀。 在去王家马行之前,刘蛋被姜越暴打了一顿,他怀恨在心,一直想办法报复。 此时见姜越突然失踪,刘蛋自然将其当成畏罪潜逃,以为是报复的机会来了。 岂料杨秋同完全无视了他,问其他人:“你们有谁看到姜越了吗?” 众捕役都摇了摇头,刘蛋再次说:“杨县令,我觉得姜越就是觉得自己破不了案,怕被你责罚,畏罪潜逃了。” 杨秋同眉头微蹙,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姜越不会真跑路了吧? 这时,张葱也来吹耳旁风:“不管怎么说,姜越擅离职守,悄无声息地离开,显然有逃跑的嫌疑,让我们先去将他捉拿回来,再问他为什么突然失踪。” 杨秋同自然知道刘蛋与张葱二人和姜越有矛盾,但两人的话却有那么几分道理。 正当杨秋同权衡时,消失的姜越回来了。 他小跑到杨秋同跟前,边喘气边说:“案子,破了!” 杨秋同脸色变得严肃:“真假?” “千真万确!”姜越答道。 杨秋同望向姜越身后,却没发现有任何人被捉拿归案。 “人呢?” “谁呀?” “那伙盗马贼啊!”杨秋同皱眉问道。 “他们正在来的路上,一会儿就到。”姜越答道。 话音未落,杨秋同就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林家家主林盛带着一个仆从出现在衙门门前,边向里走边问:“杨县令,把我叫到这来干什么?” 杨秋同很懵,可看向姜越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搞什么鬼?” 姜越则甩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稍安毋躁。 林盛走到杨秋同面前,张口就重复方才的问题,杨秋同哪里知道答案,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两人没聊几句,王震雷也带着一个下人出现在衙门门前。 “杨县令,你说案子破了,马找回来了吗?” 杨秋同又看向姜越,眼神既不解又惊讶,心想,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姜越对此无动于衷,再次向杨秋同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 在场的林盛听到案子破了,感觉既惊喜又意外。 明明下午还没有什么消息,现在就已经破案了。 他和姜越闲聊过几句,知道那伙盗马贼很可能将马匹藏在县城里,如今案子破了,很快便能找回马匹。 只要赶在明天之前将乌子马找回来,林家非但能躲过一劫,还能拉近与吴英的关系。 林盛看着杨秋同,眼神炙热:“案子真破了?” 杨秋同哪里知道姜越说的是真是假,一时也不敢乱说什么,要是姜越没破案,自己却说破了,这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正在他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姜越走到两人跟前,斩钉截铁道:“案子破了!” 同时,陈玄光带着陈洛也到场。 杨秋同心里暗道:“怎么又来一个?!” 第十五章 盗马案(十二) 第15章 盗马案(十二) 陈玄光一进门,便看到了其他两位家主。 三人互相点头,算是彼此打过招呼。 走近了些,陈玄光开口问道: “杨县令,这么急把我和我儿子叫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盛此时正开心,替杨秋同答道:“盗马案破了,杨县令叫我们来,肯定是要归还马匹。” 陈玄光和陈傲的脸色立刻变了,但老家伙终究是见过风浪的人,惊慌只在眼中一闪而过,瞬间平复了情绪。 倒是他身后陈傲,眼神微抖,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 “哦?”陈玄光惊讶地问道:“那伙盗马贼抓住了?” 这话一出,林盛和王震雷也朝杨秋同看去,眼里含着期待。 “呃……”杨秋同看向姜越。 姜越向前站了一步,道:“还没抓……” 三家马行的老板听到这话,眼神顿时变了,气氛立刻凝重起来。 刘蛋在一旁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姜越被人收拾。 “杨县令,既然没破案,为何要把我们都叫来?”林盛拉着个驴脸,脸色难看得要死,“莫不是故意拿我们来寻开心?” “谁说没破案?”姜越反问道。 一句话,镇住了全场所有人的声音。 王震雷不解地问:“姜捕手,既然破了案,为何还不把那伙盗马贼抓起来?” 破案抓人,这是捕役的职责所在,王震雷不明白,既然破了案,为何还不抓人? 陈玄光眯着眼,揣测道:“莫不是你没有破案,只是因为比限要超时了,所以才打算随便找几个人来糊弄了事?” “不!”姜越立即反驳道:“案子我已经破了!” “在这半个月来,有一伙盗马贼在蝉鸿县接连作案,五起案件,他们偷了五匹马,四个受害人!但其实,这个案件的受害人只有两个,就是王家马行和林家马行,而犯下这系列盗马案的,就是陈家马行的少爷,陈傲!” “血口喷人!”陈傲指着姜越,怒目直视:“凡事都要讲证据,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姜越轻松一笑:“陈少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说着,他走到陈傲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你看看我这张脸,你真不记得我了?” “你什么意思,我干嘛要记得你?”陈傲眼神闪烁,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姜越笑道:“也不知道是你陈少爷贵人多忘事,还是杀人如麻,连我都忘了,五天前的晚上,我和同事撞到了那伙盗马贼的偷盗现场,却不想这伙盗马贼中有一位钢骨境武者。” “这武者手段狠厉,当时便对我们下了杀手,却没想到,我没死!” “陈少爷,现在想起来了吗?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多给我几脚,把我彻底杀了?”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姜越口中的那名武者,便是陈傲! 只见陈傲脸色阴沉,咬牙硬是装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姜越讽刺道。 “这些天,经过我的调查,蝉鸿县三家马行里,只有你陈家马行是最难偷的一家,你家守卫森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名武者守卫,而从养马的仓库到马行出口,最少都有4里地。” “而你家马行又没有后门,也就是说,那伙盗马贼想要把马偷出去,至少得和马一起走4里距离,而在这么长的距离中,你家守卫竟然没有一人发现马被盗的踪迹。”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根本就没有马匹被盗,所以守卫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姜越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放大,为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王震雷和林盛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是说得通的。 三家马行中,陈家马行的防守最为严密,但是,偏偏是这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两次被盗,而且两次被盗都没有任何的目击者,所有的消息都是陈家放出来的,仔细一想,真实性确实有待商榷。 “简直胡说八道……” 陈玄光话说了一半,姜越开口打断了他:“你先别急!” “我当然不会只凭一个推理来断言,我还有其他发现!” 陈玄光不信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姜越嘴角勾起,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整个盗马案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其实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我刚刚回来时,顺路去查过他的住店记录。” “这人住在宏远客栈,奇怪的是,自从报案之后,他便没有任何的住房记录了。” “一个旅人,马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马丢了,只是找了两天便没了下文,甚至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衙门询问一下案件的调查进度,这太不符合人物逻辑了,他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报案而存在一样。” “报了案,人就在世间蒸发,从此杳无音讯。” 王震雷听得有些迷糊了,问道:“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创造第一起盗马案,帮助陈家融入受害者之中,洗清嫌疑,为真正的盗马案埋下伏笔!” “真正的盗马案!”林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傲。 “不错,五起案件,其中四起都是掩护,三假一真,而这些掩护,都只是为了那件真正的盗马案,目标就是林家马行的乌子马!”姜越道。 “各位都是养马的人,想必明白乌子马的价值,这马市价几万两,需要用四青草培养,而我正好在第一次进入陈家马行时见过有人用四青草喂养马匹!” “你刚刚说四起案件都是掩护,三假一真……”王震雷慢慢发问。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但如果能从姜越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会更有底气。 “不错,三假一真,旅人丢马是假,陈家两次丢马是假,但王家马行丢马却是真!因为陈傲真的对王家下手了!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想把水搅浑,于是便偷了王家马行,拉王家下水!”姜越解答道。 “靠。”王震雷虽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姜越说了之后,还是忍不住骂街。 “证据呢,真实的证据呢?”陈玄光仍不死心,妄想做最后一搏。 姜越轻笑一声,心想,这老家伙是急上头了,已经丧失理智了。 “证据嘛,就在你陈家马行里,我相信,乌子马这样的世间罕品,林家主肯定不会看走眼的,对吗?”姜越看向林盛,嘿嘿一笑。 林盛使劲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家那匹马,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第十六章 盗马案(完) 第16章 盗马案(完) 衙门内。 林盛和王震雷嗷嗷着要去陈家马行查验真伪。 两家人都因为丢马闹出了很大矛盾,王家父子关系因为丢马而不和睦,林家则会因为丢马而面临没顶之灾。 此刻知道马的消息,两人自然是坐不住,都想趁早把自家的马匹找回来。 一旁站着的陈傲脸色铁青,瞪着姜越,好似要吃人一般。 这时,陈玄光扭身拍了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道:“傲儿,这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陈傲低着头,道:“对不起,父亲,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家里丢的那两匹马,在马行的废弃仓库里……” 陈傲承认了! 王震雷和林盛对视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他们已经等不及去把自家的马找回来了! 陈玄光重重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缺钱。” “缺钱?你开什么玩笑,我每月给你一百两,你怎么会缺钱?” 陈傲不说话了,低着头,眼睛微微闭上。 陈玄光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了,似是对陈傲失望透顶。 片刻之后,这位高傲的陈大老板长叹一声,独自黯然离去。 “来人!给我把陈傲拿下,明日正午在县衙审案!” 杨秋同一声令下,张葱等人立刻动了。 他们拿来枷锁给陈傲带上,姜越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可不想亲自给陈傲戴镣铐,对方是名钢骨境武者,万一在带枷锁的时候发疯,自己可能会遭重。 不该出的风头,还是别出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得不偿失。 反正案子是自己破的,业绩跑不了。 捕手拿人,王振雷和林盛则带着自己的家仆离开县衙,直奔陈家马行而去。 他们要去取回自己的东西。 杨秋同眼神复杂地看了姜越一眼,赞赏地点点头,紧随两位马行的老板而去。 …… 陈家马行。 王家人和林家人很快找回了各自的马匹。 家仆牵着马站在一旁,两家主人来到杨秋同面前。 二人对视了一眼,王震雷开口说道:“杨县令,这次多亏了姜越,我刚刚和林老板商量过了,决定今晚在红花酒楼宴请姜越,还请你帮忙给他带个话。” 杨秋同笑着点头,道:“姜越确实能干,他马上就要成为大梁历史上最年轻的捕头了。” 一句话,惊了两个人。 王震雷看了林盛一眼,然后问道:“此事当真?” “我骗你做甚?”杨秋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似是在说暗话“你懂得。” 听到杨秋同的再次肯定,王震雷和林盛心里便有了底,两人对视一眼,双方默契地想到要借着这次机会与姜越搞好关系。 在县城内,县衙里有六个老爷,分别是 青天大老爷——县令,二老爷——县丞,三老爷——主簿,四老爷——师爷,五老爷——捕头,六老爷——牢头。 于普通人和商贩来说,前三位老爷高高在上,但对生活的影响不大,因为按照大梁律法,每隔八年,这三位就会与其他地方官员互换管理区域,而师爷,一般也是跟着县令走,所以普通人对此并没有多少恐惧。 但捕头和牢头不同,这两者虽是从九品官员,但不受调度,而且没有退休期限,可以一直干到死,而且,捕头的儿子通常也是捕役,世世代代, 得罪了县令,只要遵纪守法几年,县令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得罪了捕头,自己一生乃至子子孙孙都要小心谨慎,因此,各地的商贾尽量不会去得罪一个捕头。 而此时,正好有一个拉拢捕头的机会摆在面前,王震雷和林盛两人为商多年,自然不会错失良机。 …… 红花酒楼。 这座蝉鸿县唯一的酒楼是商贾们的常聚地,大大小小的老板们在这里洽谈生意,也有大款在这设宴答谢他人帮助之恩,日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晚,姜越受邀来此赴宴,请客的人,自然是刚找回马匹的林家家主林盛与王家家主王震雷。 三人面前的饭桌上,飞禽走兽与鱼龟虾蟹一齐上盘,香气扑鼻,配一壶清酒,林王二人把姜越夹在中间,各自端着一杯清酒。 “姜捕手,这次多亏了你,帮我找回了乌子马,帮了我,乃至整个林家一个大忙,林某感激不尽。”林盛道。 他话音刚落,王震雷同样说道:“这次能找回马匹,姜捕手功不可没,我老王说话算话,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若有需要,随便开口,我王震雷绝不推辞。” 失马复归,两人的心情都是极好,又从杨秋同那里听闻姜越将要升职的消息,便想着搞好关系,方便日后。 姜越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心里想着,趁今天有人请客,必须得大吃一顿! 三人喝了酒,各自动起筷子。 王震雷和林盛只是象征性地夹了一点肉丝放在面前的碗里,便再没动过。 为了照顾形象,姜越每次只夹一点菜放进嘴里,吃完后再夹,虽然夹得少,但却一刻不停。 与此同时。 衙门内。 陈玄光用银子打点,支走了负责看守的牢头。 他来到陈傲面前,轻声道:“傲儿。” 戴着镣铐的陈傲睁开眼,快速站起走到牢房跟前:“爹。” 陈玄光左右看了一眼,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人来把你弄走,这些日子你先忍着。” 陈傲沉默着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他看向陈玄光,请求道:“爹,我有件事求你。” “你说。” “你帮我找人弄死姜越,上次我没补刀是我的错,要是我上次杀了他,哪有今天这么多事。” 陈玄光叹了口气:“其实也怪我,自作聪明地让陈家两次丢马,我本想着陈家两次丢马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从而洗清嫌疑,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让你受苦。” “不过你放心,姜越绝对活不过两天!” 原来,整个盗马案真正的主谋并不是陈傲,而是陈玄光! 他为了保全自己,让儿子揽下了所有罪责。 第十七章 意外之财 第17章 意外之财 明月高悬,洒下一地月华。 捕头张葱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手下们走来走去。 陈傲的口供出来了,供出了六个共犯。 全是陈家马行的人! 待手下整理好装备,张葱从地上站起,大声道:“今晚,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谁要是放跑一个,按同罪处理,都清楚了没有?” 一众捕役齐声答道:“清楚!” 张葱满意地看着众人,大手一挥:“出发!” 他走到人前,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朝外赶去,正好碰上了刚从红花酒楼回来,一身酒气的姜越。 他伸手对向张葱,没有说话。 要钱! 他是特意回来要钱的,要被张葱克扣的三两银子。 这钱本就是姜越的,先前被张葱以“办案督促”为由扣发了,现在案子破了,他自然不会忘记要钱。 “干什么?”张葱皱眉问道。 “还钱!”姜越一开口,一嘴酒气便喷了张葱一脸。 当着众多手下的面,张葱自然不会向姜越低头。 这钱不能给! 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他嫌弃地看了姜越一眼,厉声喝道:“我现在要去抓人,要是迟了一刻,共犯跑了,你负得起责吗!” 姜越充耳不闻,只是拦着对方:“那你也得先还钱!” 这行为把张葱气得不轻,刚要发飙,就瞧见杨秋同的身影在一旁走过。 他强压着心里的火,低声道:“等我抓人回来给你。” 姜越摇头:“不行,就得现在给!” 张葱瞪着姜越,“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怎么了?!”姜越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今天你不把我的钱还我,你别想出这个门!” 他声音极大,竟将路过的杨秋同吸引了过来。 张葱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迅速拿出三两银子放在手心,递给姜越。 姜越接过钱,慢吞吞地走到一旁,张葱连忙带人逃了出去。 “怎么回事?”杨秋同走来问道。 “他之前扣了我的例钱,我刚刚给他要钱呢。”姜越回答。 他是个老实人,当然是有啥说啥。 杨秋同朝张葱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当时忙着办案,没工夫……” “是觉得我会和他沆瀣一气?”杨秋同反问。 姜越沉默了,虽一言不发,但意思却表达到位,就是觉得杨秋同不会管这事。 杨秋同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天你直接来找我的话,当天就能把钱要回来。” 姜越只是看着他,仍一言不发。 杨秋同见状,劝道:“有时候,遇到困难说出来,我是你上级,自然会帮你,开口三分利,不给也够本,你不说,我就是想帮你都无从下手。” “真的?”姜越问。 见姜越开口了,杨秋同欣慰一笑,点头道:“真的。” 姜越打了个哈欠,然后道:“那我可以回去睡觉吗?这几天查案太累了,今晚不想再干活了。” 杨秋同笑着点头,伸手在空中挥了挥,“走吧。” …… 刚到家门口,正当姜越准备开门的时候,两旁响起了脚步声。 噌! 他抽刀出来,严阵以待地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两个穿着布衣的人出现在视野里,其中一人姜越认识,是林家的下人,何童! “姜捕手,我家主人特意让我来送些东西。”何童说道。 姜越没有收刀,依旧警惕地看着对方,“什么东西。”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自己家前蹲点,姜越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何童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根又黄又长的东西。 金条! 他将金条放在手心递给姜越,“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算是报答你对我家的救命之恩。” 姜越一怔,接过金条,入手沉甸甸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手里的东西,真的是一根金条! 在大梁,一根金条重30两,而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也就说这根金条价值三百两白银! 意外之财! 没想到陈家的悬赏没了,林家的金条却到了。 这份惊喜立刻让姜越的酒醒了,他甚至有些亢奋。 今晚可能要睡不着了。 恍惚之际,另一道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是我家的,姜捕手,这是王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听他的话,他是王震雷的人! 与何童一样,王家的答谢也是一根金条,这两家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两根金条!六百两白银! 这下发财了! 今晚真睡不着了! 送完礼,何童与那王家人一同离去,只留姜越独自拿着手中的金条站在原地。 愣了半晌,他再看向手中。 金条还在! 此刻的姜越很有精神,回家放好金条后,便拿起牛尾刀练了起来。 一夜过后,牛尾刀的经验终于被肝满,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物品:牛尾刀】 【品级:九品稀有】 【等级:5】 【经验:1\/】 【特殊效果:每次挥刀可叠加力量,最多叠加十次】 【特殊效果:攻击时有2%触发斩铁效果,触发效果后,可直接破坏对手的铁器】 这次升级,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特殊效果。 斩铁! 有概率破坏对手的兵器,虽然概率比较低,但仍是那个道理,只要攻击的次数多,总会有触发斩铁效果的! 而触发效果,能直接破坏对手的铁器。 嗯? 铁器? 不是兵器吗? 姜越不懂铁器和兵器之间的区别,想着得找机会实验一下这个效果才行。 而且这次,升级所需的经验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乘十,而是从一万经验变成了两万,比预想中轻松了一些。 姜越打了个哈欠,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 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想着去衙门报到后再狠狠地睡上一天! 临出门前,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家揣了根金条,便出门去了。 在衙门报到之后,姜越直接赶去了钱庄,将手中的金条换成了银子。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银子才是第一流通货币,细分的话,碎银比银锭更为流通,而铜板或者铜钱,大梁没有,因为铜是违禁物,姜越也不知道为何。 第十八章 手杀杀手 第18章 手杀杀手 “不行,这钱我不能收!” 黄家,黄雄将桌上的银子推了出去,坚决地对面前的姜越说道:“以前说好的是领了赏金之后你我平分,但现在陈家的赏金没了,我怎能厚着脸皮要你的银子!” 姜越认真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银子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是我赖账的理由。” 他再次将桌上的银子推了回去,示意黄雄收下。 在金钱和信守承诺面前,姜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认为,再多的银子都比不过自己的一句诺言。 黄雄沉默了,姜越也没说话,两人都没有再动手碰桌上的银子。 僵持片刻,黄雄缓缓开口:“我懂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懂我的,我是习武之人,不是讨口子,不会伸手白要钱。” “我今日取四分之一,就当做你交的学费,往后,你若是在武道一途有困惑,大可来问我,同样,练习狂风刀法时遇到问题,也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说到做到!” 姜越嘴巴一动,黄雄便坚决地说道:“这是我的让步,你若是执意让我把钱全部拿走,我会把你和这些银子都扔出去。” 姜越顿了顿,点点头:“好吧。” 其实他刚刚就想说自己同意了,但黄雄好像曲解了他的意思。 不过结局大差不差,再解释就显得有点多余。 离开黄家之后,姜越便回了自己家,随便洗了洗,爬上了床。 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躺下后,很快睡去。 …… 是夜,蝉鸿县万籁俱寂。 两个黑衣人趁黑摸到了姜越家前。 “是这儿吧?”一人问道。 “是。”另一人看了眼周围,强调道:“记住,进去动手,杀了之后马上出城!” 杀手! 这二人便是陈玄光找来暗杀姜越的。 两个杀手数了三个数,一起翻身上墙,转身一跃,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只是,正好对上了在院中练刀的姜越。 双方对视,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杀手上下打量着姜越,纳闷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故意挑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动手。 哪有人三更还不睡觉的?! 其实姜越睡了一天,半刻钟之前才醒。 他本想练习一下刀法,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来客。 瞧着两人的打扮,一身黑,从头包到脚,只有脸露在外面。 这打扮,像极了古装剧里的杀手。 “你们……” 姜越话说了一半,却瞧见对面两人各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剑。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真是杀手? 不用想,肯定是陈玄光派来的。 自己把他儿子送进了衙门,就陈傲的犯的那些事,肯定是要砍头的,八成是陈玄光气不过,要给他儿子报仇。 不过,为了避免误会,姜越还是开口问道:“是陈玄光派你们来的?” 两个杀手没说话,一左一右朝姜越冲了过来。 短剑寒光闪闪,嗖的一声,刺向姜越的腰部,姜越没躲,右手持刀便是向上一划。 上挑风! 噔! 长刀擦过短剑,逼退了右边的杀手,姜越没有迟疑,斜着一刀朝左边的杀手砍了下去。 迅风! 这一刀来得突然,那杀手反应不及时,顿了一秒,再想躲的时候已经迟了。 刺啦! 牛尾刀顺着他的肩膀劈了下去,削去一半血肉与衣服。 姜越没有管右边那个杀手,手一收,直直朝受伤的杀手刺去。 一打二,优势在对方,不适合打持久战,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令对方减员,得先斩杀一人! 杀手胳膊受伤,急速向后退去。 可姜越步伐迅捷,寸步不让地追上前去。 这杀手的同伴见状,提剑便朝着姜越刺来。 此刻,姜越见眼前追击不上,后方脚步声已近,当即放弃了追击,转身一刀劈了过去。 背转风! 刷! 这一刀迅猛无比,直接砍在那杀手的脖颈处。 刀卡住了,姜越怒吼一声,用力向下一压,直接斜着劈了过去。 那杀手瞪着眼睛,鲜血从脖子处喷出,硬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变故突然,将那胳膊受伤的杀手吓了一跌。 解决了一位杀手,姜越甩去刀上的鲜红,转身看向另外一位杀手。 “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吓坏了,声音颤抖地说:“是陈家马行的管事,他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取你性命。” 陈家管事? 陈石?! 姜越轻笑了声,果然和陈玄光脱不了干系。 虽然是陈石出面,但他绝不可能拿得出一百两银子,绝对是陈玄光在背后指使,银子也是他出的! 提着刀,姜越慢慢靠近杀手。 杀手此刻已经没了战意,边退,边用手里的短剑指着姜越。 姜越来到他跟前,双手持刀一挑,直接将杀手的手掌斩下,再接一刀迅风,斩断了对方的脖颈。 血流了一地! 片刻之后,姜越将两具尸体拖到门外,然后用铁锹将院里带血的土壤全部挪到外面,再从外面挖新的土回填。 忙活了半天,却不觉得累。 放下铁锹,姜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明白最近的锻炼有了成效。 若是以前,他早就被累得气喘吁吁,而此刻,没有一点疲惫感。 …… 清早,姜越来到了衙门,敲响了杨秋同的房门。 “怎么了?”杨秋同打着哈欠问。 “昨晚有杀手进我家了,他们说是陈家派他们来的。”姜越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话一出,杨秋同困意全无。 他上下打量着姜越,问:“你没受伤吧?” 姜越摇摇头,道:“没有,那两个杀手没打过我,被我杀了。” 杀了? 杨秋同一愣,再次打量了姜越一眼。 姜越看起来不像是很猛的样子,竟然能敌过两个杀手? “尸体现在还在我家门口,我是来找你联系义庄过来处理尸体的。”姜越道。 蝉鸿县的义庄不仅仅是给捕役收尸的,他们还有一项工作,就是负责处理捕役杀死的盗匪。 捕役的尸体会被严肃处理,殡葬礼仪必须齐全,但盗匪的尸体,只用随便找个坑埋了就行。 “行,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让师爷去联系义庄。”杨秋同道。 第十九章 你背后怎么出血了 第19章 你背后怎么出血了? “你最近小心一点,我觉得陈玄光还会动手,昨晚,你要是留个活口的话,我还能找理由把陈玄光扣下,但现在杀手都死了,证据也没了,我没理由对陈家动手。” 杨秋同说着,好似记起什么一样,说道:“哦,对了,昨天已经把陈傲和他的六个同伙判了,秋后问斩,算上这七个人头,你还差两个人头就可以达到升职标准了,我打算把你先升到副捕头,等你再抓两个人,直接给你升成捕头。” 姜越沉吟了片刻,问:“昨晚那两个杀手的人头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要核实这两个人头需要很长的时间,等核实完毕了,你应该早都升职了,所以有和没有他们其实也差不多。”杨秋同说着,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如果你觉得当副捕头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今天就给省府起草文书,毕竟副职的事还是要向上头报备一下。” 姜越作揖:“有劳杨县令了。” 杨秋同摆摆手,默默转身回了房间,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人穿衣服的声音。 姜越也没有逗留,去报到之后便从衙门溜了。 当天夜里,姜越在房间里欢呼雀跃,目光一直锁定在桌上。 那里,有一本功法,而功法上方,则漂浮着一个升级面板。 【物品:狂风刀法】 【品级:三等功法普通】 【等级:1】 【经验:0\/99】 先前的理论得到实践,果然成功了,经过姜越的复刻,那个带有升级面板的狂风刀法出现了! 最重要的是,姜越发现自己是个欧皇。 才复制了49本,就成功了。 在实践之前,他已经做好投资时间的准备了,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成功了! 狂风刀法所需的升级经验只有九十九次,姜越没多想,立刻开肝。 他来到院中,使出一招迅风。 面板上的经验没有变化。 姜越一愣,又使了一招平切风。 面板没有变化,经验依旧没有增加。 嗯? 姜越开始意识到不对了,这次经验的获得方式好像和牛尾刀完全不同。 抱着尝试的心态,他不断地使用狂风刀法。 但仍无济于事,面板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沉吟片刻,姜越决定练一会刀法,明天再研究怎么给面板增加经验。 他拿起刀,调整了一下呼吸,快速使了起来。 唰,唰唰! 牛尾刀划过空中,带起一阵风声,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姜越更加熟悉狂风刀法,使起牛尾刀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完完整整地练完三套,姜越呼出一口浊气,准备洗洗睡了。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旁功法上的面板变了。 【经验:3\/99】 经验增加了! 姜越赶忙回想刚刚所做的一切,发现自己只是完整地打了几套刀法,面板上的惊讶便增加了。 难道说…… 必须得完整的使出一套刀法,经验才会加一? 噌! 姜越重新抽刀,再一次使出了一套刀法,随后,再看面板。 【经验:4\/99】 经验果然增加了! 姜越大喜,自己不仅是个欧皇,还是个天才! 距离狂风刀法升级还差95个经验,也就是自己需要再完整的使用95套刀法,挥475刀。 只是半天的训练量而已。 姜越嘴角勾起,心想,明天就给刀法肝一级! …… 上午,姜越从衙门溜了,跑到公共武场和黄雄练了一早上的刀。 而那本带着升级面板的狂风刀法就被他随身携带,经验也满了。 【物品:狂风刀法】→【物品:狂风刀法】 【品级:三流武功普通】→【品级:三流武功精品】 【等级:1】→【等级:2】 面板变化后,姜越发现再次升级所需的经验变成了199! 狂风刀法升级后,也出现了影像现实的变化。 整本功法突然多了一张纸,而那张纸上,记载着狂风刀法的第六刀。 冲天风! 这一招配合着图解,看起来像是迅风加上背转风最后用上挑风收尾,使起来很别扭,但攻击角度极为刁钻。 姜越随便练了几下,便发觉这是一个偷袭用的招数。 在与人交手的过程中,要是突然来这么一下,绝对出其不意,容易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招不能干巴巴地使出来,想要达到效果,必须当成杀手锏隐藏,在狂风刀法前五招的压制下,突然使出这一招,便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 姜越每天早晨在衙门报到之后,便跑到公共武场和黄雄一起练武。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牛尾刀和狂风刀法在这段时间内连升三级,姜越的实力也大幅增强,已经能和黄雄战数百回合不落下风。 两人都是使狂风刀法的,对战起来见招拆招,比起同实力的较量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只是,黄雄使用的刀法依旧是那五招,而姜越则穿插了很多新学的招数。 姜越也曾想过将功法共享给黄雄,但觉着一招一招教太麻烦,也不好解释招数的来路,便想着攒上几招,一并告诉黄雄。 这样,就算黄雄问起招数的来路,姜越也能用“偶遇绝世老爷爷”来应付过去。 “你已经达到钢骨境了,可以去买一些壮体药来调理身体了,这样有助于你迈向下一个境界。”黄雄看了姜越一眼,强调道:“虽然你成了钢骨境武者,但也别高兴得太早,钢骨境高手不过是三流武者,比起那些二流武者和一流高手还差得远,千万不可松懈。” 这一点姜越也明白。 从整个武道来看,钢骨境武者不过是青铜段位的选手,尚且连青铜都不是,并不算真正的强者。 不过姜越并不担心,他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强者,段位达到这个世界的最强王者! 他年轻,有活力,肯下苦,终有一天会成功。 关于壮体药,姜越这段时间有过一些了解,就是简单的强身健体的药物,并没有多玄乎。 只是,这药分好坏,越好的药所用的材料越贵,效果也猛,据黄雄说,最好的壮体药与最差的壮体药的差别巨大,说是云泥之别都不过分。 越好的药料越贵,同理,价钱也非常高昂。 自从上次王家和林家送来两根金条,姜越就不是缺钱的主,告辞黄雄之后,他便要去赶往药材行,去买上一些壮体药尝尝。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黄雄的声音。 “姜越,你背后怎么出血了?” 第二十章 眼睛 第20章 眼睛 姜越伸手在背后摸了一下。 一看,满手都是血。 怎么会这样? 背后没有疼痛感,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但这血怎么回事? 黄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先把上衣脱了,看看伤口在哪?” 姜越闻言,快速解开了上衣。 刚脱下衣服,就听到一声“我草。” “怎么了?”姜越边问边扭头朝背后看去。 视野里只有一片殷红,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听不到黄雄说话,姜越对背后的情况更加好奇了。 “黄师傅,到底怎么了?” “你,你背后长了个眼睛。”黄雄的声音有些犹豫,可能也觉得这事特别荒诞。 长了个眼睛? 什么玩意? 姜越懵了,直到黄雄拿来镜子,他才能看到自己背后长了一个人类的眼眶。 瞳孔是黑色的,鲜血将眼白染红,还在往外渗血。 “我,我草。” 姜越心赃骤停了一秒,紧接着,一股寒冷周游全身,双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自己背上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种毫无征兆发生的诡异事件就像是恐怖电影里莫名其妙要去洗澡的配角一样,绝对没有好下场! 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油然而生,姜越因此有些心烦意乱。 “呃,姜越,你要不去看看医生吧……”黄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可能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毛病,姜越背上的眼睛,明显不是医生能治的。 此刻,姜越的脑袋飞速运转,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会不会是自己这段时间吃了不该吃的?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投毒了? 一个个念头悄然而生,姜越甚至怀疑是某个超级大反派靠算命找到了自己,然后用上古邪术对自己施加了诅咒。 黄雄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你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先给你把背上的血擦一下吧。” 姜越没有拒绝,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 感觉到毛巾的触感,背后依旧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黄雄一边帮姜越擦拭着血渍,一边喃喃自语,“我第一次见有人练武练成这样的。” 姜越无语。 自己这情况肯定不正常,但除了背后的眼睛,他什么都不知道。 哪有人好端端的背后长个眼镜盒呢? 自己又不是百目星君,况且人家百目星君的眼睛也不流血啊? 姜越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流血致死。 就现在发现的出血量,换作一般人,早就因为缺血而感到头晕目眩,而自己现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是诡异的。 帮姜越清理完背后的血渍,黄雄尝试用手指去碰那个眼睛。 随着手指靠近眼睛,姜越背后的眼睛自然地闭上了,拿开手指,眼睛又再次睁开。 “这玩意是活的!”黄雄惊道。 “废话,他刚刚还在镜子里和我对视呢!”姜越道。 从黄雄这里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姜越抬脚便朝县衙走去。 他现在不是很关心壮体药的事,只关心背上的眼睛对生活有没有影响。 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眼睛死掉? 在县衙里,有一位读过许多书的人。 王卓。 他是县衙的师爷,见多识广,姜越想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人的背后为什么会突然长个眼睛。 …… 衙门。 姜越刚进门,就撞见了正要出门的王卓。 他个子不高,穿着一件褐色的书生袍子,右脸上有三个痣呈“品”字,痣很小,对他的颜值没有任何影响。 王卓见到姜越,一顿,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哩,刚好就在这碰到了。” “王师爷找我有事?”姜越问。 “当然有事,还是好事!”王卓嘿嘿一笑,轻轻拍了姜越肩膀一下:“还记得之前杨县令给江州省府写信,说是要提拔你到副捕头吗?” 姜越点头,想起了这事。 不过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一个月没有回信,姜越都以为这事黄了。 “你记着就好,刚刚省府回信来了,说是鉴于你年少有为,特意批准你为蝉鸿县副捕头!”王卓笑道。 姜越听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哦?就这?你就差两个人头就能转正,等随便抓两个小毛贼,直接就可以变成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你这么年轻,说不定将来还能再往上爬几步呢。”王卓为姜越淡定的态度感到疑惑。 一般人听到升职的消息,怎么着都会笑两声才对,怎么到了姜越这里,就一句简单的“哦”。 这就完了? 王卓看出姜越心事重重,又问:“有心事?” 姜越点点头,问道:“王师爷,你知不知道人背后长眼睛的事情?” 王卓茫然地摇摇头,反问道:“人的背后怎么会长眼睛?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 “没有,就是刚刚听一个说书先生说的。”姜越打了个哈哈,并没有坦白一切。 他担心会被人当成封建迷信活活烧死,所以并不打算将一切都说出来。 “说书先生?”王卓轻笑了一声,解释道:“那就一个编故事讲给别人听的,你听个乐就行了,别太当真。” 姜越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 傍晚,姜越在一家饭馆里的大吃特吃。 死也当个饱死鬼! 自从赚钱之后,姜越每天吃饭的地方就从衙门变成了饭馆,他并没有常去的饭馆,而是走在街上,心动谁家就进谁家的门。 最近一个月来,姜越的每天的训练量日益渐增,饭量也逐渐加大。 从最开始的每天五两银子刚好吃饱到现在需要十五两银子才能吃饱,钱也花了大半,只剩三百三十两银子。 第二天。 姜越一起床,就发现床上有一滩血渍。 在此之前,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个男人会在床上流血。 一个人,想要清理背后的血渍非常麻烦,因为脊背上有一片地方手够不到。 姜越费了好大劲才用毛巾将其清理干净。 穿好衣服,姜越另外带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朝衙门走去。 迈过县衙的门槛,姜越瞧见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们穿一身灰色的长袖衣服,胸口处写着三个小字。 “蝉宏县。” 义庄的人! 第二十一章 走尸案初露端倪 第21章 走尸案初露端倪 姜越第一个念头是衙门昨晚死人了,这两人是义庄派来收尸的。 左右瞅了瞅,没见运输尸体的架子车,他便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姜越走上前,问道:“二位,这么早来衙门,是有什么事吗?” 义庄的人还没回答,杨秋同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整理衣服,道:“他们是来报案的。” 姜越再次看向两人,杨秋同打了个哈欠问:“说吧,你们要告谁?” 来自义庄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向前走了一步,道:“昨晚,义庄丢了一具尸体,是你们衙门的人。” “哦?谁的尸体丢了?”杨秋同问道。 衙门最近只死了一个人,但保不齐丢的是之前的尸体。 “就是上个月收的尸体,叫王晓,是个捕役。”义庄的人说。 老王! 姜越一怔,没想到有人会去偷老王的尸体。 老王孤家寡人一个,活着的时候鲜有人问津,没想到死后,他的尸体却被人惦记上了。 “有什么线索吗?知道是谁偷的尸体吗?”姜越问。 “偷?”义庄的人强调道:“尸体不是被偷的。” “你刚还说尸体丢了,现在就不认账了?”姜越不敢相信这人前一秒还说尸体丢了,现在却不认了。 就算是失忆,也太快了吧。 义庄的人辩解道:“尸体是丢了,不过不是被偷的,是……自己跑了。” 姜越感觉脑袋宕机了几秒,回过神来,发现一旁的杨秋同也是一脸茫然。 尸体跑了? 尸体……跑了? 姜越怎么都没法将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话听起来的感觉就像是“盲人开车撞死了一个狂奔的瘸子”,简直离谱。 “这是真的,昨晚值夜班的两个同事都亲眼看见了,他们被吓得路都走不了了,所以才由今天值班的我们来报案。”义庄的人解释道。 姜越苦笑一声,反问道:“尸体跑了,你自己听听这话,你信不信?” 义庄的人犹豫了几秒,沉默了。 显然,他也觉得离谱。 这时,一旁的杨秋同看向姜越:“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老王的尸体找回来。” 姜越“嗯”了一声,推测道:“感觉就是昨晚那两个收尸人把尸体卖了,编了个鬼故事唬人而已。” 杨秋同深有同感,这个理由可比“尸体跑了”更让人信服,逻辑也说得通。 “不是的!”义庄的人突然喊了一嗓子,解释道:“他们绝不会偷尸体去卖!” 姜越看向说话的那人,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同时,他也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姜越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昨晚值班的人是义庄的老员工了,也是我们的师傅,他们在义庄干了十三年,兢兢业业,绝不会偷尸体去卖!”义庄的人大声说道。 见对方情绪激动,姜越抱歉道:“那就是我说错了,也可能是有人用鱼线之类的东西勾着尸体的四肢,然后像提线木偶一样将尸体拉跑了。” “这样的话,在视线不清的晚上,外人看来,很像是尸体自己跑了。” 杨秋同沉吟片刻,道:“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 “嗯。”姜越没有拒绝,随后跟着义庄的人一起离开了衙门。 …… 义庄把收来的尸体集中埋在城北的一片荒地,这里用篱笆墙围着,前后左右都有告示牌说明,篱笆内,每个坟堆前都摆着三个盘子,一盘水果,一盘米,一个手指长的酒壶。 姜越跟着义庄的人来到一个土坑跟前,这里的土明显是被翻过,周围都是新土。 坑里面只有一只烂布鞋,正是老王当时所穿的鞋子,在坑的边缘,有一个脚印向右延伸,直到篱笆墙跟前,消失了一段,而后又在篱笆墙几十米后的地方,脚印再次出现。 这次,脚印只走了十几步,便彻底消失了。 姜越推测,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接应,尸体从这里开始就被人运走了。 扭头看向土坑的方向,差不多有一千多步。 这么长的距离,尸体还要穿过篱笆,但篱笆没有被破坏,也没有挂到任何衣服碎片和人体组织。 是有人把尸体从篱笆墙内扔出去的吗? 姜越回到篱笆墙附近,脚印附近没有其他痕迹,尸体不可能是扔出来的。 难道有个独脚大仙,扛着尸体从篱笆墙内蹦了出来? 姜越晃了晃脑袋,看向身旁义庄的人,道:“能带我去见见昨晚值夜班的人吗?” 义庄的人点点头,带着姜越朝最近的一片房屋走去。 义庄的人都住在一起,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与世俗的百姓有些距离,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做自己分内的事,逍遥自在。 来到一个木头搭起的小屋,姜越见到了昨晚值夜班的两人之一。 段铁狗是目前义庄在职人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他很老,就等着姜越身旁的小子成长起来后安然退休。 只是没想到在快退休的半年里,他遇到了一生中最诡异的事情。 昨晚,他和同事吴柱子像往常一样聊天,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引起二人的注意。 段铁狗自从老了之后,就变得非常懒,昨晚为了偷懒,便怂恿吴柱子去看看情况。 谁料吴柱子出门片刻之后,突然惊慌地跑了回来,嘴里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段铁狗平时虽懒,但对义庄的尸体非常上心。 让他搬个东西,他不是腰疼就是手抬不起来,但一说有人偷尸体,他甚至敢拿铁锹拍人的脑袋。 听到吴桂子说出事了,段铁狗以为是有人来偷尸体,当即拿着铁锹就冲了出去。 可出了门,却看到有一个黑影在地上慢慢变大,揉了揉眼,才看见是有个人正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向外爬。 段铁狗以为是小毛贼下坑偷尸体,便想着狠狠地拍他一下。 他拿着铁锹走到黑影跟前,却发现对方只有一条手臂,而且灰头土脸的摸样,就像是在地里埋了很长时间一样。 双方对视,段铁狗当即吓傻了。 面前这黑影哪里是小偷,分明是前段时间从乱坟岗收来的尸体! 尤其是这尸体的脑门上,竟有三个眼睛! 两个眼睛正常,第三个眼睛横在右脸,刚好从嘴角连接到耳垂,豆大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分明是个活的! 第二十二章 你还敢撒谎! 第22章 你还敢撒谎! 眼睛? 姜越一惊,他最近两天对这个‘眼睛’这两个字非常上心,只要听到,心里就不由得一紧。 听到段铁狗说起尸体上的眼睛,姜越不由得怀疑老王尸体上的眼睛是否和自己背上的眼睛一样。 毕竟两人都在乱坟岗睡过,谁知道是不是从哪里染上的脏东西。 在昨天之前,姜越对大梁坊间关于魑魅魍魉的传闻嗤之以鼻,但自从发现了背上的眼睛,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 这个世界是否真有妖魔鬼怪? “你们是没见,那眼窝子就跟人的眼睛一样,害怕太太……” 段铁狗的语速很快,每说一个字,瞳孔止就会瞟向四面八方,似是在确认有没有脏东西靠近。 姜越冲身旁的小张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退出了段铁狗的房间。 段铁狗的精神状态有明显的异常,神叨叨的样子很难让人分辨他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对于关键信息,姜越是持信任态度的。 毕竟他背上就有一个眼睛,相较之下,老王脸上的眼睛听起来就不是很离谱。 “吴柱子也在这边住吗?方便带我去他家看一下吗?”姜越道。 义庄的小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说道:“跟我来吧。” 两人穿过一条狭长的小道,来到隔壁街道,一路向西,在街道尽头的一栋两层小宅前停下,微风不燥,左右没有行人。 黑色的宅门附近有一股木头腐烂的味道,门上有一个铁钩子,挂着一个带鞘的铁剑,红色的剑鞘已经发黑,显然是常年无人问津。 小张主动上前敲了敲门,喊道:“吴大爷,我带衙门的人来了,他想见见你。”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银丝满头,双眼混沌,靠手摸着墙走路。 “大娘,我带衙门人来找吴大爷了,他在家吗?”小张问道。 “在呢,从今早回来就一直在房子里没出来过。”老妪说着,让开半个身位。 小张看了姜越一眼,然后越过了门槛。 姜越紧随其后。 小张对这里轻车熟路,没两步便带着姜越来到一个楼梯前。 他指着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间说道:“那就是吴大爷的房间。” 上楼时,姜越问起那个老妪是什么人,小张说她是吴柱子的老婆,是个瞎子。 …… 来到二楼,吴柱子的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吴大爷,我是小张,衙门派人来了。”小张边推门边向里面说道。 门内没有回音。 推开门,姜越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得益于背上的眼睛,姜越这两天对血腥味非常敏感。 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背后的眼睛又要冒血了,转瞬一想,忽然觉得是吴柱子出事了! 身旁的小张探着脑袋向里瞅,明显没有察觉到异常。 姜越拉了他一手,挺身走在他的身前,大步向床榻方向走去。 来到床榻跟前,透过白色的蚊帐,能明显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体态臃肿的人形。 这时,小张走到姜越身边。 他朝床上看了一眼,然后道:“还在睡啊。” 说着,他伸手朝蚊帐摸去,拉开蚊帐,站在床前的两人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 吴柱子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身上长满了人的眼睛。 红色的眼白,褐色的瞳孔,这些眼睛同时看向姜越和小张的方向,令人心悸。 蹬蹬蹬! 小张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他脸色煞白,张着嘴巴,“呜呜啊啊”地低声呜咽了几声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越的情况不比他好,即使是与背后的眼睛对视过,也接受不了眼前的视觉冲击。 吴柱子死了! 他身上长满了人的眼睛,最大的眼睛比人的拳头还大一点,最小的只有拇指大。 姜越似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像吴柱子一样死得十分凄惨。 强烈的生理不适惹人反胃,姜越拉上蚊帐,扭头到一旁不再看床的方向。 吴柱子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瞬间,姜越想到段铁狗。 为什么他没事? 段铁狗和吴柱子一起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如今,吴柱子死了,身上长满了眼睛,但段铁狗怎么没事呢? 姜越拽着晕倒的小张,将其拖出了吴柱子的卧室。 揪着小张的衣领子,姜越使劲地摇晃。 很快,小张就有了醒来的预征。 小张醒来后,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等回忆起什么之后,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手指着吴柱子的房间,惊恐地看着姜越。 几番劝说,吴柱子才稍微安定下来。 “我知道你很怕,但你先别怕。”姜越直视着小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你去找人来把尸体收了,我再去段铁狗家看看。” 小张怔怔地看着姜越,眼神痴呆。 姜越见他发愣,猛地摇晃了一下他,问道:“知道吗?” 小张这才回神,使劲地点着脑袋。 现在,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离吴大爷的尸体远一点! “我刚刚说什么?”姜越反问道。 小张迟疑片刻,重复起姜越刚刚说的话:“我们兵分两路……” “很好,最后再提醒一句,收尸之后先别处理尸体,我还有用。”姜越说完,也不管小张是否答应,转身下楼去了。 他离开吴家之后,直奔段铁狗家。 在姜越走后,二楼的小张“噗通”一声跪在了吴柱子门前,边磕头边求饶:“吴大爷,我是小张,平时最孝敬您啦,您千万别害我……” 他虔诚地跪拜,只求一时的心安。 …… 段铁狗家。 姜越再次见到了神叨叨的老头。 这老头如同祥林嫂一样,一直重复昨晚瞧见的尸体有多么恐怖,他多么害怕。 “够了!”姜越吼了一嗓子,吓得段铁狗闭了嘴。 姜越问道:“昨晚,吴柱子都干什么了?” 段铁狗顿了两秒,大声对姜越吼道:“他追那个尸体去了,一宿未归!” “老东西,你还敢撒谎!” 姜越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模样足够唬人。 第二十三章 亡国 第23章 亡国? 段铁狗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盼,明显是在考虑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这样子,像极了小孩撒谎时的表现。 被吼了一嗓子,段铁狗明显怕了。 他闭着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姜越。 姜越可不惯着他,又喊了一嗓子:“说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看过吴柱子的尸体,那惊悚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姜越就感到无比烦躁。 他担心自己将来也会变成那样。 见段铁狗不老实,姜越便打算吓吓这个家伙,让他老实一点。 “我……我不知道。”段铁狗的目光躲闪,始终不敢正眼瞧姜越。 “你不清楚?!”姜越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你最好想好了说,现在不清楚,要是我查出什么,别怪我不信你!” 这话一出,段铁狗慌了,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我看见那尸体之后,我就跑了。” “跑了?你没回守尸房?”姜越问。 守尸房,这玩意就像是蓝星的保安亭一样,就是在那片坟地旁边的一个屋子里,义庄每天都会有人在那里守夜。 “没有。”段铁狗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跑回家了,一直躲到现在。” “所以,你也不知道吴桂子后来怎么样了,对吗?”姜越语气平缓了一些。 一直吓唬这个老人也不是个事。 段铁狗使劲点头,重复道:“差爷,这次我说的都可是真的,你信我啊!” 姜越“嗯”了声,柔声安慰道:“信,你这几天别乱跑,我可能还会来找你哈。” 段铁狗怔怔地点头,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差爷,是不是吴柱子出什么事了?” 姜越犹豫了一下,道:“他死了,被人杀了。” “啊?!”段铁狗一惊。 不等他反应过来,姜越已经退出了他的房间,转眼间便消失在段家门口,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关门声。 …… 衙门。 姜越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边写边思考,想着哪里出了问题。 昨晚的两个当事人一傻一疯,罪魁祸首却不见了踪影。 姜越用笔在“王晓”的名字上敲了几下,心里暗问“老王的尸体怎么会自己跑呢?”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写什么呢?” 姜越一扭头,瞧见师爷王卓正站在身后。 他噘着嘴看着姜越笔下的东西,边看边说:“新案子啊,尸体跑……嗯?” 王卓顿了一下,姜越立刻看出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王师爷,你见过这事?” 王卓摇摇头:“见是没见过,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找杨秋同,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虽是这样说,但他明显知道其中缘由,就是不肯明说。 姜越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知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呗,非要让我去找杨县令干嘛。” 师爷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明说,喜欢拐弯抹角的吊人胃口。 见他这样,姜越想起了蓝星那些作家,干啥啥不行,就爱吊人胃口。 “你去找杨秋同吧,这事我不能明说,只能由他告诉你。”王卓说罢,笑呵呵地走了。 姜越叹了口气,无奈,只得去找杨秋同。 …… 杨秋同今天一直待在县衙没有出去,似乎是知道姜越会来找他。 姜越猜测,可能在早上听到义庄的人说尸体跑了的时候,杨秋同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让自己去看看,估计是要确认什么事情。 果然,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问起了义庄的事。 杨秋同问:“怎么样?确定是尸体跑了吗?还有其他发现吗?” 姜越回答:“据义庄昨晚值班的人说,尸体右脸上长了个人的眼睛……” “眼睛?!”杨秋同从座位上站起身,再次问道:“你确定吗?” 见他这个态度,姜越意识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迟疑片刻,姜越慢慢道:“我不确定,这是昨晚值班的人说的,他原话就是说尸体右脸有个眼睛。” “那就是没错了。”杨秋同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没错了?”姜越好奇地看向他。 杨秋同没有说明,将话题重新扯回了案件上:“这个案子不是一个突发事件,而是连续事件。” 连续事件? 姜越一愣,记忆里,蝉鸿县除了这起案件之外,再没有其他尸体跑了的案子,怎么会是连续事件? 很快,他意识到,杨秋同所说的范围可能不只是蝉鸿县,很可能是江州,甚至整个大梁! 杨秋同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从前年腊月开始,江州各地陆续出现了尸体诈尸的情况,这些尸体有暴死的富商,有早夭的小孩,有男有女,无一例外,诈尸的尸体上都奇怪得多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有的长在额头,有的在咽喉,有的在胸口,有的在脸颊上,而诈尸之后,那些尸体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影。” “若是这些尸体自此不再现身也就罢了,可偏偏在两个月前,有人目击到这些尸体袭击了一家私人炼铜厂,杀了三百八十六人,抢走了一万斤铜。” 一万斤铜? 姜越心里换算了一下,一万斤是五吨! 五吨铜? 那些尸体要这玩意儿有啥用? “为此,江州省府出动了十名神力境的高手,结果,十人全死,只传回来了一条消息。” 杨秋同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些尸体并不是被什么东西操控,而是复活!” 复活! 姜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刚刚好像听到杨秋同提到了“复活”。 这怎么可能! 不对,这确实有可能。 姜越想到了自己,在大梁人的眼中,自己不就是复活吗? 杨秋同意外姜越还能保持镇定,好奇地问道:“你不感到惊讶吗?” 姜越迟疑了片刻,讪讪地说:“有一点。” 随后,他反问道:“那些人抢铜干什么?铜很值钱吗?” “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而是……铜能亡国。”杨秋同意味深长地看向姜越。 亡国? 姜越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铜能亡国? 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正好杨秋同就在身边,姜越立刻问道:“为什么?” 第二十四章 鞍山十六术 第24章 鞍山十六术 “因为鞍山十六术!” “这是一个统称,因出自常州鞍山而被命名,这些术法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十六种歪门邪术!这些邪术诡异莫测,超乎常理,其中,就有令死人复活的术法,名为转生术。”杨秋同说。 姜越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老王是被人施展了转生术,所以才会复活?” 杨秋同点头:“正是如此。” “那,铜为什么会亡国?”姜越又问。 联想到杨秋同刚刚所说那些起死回生的人袭击了私人炼铜厂,姜越猜测,这鞍山十六术应该与铜有关系。 而大梁将铜列为违禁品的原因,肯定与这有关。 “原因很简单,因为施展鞍山十六术需要大量的铜作为媒介,而在鞍山十六术中,有一个炼制铜人的邪术,这邪术非常危险,半年时间就能炼制出一个拔山境的铜人,若是几百人一起炼制,只要一年,就能炼出一个千人的大军。” “一旦形成规模,在这些铜人面前,大梁就算有再多的军队,也绝对抵挡不住,哪怕是万米高的城墙,也是一捅就破!”杨秋同十分认真地说。 姜越闻言,心里咂舌。 半年就能弄出一个拔山境的铜人? 这也太逆天了。 初入武道,姜越多半能猜到拔山境高手是个什么层次,拿自身举例,钢骨境的姜越在武道属于青铜段位,那拔山境差不多就在钻石段位。 一个普通的武者想要练到拔山境,除了需要庞大的资源,还要自身有极高的武道天赋,苦练n年后,说不定才有机会摸到拔山境的门槛,而学会了鞍山十六术,竟然能半年做一个拔山境的铜人出来。 别人努力一辈子,他半年就能将其超越,简直开挂。 姜越不禁拿自己的外挂和这个鞍山十六术比较了一下,发现二者的区别就是前期强势和后期强势。 “那尸体上长眼睛是怎么回事?”姜越又问。 “关于这个,传闻有两种说法,一是施法者为了确定复生者位置,故意在施术时种在尸体上的,眼睛张开时,施法者可通过尸体上的眼睛找到尸体。” “第二个说法是施术者在尸体身上留下的眼睛,是为了排空尸体体内的血液,等血放干了,眼睛就会闭上。” 这一番话,犹如一道霹雳命中了姜越。 放血的? 从昨天发现眼睛到现在,姜越已经两次大出血了,他更倾向于杨秋同说的第二种传闻。 一想到自己的血会被放干,姜越就有些慌。 他看向杨秋同,问:“那有没有能提前关掉眼睛的办法?” 背上的眼睛是个大问题,姜越现在只关心能把这眼睛弄走。 “这我就不知道。”杨秋同耸耸肩。 随后,他看向姜越,“这案子你可以不用管了,我会上报江州省府,他们会派人来接手这个案子,涉及鞍山十六术,别说你,就是我都没权利插手案件。” 姜越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结果也不错,正好给了他时间来想办法解决背后眼睛的问题。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姜越和杨秋同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义庄的小张正在衙门的院子里大喊大叫,神情慌乱,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张葱一伙人聚在不远处看着,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姿态。 瞧见杨秋同,他们脸色一变,立刻朝小张围了过去。 小张看见姜越,连忙朝姜越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有一伙人来义庄要把吴大爷的尸体带走。” 吴柱子的尸体被抢了。 什么人会抢他的尸体? 姜越立刻想到了答案,肯定是那施展鞍山十六术的人! 同时,他意识到,这人懂转生术,说不定有办法将自己背上的眼睛弄走。 一想到对方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姜越就没法冷静下来。 “人在哪?”姜越着急地问道。 小张道:“还在义庄,我是偷偷跑来传信的……” 还不等杨秋同发号施令,姜越已经从空隙中冲了出去。 他脚下踏风,转眼间,消失在县衙门口。 原地,杨秋同大手一挥,对张葱等人说:“都给我去义庄,不管如何,把人给我留下来!” 张葱等人听话,拿上刀,也朝着门外跑去。 …… 刚赶到义庄,姜越便看到远处的房顶上站着一人。 他是个独臂男人,扛着一个带血的麻袋。 “哎!” 姜越喊了一嗓子,那人回头,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晓! “老王!”姜越又喊了一声。 那人眼神惊讶,对着姜越做了个口型。 随后,也不等姜越回应,扭头朝着远方跑去,他在屋檐上行走,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很快,身形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姜越愣了一秒,扭头朝着蝉鸿县城外跑去。 老王刚刚对他做的口型,是在说一个地点。 “城外破庙。” 路上,姜越与正赶去义庄的张葱等人碰面。 张葱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姜越就从他身边掠了过去,转眼,两人拉开百丈距离。 赶到破庙,姜越终于感到一丝疲累。 前方,破庙的拱门下,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旁放着一个向外渗血的麻袋。 不用想,麻袋里装的,就是吴柱子的尸体。 两人见面,互相沉默了片刻,老王笑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成钢骨境武者了?” 姜越没回应,心里惊讶老王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 目睹了老王飞檐走壁的一幕,姜越已经猜到老王可能也是个武者。 而他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实力肯定在自己之上。 姜越默默捏紧了手里的刀,只要稍微有点不对,随时准备动手。 “老王,我背上有个眼睛。” “我知道。” “你知道怎么把这眼睛去掉吗?” “知道。” 姜越一喜,觉得自己有救了。 “那……” “我不告诉你!” 老王拒绝得很果断,甚至没给姜越把话说完的机会。 听到这话,姜越忽然猜到了一些东西。 他看向老王,低声问道:“我背上的眼睛,是你种的吗?” 老王嘴角勾起,默默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去衙门走一趟 第25章 去衙门走一趟 不知怎的,到了这种撕破脸的时候,姜越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没有发火,只是看着老王的面庞,心里盘算着怎么自救。 现在确定自己背上的眼睛是出自老王之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的结局到底如何,还剩下多少时间。 姜越深吸口气,平静地问:“那我会怎么样?失血过多而死?” 王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姜越。 俄顷,他默默点头。 姜越再次深呼吸:“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十五天。”老王道。 十五天! 时间有限,姜越甚至都不知道去哪儿找第二个懂“鞍山十六术”的人。 他知道,面前的老王是现成的救命稻草,绝不能轻易放过。 对方愿意约自己在这里见面,肯定另有隐情。 姜越猜测,老王一定是有话要说,或者要谈什么条件,只是一直没有开口,八成是在等自己慌神。 说实话,姜越并不慌,但当下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 他决定主动出击,先打一手感情牌! “老王,你我同甘共苦这些年,为什么要害我呀……”姜越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晓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抬起仅有的手臂,指着另一半身子:“你还好意思说,那天你一刀给我膀子卸了,我还没怪你,你却怪起我了?!” 姜越脸色一变,反驳道:“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啥时候卸你膀子了?” “就那天晚上!”王晓高声说道。 那天晚上? 听到这个关键词,姜越回忆起了和老王一起遭遇陈傲行盗的那个晚上。 那天,姜越和老王在衙门白嫖了一顿晚饭之后结伴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伙鬼鬼祟祟的家伙,跟踪一段距离后,才发现竟是那伙盗马贼,双方照面,陈傲一脚踢过来,姜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晓见姜越一脸茫然,主动说道:“你难道就没发现一点问题?同样是被人打,为什么你好端端,我却没了一只手。” 姜越沉吟片刻,道:“盗马贼那么凶,都敢杀人,砍你一条手也很正常吧。” 王晓:“……”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不想活命。” “嗯哼。”姜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王晓朝蝉鸿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道:“做个交易,我告诉你去掉背后眼睛的办法,你帮我隐瞒一件事。” 姜越假装犹豫了一会,问:“什么事?” “若是有人问起关于我的任何消息,你就说不知道,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告诉其他人,作为交换,我告诉你去掉身上眼睛的办法。”老王说罢,扛起一旁带血的麻袋。 这似乎是一种威胁,只要姜越拒绝,他马上就走! 姜越才不会拒绝,就隐瞒消息这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甚至,哪怕老王让他毁灭整个世界,他都会先答应下来,毕竟死到临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姜越自信地打着保票。 王晓“嗯”了声,随手甩来一张黄色的纸条。 纸条在空中飘了几秒,最后落在姜越面前的地上。 弯腰捡起,姜越瞟了一眼,上面写了很多字,有几个认识的草药,应该不是假的。 再抬头时,老王已经走了。 只在拱门下留下一片血迹。 …… 回县城的路上,姜越拿出老王留下的纸条。 一看,吓了一跳。 这纸条上写着的,竟是完整的转生术! 自己背上的眼睛名叫“邪眼”,功能和杨秋同所说的一样。 只是,它不仅仅有放血的作用,也有监视的作用! 姜越跳过中间部分,直接找到了解决邪眼的办法。 祛除斜眼,需要将红花草,干地龙,五参,黑鱼鳞……融磨成粉,外敷在邪眼之上,五日后用刀剜掉周遭血肉。 看起来挺简单的,弄些药涂一涂就行。 正好自己手里还有些银子,应该够买药用的。 姜越算了笔账,买完药,自己又要面临经济危机。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能赚钱的办法,而且还有可能白嫖到其他武学! 继续看转生术的其他信息,一条注释引起了姜越的注意。 “此术法只可对尸体使用,对活物无用。” 品味着最后一句话,姜越想到了段铁狗。 这家伙,是个杀人犯! …… 义庄。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人家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杨秋同被张葱一伙人气得脸色铁青。 这么多人,拦不住那抢尸体的人也就罢了,竟然连人往哪个方向跑了都不知道?! 涉及鞍山十六术,这个案件的一切细节都要上报江州省府。 拦不住对方,可以用实力差距来当做借口,但搞不清楚对方朝哪个地方跑的,这就是水平的问题。 杨秋同三十六岁,并不甘心只做一方小县城的县令。 他还想再往上爬一爬,把自己的狗窝换成鸡窝。 只是他手下的人除了姜越,全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今天这事,非得给人落一个为官不为,尸位素餐的坏印象。 越想越气,杨秋同又想骂人了。 他阴着脸,暗暗压着心里的火,对张葱等人说道:“回去都给我好好做检讨,如果觉得这活干不了,马上给我滚蛋!” 一旁,段铁狗贼咪咪地看着杨秋同训人,心里庆幸。 没人怀疑吴柱子的死有蹊跷。 昨晚,段铁狗向往常一样找借口,想逃避本该轮到他的“巡视坟地”任务。 在他看来,自己辛苦了一辈子,临近退休,偷阵懒也说得过去。 和小张等义庄的年轻小辈们一起值班时,只要他说个腰疼腿酸,一晚上就可以在小房子里歇着。 但吴柱子可不惯着他。 两人吵了几句,段铁狗一心耍泼,想偷懒,吴柱子就是不让,非要让他去干活。 吴柱子就吃一个死理:“自己的事自己做。” 他硬是拖着段铁狗一起去巡查坟地,路上,两人依旧吵的不可开交,直到吴柱子骂了一句:“你就是这么懒,所以才打一辈子光棍,活该你没人要。” 这句话戳到了段铁狗的痛处,他最讨厌人拿“光棍”说事。 他同样知道吴柱子的痛点,当即回怼道:“你有个老婆把你能的,一个瞎子,没人要,你捡回去还骄傲的不得了。” 吴柱子没再说话了,却动手了。 两人在坟地里打了起来,慌乱中,段铁狗随手捡起一个硬物砸在了吴柱子的脑门上。 一下,两下…… 仅仅十下,吴柱子便没了声息,死了。 就在段铁狗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坟堆微微颤动。 片刻后,一只手破土而出,段铁狗被吓得连滚带爬,当即逃离了这个坟地。 走后不久,他又想到吴柱子的尸体。 尸体被人发现可不好,遂返,正好瞧见了王晓从坟里爬出来的一幕。 …… 见衙门的人都走了,段铁狗心里有些得意。 没想到自己杀人都不会被发现! 欣喜之余,他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庆幸自己的运气和本事…… 这时,一阵咳嗽声响起。 段铁狗扭头一看,正好对上姜越的目光。 姜越靠在亦庄的门框上,竖起大拇指戳了戳身后,道:“别笑了,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第二十六章 有道理! 第26章 有道理! “差……差爷,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去衙门干嘛?” 段铁狗讪讪笑着,之前神气的模样一去不返。 没想到走了县令,来了捕役。 姜越不跟他废话,直言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怀疑吴柱子是被你杀的,多的你也别说了,先跟我走吧。” “这……”段铁狗苦笑着,缓步朝姜越走来,看似已经放弃了抵抗。 谁料,他刚到姜越身边,忽地加速,想要冲出义庄。 拒捕! 姜越眼神一厉,伸手扣住段铁狗的肩膀,用力向下一压,直接将段铁狗压得弯下了腰。 脚一绊,段铁狗便朝地上甩去。 砰。 刚落地,姜越便掐住了他的后颈,使其动弹不得。 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在回去的路上,姜越全程押着段铁狗。 一路走去,两人怪异的姿势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一度有热心的群众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 一听是个杀人嫌犯,再热心的人都是扭头就走。 …… 衙门。 杨秋同正单独训斥张葱,就见姜越押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这老人有几分面熟,像是义庄的人。 “你先一边去,我晚上再跟你聊。”杨秋同支走张葱,来到姜越面前,问:“什么情况?” 姜越松开段铁狗,解释道:“我怀疑他杀了吴柱子。” “吴柱子?” “就是被抢走的那个尸体,那人是昨晚死的。” 闻言,杨秋同恍然大悟,看向段铁狗。 段铁狗缩着脖子,不敢直视任何人。 杨秋同看向姜越,问:“有什么证据吗?” 姜越把杨秋同叫到一边,低声道:“我今早看过吴柱子的尸体,尸体上有很多眼睛,分明是被人施展转生术,而转生术只能对尸体使用,所以我怀疑是段铁狗杀了吴柱子!” 杨秋同眉头微皱,问:“那为什么不怀疑那个施展转生术的人呢?” 姜越看了段铁狗一眼,确保他没跑,随后道:“因为吴柱子的尸体很干净,而那个施展转生术的人身上有很多的土,所以吴柱子绝不可能死于他手。” “也就是说,抢尸的和杀人的是两个人?”杨秋同问。 姜越点头。 “行,我知道了,我亲自审他。”杨秋同看了眼段铁狗,确认他没有跑。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一起吗?” 姜越摇摇头,笑道:“我就不参与了,还有事,得先撤了。” “行。” 言罢,杨秋同走向段铁狗,姜越脚底抹油溜了。 趁天还没黑,先去弄点药再说,赶紧把背上的眼睛祛了再说。 姜越前脚刚走,杨秋同才反应过来。 “姜越怎么知道那个施展转生术的人一身土?” 他见过那个人! 看向姜越离去的方向,杨秋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下令让人去把姜越追回来。 这事,得私下再问,不然,容易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 药房里,姜越把抄下来的药方递给掌柜。 “就上面这些东西,给我来五份,啊不,十份!” 他担心一份药用一天效果不好,便打算买十份,早晚各换一次。 抓药的伙计很快将药找齐,递给掌柜。 掌柜在算盘上打了几下,道:“一共七十三两银子。” 七十三两?! 姜越有种被抢劫的感觉,但又不能不给,他可不想当赖账小人。 交了钱,拿了药,走出药房,天灰蒙蒙的。 黑夜降临。 回家后,姜越把全部的药材捣碎,磨成粉,留下九份,一份外敷。 冰凉凉的感觉令人心神愉悦,趁着还有工夫,姜越拿起刀,在自家院中操练起来。 他右手持刀,对着空中大刀阔斧地挥砍起来。 每一次挥动,都有一股强风相伴。 他好似一个舞者,自顾自地苦练绝学,只为在这世界有自保之力。 …… 第二天清晨,姜越是被难受醒的。 脊背并没有强烈的疼痛感,只是偶尔有股阵痛,就像有人每隔十几分钟就拿针扎一下,烦人得很。 睡不着,姜越起床换了药。 把自己仅有的财产累在一起,一数,也不过两百两银子有余。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在姜越看来,自己这一个月花钱也太凶了。 仅仅一个月,两根金条,六百两银子,就剩下三分之一。 好在他已经有了赚钱的法子,并坚信能赚个盆满钵满。 找来一张废弃的桌子,一张宣纸,研墨,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随后,他拿着这些东西,直奔公共武场而去。 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早来的勤人能占摊子。 公共武场这么大的地,只要来得早,就能随便挑选自己的摊位。 在公共武场的最前方,有一个面临街道的摊位,这个摊位很特殊,既能被路过的人一眼看中,又能被从大路进入武场的人一眼看到。 “这地方刚好。” 姜越放下桌子,找了一个石头把宣纸压住,将内容展示出来: “完善功法,一招五十两银子!” 姜越打算做这些武者的生意,自己有升级面板,可以通过复制功法找出带有面板的功法。 然后再利用面板升级功法,对外说是将功法完善了。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收取一些费用,还能白嫖其他武学。 一举两得! 很快,就有早起的人来公共武场摆摊,人从大路来,路过姜越的摊子,被宣纸上的内容吸引。 一个穿着短褂的精瘦汉子在摊子前站了很久,好几次,姜越都要忍不住要开口问他想干嘛。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汉子问。 姜越微微一笑,道:“我这是专门帮那些功法有缺陷的人完善功法。” “此话怎讲?”汉子又问。 姜越夸张道:“大家都是练武的,自然都懂一本功法是否完善有多重要,一本完善的功法,可以让人强身健体,纵横世间,与人交手成竹在胸,而有缺陷的功法,换句话说,就是有问题的功法。” “这东西要是练起来,就是走了歪路,而武道一途,要是走了歪路,那对我们这些武者来说,可是大问题哦。” 越说越玄乎,唬得面前这汉子一阵意动。 姜越趁热打铁,问:“你自己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emmmm,有道理!”汉子说罢,再次开口:“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武功有没有缺陷?” 第二十七章 不是 第27章 不是 “当然可以,只需兄台将自己的武学给我演示一遍就行。” 这话其实可以闭着眼睛说,理论上来讲,任何东西都有升级面板。 只要能升级,就说明是有不足,而有不足,换句说法,就是有缺陷。 虽然有点骗人的成分,但姜越可是会实打实给别人升级功法,只是换了个容易让人接受的理由而已。 “那行,等我先去把我摊子支起来,等下过来。” “行啊,等你。”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来,姜越仍大方地答应。 挣钱嘛,笑脸迎人。 自汉子走后,陆续有武者来武场摆摊,凡是路过姜越摊子的时候,都会驻足片刻,也有人开口询问,但大多数只是瞥了一眼就匆匆走了。 很快,先前离开的汉子走了过来。 姜越笑着打招呼:“来了”,汉子点头同样回应:“来了。” “兄台怎么称呼?” “唐鹰。” “敢问唐鹰兄是武道境界如何?” “钢骨境。” “嗷,与我一样。” 闲聊片刻,姜越伸手请道:“那还请唐鹰兄展示一下,以便我检查有无问题。” 唐鹰点点头,当即拉开架子,边起势边说:“我所练的功法名为龙虎拳,是一门拳法……” 话未说完,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姜越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站在一旁,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是?”姜越问。 那大汉瞪了一眼,道:“你先别管我是谁,我问你,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瞧对方这态度,明显是故意来找事的。 姜越不怂他,反问道:“我让我摆的,怎么了?” “不行!” “凭什么不行?” 这时,唐鹰走到姜越身边,小声道:“兄弟,这人叫封三闲,本事不小,在这片武场横行惯了,平时一直是他占着这个摊子,你要不让一让算了,犯不着和他较劲。” 听到这话,姜越一惊。 公共武场的规矩就是先到先得,竟然还有人仗着拳头横行霸道? 这个位置绝佳,自己也占理,姜越自然是不想让位。 封三闲就在远处看着,面前这小子要是识相,自觉退去还则罢了。 倘若不识相,他不介意教姜越识相。 武道一途,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姜越看了封三闲一眼,大声道:“不让!” 他并不怕对方,不论会不会武功,就光一个蝉鸿县副捕头的身份,就能碾死对方。 敢跟自己耍横,别挂自己不讲道理! 一句“不让”,好似在挑拨封三闲的神经。 封三闲走到姜越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姜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态度强硬地说道:“不让!” 先到先得是这里的规矩,除非是杨秋同亲自过来把规矩改了,否则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这场闹剧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刚刚赶来的黄雄。 见到姜越和封三闲杠上了,他第一个反应是: 封三闲脑子进水啦?跟一个捕役过不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黄雄掀开人群,走到姜越身边。 “什么情况?” 姜越简单地说明了一下,黄雄一怔,扭头看向后面的摊子。 “完善功法,一招五十两。” 好家伙,这么贵?! 封三闲是认识黄雄的,见黄雄和姜越走得近,当下说道:“黄雄,你这朋友不长眼,抢了我摊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几息时间,赶紧把这烂摊子给我撤走,碍眼得很。” 姜越闻言,看向黄雄。 黄雄看了姜越一眼,又看向封三闲,摇头道:“我劝不动。” 封三闲刚要发作,姜越却先开口。 他问道:“自从杨县令在这里开设公共武场,便有先到先得的规矩,哪有强行霸占的道理?” 封三闲冷笑一声,挑衅地问:“你是县太爷吗?” 姜越皱眉,一言不发。 “县太爷的规矩是规矩,我的规矩,也是规矩!”封三闲盯着姜越,一字一句道:“县太爷不在,我就是这里的爷!” 狂,简直无法无天! 姜越当下就要掏出令牌表明身份,一摸腰间,却发现一直携带的令牌不见了。 这时,他才想起,早上换药的时候,把令牌和换洗的衣服放在一块。 忘带了! “说话!”封三闲咄咄逼人道。 姜越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明白今日会多些事端。 “我是衙门的副捕头。”姜越声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语惊众人。 围观者这才明白,原来姜越敢跟封三闲的原因竟然是个捕头! 怪不得! 封三闲冷哼一声,道:“骗人都不会骗,蝉鸿衙门里只有一个捕头,就是张葱,而且我还认识他,你是哪个衙门的?” 他看着姜越,眼神充满了不屑。 围观者再一惊,没想到姜越看着年纪轻轻,竟然是个骗子! 仔细一想,也是,哪有这么年轻的捕头! 他们自动忽略了姜越话中的“副”字,在他们的认识中,捕头就是捕头,没有正副之分。 封三闲歪头看了眼姜越的摊子,更加不屑。 完善功法? 看来是个惯犯! 姜越懒得给封三闲解释,他看向一旁的黄雄,道:“黄师傅,你看过我的令牌,你告诉他们,我是不是捕快!” 黄雄闻言,立刻大声说道:“诸位,我能证明,姜越真是衙门的人,我看过他的令牌。” “你看过?”封三闲调转矛头,质问道:“鬼知道你们俩是不是一伙的?” 黄雄一时语塞,刚组织好语言,姜越却伸手拦住了他。 姜越看向封三闲,直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先来后到是武场的规矩,你想要这个摊子,明天比我早来就是,今天,我绝对不让!”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都干嘛呢?聚一块,是不是打架呢?” 听这声音,像是张葱。 果然如姜越所预料,张葱拨开人群现身。 在看到封三闲和姜越对峙的那一刻,张葱以为自己花了眼。 仔细一看,嘿,还真是姜越! 见到有个面熟的,姜越直截了当的对封三闲说:“张葱来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他,我是不是衙门的捕头!” 封三闲见姜越理直气壮,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他真是? 抱着怀疑的态度,封三闲看向张葱,问:“张爷,这人说是你衙门的捕头,可是真的?” 张葱闻言一愣,刚想证实,却想起姜越之前的所作所为。 这家伙不孝顺自己,正好借着封三闲的手收拾一下! 想到这里,张葱摇了摇头,道:“不是。” 第二十八章 斩首斩手! 第28章 斩首?斩手! 关于如何坑姜越这件事,张葱自从两人撕破脸之后就开始谋划了。 姜越练武,他打不过。 诬陷了几次,杨秋同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找姜越私下谈心。 今天可算是给张葱逮着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 自己打不过姜越,难道封三闲也不行吗? 张葱和封三闲认识,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 封三闲虽然在蝉鸿县里排不到前十,但在钢骨境武者中,绝对算是个好手,尤其是他的掌法,威力无穷。 张葱似乎已经能预见,姜越口吐鲜血的模样。 一句“不是”,点燃了导火索,张葱就站在近处,坐等姜越挨打。 他甚至连事后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就算姜越去向杨秋同告状,就说早上没睡醒,看错了。 这时,姜越已经明白,张葱这是故意要害自己。 这人,绝不能留! 封三闲被骗之后,一心认定姜越就是个骗子,当下便想要姜越被人抬着回去! 眨眼间,封三闲动了。 一掌朝姜越打去。 掌风呼啸,目标是人的咽喉。 杀招! 这一拳要是打在寻常人身上,绝对能夺去他人的性命! 噌! 姜越刀拔了一半,一旁的黄雄也动了。 他用身体横在姜越和封三闲之间,左右手各挡着一人。 在黄雄看来,姜越绝不是封三闲的对手,现在打起来,受伤的绝对是姜越。 他和姜越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便想着做个和事佬,让姜越忍一时算了。 猥琐发育,别浪! 姜越还年轻,等练个几年,肯定能随便拿捏封三闲! “黄雄,你干什么?!”封三闲瞪着眼睛,怒不可遏道。 黄雄讪讪一笑,扭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姜越。 “姜越,你不是他的对手,先忍一忍吧,换个摊子,就到我旁边那个地方,闲了还能一起练刀……” 话说了一半,姜越就打断了他。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怎会怕他?” 姜越想得很简单,武道一途,勇往直前,现在一个钢骨境武者都敢在自己头上吆五喝六,以后碰见其他武者,岂不是要把头埋在裤裆里! 练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想试试刀了! 黄雄见姜越固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背后有风吹过。 封三闲可不只有一只手! 等黄雄扭头看去时,封三闲的铁掌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封三闲所练的是一门拳法,阳龙霹雳拳! 这拳法无比霸道,招招都是杀人技! 千钧一发之际,先前被打断的刀鸣再次响了。 噌! 姜越持刀的右手举起,迅速落下。 “噗嗤”一声,一只手掌掉在了地上,周围鲜红一片! 全场死寂! 姜越竟然把封三闲的手给剁了! “嘶……” 围观者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看着姜越。 狠人! 果然,有脾气的,都不是一般人。 姜越没管其他人,伸手把黄雄往后一拉,持刀的手腕一转,自下向上。 上挑风! 牛尾刀经过姜越的升级,早已锋利无比,而且,此时是第二刀,还叠加着第一刀的力量。 这一刀,切封三闲的衣服犹如切豆腐一般。 一路直上,在封三闲的胸口处留下了一道手臂长的血痕。 紧接着,姜越手腕再转,刀法变换! 平切风! 封三闲大惊,身体下意识向后倾去,堪堪躲过这本要斩首的一刀。 牛尾刀擦着封三闲的脖颈掠过,锋利的刀锋划开肉皮,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 许多小颗的血珠从伤口处挤出来,染红了封三闲的咽喉。 姜越并没有收手,就持刀对着封三闲的脖子。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骤停,所有人都看着姜越这个生面孔,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可是个狠人,以后千万别惹。 姜越看着封三闲,封三闲也看着姜越。 此间,只有交过手的两人知道,刚才那一刀,姜越是能杀人的! 只要姜越往前踏一步,封三闲必然躲不过! “服吗?” 姜越直视着封三闲的眼睛,后者一言不发。 姜越再吼:“服不服!” 全场鸦雀无声,直到封三闲点头,哼哼道:“服了。” 一旁,黄雄怔怔地看着姜越,不敢相信一个月前什么都不会的小子,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打服封三闲! 这虽然不是什么响亮的战绩,但在蝉鸿县这破烂小的地方,绝对能证明实力。 做到如此,证明姜越已经可以跻身蝉鸿县高手之列! …… 事后,黄雄和姜越一起聊天。 “看到你出第三招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杀人了,幸好没弄出人命。” 姜越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你知道按照大梁的律法,捕役犯下命案的后果是什么吗?” 黄雄摇摇头。 姜越说:“按照大梁的律法,捕役杀人是一级重罪,早上杀人,中午通缉令就会出来,晚上就有省府的高手前来拿人。” “若是这样的话,人还能跑了,省府就会继续上报,消息十个时辰内就能传到国都,到那时,整个国家机器就会运转起来,大梁会让任何敢与之对抗的人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 黄雄听后,惊讶道:“这么严重?” 姜越点头,道:“捕役杀人,知法犯法,只要当朝人不是傻子,一定会严办到底,不死不休。” “嘶。”黄雄吸了口气,弱弱地问道:“那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饶了封三闲一命?” 姜越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黄雄非常识趣,没有刨根问底,扯开话题问道:“刚刚那个说你不是捕役的人……” 听他提起张葱,姜越就觉得无语。 刚打服了封三闲,一扭头,张葱就不见人了。 不过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姜越幽幽道:“等晚上去县衙,我高低得给他松松筋骨。” 本来张葱实话实说,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但他非要否认事实,坑自己一把,简直可恶。 这场闹剧,不但让武场的众人见识到了姜越的实力,也把姜越的名声打了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武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有个狠人把封三闲的手砍了! 第二十九章 够了! 第29章 够了! “姜师傅,现在是否能给我看看我的功法有没有缺陷?” 唐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姜越看向他:“请。” 正事不能忘了! 今天是来赚钱的! 唐鹰闻言,向一旁挪了几步。 “姜师傅,我所练的功法是一门拳法,名为双鞭抱山拳……” 黄雄有点懵,这是在干什么? 他扭头,瞧见身后的摊子,看见“完善功法……”。 “姜越,这是?” 姜越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就是想着帮大家完善一下功法,赚钱零钱。” 黄雄傻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 姜越一个月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现在甚至干起了帮人完善功法的活计。 完善功法可是一项技术活,对从事者的要求非常高。 从事者不仅得能看出对方功法的缺陷,还得会纠正这些缺陷。 一般能做这种事的,最少得是宗师境强者! 姜越绝不可能是宗师境强者,他入行才多少时间。 要是一个月能练成宗师,别的武者直接找一根绳吊死算了。 姜越干这活,难道……是要骗人? 想到这里,黄雄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犹豫了片刻,看向姜越,低声道:“姜越,你实话跟我说,你这是不是骗人的?” 姜越闻言,当即猜到黄雄在想什么。 没有过多解释,姜越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黄雄。 “这后面有我最新研究的几招,你看看。” 这个小本子,正是带有升级面板的狂风刀法秘籍! 黄雄将信将疑地接过本子。 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给姜越的那本狂风刀法嘛? 翻开本子,跳过前面几招,黄雄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招数。 第六招,背手风回! 在脑海中演练一下,黄雄大惊,这招竟然真行! 没有品味,他继续向后翻页。 第七招,风旋! …… 黄雄越看越心惊,这些招数竟然和狂风刀法原本的五招有联系,就像是本该存在的招数一般! 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姜越,发现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这些招数是哪里来的? 震惊之余,黄雄意识到一个最离谱,但却最有可能的事情。 姜越是个练武的天才! 短短一个月,他就能自创招数,这事放眼武道世界,前无古人! 饶是武帝城的樊少玄,也绝没有这样的高度! 那可是公认的少年的天才,五岁入武,七岁便可战钢骨境,十岁成天下最年轻的钢骨境,同岁下半年,再入锻打境,翌年,通劲! 这样的人已足够被千古称其,但与姜越一比,却又逊色一分。 就姜越独创功法这一手,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姜越才十九岁啊!! 黄雄心里有些不平衡,自己十岁练武,辛苦十年才有钢骨境实力,从此之后再无长进,他甚至觉得自己到死也就这样了。 黄雄暗暗拿自己与姜越一比,无奈苦笑。 人比人,气死人! 这时,姜越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黄师傅?你,没事吧?” 闻言,黄雄这才回神,摇头道:“没事,没事。” 姜越有点怀疑,明明亲眼看到黄雄表情一会儿沮丧,一会儿笑的,怎么可能是没事? 不过,人都有隐私,姜越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事就此揭过。 唐鹰在一旁打拳,心思却全在姜越和黄雄这边。 见两人有说有笑,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竟然真相信完善功法的事。 倒不是世间没人有这个本事,只是,有这本事的人,不会在蝉鸿县这破地方。 能完善功法的人,不管在哪儿,都是抢手的香饽饽,甚至可以开宗立派,成一方大拿! 再看自己打拳的时候,姜越全程与黄雄聊天,哪有看过自己一眼。 看都不看,又怎能查漏补缺? 唐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遭骗了。 同时,他决定,一会儿打完拳就找借口走,绝不多花一两银子。 不多时,唐鹰收招,长舒一口热气。 姜越见人打完拳,先开口恭维道:“唐鹰兄好身手,双臂甩起来虎虎生风,真是练了一套好拳法!” 好话说完,话锋一转。 姜越叹息道:“只是这拳法有所不足,恰好缺个一招半式。” 唐鹰默默地看着姜越,心里一阵鄙夷。 我信你个鬼! 我刚刚打拳的时候,你看都没看一眼,现在说我缺个一招半式,是想挣我的银子吧! 心里话自然不能搬到台面上,尤其是刚刚发生了姜越砍人的一幕 唐鹰担心姜越耍泼,不敢明着拒绝。 他顺着姜越的话,说道:“确实如此,每次我打拳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只可惜我今日带的银子不够,不然,定要向姜师傅讨教一二。” 唐鹰捶胸顿足,一副懊恼的神色,演技精湛,让人深信不疑。 姜越嗨嗨一笑,道:“无妨,天色还早,唐鹰兄缺多少银子可以回去取,我不跑,就在这等你。” 唐鹰表情一顿,没想到姜越竟然能把话说到这份上。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唐鹰不说话,就看着姜越。 姜越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同样默默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姜越开口问道:“唐鹰兄是信不过我?” 这话听得唐鹰心里一紧,担心姜越要是强卖怎么办? 见识过姜越砍人,唐鹰自认不是姜越的对手。 一旦真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怎么办? 唐鹰只想走,不想得罪人。 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什么借口。 这时,姜越已经摸到了唐鹰的心思,当下道:“这样吧,唐鹰兄,我先给你把功法补了,到时候,你再给银子,如何?” 唐鹰沉吟片刻,道:“此话当真?” 这个台阶恰到好处,唐鹰便顺着下了。 姜越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真。” “那你补吧。” 姜越:“……” 犹豫了一番,姜越解释道:“我是能补你这功法,但是需要时间,大家都是练武的,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唐鹰考虑一番,觉得有些道理。 姜越乘胜追击,继续道:“你把你的功法写给我一份,我补出了你缺的招数后,再去找你,到时候,还是今天的价格,一招五十两,如何?” 唐鹰眉头微皱,感觉有点被骗功法的感觉。 考虑再三,他直言道:“刚刚我打拳的时候,你一招都不曾看完,如何补得了?” “这样,如果你能说出我这拳法叫什么名字,我就信你,给你一套拳法!” 闻言,姜越微微一笑,道:“你刚刚所打的拳法名叫双鞭抱山拳,第一招是左弓横冲,第二招是双拳砸……” “够了!”唐鹰叫停了姜越,直接从怀中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功法,递了出去。 第三十章 姜越是个天才! 第30章 姜越是个天才! “你刚刚都没怎么看他,怎么知道他的招数的?” 黄雄说着,眼神瞥了一下已经走远的唐鹰。 在人背后说悄悄话可以,但不能被发现。 自从产生了“姜越是个武道天才”的想法之后,黄雄就对姜越提起了非常大的兴趣。 他练了十几年,对未来非常迷茫,黄雄也清醒,知道自己属于是天资愚笨的那一类人。 对于“天才”,他是非常好奇的,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构造。 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以前,黄雄只在传闻中听过,哪个地方出了个“绝世”天才,如何如何厉害,生活中,却从没见过“天才”的身影,而现在,有一个他认为是“天才”的人就在身旁,和他呼吸同一片天地的空气,吃一个锅里做的饭。 从外形上看,没什么独特之处,黄雄很好奇,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这么大。 忽然,他想到一个姜越有,但他没有的东西。 那个眼睛! 姜越背上有个眼睛,而黄雄没有。 “抓重点。”姜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黄雄一阵无奈。 是人都知道抓重点,可发现重点的本事去哪领? “哦,对了,你背上的眼睛怎么样?还有出血吗?”黄雄问。 姜越回答:“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找到了治疗的办法,过几天就能好。” “那就好。”黄雄说罢,便告辞了。 他也有自己的摊子要支棱。 …… 自唐鹰之后,姜越再没迎来第二个顾客,路过的人倒是不少,但大多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 “完善功法”这个理由似乎很难让人接受。 也是,在蝉鸿县这地方,就算出了个有本事的,也大概率会被当成假的一棍子打死。 对此,姜越也有对策。 只要自己做出几个成品,到时候,就算在家里躺着,门槛都会被人踏破。 傍晚,姜越收摊准备撤了。 他把宣纸叠好放在一边,一会儿顺手用胳膊夹住就好,桌子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都这么穷了,要是桌子再被偷,那就不好玩了。 搬起桌子,拿起宣纸,黄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越,你这是?” “收摊回家呗,顺便去衙门看看出事没?” “你就把桌子搬回去?” “那不然咧?” 黄兴笑道:“要不你直接把桌子放我那边,我那块位置一般,平时也没什么人抢,省得你来回搬。” 闻言,姜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机。 如果桌子和黄雄的东西在一块儿摆着,就算来了小偷,估计没人看得上自己的破桌子。 …… 回家之前看,姜越先去了一趟衙门。 看看今天有没有大事发生,顺便蹭顿饭。 到了衙门,正好看着义庄的小张倚在架子车旁,这情况,明显是来拉尸的! 死人?! 走到小张身边,姜越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衙门里死人了吗?” 小张瞧见姜越,叹了口气,道:“段大爷死了。” 姜越一怔,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段铁狗怎么死了? 昨天他试图逃跑的时候,力气可还大得很,身体明显硬朗。 “什么时候死的?”姜越问。 小张摇头,“具体死亡时间我也不知道,只是衙门下午叫我过来拉人,我也是刚刚知道死的人是段大爷。” 说到这里,小张谨慎地看了姜越一眼,欲言又止。 姜越看出了他有所顾虑,当即问道:“想说啥?” 小张犹豫片刻,道:“姜大哥,是不是不管抓到的人是不是凶手,都会严刑逼供,逼对方承认罪行?” 严刑逼供?! 这个问题把姜越问住了,根据记忆,县衙里对犯人确实有一套流程,只是这些事都是其他人在做,姜越从来不参与,每次抓完人,他都借口溜了。 段铁狗突然暴死,八成是遭到了严刑逼供。 姜越忽然想到了一个“回敬”张葱的办法,要是严刑逼供的人里有张葱,自己正好狠狠地参他一折,也恶心恶心他。 这时,衙门方向传来脚步声。 两个捕役正抬着一个麻袋往外走,麻袋沉甸甸的,还有黏稠的红色液体挤出来…… 不用想,这麻袋里装的,肯定是段铁狗的尸体! 两个捕役都是张葱的跟班,此时见了姜越,互相无视,他们把麻袋扔到架子车上扭头就走,腿迈得很快,似乎是怕姜越叫他们。 越怕什么来什么,姜越开口了。 “哎!” 两个捕役好像失聪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朝衙门里走,脚步更快。 姜越也不急,慢悠悠地说道:“我这马上就要当捕头喽,以后的日子可就束缚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姜越要是成了捕头,想整张葱可能有点难度,但对付这些没有“编制”的小捕役可非常轻易。 两个捕役当即站下,转过身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有事吗?” 姜越没有难为他们,直言问道:“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呃,这个,我们也……” “你们想好再说,可千万不能骗人哦。” 继续威胁! 两个捕役对视了一眼,然后道:“今日丑时。” 丑时……姜越换算了一下,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左右。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姜越没有为难二人,挥挥手道:“行了,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捕役如获大赦,迅速钻回了衙门。 人在凌晨死的,用脚想,都知道是遭到了非人的对待,联想到段铁狗曾有过逃跑的举动。 姜越推测,段铁狗在牢里还抱有侥幸,觉得只要不承认就可以逃避,却不料遭到了严刑逼供,被人活活打死。 在大梁,严刑逼供是合法的,但把人打死,就有点过了。 拉开过装尸体的麻袋,依稀能认出段铁狗的五官。 尸体的身躯上有很多细长的伤痕,明显是被鞭子抽的,姜越随便看了一下尸体,发现除了鞭子以外,还有许多处淤青,是被人用拳头打了! 果然,段铁狗是因为严刑逼供而死。 “姜大哥,段大爷是被打死的吗?” 姜越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第三十一章 这人还怪好嘞 第31章 这人还怪好嘞 世道昏暗,大梁的铁律并没有让国家进步,反而给基层的工作者与百姓带上了一层厚重的镣铐,捕役们为了晋升转正,常有人抓无辜者充数,而对待犯案的嫌疑人,不问缘由,必先以棍棒伺候。 破案变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只要能结束案件,办案的人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考虑人权。 这种办案方法在姜越看来是不合理的,要是冤枉了好人,屈打成招,还有什么用? 姜越在心里叹了口气,萌生了退出世俗的念头。 “封建社会不合理的地方太多,还是赶紧发育起来润吧。” 目送小张推着架子车离开,姜越扭头看向衙门的牌匾。 公明廉威! 前三个字在蝉鸿县看不到,只有一个“威”字横在天上,无比霸道,威风凛凛。 回到衙门,姜越想跟张葱单独聊天,却发现张葱不在衙门,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离开了。 路上,姜越特意去买了文房四宝,今晚准备浅浅地熬个小夜。 …… 是夜,黑漆漆的幕布上有无数白色的发光点缀,静得出奇。 姜越在家中奋笔疾书,照着唐鹰所给的秘籍,一比一手抄复刻。 如此奋力,只为找到那个带有面板的功法。 一直到后半夜,抄了四十几份,除了会背诵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饶是如此,姜越依旧在鸡鸣前睁眼。 人是被折腾醒的,背上的阵痛不断,异常煎熬。 换了药,姜越便拿着牛尾刀走到院中,一个人哼哧哼哧地练起刀来。 不久,鸡鸣响起,姜越出门前特意检查了一下令牌,确保令牌带在身上,再迈过门槛,朝衙门而去。 路上很冷清,除了赶早市的菜贩都是一些下人活动。 衙门。 日常报到之后,姜越并没有走。 他还是想和张葱好好聊聊天,切磋一下武艺。 等了一个时辰,张葱仍是没现身,一问,才知道他请假了。 不用想,肯定是怕自己找他麻烦,先躲起来了。 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姜越就不信,张葱会不要这从九品的官职。 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等,总得切磋切磋! 姜越不是菩萨,吞不昨天那口气! 刚走出衙门没几步,师爷王卓的声音从深厚传来。 “姜越,你等一下。” 姜越回头,看见王卓站在衙门前,道:“杨县令找你。” 回到衙门,只见杨秋同在整理衣服,像是刚睡醒。 瞧见姜越,杨秋同问道:“今天打算去哪儿啊?” 姜越迟疑片刻,不答反问:“今天有什么事吗?” 平时杨秋同根本不会管姜越去干嘛,今天突然问起,肯定是有事,外加上张葱请假,姜越首当其冲。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你再差一个人头就能转正了,最近努点力,抓个小偷啥的,趁早把副捕头的副字给去喽。”杨秋同道。 闻言,姜越点点头,道:“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哎……” 杨秋同叫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走在街上,看见那些贼眉鼠眼的人,盯紧点,或许他们就在谋划偷盗或者抢劫的事。” 姜越复杂地看了杨秋同一眼,表面点头,没有说话。 让姜越抓人,他可以冲在最前面,但让姜越对普通人进行有罪推定,他做不到。 碍于杨秋同的面子,姜越不好直接拒绝,敷衍了几句,便朝公共武场而去。 到达武场,昨天摆摊的位子依旧空着,没人强占。 自从姜越昨天砍了封三闲,平时凶神恶煞的武者都变得和蔼可亲,凡事见到姜越,都会点头示意。 从黄雄那儿搬了桌子,姜越重新支起了自己的摊子。 刚把宣纸铺好,唐鹰就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姜师傅,功法……” 姜越微笑,慢慢解释道:“完善功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我还得给功法做批注,得考虑严密性,可行性,上手的难易程度,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唐鹰听后,觉得有几分道理,问:“那什么时候能好?” 姜越想了想,道:“十天!” “十天以后,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唐鹰也不纠缠,抱拳道:“好,那我静候佳音。” 昨天回去之后,唐鹰就有些担心,要是姜越跑路了,怎么办? 纠结了一晚,唐鹰都没睡好,一大早就来武场蹲点了。 …… 今天的情况和昨天一样,路过的人很多,真正上前问的人却很少,有意者更是没有。 姜越明白了,自己如果不拿点成果出来,这些人都不信自己的。 看着这么好的摊位白白浪费,姜越灵机一动,打算去和黄雄换顿肉吃。 他找到黄雄,道:“黄师傅,我那边摊子正好空着,你要不把你的摊子搬到我哪儿去?” 黄雄不是小孩,自然看出姜越有别的需求。 他笑着问道:“咋了,这才两天就干不下去了?” 姜越叹了口气,道:“大部分人都不信我,我要是拿不出成果,没人相信我能完善功法。” “原来如此,不过,你让我把摊子搬到你那儿,想干嘛?”黄雄笑着,一脸“我看穿你”的表情。 姜越也不隐瞒,道:“想用摊子跟你换顿肉吃,咋样?” 黄雄闻言,哈哈大笑。 “就这事?一顿饭而已,你我何须如此计较,昨天你给我的几招刀法,可是价值千金啊!” 姜越挠头,笑道:“昨天那是我自愿给你的,和今天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黄雄反问。 “今天,咱这是等价交换,我把摊位给你,你请我吃顿饭,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姜越耿直道。 黄雄却道:“不说别的,就你给我的那几招刀法使我受益终生,我本该重金酬谢的,一顿饭又何足挂齿?正好我下午要去买些状体药,到时候再顺手给你买一些,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姜越刚想感谢,黄雄却摆手又道:“你我之间,亦师亦友,何必拘泥于小节,以后要是混得差了,没饭吃了,尽管来找我,我黄雄绝不亏待你。” 姜越看着黄雄,沉默良久。 这人还怪好嘞。 第三十二章 成功! 第32章 成功! 傍晚,夕阳西下,火红的云霞聚在一起,不断地向远处蔓延,人间的温度降了下来,四处都是祥和的景象。 没有意外,姜越今天依旧没有顾客,收入为零。 蹭了顿晚饭之后,黄雄如约赠送了几包状体药给姜越。 五天后。 抄写了两百多遍的双鞭抱山拳终于有了结果。 一个面板悬浮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 【双鞭抱山拳】 【品阶:九品普通】 【等级:1】 【经验:0\/99】 看着面板,姜越欣喜,可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只要把这拳法的经验肝满,就算成功了九成。 等把钱揣进兜里,才算彻底成功! 说干就干,姜越来到院中,深呼吸几下后,打起拳来。 这些日子,他把这拳法抄了两百多遍,拳法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他都熟记于心,打起拳来更是得心应手。 双鞭抱山拳共十三招,六招防守,七招进攻,攻守兼备。 这个拳法考验使用者的反应速度,要做到见招拆招,以招挡招,才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姜越不停地对空挥拳,但很快便觉得缺少什么。 来到屋外,找到那棵杨树,姜越吐息一次,甩着手臂朝杨树抽去。 砰砰砰……! 手臂抽在杨树上,拳头顺势砸树干上,一拳又一拳,连续不断,直到疼痛难以遏制,他才堪堪停下。 看了眼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但这疼痛并没有让他倦怠,反而更加来了精神。 姜越咬牙,继续坚持练拳。 他假象出一个敌人,对方会从各个角度进攻而来。 姜越则用拳法中的防招应对,每一次接招,他都会尝试还击一拳,意图找出最适合挡拆之后的换招方式。 几个时辰后,筋疲力尽的姜越停下手,在脑中又过了一遍拳法。 【双臂抱山拳】 【品阶:九品普通】 【等级:2】 【经验:18\/199】 升级了! 姜越忍痛翻着宣纸,果然又多出了一页! 第十四招!俯身勾拳! 艰难地抄写之后,姜越把拳法揣进兜里,准备拿去武场和唐鹰换些银子。 今天,也到了剜邪眼的时候,姜越打算找黄雄帮忙。 毕竟他一个人换药都很勉强,根本不可能用刀剜掉背后的肉。 找了些止血消肿的药粉洒在手臂上,毒辣辣的疼痛感差点让姜越蹦三米高。 刚刚打拳受伤时还不是很疼,现在一抹药,疼得要命! 缓了一会儿,姜越提着刀出门而去。 什么都可以忘了带,刀不行! 这可是姜越目前唯一保命的武器,每天就放在门口,绝不会忘记。 …… 来到公共武场,那个最好的摊子被一个陌生面孔占着。 对方见到姜越,连忙表示会立刻撤走摊子,不耽误姜越。 姜越摆摆手,让他继续摆。 先到先得,这是规矩,况且,姜越今天也不打算摆摊。 一会儿还要剜肉,今天先歇一天。 找到唐鹰,他正在教一个光头小孩打拳。 姜越在唐鹰余光看得到的地方摆了摆手,唐鹰看到后便走了过来。 两人见面后一句还没说,姜越便把怀中的功法掏了出来。 “现在就一招,规矩你也知道,五十两银子。” 唐鹰看了姜越一眼,然后低头翻看功法。 当看到第十四招的时候,唐鹰表情一怔,沉默不语。 姜越知道,他在推演这一招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唐鹰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越。 他显然已经明白,这第十四招,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你真弄出来了?” 姜越撇撇嘴:“东西就在你面前,你自己看嘛,要是有问题,我回去再改改。” “不用。” 唐鹰没有废话,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钱庄的票据,交给姜越。 这是汇元钱庄的票据,可以凭此票据去换五十两银子! 姜越接过票据,问道:“如果我还能提供别的招数,你还会买吗?” 唐鹰点头,直言道:“规矩我都懂,一招五十两。” “那行。”姜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如果你闲了,有空的话,帮我宣传一下。” “没问题。”唐鹰答应道。 …… 来到黄雄的摊子跟前,他也在忙。 他的几个学徒姜越都见过一面,就是那天换摊子后才新拜师的人。 待几个学徒走了之后,黄雄来到姜越跟前。 “胳膊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姜越嘴角一抽,道:“自己练功弄的。” 黄雄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被人打了,还说给你报仇去呢。” 姜越没有接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黄雄问。 “我要你帮我把背上的邪眼剜掉。”姜越道。 “剜掉?”黄雄犹豫了一下,问道:“连肉一起?” 姜越点头:“对,连肉一起,整个切下来。” “那行,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家刚好还有些止疼药,到时候能给你用上。”黄雄说着,转身回去准备收拾摊子。 姜越打趣地问道:“天还没黑,不摆摊了?” 黄雄白了他一眼,道:“明天再摆是一样的,先给你把病根子去了再说。” 姜越心中一暖,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交到了一个不错的家伙。 在去黄家的路上,两人顺路去买了一些壮体药,今天赚的银子在手里还没焐热,就全部出去了。 花了五十两买壮体药,只够姜越用一个月的。 不过姜越并不担心,现在已经做出了一个成果出来,往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姜越甚至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数钱数到手抽筋。 黄家。 姜越褪去上衣,反坐在椅子上,以背示人。 黄雄在一旁用火给刀消毒,瞥了一眼姜越的后背,喊了句“我草。” “怎么了?”姜越扭头问道。 黄雄表情复杂地看着姜越的后背,道:“你背上眼睛那块地方烂完了。” 姜越没有说话,扭头看向面前的墙壁发呆。 很快,黄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剜多深?” “一个指节深就行,一定要剜干净,如果留下烂肉的话,会复发的。”姜越提醒道。 黄雄没有回应,吐了口气,屏住呼吸。 他慢慢地将刀刺进姜越的肉里,在邪眼的周围划了一个圈,缓缓用力将肉向外挑。 第三十三章 姜大师 第33章 姜大师 以前,姜越对关二爷刮骨疗毒没有多少概念,现代手术有麻药辅助,根本体会不到古人那种割肉刮骨的疼痛。 今天,姜越明白了。 刀捅进肉里的时候还没有多少感觉,但在黄雄开始挑肉之后,背上的酸爽简直难以言喻。 姜越的手,死死捏住椅子的把手,满头冷汗,直到感觉到背后一凉,才松了口气。 “好了。”黄雄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摸索东西的声音,“你先别动,我给你洒点药。” 姜越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似乎这样才能让疼痛减轻一些。 半个时辰后,姜越被黄雄搀扶着回家。 这段时间,他都是趴着睡觉的。 …… 第二天,姜越照常去衙门。 张葱今天依旧请假,自从那天之后,姜越再没见过他现身。 姜越知道张葱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他也不急,慢慢耗着便是。 报到之后,姜越找到师爷王卓,道:“王师爷,我最近几天受伤了,想请几天假?” 王卓看了姜越一眼,道:“姜越啊,最近衙门的事有点多,张葱都请假不来了,我要是再给你批假,衙门真没人可用了。” 姜越没有废话,直接把背上的衣服掀了起来。 碗大的血窟窿着实吓人,王卓被惊得哑口无言。 姜越这是上战场去了吗? 沉默了片刻,王卓缓缓说道:“那我给你批几天假吧,你先回去养伤。” 姜越放下衣服,笑了笑,离开衙门朝家走去。 …… 与此同时,公共武场里。 武场的各位师傅们总会抽空切磋一番,交流一下近期的武道心得。 唐鹰今天是第一个上场的,而他的对手,则是一名同为练拳的师傅,张勐海。 同为练拳的武者,同为钢骨境,唐鹰与张勐海切磋过好几次,胜负参半。 没有一个人能一直赢,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 但今天,唐鹰信心满满,因为他新学会了一招拳法! 这招张勐海从未见过,唐鹰有信心自己只要使出这一招,定能取胜! 而他所学的新招数,就是用五十两从姜越那里买来的招数。 周围,其他武师围成了一个大圈,一边讨论,一边看着唐鹰和张勐海二人。 每到这个时候,围观的武者们都会玩个小游戏,赌谁能赢。 每人都会押注一些银两,给生活添个彩头。 唐鹰和张勐海站在圈里,两人并没有着急动手,给周围人留好押注的时间。 看着面前的老对手,唐鹰笑问:“张师傅,最近可有长进?” 张勐海笑呵呵地回答:“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就是没有长进。 唐鹰听后便放心了,略有得意地说道:“那你今天怕是输定了,我最近可是进步迅速。” 张勐海挑了挑眉,意外道:“那我今天就当个学生,向唐师傅讨教一二。” 听到老对手的承认,唐鹰更加得意,哈哈一笑,客套道:“彼此彼此。” 张勐海无语,自己谦虚两下,这家伙还飘起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开始吧。” 唐鹰和张勐海互相行礼,拉开架势。 张勐海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唐鹰冲来,一拳轰出。 唐鹰抬起右臂一挡,左手弓步冲拳,砸向张勐海的腹部。 砰! 张勐海另一只手正好护在腹部之前,挡下了这一击。 都是老对手了,对方一有动作,就知道该如何防守。 就在张勐海准备反击的时候,唐鹰身子一底,右手勾拳朝前砸去。 张勐海一惊。 这一招他没见过,只能歪着身子硬躲过一拳。 但这一躲,使得他身体重心不稳,还没站住,唐鹰另一只手便抽了过来。 挡不住了! 张勐海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唐鹰的对手了,仅仅两个回合,自己已经有颓败之势。 他不是很甘心,用肩膀朝唐鹰的胳膊顶去。 咚。 一声闷响,张勐海歪着身子向后退去,唐鹰乘胜追击,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子,左手的拳头体悬在空中。 胜负已分! 围观者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 以往打得有来有回的两人竟然在几招之内分出了胜负。 明眼人都看到,造成结果的最大因素就是唐鹰俯身的那一招。 一招定输赢! 那是个没见过的招数,一招便让张勐海陷入被动,逐渐输掉比试。 胜负已分,有人欢喜有人抱怨,高兴得都是赢钱的,输钱的人全在抱怨。 “我靠,我压了张勐海五两啊,就这么没了?”一人道。 “我也是,没想到输这么快,额贼!”另一人道。 正当两人以为找到知音的时候,一个异样的声音响起。 “还好,我今天压了唐鹰十两,挣钱了!” 先前输钱的两人朝声音看去,道:“你是在炫耀吗?” 那人得意道:“对啊,怎么了?” 全场沉默。 场中,唐鹰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 如此轻松地赢了老对手,唐鹰此刻得意无比。 张勐海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招你怎么想出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唐鹰也不隐瞒,道:“还记得前几天在武场门口摆摊的那兄弟吗?是他教我的这招。” 张勐海立刻想起了前几天守着一张破桌子,打着“完善功法”噱头的姜越。 “他?” “对,就是他!”唐鹰道,“我花了五十两从他那里弄到刚刚那一招,现在,我的拳法有十四招!” 张勐海大惊,同为武者,他深知功法提升的难度。 唐鹰的双鞭抱山拳有十三招,张勐海知道每个招数的应对之法,却不知道如何提防这第十四招。 张勐海也想找姜越,但想到对方已经两天没在公共武场现身了。 再想到唐鹰只付出了五十两银子的代价,张勐海就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这好事能让唐鹰给遇上。 两人的场次结束,换新人入场。 张勐海越想心里越痒痒,他也想去找姜越,可他又不认识姜越。 嗯? 张勐海想到,自己不认识,但有人认识。 黄雄! 整个武场的人都知道黄雄和姜越关系不错! 张勐海找到黄雄,急切地问道:“黄师傅,你是不是和姜大师认识?” 姜大师? 黄雄一怔,随即意识到对方说的可能是姜越。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姜越就成姜大师了?! 第三十四章 九步伞拳 第34章 九步伞拳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让假寐中的姜越感到心跳骤停,还没反应过来,一段中气十足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姜大师……姜大师在家吗?” 姜越没好脸走到门口,开门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汉子。 汉子个不高,布衫短打,双掌粗糙,关节处有许多老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姜大师你好,我是武场的张勐海,听说您能帮人完善功法,特意上门讨教。” 张勐海说着,从地上抱起一小坛酒:“一点心意,还请姜大师收下。” 听到这里,姜越顿时明白。 这是顾客上门了! 换上笑脸,姜越接过酒坛子,将张勐海请进了门。 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价格,姜越边走边说:“我确实有这本事,只不过,是要收费的。” “我懂,我懂,一招五十两银子嘛。”张勐海立刻接话。 姜越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挺上道的嘛。 “既然价格你都知道了,那直接来吧,你先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武学,我先看看。”姜越说着,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下。 凳子没有靠背,不用担心碰到背后的伤口。 张勐海听后,走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姜大师,你看这儿可以吗?” 姜越点点头。 得到首肯,张勐海调整了下呼吸,摆起架势。 “姜大师,我所练的武学是一门拳法,名为九步伞拳。” 说罢,张勐海便打起拳来,他的拳法复杂多变,虚招很多,打起来很是唬人,而藏在虚招之中的实招,干脆简单,出招之时虚实参半,让人捉摸不清下一招是真是假。 姜越在一旁看着,静静地等了半个小时。 张勐海刚停手,姜越就像个老学究一样低着头,慢吞吞地说:“确实有些问题。” 闻言,张勐海扭头看来,连忙问道:“请教姜大师,哪里有问题。” 姜越:“……” 他就是正常话术,哪里看得出问题。 得肝出面板之后,才能给拳法升级。 见姜越不说话,张勐海一拍脑门,道:“哎哟,姜大师你瞧,我差点忘了正事。”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手心。 “这块金子最少值五十两,就当是教给大师的学费了,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说着,张勐海弯腰行了个徒弟礼。 武道一途,达者为师,张勐海并不觉得这样丢人,反而觉得五十两就能受到高人点拨,简直太赚了! 赢麻了! 姜越咳嗽一声,没有接过金子:“你的拳法复杂多变,我得仔细研究一下,这样,你先把拳法留下,待我完善了你的功法,再将功法给你,如何?” 张勐海眨了下眼睛,使劲点头。 他都从唐鹰那儿听说了,完善功法需要时间,同为武者,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难易程度,所以很理解姜越。 “那,这金子……” “这样,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先把金子拿回去……”姜越话说了一半,就被张勐海打断了。 “姜大师,我信你,你都帮唐鹰完善了拳法,怎会有假?” 张勐海把手里的金子递给姜越,道:“这算是定钱,若是姜大师能多帮我完善一些,另有重谢。” 姜越看了看手里的金子,又看了眼张勐海:“那一言为定。” 张勐海大喜,连忙点头道:“一言为定!” 临走前,张勐海把自己的拳法留了下来,并没有给姜越时间限制,反而让姜越慢慢来,别出了差错。 对于这样的顾客,姜越简直太喜欢。 给钱麻利,还不催人。 这让姜越忍不住立刻为其立刻动笔。 他胳膊已经不是很痛了,有淡淡的麻痹感,只要不太剧烈运动,不会有太大不适。 回到房间里,找出文房四宝,研好墨之后,姜越拿笔动了起来。 《九步伞拳!》 “伞拳九步世间稀,刚柔相兼身法奇,调神养息丹田气,以气催功伞似飞……虚中实、实中虚。虚虚实实待时机,变幻莫测心灵巧,进退自若胜游龙。” 半个时辰后,姜越惊了。 一发入魂! 在墨迹未干的纸上,一个面板悬浮着。 【物品:九步伞拳】 【品阶:八品普通】 【等级:1】 【经验:0\/99】 看着面板,姜越内心激动,自己果然是个欧皇! 八品普通? 姜越惊喜,第一次看到八品的拳法,心里顿时有些痒痒。 要不?今天先练一会儿? 怀揣着试试的心态,他走到院中,先回忆了一遍张勐海打拳时的样子,照样学样地练了起来。 练着练着,天黑了,晚风拂过,送来一阵清凉。 院子里,姜越吐着白气,轻轻地擦拭着背上的汗水。 这玩意儿要是流到伤口上,肯定得发炎化脓。 “这九步伞拳有点意思,真真假假,变化万千。” 瞥了眼面板。 【经验:36\/99】 整整半天时间,姜越只打了36套拳,大部分时间都因为不熟悉而磨蹭掉了,他有信心后天就能将拳法的经验肝满! 倒头睡下后,鸡鸣前自然醒。 洗漱之后,姜越独自在院中练拳。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三天里,除了黄雄中途来看望过一次,没人打扰姜越。 张勐海似乎很信任姜越,三天时间,从未上门催促过。 如姜越所想的一样,昨天,九步伞拳便已升级,不过,升级后并没有出现新的招数,只是删掉了一些原有的文字。 按照删减后的拳法练习,姜越惊奇地发现拳法更流畅了。 去繁从简! 这段时间,九步伞拳已经在每日的练习中刻入了姜越的脑海里,烂熟于心。 目前,姜越最拿手的,还是狂风刀法,其次才是九步伞拳,而唐鹰的双臂抱山拳则排在最后,虽是如此排列,但在实战中,还是能熟练地使用出来。 只是姜越更倾向于用九步伞拳应招,配合狂风刀法进攻。 背上的伤已经结痂,疼痛感全无,只是伤口周围还相对麻痹,有些不自然。 九步伞拳还差70经验就能再升一级,姜越打算再肝一天,把经验肝满之后再给张勐海归还拳法。 …… 仅仅用了五个时辰,姜越就肝满了经验。 【物品:九步伞拳】 【品阶:八品普通】 【等级:3】 【经验:0\/299】 这次,出现了一个新的招数,锁喉踹腿! 第三十五章 路见不平 第35章 路见不平 “这招太赖了吧?!” 姜越心惊,这九步伞拳的新招数简直耍赖。 这一招分为两种出手方式,一种是踹脚为先,如果对方躲或者防的话,踹脚改为踏地,以手肘击喉,第二种是锁喉为先,如果对方要躲或者要防的话,锁喉改抓肩,可用膝顶或踢踹攻其下盘。 太赖了,不管对手做什么防备,都有应对之招。 姜越研墨提笔,将这招抄写下来,夹在张勐海给的《九步伞拳》最后面。 随后,他拿着刀,趁着晚霞直奔公共武场。 天色昏暗,火烧云如棉似絮,街上人来人往,有说有笑,或跑或走。 来到公共武场,姜越找到张勐海,将怀里的拳法掏了出去。 “姜大师,这么快就好了?”张勐海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完善功法是一个大工程,绝不是简单几日就能完成的,而九步伞拳虚虚实实,难度还要再上升一个档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姜越要完善功法肯定得多费些时日。 张勐海原本想的是一个月后再去催促,没想到短短几天,姜越就自己找上门了。 姜越把拳法递给对方,“你先看看吧。” 张勐海“嗯”了一声,接过拳法。 这不就是自己前几天给姜大师的拳法吗?怎么看起来像是没动过? 打开册子,张勐海快速翻看着,很快找到了夹着的宣纸。 抽出宣纸,张勐海用胳膊把拳法夹住,打开一看,顿时大喜。 新招数! 张勐海惊喜地看着姜越,连忙道:“姜大师果然是神人,短短几日就帮我补足了拳法。” 看着新招数,张勐海也发现了异常。 这招,厉害! 越看越惊讶,张勐海脸上的喜色却是藏不住,嘴角快咧到了耳根。 他迫不及待想再和唐鹰切磋一下。 这下,他有极大的信心,能稳赢唐鹰! “多谢姜大师。”张勐海说完,却发现姜越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嗯?姜大师,我那天不是已经给过钱了吗?”张勐海问。 姜越点点头,道:“是,但我在你原有的功法上做了一些修改,你看看。” 闻言,张勐海将信将疑地翻开拳法。 看了几页,没发现什么区别。 “姜大师,你在改的在哪儿?”张勐海边翻边问。 “第4页,第三行,第五行和最后一行,第9页,第一行和最后一行,第11页……” 姜越面无表情地汇报着数字,张勐海赶忙翻过去。 一看,才发现姜越所说的地方或多或少被墨水涂成黑点。 张勐海练了很多年九步伞拳,对拳法早就能倒背如流,就算拳法被涂抹了,也能脑补出缺失的部分。 姜越突然开口:“你按照现在的拳法练一下,你会发现有所不同。” 张勐海听后,在脑中稍微过了一下。 忽然,他发现了区别,如今的拳法比之前更干脆,实用性更强! 想到这里,张勐海立刻在原地打了几招,彻底明白了之间的差别。 自己手里的这本拳法,比原先好了十倍不止! 再次看向姜越,张勐海已经完全被折服了。 没想到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细节没有做到极致。 怪不得自己只能在公共武场摆摊,没法去武馆出人头地! 原来如此! 姜越见张勐海发愣,问道:“怎么,还觉得亏?” 张勐海像拨浪鼓一样摇头,连忙道:“不亏,不亏。” 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手心。 “姜大师,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姜越接过金子,掂量了一下,发现分量不轻,至少有七八两的样子。 这些金子,最少价值70两银子! “你,是不是给得有点多?”姜越问。 张勐海快速摇头,道:“多余的,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都是习武之人,不必如此斤斤计较。” 听到这话,姜越才把金子收下。 接着,就该来一套流程。 姜越道:“如果闲了,有空的话,帮我宣传一下。” 张勐海欣然答应。 回家之前,姜越和黄雄碰了下面。 黄雄依旧在忙碌,原先那几个新徒弟又带来了他们的朋友。 两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伸手打了个招呼,姜越便走了。 …… 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公子哥在纠缠一名漂亮姑娘。 公子哥双手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嘟着嘴,一个劲地往姑娘脸蛋上凑。 姑娘娇小,怎么都挣脱不开男人双手,只得移动脑袋去躲,表情勉强。 见到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姜越当然不会答应。 他走到两人跟前,一把钳住那公子哥的手臂,向后一扭。 “哎哟。” 公子哥疼得呲牙咧嘴,连声求饶,而那姑娘则找到机会,连忙躲到姜越身后。 “小哥,这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直缠着我不放,非要亲我耍流氓。” 听到姑娘的话,姜越心里对公子哥生起几分厌恶。 就是这种人,败坏了多少男人的印象。 再想到自己就差一个人头就可以升职,姜越自然不会轻饶了这人。 “走,跟我去衙门,今天非要治治你不可!” “哎哟。”公子哥一边求饶,一边道:“大哥,别,我是从王都来的,看到这小娘子长得俊俏,一时没忍住,鬼迷心窍才做了这苟且之事。” “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姜越皱眉道:“做错了事,自要受罚,你当街调戏妇女,杀头倒是不至于,一顿打肯定是跑不了。” 公子哥听到这话,继续求饶道:“别,别打我,我这小身板真不经打。”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对那个小姑娘说道:“姑娘,这样吧,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愿意赔些银子,只要你别报官府,怎么样?” 姜越瞥向身后的小姑娘。 正如面前这公子哥所言,只要这小姑娘不报官,还真不能把这公子哥怎么样。 谁料小姑娘两眼一瞪,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谁稀罕你那破钱,我可是与王家有婚约在身,你险些污我清白,我绝不轻饶你!” 说罢,她看向姜越,义正词严道:“小哥,麻烦你把他送去官府!” 姜越答应,扭着公子哥的胳膊朝衙门走去。 第三十六章 身份惊人 第36章 身份惊人 县衙前。 “哥们,真别送我进去,太丢人了……” 公子哥把话说了一半,瞧见姜越冰冷的目光,连忙改了话术。 “这样,你让我给那姑娘道个歉,我也赔个礼,肯定能让她满意。” 姜越一言不发,扭着对方的胳膊就朝衙门里走去。 听着公子哥的话,哪里是要赔礼道歉,分明是要威胁那姑娘,身为正义的伙伴,姜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姜越和公子哥朝衙门里走去,身后跟着的姑娘识相地去敲了堂鼓。 堂鼓立在县衙门前左侧,旁边挂着一个鼓槌,只要百姓有事要汇报官府,便需要敲响堂鼓。 “咚……咚,咚。” 厚重的鼓声响起,县衙里脚步声响应,不一会儿,许多捕奴役和县令都出现在衙门前院。 一伙人瞧见姜越押着一个公子哥,面面相觑。 张葱原本也在其中,但他眼尖,瞥见来人是姜越之后,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杨秋同见到这一幕,十分满意姜越的所作所为。 在他看来,姜越手里拿着的这人,肯定是作奸犯科之辈,只要把这人案子做实了,姜越就能升职成为正式捕头。 日后,再找机会调走张葱,整个衙门的掌控权又会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张葱? 想到他,杨秋同左右看了看,却一无所获。 杨秋同见对方失踪,心里疑惑。 刚刚还在这儿,怎么突然没影了? 师爷王卓走到姜越跟前,指着那公子哥疑惑地问道:“姜越,这人是怎么回事?” 姜越瞥了公子哥一眼,后者贱贱地赔笑。 姜越道:“这人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行为十分恶劣,我就给捉来了。” 调戏良家妇女? 众人看向公子哥,见这人戴朱缨宝饰之帽,一身华服,腰佩白玉环,足踏金丝布履,一副富贵人家打扮。 而且还不是小富,是大富。 单单一块玉佩,晶莹剔透,色泽温润,就给人一种价值连城的感觉。 能佩戴这种贵物在街上乱逛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再看这人的长相,五官立体,明眸如星,也不见面有红斑或大痣影响,妥妥一个温润公子。 这样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公子哥,必然有不少良人为之倾心。 王卓看向姜越,小声地问:“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会不会把人家调情的小情侣给抓来了?” 姜越看向身后,正好撞上那个姑娘的目光。 姜越道:“那姑娘也来了,一切事情都可以问她。” 衙门众人朝姜越的身后看去,果然瞧见一小家碧玉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眼神怯懦。 杨秋同冲姑娘微微一笑,问道:“小姑娘,我是本县县令,你不必害怕,我且问你,可是这人对你非礼?” 杨秋同手指着那位公子哥。 姑娘看了眼公子哥,然后对杨秋同点点头:“是。” 话音刚落,小哥连忙大声喊道:“不是,真不是!” 姜越手一用力,彻底将其按住。 衙门内众人对视了一眼,杨秋同走到公子哥面前,问:“人家姑娘都承认了,你为何说不是?” 公子哥贱贱一笑,狡辩道:“我只想跟那姑娘交个朋友,真没想非礼她,我只是太心急了,举动不当。” 说到这里,他似乎抓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就是举动不当,真不是非礼。” “瞎说!”姑娘立刻打断了他,对杨秋同道:“县太爷,我早与这贼人说过,已有婚约,可他偏不听,非要亲我,侮我清白。” 话未说完,公子哥叫了起来。 “一百两!” “县太爷您看,这贼人还想用一百两银子收买我……” “一百两金子!”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一百两金子,那可价值一千两银子! 这笔钱足够让一个毫无家底的人瞬间成为一个小财主。 小姑娘根本没想到,这人之前所说的钱财,竟然是以金子做衡量单位。 一百两银子她可以不皱眉头的不管,毕竟马上要嫁到王家去,王家在蝉鸿县是开马行的,家底许多,一百两银子并不算什么。 但一百两金子,就要犹豫一下。 这是对钱的尊重。 衙门的小捕役们更是惊呆了,一百两金子。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命值不值这么多。 公子哥见姑娘发愣,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姑娘,我说真的,我姓苏,叫苏迟迎,当朝大学士苏垚鹿是我亲爹,我家真有钱,我也是真想跟你交个朋友,我之前真的是太冲动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愿意重金抽血,一百两金子,说到做到!” 这一刻,全场死寂。 这苏迟迎方才提到他爹是当朝大学士,这可是正一品的大官,真真正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杨秋同眉头微皱,倘若真如这人所说,他还真不好处理这苏迟迎。 关键当朝大学士的名字还真叫苏垚鹿。 如果苏迟迎所言不虚,那姜越可是给衙门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这时,姜越呵斥一句,手上一用力,立刻压得苏迟迎连连喊疼。 “巧舌如簧!你爹若真是当朝大学士,怎会教出你这斯文败类,长得白白净净,竟干这苟且之事。” 姜越的话让众人明悟,大家都发现了这个疑点。 是啊,大学士的儿子怎会如此下流? 苏迟迎还要狡辩,姜越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你知道王都到这里有多少距离吗?十万八千里!” “你若是大学士的儿子,不好好在王都享福,脑子抽了跑到这穷乡僻壤要做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和那小姑娘交个朋友?” 衙门里的众人都不是蠢人,姜越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都理清了其中的逻辑关系。 只有杨秋同拿捏不定。 还是那个最大的疑点,苏垚鹿。 这个详细的名字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大学士一般不在外面抛头露面,对外一直是以姓和职位称呼,能知道详细名字,必然是真的知道对方的地位。 苏迟迎大声喊叫着:“我真是王都来的,只是和同伴走散了,我们是从王都派遣到江州省府,此番来蝉鸿县,是负责调查一个案子。” 杨秋同神经一跳,问道:“什么案子?” 苏迟迎忽然住嘴了,慢吞吞地说:“我只能给县令一个人说,其他人听不得。” 第三十七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3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先松开他吧。” 杨秋同犹豫地看着苏迟迎,一时也拿不住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近期真有案子,而且省府几天前才通知过他,会有专人来访,让他一定配合。 姜越松开手,苏迟迎连忙闪到一旁,有些后怕地看着姜越。 杨秋同挥手驱赶了一众杂人,独自走到苏迟迎跟前。 两人低声私语了几句,杨秋同表情大变。 他往后挪了一步,弯腰行了个大礼:“苏公子,不好意思,先前有眼无珠,怠慢了您。” 这态度转变让众人一惊,随即意识到对方刚刚所说的话根本不假。 他真是当朝大学士的儿子! 他爹真是大梁正一品官员! 姜越眉头一皱,慢慢退到众人身后。 只要情况不对,马上开溜! 在这个世界待了一段段日子,姜越摸清了这里行行道道,大梁与所有的封建社会一样,身份越卑微,命越短,尤其是卑微者与权贵碰撞时,前者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苏迟迎先前说过,他是与同伴走散了。 他如此羸弱,同行的同伴肯定都是高手,不然他爹怎么会放心他来蝉鸿县。 姜越担心等苏迟迎和他的同伴会合之后,会因为记仇而让他的同伴拿自己开刀。 苏迟迎当街调戏妇女,典型的纨绔子弟! 姜越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知道这种人最记仇了,为了以防万一,姜越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好在苏迟迎并未注意到姜越隐去身形,反而仍在劝说那位姑娘。 “姑娘,你不信可以问杨县令,我刚刚说的真不是假的,我之前真的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只是有些冲动,忘了礼数。” “先前承诺的百两黄金依然算数,只要你原谅我,我尽快把东西送到你家,说到做到!” 那姑娘此刻也慌了神,知道苏迟迎的身份后,她哪里再敢驳对方的面子。 而且,一百两金子真的很吸引人。 “那,那好吧,只要你诚心道歉,今天这事就算了。” 衙门内静得出奇,众人都看着这位姑娘和苏迟迎,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迟迎对姑娘笑了一下,然后道:“多谢。” 随后,他看向杨秋同,嘿嘿一笑:“杨县令,这下没事了。” 杨秋同尴尬地点了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三男一女从衙门走来,正好经过姜越身边。 四人穿着华丽,都带着武器,仅仅一眼,姜越便认出这四人全是武者。 他们步伐稳健,气息平静,身上透露着一股狠劲,明显不是三流货色。 高手! 全是高手! 姜越瞬间意识到,这些人就是苏迟迎的同伙。 坏了! 双方擦肩而过之时,走在最后的女生看了姜越一眼,锐利的眼神让姜越如芒刺背,手不禁捏紧了腰间的刀。 这一举动,惹得前方一个男生扭头过来。 他瞥了眼姜越捏刀的姿势,有些意外。 男生上下打量了姜越一遍,又多看了姜越几眼,这才扭头继续向前。 最后的女生连忙跟上男生的脚步,轻声问道:“玄哥,刚刚那人不错啊,少说都有钢骨境的实力。” 她口中所叫的玄哥,便是天下第一少年天才,樊少玄! 樊少玄“嗯”了一声,跟着同伴继续向前。 “哎,干什么的?”衙门的捕役喊了一句。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仅仅看了捕役一眼,就吓得对方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 四人拨开人群,目光立刻落在了众星捧月的苏迟迎身上。 苏迟迎也认出了他们,惊喜地叫了一声:“常林哥!我在这呢!” 被叫常林的男子走到杨秋同面前,双手抱拳行礼之后,道:“我等是奉镇武司之命,来调查走尸案的,江州省府应该通知过你。” 镇武司! 大梁三司之一,与斩妖司,军法司并称三司,三司只招武者,而且只招实力强悍的武者,他们被称为皇帝的三把剑,一把斩妖,一把治军,一把镇国。 斩妖司处理边境森林的异兽怪物,军法司解决军中违纪,镇武司则负责大梁境内的一切暴乱和反叛。 常林刚刚所说是为调查走尸案而来,姜越立刻想到了老王。 走尸案,就是有些人用鞍山十六术中的转生术复活了一批尸体,并用这些尸体犯下了非法炼铜厂血案,杀了三位数的人命,抢了一万斤铜! 杨秋同赶走了衙门内所有捕役,独自将几位年轻人邀请到了衙门的偏房中。 “常大人,你们来蝉鸿县调查走尸案这事,前几天省府已经有过通知,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都配合。” 杨秋同站着,面对这些坐着的达官显贵,表现得有些谄媚。 常林看了身旁的女生一眼,对方便交出一个卷轴。 常林把卷轴递给杨秋同后,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这个案子中的捕役。” “我听说你们县为他,甚至开设了一个“副”捕头的岗位,这在大梁可没有先例。” 杨秋同没有打开卷轴,听到常林提到副捕头,他顿时明白常林是要找谁。 副捕头,整个大梁乃至蝉鸿县,就一个人。 姜越! “你们说的是姜越吧,他应该刚走,等明天他上班的时候我让他来见你们。”杨秋同道。 “不行!”常林拒绝了,“走尸案事关重大,鞍山十六术决不能出现人间,他家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一旁,划水的苏迟迎总觉得姜越这个名字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杨秋同看了其他人一眼,发现大家的态度都很坚决。 无奈,他只好答应:“那好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 天已经完全黑,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 姜家。 姜越把衣服平铺在床板上,他准备跑路了。 把所有的金子和银子都放进去,钱非常重要,不能不带。 再把有面板的秘籍放进去,这些东西是日后训练的必备之物,等练到神功大成,到时候再叫日月换新天。 包好这些东西,姜越把包袱斜挎着,揣了几包状体药进兜里,就朝屋外走去。 想起苏迟迎那张脸,姜越在心里愤愤不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青年穷! 一开门,门外站着杨秋同和苏迟迎众人。 眼神相对,场中的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撒谎 第38章 撒谎 “姜越,这么晚了,你收拾东西这是要去哪?” 杨秋同好奇的问,眼神有些茫然。 “额,我去找个朋友。”姜越回答。 姜越知道这些人会来找自己,但没想到这么快。 不惜在晚上赶来把自己堵住,看来这苏迟迎是着急要弄死自己。 姜越摸向刀柄,做足了心理准备。 常林等人发现了这个小举动,目光立刻锁定了姜越。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就差谁先动手点燃导火索。 杨秋同突然道:“姜越,你别紧张,这些人是调查走尸案的,这么晚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 傍晚,姜越曾在衙门听到这伙人谈起过走尸案。 姜越看了看常林,又看了看苏迟迎,问:“若真是查案,我当然可以配合,但若是找我寻仇,我必然不会乖乖就范。” 寻仇? 谁和谁有仇? 常林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秋同一顿,立刻想到在不久之前,姜越差点把苏迟迎正法的事。 他看向苏迟迎,却看到苏迟迎也在看他。 苏迟迎疯狂摇头,用口型对杨秋同说:“不要,不要。” 看他的样子,是不想今天下午的事被常林一伙人知道。 明白了这一点,杨秋同便决定送个顺水人情给苏迟迎。 对方的爹可是当朝大员,位高权重,就算不巴结,留个好印象也不错。 杨秋同走到姜越身边,立刻伸手按住姜越握刀的胳膊,小声道:“下午的事是一场误会,苏公子不怪你,放松点。” 闻言,姜越看向苏迟迎,发现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似乎是在印证杨秋同所言不虚。 常林察觉到了异常,发现姜越一直在与自己队伍中的某人使眼色。 他扭头看向身边人,很快便确定了苏迟迎。 “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常林目光如炬,其他人闻声也看向苏迟迎。 苏迟迎下午与众人走散,再次相遇时,是在县衙门,众人自然想到,在苏迟迎消失的这段时间,肯定与姜越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姜越刚刚的态度,双方肯定闹了不愉快,甚至可能是肢体冲突。 常林回忆起在衙门时见到苏迟迎的样子。 那时,苏迟迎衣衫不整,很像和人动手后留下的痕迹。 姜越有钢骨境实力,而苏迟迎则是个普通人,不用想,肯定是苏迟迎被揍了。 想到这里,常林就已经想通了一切。 姜越得知自己打了个身世显赫的人之后,害怕遭到报复,所以才会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这里,正好对上了刚刚的一幕,也能解释为什么姜越大半夜背着包袱准备出门。 “没事,我和姜越兄弟哪有什么事,我们之前都没见过。” 苏迟迎赶紧跳出来解释。 他怕再不说话,会被某人推敲出一切,要是让常林这伙人知道自己对良家妇女冲动,必然会打小报告。 到那时,苏垚鹿的戒尺可不会手下留情。 当了十几年的儿子,苏迟迎可以说从小被打到大,对于威严的父亲,他畏之如虎。 “真的,你们不信可以问杨县令,我和姜越兄弟从未见过。” 杨秋同也识眼色,立刻说道:“我可以作证,他们之前并未见过。” 常林看了看苏迟迎,又看了姜越一眼,道:“既然是误会,那能配合我们查案吗?” 姜越看了苏迟迎一眼,点头道:“可以。” 见此事翻篇,苏迟迎暗暗松了口气。 “可算逃过一劫。” 这时,队伍中的女生戳了戳苏迟迎,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表情,好似在说“我什么都知道。” 苏迟迎嘴角一抽,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一百两金子。 那女生满意的点点头,小声道:“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 “我看过义庄杀人案的卷宗,你是凭借转生术只能对死人使用这一疑点推断出段铁狗杀害了吴柱子。” 常林看着姜越,用十分清晰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转生术只能对死人使用?” “额,我猜的。”姜越随口一说,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把这群人送走。 常林还没说话,场中唯一的女生陡然开口:“他说谎!” 姜越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 女生自豪的挺着平板胸膛,看着姜越:“我自小学习看面功,只要你说谎,我立刻就能发现。” 女生名叫许依依。 她所说的看面功,是一门观察目标面部表情的功法,学习者可通过一些面部细节来判断目标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更有甚者能将这门功法运用到实战中,以达到预知目标的动态。 姜越无语,没想到竟有个人形测谎仪在这。 常林面无表情的看着姜越,冷声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再说谎,我会把你当成共犯对待。” 姜越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示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天下午,我赶到义庄,正好撞到了那个抢夺尸体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之一惊。 杨秋同惊讶的看着姜越,他清楚记得那天姜越说的是没追上对方,怎么现在变卦了? 常林等人惊讶的是,姜越竟然和走尸案的罪犯有过正面接触。 自从走尸案开始,就是常林在负责,从第一具尸体复活开始,事态并不严重,直到出现了炼铜厂血案,案件升级,这个案子震惊朝野,搞得人心惶惶。 大梁的皇帝亲自下令,要求在年终之前必须将贼人正法,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这个案子给常林带了很大的压力,同时,也赋予了他许多权利。 他一直跟着已掌握的线索调查,可是不管如何调查,总是找不到一点贼人的影子。 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蝉鸿县,竟然有人与走尸案幕后的操控者打过照面! 这个天大的发现让常林感到惊喜。 他甚至预感,自己离破案越来越近。 似乎他与幕后真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只需要借助一点外力,捅破窗纱,就能将其一举抓获! 兴奋之余,常林不忘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他看向许依依,只见女生点点头,说明姜越没有撒谎! 第三十九章 走尸案(一) 第39章 走尸案(一) “我就是从对方那里知道,转生术只能对尸体使用,推理出锻铁狗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你看清对方的脸了吗?”常林急切的问道。 姜越点头。 “那你能描述一下对方的长相吗?” 常林现在根本不关心别的,就想知道那人的长什么样子。 姜越沉吟片刻,道:“男的,大眼睛,塌鼻子,嘴唇很厚,披头散发,实力很强,能飞檐走壁。” 说着说着,姜越突然沉默了,无声的传递出“我就知道这些”的情报。 姜越不敢开口说,怕被那个人形测谎仪发现自己没有说实话。 “如果你能再见到对方,可以认出来吗?”常林眼神期待的看着姜越。 姜越看了眼许依依,默默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 常林大喜,看向杨秋同,道:“杨县令,把这人借我吧,他对走尸案很重要。” 江州省府给杨秋同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配合调查小队的几人。 如今队长常林都亲自开口了,杨秋同自然不会拒绝。 “姜越,那这段时间……” 话说了一半,姜越却打断了他。 “你们做决定前,是不是要问一下我愿不愿意参与?这走尸案这么危险,我一个小捕役,真不想瞎掺和。” 气氛一变,众人皆为之怔住。 在场中的权贵看来,要姜越加入只不过是张嘴吩咐一句的事,没料到姜越竟敢拒绝。 常林不急,不紧不慢的背起了大梁律法:“按照大梁律法,涉及重大案情的相关人员,尤其是官府人员,捕役,牢役,必须全力配合,若有不配合者,应当以共犯论处,罪连三代。” 姜越:“……” 这人忽然背起律法,分明是在威胁! 姜越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与大梁对抗,继续顽固就是死路一条。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拒绝,这伙人会直接动手把他拿下。 走尸案的危险潜伏在暗处,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另一回事,现在要是不乖乖就范,马上就会有危险。 姜越心里叹气,前人诚不欺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见姜越点头,常林脸色瞬间变了,笑吟吟的说道:“欢迎加入。” 他走到姜越面前,伸手停在空中。 姜越苦笑,勉强伸手与其握在一起。 两人的手在空中晃了几下,常林转身看向他的小伙伴。 “从今天起,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我的队员。” “樊少玄,龚布,许依依,苏迟迎,以及我,常林。” 常林挨个介绍着他的小伙伴,姜越随便扫了一眼,默默记下。 待常林介绍完之后,姜越问道:“就我们这几个人,恐怕就算找到了那些使用鞍山十六术的人,也打不过对方吧?” 常林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们的实力绝对够用。” 姜越不知道他为何有这般底气,不过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肯定是留有后手。 临走前,常林对姜越说:“明天早上我在衙门等你。” …… 送走了众人,姜越练了一会儿刀,觉得必须做些什么。 他找出未用完的纸墨,再将老王给自己的关于“转生术”的残页放到一边,一比一复刻起来。 如果能搞到带有面板的残页,会不会依靠升级将其补充完整? 先前的断刀都可以自我修复,姜越觉得这个也行。 一晚过去,徒劳无功。 清晨,姜越看着一桌子的复制品头大,决定有机会再尝试一下。 来到衙门,刚迈过门槛,就看到常林独自站在前院中。 他穿着一件淡灰色薄衣,面带微笑的看着姜越。 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时,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姜越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许久未见的张葱正悠哉的踏过门槛。 几个县衙的跟班追随身后,一伙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看见姜越,张葱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随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帮我请个假!” 跟班们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快速从他们身边擦过。 是姜越! 可算是给姜越撞见了,今天,绝不会轻饶张葱! “张捕头,我们切磋一下!” “滚啊。” 张葱的声音刚刚落下,紧接着传来一声哀嚎。 这声音悲惨凄厉,好似被人抽筋扒骨一般。 衙门里,常林茫然的看着四周。 刚刚还在身边的姜越突然如箭矢一样冲了出去,一眨眼就看不见背影。 听到张葱的惨叫声,常林立刻明白,这两人是有私仇。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团结姜越的办法。 姜越和那人有仇,自己就帮姜越出手惩治一下对方。 这样,姜越肯定会心怀感激。 常林不需要姜越身先士卒,只要姜越乖乖配合。 常林唤来站在门口发楞的捕役,问: “刚刚姜越追的那人是谁?在衙门是何职位?” 几人昨天见过常林,知道这是上头派来的大人物。 面对大人物,捕役们本能的心生畏惧,不敢撒谎。 “回大人,先前跑出去的那人,名叫张葱,是我们衙门的捕头。” 常林一愣,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倒不是张葱难对付,而是发现姜越竟然是个刺头。 他记得,姜越还只是一个副捕头,并不算正职。 身为副捕头,竟然敢当街追打上级,这是典型的以下犯上! 通过此事,常林推断姜越平时肯定是一个不服从管教,到处惹是生非的刺头。 这样的刺头,管理起来,相当麻烦。 同时,他也有些庆幸,还好昨天没和姜越撕破脸。 若是两人撕破脸,估计姜越肯定不会全力配合。 常林明白,对这种人,只能来软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一些好处将其拉拢,先让他帮忙把走尸案破了再说。 片刻之后,姜越回来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常林发现,姜越的手指关节通红,似是刚打了场架。 临走前,常林找到杨秋同。 “你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张葱的捕头?” 杨秋同点头,问:“怎么了?” “让他走人,有什么问题让他来镇武司找我。” 说罢,常林便带着姜越朝县衙外走去。 …… 在离开蝉鸿县的路上,姜越骑马走在最后。 常林交给姜越一个卷宗,道:“既然你加入了我的队伍,我负责的案子你可以看一下。” 姜越原本没放在心上,只不过瞥了一眼,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在卷轴上方,漂浮着一个面板。 【物品:走尸案卷宗】 【品阶:五品稀有】 【等级:1】 【经验:0\/10】 姜越傻了,没想到这玩意也能出面板。 这东西怎么升级? 升级后它会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开卷宗…… 第四十章 走尸案(二) 第40章 走尸案(二) 【两个月前,江州凉城附近白鹤山突生异响,凉城县衙集体出动,发现白鹤山中有人私办炼铜厂,凉城县衙众人埋伏周围,陡然发现有鲜血从门框下流出。 走近一看,才发现炼铜厂内血流成河,尸首无数,放置铜的容器全部消失,后经核实,死亡人数三百八十六人,丢失铜一万斤,经过排查,发现当天有名野钓的百姓目睹了整个过程。 百姓描述,犯下炼铜厂血案的是一队悍匪,人数三十二,统一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百姓偶然看到其中一人的五官,画像之后,悬赏发布江州各地,找到犯案者为前年腊月梨山县暴死的卖炭翁,卢铁牛。】 “三十二人杀了三百八十六个?”姜越眉头微皱,心知这伙人的实力非比寻常。 继续往下看。 【卢铁牛,江州梨山县人,四十八岁,前年腊月被子女发现暴死家中,子女为其筹备好殡葬之事后,卢铁牛的尸体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姜越记得,杨秋同曾说江州为这个案子出动了十名神力境的高手,结果十死无生,只传递回来一条“复活”的消息。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其他记录,找到了江州省府对案件的行动。 这则消息在最后部分,位于整个卷轴的结尾处。 【丢失铜一万斤,江州省府立刻派遣十名神力境武者彻查此事,确定三十二人中十六人的具体身份,在追查期间,十名神力境高手先后被杀,无一人生还,确定了身份的十六人全是江州百姓,每人都有死亡记录,他们并非受人操控,而是真实复活。】 合上卷宗,姜越心情忐忑。 神力境强者都死了,自己一个钢骨境又能如何? 而且,最让姜越不安的,就是卷宗上方的面板。 这个卷宗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要是升级了,肯定会出大问题。 这时,常林骑马来到姜越身边。 “你和那个叫张葱的有矛盾?” 姜越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突然提起张葱干什么。 “我已经让他走人了,算是帮你一个小忙。”常林轻笑了声,道:“不用谢。” 说罢,他伸手要过姜越手里的卷宗,骑马重新回到队伍的最前方。 姜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默默跟在队伍最后。 此行的目的地是江州省府所在的盘龙城,需经过大小县城三座,姜越算了算日子,骑马最少要走大半个月。 …… 五天后,傍晚,众人抵达黄玉县。 还没到县城跟前,远远地便看到城门下有两排人整齐地站着,待众人骑马走到跟前,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立刻迎了出来。 “下官秦永代表黄玉县上下,欢迎各位大人。” 秦永身高七尺,肥头大耳,笑起来像极了弥勒。 常林对这一幕并没有太大反应,明显是见多了这种情况。 他和秦永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众人下马,秦永的手下们识相地上前,笑着牵走了疲惫的马匹。 “常大人舟车劳顿,此时正好到了饭点,不如常大人跟我回家,就当是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秦永边走边说。 常林没有拒绝,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今日叨扰一下秦县令。” 秦永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跟着秦永,众人很快来到了一座四合院之前,四合院左右立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大气十足,迈进门槛,眼前豁然开朗,院中花草精美,落英缤纷,处处皆是画栋雕梁,朱甍碧瓦,奢华至极。 眼见如此,姜越断定,这个秦永绝不是个好官! 黄玉县和蝉鸿县一样,不算穷,但也绝对不富,一个县令仅凭月俸,是不可能住得起这样的豪宅。 蝉鸿县的县令杨秋同甚至没有自己的住宅,一直窝在县衙内院,秦永却有一个豪华的府邸,若不是背后有巨富帮助,就是受贿致使。 跟着秦永来到客厅,姜越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几名下人支起一张圆形桌子,片刻之后,陆续端来美味佳肴。 白瓷碟上盛装着鸡鸭鱼肉,翠玉小碗里的米饭粒粒饱满,两名女仆守着左右,手里各提着一个银制酒壶,静等号令。 众人入座,苏迟迎颇为满意地点头,赞扬道:“秦县令,你这宅子不错嘛。” 秦永显然认得他,笑呵呵地说道:“能入苏公子的眼,寒舍蓬荜生辉。” 许依依和姜越挨着坐,小声对姜越说道:“这家伙不知道贪了多少油水,弄出了这么大一间宅子。” 姜越看了她一眼,认同地点点头。 经过几日的奔波,众人的关系稍微近了些,平时也能说上几句闲话。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秦永意兴阑珊,站起身,神秘兮兮地说道:“各位,我最近新研究出了一种美食,今日定要各位尝尝。” 一桌人大部分都不怎么感冒,只有苏迟迎好奇地问道:“什么美食?” 秦永笑而不语,对一旁的下人打了个手势。 很快,下人端来一个银盘子,上面摆放着几块绿色的月牙形糕点,每个都有手掌大。 姜越一看,这不就是绿豆糕吗? 苏迟迎扫兴地说:“这不就是绿豆糕嘛,有什么稀奇的,我早都吃得不爱吃了。” 秦永连忙摆手,道:“苏公子别急,我说的美食并不是这糕点,而是其他东西。”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下人递来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容器,秦永将容器打开,里面是一片白色的东西。 秦永用勺子剜了一些,涂抹在绿豆糕上。 “苏公子,尝尝吧?” 苏迟迎半信半疑地将东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神色惊喜。 “不错哎。” 许依依见到他这副表情,也好奇得紧:“给我也来一点。” 秦永没有拒绝,殷勤地给每个绿豆糕上都涂抹好白色的东西,与众人一起分享。 除了姜越,所有人都惊叹这东西的美味。 只有姜越吃出来了,这东西,就是低配版的奶油而已。 众人言笑晏晏,片刻后,秦永头一低,脸直接砸在桌子上,双眼圆睁。 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大家亲眼看着秦永挣扎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常林摸了摸秦永的脖子,眉头紧皱。 “死了!” 第四十一章 走尸案(三) 第41章 走尸案(三) 客厅里静默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秦永的尸体上。 上一秒还借着酒兴吹牛的县令,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暴死,这件事不管放发生在哪,都是非常吓人的。 “有人投毒!” 姜越淡淡开口,惊得苏迟迎连忙伸手要去扣嗓子眼。 姜越见状,苦笑着摇头。 苏迟迎这家伙,还没意识到问题,若是集体投毒,此刻死得就不只是秦永了,而是一桌子人全死! 看来,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只想杀秦永一人! 环顾四周,发现同桌的几人都在思考,显然除了苏迟迎,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姜越心想,看来这一帮二代们并非都是酒囊饭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姜越发现,同行的几人,各个家世显赫,不是某个朝中大员的女儿,就是一方宗师的亲传弟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宅子一共有几个出口?”常林问一旁的下人。 “只有一个前门。”下人回答。 常林点点头,看向苏迟迎:“你去把前门守着,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秦宅!” 苏迟迎闻言,快步朝外走去。 常林对场中的下人们招了招手,将他们全部聚在一起。 “你们去通知宅子里的所有人,从现在开始,这里由镇武司接手,任何人不得外出,若是抗命,以共犯对待。”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点头,临走时,还在用余光瞥着尸体。 目送着他们离开,常林看向许依依:“验尸吧。” 许依依走到秦永尸体跟前,用力将尸体拉起,让尸体靠在椅子上。 随后,她掏出一块白色手帕,伸展后垫在手上,掰大了秦永微张的嘴巴。 许依依揪出舌头看了一眼,断言道:“中毒,舌根被腐蚀了一块,腐蚀性毒物,毒性极强。” 常林看向一桌子残羹冷炙,回忆起刚刚餐桌上的点点滴滴。 每盘菜至少有三人动过筷子,却只有秦永一人中毒。 凶手是如何完成精准投毒? 看着桌子,常林想到,会不会是碗筷的问题? 凶手若是在碗筷上涂毒,就可以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毒杀秦永,完成精准投毒。 常林将秦永的餐具拿在一起,交给许依依:“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被涂毒。” 随后,他看向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去走访一下宅子里的下人,问问秦永近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仇人。” 姜越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相继离开了客厅。 路上,姜越因为另一个疑点困惑。 凶手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杀秦永? 这不是给自己提升逃跑难度吗? 若在平时,秦永暴毙,凶手完全可以趁乱清除证据,或者离开亲宅,亡命天涯。 但凶手偏偏选在了今天,当着镇武司的面杀人,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凶手懂得投毒,显然是早有谋划,但何必急这一时呢? 除非……凶手必须在今天投毒! 凶手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把握住,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他都要对秦永投毒,所以,即使有镇武司的人在场,凶手仍要行动。 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等不得! 造成这个结果的可能因素有很多,可能是毒药不能保存,必须及时使用,也可能是凶手只有今天才能陪秦永用餐,从而完成投毒…… 姜越把目标锁定在今天陪伴的几名下人之间,打算接触一下,看看有谁会因为慌张而露出马脚。 “我去卧房那边。”樊少玄说完,向前走了。 龚布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我去厨房那边。” 原地,姜越左右看了看,朝花园走去。 …… 花园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声都没有,姜越走走停停,不禁想起了“走尸案”卷宗上的面板。 他还记得那个面板,那个升级只要10经验的面板。 面板拥有影响现实的功能,姜越担心那个面板升级后,会出什么大事? 走尸案涉及人命数百,这要是升级了,谁知道会再死多少人! 走了一阵后,姜越确定周围没人,便返回了先前吃饭的客厅。 龚布和樊少玄都已经先回来了,他们和常林一起站在客厅中间讨论着什么。 走进客厅,姜越才在角落里找到许依依,他盘腿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打着哈欠。 秦永的尸体还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见到姜越,常林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你那边人的口风如何?” 姜越两手一摊,说:“花园那边没人,我转了很久,就回来了。” 常林“嗯”了一声,没有责怪。 姜越走到三人跟前,问起其他两人下午询问的情况。 龚布一脸惊讶地告诉姜越:“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 “不会吧。”姜越瞥了眼秦永的尸体,心想,这家伙好歹是一方县令,肯定有不少人依附着他生存,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想弄死他。 见姜越不信,龚布指着一旁的尸体说道:“这家伙是个超级贪官,他在黄玉县搞了一个白银秤出来,靠这东西敛财无数。” 说着,龚布看向客厅四周:“就连这间宅子,都是他拿贪污的赃款买的。” “白银秤?”姜越疑惑。 龚布点点头,问:“见过小贩卖菜用的秤吗?” “就是一边挂着个秤砣,一边挂着菜,平衡后确定价格的东西。” 姜越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龚布继续道:“证据秤也是一杆秤,平时就放在黄玉县的衙门里,任何证据都能上秤,而平衡秤的东西不再是铁秤砣,而是靠银秤砣!” 许依依插话道:“其实就是银子,只要花钱,在黄玉县能办成任何事,哪怕是杀人,都能改成死者故意撞在刀上,多花些钱,甚至能让死者家属赔一把刀出来。” “还有这事?!”姜越彻底惊了。 樊少玄这时也插嘴说道:“而且,不知道这秦永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黄玉县连续当了三十年的县令。” 大梁有一条规定,县令每过十年就必须换一次工作地点,这是死规定,众人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在这钻了空子。 再想到秦永治安全靠一杆“白银秤”,天知道这三十年,黄玉县的百姓经历了什么? 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外面传来,常林闻声看去。 “什么情况?” 第四十二章 走尸案(四) 第42章 走尸案(四) 姜越等人来到宅子门口,见到苏迟迎正背靠着大门打盹。 见到熟人,苏迟迎立刻精神了,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案子没破,我们不能走。”常林说完,便示意苏迟迎打开门。 开门一看,秦宅之前人头攒动,无数百姓点燃爆竹,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喜庆得好似过年一般。 姜越一怔,以前只在网上听说过坟头蹦迪,第一次见现实有人这么干的。 其他几人也待在原地,看着一群百姓欢声笑语。 显然,大家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爆竹声持续了一刻钟,待消停之后,众人朝百姓们走去。 路上,偶尔还有爆竹炸裂,吓得许依依一惊一乍。 来到百姓跟前,常林掏出令牌表明了身份。 “我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燃放爆竹?” 百姓们见到大官,明显有些害怕,不知谁先跑了,大部分百姓有样学样,也如鸟兽散了。 人群很散,樊少玄眼疾手快,当下拦住一名皮肤黝黑,双臂健硕的农家汉子。 很快,先前那些百姓全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狼藉。 农家汉子见面就跪,一边磕头一边说:“官爷,小人赵猛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他这样子,畏官如虎。 常林一把将其从地上揪起来,冷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要在此地燃放爆竹?” 农家汉子赵猛躲着常林的目光,道:“回官爷的话,有人说今天县太爷会出事,让我们在天黑时燃放爆竹,为他赶命。” “赶命?”常林疑惑地问。 赵猛低着头,小声说:“就是把县太爷的命赶走,赶走了,他就死了。” 常林瞪大了眼,显然是无语到了极点。 这么荒诞的话,竟然有人能信? 不过,他很快想到,那个让百姓“赶命”的人,肯定知道秦永今天会死! “什么人告诉你县太爷会出事?”常林问道。 “我邻居肖牛牛给我说的。”赵猛声音越来越小,念到名字的时候,声音几乎听不见。 常林突然怒道:“我再问你一遍,谁告诉你秦永今天会出事的?” 赵猛一惊,用十分清晰的声音说道:“我邻居,肖牛牛。” 常林看向姜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看向樊少玄,道:“你跟着他去把这条线摸清楚,一定要搞清楚是谁散布的消息。” 樊少玄闻言,抓着赵猛的胳膊,强行带着他朝远处走去。 姜越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感觉这伙人和秦永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回到秦宅,常林问苏迟迎。 “有没有人离开过秦宅?” 苏迟迎摇摇头,挺着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绝对没有一个人从正门离开过!” 常林闻言,赞扬一句:“做得不错,再守一会儿,等抓到凶手我们就走。” 苏迟迎立刻泄了气,软趴趴地说道:“不就是死了个人嘛,让江州省府去管这些呗,我们继续查走尸案多好。” 这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立刻变了。 常林走到苏迟迎面前,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死的是县令,这是造反!” 苏迟迎缩了缩脖子:“好吧,我错了。” 常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看门。” 苏迟迎面无表情地答应,看到姜越和龚布后才露出一丝苦笑。 瞧见许依依对他做着鬼脸,苏迟迎也不甘示弱,同样扮演着鬼脸还击,这一切,常林视若无睹。 回到客厅,常林独自站在一边,其他三人站在另一边。 许依依分享着她今天的收获。 “碗筷上没有毒药,是别的投毒方式,桌上的饭菜我也试过了,全是好的,没有毒药痕迹。” 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毒?龚布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些:“会不会是鬼怪所为?” 许依依的表情立刻难看起来,姜越眉头紧锁。 现在的姜越,对鬼怪之事并不排斥,尤其是经历了尸体复活的事情,一遇到难题,他的想法总是会往鬼怪靠去。 每盘菜大家都吃过,却只有秦永死了。 碗筷没有问题,一切都好像是注定了一般,若不是刚刚和赵猛交谈,姜越还真觉得有可能是鬼怪所为。 赵猛说有人前几天便放出了消息,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投毒杀人! 凶手有备而来,隐藏在秦宅的下人之间。 整个案件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如何投毒? 傍晚那一桌子人里,有两名实力强悍的武者,更有观察力近乎变态的许依依,饶是如此,凶手依然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龚布还在坚持自己的判断,并以此延伸。 他道:“你们想啊,这秦永作恶多年,估计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故意让他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姜越被这四个字提醒了一下。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凶手让秦永先吃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在饭桌上让其再吃下另一个东西,两种东西产生排斥,导致秦永中毒身亡?” 这句话一出,常林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许依依也看向姜越,沉吟片刻,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龚布啧了声,低声道:“我还是觉得是鬼神所为,俗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 后面的话被姜越等人无视了,常林看向许依依,两人互相点头。 “剖尸,开胃!” 众人将尸体搬到一个偏房,许依依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白色手帕,系在脑后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面纱。 随后,她便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常林闭目守在门外,让姜越和龚布先回客厅,去检查一下会不会是座位上某个东西扎到了秦永,所以才让秦永中毒。 …… 客厅里,姜越和龚布检查了所有的家具,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我就觉得,肯定是鬼神干的,秦永这家伙太黑了,天都看不下去,要收他……” 听着龚布谈论着鬼神,姜越盯着桌上一片狼藉发呆。 当看到一个光碟子上有月牙形的印记,姜越忽然觉得抓到了什么。 绿豆糕,月牙,扇形…… 一个又一个细节串联起来,姜越悟了! 原来如此! 第四十三章 走尸案(五) 第43章 走尸案(五) 咚咚地脚步声从外传来…… 樊少玄快步迈进客厅,左右看了一眼:“其他两个人呢?” “许依依在解尸,常林在守着她。”龚布说完,紧接着问了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樊少玄摇头:“没有收获,赵猛所说的消息是半个月前从一个乞丐嘴里传出来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这时,常林和许依依也从外面走进来。 樊少玄立刻走向常林,汇报他收集到的消息,许依依则来到姜越和龚布身旁。 “天知道秦永吃了什么,整个胃被腐蚀的只有指甲盖大,切开尸体后啥都找不到……” 她用平静的口气描述着令人反胃的画面,姜越和龚布被恶心得够呛。 常林听完樊少玄的汇报,看向姜越和龚布,淡淡道:“你们在客厅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龚布两手一摊,道:“我们把客厅这里翻遍了,没有任何发现。” 姜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一旁,许依依瞳孔一缩。 她本来只是无意一瞥,却发现姜越点头时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些小动作说明一个问题。 姜越说谎! 许依依眼神复杂地看着姜越,心里疑惑,姜越为什么要说谎? …… 深夜。 阴云笼罩夜空,月像弯刀,秦宅寂静无声。 “嘎吱——” 秦宅偏房的门被人从内打开,一名身穿布衣的女人左右看了看,抬起左脚,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没发出一点声音。 前脚刚落地,一道男声突兀响起。 “人是你杀的。” 女人一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阴影里,姜越慢慢显出身形,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这女人扎着一个丸子头,青色衣,肩挎一个酒红色的包袱,她没涂胭脂,圆润的脸蛋看起来软乎乎的,正是傍晚用餐时陪在秦永身边的下人。 她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笑着问道:“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姜越平静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对黄玉县县令投毒的人,就是你吧。” 这话一出,女人的笑容一僵。 她还想再狡辩,姜越却先一步说道:“你利用了秦永溜须拍马的性格,借用视觉错位让他主动吃下了那块唯一被下毒的绿豆糕。” 此刻,女人脸色完全变了。 沉默片刻,她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那盘绿豆糕的摆盘方式,起初我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直到一个时辰前,我发现有几个绿豆糕的位置是以扇形摆放,月牙形的糕点形状加上扇形的摆放方式,会让上方的绿豆糕看起来更小一些。” 贾斯特罗错觉! 两个一样大的扇形物体会因为摆放位置的不同,从而让下方的物体看起来比上方的物体大一些。 “你知道秦永肯定会讨好常林等人,所以便将有毒的绿豆糕放在上方,这样,秦永会将较大的一块绿豆糕让给常林,自己吃下那块有毒的绿豆糕。” 姜越看着女人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实也正如你所料,秦永果然吃下了那块绿豆糕,在一刻钟内毒发身亡,腐蚀性极强的毒药瞬间融化了他的喉咙,就算他当时还有意识,也没办法指认任何人。” 说完,姜越吐出口浊气,问:“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 “什么?”女人反问。 “这种剧毒,你是如何隐藏在饭菜之中,腐蚀性极强的毒药,应该会连饭菜一样腐蚀才对。” 女人轻轻一笑:“听说过毒蛇吗?” “毒蛇?”姜越一怔。 女人点点头,道:“只要把毒蛇储存毒液的毒囊切割下来,放进绿豆糕里,只要毒囊不泄露,里面的毒液也不会影响到外界。” “你前面说的都差不多,我从鸡冠蛇身上取下毒囊,然后将毒囊藏在绿豆糕内,让秦永吃下,毒死他!” 女人说完,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姜越。 “怎么,要抓我归案?” 姜越不答反问:“为什么杀秦永?” 女人一愣,然后笑道:“为什么?秦永在这黄玉县当了三十年的土皇帝,一杆白银秤,让黄玉县的公道还不如一锭银子重!你初来乍到,可以去街上打听打听。” “谁家没被秦永欺凌过?” 女人一挥衣袖,指着夜空:“你不用去刻意调查,就随便在街上敲开一户人家,问问他们,秦永该不该死!” 姜越眼神复杂地看着女人,犹豫了许久,让出了半个身位。 “你走吧。” 女人眯着眼,紧握的右拳舒张开来。 她慢慢从姜越身边走过,最后确认了一遍:“你要放我走?” 姜越盯着她,道:“黄玉县的情况我略有耳闻,你杀秦永,也算是为民除害,我以一个百姓的身份愿意饶你一次,倘若今日之后,若有一名无辜者死于你手,纵使天涯海角,我也会拿你归案。” 女人嘴角勾起,自报了家门:“我叫于寒,靖州乾仓人。” 姜越闭上眼,不再看这世界万物。 对于姜越来说,捕役的身份只是一时的庇护伞,免得他受的土匪或恶霸的骚扰,在这道身份之前,姜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秦永这种豺狼县令,他也是恨其不死。 二人就此别过,姜越消失在走廊尽头,于寒则向最近的高墙走去。 脚一跺,于寒翻过了四米高墙,身轻如燕。 就在他刚翻过墙的时候,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许依依瞪大了眼睛,还在回味刚刚听到的一切。 视觉错位,毒囊…… 她并不认同的姜越的看法,连忙跑到樊少玄等人的卧室,伸手砸门。 “咚咚咚!” 急促的砸门声好似恶鬼催命,龚布打着哈欠开了门。 “哎呀,你干嘛啊?” 许依依顾不得解释其他,直言道:“都别睡了,那个凶手翻墙跑了!” “噌,噌”房间里立刻传来起床声,紧接着,衣衫不整的常林和樊少玄也出现在门口。 两人刚刚就被敲门声弄醒了,故意派龚布来看看,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准备倒头继续睡。 此刻听到凶手逃跑了,两人立刻来了精神。 他们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人往哪里跑了?” 第四十四章 走尸案(六) 第44章 走尸案(六) 凌乱的街道上,一道纤细的身影踩着瓦片向前。 于寒时不时扭头向后看去,一名衣衫不整的男生在街道上对她紧追不舍。 于寒下午见过这男生,就在秦永的家宴上。 她记得,这男生好像是叫樊少玄! “呸,又不是樊少皇,我怕你个毛线。” 于寒不屑地冷哼一声,脚步越来越快,她踩着瓦片飞,如蝴蝶一般轻快。 在两人之后,常林也跟着。 他实力不如樊少玄,只能远远地跟着。 三人相继出了城,追逐掀起灰尘滚滚,跑了五里地之后,于寒忽然停下了身形。 她扭头看向身后,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影越来越大,片刻之后,樊少玄出现在于寒身边。 见凶手停下,樊少玄也不墨迹,猛一跺脚,挥拳向前冲去。 他年少成名,一拳足有万斤力气,砸断腿粗的铁器轻而易举。 于寒并不躲,右手握拳轰了出去。 砰! 樊少玄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柔弱女子。 她竟然能与自己抗衡! 借着月光,樊少玄发现,面前这女子手臂上竟有青色的光芒闪烁,想来定是另有玄机! 为了搞清楚这女子为何会有如此神力,樊少玄弓步一踏,右手变抓,扒住于寒袖子使劲一丝拉! 刺啦! 一条铜色的手臂暴露在空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樊少玄双眼圆睁,被于寒的手臂惊得说不出话。 这竟是一条青铜手臂! 于寒胳膊一收,双手叉腰:“咋滴,被老娘的麒麟臂吓一跳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樊少玄怒斥一声,气息节节攀升,他紧握双拳,健硕的肌肉撑破两条袖子,筋肉暴起。 “你们不是最近一直在找我们吗?怎么见了面,却认不出我呢?”于寒面带微笑。 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常林也赶到场,看见于寒的玉手时,为之一怔。 “什么情况?”常林看向身旁的樊少玄。 “他就是那三十二个悍贼之一!”樊少玄低声回答。 三十二悍贼! 常林立刻想到了犯下炼铜厂血案的三十二人。 他们将这三十二人称为三十二悍贼! 常林调查走尸案许久,第一次与目标近距离接触,他立刻热了起来,下定决心决不能将其放跑! 就在这时,周围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冷风吹过,花花草草拼命地摇摆。 很快,一道又一道黑影从暗处现身,有地躲在树后,有的则站在树枝上,整整三十二个人,除了于寒之外,皆是斗笠与蓑衣打扮。 噌,噌噌! 拔刀声清晰可闻,常林和樊少玄冷汗如注。 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全在这儿! 于寒脸上,淡淡的笑容从未散去,她好似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安危,一直视面前这两人为玩物。 冷风如刀,一遍遍刮过樊少玄和常林的面庞。 面对三十二悍贼,两人严阵以待,脸色铁青。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于寒却拍了拍手:“今天放你们一马,回去给你家皇帝老儿传个话。” “他犯下的罪,必须由他的命来还!” 锵,锵锵…… 收刀声不绝于耳,一个个黑影紧接着隐没身影,最后只剩下于寒一人。 常林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于寒:“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于寒翻身跳上树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睥睨万物的眼神漠视一切。 “青铜棺椁!” 说罢,她轻轻向后一跳,翻身没入黑夜之中,像一只入水的鱼儿,瞬间便找不到踪影。 …… 秦宅里。 许依依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 她内心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今晚看到的一切都说出去。 她其实也很不爽秦永这样的贪官污吏,可是,国有国法,贪官自有律法惩治,怎能随便来个人就投毒杀了呢。 可秦永为非作歹三十年,没有受到一点干扰,若不是这次投毒事件,天知道他还要当多久的土皇帝,这样看来,于寒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对的。 纠结了半天,许依依还是打算先按下不表。 她准备回去问问她老爹,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办。 天亮时,常林和樊少玄从外回来了,两人灰头土脸地摸样令龚布惊讶,尤其是樊少玄,两条袖子都没了。 “你们昨晚不是追人去了吗?”龚布打量着两人,喃喃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两人都没说话,换了身行头后就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常林高声道:“现在计划有变,我和樊少玄要先回一次王都,你们在黄玉县待几日,等新的县令过来后再动身前往江州省府,我们到时候在江州省府碰面。” 许依依“啊”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撞上常林的目光,整个人便蔫了下来,不再言语。 苏迟迎没心没肺,在他看来,在哪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没用,就跟着混就完了。 姜越和龚布也没有太多想法,一个想趁这段时间赶紧加紧练武,另一个瞥了眼许依依。 临行前,姜越借着帮常林收拾东西的功夫,偷摸看了一下“走尸案”的卷宗。 【经验6\/10】 经验条已经过半了! 姜越无语了,自己这几天什么都没干,这都能加经验?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玩意儿在自己附近待一天,经验条就会增加。 还好常林这次临别前会带走这东西,这样,经验不增加了,面板就不能升级,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收拾好东西,常林和樊少玄骑上红马。 最后检查了一遍的东西,常林忽然觉得带的干粮有些不够。 “姜越,你帮我去街上买几个烧饼,这几天我们要加急赶路,路上可能不会歇脚。” 姜越闻言,接过几两银子离开了秦宅。 支走了姜越,常林从包袱里把“走尸案”的卷宗掏了出来,递给许依依。 “注意下名单上的人,最近在黄玉县注意下,他们可能就潜藏在县城附近。” 许依依怔怔地接过卷宗,眼神复杂地看着卷宗。 常林嘱咐道:“发现人的话别冲动,切记要等我和樊少玄回来,知道吗?” 许依依愣愣地点头,眼神澄澈。 常林看向一旁的苏迟迎和龚布:“你们两帮忙看一下,拦着点。” 苏迟迎哈哈一笑,和龚布一起答应。 自始至终,龚布都在瞟许依依,不知在想什么。 第四十五章 寻刀 第45章 寻刀 旭日东升,万物苏醒。 秦宅。 “咻,咻咻……” 刀光如影,切风有声。 姜越右手拿刀,闪转腾挪间,右臂的肌肉一张一收。 斜着一劈,横拉,刺,提……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连贯,狂风刀法已被练得烂熟于心。 自从常林和樊少玄走了之后,姜越等人接手了黄玉县的大部分事务。 听闻府邸的下人都是被秦永逼得签下了卖身契,众人便遣散了全部下人。 如今,整个秦宅里,只有姜越,许依依,苏迟迎,龚布四人居住。 龚布和许依依没事就往县衙跑,两人似乎对管理一事非常上心。 姜越懒得参合,整天便在花园里练刀,从早练到晚,夜深人静时,他会悄悄地抄写一些转生术的残页,仍旧一无所获。 苏迟迎经常朝出晚归,不知去哪儿潇洒去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八天,直到姜越的牛尾刀升到了十级满级。 【物品:牛尾刀】 【品阶:九品珍品】 【等级:10】 【经验:max】 【特殊效果:每次挥刀可叠加力量,最多叠加二十次】 【特殊效果:攻击时有4%触发斩铁效果,触发效果后,可直接破坏对手的铁器】 看着面板,姜越发现以前出现的两个特殊效果发生了变化。 一个增加了十次的叠加上限,另一个则增加了2%的斩铁概率。 姜越啧了啧嘴。 这就是牛尾刀的极限吗。 这把牛尾刀不过只是普通的铁器,姜越并未对它有太多的指望。 简单的对付顿午饭,姜越打算上街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再碰到一恶搞带有面板的武器,遇到了最好,趁着这段时间能肝不少经验。 想到便行动,姜越拾掇了自己,便上街去了。 …… 在街上转悠了半个时辰,姜越忽然瞧见前方有个熟悉身影。 龚布撅着屁股,站在一个卖发钗的摊子跟前,时不时拿起一个钗子仔细看看。 什么情况? 这家伙还有这癖好? 姜越走到他身后:“干嘛呢?” 龚布一惊,扭头发现是姜越后尴尬一笑,心虚道:“呃,没干嘛?” 姜越看了眼面前的摊子,全是艳色的发簪,一看就不是卖给男人的。 “你,你现在去哪儿?”龚布连忙扯开话题。 “我随便在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卖兵器的。”姜越漫不经心地说着。 “卖兵器?”卖发钗的女人伸手指向街的尽头:“小哥你可以去那边看看,那边有打铁山庄开设的店铺,专门卖一些兵器。” “哦?”姜越姜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问:“那店铺长什么样子?” “红色的门,要是开业,能听到明显的打铁声。”女人道。 姜越点点头,告别了龚布,抬脚朝街道尽头走去。 走了许久,一段“叮叮当当”的声音钻入耳朵。 姜越寻着声音,找到了一处铁门,红漆似血,门上挂着牌匾,黑底金字篆刻着“铁铺”两字。 “叮叮当当”的声音便是从门内传来。 想起先前女人的话,姜越便确定,这里就是卖兵器的铺子。 走进铺子,笑眯眯的掌柜立刻迎了过来。 “客官今天看些什么?” 姜越看向左边,墙上挂着刀叉剑戟,右边挂着斧钺钩叉,种类繁多,使人目不暇接。 大致扫了一眼,都是普通的铁器,而且都没有面板。 姜越顿时觉得有些扫兴,回头问掌柜:“你这儿只有这么点东西吗?” 掌柜两眼一转,不答反问:“我这些一屋子兵器,客官都没看上?” 姜越点头:“都有些普通,看不出独特之处。” “那不好意思,我这小店就这些东西。”掌柜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也是主家开的一间分店,如果客官愿意出城向北三十里,便可去我家总部看看,那里有各种兵器,都是好的,比我这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总部?”姜越瞥了他一眼。 “是的,出城向西三十里,那里有一座山庄,名为打铁山庄,便是我的本家。”掌柜说着,不自觉挺起了胸膛,自信满满:“我家世代以打铁为生,打造出的兵器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也可说是天下闻名,在这江州的一亩三分地里,绝对能排得上名号。” “这么厉害?”姜越看向掌柜。 “那当然!”掌柜自信回答,随即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 “就是价格稍微贵一些,随便一把精品兵器,都要几十两银子。”掌柜说着,上下打量了姜越一眼:“你最好多备些银子,不然可能会不够用。” 姜越闻言,算了算自身的盘缠。 临行前,他就带了张勐海给的那点金子,折算成银子刚好百两有余。 听掌柜说随便一把精品兵器都要几十两银子起步,姜越估摸着自己应该能买上一把兵器。 兜里的金子可以换成百两白银,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左右的实力,买一把兵器绰绰有余。 “客官慢走!” 在掌柜的欢送声中,姜越离开了铁铺。 要去打铁山庄,姜越就不能只靠腿了,毕竟有三十里路。 三十里路对现在的姜越来说并不累,只是耗时间而已,姜越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便打算回秦宅把马牵出来,骑马前行。 杠腿耽搁时间,但骑马就快了许多,而且姜越也不累。 …… 骑马出城后,姜越一路向西! 三个时辰后,天气微凉,黄昏将至。 气喘吁吁的马终于把姜越驮到了打铁山庄门口,同铁铺一样,这里的大门也是朱红色,如血一般醒目。 此时,大门紧闭,周遭空无一人。 姜越把马拴在一旁,走到朱门前提起门锁。 “咚咚咚!” 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身穿黑色布衣的杂役打开了朱门。 “您是?”杂役问道。 姜越微微一笑,道:“我是来买兵器的。” 杂役听到这话,开门将姜越迎了进去。 随后,杂役便去通报,带着一位与黄玉县铁铺掌柜一样打扮的人走到姜越跟前。 “客官看些什么?” “寻个兵器。”姜越道。 “哦?那请问客官是要看普通的兵器,还是精品的兵器,还是其他?” 姜越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一百两银子撑死也就消费一个精品兵器。 “先带我看看精品的吧。” 欠一章,三天之内补上 第四十六章 黑刀,暗月,拌马腿! 第46章 黑刀,暗月,拌马腿! 两人辗转一番,来到一间偌大的院子里。 院中央栽着一颗玉兰树,正值夏季,正是开花的时候,树形婀娜,白色的花朵如玉石一般挂满枝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香。 打铁山庄的人伸手向院子里的屋子:“从左到右,分别是剑房,刀房,锤房,枪房,飞镖房……” 姜越看了眼周围,心想,怪不得带我来这么个偏僻院子,原来里面暗藏玄机。 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刀,姜越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兵器,而且他觉得用刀起来比较方便,得心应手。 他朝左边第二间房子努努嘴,道:“看看刀吧。” “好。” 打铁山庄的人带姜越来到刀房跟前,伸手掏出一个铁制的钥匙,打开了房间。 一开门,姜越便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只见除了地上,满屋子都摆放着刀架,数百把长刀静静地摆在架子上,震人心魂,有的刀上链接着钢线,悬挂在空中纹丝不动。 姜越没出息地“哇”了一声,这让打铁山庄的人颇为满意,甚至有些小得意。 凡是来到兵器房的,就没有不“哇”的,打铁山庄的每个人都很喜欢这声“哇”,客人发出的声音,给他们带来 扫了一眼,都是没有面板的,姜越有些扫兴。 没有面板,这些刀就不是最优的选择,姜越的期望是找一个带着面板的刀,刀优秀与否很重要,但有没有面板更重要。 看着一屋子的好刀,姜越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可惜都没面板。 身为卖家,打铁山庄的每一位销售都善于观察顾客的表情,从而推算顾客的满意程度。 姜越身旁的人敏锐地捕捉到姜越眼神变换,心想,这都不满意?! 下一秒,姜越扭过头看向他,问:“还有其他的刀吗?” “有。”打铁山庄的人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给姜越打个预防针,免得一会儿价格把人吓到:“咱家是远近闻名的打铁山庄,刀肯定是有,只是价格相对会比较高昂一些。” 姜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先看看吧。”姜越道。 “那请客官跟我来……” 两人退出房间,打铁山庄的人将门锁好后,就带着姜越离开了当前的院子。 天色渐晚,两人来到一栋三层阁楼前。 走进阁楼,姜越跟着打铁山庄的人越过一片摆放剑的区域,来到一片满是刀的区域。 这里的每把刀都没有插在刀鞘里,横着与刀鞘一起摆放在专属的柜台之中,与之前乱糟糟的房间有鲜明的对比。 姜越一眼就相中了面前的刀,只因刀上漂浮着一个面板。 【物品:黑横秋】 【品阶:七品稀有】 【等级:1】 【经验:0\/99】 看着面板,姜越神色一喜,终于找到了个带面板的。 找到了心仪之物,姜越立刻抬脚走到了黑横秋跟前。 这刀长四尺,柄二寸,通体呈玄黑色,刀锷椭圆,刀面平整光滑,黑刀如古潭深水,第一眼就击中了姜越的心。 真他娘的帅! 打铁山庄的人看见姜越的眼睛都直了,当即说道:“客官,这把刀可是一把好刀,是我们山庄最有名的师傅之一,丘洛大师的心血所铸,取材自九天陨铁,经烈火灼烧七天,锤炼万次,方才有了轮廓,后经丘大师打磨数月,倾尽心血,才铸成此刀。” 姜越闻言,更加看重了几分。 “不用看了,就它了,多少钱!” “其实也不贵,连刀带刀鞘一共就七百两白银。” 多少?! 姜越一惊,当即意识到自己兜里的实力可能不太够用。 自己满打满算就百两白银出头,才将将好够这把刀的七分之一。 不过心里再惊,表面也得云淡风轻,为了保持人设,姜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我今日走得匆忙,只带了百两银子。”姜越说:“这样,这把刀我先预定,等我回去取些钱来,再来购买。” “预定?”打铁山庄的人吸了口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留下一点定金……” 他并没有怀疑姜越的实力,听姜越说随身带着百两银子,心里下意识把姜越当成了某个大家少爷。 “定金需要多少?”姜越问。 “售价的十分之一便可。” 七百两的十分之一就是七十两。 姜越想了想,把身上仅有的两块金子都掏了出来:“这两块金子值个一百两多,就暂且先的当定金。” 打铁山庄的人接过金子,用手一扣,确定是真金。 他再掂量了一下,心里立刻算出了实际价值。 这两块金子,绝对有12两重,换成白银便是一百二十两。 “客官,你这金子价值一百二十两,超了定金太多。”打铁山庄的人说着,递回来一块较轻的金子:“这样吧,我们暂且留下一块当做定金,算作六十四两白银,剩下的六百三十六两银子等你日后补齐后便可将刀带走。” “如何?” 姜越点头,觉得这样也好,既交了定金争取到一些时间,也给手里留下一点周转。 “好!” 协定之后,打铁山庄的人给姜越开了一张票子,上面标明了本次缴纳的定金以及限制时间。 十五天! 打铁山庄会将这把刀藏库十五天,十五天内姜越随时来补齐尾款,随时便可带刀离开,若是超出期限,此刻缴纳的定金不予退还,同样,十五日内,若是这把刀不在了,不管是被偷还是被卖,姜越都可凭票子在打铁山庄任选一件兵器。 夜幕降临,姜越骑马在回黄玉县的路上,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快速挣钱。 他打算继续干老本行,帮人完善功法。 挣钱的同时还能学习新的功法,一举两得! 马跑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巨大的身躯向前倾倒。 姜越骑在马上,连带着一起朝地上摔去,好在他反应及时,挣脱脚踏后一猫腰,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免了栽跤。 他从地上站起,扭头一看,却发现地上有一片殷红。 顺着血迹,姜越看到马倒在地上,腿上血流如注,蹄子落在一旁,不知是被什么东西锯断了。 飒,飒飒…… 一伙黑衣蒙面的人忽然把姜越围住,十几个人,手持砍刀,虎视眈眈地看着姜越。 第四十七章 马死,人各有所思,意外之财! 第47章 马死,人各有所思,意外之财! 姜越左右环视了一圈,心里一沉。 这伙人看着可不像好人。 姜越瞥了眼不倒在血泊中的马匹,马背上的牛尾刀落在一旁,想要将刀取回来,有些困难。 短短几十步,却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小子,借点银子花花。” 一个蒙面人走出人群,冷漠地看着姜越,显然,他就是这伙人的头儿! 姜越练武这么长时间,像样的武者也见过不少,仅仅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底细。 这伙人走路续费,步伐不稳,身体的平衡性也很差,一看就是一伙普通的劫匪,绝对没练过武。 对方不是武者,姜越松了口气。 他自信,就算再来一车这样的栽楞,也奈何不了自己。 “要钱?”姜越呵呵一笑:“那没有。” “那就别怪哥几个下手黑!”为首的那人叫了一声,周围的黑衣人立刻朝姜越走来。 包围圈渐渐缩小,领头的蒙面人继续威胁姜越。 “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银子掏出来,不然今天我扎你几个窟窿,一样拿你的银子。” 姜越冷哼一声:“一群臭鱼烂虾,还真把自己当个儿了!” 这话激怒了对方,不知谁喊了句“上”,蒙面人便一拥而上。 姜越眼一瞪,伸手抓着最近人的手腕一折。 咔嚓。 “啊!” 一声惨叫,姜越顺势夺刀,横着一挥。 横切风出手! 一刀砍过三人的胸膛,在蒙面人的胸膛划下“一”字,带出一串血珠。 被砍的三人直接被打退,姜越手腕一转,回身一刀砍在身后人的肩膀上。 背转风与迅风的结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姜越已经能做到随意停招并变招。 对这伙人,姜越没有一点留情,双手握着刀柄,用力向下一压。 咔嚓。 刀断了,半截刀片卡在蒙面人的肩膀处,惊得对方连忙向后跑。 看着手里的断刀,姜越嘴角一抽。 好劣质的刀! 此时,左边有强风吹过,姜越想都没想,后退一步,用肩膀卡在那人的肩膀。 手肘向后一顶,再立刻向前抓着对方持刀的手。 用力一折,硬生生将对方的手腕折断,顺势抢来第二把刀。 扔掉断刀,姜越朝着马匹的位置主动攻了过去。 这伙劫匪的刀质量太差,随便砍两下就断了,姜越还是想要自己的牛尾刀。 经过短暂的交手,劫匪死亡一人,受伤数人,而姜越,非但毫发无伤,甚至呼吸都不急促。 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多。 “点子扎手,兄弟们先撤!” 领头人喊了句,黑衣人立刻向后退去,他们早就没了战意,此刻一个比一个跑得都快。 姜越拿到自己的牛尾刀时,发现这伙劫匪已经跑出五十步开外。 “呵,打了人就想跑,想得倒挺美。” 噌! 姜越抽出牛尾刀,银色的刀刃划过空中,当即追了上去。 他比所有人都快,而且追得毫不费力。 这原本是一场打劫,转眼间,双方位置互换,变成了一场大逃杀。 姜越持刀在后面快速追赶,蒙面人们只得向前狂奔。 可他们的速度对姜越来说太慢,不出百步便被追上。 姜越没有留手,一刀对着脖子砍了过去。 扑哧。 人首落地,滚了两圈后眼睛依然睁着,满眼都是恐惧的神色。 一刀一个,姜越很快便送这群劫匪去见了阎王,几百米的路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姜越把尸体拖到一起,暗暗记下位置,准备回去后叫义庄的人来处理尸体。 忽然,他想起了诗仙李白,以前知道李白行走天涯的时候,姜越好奇他的盘缠是如何来的,后来得知李白不仅颇有家资,还有一手堪称无敌的剑技。 古代封建社会从不缺打家劫舍的悍匪,李白行走天涯时也遇到过不少劫匪,他靠着剑技,屡次化险为夷。 姜越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李白喝着米酒唱着歌,突然就跳出一伙人来要打劫他。 李白哈哈一笑,反手将打劫了劫匪,获取了不少的盘缠。 姜越看着面前的尸体,手不自觉摸了上去。 这一摸,摸到了几个硬疙瘩。 姜越大喜,掏出一看,发现是几块碎银。 还真有银子! 姜越继续搜刮其他尸体上的银子,很快,便凑出了十二两白银。 虽然不多,但也算一点意外收获。 回头看了眼马儿,它眼睛瞪得很大,已经不喘气了。 姜越叹了口气,独自一人摸黑朝黄玉县的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 黄玉县,秦宅内。 许依依,龚布,苏迟迎坐在餐桌上,今天的晚饭是一碗粥,配四个凉菜,三个肉菜,除了粥,其他的菜都是苏迟迎花钱买的,若不是他,今天的晚饭就只有一碗粥。 许依依用勺子舀着喝,忽然想念起了刚到黄玉县那天吃过的奶油味道。 那玩意儿甜甜的,想起来就觉得嘴馋。 可是问过秦宅的人,那东西只有秦永会做,秦永一直把那当宝贝藏在脑子里,根本不告诉其他人。 秦永死后,再没人会做那美味,许依依每次想起,都觉得惋惜。 多好一个东西,却再也吃不到了,真可惜。 晚饭过后,许依依独自在院子里消食,望着天上蛋黄色的月亮,她又想起了那美味。 唉。 啪嗒。 一个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许依依回头,发现是龚布站在身后。 “没跟苏迟迎聊天?”许依依随口一提。 龚布咧嘴一笑,又怕动作幅度太大,强行停了下来,导致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有,我来找你。” 许依依“哦”了一声,继续抬头望着月亮。 她脑子里只想着好吃的,根本没注意到龚布的小动作。 “呃,我今天看到一个发钗,觉得很适合你,就买来送给你。”龚布说着,两手向前一伸。 许依依回头,瞧见他手心里躺着一个中规中矩发钗。 不长,不短,不丑,不好看,就很普通,感觉没什么特别的。 许依依特意看了眼龚布,然后问道:“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发钗了。” 龚布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走到许依依身旁,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许依依手里拿着发钗,一脸忧愁地看着月亮。 龚布在私底下使劲抠手,预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看向许依依。 “你觉得……发钗……怎么样?” 第四十八章 出卖 第48章 出卖 回到黄玉县后,姜越并没有回秦宅,而是直接去了衙门。 黄玉县衙门和蝉鸿县衙门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差异,除去悬挂的牌匾,最大的区别就是堂鼓摆放的位置,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黄玉县有两个捕头,都是又瘦又高。 他们认得姜越,之前常林宣布接管黄玉县后,双方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姜越从未来过衙门。 今日突然见面,两个捕快心里门清。 姜越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人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 “姜大人,今个怎么是你来衙门。”捕头刘易问,“是有什么吩咐吗?” “昨晚我回县城的时候被人打劫……” “什么?!”两个捕头同时惊呼。 姜越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被突然鬼喊鬼叫的两个捕头弄得不明所以。 打劫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姜大人,你有所不知,黄玉县周围有一伙土匪躲在暗处,他们平日里就干些拦路抢劫的事,县里很多百姓都深受其扰。”刘易说:“幸亏你没事,那伙土匪经常杀人,凶得很。” “就是,幸亏你没事。”另一个捕头也庆幸地说。 “那正好,昨晚我把那伙土匪都宰了,你们找义庄的人去收尸吧。”姜越说。 两个捕头怔了一下,刘易难以置信地问道:“您,您把他们都杀了?” 姜越“嗯”了一声,然后道:“给我找个纸笔,我把位置写给你们,你们帮忙转交给义庄就行。” “那真是太好了!”刘易和身旁人对视了一眼,道:“您可是为我们黄玉县除了一害呀。” 姜越谦虚地摆摆手,却见面前的两个捕快没有动作。 他以为是对方没听到自己说的什么,道:“给我找个纸笔,我给你们把尸体的位置写下来。” 给土匪收尸并不是什么心善之举,而是担心有人在路上看到尸体,来县衙报案,徒增事端,只要让义庄的人去处理尸体,管他们是烧还是埋,都无所谓。 捕头刘易叹了口气:“姜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县的义庄很多年前就没了。” “没了?”姜越问:“为什么?那平时周围出了事,你们靠谁去处理尸体?” “我们这儿的义庄早就被秦永拆了,这些年衙门里若是死了人,有地的埋自家地里,没地的直接用竹席一卷,随便挖个坑埋了。”刘易再次叹了口气,道:“如果县里出现凶杀案,也是由捕役去把尸体拉回到县衙的停尸房,破案之后再用席一卷,埋了。” 姜越没想到黄玉县竟是如此情况,那个秦永还真不是个人种。 捕役在大梁是个危险的职位,大多数捕役都会在追捕凶犯的过程中被杀,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生前确实维护了一方的治安,死后竟如此随意。 身为同行,姜越不禁为之咂舌,有想口吐芬芳的冲动。 “那县城外面的尸体怎么办?”姜越问。 刘易和身旁人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一会儿去处理。” 随后,两人给姜越找来纸笔,记录下位置信息后,姜越离开了衙门。 …… 一个时辰后。 两个捕头扛着铁锹离开了县衙,按照姜越提供的位置,很快找到了一堆无头尸首。 望着堆积的尸体,两个捕头顿时感到心累。 “我靠,怎么这么多?”刘易眼神复杂地看着尸体。 另一个捕头叹了口气:“赶紧干活吧。” 说罢,他一铲子扎进土里,用力挖了起来,刘易见状,也和他一起挖了起来。 两人处理尸体的方式很简单,准备在原地挖个大坑,然后把尸体一埋。 两人挖坑用了半个时辰,刘易实在累得不行,将铲子插进土里,一脚踏着,右手掀开了身上的布衣,用手扇风。 “歇一下,歇一……” 话说了一半,刘易皱眉看着同事身后。 不远处,有一个肌肉汉子正站在那里,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们。 另一个捕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扭头看去,也发现了那名汉子。 “干什么的?”刘易质问道。 那汉子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低声问道:“人是你们杀的?” “你什么意思?” 另一个捕头转过身,正面对着那汉子,表情严肃认真。 刘易也是如此,两人的直觉告诉他们,面前的陌生人绝不是路人。 对方极大可能与这些尸体认识,是土匪! 汉子一边朝两个捕头这边走来,一边重复着之前的问题:“人是你们杀的吗?” 刘易和另一个捕头站在一起,手里死死地抓着铁锹,这是他们唯一能用得上的武器。 很快,双方面对面。 另一个捕快伸手指着汉子:“我问你话呢,你是干什么的,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把你当成土匪抓进衙门!” 那汉子也不多说,一掌朝面前人的脑袋拍去。 砰! 碎块飞天,鲜血四溅。 仅仅一掌,便让刘易身旁的捕头脑袋搬家。 不对,是爆炸。 那脑袋直接炸开,像是被鞭炮炸过的尿泥,碎了一地。 刘易睁大了眼,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同事。 原先活蹦乱跳的同事一动不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手还放在空中指着对方,下一秒,尸体僵硬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溅起一阵泥土。 刘易大惊,刚想跑,就被人抓住了后颈。 那汉子提着他的脖子,硬生生将刘易提到双脚离地。 “想跑?你们杀了我弟弟,不该一命偿一命吗?” 刘易一边扑腾着,艰难地说道:“人,不是……我们杀的。” “哼。”汉子冷笑一声,手指不断用力:“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要埋人?” “我,知道是谁杀的,你弟弟……” 刘易说到这,那汉子的手忽然松了,把刘易摔到地上。 “咳咳。” 刘易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呼吸空气。 汉子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将其踏倒在地:“我弟弟是谁杀的,你若胆敢骗我,我踩断你的脖子。” 刘易害怕极了,此时哪有忠心,忙不迭就把姜越的名字说了出来。 “是一个叫姜越的人,昨晚他回县城的时候遇到了这些人,然后杀了他们。” 第四十九章 自己找死! 第49章 自己找死! “姜越?” 汉子直视着刘易的眼睛,脚挪到了刘易的喉咙处,说:“你莫要胡编乱造一个名字骗我,给我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刘易怕极了,磕磕绊绊把最近黄玉县发生的事全抖了出来。 最着名的,莫过于秦永暴死。 刘易说,秦永之所以会在家中开设宴席,就是要宴请一帮大人物,姜越便是这些人之一。 汉子闻言,沉默了一秒,眼睛一转,脚踏断了刘易的脖子。 “管你是何方神圣,敢害我弟弟,我定要你拿命来还!” 说罢,他在尸体堆里找到弟弟,随后将尸体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朝县城的方向走去。 …… 黄玉县。 姜越在街上观察着来往的路人,终于,他看见一个步伐稳健,体态均衡的路人从面前经过,从这人的一举一动来看。 肯定是武者! 十五天要赚六百多两银子,姜越必然不可能将目标放在街上。 他要找一个有名的武馆,越大越好。 毕竟越大,越有名气的武馆,往往都有很多钱。 只要自己帮他们升级了功法,如何快速六百两银子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要找武馆,就得找行内的人! 姜越窜了出去,拦住了那名武者的去路。 那名武者见街上突然窜出了个人,当下便举手做出防御姿态,一看就是功夫不到家,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想着进攻…… 姜越嘿嘿一笑,拱手问道:“这位朋友,问个路。” 对方见姜越面容堆笑,捏紧的拳头一松:“问什么?” “是这样,我不是本地人,想问一下咱们县有没有武馆之类的地方。” “武馆,那必须有啊,张家,王家,李家,孙家……” “等一下。”姜越伸手打断对方,问:“最大,最有名气的武馆是哪一家?” 路人思考了一下,道:“龙象武馆。” 龙象武馆? 姜越一喜,听名字就不像是个“小家伙儿”。 “那这龙象武馆怎么走?”姜越期待地问。 路人指向身后的街道:“一直走,过三个路口后左拐,然后再一直走,走到尽头就能看到。” 姜越暗暗记下,道了声谢后匆匆告别。 按照指引,姜越很快便找到了龙象武馆。 这武馆占地面积极大,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学徒服的年轻人,他们腰杆挺直,面容严肃,像一棵屹立不倒的松树。 姜越对这个“客户”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抬脚就朝武馆正门走去。 两旁站岗的年轻人伸手拦住了姜越。 “这位朋友,来武馆所为何事?” 姜越想了想,说是来帮他们完善功法的,对方肯定会把自己当成骗子,到时候生意不但做不成,还有可能爆发不必要的冲突。 要是说是来找他家馆长的……对方肯定不认识自己,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关键是自己不像其他人,可以直接搬出“我爹是xxx”,若是苏迟迎来了,一句“我爹是当朝大学士”,对方肯定会把他欢迎进去。 可是现在苏迟迎天天跑得不见人影,姜越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说是自己来切磋的……这更不行,都上门了,说好听点是切磋,难听点叫踢馆,还没见面就闹翻了,生意怎么做? 忽然,姜越想到了一个妙计! 自己可以说是来应聘武师的,然后顺势提出可以完善功法,最后拿到银子和功法后再跟着那几个二代们安然离开。 妙,妙极了! “二位,我是来应聘武师的,可否帮忙通告一声?” 两个学徒愣住了,看着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姜越,真想伸手戳着他的脑袋问:“你是不是疯了?来这里应聘武师,也不撒泡尿照照。” 这是什么地方? 龙象武馆! 黄玉县第一大武馆,门下弟子无数,武师数百,在黄玉县众多武馆之中可以说是王中王中王,想来这样一个武馆当武师,若非有惊人的绝学,就得有超凡的本事。 看看姜越,体格勉强到及格线,长得不帅,浑身上下也没有贵气,瞧不出一点过人之处,这样一个人想来当武师,除非是馆长瞎了眼! 不用馆长出马,两个学徒就给姜越判了死刑。 “你回去吧。”左边站岗的学徒说道。 姜越不解:“为什么?” 右边站岗的学徒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们,不是我打击你,看你这样估计跟我们两个的水平差不多。” “你看到我们在干嘛吗?”龙象武馆的学徒说:“站岗。” “我们都在站岗,你就想当武师,你不如回家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姜越嘴角一抽,敢情这两人是看不起自己。 为了生意,他强颜欢笑道:“你们只用去通报就好了,做好你们分内的事。” “啧。”龙象武馆的学徒眉毛微蹙,说:“你赶紧滚吧,给你说好话你还不听,非要蹬鼻子上脸,再不走信不信我轰你走!” 姜越脸色一变,冷冷地看着他们,抬脚就朝里面走去。 既然道理讲不通,就没必要跟他们讲道理! 两个武者见姜越竟要硬闯,一人一拳朝姜越砸来。 姜越冷哼一声,双手齐出将两人的拳头死死抓住:“先前再三让步,是看在龙象武馆的面子上,若是再出手,我不会再让了!” 随后,他手一推,将两个学徒推到一边,抬脚继续朝里走去。 二人踉跄一下,险些栽倒。 稳住身形后,见姜越头也不回地朝武馆内走去,二人对视了一眼,果断选择了偷袭。 呼呼…… 姜越正在走路,听到背后拳风袭来,心一狠,扭头一脚踹飞了一人,挥拳将另一人打倒在地。 门口的异动引起了武馆内其他人的注意,龙象武馆的弟子们围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同门被人揍倒在地,当下便把姜越围了起来。 一个不同于学徒打扮的人拨开人群,站到姜越面前。 他个子很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越。 “给我一个说法。” 姜越平静地直视对方:“我是来应聘武师的,他们二人非但不予通报,还试图跟我动手,我看在龙象武馆的面子上让步一番,二人却得寸进尺。” “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第五十章 大小姐驾到…… 第50章 大小姐驾到…… “应聘武师?” 高个男子拉着脸,看了眼两个学徒的伤势,冷声道:“你将他们伤成这样,你到底是来应聘武师的,还是来找事的?” 面对质问,姜越淡淡地说道:“他们三番五次地挑衅,我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练武的人都有股护犊子的劲,尤其是此时,当着众多学徒的面,考虑到武馆的团结,高个男子深知必须要为两个学徒出头。 至于得罪人?他不管这些,龙象武馆的师傅多的是,少了谁都无所谓! “我们武馆的人,用你一个外人教训?” “那你的意思是说,龙象武馆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地方?” 姜越一句话,差点噎死了高个男人。 龙象武馆能做到黄玉县第一,除了本事过硬以外,各种各样的规则是武馆运作的根基,姜越一番话,直接打中了对方的三寸,让其空有一肚子火却不敢发泄。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呵斥声。 “怎么都聚在一起?今天不练功了!” 围着姜越的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路,那女人面露疑惑的走了过来。 她碧玉年华,高傲地目视一切,龙象武馆的学徒都叫她“大小姐”。 不用想,此人定是这龙象武馆的千金。 女人瞧见高个男人,微微点头问道:“齐师傅,这里怎么回事?” 齐恒颔首,道:“这人要来我们武馆应聘武师,却与站岗的两个学徒发生了矛盾,两边动了手。” 大小姐秀眉微蹙,看了看姜越,又看了看受伤的两个学徒。 “谁赢了?” 这话简直是明知故问,两个学徒抱着手,可怜巴巴地站在在一旁,跟个落水狗似的,反观姜越,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用脚想,都知道是两个学徒吃了亏。 齐恒低声道:“这人应该是仗着有些实力,持枪自傲,欺负我们龙象武馆……” 话说了一半,姜越立刻反驳:“你少放屁,老……我来当应聘武师,让这两人进来通报一声都不肯,那我就寻思我自己进来,不成想这两人还要对我动手。” “第一次我让了他们,可他们仍然冥顽不灵,还想对我动手,我何曾有欺负龙象武馆的意思?” 姜越一整个无语,这家伙张嘴就是胡说八道,一看就是个颠倒是非,不分黑白的主。 “那倒是我们武馆有错在先喽。” 大小姐拉着个马脸,一副要发飙的模样。 姜越无视了她的表情,反问:“难不成错的是我?” “那我要是说你错了呢!”大小姐幽幽地问。 “那你也是放屁!”姜越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人大怒,先前姜越打人的事还没完,现在竟敢顶撞大小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来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这群情激奋的时刻,那大小姐忽然一笑,拍手道:“不愧是钢骨境高手,果然硬气!” “你说得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龙象武馆错了。” 姜越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大小姐翻脸如此之快,前一秒还一副要发飙的泼妇模样,下一秒却又变成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 善变的女人! 主家都认错了,一群学徒却不依不饶,个个摩拳擦掌,隐隐有一种“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就一起动手把姜越打成猪头”的意思。 大小姐环视一圈,表情一变,冷声道:“都干什么?还想不想混了?” “一个个的,每天练功的时候不用功,还爱找事,被人打了,又想要其他人给你出头?你们进入武道一途,为的不就是靠自己的拳头出人头地吗?现在怎么练成街上的破泼皮无赖了?” “这股泼皮样子是谁教的?!” 大小姐双手抱胸,训得一众学徒抬不起头。 “往后给我把你们这股劲收一收,要是喜欢当泼皮无赖,趁早退学滚出去,我们龙象武馆不收垃圾!” 说吧,她看了看左右,大声道:“都知道了吗!” “知道!”武馆内,学徒喊声震天。 大小姐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既然都知道,就赶紧散了,去练功去,以后被人打了,靠自己打回来!” 驱散了一众学徒之后,大小姐看向一旁的齐恒:“齐师傅,你去库房领点药材,给那两个受伤的学徒处理一下,别给人留下病根。” 齐恒点头,带着两个受伤的学徒朝武馆内走去。 原地,只剩下两人。 姜越和面前的女人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不说话。 僵持了片刻,这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 “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就有钢骨境实力,你不好好练武寻求突破,来这当武师做甚?” 姜越早就知道会被人问这个问题,就好比面试时,面试官总会提出像“为什么来我们这上班?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之类的问题。 还好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姜越信心满满。 “生活所迫。”姜越说。 这四个字蕴含了无数奥秘,把“没钱”这种直接的事情有分寸地表达出来。 大小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我们武馆不缺钢骨境的师傅,哪怕是锻打境的师傅,我们武馆都有二十位,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不过意思已经明确地传达给了姜越。 她的意思就是“我们这里不缺普通人”。 姜越并不气馁,自己又不是普通人,自己不仅会刀法,还会两路不同的拳法,就凭这三样,便不是普通的武者,至少是普通武者promax! “我会刀!” “我们这有三十二位会刀的师傅。” “我还会拳!” “这三十二位会刀的师傅中,有七人既会使刀,又能打拳,而且都能在同境界战斗中获得优势。” “我会两种拳!” “哦?” 大小姐上下打量了眼姜越,问道:“你练了多少年?” 年? 姜越一愣,自己穿越过来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哪里能跟年这个时间单位扯上关系。 “练了两个月。”姜越老实地说道。 “两个月呀。”大小姐若有所思地说着,忽然瞳孔一睁开,“两个月?!!” 第五十一章 我后悔了 第51章 我后悔了 楚玥是龙象武馆的千金,长相普通,属于不漂亮也不丑。 她正值青春,平时在武馆内总以严厉的态度示人,偶然一惊一乍间,那股被埋在人设下的灵动本性便展露出来,颇有几分可爱。 “两个月?” 楚玥难以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她自幼练武,练了十几年才在前年年初时达到钢骨境的水平,现在听到有人只练了两个月便赶上了她十几年的努力,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甚至嫉妒。 姜越想了想,道:“准确地说是两个月零三天,不过也差不多。” 他无心向别人炫耀,只想将自己过人的一面展现出来,好完成自己的计划。 “你是怎么练的?” 楚玥很好奇这个问题,为什么姜越练了两个月的效果能和自己练了十几年的效果一样,虽说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但这差别太大了。 身为习武之人,楚玥自然也想达到更高的层次,面对姜越,她深知这是一个机会,绝不能视而不见。 姜越微微一笑:“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来咱们武馆当一个武师。” 姜越练武的方法与其他人并无差别,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独到之处,而且还有可能,说了自己练武的细节,会被面前这大小姐误认为骗子。 毕竟两个月相抵其他人多年,必定有独特之处,只是姜越自己都不知道,独特在哪里。 “可以是可以,”楚玥说:“但得按照武馆的规矩来,你必须获得十位师傅的承认,才能留下来教人。” “那怎么才能获得他们的承认呢?”姜越问。 “很简单,比武就行,获得承认的方式有两种,但都是由切磋开始,第一种是切磋过程中,我们武馆的师傅已经承认你了,便会停手,停止比武,第二种则是一分高下,如果你能胜出,哪怕对方不承认你,也算作一次承认,毕竟你赢了。” “嗷。”姜越明白了,打就完事了! 还好不是什么去莫名其妙的考核,万一要他去山里找三条腿的蛤蟆,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但是……”楚玥强调道:“有一个条件,你不能选人挑战,但可以选择增加难度。” “加强难度?” “对,”楚玥说:“比如武馆给你安排一个钢骨境的师傅比武,你觉得对方太弱,可以提出增加难度,武馆会给你安排一个锻打境的师傅。” 姜越撇撇嘴,比武能通过就行了呗,还增加难度,这不是作死嘛。 楚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增加难度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武馆会根据招聘时的情况来制定每月的工钱,战胜一名钢骨境师傅,算作三两银子,如果你获得的承认都是来自钢骨境师傅,那你一个月的工钱就是三十两。” “但你如果选择增加难度,并且获得承认的话,就会额外增加七两,也就是获得一名锻打境师傅承认的话就是十两银子,而获得通劲境的承认,则会直接加五十两。” “这么多?”姜越一惊,“咱们武馆还有通劲境的武师?” “那不是武师,那是我爹,龙象武馆的馆长。”楚玥道。 “明白了。”姜越再问:“那我一共有几次机会?” 他在想,要是计划完成之后,能否干满一个月,多赚一点。 “十次!”楚玥道:“每个来应聘的人都只有十次机会,如果你中途输了一次,往后就可以不用继续了。” 姜越点点头,明白只有必胜才能成功入职。 那还是别增加难度,浪输了就悲剧了。 挑战还是有的,只是难度大不大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 龙象武馆内有一个沙场,占地10亩,每次有武师比武的时候,沙场内就会站满了人。 龙象武馆内每月都会有武师比武,因为这是武师们涨工资的唯一途径,获得他人承认,便可增加工资,往后一直生效,为了防止武师们互相刷分,龙象武馆内还有一个规矩,每个在切磋比武中输掉的武师,以后的工钱都会减少,除非自己赢回来。 学徒们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因为将要上场的两人中,有一人犯了众怒,大家都想看他被揍的样子。 此人正是姜越。 在一片嘘声中,姜越站在圆心处,看着正前方的楚玥。 她父亲今天不在,武馆内的招聘事宜就由她和几名长辈们负责。 双方点头示意后,楚玥宣布:“在比武期间,你可以在任何一场比武开始前我都会向你确认是否要增加难度,同意与否你可以说话也可以点头或摇头……” 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姜越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姜越,现在开始你的第一场比武,你是否选择增加难度?” 姜越摆摆手,态度明了。 楚玥点头:“那好,你第一场的对手是齐师傅,齐恒,你们都是钢骨境高手,都是善用兵器的人,可以协商在比武中是否使用兵器。” 比武用的兵器都是木制品,伤人有些难度,但打一下还是很疼的,而协商使用兵器,必须得比武的双方都同意,否则将不能使用兵器。 在姜越所学的三套功法里面,最拿手的还是狂风刀法。 今天要打个车轮战,为了节省体力,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心里打定主意,同意使用兵器。 一双手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姜越对面,正是方才与姜越对峙过的高个男人。 齐恒! 姜越只知道他姓齐,但不知道全名,因为楚玥曾当着他的面叫对方“齐师傅”。 双方见面,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和情绪。 倒是围观的学徒们瞎起哄,纷纷喊着: “齐师傅,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齐师傅,给师弟们报仇。” 楚玥一眼扫过去,声音立刻没了,但很快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分贝提高后,之前消失的声音又出现了。 只见齐恒缓缓地举手:“我同意使用兵器!” 姜越也举手:“我也同意!” 姜越原本想着速战速决,用狂风刀法战胜对方保存体力,方便应付下一场比武,可当双方拿上兵器,姜越却傻眼了。 齐恒怎么是耍枪的! 这比什么? 人家的枪杆子都比自己个子高,还没近身就要被捅成傻逼。 姜越已经有些后悔了。 一会儿还有一更,补那天的 第五十二章 打服全场 第52章 打服全场 当双方拿上木质的兵器时,优劣势便显而易见。 在场的人都是武者,都明白长兵器对短兵器有着绝对的优势,尤其是在沙场这种宽阔的地方,单刀战胜长枪的可能性太低了,更何况双方本身都是钢骨境的高手,本身实力并无太大差距。 姜越自知是一场恶战,右手不禁捏紧了刀柄。 “如果你现在反悔,我们可以不使用兵器。”齐恒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身为武师,齐恒也有自己的骄傲,面对一个比年轻人,手持长枪战胜让他觉得有些欺负人的意思在里面,而且,他认为,姜越就算输了,必然不会服气,认为是兵器的原因。 他要打服姜越,帮武馆学徒出气的同时,告诉姜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钢骨境武者之间,亦有差距! 姜越深吸了口气,屏息凝神,片刻后,才吐出几个字。 “不反悔!” 周围人笑了,笑姜越不知进退,非要犯险。 围观者擦亮眼睛,坐等姜越被戳得生活不能自理。 齐恒双手持枪,弓步一跨,平静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姜越右手提刀,左手放到身前,微微弯腰,同样做好了准备。 清风徐来,像是某种契机。 姜越动了。 他直直地朝齐恒冲去,右手捏着木刀,随时准备用来挥砍。 齐恒手腕微动,木枪快速捅向姜越的胸口,虽是木制品,圆形枪尖,但要是结实的捅在人身上,也够疼好一阵的,如果使的力气够大,甚至能戳进肉里。 姜越挥刀,重重地砍在面前的枪头上。 可刚砍一刀,齐恒的第二次进攻就已经来了。 他右手前后动作,快速地控制着长枪朝姜越刺击,不得已,姜越只得后退来躲。 齐恒乘胜追击,姜越每退一步,他就跟一小步,同时,手上的长枪依旧窜动,每时每刻都想扎在姜越的胸口上。 “好!齐师傅好样的!” “齐师傅加油,给他点颜色瞧瞧!” 见姜越连连后退,围观者顿时情绪高涨,纷纷大喊给齐恒助威。 姜越突然不动了,左手猛地抓向枪头。 这一幕让齐恒与楚玥为之一惊。 抓枪头,这是一个百分百会受伤的决定! 姜越已经没有选择,面对一秒三刺的木枪,他必须做出抉择,要么拼着左手受伤的机会限制长枪,要么被一直压制,前者尚且有一丝反抗的机会,后者一定是慢性死亡。 齐恒用的兵器虽然很大,但他每次的动作也只是右手的前后,并不会消耗太多体力,一个善于使枪的人,能这样捅一天! 呲。 姜越触碰到枪头,齐恒立刻收枪! 枪头摩擦过掌心,引起一阵肉疼,姜越心一狠,用力抓着枪头向天上一甩,迅速朝齐恒冲去。 有机会,绝不能浪费! 木枪向上了几十厘米,便被齐恒控制住了,而此时,姜越已经拉近了几步距离,再走五步便能到达齐恒面前。 齐恒抓着枪杆的右手往后一甩,长枪当短枪用,再次朝姜越扎去! 只要把姜越逼退,方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姜越突然跳起,重重地一刀向下劈在木枪上。 咔嚓。 木刀断了! 因为姜越使的力气太大,脆弱的木刀直接被劈断,而木枪的枪杆上只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并无断裂的危险。 强烈的震颤通过枪柄传递到齐恒手心。 他吃痛手一松,姜越顺势用脚踩在木枪的枪头处。 呲啦…… 木头断裂的声音出现,那道细小的裂缝应声扩大,断成了两截。 齐恒一惊,还未回神过来,面前拳风呼啸。 呼! 姜越的拳头停在齐恒的鼻头,只要再进半寸,便会砸在他的脸上。 胜负已分! 全场死一样的寂静,明明前一秒姜越还在被压着打,突然一转颓势,反败为胜。 这转变来得太快,导致水平低下的观众并未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齐恒进攻的时刻。 “胜负已分!姜越胜!” 楚玥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情绪,却像是敲醒众人的铁锤,砸得观众们呜呜呼呼。 齐恒看着面前的拳头,明白是自己技不如人,他一转对姜越之前的看法,突然觉得姜越看重起来。 先前,他只觉得姜越是一个出众的年轻人,仗着一点实力就恃才自傲,一交手才发现,姜越是有真本事的,绝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就凭方才的当机立断,齐恒不由得有些佩服。 在这一方面,他自认不如人。 回想起来,刚刚对抗时,从眼见木枪被刀劈的那一刻,自己就该扔掉手中的木枪,改用拳法继续进攻压制,若不是木刀被劈时产生的震颤影响到了自己,自己绝对不可能这样输掉。 这要是两人拼杀的过程中,方才那一刻的犹豫,就够自己把小命乖乖送掉。 看着姜越,齐恒连续点头:“服了。” 姜越嘿嘿一笑,没说话,转身走回原位。 “姜越,你可以选择继续切磋,或者休息一会儿。”楚玥说:“或者认输。” 姜越摆摆手:“把后面那两个先去了,直接开始第二场吧。” 刚刚的战斗虽然耗费了一些体力,但并没有浪费太多,反倒是因为手心的疼痛,让姜越有了一丝战斗的冲动。 这股原始的冲动名为暴力,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最深的印记,一旦被激发,就想打砸一切。 “现在开始第二场比武,姜越,你是否选择增加难度?” 姜越摇头。 “你第二场的对手是任师傅,任秤,你们都是钢骨境高手,都是善用兵器的人,可以协商在比武中是否使用兵器。” 还未等对方现身,姜越就举手喊道:“我同意使用兵器。” 用刀的欲望来了,也可以说是劈瘾犯了,姜越现在只想拿刀,砍砍砍! “我也同意使用兵器。”一名个子较矮的中年人走出人群。 不用想,他便是任秤。 他穿一身练功服,绑腿布鞋,不苟言笑的表情透露出一股坚毅,凌厉的眼神使人望而生畏。 姜越却不怕,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似乎比试从这一时刻就开始了! 此刻,嘲讽的声音消失,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回过神来了,姜越绝不是简单货色! 观看他比武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第五十三章 惊慌失措许依依 第53章 惊慌失措许依依 任秤绝对是名高手,姜越对自己的判断有百分百的自信。 仅凭他那处若不惊的态度,就让人觉得他不简单,明明马上就要展开一场战斗,但任秤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喜怒哀乐全看不见,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就等着姜越提刀主动,然后将其吞噬。 武馆的学徒们将两把木刀拿给将要战斗的二人,姜越的刀断了,他们贴心地换上了一柄新的木刀。 拿着刀,姜越严肃地看着任秤,眼神凌厉的像只狮子。 “嗯?”任秤眼里忽然出现情绪,好奇地与姜越对视。 这种凌厉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狠劲,任何普通人与其对视都会主动挪开脑袋,生怕会因为某个细节而激怒了这双眼的主人。 普通人都怕,但任秤不怕,他就与姜越对视,想看看这小子的锐气能保持多长时间。 战斗开始,两边都没有动,起初围观者们还抱着激动的心情期待,可发现这两人自从握刀以后,就一直干瞪眼,根本没有想打的想法。 这样的比武有什么看头,还不如看两个小孩吹牛,因为小孩说急了,真的会动手。 但围观的学徒们可不敢催促,任秤在武馆内地位不低,虽是个钢骨境武者,却时常会在比武中战胜锻打境的武师,没人敢催他,这位大爷想瞪眼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炙热的艳阳暴晒大地,汗水落在灼热的沙场后蒸发成白色的水汽,在不少人因为尿急而打算跑向厕所的时候,任秤动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手,平静地说道:“我承认你了!” “啊?”姜越一怔,没想到这么轻松,他原本还以为会和任秤之间有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没想到对方突然放弃了比武,就好比南方的天下第一和北方的天下第一约战紫禁之巅,结果双方都拿起了兵器,一方突然宣布单方面结束了比试,还摆出一副“你赢了”的态度。 姜越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不想战了,气氛都到了这种时候,几千只眼睛在一旁盯着,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你杀过人吧。”任秤说。 姜越一惊,心说,你怎么知道?不过他掩饰得很快,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任秤没有退场,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一举一动流露出的狠劲都告诉我,你曾经杀过人。” 姜越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对方。 “我们武馆什么都好,就是培养了一群温室的花朵。”任秤继续说:“他们从未跟人拼过命,也从未亲手砍下过敌人的脖子,只是一群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稍有风雨,就能让他们夭折一半。” “武馆需要你换个武师,这些学徒们同样需要。”任秤心平气和地说完理由:“所以,我承认你,希望你能来武馆教导这些温室的花朵,把他们培育成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说罢,他看了眼周围的人,道:“若是姜越真成了我们武馆的武师,我建议你们都去找他讨教,他身上有一名武者最珍贵的品质,如果你们能将其发觉,那会让你们受益终生。” 一把好刀,在铸造的时候要经历无数次捶打,武者也一样,要想更进一步,每天痴痴傻傻地练武可不行,武者得找人去打,得在实战中学习经验,在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刻明白怎么做才能杀敌保命。 或许是因为任秤的演讲,也或许是因为他在龙象武馆内的地位,后面的八个人还没上场,就表示认同姜越,武馆内的学徒们也没有异议。 自从姜越用刀战胜了齐恒,没人再怀疑他的实力。 龙象武馆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下午,姜越就领到了自己的武师服,然后就被龙象武馆的大小姐通知成为专职教导实战的武师,明天开课。 至于姜越的拳法和刀法,楚玥给的原话是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也行,反正实战经验必须全部传授。 这让没当过老师的姜越感觉一阵头大。 不过好处并不是只有计划可以开始了,楚玥还在武馆内特意给姜越弄了间房子,似乎是对那句“生活所迫”的回馈。 …… 是夜,秦宅内灯火通明。 潇洒了一整天的苏迟迎刚躺下,就被许依依硬是从床上拽了起来。 许依依脸色很白,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小眼睛在眼眶内抖个不停,似乎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六神无主。 “姜越呢?” 在黄玉县,许依依能想到的几个朋友就是苏迟迎,龚布,姜越三人。 她闯了大祸,急需朋友帮忙,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喊上。 苏迟迎打着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在龙象武馆交流武学呢,这几天都不回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许依依哭丧着脸:“我把走尸案的卷宗弄丢了。” “丢了就丢了呗,哥们回王都再给你买一个就……” 苏迟迎本想发动钞能力哄好这个小姑娘,睡个好觉,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的比牛还大,他看着许依依那惊慌的样子,认真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许依依带着哭腔:“我把走尸案的卷宗弄丢了,常林哥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过我,这下怎么办?” “什么时候丢的?”苏迟迎一反常态,神情严肃。 走尸案的卷宗就算丢了也没什么,镇武司总会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东西,但这是许依依弄丢的,说好听点不小心,说难听点就是玩忽职守,绝对会影响未来的发展前途。 若是这件事被有心人借题发挥,甚至能影响到许依依的父亲。 身为宦官子弟,苏迟迎十分清楚这个情况,他就因为常去勾栏听曲,老爹被人在朝堂上怼得脸红脖子粗。 “我忘了,我前段时间就放在房间里,一直在忙黄玉县的事,动都没动过卷宗,今天晚上突然想翻来看看,却发现怎么也找不着了。”许依依越说越委屈,终于忍不住掉出几颗眼泪。 苏迟迎连忙递去一个手帕,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今晚先一起找,明天我去把姜越叫回来,我们一起把这秦宅翻个遍,就不信找不着。” 说着,苏迟迎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大不了就把这地方推了,把砖都砸成粉末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第五十四章 大小姐半夜敲门,暴躁的姜越 第54章 大小姐半夜敲门,暴躁的姜越 秦宅里乱成了一锅粥,身处在龙象武馆的姜越却悠哉的翻看着面前的卷轴。 而在卷轴的上方,有一个面板悬浮着。 【物品:县令暴死案卷宗】 【等级:2】 【品阶:四品稀有】 【经验:4\/10】 【九天前,傍晚,黄玉县县令秦永在家中设宴为路过的常林等人接风洗尘,用餐时,秦永拿出一门独家研制的美味分与众人,在所有人吃掉了美味之后,秦永突然中毒身亡。】 卷宗上的信息只有一条,之前记录的走尸案内容便被这段文字替换。 没错,卷宗在姜越手里,是他几天前从许依依的房间里偷来的。 前段时间,姜越照常起床练武。 中途歇息时,偶然听到许依依和龚布聊天。 “最近黄玉县的事情太多了,那个傻逼秦永,我真是服了,留下一屁股烂摊子,害得我都没工夫去管走尸案的事情了!”许依依说:“常林哥临走前特意把卷宗给我,还专门交代让我多留意一下,没想到卷宗现在放在我枕头底下吃灰。” 龚布故作轻松,带着安慰的语气:“放心吧,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一起调查走尸案,我会陪你的。” 许依依忽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中夹杂着“你真好”,三个字。 姜越无心二人的八卦,被他们谈论的内容震惊到了。 那个带着面板的卷宗竟然还在黄玉县,而且就在秦宅,在许依依的枕头底下! 这么多天,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姜越心里非常担忧,因为按照他的计算,卷宗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增长经验值,从而升级,变成一个鬼都不知道的东西。 面板有扭曲现实的能力,姜越早在断刀重生的时候发现了。 为了确保走尸案的卷宗不会害了自己,姜越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去许依依的闺房里把东西偷了出来。 好在那天许依依回来得比较晚,倒头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又拉着龚布去了衙门,没有发现她的枕头下已经空空如也。 偷到卷宗后,姜越连忙打开一看,果然瞧见面板升级了。 原先的“走尸案”卷宗变成了“县令暴毙案”卷宗,面板也发生了改变。 而经验值依旧是【0\/10】,不像其他面板会增加升级所需的难度。 面对从未见过的情况,姜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打算在经验达到8或者9的时候找个山沟沟把卷宗埋了,这样,只要自己不在卷宗身边,卷宗便升不了级,将未知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经验值到达8或者9,姜越是想确认几件事。 一是卷轴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如果在等级2的时候还有变化怎么办,万一在那之前自己把卷宗埋了,会耽误大事。 因为描述秦永暴毙的文字只有一段,整个卷宗十分之九都是空白,姜越真担心会有文字在夜里悄无声息地出现,走尸案不仅仅是一个案件,而是一个围绕着炼铜厂血案,关系到鞍山十六术以及老王复活的重要事件。 一个如此繁杂的事件,升级后仅仅变成了秦永暴死,这不是升级,是降级,而且是连降三级。 姜越怀疑,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出现,原因可能是面板要影响的现实范围太大,所以导致按显现速度变慢。 当初断刀重生的时候就不是瞬间长好的,而是在一两秒之内,快速恢复。 虽然一两秒也很快,但和瞬间一比,就慢了许多。 第二个原因是关于三十二悍贼,他们无疑是活跃在江州最危险的罪犯,什么土匪和恶霸,在这三十二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相比较罪恶,欺行霸市的恶霸倒像是个叛逆期的少年,而这三十二悍贼,全他娘的是杀人狂。 三十二人都是暴死后复活,姜越不确定老王和自己是不是也属于他们之列,毕竟在炼铜厂血案爆发之前,姜越还穿越到这个世界,盗马案也没开始,老王也只是个混吃等死的老油条。 思绪被敲门声中断,楚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越,睡了吗?” 姜越懵了,这大小姐半夜敲自己的房门干什么?还问自己睡了没? 可疑,实在可疑。 这种不符合逻辑的情况出现在了现实中,姜越本能地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氛。 他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房门,装作自己睡着了,想等楚玥自己离开。 果然,楚玥得不到回应,脚步声由近向远,逐渐听不见了。 姜越松了口气,庆幸躲过了一场麻烦。 忽然,他瞧见门缝下有张纸条。 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封信和一张能在钱庄兑换三十两白银的票据。 信的内容很简单,开头两句挑明了为什么会给钱。 信的开头:姜越,我知道你生活条件不好,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就当是预支了第一个月的工钱…… 看到这里,姜越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故意不要开门的样子太卑鄙了,人家好心来送钱,自己却在怀疑她的行为逻辑。 仔细想想,这龙象武馆的大小姐虽然以冷面示人,但身躯里藏着一颗温情的心,早上免费给两个受伤的学徒拿药,晚上悄咪咪地来给自己这个“穷鬼”送钱。 继续向下看,姜越嘴角抽搐。 信的内容:明天一早我爹会回来,我知道你性格硬,脾气不好,但在他老人家面前收敛一些,他毕竟是一馆之主,希望你能顾及一下他的面子,别当众怼他,谢谢。 姜越看完就想骂人,老子脾气哪里不好了? 他妈的谁诽谤我,我这么好一个大小伙子,非要被一群狗日的污蔑成垃圾,他妈的…… 看了看手里的票据,姜越决定满足楚玥这个小小的希望,毕竟还要跟楚玥的老子做生意,自然不能闹掰了,要是闹掰了,打铁山庄的刀怎么办。 那把黑刀姜越见过后就忘不了。 回到床边坐下,姜越下意识瞥了眼放在床上的卷宗,瞳孔骤然一缩。 卷宗上出现了新的文字,就在描述秦永暴毙的那行文字下面。 【八月十五,云郎县县令孟然被人刺杀。】 文字还未完,疯了一样地增加着。 【八月二十四,周成县县令陆秀当街自爆,尸骨无存。】 【八月二十六,江回县县令陈程玉被自家石狮砸死。】 【九月十一,蝉鸿县县令杨秋同在衙门被上吊。】 第五十五章 恐怖未来 第55章 恐怖未来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面前出现,这些名字姜越大多都不认识,不过光凭那像标准格式一样的前缀:xxx县令,他就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尤其是还看到了杨秋同的名字。 别人不认识,但杨秋同不能不认识,姜越现在还算是对方的手下,哪能不认识上司。 卷宗上一共出现了42个人名,每个人都是县令,正好对应江州大大小小42个县城,每个县令的结局不是被杀,就被自杀,最早死亡的人是秦永,死亡时间是九天前,而卷宗上死亡最晚的县长是九月底,这中间隔了五十二天,连两个月都不到。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五十二天内,江州所有的县令都会被杀! 姜越忽然意识到,秦永的死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为民除害”,而是有人要杀光江州所有的县令。 秦永的死只是开始,九天前在秦宅内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灾难来临前的一个主动招呼。 姜越想到了那晚心善放过的女人,那个自称家乡是靖州乾仓的女人。 于寒! 那晚她义愤填膺地向姜越说起了秦永的所作所为,伪装成了一个不堪被剥削而不得已才走到绝路的可怜女人,姜越明白她那晚骗了自己,她毒杀秦永并不是为了什么复仇或者大义,她只是第一个扭发条的人。 发条驱动着足以影响整个江州的杀戮机器,于寒是启动机器的一把钥匙,或者是构成钥匙的一个部分。 她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姜越把近年来发生的怪事都组合在一起,用于寒去链接它们,假设于寒是其中一个必要的环节,得出的结论是,于寒与她的同伙,就是镇武司一直在找的三十二悍贼! 要在短短五十几天内,杀掉江州所有的县令,所需要的武力和人力都是远超想象的,而卷宗上写的很清楚,这些县令都会死,也就是说于寒等人必定成功。 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为什么要好端端地给江州制造这么大一场麻烦,杀掉一名县令,那个县令所管理的区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混乱无度,等所有县令都死了,整个江州的秩序会迅速崩坏,到那时,人间就是炼狱! 杀掉县令有什么好处?姜越很疑惑。 一般来说,凡事都有个理由,就算是激情杀人也会因吵架开始,或者随机杀人,其实也是凶手变态的心理作祟,而于寒他们将所有的县令看为目标,企图以谋杀对待,其中是有什么利益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于寒她们不是一个小团队,而是三十二个会邪术的超级团队,这伙人做事,必定会考虑既得利益以及未来收获,绝不会去干费力不讨好的事。 就好比他们复活之后,一直销声匿迹,暗中联结,没有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可突然砍死几百人,抢走了几吨的铜,铜就是那次行动的目的,几百条人命不过只是在获得奖励前的一个小关卡。 马里奥找到公主之前,还要踩死一堆乌龟,而操控马里奥的主角却丝毫不关心乌龟死不死,只关心过关后的分数高不高,最终能不能找到公主。 他们是要用名为“恐惧”的火焰逼出人类恶的一面,在人间生造地狱! 忽的,姜越想到了什么。 他一拍脑门,怎么连最关键的事情都忽视了。 那三十二悍贼所做的一切,极大可能是要造反! 他们要推翻大梁的统治,翻身做所有人的主人,让所有人都跪拜他们! 等卷宗上的谋杀完成,江州陷入混乱之际,这个三十二人必然会揭竿而起,以江州作为据点,与整个大梁对抗。 那些人懂鞍山十六术,制造出一个拥有拔山境实力的铜人只要半年时间,妥妥是一个超级兵工厂,假以时日,那几顿铜要是全被做成铜人,他们未必没有和大梁抗衡的实力。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江州大概率会变成战场,前期的时候,大梁的铁骑不断进攻,三十二悍贼防守,时间一长,攻守互换,大梁极大可能会亡国。 这种发展结果把姜越吓了一跳,发觉自身正处在一个风暴的中心,随时会受到严重的波及,甚至可能会死,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除非姜越直接人间蒸发,隐姓埋名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苟着,当别人的牙齿,这样,江州这块厚嘴唇就算被人打肿,也不会对姜越造成任何的影响。 可姜越不能跑。 只要他一失踪,许依依等人肯定会怀疑姜越是畏罪潜逃,她们会上报镇武司,然后由镇武司派出实力恐怖的高手进行追捕,不用等天下大乱,姜越就会被抓回镇武司,严刑拷打,但不会被打死,而是一直折磨着。 因为镇武司的人会自然地把姜越与三十二悍贼联系到一起,为了套话,肯定不舍得直接杀掉,必会使出一些恐怖的审讯手段。 到那时,三十六计轮番上阵,软硬皆施,姜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到美人计。 不行!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姜越困意全无,眼神忽明忽暗,自己必须搅局,不能让于寒那伙人的计划照常实施。 只要能靠嘴皮子说服江州省府,让他们派人去保护各地县令,这样一来,于寒等人的计划就算能成功,姜越也争取到了不少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练出自保之力,束缚再多,又有何用? 但如何才能说服江州省府呢?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光面板升级的这种事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江州省府哪有那么多高手可以给各地县令提供保护?若是把人都分散到其他地方,于寒等人还杀县令干嘛,直接打穿江州省府,效果一点也不比对县令动手弱。 姜越甚至怀疑,如果江州省府的实力不强,于寒那伙人说不定真敢干这事。 嘶,想想就觉得恐怖。 姜越叹了口气,摒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打算明天起床后写个信托人捎回蝉鸿县,让杨秋同最近多注意安全。 第五十六章 大猫咪 第56章 大猫咪 清晨,红日东升,雾气氤氲,树叶上的露珠凝聚成一颗水滴,然后顺着茎叶一路滑行,抵达叶尖后悬挂在空中摇摇欲坠,直到另一颗水滴撞上它,二者合二为一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砰,砰砰! 姜越早早地就起床打拳,未来的危机感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促使他一刻不歇地练武。 他一拳又一拳的砸在木桩上,凶猛异常,很快,指关节处渗出了血,更恐怖的是骨头咯吱咯吱的响,第一拳的蛮力会让指节错位,而回正骨头的方式则是第二拳的蛮力。 痛。 太痛了。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使得姜越呲牙咧嘴,但他固执地不停手,咬紧牙关拼命坚持。 嘣嘣嘣嘣…… 一拳又一拳,姜越不知疲倦,不畏疼痛。 这绝对是魔鬼式的训练方法,若有可能,姜越也想慢慢地练武,早上打拳,中午温习,晚上休息,但现在这个时期,放纵等于慢性自杀,不作为等同坐以待毙。 姜越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喜欢主动出击,被动会让他变得不自在,但世界就这么回事,非大能不能改正。 喔,喔喔…… 鸡鸣声连续不断,屋外的走廊忽然热闹起来,脚步声很多,但嬉笑声更多。 姜越不管不顾,继续打拳。 “咚咚咚。” 敲门声夹杂在一堆脚步声中,姜越听得很清楚,是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 “谁啊?” 姜越边走边说,打开门后微微一怔。 面前站着两个小“残疾”,他们的手腕处都被夹板夹着,像是固定骨头用的。 “姜师傅,对不起!”两个小残疾甚至没看到姜越的脸就弯腰鞠躬,他们想得很透彻,只要门一开,就道歉,让姜师傅看看自己的态度。 姜越一怔,认出了他们。 正是昨天在门口站岗和姜越发生了冲突的两个学徒,他们手上的伤就是在冲突时受伤的。 “你们干什么?”姜越疑惑地问。 “姜师傅,昨日我们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开罪于您,如今你成为武馆的武师,按规矩就是我们的师傅,还请您看在我们诚恳的态度上原谅我们昨日的冒犯,对不起,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初犯的情况上,给我们一次机会!” 两人共同说道,期间一字不差,想来是提前背过不少次。 看着面前九十度鞠躬的同龄人,姜越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本他也没打算再欺负这两人,只要他们别来惹自己就好,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呗,谁也别理谁。 结果就过了一个晚上,这俩人就跑来道歉了。 从鞠躬的速度以及串通好的台词来看,不是敷衍的。 “呃,你们先起身吧,”姜越说:“呃……我不怪你们。” “不怪我们?” 两个学徒起身后对视了一眼,窃喜:“那就是原谅喽!” 二人忽然笑了起来,直到发现姜越血肉模糊的拳头。 “姜师傅,你这是?” “没事,打会儿拳,练会儿,不碍事的。”姜越云淡风轻地说着,其实手上疼得不得了,但一想在学徒面前呲牙咧嘴就会丧失逼格,便故意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两个学徒眉毛一跳,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样练拳?不会痛嘛?” 姜越轻声一笑:“其实还好,我都习惯了,而且我很怕别人打我,那样更痛,苦一点无所谓,就怕活得憋屈。” 一番话让两个学徒面红耳赤。 两人又想到了昨天的情况,当时他们并不了解姜越,但被打之后被当成典型的时候,是真的憋屈,那时候甚至连自裁的心得有了。 此刻听到姜越这番话,又亲眼看到姜越血肉模糊的拳头,两人心中更加钦佩姜越,并有一丝羡慕,同样是年轻人,为什么人家的觉悟就这么高。 这时,楚玥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正朝姜越的房间走来,目标十分明确。 姜越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昨晚的信都说了,今天要见家长,拜拜山头。 两个学徒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小声地向姜越告密。 “姜师傅,馆主人很好,待人待事非常和善,但你要小心他的亲传弟子……” 姜越瞥了身旁人一眼,静静听着。 “馆主的亲传弟子鲁修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因为练武五年进入钢骨境后便觉得同龄人都是垃圾,就连大小姐都镇不住他,有时候甚至会在馆主外出时对大小姐阳奉阴违,是个十足的小人,最好别惹他。” 听到这话,姜越有些意外,意外楚玥这个气场和背景双强的女人在龙象武馆内竟然还有管不住的人。 虽然还没见鲁修,但姜越已经领教到这人的威风。 能被人在私底下这般说,已经能够看出一些问题。 要是大家在私下说某个人好,对方不一定是真好,因为可能只是特殊对待的情况,但大家都说某个人不好,那这个人绝对不好。 “你起得还挺早嘛。”楚玥笑容刚出现,便僵住了。 她看着姜越的手,又看了看两个学徒,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她下意识以为是两个学徒对姜越进行了恶意报复,把姜越手打坏了。 两个学徒也明白遭到了误会,连连摇头:“不是,我们只是来给姜师傅道个歉。” 姜越点点头:“跟他们没关系,我手上的伤是早上打拳时留下的,不要紧的。” 打拳? 楚玥警觉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和姜越到底差在哪儿了? 姜越练武两月就拥有了钢骨境的实力,而自己练了这么多年,才艰难地成为钢骨境武者。 昨天她私下问过任秤,为什么会不战斗就承认姜越。 她相信任秤在沙场上的演讲,但还有无数的疑惑想要搞清楚。 任秤说:“姜越拥有狮子一样的眼睛,凌厉的目光中透露着血腥之杀气,这不是一个普通武者会拥有的,一定是杀过人才会有的眼神。” 任秤在龙象武馆内德高望重,所以在他承认姜越之后,其他师傅也承认了姜越,而任秤有如此地位的原因就是他曾经杀过三个盗匪! 见过血的眼睛比没见过血的眼睛更凌厉,杀生的人仅凭眼神就能震慑普通人。 “自从大梁颁布律法,武者们很少内斗,虽然造就了全球高武的大势,但其实是削弱了武者的力量,因为武者都只会练武,不会杀人了,一头没有狩猎过的老虎,与大号猫咪没有区别。” 第五十七章 大事不好 第57章 大事不好 四仙桌的两旁各摆着一把太师椅,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右边的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年轻面孔,若有人不知情,会误以为二人是一对父子。 姜越跟随楚玥走进客厅,敞亮的客厅内仅有四人。 坐着的中年男人表情和善,主动问道:“这就是你昨天招进来的武师?看起来年纪很小嘛,能让任秤点头称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楚玥微微欠身:“昨日爹爹不在,女儿斗胆主持了一次大局,招揽了姜越,今日特意带他来拜会爹爹。” 中年男人名为楚西程,是楚玥的亲爹,龙象武馆的主人,黄玉县唯一一位锻打境武者。 楚西程打量了姜越一番,瞥见姜越手上的伤势后好奇地问道:“姜师傅,你这手怎么了?” “练武时伤到了,并无大碍,”姜越淡淡说道。 楚西程闻言一怔,笑道:“如此下苦的练武,果然不是凡人,一会儿让楚玥带你去药房抓些药材,可不敢因为下哭给以后留下病根,顺便让她带你在武馆内四处转转,龙象武馆人多,房间也多,走廊四通八达,有人带着你,方便你熟悉一下新环境。” 他所言不虚,龙象武馆内弟子和武师加起来有几千人之多,房间多如牛毛,武馆走廊更是复杂,把寻常人扔在这里,迷路是必然的。 “多谢馆主。”姜越说着,暗暗地用余光瞥了眼对面的年轻人。 对方也在看姜越,脸上挂着笑容,意味不明。 这笑容中没有透露出一丝善意,反而有些阴险,姜越分不清是自己先入为主还是对方就这意思,慢慢移开了目光。 龙象武馆的药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使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楚玥凭借着大小姐的优势,轻松帮姜越取到了药。 刚出门,她就把药交给姜越,两人走向人少的角落,姜越有条不紊地用细布给自己包扎伤口。 楚玥就在一旁看着,见姜越快弄好了,好奇地问道:“你平时都是这么练的吗?” 姜越摇头,老实道:“一般情况下和大家一样,只是偶尔会伤到自己。” 楚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打算等没人的时候也试试姜越的方法。 两人在武馆内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关键场所,楚玥便会轻声细语地介绍一番,比如:这是哪位的房间,这条走廊的尽头是哪里等等。 对于这些情况,姜越暗暗记下,否则要是有天真迷路的话,绝对会丢人。 没一会儿,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世界燥热起来。 今天负责站岗的学徒一路跑到楚玥面前:“大小姐,外面有个人找姜师傅。” 楚玥和姜越对视一眼,三人一起走到武馆门口。 苏迟迎就站在路中间,张嘴喘着粗气,像只不断“哈”气的狗。 “姜越!”他高兴地笑了,连忙跑到武馆门口,结果喘得更厉害了。 姜越还没开口说话,苏迟迎磕磕巴巴地说:“先跟我回去一趟,家里出大事了。” 一旁的楚玥闻言看向姜越,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富家朋友,哪怕苏迟迎表现得很像一条快要中暑的狗,但一身的穿搭还是遮不住金钱的光辉。 楚玥身为龙象武馆的大小姐,眼力见一直在线,光凭苏迟迎的一身衣服就推断这人家底殷实,就是有些虚,几步路就喘得好像要死了一般。 姜越看向楚玥,一句话也没说,后者十分开明的摆摆手:“既然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虽然不明白苏迟迎说的大事是什么,但能让一个弱鸡这般非费力的奔跑,事态应该非常严重。 姜越没有和楚玥客气,拱手行礼之后便跟着苏迟迎一起向远处走去。 “什么情况,出什么大事了?”姜越边走边问,声音只能两个人听见。 苏迟迎不敢说实话,随便扯了几句后推辞道:“你先别问那么多,先回秦宅再说。” 一路上,苏迟迎眼神不停的左右乱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让姜越十分费解,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迟迎如此谨慎。 …… 与此同时,龙象武馆内。 先前在客厅一直沉默的鲁修提出了对姜越的质疑。 “他看着那么年轻,何德何能成为龙象武馆的武师?” 楚玥也在场,当即辩解道:“姜越能成为无武师,是因为他通过了武馆的招人规矩,昨天当着绝大多数弟子的面,光明正大地通过考核,人家能当武师有问题吗?” 她一直有些讨厌鲁修,讨厌这个虚伪家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楚西程在时,鲁修总表现出温柔和善良的样子,即使听见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他也会一笑了之,但事情并不会结束,等楚西程不在的时候,鲁修会动用很多手段去报复那个说他坏话的人,要么折腾到对方退学,要么给整成残疾。 人心中都一本花名册记账,有恩有仇,鲁修的恩人只有一个,仇人却是所有。 面对楚玥的反驳,鲁修微微一笑,反倒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说师姐还是太儿戏了,招人这么大的事,应该等师傅来定夺,毕竟一个武师每月要分走几十两银子,更别算那些药材和酒菜,每一样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楚西程点点头:“鲁修说得不错,这种事情不能太过草率,不过姜越既然通过了考核,按照规矩自然是可以成为武师的,这倒也没什么。” 鲁修身体微微前倾,解释道:“师傅,我并非责怪师姐,而是想提醒一下她,毕竟她也不经常当家,有些细节问题注意不到。” 这话在楚玥听来就是阴阳怪气,恶心至极。 她懒得再搭理鲁修,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楚西程看着女儿气呼呼的背影,眉头微皱,沉默了好一会热,他叹了口气,看向鲁修:“玥儿有时就是会耍些小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鲁修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十分成熟地说道:“师傅,我不是小孩子,能理解师姐只是耍些小脾气,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况且跟着您这么多年,你平日里待人亲善,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鲁修谦逊的模样不像一个练武之人,反而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楚西程之所以看重他,到哪儿都带着他,就是喜欢他那拍马屁不留痕迹的小嘴。 只要鲁修一开口说话,总是楚西程爱听的。 第五十八章 废物 第58章 废物 “什么!卷宗丢了?!” 姜越看着许依依,惊得目瞪口呆,演技堪比专业演员。 许依依的嘴撅了起来,眼泪很快从红肿的眼睛里挤了出来,滑过脸颊。 为这事儿,她都哭了一整晚,边找卷宗边哭,弄得苏迟迎和龚布得轮番来哄她。 好不容易哄好了,姜越一开口,又哭了。 “咦,不就是在房子里寻不见了嘛,寻着就好了,说这些话干啥。”苏迟迎说着,疯狂给姜越使眼色,让姜越别再说话。 他现在就像个老妈子,话里话外都是呵护许依依的意思。 姜越撇撇嘴,要不是知道苏迟迎喜欢年龄大一点的,姜越都怀疑他看上许依依了。 或许对苏迟迎来说,这个小女生更像是妹妹的角色,其实昨晚,苏迟迎和龚布把许依依暂住的房间都翻烂了,床板都拆了,但仍没找到卷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两人都意识到,卷宗可能早就离开了秦宅。 这件事中,最让人怀疑的姜越也在第一时间被排除了嫌疑。 首先是常林将卷宗交给许依依的时候,姜越根本就不在场,其次是姜越已经在外面住了好几天,根本就不管秦宅里的事。 所以,苏迟迎和龚布推测,是有人不动声色地潜入了秦宅,偶然偷走了许依依藏在枕头下的卷宗。 卷宗流落在外,对许依依来说是绝对是个坏消息,三个朝廷重臣的孩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能祈祷东西别落到有心人的手里。 许依依又哭了,苏迟迎一边哄着她,一边给龚布做口型:“这次该你哄了。” 龚布义不容辞的走了过来,轻声安慰着小泪人儿。 苏迟迎很佩服龚布,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都不觉得烦,果然是个不错朋友。 避过两人,苏迟迎和姜越来到墙根下。 “东西八成是被人偷了,应该是找不回来了。”苏迟迎瞥了眼不远处的许依依,随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姜越,低声道:“姜越,帮个忙呗。” 姜越一惊,以为苏迟迎看出是自己偷了卷宗,这句“帮个忙”的意思其实是暗示自己悄悄地把卷宗还回去。 可怎么还? 卷宗都已经升级,内容都变了,还回去谁认啊? 姜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深知,这种时候,多的话越多,暴露的危险就越大,要是苏迟迎只是诈骗自己,可千万不能傻愣愣地往坑里跳。 苏迟迎犹豫了片刻,声音又压低了些。 “昨晚我和龚布都讨论过了,如果实在找不回来,就凭着记忆复制一本卷宗出来。” 姜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伪造凶案卷宗,这是要杀头的大罪。 姜越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这他妈是要砍脑袋的,就算你爹是正一品官员也保不住你,走尸案是镇武司负责的大案,一旦被查到卷宗造假,相关者都得死。” 苏迟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变成坚决:“那没有别的办法了!” “卷宗流落在外,若是一直不出事还好,倘若东窗事发,卷宗流落到许依依他爹的对手那里,对方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许家必亡。” 苏迟迎叹了口气:“你看看许依依那小身板,你可以想象一下她入狱后被折磨的场景,以我对大梁官员的了解,拔牙剁脚都是痛快的,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越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东西应该不会落到与许家敌对的那些人手里,这里毕竟是黄玉县,距离王都很远……” “万一呢?”苏迟迎打断了姜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到了那时候,怎么办?” 姜越语塞。 自从卷宗升级之后,原先走尸案的卷宗便人间蒸发,但他又不能一口咬死东西不会流落出去,因为这样会暴露。 苏迟迎也不急,慢慢说道:“我们弄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只要我们不说,谁都不会知道这事,哪怕卷宗被许家的对手们获得,许依依就可以咬死不承认。” 姜越想了想,好像现在只能这么干了。 反正原先的卷宗已经人间蒸发,只要许依依手里有卷宗,完全可以当真的来用。 不过,现在不能答应得太爽快。 姜越故作纠结地说:“要不,试试?” 苏迟迎郑重地拍了拍姜越的肩膀:“好兄弟,以前有些不愉快就不提了,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如果你愿意,我回王都可以求我爹把你收为义子,到时候,咱俩在王都吃香的喝辣的!” 姜越嘴角一抽:“你别扯那么远,复制卷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还记得细节吗?” 苏迟迎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全忘了。” “那你复制个屁啊!”姜越骂道。 “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啊,我听杨县令都说了,你才智过人,善于发现一些细节,我忘了无所谓,你没忘就好!”苏迟迎说。 随后,他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有的细节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写信给常林,让他帮忙在镇武司的资料里面帮忙补充一下。” 姜越惊道:“你还打算让镇武司配合你?”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一场考试,苏迟迎这个学生不作弊就无法及格,而他作弊的办法就是直接问监考老师“这里该怎么写”! 这太扯淡了! 苏迟迎“啧”了一声,小声道:“你傻呀,我们直接告诉常林,吃饭的时候看卷宗,结果饭撒了,刚好遇到了可疑人员,想问一下细节补充一下。” “这怎么可能?”姜越难以置信地说:“你把镇武司的人当傻子啊?” “你不懂。”苏迟迎邪魅一笑:“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那都会被引起怀疑,但是我就不会。” “只要是说是我干的,这件事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可是出了名废物,任何愚蠢的事发生在我身上,都合乎常理!”苏迟迎自豪地挺起胸膛,看得姜越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进秦宅。 “死人了,死人了!” 第五十九章 少了一具尸体 第59章 少了一具尸体 许依依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下一秒却表现得夷然自若。 敢情龚布哄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突然到访有用。 来人显然是认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但姜越只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根本记不得对方姓甚名谁。 “成师爷,你说什么?”许依依淡淡地问道,两个眼睛又红又肿。 姜越立刻想起来了。 来人正是黄玉县的师爷,之前跟着常林进城的时候,他就跟在秦永身后,那时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出大事了!”成师爷没看许依依,自顾自地说道:“刘捕头和黄捕头被人杀了!” 此话一出,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捕头被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姜越记得,自己之前让他们去处理城外的尸体时,两个人还活得好好的,没想到只隔了一点时间,二人便已经死了。 “此事可有确认真假?”许依依问。 “确认过了!”成师爷说:“消息是楚西程带回来的,他在回黄玉县的路上,偶然发现了几具尸体,仔细一看,其中有刘捕头和黄捕头的尸首,黄捕头没了脑袋,刘捕头的脖子被人踩断,死相极惨。” …… 城外莫名刮起呼呼大风,吹得沙子满天飞,迷得人睁不开眼。 姜越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进,越走心越沉。 他感觉那两个捕头的死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不是姜越要他们去处理尸体,两人此刻应该还活着。 来到目的地,眼前的一幕令人反胃,数具尸体堆在一起,许多只苍蝇在上面爬来爬去,黄捕头的尸体倒在一旁,脑袋已经不见了,周围有很多肉块。 仅仅一眼,姜越便看出这些肉块都是黄捕头的肉体组织。 刘易睁着眼躺在地上,脖子与身体呈垂直状,咽喉处的淤血鼓了起来,撑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姜越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心想,这两人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死得这么惨烈。 他们遭到了野兽? 姜越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看法,豺狼虎豹可不讲什么道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这些捕食者对任何活物都充满了攻击性,但两个捕头的尸体还算完整,明显没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难道是仇家寻仇? 姜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十六具尸体,其中两个还是捕头。”苏迟迎边说边摇头:“这黄玉县的天可太黑了。” 姜越一愣。 十六具尸体? 他暗暗数了一遍,果然加上两个捕头是十六具尸体! 不对啊! 怎么少了一个! 姜越连续数了许多遍,都是十六具尸体! 他可以确定,一定少了一具尸体! 那天晚上,姜越记得清清楚楚,拌马腿的劫匪一共十五人,全都死了。 但是现在,劫匪的尸体只有十四具! 事情的原貌立刻在脑海中构建。 两个捕头迫于压力出城处理尸体,却不曾想碰到了劫匪中一个熟人或者亲人,双方发生了战斗,结果两个捕头全都死了。 一个被人打爆了脑袋,另一个被踩断了脖子。 想到这里,姜越足以断定,对方是个武者! 死掉的两个捕头里,单拎一个人出来,在普通人中都属于比较能打的级别,而且还有“捕头”这层光环加身,一般人别说动手,就是骂都只能在背后偷偷地骂。 而凶手极为狠厉,几乎瞬间便制服了两个捕头,先后杀了两人。 这一点是姜越通过现场的环境以及两个捕头的衣服着装推理出来的,现场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捕头的衣服正面也很平整。 在那个凶手出现的时候,两个捕头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转眼就死了一个。 眼见情况有些复杂,姜越立刻说出了实情。 “人是我杀的!” 众人皆为之一惊,苏迟迎一副痛心的表情说:“姜越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就是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能杀人呀,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道吗……” 他走到姜越身边,小声埋怨道:“你叫个屁啊,这还有外人呢,这下想跑都跑不利索了。” “要不这样,一不做二不休,你把那个成师爷也给宰了,许依依和龚布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他们一定不会揭发你的。” “滚蛋!”姜越推了苏迟迎一把,主动坦白道:“前几天我去了趟打铁山庄,晚上回来的时候被这伙劫匪绊了马腿。” “他们要打劫我,却不是我的对手,在打斗的过程中,这些劫匪被我杀了。” 说完,姜越伸手指着两个捕头的尸体,“这件事他们知道,他们来这儿就是我让他们来处理尸体的,这两人不是我杀的。” 苏迟迎无语。 事到如今就别隐瞒了,就该狠心一些,让成师爷这个唯一的外人永远地闭嘴。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许依依看了姜越一眼,道:“先不管别的,把尸体运回衙门吧,验尸!” …… 县衙。 “龚布,你去帮我买把红伞。”许依依发号施令道:“姜越,你和苏迟迎帮我把尸体搬到停尸房里。” 众人开始行动,待龚布把伞买回来后,许依依关上了停尸间的房门,空间瞬间黑暗起来。 噌。 红伞撑起,许依依将伞放在尸体旁边,对着唯一一扇能看得到光的窗户。 时间流逝,尸体在红伞的笼罩下出现了明显的阴影,一块一块的阴影部分都是尸体骨头断裂的位置。 黄捕头身上的阴影不多,看来是被人直接打碎了脑袋,而刘易的身体上则有很多的阴影,主要集中在胸脯和咽喉处…… “成师爷,县衙里还有其他捕役吗?”许依依问。 “有,许大人有何吩咐?”成师爷问。 “让他们先着手调查这个案件,主要的方向先放在劫匪复仇的事情上。”许依依说:“我会把这次案件做成重要案件,让那些捕役全部动起来。” 随后,许依依看向姜越:“这件事和你关系很大,这段时间你先别出城了,先配合调查再说。” 姜越点了点头,看到苏迟迎在暗处不停地做着抹脖子的动作,似乎是在暗示姜越该让谁永久地闭嘴。 第六十章 飞起来了 第60章 飞起来了 龙象武馆。 姜越把一封的信交给杂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希望杨秋同能挺过这一劫。 “没想到你还会玩笔杆子。” 楚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越一转头,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 楚玥望向杂役消失的街道:“给家里寄信吗?” 姜越本想摇头,然后解释一番自己是个孤家寡人的事实,但一想这样又要费很多唾沫,便直接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明天你要开第一堂课,沙场右方的丙字区域是你的场地。”楚玥说:“自从昨天之后,有不少学生都想跟你练,我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你呢。” 姜越苦笑:“这多亏了任秤,要不是他昨天那一番话,我估计不会这么惹眼。” 楚玥微微一笑:“明天我也去去你那边,说不定还要向你讨教几招,你到时候可别吝啬。” “不会。”姜越借坡下驴,漫不经心地说道:“说不定我还能指点一下你的功法。” 先给她做个皮试,为后面的生意铺路。 楚玥挑了挑眉头:“你还真是不谦虚哈。” 吐槽之后,楚玥不动声色地说道:“达者为师,你明天若是能轻松赢我,别说指点我,就是让我拜你为师,又有何不可?” “你不怕其他学徒说闲话?”姜越好奇地问道。 “闲言碎语早就听惯了,都是一些听腻了的屁话。”楚玥骂了句:“屁用没有。” 姜越认同地点头:“确实如此。” …… 与此同时,龙象武馆另一边。 鲁修坐在椅子上发呆,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盏香气四溢的绿茶,只要茶水一凉,鲁修身后的老奴就会倒掉茶水,再补上一杯热茶。 在整个龙象武馆里,能享受仆人伺候的只有鲁修一人,就连楚氏父女都没有如此待遇。 楚西程觉得自己还没老,不用人伺候,而楚玥因为性别原因,越长大越不愿意陌生人靠近。 “少爷,看您发了半天呆,是有什么心事吗?”老奴轻声地问道。 鲁修叹了口气,然后道:“昨天楚玥招了个新武师,你可知此事?” 老奴点头:“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听说那位武师很年轻,仅凭眼神就得到了任秤的认可。” “任秤很傲,想得到他的承认必须动手,这年轻人是头一个仅凭眼神就让任秤赞赏的人,想来定是有超人之处。” 鲁修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光。 “鬼知道他是真有本事还是纸老虎,任秤那家伙脾气臭,但一向对楚玥极好,若是楚玥恳求他承认某人,他一定会答应。” “少爷何出此言?”老奴说:“虽然任秤对楚玥很好,但应该不会光明正大地给姜越走后门。” “你还当这是普通的招人吗?”鲁修冷笑:“那个姜越不简单,来龙象武馆绝对不是为了当个小小的武师!” 鲁修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家伙来龙象武馆一定另有所图。” “那要不要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老奴试探性地问道。 “不用,我已经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了。”鲁修看了身旁人一眼,冷声道:“这家伙多半是奔着我来的。” “你的意思是?” “这个姜越,八成是楚玥为了扳倒我找来的救兵,她就是嫉妒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怕我有天夺了她的位子,想要借外人之手把我除掉。” 鲁修胆子极小,觉得任何人多看他一眼都是要害他。 “那该如何应对?”老奴问道。 鲁修眯了眯眼睛:“杀!” …… 第二天,清晨。 姜越洗漱之后便赶到了沙场,问了人,才找到楚玥所说的地方。 丙字区域是一片正方形的地盘,从姜越来到之后,这里便成了姜越的领地。 鸡鸣之后,陆续有学徒来到沙场。 正如楚玥所说,大部分的学生都来到了姜越跟前,争先恐后地向姜越递交挑战申请。 仅仅半个时辰,姜越便收到了五十封挑战函,学生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写完之后就换另外一个,写之前都会向姜越微微鞠躬。 还挺有礼貌。 姜越看着越堆越高的挑战函,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人,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这时,楚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有没有被学徒们的热情惊到。” 她笑吟吟朝姜越走来,挡在前方的学徒主动走到两旁,让出一条道路保证大小姐一路通畅。 楚玥今天穿着一件淡灰色中衣,外套紫色马甲,两根红绳在小臂处交叉捆绑,一根酒红色的宽带子束在腰间,足下踏着一双黑色短靴。 姜越朝堆成小山的挑战函努了努嘴:“这么多人,是要把我累死啊。” 楚玥笑着走到挑战函前,随便翻了翻。 “果然。” 姜越疑惑:“什么果然?” 楚玥随便拿起一个挑战函,上面的署名是李金山。 “怎么了?”姜越追问道。 “这人是练七星剑的,师傅是墨染,李金山是墨染最得意的弟子,估计今天来挑战你,也是因为李金山的授意。”楚玥说着,轻轻放下了挑战函。 姜越似乎想通了什么,看向“山”一样的挑战函,试探性地问:“那,这些都是?” 楚玥随便翻了几个:“不全是,但至少九成人都是代表他师傅来向你讨教的。” “说好听点叫讨教。”姜越笑得勉强:“说难听点,这是来试探我的底细。” 楚玥耸耸肩:“也可以这么理解,每个武师刚开课的时候都会遭遇一些这样的情况,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要挑战你的。” 姜越打趣地问道:“那我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你猜。”楚玥宛然一笑。 姜越暗暗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来。 围着的学徒再次让开一条小路,鲁修面带微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姜师傅这里这么热闹,昨天没来得及打招呼,今天我早早过来,希望能与姜师傅交好。” 鲁修说着,伸手在空中:“能认识姜师傅这样的能人,我很高兴。” 姜越没有握手的意思,反问道:“有多高兴?” 鲁修不恼。 “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第六十一章 逼一逼你爹 第61章 逼一逼你爹 姜越懒得搭理鲁修,瞥了眼桌上的挑战函,赶忙转移目光不想再看。 眼不见心不烦。 “那个我有事说一下,我第一天开始教人,也感受到了各位学徒的热情,我很高兴,但是这么多人要进行实战训练,时间会有一些紧凑。”姜越说:“这样吧,今天我会先挑一批人出来进行训练,剩下的人明天再挑。” 姜越担心学徒们会因此埋怨,连忙跟着补充一句:“不过大家放心,每个人我都会照顾到,不会存在故意把谁晾在一边的情况。” 鲁修轻笑了声,问:“那我也报名,希望能和姜越师傅交流一下武学,在哪写挑战函?” 姜越伸手打断了他:“你没看我这都快堆不下了吗?你想和我交流,我当然不能拒绝,但你也得分时候,等我把这些人的事情处理完了,下一次报名的时候,你再来哈。” 姜越想得很明白,尽量避免这个鲁修接触,免得这家伙因为某些事记恨上自己。 在整个弄钱的计划中,鲁修这个人明显是个极不稳定的分子,姜越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私人矛盾,根本不想搭理这家伙。 他看了眼楚玥,发现楚玥站在一旁抬头看天,天有什么好看的?想必也是懒得搭理鲁修。 得到学徒们的答应后,姜越随手拿出几个挑战函,看了眼名字。 “这就是今天我会训练的人。”姜越说:“一会儿我点下名字,点到的人就留下来,其他人就可以先回去了。” 学徒们沉默着,翘首以盼姜越接下来说的话。 “梁龙,周发,王星龙,李俊艺,覃司明,段空,卢云龙,赵庆,唐雨强,金照尘。” 念完名字,姜越笑道:“这就是今天的名单了,其他人明天再来吧。” 这时,学徒中有人喊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在一旁看呢?” 姜越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妥。 “可以是可以,别影响其他人就好。”姜越说:“刚刚点到名的人一会儿要和我进行实战模拟,我不反对你们使用兵器,如果要用的话,可以先去准备一下,顺便帮我带几把刀。” 学徒们哈哈一笑,有几人匆忙地离开了人群。 有人懒得跑,便开口喊了一嗓子:“王星龙,帮我带把短剑,一会儿请你喝茶。” 鲁修故意哼了一声,发现姜越故意不理他后,默默转身离开。 “你呢?”姜越看向楚玥:“你这么早来找我,还是这身打扮,你说不想跟我动手我是不信的。” 楚玥淡淡微笑:“不错,我今天来也是想和你过两招,不过看这么多人,你先教学徒吧,他们毕竟是花了钱的,让他们先吧。” 姜越无所谓地耸耸肩,瞥了眼一桌子挑战函,顿时感觉头大如斗。 …… 龙象武馆存放训练器材的库房门前。 几个学徒抱着六种木质兵器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等一下。” 几人以为是疏忽导致兵器掉了,一扭头,却发现鲁修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学徒们顿感大事不妙,他们都听闻过鲁修的手段,对此人一直敬而远之,现在鲁修特意找上门来,学徒们怕开罪于他,不敢装作视而不见。 “你看你们抱这么多东西,我来帮你们拿吧。”鲁修主动走过来说道。 学徒们都知道鲁修不会大发善心,纷纷摇头,强颜欢笑道:“不用了,鲁师兄,这东西怪脏的,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鲁修伸手笑道:“别这么见外,都是一个武馆的师兄弟,互相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他手都伸了出来,众人不敢继续无视,只好将最轻的木质短剑递给了他,让他也有些参与感。 一路上战战兢兢,临近沙场,鲁修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看了眼同行的几人,有两位的师傅极其护短,很不好惹,一个是外地的富家公子,有些背景,能交好最好。 三个目标被排除,只剩下两个既护短的师傅,又没有背景的学徒,但其中一人是个二愣子,惹急了什么事都敢干,鲁修不想和这种人较劲,便将矛头放在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师弟,我记得你叫段空是吧。”鲁修问道。 被叫到名字的人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我,师兄有什么事吗?” 确定没认错人,鲁修便看向其他学徒:“你们先把东西到沙场吧,我有点事想让段师弟帮忙。” 众人闻言,同情地看了段空一眼,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起朝沙场走去。 “呃,那个,鲁师兄,刚刚姜师傅点到我的名字了。”段空懦弱地说道:“如果你没什么急事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先去训练,等我训练完之后,再给你帮忙。” 怕鲁修生气,段空赶忙补充了一句:“师兄你放心的,等训练完之后我一定去找你,绝对不会下空口承诺。” 鲁修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吓得段空直缩脖子。 鲁修又忽然笑了,伸手在段空的肩膀上拍了拍:“段师弟,姜师傅就在那边,又跑不了,你别这么害怕。” “我今天这个忙呢,其实就是想让你把这次机会让给我。” “啊?”段空弱弱地解释道:“可是,找姜师傅的人那么多,如果这次机会没了,我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我家里的钱只够我在武馆再待半年,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鲁修笑着安慰他:“这什么话,机会以后还有的是,而且我觉得你家里肯定还有钱让你在武馆学习,实在不行你就回去逼一逼你爹,就说不让你练武你就跳崖,他肯定有钱的,只是看你没练出什么成果,不想让你继续练武了。” “这……”段空清楚这样做不对,可又不敢反驳鲁修。 鲁修继续说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动不动就要跟师傅去外地,你就当个好人,把这次机会让我,我会很感谢你的。” 段空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看着鲁修,败犬一般。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就告诉姜越,说你自愿把这次机会让给我。”鲁修威胁道:“其他的话别多嘴,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第六十二章 鸡贼姜师傅,施展神功 第62章 鸡贼姜师傅,施展神功 “各位再等一下哈。”姜越看着面前的九人说道:“等段空来了,我们再开始,稍微耽搁大家一会儿。” 楚玥在一旁小声地说道:“他恐怕不会来了。” 姜越低声“嗯”了一声:“八成是鲁修在刁难人家,一会儿我再问问段空,看他什么态度。” 正如两人所料,段空时跟着鲁修一起来回到沙场。 刚见面,段空便主动开口:“姜师傅,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急事,想放弃这次机会。” “我和鲁师兄说好了,先把这次机会让给他,不会影响您的课程。” 姜越和楚玥对视了一眼,看向鲁修。 鲁修得意地笑了笑,挑衅地看着姜越,好似在问“我的手段如何?” 姜越故意扮了个大笑脸,随后宣布道:“既然段空打算退出,那今天就训练九个人吧,正好能给我歇一歇。” 学徒们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原本以为姜越会重新挑一个人上来,结果当场竟宣布就九个人。 不少直性子的学徒大呼“不公平,师傅鸡贼!” 姜越嘿嘿一笑,无辜地说道:“规矩不能乱,人家是自愿退出的,跟我有啥关系,骂我干啥。” 楚玥在一旁捂着嘴,瞧见有人看她后微微转过身去,不当着大家的面笑。 “姜师傅是只听见了段师弟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没听到?”鲁修问:“他说把这次机会让给我,你怎么能视而不见?” “谁说机会可以让给别人了?”姜越诧异地问:“我的课堂,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虽然是你的课堂,但你别忘了,这里是龙象武馆,你得按照规矩来。”鲁修幽幽说道。 “规矩?”楚玥说:“武师在教学过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是龙象武馆一直以来的规矩,规矩的意思是说姜师傅只要在正常进行教学,那任何人都没权利打搅他,就连我父亲都不行。” 说着,楚玥地瞪眼:“你那个规矩是谁定下的?” 鲁修语塞,气冲冲地看着楚玥,脸上却是笑容。 他咬牙切齿的问:“师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让姜师傅正常进行课程,不要耽误了其他人的时间,毕竟龙象武馆一年的学费挺贵的,别浪费了人家的银子。” “我刚刚没听错的话,短空是自己要退出的吧?”姜越反问:“我耽搁谁了?” 鲁修被气得不轻,心里咆哮:“你耽搁我了!” 他做了回恶人,就是想试探一下姜越真正的实力,结果坏事做了,姜越并不给机会。 这不是白白得罪了段空吗? 鲁修心里愤愤,更加肯定姜越就是楚玥找来对付自己的救兵! “行了,你没事就一边凉快着去,少耽搁我正常上课。”姜越挥手,像赶瘟神一样赶走了鲁修。 随后他看向一旁站好了的九人,问:“你们当中有没有钢骨境的?”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赵庆!” 一个短发少年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姜师傅,我是钢骨境的武者,我叫赵庆。” 姜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底子不错,气息沉稳,确实有钢骨境的水平。 “那行,你先站一边,我一会儿单独和你练。”姜越看向其他人:“剩下的你们就一起上场,八打一哈。”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学徒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姜越,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楚玥小声劝道:“要不低调一点,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一对一吧。” 她担心的不是打击学徒们的积极性,而是担心八个学徒把姜越给揍了。 这毕竟是个八个武者,不是普通人。 双拳还难敌四手,姜越这是要双拳对十六手。 本来双方境界的差距也没有很大,楚玥怕姜越在人前丢了面子。 鲁修在一旁也傻眼了,没想到姜越竟然能说出“一挑八”的大话,顿时笑出了声。 一挑八,就不怕被人打得求饶叫爸? 真是不知死活。 姜越微微一笑,重复了一遍道:“我没说错,就是我一个打其他八个,主要是你们水平一般,一对一完全就是欺负人,赵庆实力不错,所以我一会儿和他单练。” 此话一出,其他八个人顿时皱眉。 狂,简直太狂了! 八人中也有几人是大师的弟子,见过不少钢骨境的武者,很少见到像姜越这么狂的。 姜越清场,指着地上的武器说道:“你们先拿各自的兵器吧。” 在学徒们分兵器的时候,姜越说道:“所有人记着,咱们第一次交手,都会用木质的训练兵器,但第二次,我就会要求真刀真枪的实战,明白了吗?” 学徒中人声嘈杂,有人问道:“这样受伤了怎么办?” 姜越扬起拳头:“看看我的手,这是我自己练的,你们不想在打斗中被别人用武力杀死,最好现在对自己残忍一些,不论你如何伤害自己,你都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你敌人不同!” “当你们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你的敌人什么都不管,只想要你死,你想活下来,就得杀死你的敌人!” 姜越说话的时候全场安静,大多数的武师都没教过这些。 武师们只会规范学徒们的出拳角度,调整招式技巧,断然不会说出这种“你死我活”的话语,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们的练武,只不过是一种赚钱生活的手段,与木匠,厨师等职业无异。 八个学徒把木质的武器分好,姜越随手提着木刀,环视一圈。 “来吧。” 对面的八人的眼神一沉,身体前倾,刚想冲向,就撞上了那要吃人的目光。 八人同时怔住,楚玥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她看向姜越,眼神下意识避免与其目光接触,那眼神,只能用凶恶来形容,使人完全联想不到前一秒的姜越还在有说有笑。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姜越鹰视狼顾:“八个打一个还等什么?动手啊!” 学徒们艰难地看着姜越,发觉双腿如灌铅了一般沉重吗,潜意识告诉他们现在就应该转身逃跑,或者下跪求饶。 呼…… 众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少围观者都发现了异常。 “我草,姜师傅会瞪眼神功,怪不得上次获得了任师傅的承认,原来是靠瞪眼神功战胜了任师傅!” 第六十三章 打他 第63章 打他 鲁莽者跟随集体冲动,怯懦者跟随集体逃跑。 不知是谁率先丢下了兵器,八个学徒接二连三地照做,纷纷丢下了兵器,战意全无。 这离奇的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包括姜越也为此感到诧异。 姜越预料过这些学徒会胆怯,但没想到这八个人会直接被吓到不敢动手。 一旁,楚玥秀眉微蹙,仰头看向西方。 在几排人头之后,楚西程正站在那里,他能看到这边的全部情况,但姜越却无法注意到他。 楚西程是特意来观察姜越的教学情况,想看看女儿招进来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当一个武师。 只是现在,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龙象武馆的学徒竟然被人吓得连兵器都丢了,这在私下教学可能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是真到了生死危急时刻,这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些人都是龙象武馆的学徒,生活在一起久了,楚西程也与其中一些人有了微弱的羁绊。 出师时的分别在所难免,但楚西程绝不想自己武馆的学生被人杀死在外面。 “妈的,都是怎么教学生的,养了一群软蛋!”楚西程心里暗骂一声,决定今天过后要找所有武师单独聊聊。 这时,丙字区传来一声暴喝。 “干什么?!”姜越怒视前方,继续加大音量:“都给我把兵器拿起来!” 趋于恐惧,八个学徒很快将地上的木质武器捡了起来,但有气无力地提着,随时都准备丢掉。 “你们是不是以为把武器丢掉,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姜越捏紧木刀,大步流星地朝八个战战兢兢的学徒走去。 举起刀,担心学生会受伤,姜越特意喊了一句:“挡!” 可是喊了与没喊一样,面前学徒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木刀从空中划过,砸在他的肩膀上。 姜越只用了三分力,但仍将学徒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打倒的学徒怔怔地看着姜越,脸色非常难看,但不敢还手,也不敢跑。 饶是姜越主动掀起了战火,甚至已经打倒了一人,其他七人仍没有进攻的想法,反而向一旁移动了几步,生怕受到牵连。 姜越眉头微皱,挥刀的同时扭头看向另外一人。 “你挡!” 砰! 这个学徒同方才被打倒的学徒一样,就怔怔地站着,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不过他比较耐抗,姜越同样用了三分力,这人还能站着。 姜越打量了他一眼,朝第三人走去。 他就大摇大摆地在八个人面前走动,这些人一点偷袭的想法和冲动都没有。 “你挡!” 噌……梆! 终于有人愿意动了! 木剑横着招架住斜砍的木刀,姜越和学徒两人停顿了一瞬。 姜越刚想欣慰地笑一笑,心瞬间沉了下来。 他抬起脚,朝面前学徒的胸口蹬去。 砰。 学徒应声摔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着姜越,似乎不明白姜越为什么要踹他。 “你挡了之后你要动起来啊,你不管打还是跑,你总得做些什么,你站那不动是什么意思?以为我要跟你比力气是吧?”姜越用木刀指着他,佯装要再次攻击吓了吓他。 这群人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人没有任何战斗的欲望,也缺乏战斗时所需的勇气,他们会武学,但真的就是会而已,对实战起不到任何帮助。 不知怎的,姜越因此而恼火。 明明自己就是来搞钱的,当武师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理应不会因为这些学徒而受到情绪波动,但此刻,姜越着实恼火,甚至想把这些人的师傅叫出来,指着鼻子问:“这是你教的学生?!连打架都不会,出去让人家宰了怎么办?!” 姜越无心欺负这些学徒,叹了口气,再次和他们拉开距离。 实际动手根本激发不起这些学徒的战意,姜越打算改变策略,用激将法试试,若是能把他们骂醒,勉强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 “一群垃圾。”姜越咬牙切齿地说:“教你们武功还不如去养条狗。” “一个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看连狗都不如,狗都知道叫两声,你们呢?”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造粪,你们来这地方干嘛来了?!除了吃喝拉撒还会干什么吗?!”姜越恍然大悟,骂道:“还能花你家里的钱!” 字字诛心的话很快在人群中起了化学反应,最先暴躁的不是那八个学徒,而是其他的围观者,人们纷纷皱眉,冷眼看着姜越,若不是在龙象武馆,他们肯定要让这不说人话的老师长长记性。 “一群废物!”姜越仍在继续骂着,时刻观察着八个学徒的一举一动。 他们从地上爬起,幽怨的眼神看着姜越。 一旁的楚玥想要阻止这场闹剧,却收到了楚西程勒令的目光。 楚西程看明白了,自己武馆里的学徒完全就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此刻正好借着姜越的手,好好地挫败一下他们。 姜越的年纪和大多数学徒差不多,甚至有的学徒年龄比姜越还大,被一个同龄人指着鼻子骂,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楚西程看着火力全开的姜越,心想楚玥这次给自己招了个宝贝进来。 姜越一定也是发现了学徒们的问题,所以改用策略教学,如此敏捷的思绪, 龙象武馆永远缺这种武师,就是一下来几百个姜越,要楚西程砸锅卖铁付工资,他都愿意。 一刻钟的谩骂让群情激奋,围观者已经有人开口辱骂姜越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楚玥一个眼神扫过去,声音立刻没了。 站在一旁的赵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同为学徒,他不得不承认姜越揭伤疤的能力,但比这更重要的是,姜越做这些事的原因。 赵庆能看明白,姜越是要教会那八个人动手,只是教学的方式有些极端,赵庆不喜欢这样。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句:“站起来,打他!” 瞬间群声呼应,声浪一层层推过来,震人耳膜。 “打他!打他!” 铿锵有力的字节驱动着八个学徒的愤怒,他们站起身,拿着兵器,互相靠了靠,怒气冲冲地看着姜越。 楚玥在一旁撇嘴,她早就听出第一个喊话的人是楚西程。 楚玥不理解,都到了这种时刻,不想着抚平矛盾,还要去激化矛盾,自己这个老爹到底在想什么? 第六十四章 懂了! 第64章 懂了! 八个学徒对视了一眼,约定好似的同时对姜越出手。 八个人八个方向,前后左右一起夹击,他们要给姜越一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嘴臭的代价! 可愤怒并不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姜越瞅准面前的人,挥刀砍了过去。 迅风! 铛! 学徒一挡,立刻直拳刺向姜越。 姜越手一收,木刀同样刺了出去。 出拳的学徒大惊,连忙收拳朝一边挪了几步,这正好给了姜越机会,他泥鳅一样地从包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顺路一脚踹在那学徒的腰上。 “王星龙!” 怒吼的人是八个学徒中的一员,姜越记得他叫李俊艺。 李俊艺责怪地看了同伴一眼,分明是嫌弃王星龙放炮了姜越。 可姜越没跑,反而持刀攻向最近的人,一个人反包围了七个学徒。 这些人弱的可怜,姜越要一边进攻的同时,还要注意这些人是否有能力招架,要是一刀秒了,估计这些人以后再也不敢动手了。 愤怒趋使他们拿起武器挥砍,姜越不能给他们一个无敌的对手,就好比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坐在电脑前的玩家还没出新手村,一个血条百万,免疫一切负面效果,双抗一万多的boss的从天而降,绝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鼠标点x,然后换一个游戏。 就在丙字区进行着你来我往的战斗时,楚玥悄悄走到了楚西程身后。 望着一脸看戏的老爹,楚玥翻了个白眼。 “要不给你找几个瓜子嗑一嗑?” 楚西程回头一看,是女儿,顿时笑道:“可以啊,你去给我拿点。” 楚玥一脸严肃,楚西程笑容一收,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别说,说了我也不听。” 楚玥似乎是没听见这话,仍固执地问道:“那边都要出乱子了,你还在这看戏,不去叫停他们吗?” “叫停他们?”楚西程一边看着打斗的众人,一边问:“叫停他们干什么?让他们再打一会儿。” 楚玥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老爹的嘴巴里出来的,老爹平时不都是很和善的吗?今天怎么会纵容学徒带着恩怨和武师打架? “锅都要被气炸了,你不打开锅盖子泄气,还在往灶里填柴,你是怎么想的?”楚玥问道。 楚西程微微一笑:“就是要炸锅,糯米不爆炸,如何成糯米花?” 这时,鲁修从一旁走来。 “师姐,师傅。”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换来的却是楚玥一声冷哼。 “鲁修也在啊。”楚西程朝丙字区域努了努嘴:“你看看那边。” 鲁修刚从姜越那边过来,自然知道那边的情况,心想真是天赐良机。 姜越故意侮辱学徒,挑起事端,按照楚西程以往的性格,绝对不会姑息。 鲁修明白只要自己小小地煽风点火,极有可能把姜越踢出龙象武馆,等姜越离开了武馆,他也好找人埋伏,永绝后患! 这家伙也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行动。 “师傅,师姐新招来的武师有些问题。” 鲁修一开口,楚玥就知道他没安好屁。 她懒得搭理鲁修,只用余光撇着,以防鲁修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哦?”楚西程看向鲁修:“什么问题?” “您看那边。”鲁修伸手指着姜越所在的方向:“这个武师故意辱骂学徒,挑起事端,现在还殴打学徒,这人一点都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鲁修,你别睁着眼睛用嘴巴放屁。”楚玥骂道:“姜越教的是实战,不动手算哪门子的实战,你不懂别胡说八道。” 鲁修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颜色,但快速地掩饰下去。 他不答反问:“那为什么要辱骂学徒?师姐,刚刚那些话你也听到了,那是一个老师该说吗?” “怎么,姜越不仅要教手上功夫,还要教嘴上功夫?” 楚玥拳头攥紧,被怼得哑口无言。 整个龙象武馆内,能让她如此的,只有鲁修一人,就连楚西程平时说她,都是说一句顶嘴八句。 楚西程现在没工夫处理女儿和徒弟的恩怨,时刻关注着姜越那边的动向,只要一切还在掌控内,他就不会出手阻拦,任由姜越发挥。 “好了,”楚西程说:“你们两个别吵了,我觉得姜越还蛮不错的。” 楚玥“哼”了一声,得意扬扬地看着鲁修。 鲁修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澜大惊,这姜越给自己师傅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严重的教学事故,师傅竟然觉得还蛮好的。 这对鲁修敲响了警钟,使他明白,楚西程已经开始在意姜越,必须尽快除掉! …… 龙象武馆,沙场,丙字区域。 姜越和赵庆是场中仅站着的两人,一人是没参加斗争,另一人则是取得了斗争的胜利。 激动的人群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但看着姜越的眼神颇为不善。 “今天送你们所有人一句话,鲁莽比怯懦更接近于勇敢,如果面对强敌,且在你无处可逃的情况下,那你一定要主动出击,拼命战斗尚有一线生机,什么都不做只会坐以待毙!” 洪亮的声音充斥全场,赵庆忽然悟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姜越。 人群外,楚西程同样用这句话教导两个最亲的人:“我不做不切实的梦想,你们往后一定会遇到强敌,我希望你们在必须面对的时刻,拿出全部的勇气,去战斗,去作为,去博得一丝生机。” 楚玥颔首:懂了,惜命更要拼命,相信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 鲁修微微鞠躬:懂了,晚上就去把姜越弄死,博得一丝生机! 姜越看向一旁的赵庆:“到你了,希望你有点本事,别逼我骂人。” 赵庆微微一笑,拱手道:“承蒙指教。” 话音刚落,两人便互相冲了过去,木制的兵器在空中碰撞,梆子声与撕裂声一同传来。 …… 衙门。 许依依坐在书房,看着面前一摞一摞的文件。 “嗯?” 她发现了捕头刘易出城前留下的备案。 “姜大人于子时在城外遭受劫匪,击杀劫匪…人,收尸…人……” 文书上有些数字信息没写,想来是刘易在没出城前也不能确定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是他意外死在了城外,导致这份残缺的备案再也无法补齐。 不过有这些就够了,姜越杀人的嫌疑排除! 第六十五章 傍晚大战楚玥 第65章 傍晚大战楚玥 龙象武馆的后院有一间道场,这里是楚西程年轻时练武的地方,如今传承给了他的女儿楚玥。 “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姜越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你和那些学徒不同,我们就直接来点全面的,先拳后刀吧。” 不远处,楚西程坐在角落里看着,只见楚玥点点头,与姜越拉开了十五步的距离。 姜越左腿后撤半步,摆出九步伞拳起势:“来吧!” 话音刚落,楚玥眼神一凝,大步朝姜越冲来,抡起左臂朝姜越胳膊抽来。 这招本来该朝人的脑门上抡,但这只是切磋,不是拼命,楚玥暗自留了一手。 姜越不躲,反而用肩膀主动地朝对方胳膊撞去。 噗。 楚玥的胳膊没有抡圆,威力大减,她并没有迟疑,蓄势待发的右拳立刻朝姜越的胸口轰去。 这才是定胜负的招数,先前的一击只不过是分散姜越注意力的佯攻,现在才是真的狠招。 砰! 好在姜越早有预见,右手提前一步护在了胸前,挡下楚玥的拳头时五指一抓,向下一压,奉还一击肘击。 这一肘子结结实实的打在楚玥颧骨,使得她右脸颊立刻出现了红肿。 楚玥想退,却发现手被姜越死死地抓住,根本抽不出来。 既然退不成,便主动进攻! 楚玥想起父亲今日的教导,腿一抬,膝盖直冲向姜越的腹部。 可姜越抓着她的手用力一甩,配合着右脚的横扫,化解了楚玥进攻的同时,将其打倒在地。 呼! 缠着布条的拳头停在了楚玥的面门之前,她能清楚地嗅到布条里的草药味道。 胜负已分! 角落里,楚西程额头微蹙,没想到女儿会败得这么快。 原本以为两人的实力差不多,得交手十几合之后才能分出胜负,没想到才短短几个回合,楚玥便败下阵来。 楚西程看向姜越,内心震撼:“这小子的反应速度和判断力竟然这么快。” 作为旁观者,楚西程清楚的发现了女儿在此次切磋中的问题,一是被人抓住了拳头,进而导致脱身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攻击,二是膝击犹豫,单腿站立攻击不仅考验基本功,还要提防对方的进攻。 楚玥袭击的判断没错,但是因为犹豫了一瞬,给了姜越扫腿的空档,从而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从身体失衡那一刻,楚玥就已经输了,若是换作真实的战斗中,在敌人面前摔倒,对方一定会用手里的武器进行打砸,打中一击,优势便会被扩大,若是砸中脑袋,甚至会直接杀人夺命。 “你太大意了,”姜越把楚玥从地上拉起:“复盘吧。” “不用,”楚玥摇摇头:“我已经发现了问题,不会再这样了。” 姜越点头,两人再次拉开了十五步的距离。 楚玥吐息一次,随后说道:“来吧!” 姜越动了,顷刻间便冲到楚玥的面前,抡圆了左臂抽向楚玥的肩膀。 楚西程记得这一招,方才楚玥正是用这招做佯攻,现在被姜越一比一复刻出来。 楚玥做出了和姜越不一样的判断,她猛地蹲下,右腿横扫向姜越的下盘。 咚! 姜越用小腿肚硬吃一击,双拳一同砸向楚玥的脑袋。 楚玥惊讶于姜越小腿的坚硬,一抬头,却见两个拳头正直直地砸下来。 楚玥大惊,顾不得别的,双手蹭地一推,身体擦着地面向后蹭去,勉强躲过了姜越的双拳。 她明白,要是被那拳头要是砸在脑袋上,必然是凶多吉少。 惊魂未定之刻,姜越欺身而上,鞭腿横扫向楚玥的脑袋。 楚玥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小腿抽向自己,眼睛越睁越大。 好在这只是切磋,姜越点到而止,鞭腿在楚玥的太阳穴前停了下来。 “怎么不躲了?”姜越问:“躲不了的话抬手挡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动不动?” 楚玥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那一腿扫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绝望,索性放弃了抵抗。 姜越见状,叹了口气,开始了搞钱计划的第一步。 “这其实也不怪你,你这是练的拳法有问题,遇到紧急情况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输这么快也是情有可原。” 楚玥怔怔地看着姜越,嘴巴微张。 倒不是她被惊得目瞪口呆,而是脸颊肿得厉害,撑得嘴巴闭不上。 角落里的楚西程坐不住了,切磋就切磋,怎么扯到自己的拳法上来了。 他练了半辈子武,也没觉得拳法有问题啊! 女儿是楚西程最满意的两人之一,他知道女儿的实力如何,但楚玥在同龄人手下败得这么快,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楚西程知道女儿练武时总是刻苦,从不偷懒,可从切磋开始,还没过半个时辰,楚玥就败了两次。 两次! 而且每次战斗时,楚玥都是被碾压的一方,不管主动还是被动,结果都是被碾压,足以看出两人的实力差距之大。 可都是钢骨境武者,就算存在差距,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差距才对。 楚西程皱眉看着两人,陷入了沉思。 “还比兵器吗?”姜越问。 楚玥犹豫了一秒,猛地点头:“继续!” “比兵器我绝对不会输的这么快!” 楚玥信心满满,拳法她不是很熟练,最拿手的还得是七尺剑! 这次一定能多撑两个回合! “哎?”姜越环顾四周:“这里没有练习用的兵器。” 他看向楚玥:“我去找几个人送点过来。” “不用。”楚玥认真地说:“真刀真枪地来。” 姜越眉毛一跳:“别吧,万一伤到你咋办?” “不用管!”楚玥犟得很:“就真刀真枪地来!” 她走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长刀和一柄比刀稍短一点的铁剑,走到姜越面前,把刀递了出来。 姜越接过刀,下意识瞥了眼坐在角落的楚西程。 见对方没有反应,姜越只好接受现状。 楚玥转身时,秀发掠过刀锋,一缕头发竟脱落了下来,在空中飘了一会儿,轻轻落在地上。 姜越一惊,好锋利的刀。 楚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走了十五步之后,双手持剑行礼。 “姜越,你千万掉以轻心,我的剑很快,别因为大意而受伤了。” 姜越点点头,右手捏紧了刀柄。 第六十六章 楚玥磕头 第66章 楚玥磕头 片刻之后…… 楚玥神情沮丧地跪坐在地上,七尺剑躺在面前的地上,剑锋上有十几处豁口。 “怎么会这样?” “我真的这么弱吗?” 从两人交手到分出胜负,只用了一个照面,楚玥原本以为自己的剑很快,但姜越的刀更快,挥舞起来使人眼花缭乱,看都看不清,如何格挡与破招。 楚玥只记得一段“叮叮当当”的响声,然后手里的剑就遭到了重击,震得她虎口生疼,不得已丢掉了七尺剑。 “实战中,兵器就是你的命!你怎么能因为把剑丢了呢?”姜越不满意地问责道。 战斗结束得太快,姜越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方才,交手过程中,楚玥突然就把剑丢了,要不是姜越及时把手里的刀扔了出去,这大小姐就要挂彩了。 不过正好趁热打铁,姜越轻声安慰道:“你刚刚使剑的路数有点问题……” 不知是耳旁风奏效了,还是其他原因,楚玥忽然给姜越磕了个头:“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这下,她口中对姜越的称谓都变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比起那些学徒见到楚西程时也不遑多让。 姜越再次看向角落里的楚西程,正要对楚玥说话时,后方一道声音传来。 “姜师傅,我也想和你切磋一下。” 中气十足的男低音雄浑厚实,好似山中的老怪开口说话。 整间道场内只有两名男性,说话的人正是龙象武馆的馆主,楚玥的父亲,楚西程! …… 与此同时,黄昏的街道上,一名穿着华丽的青年挂进了一条小巷。 青年在这迷宫一样的巷子里穿梭,最终在一扇黑色的木门前停下。 门两旁没有任何的装饰,好似就是一扇普通的大门,里面住着也只是普通人家。 青年伸手叩门。 “咚咚”。 门内传来一段由远及近的摩擦声,待脚步声停下之后,一个女声问道:“请问找谁?” 青年没有回答,反而自报家门:“龙象武馆,鲁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印有乌鸦图案的银币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这是规矩,叩门两声,谁问都不要理,得先自报家门,然后交出信物,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不会有人开门。 这样,可以有效地避过官府等机关的审查。 “嘎吱。” 门开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朝鲁修微微鞠躬,将他邀请进了屋子。 女人戴着面纱,遮住了鼻梁以下,只留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和半个手掌大的白皙额头在外,她手指修长,指甲盖在粉嫩嫩的肉上,修得非常整齐。 待鲁修进门之后,女人小心地将门关上,跟着鲁修一起穿过玄关。 厅堂内摆着十几张桌子,桌面上有许多切痕,显然是常年处于刀光剑影之中,每伙人都守着一张桌子,时不时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 鲁修抬头,看向挂在穹顶的牌匾,黑底金字镌刻着三个大字:黑鸦堂! 这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杀手堂口,盘踞在江州多年,很多县城都有它的身影,专做一些谋杀或暗杀之类勾当。 黑鸦堂只对有钱人开放,因为穷人根本付不起聘请杀手的费用。 鲁修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找人宰了姜越。 不管姜越到底是干什么的,鲁修欲先杀之而后快! 黑鸦堂规矩很多,聘请杀手需要在公告栏登记,而想要登记,必须花五十两银子买一块鸟食,然后将鸟食喂给堂内的乌鸦,看管乌鸦的人会赠予笔墨,才能在公告栏登记自己所需的杀手以及能交付的报酬。 登记完成之后,代表着约定生成,任何杀手都有接下悬赏的权利。 而聘请杀手给予报酬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客户与杀手对接,杀手完成任务之后由客户确认是否完成,再交付报酬,二是客户将报酬提前交予黑鸦堂,杀手需要拿目标的首级来换报酬。 两种方式各有风险,第一种交付方式,常常出现杀手不完成任务,直接抢夺客户的报酬,第二种交付方式,黑鸦堂只管把报酬交给拿着目标首级的人,也就是说,在兑换报酬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出手抢夺目标的首级,这就导致大部分杀手完成悬赏之后,在换取报酬的过程中被同行谋杀。 这也是堂口内的桌子上为何满是刀伤剑痕的原因。 黑鸦堂设置这两种交付方式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要的就是更多的矛盾,因为黑鸦堂的客户只有一小部分群体,要想有更多的业绩,就需要放纵一切隐形矛盾。 客户被杀? 太好了,客户的家人报仇是不是要聘请杀手?堂口又开一单! 杀手被同行袭击同理,甚至有杀手被袭击后只剩下一口气,爬到黑鸦堂来,散尽财产要求有人替他报仇。 鲁修换过鸟食,喂黑鸦后拿到笔墨,来到公告栏前在空白处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姜越?”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鲁修停下笔,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壮汉。 他上下打量一眼,发现壮汉的实力不错,少说也有锻打境实力! 见有人对自己的悬赏感兴趣,鲁修微微一笑,转身便要继续完成悬赏。 “等一等。”壮汉伸手拍了拍鲁修的肩膀,问道:“这个姜越是不是最近才来黄玉县?” 鲁修哪里知道这个事情,不过想到对方可能会因为姜越是外地人而意动,便点头道:“对,刚从外地来,在黄玉县无亲无故。” 壮汉闻言,大喜,心说终于找到杀害弟弟的凶手了! 是的,他便是杀了县衙两个捕头的汉子,他的弟弟便是前段时间晚上拌姜越马腿的劫匪,打劫不成却惨遭反杀。 待鲁修写完告示,在悬赏处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三百两白银!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堂口内大部分杀手都蠢蠢欲动。 “这个悬赏我接了!”壮汉看着姜越的名字,心想要与姜越算笔血债! 这时,一段尖锐的男声传来:“哥们,你先等一下,我和我兄弟几个已经很久没开张了,这次你就让给我吧。” 鲁修和汉子闻声看去,却见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正笑吟吟看着他们。 第六十七章 战楚西程 第67章 战楚西程 汉子姓胡名冲,在黑鸦堂也算个名人,经常在接下悬赏之后超额完成任务。 胡冲心狠手辣,在完成刺杀时会顺带手将目标全家一并杀死,这些人头都是不值钱的,但用胡冲的话来说,为了防止以后被仇家报复,还是斩草除根来得更为轻松。 凶名在外,寻常人根本不敢刁难胡冲,更别提从他手上抢悬赏,可对面那尖嘴猴腮的人也不一般,名为屠鼠。 屠鼠兄弟五人,自诩外号五鼠,五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原本经营着一家卖老鼠药的店铺,后来店铺被秦永以“黄玉县不可能有老鼠”为名烧了,这位县令生活奢靡,自然看不到民间的老鼠。 店铺被烧之后,五鼠辗转奔波,扎入各行各业想要讨口饭吃,可他们除了制作老鼠药,什么都不会,机缘巧合之下,五鼠中的老三接触到了黑鸦堂,五人这才发现毒人比毒老鼠赚钱多。 五鼠亲密无间,分工明确,团队作案往往能快速完成雇主的要求,以极快的速度在黑鸦堂打下了名气,属于是年轻一代杀手中的佼佼者。 屠鼠的话让气氛凝固,场中其他人默默放下了酒杯,有意无意地撇着,准备看上一场争夺的好戏。 胡冲单枪匹马,为人狠厉,五鼠人多势众,团队成熟,双方碰撞定是热闹十足。 “你是看上鲁公子的是赏金了?”胡冲面无表情地问。 “三百两银子,我当然不想错过。”屠鼠一脸奸相的笑道:“胡大哥不如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机会,若是我们失败了,您再来接手可好?” 五鼠之中,当属他最为圆滑,平时与外人交涉,都是由屠鼠充当说话的嘴巴。 鲁修在一旁冷眼围观,这两方的名气他都听过,谁来接下悬赏都无所谓,只要姜越今晚死了就行。 谁知胡冲突然开口:“这次的悬赏可以给你,但我要参加暗杀行动,我要亲手杀了姜越!” 一向霸道的胡冲竟然低头了,这在黑鸦堂可不多见,众人疑惑的同时又有些失望,看样子两边是打不起来了,白瞎一出好戏。 “胡大哥这般态度,莫不是与这姜越有私仇?”屠鼠笑吟吟地问。 “不用你操心。”胡冲道:“你同意最好,不同意也罢,这人我一定会亲手杀!” “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当然不会拒绝。”屠鼠道:“但提前说好,事成之后,银子可没你的份。” “我知道。”胡冲说。 协定在这一刻达成,两大杀手竟然联合行动,这是黄玉县的黑鸦堂有史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在场的人不少都好奇,这姜越到底和胡冲之间有什么仇? 难道是胡冲有次做事留下了活口,担心被报复才甘愿不要三百两银子? 屠鼠是开心的,有胡冲加入,事情的成功率大大增加,至于胡冲反水?屠鼠不怕。 胡冲是手段狠,名气大,但五鼠也不是吹出来的,根本不怕。 最高兴的莫过于鲁修,两大杀手想携手出马,肯定能把姜越弄死! …… 姜越望着对面的楚西程,心情忐忑。 难道是自己刚刚话说得太过,让楚西程坐不住了? 楚西程乃是通劲境武者,邀请姜越一个钢骨境武者切磋,实在有点欺负人意思在里面。 不过姜越曾听黄雄说过,武者为何被分为一流,二流,三流,因为除了一流之下,被划分为二流和三流的武者中,实力差距并非鸿沟天堑。 拿三流高手举例,钢骨境,锻打境,通劲境,三个境界的武者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境界压制,钢骨境同样可以斩杀锻打境或者通劲境,只不过难度非常大。 “怎么,有些怕了?”楚西程微微一笑:“姜师傅不是说我姑娘练的拳法有问题吗,我水平不高,但实力也算过得去,特想特教一下。” 姜越无语。 感觉楚西程此刻有些护犊子的冲动在里面。 “你是真想讨教,还是给你女儿出气呢?”姜越问。 “都有。”楚西程毫不掩饰的说:“方才你们交手的结果确实超乎了我的意料,我不懂为什么楚玥会败得这么快?”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真是平时练武的功法有缺陷,现在亡羊补牢还不晚。” 姜越懂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触动了这位馆主,以至于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越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你让我看看你的功法,倘若有问题,我帮你完善一下。” 正试剑的楚西程一怔,沉默了片刻,道:“也行。” “不过,我们还得切磋一下。” 见必须要打,姜越也不继续推辞:“可以!” 姜越重新提刀,楚西程则拿起了满是豁口的铁剑。 楚玥抬头望着父亲,一只粗糙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双方拉开十五步的距离,拱手礼让之后,一同动了。 二人没有像姜越和楚玥切磋时的约定动手,而是同时朝对方冲去,说是一场切磋,更像是踢馆时的比武! “叮叮当当”地声音自场中响起,铁器碰撞间偶尔擦出一点火花,旁观的楚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战斗中的二人。 姜越的刀极快,挥刀时破空声呼呼,楚西程一直被动地抵挡,看起来好像是姜越在压制着楚西程。 只有战斗中的两人知道,此刻只不过是一方进攻一方防守,楚西程比楚玥强太多,姜越不管用多么刁钻的角度攻击,都能被轻松化解或抵挡。 狂风刀法越砍越快,姜越明白自己必须赶紧打出一点优势,不然等体力降下来,到时候别说进攻,就是能不能防守都是两说。 刀光剑影间,姜越注意到楚西程的剑有问题! 这柄剑上有很多豁口,姜越瞬间懂了该如何利用。 他调转攻击方式,狂风刀法不再对人,而是对剑,一刀一刀地朝着剑刃上的豁口砍去,把细小的豁口逐渐扩大。 楚西程也明白这一点,但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怕保全了剑而露出破绽。 姜越展现出的实力超出了他的认知,天底下哪有这么猛的钢骨境武者?! 楚西程心里震撼:这他妈是钢骨境? 第六十八章 阴差阳错 第68章 阴差阳错 咔! 对着一个缺口狂砍几十刀的姜越终于迎来了收获,楚西程手里的铁剑裂纹遍布,好似随时都要碎裂一样。 “不行,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被动!”楚西程眼神一凛,深知必须做出反击,若是等剑碎了,被动的局面便被定死,除非趁现在剑刃还勉强能支撑的时候刺中一剑! 他手腕一转,挡下姜越一刀的同时向上一甩,趁着姜越抬手的空隙强行挥砍一剑。 姜越并没做抵挡,反而顺势用刀柄砸向楚西程的脑袋。 砰! 楚西程一顿,连退数步,扔掉手中的铁剑后立刻伸手去揉额头上刚刚被砸到的地方。 嘶…… 铁剑落地的一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这柄接连遭到重创的铁剑终于不堪重负,碎成了许多数片。 楚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父亲竟然输了! 楚西程的实力在黄玉县算得上数一数二,今天竟然被姜越在脑袋上砸了个包! 若不是右脸肿得很疼,楚玥一定认为这是在做梦! 看着姜越的面庞,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和自己是同龄人。 “嘶……”楚西程一手揉着额头,一手对姜越指指点点:“确实有点东西,怪不得敢说我的功法不行。” 姜越微微颔首:“承让。” 这不是假话,方才交手时,姜越明显发现了问题,狂风刀法在没有完成压制之前,每一招中都会有一些空档,而在这种空档中,只要楚西程猛攻,狂风刀法根本连贯不起来,没法打出压制的效果。 打不出压制,刀法的威力就会大大衰减,而楚西程作为通劲境高手,不可能抓不住空档,他没有选择空档进攻,恐怕就是想看看一直格挡的话能否化解全部招数。 先前姜越和楚玥切磋时,楚玥便是一直处于防守状态,最后惜败。 楚西程主动防守,恐怕是想找出女儿为什么会败。 楚西程捂着额头,忽然发现好像起了个包,为了不出洋相,立刻朝外走去。 他边走边说:“一会儿让楚玥把功法给你,你先看看。” 姜越看向一旁的楚玥,两人对视了几秒之后,同时笑了。 …… 是夜,黄玉县万籁俱寂,街道空无一人。 龙象武馆的墙根下蹲了六人,正是黑鸦堂的杀手,胡冲与五鼠! 屠鼠将脸贴在墙上,仔细的听着对面是否有人走动 这招是以前除鼠时练下的功夫,可以隔着墙壁听到对面的动静。 其他五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片刻后,屠鼠打了个手势,其余人立刻明白,可以行动了! 五鼠中两人在空中握手,待身后的人踩稳之后,两人用力一抬,将踩在手上的人送上了墙头,送上两人之后,较瘦的屠鼠也踩了上去。 他不如前面两个兄弟,稍微借力就能坐上墙头,屠鼠还需要上面有人接他。 坐在墙头的两人抓住屠鼠的胳膊,一用力,便将屠鼠拉上了墙,剩下的两人助跑了一段,轻轻一跃,也爬上了墙头。 五鼠先后跳下,根本不管胡冲如何。 胡冲不屑地哼了一声,用力一跳,便踩在墙头,可见个人功夫了得。 六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戴上黑色的面罩,只留眼睛和额头在外面。 屠鼠拿出白天鲁修绘制的简易地图,带着众人朝姜越的房间摸去。 …… 学徒卧房中,睡得迷迷糊糊的段空忽然觉得有人在戳自己的脸。 一睁眼,便看到一个人脸正倒着看他。 段空吓坏了,刚想大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来人看了看左右,非常小声地说:“我现在松开你,你别喊叫,懂了没?” 段空使劲点头,认出来人竟是武馆新招的师傅,姜越! 姜越松开段空的嘴巴,伸手指了指门外。 段空当即会意,默默点头之后,跟着姜越离开了卧房。 出了卧房,段空看了看四周,小声地问:“姜师傅,有什么事吗?” 姜越冲他笑了笑,扭头看向沙场的方向:“走给你补课去。” “啊?”段空一愣,脑子有些空。 “啊什么啊?”姜越说:“我听楚玥说你在武馆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今天鲁修欺负你,我没法帮你出头,就趁着晚上给你单独开个小灶,补补课。” “趁着剩下的这段时间,好好练,不说成为什么翘楚,至少能用拳头保护家人吧。” 段空愣愣地看着姜越,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他忽然跪下,重重地给姜越磕了三个头。 姜越不是封建贵族,不认同动不动就磕头的礼数。 他连忙拉起段空:“站起来,不许跪,我只是做本职工作,不必如此,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赶紧去沙场练一下,练完说不定还能睡一会儿呢。” 段空点头,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朝着沙场的方向而去。 就在距离沙场最近的一条走廊里,姜越和段空与黑鸦堂的六名杀手隔墙而过。 墙的另一边。 胡冲皱眉看着屠鼠:“你到底认不认路,带着我们在这里转了几圈了,光是那边的观赏花,我都见过五回了!” 屠鼠还没说话,其他四个人就瞪了眼,一副要吃了胡冲的模样。 龙象武馆内的走廊复杂,很多没来过的人都会迷路,哪怕是姜越,也碰壁了数次才摸清其中的走势。 胡冲不甘示弱,直言道:“带错路还不让说了,有本事瞪我,你把路给我找出来!” 屠鼠尴尬一笑,埋怨道:“这不能怪我,鲁修给的地图太抽象了,看都看不懂。” 胡冲抢过地图一看,发现完全就是鬼画符。 图上只标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正门,另一个是沙场,而象征姜越居住卧房的墨点,极其随便地点在纸上,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胡冲把地图还给屠鼠,有气不能发,憋屈至极。 这是在龙象武馆,楚西程的地盘里,纵使胡冲这样的莽撞人,也不敢轻易造次,万一被楚西程逮住,今晚别说杀人了,能不能活命都得看造化。 “要不,我们去找一下鲁修?”屠鼠提议道:“他应该知道姜越住在哪儿?” 第六十九章 脑洞大开 第69章 脑洞大开 武馆内漆黑一片,只有一间卧房内有烛火闪烁,鲁修似乎早就预见杀手们会迷路,早在下午便制定好了联络方式。 鲁修不会熄灭房里的灯,方便杀手们在漆黑的环境中寻找,他会在门前挂一个手指长的铁剑挂饰,帮助杀手们不会走错房间。 窗外人头闪过,鲁修走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 六个杀手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鲁修。 “你给的地图太模糊了,认不得路。”胡冲开门见山地说。 鲁修点头,轻轻迈过门槛,转身关上了房门。 他扫了杀手们一眼,然后道:“我带你们去,脚步轻点,别被人发现了。” 众人上路,在错乱漆黑的走廊里穿梭,不断靠近姜越的房间。 龙象武馆的另一间房里,一阵叮铃铃地响声叫醒了熟睡中的男人。 楚西程看向房梁,黑色的渔线联通四面八方,每条线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这些线延伸到武馆各处,通过柱子埋在走廊的砖上,只要有人不小心踩到一块埋线的砖,楚西程立刻就会知道。 武馆内有规定学徒的就寝时间,而在晚上,有铃铛响了的话,多半是有人偷偷潜入了武馆内部。 楚西程猛地坐起身,下床后走向房间里放置的剑架,他拿起剑,没束头发,面朝着杀手们所在的走廊靠近。 为了这间武馆,楚西程牺牲掉了自己睡眠的时间,他像是一只蜘蛛,在武馆内构建了一只巨大的网,稍有风吹草动,瞬间警觉。 …… 姜越的房间前。 六个杀手看向鲁修:“确定就是这间房子吗?” 鲁修不动声色地点头,一言不发地指着面前的房子,虽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完美传达,这就是姜越的房间! 五鼠们立刻行动,他们从包里掏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管子,悄悄地从门缝下塞了进去,随后将一个同管子口径一样大小的草药放进管子,用火折子点燃草药。 淡白色的烟气飘了出来,杀手们和鲁修同时屏住呼吸,这是迷香,能帮助人进入深度睡眠。 一颗草药很快用尽,屠鼠将单薄的小刀塞进门缝,猛地一切,木制的门闩立刻被切断,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杀手们陆续进入,鲁修在外面放风。 同时,里外的人都怔住了。 房间里根本没人,床铺堆叠得十分整齐,只有一把漂亮的牛尾刀靠在床边。 房间外的鲁修下意识瞥了一眼走廊的尽头,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持剑靠近,认出楚西程之后,鲁修心脏狂跳,瞳孔震动,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仿佛被楚西程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不过好在他还有后手,这种时刻,鲁修非常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屋内杀手们迷惑的时候,他主动朝楚西程走去。 他为什么会给是杀手们一个狗看了都摇头的地图,是想没人能根据地图追查到他的身上,从一开始,鲁修就没打算绘制一个清晰的地图,他要让几个杀手来寻自己,然后再由自己带杀手去找姜越,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现在就是突发情况!而这种情况鲁修模拟过数次,冷静下来之后便沉着应对。 “师父。” 突然出现的鲁修让楚西程一怔:“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我方才正在练武,听到走廊有动静,特意过来看看。”鲁修恭敬地说。 楚西程看向鲁修身后:“练功要劳逸结合,快回去睡觉吧。” “徒儿知道了。”鲁修说着,旁光瞥了眼姜越的房间,随后靠近楚西程的耳边说道:“我刚刚看到有几个人进了姜师傅的房间,应该是要对他图谋不轨。” 楚西程一惊,目光立刻朝姜越的房间探去。 他对这个新来的武师非常看重,年轻,有本事,前途无量,认定姜越在龙象武馆内定会有一番作为,此刻听到有人潜入了姜越的房间,楚西程快步朝姜越的方向赶去。 房间内,六个杀手面面相觑,他们本该早就离去,却听到走廊里响起了其他人的脚步声,便在姜越的房间内蛰伏起来。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出现在门外,六人都没见过姜越,都以为是姜越外出撒尿回来了。 来得正好!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拿出短刀和匕首,准备给正要开门的“姜越”一个措手不及。 “吱呀。” 门开了,六人弹跳而起,手里的武器直逼开门人的咽喉。 噌! 银色剑光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六个杀手,胡冲大惊失色,赶忙放弃了进攻疯狂退后,五鼠倒退不及,兵器连带着手腕一并被宝剑削去。 血涌而出,五鼠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剑袭来,洞穿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楚西程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抓着剑柄横着一拉,生生将尸体切成两半,宝剑切过尸体,威势不减地砍在最近的人身上。 扑哧,锋利的剑刃不可阻挡,眨眼间便将五鼠杀得仅剩三人。 屠鼠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吼道:“点子扎手,一起上,不然今天都折在这儿。” 胡冲也明白这个道理,提着刀便朝楚西程刺去。 这个“姜越”的实力远超众人的想象,原本以为就是一个比较强悍的武者,没想到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见这些人不退反进,楚西程轻笑一声:“许久没拿出过真本事,一些小毛贼都敢在我头上动土。” 他单手持剑,轻松地看着面前几人。 胡冲往前跑了几步发现有些不对劲,屠鼠他们人呢? 一扭头,才发现刚刚喊话一起上的屠鼠竟然准备破窗溜了。 胡冲大怒,立刻放弃了进攻,转而一刀捅进了屠鼠的脑门,使屠鼠脑洞大开。 五鼠已去其三,仅剩的两鼠见胡冲杀了屠鼠,立刻朝胡冲扑了过去。 可胡冲实力强悍,短刀一来二去,将两鼠的脑袋全部切了下来。 猩红喷涌而出,溅在房梁上后缓缓坠落,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下了一场血雨。 胡冲看向楚西程,刚要说什么,宝剑的剑锋已朝着他的脖子冲来…… …… 作者的话:现在先欠一更,凌晨2点左右补上, 第七十章 家被偷了 第70章 家被偷了 声音似流感般快速传播,在寂静的夜里,睡觉很浅的学徒们挨个起床,他们一边穿衣,一边叫醒了睡得较死的舍友。 在沙场里的姜越和段空同时看向卧房的方向。 有些不对劲,刚刚还静悄悄的武馆怎么一下吵闹起来。 段空喃喃自语地说:“怎么回事?” “不知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先回去看看。”姜越说着,看了眼鼻青脸肿的段空,决定让他休息一下。 对于学习实战来说,一场真正的战斗胜过五十句经典理论,姜越便是用实战教导段空,只是段空太弱,根本无法还手,而他脸上的淤青则是不小心摔的,并非被姜越所伤。 走廊里,无数学徒议论纷纷,段空找了个熟人问了一下,又跑回姜越身边。 “问到什么了?”姜越问。 段空摇摇头:“什么都没问到。” 姜越一怔,敢情段空刚刚离开那会,什么都没问出来? 段空似乎是看出姜越所想,主动解释道:“好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看其他人起来了,单纯看个热闹。” 姜越无语,一步一步朝他的房间走去。 他越靠近他的房间,发现围观的学徒越多,拥挤的人群已经把路堵死了,好似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完全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睡觉,明早鸡鸣时晨练!” 楚西程的声音! 姜越疑惑,楚西程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吗? 又一道声音响起:“都散了吧,一会儿还要晨练,赶紧回去睡觉吧。” 鲁修? 他怎么也在? 姜越看了看一旁的房号,稍微推算了一下,发现众人围着看热闹的地方距离自己的房间很近。 鲁修的话起了作用,学徒们开始慢慢散了,一步三回头地从姜越身边离开。 段空很累,在知道一会儿要晨练的时候,便无心这里发生的一切。 “姜师傅,那我先走了。”段空说:“你早点休息。” “好。”姜越随口答应,逆着人群朝前走去。 只见在自己房前,鲁修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一起,那男人手持长剑,面前的地上有一滩骇人的血迹,像是有谁用脸盆装了满满一盆,然后泼在地上。 有人受伤了? 姜越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看了眼血迹延伸的方向,竟然是自己的房间。 披头散发的男人突然说道:“姜越,你回来了。” 姜越一顿,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瞧,发现这披头散发的男人原来是楚西程。 来到房前,姜越看向自己房门,地上的血迹一路延伸过门槛。 如此大的出血量,对方一定是受了重伤。 姜越悄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两人,发现二人完好无损,看来这血迹应该是其他人的。 “有几个杀手刚刚潜入了你的房间。”楚西程淡淡地说:“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但你的房间可能住不成了。” 姜越恍然,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听楚西程的话,他以为是几人在打斗时弄坏了一些家具装饰1,心想今晚先随便凑合一晚算了,总不能睡在走廊或者院子里。 “没事,我勉强住一晚再说。”姜越说着,伸手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血腥味像是火山爆发一般扑面而来,姜越听说过水帘洞,第一次见“血帘洞”。 一地的残肢烂肉,到处都是血,好似恐怖传说照进了现实。 “这……” 姜越傻眼了,没想到能搞成这个样子。 现在,他愿意承认楚西程说得对了,这地方确实住不成了。 不过,令人注意的还有一点。 为什么今晚会有杀手突然到访? 姜越用旁光瞥了眼鲁修,最大的怀疑就是他。 姜越下午刚刚驳了鲁修的面子,晚上就有杀手闯门,联想到学徒口中鲁修的为人,姜越不得不把他放在第一嫌疑人的位置上。 “那今晚我住哪?”姜越看向楚西程,问:“重新给我弄个房间还是?” 楚西程思考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武馆内的房间都被分掉了。” 姜越一愣,难道自己真要睡在走廊或庭院里。 若是这样,姜越宁可不睡觉,倒不是嫌弃这里怎么,而是这儿人太多了,姜越要顾及自己面子。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睡着后是打呼噜还是磨牙,亦或者梦游,姜越要避免一切可能社死的结局。 而且,姜越是个睡觉非常浅的人,尤其是练武之后,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睡在外面肯定睡不好。 姜越心想,实在不行就回秦宅,虽然远了些,但至少有个住的地方。 楚西程走到姜越身旁说:“还记得下午那个道场吗?那里面有个偏房,你今晚要不先去凑合一下?” 说着,楚西程保证道:“我现在会叫人处理这个房间,等你一觉起来,保证焕然一新。” 姜越闻言,觉得这个处理办法其实还行,虽然睡的地方偏僻了点,但至少算个房子。 拿了刀之后,姜越凭借着白天的记忆摸到了道场,根据楚西程所说,果然找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极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便快要把房间塞满,好在有一条落脚的路,不至于没地方下脚。 房间里非但不脏,还很干净,一丝灰尘都见不着,还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看来一定是有人经常打扫这里。 这对姜越来说倒是方便,不用折腾扫帚和拖布,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 躺在床上,姜越惊喜,这床比想象中的要软。 这几天睡在硬板床上,人都快僵了,可算有个软和一点的地方。 可不知怎的,姜越就是睡不下去,鲁修的脸总是在闭眼时浮现,好似只要一闭眼,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辗转反侧,姜越起身将桌子和凳子都搬到门口,像是筑巢的鸟,捡来一切东西将巢穴保护。 搬运中,姜越发现桌子的抽屉里竟然有笔墨,手往腰间一摸,将楚玥给的功法拿了出来。 早点挣钱,早点换刀,早点溜走,免得鲁修这小子再搞是什么幺蛾子。 看着手里的《青树摇枝剑谱》,姜越随即动手研墨,准备动笔开干! 第七十一章 青树摇枝剑谱与令人尴尬的布条 第71章 青树摇枝剑谱与令人尴尬的布条 《青树摇枝剑谱》虽叫剑谱,但其中不仅有剑法,也有拳路,二者相辅相成,颇为有趣。 片刻之后。 姜越惊喜地看着复制出来的剑谱,有些小激动。 他低估了自己的运气。 原本打算抄累了就睡觉,但一发入魂,简直就是欧皇附体! 不过想想也是,也该运气好一次了,那份鞍山十六术的残卷,至今姜越抄了几千遍,一个带有面板的都没出现,光笔墨就耗费不少,好在秦永家里有不少笔墨,不然得花不少钱。 而那些没用的残卷,姜越都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烧毁,鞍山十六术邪门的很,还是不要流传世间的好。 看了眼面板。 【物品:青树摇枝剑谱】 【品阶:七品普通】 【等级:1】 【经验:0\/39】 看到经验的时候,姜越一怔,竟然只需要39经验? 联想到之前见过的面板,经验并不是绝对定死的,好比走尸案卷宗的面板,那就只需要10经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随着面板的升级,所需的经验会越来越多,最起码也会和1级时所需的经验一样,绝不会减少。 但对功法来说,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满足经验所需要的时间会相应地减少,因为随着对功法的熟练,练习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姜越简单地翻看一下剑谱,发现命名中的“青树”其实就是指柳树,整个剑谱的宗旨便是武者像柳树一样,利用肢体模仿柳条,从而完成严丝密缝的格挡以及角度刁钻的剑招。 姜越不善剑,但为了银子,还是得打算练一练,正好道场里的兵器架上就有铁剑。 忽得一股困意袭来,姜越看了眼窗户,天色灰蒙蒙一片,快要到鸡鸣时了。 先睡吧,起来再练。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虽然姜越没有参加晨练,但睡了一场好觉。 此刻他充满力量,决心今天肝上一天的经验。 青树摇枝剑谱升级需要39个经验,也就是要完整的使用39次全部剑招。 把堵门的桌子和凳子搬到一边儿,姜越开门朝道场走去。 道场内空无一人,只是地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件紫色的纱布和一条超长的布条。 姜越记得很清,昨晚还没这东西。 难道有人来过了? 姜越疑惑的用手指掐起地上的东西,有一股淡淡味道,不香也不臭,但绝对不是这道场里的味道。 这什么玩意儿? 姜越抬头环顾道场穹顶,没有天窗之类的东西,排除了这是风吹进来的可能性。 那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由于昨晚的杀手,姜越变得非常谨慎,任何不和谐的事情都要刨根究底,免得又是什么暗器或者毒物。 “吱啦。” 道场的正门被人打开,楚玥捧着一个大号的木盆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研究布条的姜越。 她头发湿漉漉的,上身披着一层瑰红色的薄纱,纯白的布条在腋下缠了一圈又一圈。 她当然明白那布条是什么东西,脸烫得要死。 哐当,木盆摔在地上,一些水滴落在道场门口,眨眼间便要被晒干。 姜越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楚玥已经冲到了面前。 “我擦。” 姜越一惊,就感觉手里的布条被大力夺走。 再看楚玥,耳朵像是烧红的烙铁,恶狠狠地瞪着姜越,像只马上要发飙的母老虎。 姜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见她的着装之后,这才明白刚刚东西原来是换洗的衣物。 明白了一切后,姜越愈发尴尬,为了不被当成痴汉,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姜越还是打算辩解一番。 “呃,我没想到你在这儿,不好意思……” 楚玥警惕地看着姜越:“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爹让我住这里的。”姜越说:“昨晚有杀手进我房间,结果被你爹撞到了,他把那些杀手都宰了,血溅得整个房间都是,见我没地方住,他就让我先到里面的房间睡了一觉。” 楚玥大惊:“你还在里面住了?!” 由于道场一直是楚玥的地盘,她经常会在练武之后偷懒不回房间,睡在道场里。 她记得那房间里有很多贴身的衣物,就摆在床上,而姜越昨晚竟然在那里住了一晚! 楚玥感觉天要塌了,什么都不管,疯了一样地朝房间跑去。 姜越以为是惹到了人家,便想再为之前无心的举动道歉一番,可刚追到房间门口,楚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姜越站在门口说:“呃,楚……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是想叫楚姑娘的,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称呼,但现在这种情况,可能叫大小姐会好一些。 房间内的楚玥没有说话,看着整洁的房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房间这么干净,肯定是被人打扫过,而姜越昨晚住在这里,那他一定…… 后面的事越想越害怕,楚玥不敢相信,自己还没嫁人,就被一个男人把贴身衣物收拾了。 不行!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楚玥猛地打开门,引得正要离去的姜越一怔。 姜越心虚极了,不敢直视楚玥的怒目。 可越是这样,楚玥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难道除了贴身的衣服,床上还有其他东西? “姜越,你昨天睡觉的时候,动过房间里的东西吗?”楚玥问。 姜越以为她是问桌子和椅子,便答道:“动过,不过我今天已经放回原位了。” 楚玥险些被气昏过去,硬是扒着门站住:“这件事,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姜越懂,古代的女孩子最看重清白了。 “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姜越保证道。 与此同时,武馆另一边。 楚西程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身时惊醒了身旁的美妇。 “坏了,楚玥有时候会在那个房间睡觉,她那么懒,肯定没收拾衣服!” 昨晚的事情太多,如今想起这一茬,楚西程一阵后怕。 “坏了,坏了!” 美妇揉着眼睛爬起来,像只树懒一样依偎在他身上。 “天才刚亮,什么坏了?” 楚西程把大概的事情解释了一番,美妇轻笑一声:“放心,我都帮她把衣服收拾好了,当爹的不操心,我就得多照顾一下喽。” “我每天都会去帮楚玥收拾房间,里面干净得很,那些衣服也给她洗了晾在她的院子里,没事的。” 楚西程松了口气:“那还好,那还好。” 美妇轻声道:“下午有客人要来,你赶紧休息,别又输了面子。” 第七十二章 找两个替罪羊 第72章 找两个替罪羊 隔着门,姜越明显听到房间内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 楚玥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声音消息,姜越眼见房门有打开的趋势,退后两步,房门刚开一缝,楚玥低着脑袋就往外冲,与姜越擦身而过之后,她的脚步明显加快。 一溜烟儿,人就没了影。 姜越没心思管她,带着有面板的剑谱来到道场旁的兵器架上。 挑选了一柄铁剑后,他看着剑谱,照猫画虎地学了起来。 格挡与挥砍刺组成繁杂的剑招,每页都有小而密集的文字注释,好在姜越有一定的武学底子,使招时虽不协调,但能很快察觉并更正。 时间在剑舞中流逝,转眼,烈阳高照,道场内温度飙升,整个道场变成了一个大号的桑拿房。 姜越不知疲倦地舞剑,每招每式都在追求极限,殊不知,道场大门的门缝里,一只眼睛正在偷偷观看。 楚玥惊讶于姜越的学习速度,没想到昨天给的剑谱,今天他就能使出来。 虽然虚有其表,也不流畅,但要知道,姜越是练刀的。 第一次接触剑谱,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就能做到如此,楚玥还未亲眼见过。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剑法的时候感受,剑很重,光提着就有些费力,甩一会儿手酸的不行…… 听楚西程说他年轻时第一次接触剑谱,便能使十三招而不被人挑出任何毛病,第二天就能运用实战,楚玥一直以为老爹是吹牛,毕竟天底下哪有这么妖孽的人。 不过,今天见到姜越使剑的样子,楚玥开始相信了,世间真有奇人! 偷看了一个时辰,楚玥心情躁动。 不是欣喜或中意,而是被姜越剑法气得暴躁。 这么灵动的剑法在姜越手里,表现得异常生硬与刻意,身为练剑多年的人同时又有个开武馆的老爹,楚玥实在按捺不住血脉相传的“教育”基因,忍不住要去纠正姜越的剑法! 砰! 全神贯注练剑的姜越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楚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框附近。 坏了,她不会以为我在偷学她家的剑法吧? 在姜越目光中,楚玥默默走到跟前:“你再使一遍刚刚的招式。” 姜越闻言,十分刻意地刺出一剑。 “停!” 楚玥伸手搭在姜越的胳膊上一压:“手抬低点!” 而后又强行扭了扭姜越的腰:“腰偏一点,你刺剑,万一对方也要刺你,或者劈砍,腰偏一点容易躲!” 姜越听话,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关键。 往后的所有招数里,楚玥都会进行细致的指导,以至于让姜越刻意的剑法变得丝滑一些。 期间,姜越看了遍楚玥的剑招。 铁剑走势千变万化,或招架,或格挡,或劈砍,或突刺,无比丝滑,俨然有一幅高手模样。 只可惜她只有对战空气的时候才能做到如此,实战时根本没这么厉害。 闲暇之余,姜越瞥了眼面板上信息。 【经验:18\/39】 还差很多…… 看了眼天,烈阳依旧暴晒世界。 “怎么,刚过了午时就饿了?”楚玥说:“还是想偷懒?” “午时?”姜越惊道:“你们都吃饭了?” 练了半天的剑,姜越还是饿着肚子,没想到这武馆开饭竟然不通知自己! “都过了好长时间。”楚玥说:“现在是申时,快该吃晚饭了。” 姜越:“……” 他在外边馆子吃饭一顿得花十两银子左右,现在少吃了一顿饭,可以说是亏了十两,这还没从武馆挣钱呢,先亏十两出去…… 想到这里,姜越痛心疾首,决心往后一定要跟上饭点。 又练了一个时辰,姜越估摸着快到了饭点,自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动了?”楚玥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没吃饭嘛,没劲,先搞个晚饭填填肚子。”姜越说着,摸了摸肚皮。 他现在感觉不到饥饿,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可能是饿过了。 黄雄曾说过,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这对武者来说是非常伤,练武需要消耗大量的气力,而人补充气力的办法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吃饭,所以一定不能饿着肚子。 午饭没吃,等姜越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晚饭可不能错过! “吃饭?”楚玥说:“今晚吃饭可能得晚一会儿,今天有客人要来,武馆的厨师现在应该正忙着备酒席,没工夫给大伙做饭。” “有客人?”姜越看向楚玥,目光不自禁飘移到了布条的位置,幸好反应及时,不然又得闹出一顿尴尬。 “每年附近几个县开武馆的师傅都会聚在一起探讨一下武道心得。”楚玥解释道:“都是一群通劲境的人,自然想跻身二流高手之中,至于讨论的地址,每年都会轮换,今年刚好轮到龙象武馆。” “好吧,”姜越叹气:“那继续练。” 瞥了眼面板:【经验21\/39】 …… 秦宅内。 苏迟迎已经两天没出过门了,这只喜欢四处沾花惹草的鸟为了朋友,选择放弃了自由。 这段时间内,他一遍又一遍地推敲着写给镇武司的信件,以求没有破绽,万无一失。 好在他爹知识渊博,苏迟迎从小耳濡目染,懂得咬文嚼字,又经过不断地推敲和修改,终于写出了一份满意的东西。 现在只需要把东西送到常林手里,然后等对方补足走尸案卷宗的细节。 龚布忽然推门进来,“三天后,江州省府下派的新县令就会到!” 苏迟迎闻言,反问道:“那捕快被杀案有头绪吗?” 两个捕快在城外被杀,这个案子非比寻常,若及时侦破便是立功,但若一直没有线索,那就是无能。 对于秦宅里的年轻人来说,除了姜越,全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嗣,他们不怕闯祸,就怕传出无能的名声出去,只要挂上了无能的名头,朝野中的群狼就会将其盯上,只要老人一死,群狼立刻会群起而攻之。 这种情况下,除非有天大的本事能够翻盘,否则家里的官职会一降再降,最终泯然众人。 龚布摇头:“没有一点线索,那群劫匪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少了谁也查不出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事。” 苏迟迎当机立断:“那就找两个死人把罪背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第七十三章 拉上贼船 第73章 拉上贼船 傍晚,因有客人拜访,楚西程为了在同行面前出个风头,故意安排武师和学徒们加练两个时辰。 学徒们自然高兴,能白嫖到两个时辰的课时,武师们就算心里不爽,也只好乖乖照做,毕竟要靠武馆发的银子养家糊口。 “为什么大家都要去,我就不准去呢?”姜越不懂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楚玥不让自己去沙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群居生活中,特立独行的人往往会招来一堆人的记恨与议论,姜越不想受这些琐事影响,便打算所有的事情都跟着大部队走,不出头,不落后,不留把柄,不惹事生非。 他非常明白,自己就是来搞钱的,没必要和什么人爆发不必要的冲突。 “不只是你,还有一些段打境师傅,他们现在也在休息。”楚玥平静地说道。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不注意,姜越刨根问底的性格又出现了,凡事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活都明明白白。 “怕被别的武馆挖人。”楚玥解释道:“每个优秀的武师都是武馆的支柱,那些外县开武馆的都是人精,只要看上了某个武师,等过段时间就会派人悄咪咪地接触,然后把人挖走。” “往往,那些武馆都会开出一个非常诱人的价格,把武师骗过去,等到了人家的地盘,往后的事就身不由己。” “他们还能不给钱?”姜越问。 楚玥道:“给是给,只不过只有开始的一段时间,往后会给武师定制一个难以完成的教学任务,然后等任务失败之后,把工资降回原先的水平。” “果然无奸不商啊。”姜越感叹道,忽然发现楚玥正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我没说这里哈。” 龙象武馆待他确实不错,又是安排房子又是送钱的,这样的东家属实不错。 闲着也是闲着,继续练剑。 【经验:31\/39】 今天肝经验的速度超过了姜越的预期,主要还是有楚玥在一旁及时纠正,练习起来才会轻松流畅,姜越觉得,晚上就有可能把经验肝满。 与此同时,县衙内。 苏迟迎和龚布在停尸房内巡视,要给两个死掉的捕头找个凶手实在困难,毕竟有个捕头的脑袋都被人打爆了,凶手必然得是个武者。 好在今早龙象武馆送来了几具杀手的尸体,正好给了苏迟迎机会。 这件事许依依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同意,那小妮子不知怎的,对尸体有一种敬重感,平时苏迟迎吐槽一句死相凄惨都要被叨叨半天,现在拉个死人来当替罪羔羊,天知道许依依要嘟囔些什么。 “哎,龚布,这些事你别往心里去,咱也是帮大家解决办法呢。”苏迟迎说道。 龚布看着尸体,头也不抬地说:“嗯,我懂。” “你懂个球。”苏迟迎突然严肃地说:“这两天我做的事,都是重罪,虽然瞒着许依依,但到时候要是被人捅出去了,我肯定和许依依站一块儿。” 龚布平时沉默寡言,苏迟迎这是在特意点他,有些事不该说的别说。 整个团队里,边缘人物苏迟迎却有着最大的背景,其他几个人加一块绑起来才能和他掰掰手腕,为了避免日后刀剑相向的结局,苏迎迟决定先提醒一下龚布,不要以为这种小事情就能扳倒苏家这棵大树。 砍树不做好准备,就等着被树砸死! 龚布重重地点头:“这件事我们一起干的,我绝对不会往外说,更不会害许依依!” “嗯?”苏迟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许依依了?” 龚布一怔,不敢与苏迟迎对视,随手指着一个尸体说:“就这个吧,听说这人是六个杀手里最强的,就用他来背黑锅吧。” 苏迟迎看向残缺的尸体,连连啧嘴:“人家都要当替罪羊了,你还拿人家当挡箭牌。” 他没继续深究之前的问题,因为已经知道了答案。 二人指着的尸体,则是昨晚入侵龙象武馆的六个杀手之一的胡冲,也是在城外杀死两个捕头的元凶,二人不知道歪打正着地破了案,决定晚上先把姜越叫回来。 替罪羊能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万一将来被人抓到真凶,案件水落石出,到时的麻烦也小! 找替罪羊只是个缓兵之计,为的就是唬住新上任的县令,暗地里还得拜托姜越,赶紧找到凶手。 找到之后先把凶手的脖子抹了,然后污蔑两人是同伙,这样一来,死无对证,把事情做绝! “那行,就他了。”苏迟迎指着胡冲的尸体说:“你先去瞒着许依依把案子结了,我去武馆内找姜越。” 办案这方面还得要专业的人来,何况姜越的履历不错,正好合适。 他边走边说:“这姜越好好的捕头不当,非要天天泡到破武馆里,要是他真有些实力,我到时候把他介绍到镇武司去。” 龚布没有说话,知道这是拉拢姜越而给的好处。 两件大事,苏迟迎当机立断,犯法造假,再拉拢全部人上了一条贼船。 这是一条行走在深海的破船,船身满是漏水的补丁。 苏迟迎就是船老大,对着船工们说:大家齐心协力,把面前的窟窿顾好喽,船要是漏了,大家一起死。 可真要是东窗事发,龚布觉得死的人只有姜越一个。 他和许依依的背景虽然不如苏迟迎,但也不会暴死,只要不殴打皇帝,拼老底也能撑个十年半载,不过,这样能更好把姜越捆绑,只要没人提起这事,大家相安无事,日后互帮互助,合作共赢! …… 龙象武馆,杂役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精美的桌椅,十八张红木椅子围在一个长桌左右,每隔三个椅子,放置一张镶金名牌。 这名牌也是武馆内的老员工了,每隔几年就会出来抛头露面一次。 自从夕阳露出,楚玥便离开了道场,说是去换身得体的衣服,晚上才不会失了脸面。 姜越独自练习着剑法,距离青树摇枝剑谱升级还差3个经验。 第七十四章 像 第74章 像 【物品:青树摇枝剑谱】 【品阶:七品稀有】 【等级:2】 【经验:0\/99】 “终于成了!” 姜越翻开功法,却见并没有新的招数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先前在给《九步伞拳》初次升级后,就没有出现新的招数。 想到可能是一样的情况,姜越大致浏览了一遍功法。 果然,大部分记载功法的页面都出现了变化,但不只是少一个字或者多一个字的修改,而是在原有的功法上新增了一个部分。 双持流! 原先的剑谱受限于武者单手持剑,此次升级后,功法上明显给出了双持兵器的练习方式。 而且,双持兵器不仅仅是用两把剑,也可以是长度相差不多的一刀一剑,或者长矛与短剑,双短剑等等多种多样的组合方式。 看着功法,姜越神色一喜,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可以一手拿刀,一手拿剑?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擦了擦额头的汗后,左手持刀,右手持剑,照着功法上的描述舞动起来。 突然一下子改变了兵器的手持方式,姜越总是感觉有些别扭。 可能是惯用手的问题。 姜越的惯用手是右手,平时练刀和今天练剑都是用右手练习,哪怕是很熟练的狂风刀法,左手持刀时,许多招数都格外生硬。 尝试过双持同等长度的兵器,姜越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这样。 他果断舍弃了长剑,在兵器架上选择了一柄小臂长的短剑捏在左手。 挥舞两下,比之前的长剑顺畅多了。 再次照着功法练习起来,青树摇枝剑谱上许多的攻击手段都被狂风刀法替代,而左手的短剑不仅仅能做近身的格挡,还能出其不意地给出致命一击。 虽说是短剑,却也有小臂长,只要扎进肉里,威力不容小觑。 往日打下的基础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作用,姜越很轻松便上手了这种新的攻击方式。 …… 天色渐晚,一伙十八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龙象武馆走来,这些人三两一群,服装各异,无一例外是腰间都配着兵器,各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惊得路边人不敢多看一眼。 楚西程左右站着楚玥和鲁修,三人一改几日的朴素装扮,穿一身藏青长袍,袍边有金丝勾出花边,端庄大气,左胸口处刻着两个金色小字:龙象。 双方见面,几位老家伙主动迎了出来,客套起来。 “楚兄,一年不见,越来越威风了。” 楚西程谦虚道:“哪里,倒是刘兄,虎步龙行,想必实力定是突飞猛进。” 来的十八人分为六伙,分别是云郎县的刘家拳馆,江回县的驾鹤武馆,周成县的武尚林,洛赤县的滨拳馆,蝉鸿县的上奉武馆,淮渭县的长宜武馆。 每个武馆都是一个馆主带着两个得意门生,这些门生虽名不见经传,但各个傲气十足,鄙视一切,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看物。 楚西程身边的鲁修也一样,似乎这样才能不落威风,只有楚玥眼神斜视一旁,毫不关心面前的一切,活脱脱一个走过场的客串角色。 寒暄过后,楚西程邀请众人走进武馆。 武馆内静悄悄一片,刘馆主眼观四下,好奇地问:“楚兄,武馆内为何如此冷清?” 身旁人闻风,皆侧目相对看,虽不多言语,却满是在意。 楚西程微微一笑:“都在沙场练武,一会儿带你们去瞧瞧我这一亩三分地。” 众人恍然,原来楚西程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为了浅浅的出个风头,逞个小能。 一般武馆的重要练武时间都在白天,傍晚正是吃饭休息和反思的时候,楚西程这一番话,侧面是说龙象武馆比其他武馆努力许多。 同行人中有人与楚西程一向不太对付,见到楚西程得意,当下便有些不爽。 上奉武馆的余馆主道:“我是不知道一天花这些时间练拳脚有什么用,不如考虑一下拆招档招或实战问题。” 尚武林的江馆主附和道:“确实,干把式的用处确实不多,还容易在武道上栽跟头。” 楚玥额头微蹙,刚想辩解两句,又想起楚西程特意告诫她:万万不可让姜越在这些人面前抛头露面。 楚西程说:姜越本身就是刚加入龙象武馆,为讨生活而来,与武馆并没有很深的羁绊,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一些眼前的利益勾走。 姜越是个人才,绝对不能放走! 楚玥只好强压心头不快,一言不发。 鲁修这时开口:“万丈高楼平地起,勤奋练武只是夯实基础,扎实的基础相当于房屋的地基,若是地基没打好,就如同空中楼阁,练武一样,若是没有扎实的基础,武者就如同纸老虎一般,不堪一击。” 鲁修话中带刺,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场中大佬频频皱眉。 性格和鲁修一样的弟子,听到这般讽刺,自然不会无视。 “你怎么说话的!”江馆主带来的一名弟子说道。 鲁修瞥了他一眼,“有错吗?” 场中气氛瞬间被点燃,眼看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刘家拳馆的馆主急忙出面调停。 “哈哈,不愧是小伙子,年轻,火气大,都先互相让一让,咱们坐下来聊聊,都是一年才能见一次的主儿,别闹得这么不愉快了哈。” 闻言,几位大佬微微一笑,纷纷扯开话题,仿佛此事立刻揭过。 但小一辈的人都知道,鲁修和刚才呛声的弟子,今晚必有一人被打趴下。 几大武馆之间的交流是从楚西程的爷爷辈开始的,刚开始大家还是友好交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大武馆开始暗中较劲。 身为馆主的各位大佬不好直接动手,便定下了由小辈定输赢的规矩。 …… 道场内,姜越挥汗如雨,他已经开始舍弃繁杂多余的招数,只专注于左手短剑的出手时机,追求一刀毙命,分秒制敌。 苏迟迎安排好了一切,找人瞒着许依依偷偷把捕头被杀案结了,随后出门在找姜越的过程中顺便逛街。 他走走瞧瞧,物色着长的像少妇的少女或者长的像少女的少妇…… 第七十五章 往事与故人 第75章 往事与故人 天色愈来愈黑,空腹的姜越终于起了反应。 “都这个点了,怎么开没开饭?” 先前楚玥走得急,姜越没来得及问清今天晚饭的具体时间,只是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我不会又被人忘了吧?” 他一个人琢磨不清,便决定主动出击,先去厨房那边看看。 希望别太晚。 离开道场,在去厨房的路上,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虽仅仅一瞬,但姜越仍看清了对方的身形与面貌。 段空?! 见到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姜越赶忙开口叫了一声。 “段空!” 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人再次出现,探头朝姜越这边看来,正是段空! 段空惊喜,笑着跑到姜越跟前,“姜师傅,我正要找你呢……” “补课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到饭点了吗?”姜越问。 “我就是要说这事。”段空微微喘气,“今天吃饭一直没见您,晚饭的时候我特意来找找,现在正是饭点,很多人都已经开吃了。” “那正好,快……咳咳,你我先去填饱肚子,晚上再去沙场给你补补课。”姜越说。 段空真是个好学生,知道饭点了还来找自己,这让姜越决定好好练练他,不说将其提升到什么层次,至少要让他在外有自保之力。 二人刚走几步,一个怀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大师?” 姜越回头,瞧见张勐海站在不远处,眼中含着惊喜的神色。 姜越立刻想起了几个关键词,蝉鸿县,公共武场,九步伞拳…… 在段空疑惑的目光中,张勐海走到姜越身边,惊喜道:“真是您,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儿见面。” 您? 段空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陌生人,一身淡紫色短打,胸口烫金印着“上奉”二字,这一看就不是龙象武馆的衣服,联想起今天武馆发出的公告,段空便想到这人的身份,龙象武馆的客人! “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姜越好奇地看着对方,没想到还能在黄玉县认识一个“老朋友”,虽然从相识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天,但姜越对张勐海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人出手阔绰,不拘小节,在自己没升级拳法的时候就愿意付下一块金子做定金,可见对方不是喜欢钩心斗角的人物。 张勐海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字样,姜越恍然大悟:“你加入上奉了?!” 上奉武馆在蝉鸿县的地位和龙象武馆差不多,但是知名度却天差地别,原因是上奉武馆学费高昂,目标群体全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武馆设在非常偏僻的地方,寻常人很少路过那里。 张勐海嘿嘿一笑:“不是,我一开始就是上奉的人。” “那你还去公共武场干嘛?”姜越不解地问。 张勐海解释说:“主要是武馆要维持发展,就得吸纳人才,我在公共武场就两个事,一是看有没有实力出众但不自信的武师,二是看有没有天赋超绝的弟子,倘若有,便介绍到武馆去。” “可是去公共武场的弟子多半都没什么钱……”姜越话说了一半,便被张勐海打断。 “这个不是问题,只要天赋过人,上奉是愿意免费教导的,但是,在上奉学了多少年武,就得以双倍的时间留在上奉,上奉管吃管住,上奉还会按月结算工钱,不亏一厘。”张勐海说。 姜越明白了,只要天赋过人,上奉愿意自掏腰包培养,但培养起来后需要对方反哺,这其实也不错,从当学徒开始就把未来的工作都找到了,只是对武道一途的探究有些限制,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穷呢。 “原来你是潜伏的卧底啊。”姜越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那为什么当初你不招募我呢,我这实力虽说不上大梁年轻第一,但在蝉鸿县,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吧。” “这不能一概而论。”张勐海尴尬一笑:“在公共武场安插卧底的武馆不止上奉一家,你认识的那个黄雄其实也是卧底,他是汴州那边一个武馆的,你的天赋和实力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蝉鸿县第一,但我们哪儿敢打你的注意啊,你可是公家人……” 后两个字还没说完,姜越便用眼神制止了对方,张勐海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眼在旁边憨憨的段空,识相地把嘴闭上。 只是没想到黄雄竟然也是个卧底,改天有机会见面了肯定要好好调侃一番。 “公?”段空疑惑的看向姜越:“姜师傅,公什么?” “什么拱不拱的。”姜越轻轻拍了段空一下:“是红,我之前可是蝉鸿县的红人,大明星。” “真哒?”段空眼睛睁大,一脸崇拜地看着姜越。 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师傅,好似充满了传奇的故事,若非有超凡的经历,怎有这一身勇武。 张勐海哈哈一笑,说起了姜越往事:“第一次听到姜越名字的时候,是他刚摆摊的时候,他得了个好位置,却惹恼了一位钢骨境的恶霸,这恶霸,仗着有几分实力,是个欺行霸市的惯犯,两人没说几句就动了手,结果被姜大师砍了只手,差点要了性命,落荒而逃,至今没再见过出没。” 段空“哇”了一声,看向张勐海:“那个恶霸武力如何?” 张勐海犹豫了一下,道:“不说别的,拿龙象武馆举例吧,至少一半的钢骨境师傅一对一不是对手,就这样一个猛人,被姜越两刀砍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心里应该有个数了。” 段空立刻有了概念,心里愈发崇拜姜越。 姜越不想翻一些陈年旧账,现在的他只想吃饭,当下便告辞道:“那什么,我先走了,还有事呢,有机会再聊哈。” 张勐海似乎还有别的想法,连忙道:“别啊,我去了趟厕所,结果在这地方迷路了,你正好在这,给我带带路呗。” 这种简单的请求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可姜越必须拒绝,再不去厨房那边,真要饿肚子了。 第七十六章 蝉鸿县劫法场 第76章 蝉鸿县劫法场 “不瞒你说,我今天还没吃饭,现在正要去,晚一点怕是要饿一晚上,我重新给你找个带路的人吧。” 姜越左右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平时那些偷懒的学徒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此刻竟找不出一个人来! 人到用时方恨少,姜越仔细地寻找,尽量不把主意打在段空身上。 人家好心在饭点来找自己,怎能随便给他卖了。 “那正好,”张勐海说:“你直接跟我去大厅那边吃呗,我走的时候,桌上有好几盘肉菜都没人动,我也能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认识。” 姜越心里是拒绝吃剩菜的,“段空,我们厨房今天做什么?” 段空想了想,道:“因为今天有客人,厨房把这个月的库存全部用了,我们晚饭只有馒头配醋白菜和开水青菜,明天厨房的人去补货后,才会和往常一样三荤三素。” “那这样,你一个人回去吧,我带我朋友回大厅那边。”姜越微笑道:“人家是客人,咱不能晾着人家嘛。” “那,好吧。” 段空离开后,姜越和张勐海相视一笑,两人朝着客厅走去。 路上,张勐海忽然谈起盗马案。 “姜越,你还记得县里前几个月的盗马案吗?” 姜越点头,这件事他全程跟进,自然知道。 “几天前,陈家马行的老板带着一帮人劫了法场,把陈家的公子劫走了。”张勐海说:“现在陈家马行已经人去楼空,县里只剩往王林两家马行。” 劫法场? 姜越神情凝重,就说自从那晚宰了几个杀手之后,陈家再没了动作,本来姜越还挺纳闷的,但现在听到劫法场的事,便恍然大悟。 原来是陈玄光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陈傲。 这老爷子同时走了三步棋,一是派杀手刺杀自己,二是暗中售卖马行套现,三是谋划劫法场计划。 三步棋中最后的两步非常重要,所以在杀手失利之后,并没有第二波杀手来袭。 只是就这么被劫了法场,县衙的那些捕役都在干什么玩意儿? 姜越忽然想到,自己走的那天,常林让张葱下岗了,估计是杨秋同抓住机会,给县衙来了一波大洗牌,把捕役全换成了听自己话的新人,这段时间正好是磨合期,也是县衙守备最弱的时候。 陈玄光这次劫法场的行动同时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姜越咂舌。 这下有些麻烦了,姜越思考事情总喜欢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他让陈家马行化为虚无,陈家父子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这段时间刚劫了法场,陈家父子定会潜伏一段时间,但过几年,等风头过去了,估计就要出来寻仇。 …… 客厅内言笑晏晏,一群大老粗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年武馆的收益与行情,而他们带来的小辈们则坐在两侧,或闭目养神,或偶尔夹一筷子面前的饭菜,象征性地吃一点。 多数人其实都已经吃过了,为的就是不在龙象武馆的餐桌上表现得像个饿死鬼,此时一桌子美味,大多数都没被人夹过。 姜越和张勐海有说有笑地走进客厅,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一秒。 楚西程和楚玥盯着姜越,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藏了一天的宝贝,结果自己跑到一群奸人面前,这要如何是好? 其他武馆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认得张勐海,毕竟下午同行过一段距离,可张勐海身边的人是谁? 上奉武馆的馆主余明亮问道:“小张啊,这位是什么人?” 张勐海大方地介绍道:“馆主,这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那位,能完善拳法的姜大师!” 糟! 楚西程没想到竟然有人认识姜越,还知道姜越的本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就在楚西程苦思如何把姜越留下来的时候。 楚玥动了。 她默默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姜越身边,拉起姜越的手腕:“坐我那边。” 姜越倒是无所谓,眼睛已经开始扫描桌上的美味。 虽然有些菜品都被人动过了,但还有些没被人动过的饭菜,再怎么样,也比醋熘白菜强得多。 于是,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楚玥把姜越拉到自己座位上。 “我去叫人再上些酒来,顺便把空盘子收一下。” 她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出了客厅。 楚西程立刻趁热打铁,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武馆的姜师傅,别看他年轻,实力不容小觑啊。” 尚武林的江馆主呛声道:“年轻成这样,实力能强到哪儿去?” 他有些不屑,并且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楚西程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故意挑起事端,让这些人在姜越心里留下一个坏印象,这样一来,就算对方后面发现姜越牛逼之处后,想挖人的时候,不会顺利。 而此时,姜越已经不动声色地动起了筷子,为了保护形象,他没有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只是不停地动着筷子。 一次吃得少,但架不住筷子动得多。 余明亮和张勐海小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看向姜越一眼。 “你确定是他?” “确定以及肯定,在蝉鸿县给我完善功法的人就是他,那功法你也看过,不是一直要我去约他嘛。” “可他不是公家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也说不准,他好像是最近刚到这里当武师的,既然加入了龙象武馆,估计是把捕役的那身皮脱了,衙门那边最近不是有过一次大洗牌,连捕头张葱的帽子都被摘了,估计姜越也是受到了波及。” 为求证实,余明亮主动开口问道:“姜师傅,听说您有完善功法的本事,可是真的?” 姜越正忙着吃饭,没多想“嗯”了一声。 可这轻轻的一声,惊得场中再无半点声音。 完善功法,这可不是一个简单工作,要求完善者对功法有着极高的理解,并且对其他功法也有很深的研究,这样才方便查漏补缺,完善功法。 这要求十分严格,若非是一方宗师,没人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就算是宗师,也是有自己擅长的区域,比如有的善刀,有的善拳,各有所长。 宗师也不是每个功法都能完善的! 姜越轻描淡写的一个“嗯”字,惊得一众人眉头紧锁。 第七十八章 泼皮苏迟迎 第77章 泼皮苏迟迎 “完善功法乃是奇事,我年过半载也只是听过这种世间有这传闻,如今却不想能遇上一次,倒是走了大运。” 刘家拳馆的馆主笑呵呵地看着周围人,引得尚武林的江馆主一顿冷嘲热讽。 “我看是吹牛不打草稿,听过宗师级大能有完善功法的本事,第一次见钢骨境的人也有这本事,简直离谱。” 众人看向姜越,却见姜越只顾夹菜,理都不理众人一眼。 楚西程见状,心里高兴极了。 最好这些人都把姜越得罪一遍,这样在恶化关系的同时,还能巩固龙象武馆留下的好印象,毕竟楚家可没有这般质疑过姜越。 一旁的鲁修也高兴坏了,以为姜越是被人踢烂了吹牛的事实,羞愧难当,只能吃饭掩盖,看到姜越吃瘪,他就高兴。 饭桌上静默无言,众人对视了一眼,刘馆主好奇地问道: “这位姜师傅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姜越停下筷子,众人连忙竖起耳朵,一群老狐狸都在观望,除了一直和楚西程不对付的江勤,大家都未表态,为的就是保住最后一丝机会,倘若姜越真是奇人,断然不可轻易放弃。 纵使得不到,也得毁掉,若是姜越一直留在龙象武馆,不出十年,龙象武馆必定会甩开众人十条街,到那时,别说让楚西程主动设宴请客吃饭,就是请楚西程吃饭,都要看人家脸色。 都是一个泥坑里玩的,万万不能出一个金凤凰,不然,大家都会眼红的。 姜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说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为之一怔。 等了半天就说个这? 刘馆主沉得住气,笑道:“江馆主先前质疑你的能力,你就不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 江勤冷哼一声:“怕是没有本事,死端着架子硬装,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就爱搞这些旁门左道,招摇撞骗。” 话越说越重,楚西程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自己的人在自家地盘被指着鼻子骂,楚西程这个当老大的脸上也挂不住。 刘馆主心思缜密,察觉到楚西程的异常后伸手按住了身旁咄咄逼人的江勤:“少说两句。” 随后,他看了姜越一眼,心里诧异这个年轻人竟无动于衷,仿佛刚刚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好稳的性格。 刘馆主心里吃惊,表面仍面带微笑地问:“哪怕是这样,姜师傅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不等姜越说话,他又快速说了一句:“不如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们长长见识。”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外响起,楚玥回来了! 她独自穿过大厅,默默走向楚西程,路过姜越身边时,轻声念了个字:“别。” 姜越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青树摇枝剑谱是楚西程的东西,当众暴露出来无异于是害楚家。 楚家待自己不薄,自己断然不会做任何坑害之事。 姜越抿了口水,淡淡道:“完善功法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其中的工作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了,你们想让我露一手也可以,打一套拳法出来,我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足。” 话音未落,江勤立刻呛声:“你让我们打拳就打拳,你当这是耍猴的吗?” 姜越眼神一变,身体前倾:“那你让我露一手我就露一手,你把我当猴了?” 姜越的态度瞬间让气氛降至冰点,尤其是说话间那股彪悍的莽子劲,听得几位大佬浑身不自在。 在周围这几个县城,这些人走到哪儿都有三份薄面,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般怼过了。 “啪!” 江勤左边穿着尚武服饰的弟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姜越:“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姜越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吓到,刚要发作,眼见情况不对的刘馆主连忙起身灭火。 “哎,这事怪我,怪我,是我让你露一手,忽视了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完善功法本来就是一件大事,其中细节定是繁琐无比,要你当众展露手段确实有些为难人,是我考虑不周。” 有旁观者看不下去了,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衫,领口绣着“驾鹤”字样的中年人说道: “老刘,你莫要跟这小辈道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想必就是没有本事,倘若真有功夫,以年轻人的性子怎会忍受老江几次挑衅,早就拿本事出来证明了。” 周围人频频点头,对此非常赞同。 姜越看了张勐海一眼,后者暗暗摇头,想来也是不想暴露自己拳法的原因。 就在这时,客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都滚一边儿去,少拦本大爷。”一个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喊叫。 “大哥,我们这里今晚真有贵客,真不能进,你明天再来吧。” “狗屁,老子现在有急事,你家就是死了馆长也跟我没关系,我来找人的!”苏迟迎骂骂咧咧地迈进客厅的门槛,眼神扫了周围一圈,看到姜越之后立刻喜上眉梢。 “乖乖,你在这大鱼大肉吃得好,家里都快忙疯了,走,跟我回去,有事要你帮忙。” 苏迟迎说着,就朝姜越的方向走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来找姜越的。 硬闯龙象武馆,还能闯进来,这让楚家在一众同行面前颜面扫地,楚西程在教训姜越挽回颜面和放纵此事留住姜越的两个选项里做出了选择,他决定选择后者。 只要姜越留在武馆,一时的颜面扫地不算什么,日后定能找回来,但要是因此责罚姜越的朋友,说不定会引起姜越的不满,从而逼走姜越,损失一员虎将。 楚西程不知道,就算他现在下场亲自教训苏迟迎一顿,姜越也只会抱着吃瓜的态度看戏,绝不会为苏迟迎说一句好话,反过来还得提醒一下楚西程,这泼皮玩意儿背景通天,极不好惹。 苏迟迎没有被现场奇怪的气氛影响,拉起姜越就朝外走,可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嘲讽。 “果真是狐朋狗友,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不知礼数的狂徒,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这般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苏迟迎猛地扭头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苏迟迎雇凶 第78章 苏迟迎雇凶 苏迟迎还是高估了自己,他的花拳绣腿在这一帮练武的人面前没有半点用处。 一脚还没踹到人,却被对方单手抓住了脚踝,往上一抬,来个大劈叉,踉跄了几步要不是姜越扶着,肯定会摔一跤出个大糗。 “噗……”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低声道:“就这两下子还敢主动打人,果然狂妄。” 楚西程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姜越这朋友竟这般不靠谱,主动打人,打不过也就算了,勉强过几招嘛,一抬脚就知道是没本事的货色,还敢主动动手,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楚玥也把脸移到一边,心里庆幸苏迟迎不是龙象武馆的人,不然这次丢人丢大了。 “哈。” 苏迟迎被气得不轻,看向姜越:“你,上去给我把他打一顿!” 姜越指了指自己:“你开什么玩笑,咱俩同级,你使唤我干嘛?” 在常林的团队里,除了常林以外,许依依和樊少玄为左右手,剩下的三人为基层,所以姜越说他和苏迟迎同级。 苏迟迎好似没听到这话,不答反问:“你就说你讨厌不讨厌他!” 姜越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就是刚刚和自己瞪眼的那小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看,你讨厌他,那就帮我打他,出事我背着,打死了都没事。” 姜越一惊,以为是复制走尸案卷宗的事让苏迟迎觉醒了犯罪之魂,连忙问道:“你说真的假的,真打死人命你背啊?” 苏迟迎无语地看着姜越:“我那是气话,哪能真让你把他打死,留半条命就行了,高低得给我打一顿。” “行,一百两。”姜越坐地起价。 苏迎迟点头:“只给银子,一百两就一百两。” 二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谈论着价格,这让尚武林那名动手的弟子觉得受到了挑衅。 他站起身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姜越和苏迟迎。 楚西程有些犹豫,要不要出面调停,姜越能胜过对方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姜越一旦暴露水平,绝对会被人当成香饽饽。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出面调停,别让姜越展露水平。 楚西程刚要起身,肩膀却被身旁的楚玥按住了。 “爹爹,放心,姜越能赢。” 楚西程无语,我水平有那么低吗?我也能看出姜越能赢,但他不能出手啊,你也不看看周围这都是什么人,一群老狐狸,只要姜越出手,肯定会被发现是个人才,我就是不想以后有更多的破事,所以才打算调停今天的破事。 就在犹豫的这一刹那,姜越已经和尚武林的弟子对上了眼。 周围许多双眼睛围观,包括张勐海在内,都想看看姜越的武学水平究竟如何。 双方同时动了,眨眼间便冲到了彼此面前,可姜越的速度更快,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已经朝着对方的面门砸去。 砰! 毫无悬念地命中,对方甚至连躲的反应都没有,便被一拳砸倒在地。 秉持着蓝星良好的特性,倒地后才是战斗的开始,姜越立刻上脚,猛踹了三脚才走到一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有些弟子甚至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却看自己领头人满脸震惊,便知方才的事情绝不简单。 这时,苏迟迎走到江勤身边,掏出一块小小的金砖拍在了桌子上,用手指了指。 江勤瞥了一眼,却好像触电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 异常的举动吓了周围人一跳,大家同时看向那块金砖,然后同时像触电了一样从座位上弹起,只有坐得较远的楚西程没有摸清状况。 姜越纳闷,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走到苏迟迎身边一看,原来桌上的金砖不是普通的金砖,而是一块镀金木牌,木牌上大大地刻着三个字:镇武司。 “草民江勤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武差驾到,还望恕罪。” 楚西程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同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草民楚西程恭迎武差。” 苏迟迎满意极了,顺手一巴掌拍在了江勤的脑壳上,可江勤不敢动弹,头更低了。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不骂我了?” 江勤战战兢兢地说:“草民不敢。” 这时,姜越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成镇武司了?” 苏迟迎反问:“我不是啊。” 瞬间,全场的馆主们脑袋内轰得响了一声,纷纷抬头看着苏迟迎,眼里含着怒气。 江勤最为愤怒,咬牙切齿道:“你不是镇武司?” 苏迟迎点头,“我也没说我是啊,是你们看见牌子就要鞠躬行礼,跟我有甚么关系?” 一句话,惹恼19个男人,包括楚西程在内,众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苏迟迎。 楚西程看了姜越一眼,心想看在姜越的面子上,这口气我咽了! 随后,他呵呵一笑:“这位小友可不敢瞎开玩笑,吓人不轻啊。” 啪嗒。 江勤的发钗掉到了地上,连带着发带一起脱落,束着头发立刻散落下来,仪态尽失。 他愤怒极了,但看着桌子上令牌还是忍了一手,这人虽然不是镇武司,万一他认识镇武司的人呢?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苏迟迎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 事发突然,没人想到苏迟迎还敢动手。 他冷眼看着江勤:“这就是解释!” 江勤要被气疯了,却听姜越说话:“你最好快点,不是有事找我嘛,要是耽搁了我可不负责。” 苏迟迎立刻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收起了玩弄江勤的心情。 “你少拿你那狗眼睛瞪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叫苏迟迎,老子的老子叫苏垚鹿,老子刚刚进来都没搭理你们,你叫徒弟骂我做甚?有气你给我憋着,你动我一下试试,马上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 姜越在一旁轻飘飘地说道:“提醒一句哈,他说的那个苏垚鹿是当朝大学士,正一品官职,比镇武司司长还要高一品,你冲动前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哈,别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全场死寂,江勤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苏迟迎,嘴唇微微颤抖。 啪! 苏迟迎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现在还要解释吗?” 第八十章 暗中有眼 第79章 暗中有眼 “你把案子结了?你是不是疯了?!” 姜越看着苏迟迎,晚间的凉风好似阴风,吹得姜越心里发凉。 他感觉苏迟迎在可劲作死,问题是对方作死也没关系,为什么要把自己也拉下水…… “嗨,三天后,江州省府派的新县令就到黄玉县了,不能让他知道在我们的管辖下死了两个捕头,还一点线索都没有。”苏迟迎说:“你帮帮忙,这几天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凶手揪出来,就算没找到,只要凶手一年内不冒头,也没啥事。” “打住,”姜越说:“是你们的管辖,我压根就没管过黄玉县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越看来,苏迟迎简直就是个法外狂徒,跟他待在一块儿迟早会被他害死,自己没权没势,真要是出了问题,保准第一个凉凉。 姜越努力练武就是想多活一阵,此刻只想赶紧从这个泥潭里脱身。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苏迟迎机灵地说道:“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我做事可有分寸了。” 你有个屁! 姜越心里咆哮。 晚间的街道比白天凉爽,街道两旁坐着许多纳凉的男女老少,老少爷们都光着膀子,小的在地上弹石子儿,老的们拿着一把烂草编成的扇子,好似诸葛在世一般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大梁的未来, 姜越和苏迟迎刚走进县衙,却见门框旁站着一个熟人。 龚布。 姜越和苏迟迎对视了一眼,两人朝着龚布走了过去,“怎么站这儿?” 龚布苦笑一声:“被许依依轰出来了。” “啊?”苏迟迎不解,“什么情况。” 龚布看了苏迟迎一眼,然后道:“就是你那个主意,我想着得给许依依知会一声,免得三天后出了什么岔子……” 苏迟迎无语:“大哥,你这是自己找死哈,别赖我,我可没让你告诉许依依。” “你就在这站着吧,我跟姜越进去看看情况。”苏迟迎笑着,刚一扭头,就瞧见县衙门口站着一位“母夜叉”。 “母夜叉”身穿靛色薄衣,单手撑腰,面若寒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生吓人。 苏迟迎的笑容一收,姜越下意识向左挪了几步,试图用行动说明自己跟这事毫无关系。 许依依瞪了眼苏迟迎:“你以后不准进衙门!” 苏迟迎大喊委屈:“我们是一起的,你不让我进衙门,我能去哪儿?” “回秦宅,或者听曲儿去,反正不准进衙门,龚布就是被你带坏的!”许依依说。 下午听到龚布的消息时,许依依都惊呆了,走尸案卷宗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苏迟迎又弄出了个幺蛾子事情,拿死人顶包,这在仵作出身的许依依看来,是对尸体的大不敬。 人家都死了,还不让人家安生,这个苏迟迎简直混球。 为了县衙的和谐,为了不让苏迟迎继续添乱,许依依决定不能让他再踏进县衙一步。 这家伙要是当了县令,破案率肯定是百分百,毕竟随便抓个尸体就能把案子结了,简直胡来。 苏迟迎还想找龚布说话,诉苦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境况,可许依依却叫走了龚布,把苏迟迎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凉风习习,苏迟迎委屈地喊叫,可许依依不闻不问,慢慢消失在了衙门里面。 见状,苏迟迎表情一变,先前的委屈立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得意。 “玩儿去喽!” …… “姜越,这件事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先查查看。”许依依说着,叹了口气:“这苏迟迎,净给人添乱。” 姜越苦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先前推测两个捕头的死可能与县城附近的劫匪有关,毕竟当时劫匪的尸体少了一具,明显是有人为其收尸,这伙劫匪盘踞在黄玉县多年,县里肯定有人认识他们。 甚至有可能这伙劫匪以前就是黄玉县人! 姜越说了自己的办法,许依依便派龚布去找县里会画像的人,争取今晚就把所有人的画像都搞出来。 画像需要时间,姜越便先回了秦宅。 手里那个带有面板的卷宗马上要再次升级,姜越得抓紧时间将其丢得远远地。 只可惜保存了这么多天,卷宗再也没有了变化,而现在的内容,姜越已经抄了一份,并用一种只有自己会的方式将其加密。 这个加密方式每个蓝星人都会,9键拼音,以三个到四个数字为一节,一节一字。 大梁这边的人保准儿看不懂! 是夜,姜越在秦宅内估摸着时间,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扛着铁锹离开了秦宅。 来到一些坟堆较多的地方,姜越挖了个坑,把卷宗埋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姜越才安心地回了秦宅,殊不知,在身后不远处,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看着他离去。 卷宗在秦宅凭空消失,许依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秦宅里就住了四个人,也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东西不翼而飞,肯定是家里出了问题。 把不可能的人一排除,唯一有可能拿卷宗的人,就是姜越! 只是许依依不明白,姜越要这卷宗干什么? 他若是想看,直接开口问自己要就好了,又不是不给他,为什么要偷呢? 今晚没睡的人不止姜越一个,许依依已经坚持许多天蹲点姜越,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这丫头白天上班,晚上蹲点,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样运作。 今晚果然有收获! 在暗处,她清楚地看到姜越把什么东西埋了进去,并记下了位置。 估摸着姜越已经走了,许依依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姜越方才埋东西的地方。 她没带铲子,只好徒手去挖,好在土壤已经被姜越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很快,一个熟悉的卷宗出现在面前。 许依依大喜,连忙伸手将其从土里拽了出来。 “呼……终于找到了。” 她松了口气,庆幸这几天的事不过是虚惊一场,还好东西找回来了。 为求确认,她缓缓打开卷宗,想要确认。 每一个细节都是多么地熟悉,这绝对就是走尸案的卷宗! 可看到内容的时候,许依依惊了。 第八十一章 风雨欲来 第80章 风雨欲来 县令暴死案! 许依依看着手里的东西,瞳孔不断放大,这上面的事情非常骇人,竟然记载着江州各县县令的死亡时间。 这哪儿是卷宗啊,这分明是一本死亡预告信。 许依依越看越心惊,而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东西怎么会在姜越手里?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她的小脑袋已经转不动了。 虽然不是走尸案的卷宗,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将东西揣进了怀里。 许依依有预感,这上面的事情都会成真。 倘若真的如此,江州马上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看着描述秦永暴死的文字,许依依想到了近期发生的捕头被杀,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她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江州马上要出大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逃…… …… 翌日,姜越发动县衙内剩下的捕役,让他们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去询问有没有认识。 而他本人则带着升级后的《青树摇枝剑谱》回了龙象武馆。 楚西程和楚玥待在昨天的大厅,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姜越踏进门,两人同时看向姜越。 “回来了?” 楚玥声音平淡,但姜越能从她和楚西程的着装看出,这两人明显在这里守了一夜。 原因是他们仍穿着昨晚的衣服,若是把酒菜摆上来,姜越甚至会产生一种才离开一会儿的错觉。 姜越嗯了声,场内的气氛有些奇怪。 他沉默着走到楚家父女跟前,将升级后的剑谱交了出去。 “这是我完善后的功法,你们看一下。”姜越笑道。 楚玥接过功法,随手递给了楚西程,“你怎么认识苏公子的?” 苏公子? 姜越一顿,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苏迟迎。 这个理由得好好想想,不然要是被发现自己是公家人,那一会儿也不用开口要银子了。 “呃,之前有过几次交集,帮过一些他一些小忙。”姜越说。 “什么忙?”楚玥目光尖锐,似乎要刺破姜越的谎言。 姜越不为所动,淡淡道:“那家伙调戏良家妇女,结果被女方家里人追杀,我从中调节了一下,让他赔了些银两了事。” “真的?”楚玥狡猾得像个狐狸,一脸不信地看着姜越。 姜越就装作看不见,准备把细节再补充一下。 正要开口时,楚西程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抱着手里的功法,眼睛像牛一样瞪着,看得非常认真。 “天才,天才……” 楚西程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好。 “他,平时也是这样吗?”姜越问。 他不敢直接问楚玥你爹平时就这么神经病吗? 怕挨打…… 楚玥皱眉看着老爹,心里无语,在姜越面前这么失态,亏他还是一家之主。 楚西程才管不了这么多,看着手中功法的眼神像是娶了新媳妇一样,爱不释手。 他抬起头,看向姜越忽然道:“这是你弄的?” 姜越点头。 楚西程合上脸谱,以手指做剑,在空中挥了两下,表情愈发惊喜。 “一守一攻,抓住招架时的破绽,以刁钻的角度攻击……” 楚玥忍不了,必须制止突然发疯的老爹,不然再这样疯下去,要给姜越吓跑了。 二人昨晚在这里守了一晚,为的就是等姜越回来好好聊聊,想办法拉拢一番。 昨晚那些武馆的馆主离开前,有三人都明显表现出对姜越的兴趣。 尤其是蝉鸿县的上奉武馆,这家人在楚玥和楚西程看来就是头号劲敌。 昨晚,楚玥才知道,姜越是蝉鸿县人,保不齐他想家而跳槽到上奉武馆去。 “爹,你冷静一下,姜越还在这呢。”楚玥轻声的提醒立刻让楚西程从惊喜中冷静下来。 对对对,姜越还在这儿,当务之急是把他留在龙象武馆。 楚西程一拍脑门,对了,正好姜越把功法完善了,顺势给他赏点银子,让他留下来。 不仅要赏,还要大赏,给一个上奉武馆不会轻易开出的赏赐。 想到这里,楚西程胸有成竹。 他看向姜越,问:“姜越,你完善的功法非常好,我龙象武馆一向赏罚分明,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特别想要的东西?”姜越犹豫了一下,现在最缺的是钱,但最想要的肯定是一个酷炫狂拽的功法,最好一修炼就天下无敌,这样也不用四处疲于奔命。 “对,就是你平时想要,但一直没法开口的东西。”楚西程说着,瞥了眼一旁的楚玥,冲着姜越狂挑眉头。 姜越觉得楚西程肯定没有特别猛的功法,心里在权衡楚西程一次能给多少银子。 700两起步,这是不能少,必须要提的,但上限是多少? 要多少银子楚西程既不会拒绝,还能让自己多赚一点呢? 一千两? 这可不是小数,哪怕是龙象武馆,楚西程一次性要出这么多银子,肯定会犹豫。 他一旦犹豫,就有可能拒绝,姜越要他今天就能一口答应下来的数字? 八百两? 感觉差不多,可以试试,虽然要给打铁山庄七百两,但还有一百两的额外收入! 就这个了! 见姜越一直不说话,楚西程忍不住提醒道:“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她年纪跟你差……” 话未说完,楚西程忽然眉头紧锁,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姜越注意到,楚玥正面带微笑地站在楚西程身后的位置,手好像在楚西程的腰上。 “爹,你才四十多,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楚玥说着,手上愈发用力,拧得楚西程脸色如猪肝一般。 姜越心里笑了声,刚刚楚西程那番话把他也吓到了,没想到都开始卖女儿了。 “馆主,我要的其实也不多。”姜越顿了顿,故意停了下来。 “要什么?”楚西程说:“都是一家人,你直说就是了,别卖关子。” “呃,八百两,白银。”姜越说着,眼神一直观察着对面二人的神色,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八……”楚玥大惊,姜越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吃肉。 八百两对她来说是非常多的,她一年的零用钱也才一百两左右,八百两就是八年啊! “可以!”楚西程果断答应,“但得过段时间给你。” 他想得很明白,只要这笔钱在手里按上十天半个月,姜越就不会跑,就算要跑,也会等拿到钱再跑。 先争取点时间好好和姜越培养一下感情,加深他和武馆的羁绊。 第八十二章 误会 第81章 误会 过段时间? 姜越一怔,打铁山庄的时限就剩下十天,况且过段时间鬼知道自己还在不在黄玉县。 江州马上要出大事,姜越肯定要远离这个漩涡。 那些掌握着鞍山十六术的人想要造反,这里肯定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器,姜越自认没有本事让其停下,能做的只有敬而远之。 “怎么,你要这么多银子有急用?”楚西程问。 姜越不敢再继续撒谎,担心被对方发现破绽从而戳穿整个搞钱计划,况且,对方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想必也不会食言。 “没有,过段时间也行,不过你得给我个准信儿,让我心里有个底。”姜越说。 楚西程犹豫片刻,道:“二十天,二十天后给你八百两,到时候我让楚玥给你送去。” 闻言,姜越点头,心想先找人凑点银子把打铁山庄的刀弄回来,等楚西程给了钱,再还给借钱的人。 而一说到钱,姜越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 他是个男人,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喜欢在街上调戏小姑娘,自豪自己是个废物…… 苏迟迎! 就在姜越要离开龙象武馆的时候,段空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 “姜师傅,”段空问:“你是要离开武馆了吗?” 姜越一怔,“这话谁说的?” 怎么好端端传出了自己要离开武馆的消息,要走也得是二十天后,得把银子拿到手才行啊! “好多人都在私底下传,说你榜上了王都的大腿,可能要去给人家当狗腿子了。”段空说。 姜越:??? 很快,他又想到了苏迟迎。 那家伙昨晚大闹龙象武馆,估计是被人传出了闲话,至于自己给人家当狗腿子,姜越对这个谣言非常无语,就不能是苏迟迎给自己当狗腿子吗? “都是胡说的,我最近只是有些忙。”姜越承诺:“你放心,答应给你开小灶的事没忘呢,等我的事忙完了,我会来找你的。” 段空使劲点头,目送着姜越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要找苏迟迎,就要去他常去的地方! 姜越站在一栋红色的高楼前,听着里面莺莺燕燕的声音,花鸢楼门口站了一排衣着暴露的姑娘,天气炎热,白花花的肉晾在外面,极尽魅惑之色。 “大爷,来……” 姑娘们摇着手帕,像蜜蜂一样将带有香气的粉尘扩散出去,热情的就像是守了几年空房的小媳妇,只要掏银子,今晚就能当上大丈夫。 人群中的姜越格外扎眼,周围人都是驼背走路,只有他腰杆挺直,脸上满是犹豫。 姑娘们见多了这种人,当即贴了上来。 “小公子,进来玩会嘛,让小女子给你弹个曲儿听听。” 姜越没有搭理,径直朝着里面走去,而被冷落的姑娘也不责怪,娇羞一笑,扭着水蛇腰跟了上去。 “小公子,第一次来嘛,挑姐姐的话可以给你打折哦。” 姜越见刚才的姑娘跟了上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姑娘捂嘴:“那肯定,来这儿的,都是找人的。” “我找男人。”姜越说。 矫揉造作的姑娘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姜越:“小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来找一个男人,姓苏,你认识吗?”姜越问。 苏? “小公子,你说的那位苏公子时不时高高的?”姑娘不确定的问道。 “对!”姜越点头,“而且穿的衣服很贵,腰间挂着一块儿巴掌大的玉佩,从王都来的。” 听着姜越的描述,一个人形很快在姑娘的脑海里组成,这里的姑娘们记不住客人的名字,但对比较特殊一点的顾客,还是有些印象。 “那我可能认识你说的这苏公子?”姑娘咯咯地笑,心想这苏公子还是两头吃,竟然还有男宠。 姜越环视四周,问:“他今天在这儿吗?” 姑娘没说话,倒是伸出右手。 “干嘛?”姜越皱眉。 “要银子啊,小公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姑娘笑道:“你来问消息,不给点好处,我怎会老实告诉你呢。” 姜越现在缺钱缺的都要找苏迟迎借钱了,怎会拿银子问路? 他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姑娘说道:“钱我没有,但是消息你必须说。” 姑娘不屑的哼了声:“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告诉你。” 姜越刚想说自己是衙门的人,就想起自己是隶属于蝉鸿县的衙门,根本管不了黄玉县的事。 灵机一动,他直言道:“我家是开药馆的,苏公子是我家的病人,他得了花柳,你最好把消息告诉我,不然这病传染起来可是很危险的。” 姑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手下意识就往肚子摸去,等回过神之后,连忙问道:“他什么时候得这病的?” 姜越故意想了想,“半个月前他来过我家药馆一次,开了些药就走了,也不知道吃好没吃好。” 见姜越说的头头是道,这姑娘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这就帮你去看看,苏公子在不在这里。” 她越走越快,后面甚至是跑上了楼梯,十分匆忙。 姜越不急,就在原地等着。 片刻,忽听到楼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沙哑的男声暴喝:“谁说老子得了花柳?!” 听到这声音,姜越表情立刻变了。 坏了。 这声音不是苏迟迎,这里还有第二个苏公子…… 可自己说得很明白了,王都来的,不会是刚刚那女的听错了吧? 很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身材娇小,只穿着布条的女人,而他身旁站着的,就是刚刚跑上楼的那位姑娘。 两人悄悄说了几句,壮汉的眼睛一直看着姜越。 他怒气冲冲的下楼,像一头巨型野猪从楼上冲来,而那个娇小的女人,就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跟着其一路来到姜越面前。 “就是你说老子得了花柳?!” 男人瞪着眼睛,嘴巴里呼出得气一股酒味。 “额,”姜越看了那名谎报消息的女人,解释道:“我是要找从王都来的那位苏公子……” “对,我就是刚从王都回来的,我就姓苏,苏大牛就是我!” 姜越朝下看了一眼,心说也不是很大…… 第八十三章 暗流涌动 第82章 暗流涌动 “额,我可能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一个叫苏迟迎的人。” 说罢,姜越便想走,却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风吹来。 这苏大牛竟也是个武者! 苏大牛一手搭在姜越的肩上:“小子,你恐怕走不了了!” 姜越扭头过去,冷声问道:“那我偏要走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大牛,别动手,姜越是自己人!” 苏迟迎在高层探出个脑袋,肩膀上还搭着一支素白的手臂,若非是烟花场所,许毅还以为他在分尸…… 听到苏迟迎的话,苏大牛立刻把手从姜越的肩膀上挪开,恭敬地站在楼梯旁,一副下人模样。 “对不住,兄弟,刚刚多有冒犯。”苏大牛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然后不再看姜越一眼。 姜越意识到这人可能是苏迟迎的护卫,便也没再纠缠,眼睛看着楼梯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苏迟迎下楼。 一见面,苏迟迎就跑到姜越面前抱怨:“你说你找我就找我,说我有病干嘛,我这么健康一个人,怎么会染上那种怪病。” “我一听这话就生气,好在想着看一下是不是有熟人来找我,不然你和大牛肯定得打一场。”苏迟迎嘴巴不停的说。 姜越打量了下四周说:“不染病才奇怪吧。” …… 出了花鸢楼,姜越和苏驰迎走到街对面的一家茶馆,坐在一张靠近街道的桌子上,要了一壶绿茶。 “好端端的,咋想起来找我喝茶了?”苏迟迎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吐掉,“我去,好多渣呀。” 姜越看向自己的茶杯,茶叶的碎渣确实有,但不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苏迟迎又抿了口茶,然后继续吐掉,乐此不疲。 “借点银子。” 苏迟迎的动作一顿,疑惑道:“我昨天不是才给了你一百两,这么快就花完了,你也找小姑娘了?” “滚犊子。”姜越骂了句,接着说:“我要借的有点多。” 苏迟迎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姜越:“赌博可不好哦!” 姜越无语,“我没嫖也没赌,只是要买个兵器,兵器有些贵,要七百两银子,昨天你给了我一百两,现在还差六百两,我想着跟你借一下。” 苏迟迎恍然大悟,有些为难地说:“六百两而已,也不算啥,只是我这次带出来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手里只剩三百多两了,晚上回去给你。” “你这次从王都出来带了多少银子?”姜越突然好奇这个问题。 “两千多量吧。”苏迟迎想了想道:“我也没大致算过,我是带了两百两金子换算一下差不多就是两千两左右。” “你花这么凶?”姜越惊讶。 “屁嘞!”苏迟迎幽怨地看了姜越一眼:“还不是多亏了你,一下子坑我一千两。” 姜越震惊,自己什么时候坑他的银子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啥时候坑你一千两了,我要是坑你一千两,我现在还跟你借个屁的银子。” 苏迟迎也认真起来:“不是你让那个女的在我身边勾引我,然后再抓我去衙门,诈了我一百两金子吗!” 提起一百两金子,姜越便想到了和苏迟迎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时苏驰迎调戏良家妇女,姜越压着他去蝉鸿县衙门,后来为了获得女孩的原谅,苏驰迎挥金如土,花了一百两金子平了这事。 “我什么时候对你仙人跳了?”姜越问:“你自己好色,调戏人家妇女,我身为捕头,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后面你要赔钱也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迟迎表情一僵,心说苏大牛的情报有误啊。 自从蝉鸿县事发之后,苏迟迎安排苏大牛在暗中走访了一下,查到王家马行和姜越关系匪浅,而他那日调戏的女孩,正是要嫁入王家马行的人物,苏迟迎便是根据这条线索推测,整件事不过是一个地方小吏敲诈外地人的手段,碰上就认栽呗。 毕竟大梁的捕役都知道,上街勒索普通人是常事……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苏迟迎连忙摆手,仰头吞下雨一口茶水,“我回去把银子给你,剩下的钱我也没有了,这些天我就只能在秦宅里玩喽。” 姜越闻言,心中一暖,虽然和苏迟迎有许多误会,两人也有过摩擦,但这家伙待自己还真是不错,三百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答应。 “谢了,晚上回去给你写个欠条,等过几天把钱还你。” 苏迟迎摆手:“无所谓,欠条就不必了,三百两银子而已,我在王都玩一天都要花几百两,不在乎。”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了。” 虽然苏迟迎没打算要欠条,但姜越还是要写,友情归友情,切莫因银子而留下疙瘩。 两人又聊起最近的事情,苏迟迎三番五次地强调,三天内一定要把案子破了,破不了的话,就按照他的想法,让胡冲的尸体把案子背了,不能因为这次在外而留下一点把柄。 一壶茶很快见底,姜越还要考虑再去哪儿弄剩下的银子。 分别之际,苏迟迎提醒道:“如果时间不够了,我是说钱,你可以问许依依或者龚布借点,他们身上肯定带着盘缠,而且又不像我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你开口,绝对借你。” 姜越苦笑,若非万不得已,他真不想问许依依一个女孩借钱,龚布的话,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苏迟迎没有和许毅一起走,反而要重新回花鸢楼,用他的话说,今天的银子都花了,一定要玩够,不然明天就没钱来了。 …… 姜越在街上晃悠了几圈,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被人暗中观察。 而观察他的人,全是外地的武馆,自从在龙象武馆的晚宴上见识过姜越的手段,这些外地武馆都对姜越起了心思,尤其是姜越还认识苏迟迎这样的大人物,都想借着姜越抱一抱王都的大腿。 姜越回到秦宅,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第一反应是着火了,但秦宅里又没有冒烟,便寻着烧焦的味道一路追寻过去…… 第八十四章 承诺 第83章 承诺 秦宅的花园旁有一块圈起来的花圃,只可惜了里面的花还没发芽,秦宅的主人便死了。 龚布此时便蹲在花圃前,面前摆着一个小号的砂锅,里面熬着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不断有泡泡鼓起然后炸裂,外观难看极了。 烧焦味就是从这锅里散发出来的,姜越皱眉看着一切,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龚布。 “你要毒谁啊?” 龚布扭头看来,瞧见姜越后抱歉一笑:“不是,是在搞秦永那个好吃的。” 谈起这个,姜越便想到了那天吃到的丐版奶油。 “你喜欢吃那玩意儿?”姜越意外龚布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对甜食这么着迷。 龚布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对啊。” 姜越想着自己都要跟人家开口借钱,就顺手帮他把这丐版的奶油弄出来吧。 “你去找一筐鸡蛋,三大瓶牛奶,两袋糖霜,然后找铁匠做一个铁器出来,我帮你搞这个东西。” 姜越说着,凭借记忆用脚在地上画出一个打蛋器的外形。 “你会这个?”龚布惊讶地问。 姜越点头,这其实没啥难的,主要就是要花些时间。 “你确定能做出和秦永那天给我们吃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吗?”龚布又问。 “八九不离十吧,”姜越提醒道:“这个铁器不能用普通的那种带铁锈的生铁打造,毕竟是要给人吃的,带铁锈的东西是会把人吃坏的。” 龚布认真地点头,又问:“银的行吗?” “可以。”姜越说着,心里苦笑,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直接就打算拿银子上手了。 …… 傍晚,龚布带着所有的材料回来了,他真用银子打造了一个打蛋器,属实是给姜越开了眼。 姜越接过材料,说:“有个事跟你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龚布现在的心情全在姜越的手上,希望姜越能赶紧弄出那天吃到过的东西,这样,他给许依依夸下的海口就能实现了。 是的,龚布也不喜欢吃这东西,但是许依依想吃。 这段时间,许依依无数次提起过那天秦永给大家吃过的东西,龚布为了在暗恋的女孩面前耍帅,便说自己能把这东西弄出来…… “借点银子。”姜越说。 “没问题。”龚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还没说借多少呢,”姜越轻笑道:“我要借的不是小数。” 龚布看了姜越一眼,“你要几千两?我这次出来带得不多,不急的话我让家里送点过来。” 我草。 姜越被这股土豪的气息打了个半死,不愧是王都人,不愧是官二代,都是拿千两说话的存在。 姜越咳嗽一声,“没那么多,我想借三百两……” “小事,我一会儿给你。”龚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眼睛一直盯着姜越手里的材料,看来是打算把这本事学过来。 毕竟学过来以后,许依依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吃,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对自己产生好感……这一瞬间,龚布想了很多很多,甚至都在考虑未来孩子叫什么名…… 龚布越想越兴奋,内心越来越激动,十分期待姜越能如实把东西做出来。 姜越察觉到龚布有些异常,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不是那么纯洁。 “你,怎么了?” 龚布摇摇头,“没什么,你快弄吧,我正好学一下。” 这时,许依依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龚布……” “龚布!” “哎,我在这儿……” “快走,衙门那边出了点事,我在门口等你!” 龚布叹了口气,无奈放弃了学习的想法,转身小跑着离去。 姜越看出了一丝端倪,笑着摇了摇头,找来一个大盆,打了鸡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把牛奶和糖霜一点点倒入盆里和蛋清融合,然后拿着打蛋器搅了起来。 很快,清澈的蛋清就被染上了淡淡的黄色,随着姜越的手速越来越快,盆里的液体开始变得越来越黏稠…… …… 黄玉县衙门。 姜越发布画像的计划奏效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他认识画像中的一人,是县城东边一个砍柴户的孩子。 这孩子命苦,十几岁时他爹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他娘熬了几年,得病死了,然后这孩子便从黄玉县失踪了,正好也是县城外劫匪冒头的时间。 龚布和许依依瞬间意识到,这孩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落草为寇,当了劫匪。 顺藤摸瓜,两人陆续摸清了劫匪们的身份,都是一些命苦的年轻人,其中极大部分是因为秦永的“白银秤”而家破人亡,从而落草为寇,四处打家劫舍。 在摸到的人名单中,有一个叫胡小东的人没有落实,其他劫匪的尸体都在衙门,只有胡小东不在。 联想到姜越之前说少了一具尸体,许依依便推测丢的那具尸体可能就是胡小东。 “龚布,我们县里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胡小东。”许依依说。 龚布“嗯”了一声,两人先后离开了衙门。 姜越曾说过,杀死两个捕头的凶手绝对认识胡小东,并且关系绝对不浅,那名凶手见捕头收尸,误以为是两个捕头杀了胡小东,便激情杀人,为胡小东报仇,而胡小东的尸体,也被那名凶手弄走了。 两人在县城里走访了几个时辰,累得够呛不说,还没找到任何关于胡小东的消息。 月明星稀,空落落的街道上人烟稀少,龚布和许依依并排走在街上。 许依依忽然笑了一声,“龚布,其实挺谢谢你的,这段时间帮我分担了很多,不像苏迟迎和姜越,两人动不动就跑得没影了,一点正事都不干。” “姜越还好,人家本来就不用管这些事,况且练武也不错嘛。”龚布说。 “我就是要说苏迟迎,这家伙一天天就知道找女人,除了玩女人,他还会干什么?”许依依恍然大悟,“哦,对了,他还会给我们添乱!” “龚布,你可不敢跟苏迟迎学。” 龚布心说,放心,我对其他女人没有性趣。 许依依叹了口气,“哎,这里事情这么多,真不知道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像是给龚布打了鸡血,他脑子一热,毫无征兆地说:“那你跟我在一起呗。” 第八十五章 龚布的桃花 第84章 龚布的桃花 龚布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他想说可以帮许依依分担一些压力,但脑子突然宕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坏! 龚布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巴子,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来了。 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此刻,他有些期待,期待许依依答应,又期待许依依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么草率地说出这种事情,显得自己非常不靠谱。 龚布想一步到位,又想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内心矛盾又纠结,不过现在他纠结也没用,全看许依依怎么说了。 “好啊。”许依依云淡风轻地答应下来,惊得龚布一阵走神。 这么简单? 龚布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甚至连走路都忘了。 许依依轻声叹息,“太累了,不想走了,你背我嘛。” 这句话让发情的公牛气血翻涌,龚布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扛着许依依跑回家拜堂成亲,千万不能给她反悔的机会! 龚布蹲下,许依依爬上他的背,像只慵懒的小猫用双臂挂着他。 “去逛逛吧,一会儿再回去。” 龚布看了眼天空,黑色的幕布没有尽头,弯刀一样的月亮悬挂在树梢,周围安静得出奇,耳边是少女淡淡的呼吸。 “这,这么晚了,要不先回去吧,明天我陪你逛。” “嗯~不,”许依依嘟囔道:“就要逛街。”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你暗恋的对象同时对你也有好感,在你想入非非的夜里,对方同样对你胡思乱想。 这一夜,苏迟迎在花鸢楼笙歌不断,龚布和许依依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而姜越则在秦宅里,奋力地用手工作,他一边搅拌奶油,一边捉摸着糖霜和牛奶的剂量,时不时增加一些剂量。 而那些生鸡蛋,姜越为了不浪费,全部吞了,冰凉凉的感觉还挺好吃的。 夜半三更,龚布将睡着的许依依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悄悄退了出去,他都不知道许依依是什么时候睡的,只是发现她睡着后便将其背回了秦宅。 龚布没有立刻睡觉,反而取了些银子来到了姜越房前。 他敲了敲门。 “姜越,睡了没?” 房门好像没关,龚布好奇地推开房门,却见房间里只有一把牛尾刀,而姜越则不知去向。 姜越失踪是常事,龚布并没有觉得奇怪,但鬼使神差地让他去了花园的方向。 走进花园,便听到叮叮当当地声响。 龚布来到声音处一看,姜越正不停地搅拌着一盆东西淡黄色的东西。 满满一盆,周围全是破裂的空鸡蛋壳和糖霜袋子,牛奶瓶也是空的,不用想,东西应该是全倒进了盆里。 这颜色,这香味,龚布惊喜地看着姜越。 “你成了!” 姜越摇头,“没成。” 他把手里的银制打蛋器从盆里拉起来,带起的奶油根本没有非常黏稠的状态,这种情况一定是其中某个步骤出了问题。 姜越不是一个合格的蛋糕师,对这东西的理解也不过是凭借记忆照猫画虎。 为什么会凝固不了呢? 他看向龚布,却发现这家伙面带桃花,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 “你没事吧?” 龚布:没事,嘿嘿。 姜越试探性地问:“真没事?” “嘿嘿,没事,嘿嘿嘿……”龚布摇着脑袋,脸上笑容灿烂。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姜越问。 “没有,嘿……”龚布说着,递来几锭金元宝,“这些差不多有个三百多两,你先用,不够了再给我说哈。” “够了,够了。”姜越接过金子,心说就等苏迟迎回来,就能去打铁山庄把刀弄回来了。 姜越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我过几天还你银子。” 龚布接过纸条一看,是欠条,随手又丢给姜越。 “都是兄弟,不用这些,你记着就行。” 说着,他摆了摆手,“我先回去睡觉了,嘿嘿嘿。” 姜越以前还觉得龚布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人,今天看来却不是这样,这家伙怎么出了一趟门变成个傻子了? 现在龚布遵守承诺把银子借给自己了,自己必须加把劲把奶油这东西搞出来。 这玩意儿不是越打越粘稠吗,怎么还是稀的。 姜越端着盆回了房间,又努力了两个时辰,彻底放弃了。 自己绝对是少了一样材料,所以这玩意儿凝固不了,明天找个厨师问问,看什么东西能让它凝固起来。 姜越用筷子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味道什么的都对,就是不稠。 刚睡下没几分钟,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出现在门口,这人影像是贴在门上,轮廓非常明显。 “姜越……开门!” 苏迟迎醉醺醺的声音传来,随后突然砸起了门。 “咚咚咚,姜越,你睡了没,没睡就开门。” 姜越从床上蹦起来,还没开门,就嗅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天知道苏迟迎今晚喝了多少。 “给,哥们就剩这些钱了,你拿着。” 他硬塞了一袋银子给姜越,随后摇摇晃晃地就要离开。 姜越掏出欠条,叫住了苏迟迎:“你把这东西拿上。” 苏迟迎看了一眼纸条,手一揉,张口就往嘴里塞。 姜越连忙从他手里把东西抢了过来,“你疯了,啥都吃啊。” 苏迟迎嘿嘿的傻笑,手一甩,“走了,明天别叫我起床……” …… 清晨,姜越收拾了银两,拿上牛尾刀就要出门而去,临走前,他瞥了眼放在桌上的盆,惊奇地发现好像凝固了。 走近一看,还真是,姜越惊喜地用手戳了一下,才发现只有表面的第一层凝固,下面还是稀水。 这什么情况? 突然,姜越明白了,是油! 牛奶里油凝固了! 加油! 这是姜越的第一个念头,他也来不及多想,放下背上的包裹就朝秦宅的厨房跑去,找到猪油之后用火烤化,然后带着油重新回了房间,全部倒进盆里。 这次凝固的速度是很快的,半个时辰后,盆里的东西就有了凝固的样子。 姜越兴奋地用筷子蘸了一点,放进嘴里一抿,怎么是酸的? 我擦,变质了! 他赶忙吐掉,但已经知道了全部步骤,等去打铁山庄把刀弄回来,绝对能做成奶油! 可以给龚布一个惊喜! 第八十六章 打铁山庄惨案 第85章 打铁山庄惨案 姜越把马拴在打铁山庄外的木桩上,他的马在之前的拌马腿事件中死掉了,如今这匹马是苏迟迎的马,姜越拿来借用一下。 敲开朱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唢呐声,满目白绸白幡,似是在举办丧事。 “客官,我们今天不营业,”开门的看守声音放低了些:“我家少公子死了,庄主正伤心呢,你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再来吧?” 姜越闻言,探着脑袋向山庄里面看,隐约能听到几声悲痛的号啕。 他叹了口气,心说只能等明天再来了。 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个女声的咒骂从山庄内传来。 “要是让我逮住那谋害我儿性命的恶贼,定要将他扒皮拆骨!” 女声极为怨毒,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某人。 姜越回头,却见一个肥肥胖胖的女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她肯定不是要找姜越,而是要出门。 “赵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看守的门卫问。 “报官啊,还能去哪儿!”赵夫人怒道:“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害我儿子的人!” 走了几步路的姜越突然回头,视线正好对上了赵夫人满含怨怒的眼睛。 好在这赵夫人不是疯狗,没有见人就咬,她站在门口,吩咐看守去给她牵匹马来。 姜越调转方向,重新朝山庄走去,站在门口的赵夫人皱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夫人可是要去黄玉县报官?”姜越问。 “与你何干?”赵夫人冷声问道,显然不想和姜越讨论这事。 姜越不怒反笑,“我就是捕头,有事不妨与我先说说?” 赵夫人上下打量了姜越一眼,瞧见牛尾刀之后问道:“令牌呢,我看看?” 姜越从怀中掏出黄玉县的令牌,放在手心给赵夫人观看。 这令牌是接手捕头被杀案后便备着的,方便姜越在黄玉县调查案情,只是令牌还没在黄玉县用,却在这打铁山庄先见了人。 赵夫人表情忽然一变,刚才怒气冲冲的怨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 姜越听过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第一次见这种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奇观。 赵夫人哭了几声,委屈地说道:“差爷,您是不知道,我儿子才15岁,不知被哪个杀千刀害命,年纪轻轻就去了地府,苦了我和他爹的心啊。” 姜越不善安慰,只好扯开话题:“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赵夫人抽泣着点头:“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我儿子和他爹的关系一直不好,两人经常吵架,偶尔还会动手,但之前他还小,今年长大了以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两个月前找到我,问他爹平时喜欢什么。” “他爹平时就好两口,一是长蛇黄酒,二便是兔肉,我儿子知道以后,便骑马去了岭山,可一进山,就杳无音讯整整失踪了两个月。” “我和他爹急坏了,两个月来不停地增派人手去岭山寻找,终于在前天找到了我儿子,可他已经死了,尸体骨瘦如柴,好似被什么精怪吸了人气一般。” 姜越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便问:“方便让我看看尸体吗?” 赵夫人一手捂着脸,慢慢地点头,“跟我来吧。” 这时,先前去牵马的看守领着一匹红马走了过来,可看到赵夫人掩面哭泣,也没有上前打扰,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路上,姜越问:“赵夫人,这岭山是个什么去处?” “岭山是从此向东五百里,是一座荒山,这山上只生活着许多种兔子,种类繁多,现在市面上能见到大部分的兔子在岭山都能找到。”赵夫人说。 姜越听后,心说就是兔子山呗。 跟着赵夫人穿过玄关走廊,姜越来到了打铁山庄的后院,这里聚集着男女老少,各个穿着白色的大褂吊丧,悲戚戚的哭声不绝于耳。 赵夫人带着姜越走到这里,有人好奇地问道:“赵姐,你不是去报官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夫人哭丧着脸说:“上天开了眼,我正要去县城时,就碰到了一位捕头。” 捕头? 周围的男女老少看向姜越,可瞧到姜越年轻的样貌后,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是捕头?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姜越一眼就看出他们在猜测什么,便拿出令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见到令牌,众人这才放下心里的猜疑,反而有些期待地姜越,毕竟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捕头,肯定是有些手段。 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来到姜越面前,“差爷,我是这打铁山庄的庄主,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出害我儿性命的凶手。” 姜越不懂省的点头,丝毫不留面子的问道:“听说您跟死者关系不太好啊。” 庄主也不掩饰,慢慢说道:“不错,我平时是严厉了些,跟儿子有些摩擦,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儿子,而且今年他也懂事了不少,让我非常高兴,虎毒不食子,我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宝贝疙瘩,我怎会要他性命。”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先看尸体吧。”姜越看向四周,观察周围人神色的同时也在寻找尸体的位置。 先前听赵夫人说尸体骨瘦嶙峋,好似被精怪吸了人气,姜越的心里其实有些小期待,期待那妖怪长几颗脑袋,几个爪子,是站立的还是趴在地上的,是猫耳?还是狐尾? 跟着庄主和赵夫人,姜越来到了灵堂,入目就是一块纯黑的棺材,侧面镌刻着一个“奠”字。 还未封棺,姜越走到棺材旁向里一看。 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躺在一片白色之中,身上盖着的白布遮住了喉咙以下所有的位置,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少年的嘴巴微张,身体像是少了一半的水分一样,又干又瘦,颧骨在脸颊非常明显,已经隐约能看到骷髅的形状。 “可以看一下全尸吗?”姜越看了赵夫人一眼,又看向庄主。 两人没说话,默默地点头。 姜越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让这具骷髅一样的人形彻底暴露在视野之中,腰间一块布遮住了关键部位,躯干和四肢都是皮包着骨头,真如赵夫人所说一般,瘦骨嶙峋。 这具尸体很怪,说是像一具干尸,但尸体还有些水分,说是正常吧,但太像干尸了,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体内一半的血。 第八十七章 夺命之情 第86章 夺命之情 恐怖的尸体不忍直视,姜越重新给他盖上了白布。 “他是一个人去岭山的吗?” “对,是在夜里一个人走的,马房的马夫和门口的守卫都看到是他一个人牵马离开的山庄。”赵夫人说道。 “岭山附近有人家吗,砍柴的或者猎户什么的?”姜越又问。 “没有,岭山位置偏僻,最近的人家就是我们这儿,然后是黄玉县。” 姜越闻言,陷入了思考。 死者一个人去了岭山,然后突然失踪,再发现时就已经死了。 “你们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吗?” 赵夫人声音颤抖地说:“是的,找到我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每次看到他这样子,就好像有一勺滚烫的油在我心上浇。” “那自从死者失踪后,你们派遣了多少人手去找他?” “三千人,我们用银子在黄玉县雇了一批人,然后由我们山庄的自己人率领,在岭山一寸一寸地找,这才把我苦命的孩子找回来了。” 赵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姜越看向庄主,这个男人虽然没哭,但眼里的悲痛是掩盖不住的,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让人看出一点怯懦,哪怕儿子死了,也只得硬撑。 “庄主,你们花费这么多人力,在山上搜了这么多天,可曾有人听过鬼怪或者亲眼看过?” 死者的尸体都变成了这般,身上除了一些划痕之外没有很深的伤口,划痕是穿越丛林被树木枝头刮的,而尸体如今的模样像是被吸干了血,姜越不得不猜测是妖物祸乱。 打铁山庄的庄主摇了摇头:“没有,四十几天,三千人不分昼夜地搜寻,未有一人听到怪异的声音或者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越否定了妖物霍乱的可能。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在山上逛了四十多天,一点怪事都没碰到,大概率说明山上没有所谓的妖怪。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一定是真相。 姜越叹了口气,已经摸到了案件的真相,只是这个真相着实令人惋惜。 “差爷,叹气做什么?”庄主好奇地问。 “案子破了。”姜越淡淡地说。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愣愣地看着姜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案子怎么就破了? 这么快? 赵夫人急忙地拉动姜越的胳膊:“你说什么?案子破了?” 姜越点头,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是的,案子破了?” “凶手是谁?是不是在这个房间里,是那个杀千刀的!”赵夫人越说越急,像只发飙的母老虎。 姜越慢慢地摇头:“没有凶手。” 这话让赵夫人和庄主一愣,两人看着姜越,眼神清澈又迷茫。 “他是饿死的。” 姜越语出惊人,吓到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一个大活人在山里饿死,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赵夫人扯住姜越的胳膊,把他拉到棺材跟前,“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儿子都成这样了,这能是被饿死的?” 姜越叹了口气,“都饿成皮包骨头了,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是饿死的?” 赵夫人怒吼:“我儿子可是钢骨境武者,那山里遍地都是兔子,随便抓一两只烤得吃了都不至于饿死,你这捕头,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骗人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 “问题就出在这儿。”姜越挣脱开赵夫人的手,“他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兔肉,被活生生饿死的。” 兔肉中的脂肪含量非常低,长期食用的话根本无法供给一个普通人每天要消耗的能量,而武者每天需要的营养更多,消耗的能量也更多,一旦营养的供给不足,被饿死也不能怪谁。 姜越推测,死者应该是想抓几只上好的兔子给送给他的父亲,以弥补年少时做出的荒唐事,所以他独自去了岭山抓兔子,他不想找那些普通的兔子,想弄几个稀罕的兔肉给父亲尝鲜,于是便在山里找啊找,饿了就吃点兔肉,乏了就地歇息。 可渐渐地,这年轻人开始意识到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可能是发现日渐消瘦的身体已经不是人样,他想离开岭山,但已经没力气走路了,长期营养不良让他没力气控制这具年轻的身体,他只得坐在山间,手撑着泥土,绝望着等死。 可能他的父母早一点时间发现他,他都不会死,但世事难料,他的父母聚集几千人的队伍,可没一人找到他,想必在生命最后的关头里,少年可能还听到了搜寻队的声音,可他已经饿得失声,想喊叫也叫不出来,只得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夫人扯着嗓子咆哮:“我第一次听说兔肉能吃死人的,你到底是不是捕头,竟在这糊弄我们,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不仅仅是兔肉,鹿肉也是,长期食用会活生生把人饿死的。”姜越慢慢地说道。 他看向对面的庄主,“你既然喜欢吃兔肉,应该尝试过一日三餐都吃兔肉吧,那感觉你还记得吗?” 庄主神情黯然,身为兔肉爱好者的他知道姜越说的可能是对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贪嘴是让儿子死亡的原因,心中便懊悔不已。 可是后悔没用,死人不能复生。 赵夫人已经彻底发疯了,张牙舞爪地要撕了姜越,愤怒冲昏了她的脑袋,好在有几个穿白袍的人将其死死抱住,才没有让她攻击姜越。 这个疯女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因为她也发现了一件事。 是她告诉儿子,他爹喜欢吃兔肉,推荐他去岭山抓兔子的。 场中气氛压抑至极,身材健壮的庄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他驼着背,走到一个黑色的椅子跟前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 悲伤的气氛瞬间感染了所有人,不知是谁先哭了,大家也一起哭了。 姜越再次叹气,慢慢地朝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在从江州省府到黄玉县的必经之路上,一袭紫衣的于寒在路中央搭了个棚子。 她端来一张方桌,一张铁椅,趴在桌上无聊地看着北方,桌上放着一把手臂长的短剑。 在她视线外几百里外的地方,江州省府下派到黄玉县的新县令正跟着队伍不断向前…… 第八十八章 又挣三百! 第87章 又挣三百! “什么人!” 侍卫持刀上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拦路的女人。 于寒微笑,缓缓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于寒,靖州乾仓人!” “胡言乱语!”一名侍卫冷声说:“我就是靖州人,怎不知乾仓是个什么地方?” “哦,对,你确实不知道。”于寒笑道:“那地方一千年前叫乾仓,现在叫死人山。” “疯婆子,”侍卫骂了句,“赶紧将你这桌椅搬到一旁去,莫要挡了大路!” 于寒拔起桌上的短剑,侍卫们立刻严阵以待。 可于寒并没有动手,反而耸肩说:“我也想搬,可是有人不让我搬。” “谁?”侍卫问。 于寒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努努嘴:“他们。” 呼! 一名两米高,膘肥体胖的大汉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砸在一名侍卫身上,一屁股将这名大活人坐得变形。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其他侍卫明白对方来者不善,纷纷抽刀护在了马车跟前。 “退……” 喊话声还没结束,风声呼啸而过,八枚钢针先后扎中了其他几名侍卫,钢针上有毒,侍卫们的皮肤从伤口处溃烂,仅仅十个呼吸的时间,一半身躯便化成了白骨。 于寒鄙夷地撇撇嘴,手持断刀缓缓朝马车走去。 她掀开黄色的帘子,手起刀落,扎穿了马车里猥琐男人的脖子。 忽的,她想起离开秦宅时的那个晚上,有个年轻人曾告诫过她:若是杀一名无辜者,纵使天涯海角,他也会追拿自己归案。 于寒看着四周的尸体,脸上浮起一股玩味的笑容:“还好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 …… 姜越付了钱,如愿以偿拿到了那把梦中情刀。 他握着刀柄,看着面板,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身手一番。 “差爷还没走?” 姜越回头,瞧见一个沧桑的老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整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颓废感。 也是,他刚失去了爱子,怎会精神焕发? 打铁山庄的庄主看了眼姜越手里的刀,“可是看上这刀了?” 姜越点头微笑,“前段时间付了定金,今天来结款。” 庄主“哦”了一声,看了站在姜越身旁的管事一眼。 管事立刻道:“先前预金黄金一块,价值六十四两白银,今日补足剩余六百三十六两,手续齐全,票据已经入库,这把刀已经是顾客的了。” 庄主挥手道:“去取一半银两还给顾客,这把刀打折卖。” 说完,庄主转头看向姜越,“算是一点感谢,就当为了刚才那事。” 这事儿对姜越来说是个惊喜,原价七百两银子的东西到手价只用了一半,白白节省了三百多两。 而等龙象武馆的钱发下来,姜越又成了腰缠万贯的小富人,虽然真的只有万贯。 这打铁山庄也爽快,很麻利的就把银子掏了,姜越骑着马,跨着刀,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朝黄玉县而去。 进城没多久,路边忽然有人伸手拦了姜越一下。 只见一位面熟的中年人招手,姜越记得他姓刘,名字不知道,之前在龙象武馆的晚宴上见过。 “姜师傅,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好巧啊。” 姜越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刘馆主,真巧还是假巧啊?” “我今日要离开黄玉县,碰巧走到了县城门口,姜师傅你又刚好回来,这不是巧嘛。”刘馆主看向一旁的茶楼,“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若是不嫌弃,我们一起喝盏茶,聊聊天……” 姜越摇头,“我倒是不觉得巧。” “刘馆主跟了我两三天,我到哪儿你在哪儿,这绝对不是巧合,你在跟踪我。” 刘馆主的笑容一僵,狡辩道:“哪里的话,这怎么可能,我就是凑巧在这儿碰到你……” “我再花鸢楼的对面的茶馆里看到过你,还有其他几位武馆的人。”姜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嘛,但是我劝你们把心思收一收,最好别来招惹我,不然惹祸上身,神仙也难救。” 姜越的声音愈发冷厉,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洋溢于表。 之前姜越就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对方隐藏的极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直到那晚和苏迟迎喝茶的间隙,姜越看到了刘馆主,想起之前龙象武馆内发生的一切,姜越以为这伙人是来寻仇,便一点都不给好脸色看。 拉起缰绳,姜越骑马继续朝前走去,再不看着刘馆主一眼。 原地,刘馆主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朝茶馆看去,对上数个眼神。 他摇摇头,心里放弃了收买姜越的想法,冲自己的人打了个眼色,便一起朝城外走去。 …… 许毅回到秦宅后,重新开始准备制作丐版奶油的材料,这次,他在制作环节中增加了极少量的油,用小火烤去多余的水分,静置一个时辰后,在天黑前终于搞出了长得很像奶油,味道也很像奶油的东西。 甜度不够就加蜂蜜,尝起来的味道还挺像那么回事。 姜越舀了一小碗,正巧龚布火急火燎地跑过走廊。 “哎,龚布!” 姜越叫住他,把小碗拿到他面前,“你尝尝,是不是这玩意儿?” 龚布看着碗里蛋黄色的软膏,手指轻轻蘸了一点,品味一番。 “嘶……好像是这个问道哈,就是比秦永的哪个东西还要甜一点,不过正好,越甜越好。” 姜越得意,“说给你弄出来吧,一定给你安排到位。” 龚布似乎有急事,语速飞快地说:“姜越,你把这东西卖给我吧。” “卖?”姜越直接把手里的碗递了出去,“送你呗,这玩意儿又不值几个钱。” “我是说配方!”龚布眼神一直向外瞟,急急忙忙地说:“昨天不是借了你几百两银子嘛,就当是我付钱买你的这个配方了,咋样?” 姜越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又挣三百! “没问题啊,我一会儿写一份详细的配方给……” 龚布跑了,留下姜越独自茫然,直到许依依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姜越才明白龚布在着急什么。 他笑着摇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却不见房檐上,一对凤目正暗中窥视…… 第八十九章 女斩女 第88章 女斩女 夜寂暗无声,一根靛色的丝带悄悄钻进姜越卧房的门缝,竟能抬着门闩缓缓向上,待门闩松动之后,一只细长的手指从扩大的缝隙中戳了进来。 潜入者似乎很怕惊醒屋内的人,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她轻轻推门,曼妙的身形如泥鳅一样钻进了房内。 进门后,她转身又将房门轻轻关上,顺手摸向大腿根部,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匕首。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任何声响,这是一位职业杀手的必备素养,为了三百两银子,这位女郎杀手决定冒险,深夜潜入秦宅刺杀姜越。 她是黑鸦堂的门迎,也是黑鸦堂黄玉县分部的一张底牌,姿色是她天然的保护外衣,很少有雄性会故意提防一个超群的雌性,而大多数人都会被老二左右思想,最后死在她的裙摆之下。 杀手慢慢转身,眼中绽放着浓浓的杀意,可当目光落在床榻上时,她愣住了。 姜越正掐着二郎腿看她,身上的衣服才脱了一半,天太热了,他穿着中衣睡了不久,出了一身的水,便想着脱了衣服再睡,却正好碰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潜入自己房内。 看到对方手里的匕首后,姜越立刻明白,这人来者不善。 好在自己的两把刀都在床边,姜越顺手捏紧了一把刀柄。 四目对视,气氛有些尴尬,女杀手还没动手,姜越却已经扑了上去。 黑刀划过空气,迅猛异常,带起的破空声震人耳膜,惊得杀手全身汗毛炸立。 好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一边退,一边想着破局之法。 姜越端刀向上捅,不断地压缩着杀手的生存空间,逐渐将其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 轰! 最后关头,女杀手也顾不得仪态端正,用背撞烂了窗户,逃去了屋外。 姜越断然不会放她离开,提刀跳窗之后,便瞧空中寒芒一闪,一柄匕首直直的朝着面门刺了过来。 杀手还在远处,她将匕首当成飞镖投掷,单一的攻击手段只因姜越偏头而失败,这下,杀手身上再无铁器。 眨眼间,姜越冲到杀手面前,举刀一切。 刺啦一声,血便从杀手的腹部涌了出来。 这时,被异动惊醒的苏迟迎来到了这边,瞧见姜越正与人拼命,下意识喊了一声:“姜越,小心!” 姜越一扭头,却给了杀手可乘之机,她身轻如燕,一个后跳翻上了房梁,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姜越再次看向苏迟迎,两手一摊,有点无奈。 苏迟迎尴尬的扣脸,“呃,这波我的。” 他走到姜越身边,看着地上的血迹问道:“你没受伤吧?” 姜越摇头,心里暗暗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才短短几天,就有两拨杀手半夜上门了。 “哎,龚布和许依依呢?”苏迟迎说:“这边动静这么大,他们怎么没来?” 此言一出,时间快速过了几秒,姜越和苏迟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有杀手潜入秦宅,姜越和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许依依和龚布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二人已经遭遇不测? 姜越和苏迟迎连忙跑到许依依的房间,敲了几下门后,发现无人答应。 “坏了坏了,”苏迟迎气喘吁吁地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姜越见叫不开门,抬脚踹在门上。 砰。 房门被踹倒,姜越和苏迟迎立刻冲了进去,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呼……”苏迟迎松了口气,“看来是两人花田月下去了,还好没出事。” 姜越看着地上的房门,脑子已经开始思考怎么给许依依解释为什么自己半夜会踹她的门……还得给龚布解释一下。 …… 女杀手逃离秦宅之后,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一个小巷。 她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手扶着墙壁,留下一串儿的血手印。 很快,她回到了黑鸦堂门口,周围有很浓的血腥味,女杀手没有起疑心,因为她的腹部越来越痛,以为这些血腥味都是从她伤口传来的。 她颤抖着摸出钥匙,打开锁芯,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呦,还有个活人呢。” 突兀响起的女声让杀手心搏骤停,她记得,这边只有她一个女性才对! 女杀手缓缓地抬头,却见一个妙龄女子手持短刀站在不远处,刀上鲜血淋漓,有一具尸体正趴在地上。 蹬蹬…… 院内响起脚步声,很快,一胖一瘦两人出现在于寒身侧,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女杀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你们是谁!”女杀手虚弱地问。 于寒犹豫了一下,“我看上你家这地方了,够隐蔽,就想着能不能弄过来。” “这里可是黑鸦堂分部,不想死的话……” 女杀手态度强硬地威胁道,却不知道她对面这几人是连县令都敢杀的狠人。 于寒不屑的笑了一声:“什么黑鸦堂的,我只知道周黑鸭卤鸭脖,你不用威胁我,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说着,她提刀就朝女杀手走去。 女杀手自知不敌,刚想逃,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她头上掠过。 那个站在于寒身边的大胖子已经落在了女杀手身后,他肥胖的身体挡住了大门,女杀手也不用想着踏墙而走,因为这个胖子一定会拦她,就凭这胖子刚才的展露的实力,女杀手明白,今天已是必死之局。 于寒不紧不慢地来到她身边,提起她的脑袋,手里的短剑一点点刺了进去。 片刻后,这祸国殃民的肉体已然失去了温度,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于寒转身看着院内的一切,笑道:“好了,这里归我了!” 她扭头看向秦宅的方向,心里暗暗说:“你最好离这座绞肉机远点,再见面的话,说不定谁杀谁呢。” …… 姜越把欠的钱还给了苏迟迎,两人刚要回房休息,龚布呼唤的声音从苏迟迎房间的方向传来。 姜越和苏迟迎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见到龚布,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家伙脸蛋上的红印子,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还不等两人出言调侃,龚布惊慌地说:“出事了,新来的县令在半路上被杀了!” 第九十章 威胁 第89章 威胁 “我其实早就知道,这胡冲就是杀两个捕头的凶手!”苏迟迎手舞足蹈地说着:“我老早就猜到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所以才想着用他的尸体顶嘴。” 路上,龚布和许依依分享了最近的调查结果,他们这两天找到了那晚拌马腿的劫匪的身份,顺藤摸瓜揪出了胡家兄弟,推测胡冲可能是看到两个捕头在处理弟弟的尸体,以为是他们杀了弟弟,便出手击杀了两名捕头。 而他去刺杀姜越的原因,则是两个捕头出卖了姜越。 如今胡冲死无对证,他弟弟的尸体也不见下落,这个推测没法被进一步论证,不过许依依已经安排人去找尸体了,等找到了胡冲弟弟的尸体,真相定会大白于天下。 苏迟迎对自己歪打正着破了案十分得意,不停地吹嘘自己是个破案天才。 许依依听烦了,冷不丁嘲讽一句:“玩女人的天才吧。” 四人队伍忽然安静了下来,许依依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刚想解释,龚布便开口说:“有道理。” 苏迟迎一听这话,故意装作恼怒的样子和龚布打闹起来,三人默契的将之前尴尬的一幕抛之脑后,绝口不提。 姜越在一旁看着,这一刻才发现三人其实是有一股默契在里面的,而支持这股默契的情谊是最稳固的根基,所以在许依依出事之后,平时浪荡的苏公子会立刻做出解决方案,哪怕这个方案会冒犯大梁的铁律,但对苏公子来说,能保住伙伴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个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的人,非常适合做一个知心朋友。 四人出城后来到新县令出事的地点,看着一地的尸体,每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新县令还没上任,在路上就被人宰了,这说明三十二悍贼从未离开过黄玉县,他们一直潜伏在暗处,伺机待发。 “这下难搞喽。”苏迟迎微微摇头,“我们得想办法从这边撤了,本天才又有预感,这里马上要发生大事。” 这时,一个男声突然传来。 “我觉得未必。” 这声音惊了众人一跳,姜越立刻拔刀,警惕地看着四周,龚布把许依依护在身后,额头微皱,而苏迟迎的护卫苏大牛,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苏迟迎的身边。 “别这么紧张嘛。” 那声音又出现了,紧接着路左旁的杂草堆里忽然动了一下,所有人立刻盯着杂草堆,却见一个人影缓缓站起。 一个五短身材,身形消瘦的男人走出杂草堆,边走边拍去肩膀上的麦梗。 这人看起来就很弱的样子,而且完全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敌意。 他与姜越等人保持了三十步的距离,自我介绍道:“各位不必提心吊胆,初次见面,我是江州省府下派黄玉县的新县令,陈桃。” “陈……桃。”许依依皱眉念叨这个名字,似乎是听说过此人。 姜越等人看向她,却听许依依介绍道:“我听过这人一些事情,二十五岁时他平定了江州几百年来最大叛乱,一战成名,后上荐推动县令轮换制,拔掉了四个地方土皇帝……” 许依依的声音忽然小了些:“虽然此人身形有缺陷,但脑子里经常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做事难以揣测,尽量别跟他接触。” “许小姐,说坏话别当着我面说啊,”陈涛苦哈哈地说道:“给我留点面子。” …… 回黄玉县的路上,苏迟迎好奇地问道: “陈县令,为什么护送你的队伍全死了,你却没受伤呢?” “唉,其实也没什么。”陈桃轻声解释道:“我其实就觉得那伙反贼可能还没离开黄玉县,就让找了个替身冒充我坐在马车里,果然,那伙反贼非但没走,还在路上截杀车队,还好我早就想到了这点,才侥幸逃过一劫。” “那你为什么睡在杂草堆里?”苏迟迎又问。 陈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鄙人不善武力,怕那伙反贼在路上留有眼线,一个人行动太过危险,就在尸体旁的杂草堆里窝着,等你们来接我。” “那陈县令为何不多安排一些人跟随车队呢?”姜越没好气地问:“这样碰到那伙悍贼的话,正好可以顺手拿下,就算没碰到,再让护卫回去就是,让他们多跑一点路,总比死十个人要强吧。” 同行人一怔,没想到姜越一点好脸色都不给陈桃,大家都识相地闭上了嘴,不敢插手这场输赢难分的唇枪舌剑之中。 “你说得确实不错。”陈桃叹了口气,“可是江州省府也没人了,昨天死的这些人已经是我能调动的全部了,剩下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听我的使唤,我是想让他们,但人家根本不听我的啊。” 姜越冷冰冰地问:“陈先生贵为江州省府的上宾,岂会调不动几个人手?怕不是故意让下面的人送死,来探探这伙悍贼的弟子。” 同为基层,姜越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他甚至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同那坐在马车里的人一样,莫名其妙被上级安排去一个地方,然后在路上被当成弃子卖了。 所以他对陈桃没有好脸色,不喜欢与这人相处。 “你猜?”陈桃一脸轻松地笑着。 姜越不禁捏紧了刀柄,却有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拳头。 许依依轻轻地向姜越摇头,一行人相安无事地回到了黄玉县。 “还请各位不要为我操办什么欢迎仪式,免得那伙悍贼以为我没死,”陈桃幽幽地说着:“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在黄玉县,只有各位才知道我还活着,要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我恐怕会把对方当成悍贼同党对待。” “造反可是大罪,哪怕各位是宦官子弟也不能安然脱身,所以最好帮我保守秘密。” 许依依像机器人一样开口:“放心,我们马上会离开这里,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出卖你的消息。” “那最好不过。”陈桃看着姜越,笑眯眯地问:“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姜越直视着他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你猜。” 陈桃哈哈大笑,“我不猜,还是那句话,消息一旦走漏,我会立刻安排人拿下你们,如果揪出来是谁走漏的消息,我一定不会放过,如果你们情同手足,誓死不出卖同伙,我会把你们四个一起当做同伙处理。” “你吓唬谁呢?!”苏迟迎瞪着眼,声音冷厉,“我现在就去找几个锣鼓队,好好给你宣传一下。” 陈桃同时威胁了所有人,许依依和龚布选择不搭理,而姜越和苏迟迎绝不服软。 第九十一章 再见 第90章 再见 县衙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姜越和苏迟迎就像被点燃了引信的火药桶,随时有可能爆炸。 陈桃不怒反笑:“苏公子的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在提醒各位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免得到时候惹到一身麻烦,人人都会犯错,可有些错误不像你骗一个女人的感情那样容易弥补。” 苏迟迎喷子喷气,像头发怒的公牛,他刚张嘴,龚布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龚布看向陈桃,强挤出一个笑容,“陈县令,你忙你的,我们马上就从黄玉县撤了,我们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苏迟迎呜呜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光猜都知道不是好话。 陈桃笑着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朝衙门内走去。 待他走远了,龚布才把捂着苏迟迎嘴巴的手松开。 苏迟迎看着陈桃远去的地方,骂骂咧咧地说:“这狗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好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许依依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苏迟迎,“我们先撤吧,回去给你吃个好东西。” “好东西?”苏迟迎来了精神,他就是一个好吃好玩的享乐公子,如今听到有好东西,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许依依口中的好东西就是姜越制作的丐版奶油,苏迟迎明显对这玩意儿不太感冒,撇了两筷子后甚至都不再看它一眼,整个饭桌上,只有许依依一个吃得开心,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我们最近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出城回王都。”许依依边吃边说:“江州要发生大事了,我们得赶紧撤。” 苏迟迎和龚布下意识的看向姜越。 一桌人除了姜越,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他们可以回王都找自家的背景庇佑,但姜越不行。 苏迟迎看向姜越,挑着眉头:“带你去王都玩玩,跟着哥们混,吃香的喝辣的。” 龚布搭腔:“对啊,等到了王都,让我们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按理说有两条大腿摆在面前,姜越随便挑一条便能平步青云,但他还在考虑一件事,风光的背后是寄人篱下,这种风光是自己想要的吗? 王都鱼龙混杂,一板砖下去能砸死到十几个大官,在追逐权力的利益场中,自己一个光杆司令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恐怕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 姜越微笑回应:“我不打算去王都,准备去其他州看看。” 苏迟迎与姜越对视了几秒,无奈道:“好吧,可是蝉鸿县那边怎么办?” 姜越虽然跟着常林的队伍离开了蝉鸿县,但本质上说还是蝉鸿县的捕头,不去王都,那就得回蝉鸿县,不然没法对杨秋同交代。 “回去辞职吧,”姜越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捕役辞职是很难的事情,因为县令多半不会同意,毕竟是廉价的劳动力,谁都不愿意放过,所以大梁许多捕役都会选择自己跑路,不走流程,但捕头不同,这职位是吃大梁月俸的,想辞职的话非常轻松,基本只要说一声,交接完工作后就能走人。 通常县令都会把捕头辞职的消息压几个月,这样每个月能多从上面拿点银子下来,只要县令不上报,上面每个月都会照常发银子,而捕头又离职了,原本属于他的银两就会落到县令的口袋里。 粗茶淡饭之后,姜越便从秦宅离开,回了龙象武馆。 于是,姜越的日常又回到了练武,上实战课,晚上给段空补课三点一线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过了五天,从打铁山庄买回来的黑横秋也被姜越肝到了四级。 【物品:黑横秋】 【品阶:七品稀有】 【等级:4】 【经验:22\/】 【重力调换:使用者可自由调节刀身重量。】 看了眼面板上的信息,姜越又看向手里的黑刀。 调节刀身重量? 怎么调节? 姜越好奇地摸着刀身,忽然发现在刀柄的后方出现了一个可以活动的齿轮。 这东西以前绝对没有! 姜越轻轻向左转动齿轮,没有太大的感受,可向右一扭,手里的黑刀立刻重了数倍,分量感非常明显。 黑刀砸穿了铺在地面的石板,给这间刚收拾好的房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姜越再次朝左转动刀柄上的齿轮,这次,黑刀的重量开始明显变轻,而随着齿轮的转动,黑刀的重量越来越轻,最后的极限重量等同一支毛病。 不过刀太轻也不是好事,容易脱手,姜越重新调整,找到一个最合适的重量后按住不动。 又过了五天。 今天是苏迟迎等人离开的时间,姜越特地跟龙象武馆请了假,送几位朋友一程。 黄玉县外,苏迟迎等人站在一起,苏大牛一个人牵着三匹马站在不远处。 几日不见的朋友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金色的阳光照在光滑的丝绸上,竟有流光划过。 “姜越,有空你直接来王都找我,我绝对给你一场难忘的回忆。”苏迟迎说着,走到姜越身边:“抓紧时间从这里撤,这里已经有明显的不对劲了,再不撤恐怕会来不及。” 黄玉县这几天非常安宁,之前的女杀手自从逃跑之后再也没有露头,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危机四伏。 姜越微笑着点头,拱手抱拳:“再见。” 苏迟迎等人微微一笑,翻身骑上宝马,先后说了句再见,然后朝着西方前行。 夕阳西下,姜越望着几人的背影,转身回了黄玉县。 路过打铁铺,街边的老婆婆仍在摆摊卖发钗,前方一伙捕役正在巡街,偶尔能听到花鸢楼里传来的莺莺燕燕,只是买发钗的龚布走了,率领捕役的许依依也走了,花鸢楼的苏公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只有姜越默默地穿过脏乱差的街道,朝着武馆的方向而去。 秦宅没了朋友,已不是归所,他只等着拿到龙象武馆的银子,然后风扯紧乎溜走。 蓦然回首,忽然瞧见街边有个女人在品茶,那女人霸占一张方桌,优雅地将茶杯举起,放下。 姜越眉头微皱,正巧对上女人看过来的目光。 于寒冲姜越勾了勾手,示意他坐下来喝上一杯。 第九十二章 试试 第91章 试试? “怎么没和朋友一起走?” 于寒倒了杯茶,推给姜越。 上一次她倒茶,毒死了秦永,看着面前杯里淡绿色的茶水,姜越始终没有下口。 “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搞事,就是在等你离开黄玉县,”于寒说:“你应该跟你朋友一起离开的。” 姜越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你是不是三十二悍贼?” “好难听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于寒摇头笑道:“我们叫青铜棺椁。” “听起来像是个叛逆期少年起的名字。”姜越用余光观察四周,想看看于寒是否有同伙潜伏在暗处。 “还真是。”于寒回答:“当年还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家伙起的名字,他原本是我们中的一员,说我们要迟成为埋葬这世间苦难的棺材,创造出一片和谐的天地。” 姜越呵呵地笑:“然后你们就到处杀人?准备造反?” 于寒再次摇头:“你说的这是现在的事情,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姜越的手慢慢爬上一旁放置的黑刀,随时准备拔刀砍人。 于寒轻描淡写地说:“别费劲了,你打不过我的。” “试试?”姜越说:“我之前说过,只要有一条无辜的人命死在你手,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拿你归案。” 于寒认真地点头:“所以说我这段时间杀的都是有罪之人,前几天端了一个杀手窝点,那些人可都不是好人,你是个捕头,可不能平白无故赖我。” “那之前呢?”姜越眼神微眯,说话带刺:“洗劫炼铜厂那几百条人命,你别告诉我你全程围观,没有参与。”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一个提姆。”于寒说:“但谁告诉你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呢?” “大梁铁律不准普通人开办炼铜厂,那伙人窝在山沟沟里开厂,一大半人都是土匪,平时过着打家劫舍的日子,他们一点都不无辜……” 于寒喋喋不休地说着,姜越却没有心思再听。 他瞳孔皱缩,因为于寒之前的一句口语恶而惊愕。 提姆…… 联想到于寒指的是青铜棺椁的一帮人,这个提姆的意思就是指团队,而在姜越知道的语言中,只有一个语言中的提姆的发音是指团队,英语! 姜越皱眉看着对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英语。 她去过地球! 或者,她从地球来! 姜越曾想过穿越者会不会不止自己一个,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 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姜越反而不想透露自己也来自地球的事实,因为于寒绝对不是好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提姆?”姜越改变了发音,问:“这是什么意思?” 于寒一怔,没想到姜越会纠结这个口语问题。 她故作神秘地说道:“这是古神语,意思非常复杂,跟你解释不清。” 姜越就静静地看着她胡扯,丝毫没有点破她的想法。 于寒掂量了一下茶壶,倒了倒,只有一点水出现。 她放下茶壶,“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件事,抓紧时间离开黄玉县,然后离开江州,想跑多远跑多远。” “你是说让我逃命吗?”姜越问。 “是这个意思。”于寒反问:“很难理解吗?” “理解倒是不难,”姜越顿了顿,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特地来通知我逃命?” 于寒缓缓站起身:“道理很简单,之前在秦宅你放了我一马,我这次也放你一马。” 她看着姜越,“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见面,大家恐怕要互相拼命了。” 姜越拿着黑刀站起来:“不如现在就拼命吧,为了防止你滥杀无辜。” 于寒盯着姜越,“这黄玉县的人和你有关系吗?费得着为他们拼命?” “他们和我是没关系。”姜越淡淡道:“但我的良心和我有关系,之前放走了你,我是想让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是让你蓄意谋反,准备在江州来一场血腥屠杀。” “每有一个无辜者因你而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良心上的拷问,因为杀害他们的凶手,正是我亲手放走的。” 噌! 姜越抽刀,眼神冰冷地看着于寒。 于寒偏着身子,单手叉腰,盯着姜越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动手,只是叹了口气向远处走去。 姜越刚想追,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风声呼啸,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攻来。 他转身将刀横在胸前,只听“铛”的一声后,一根筷子从空中掉在地上。 方才正是这根筷子如箭矢一样朝姜越射来,望着这根普通的筷子,姜越知道,于寒的同伙就在附近。 姜越扫视四周,再回头,却发现于寒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一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异常,或者说大家都不关心,都忙着操心今晚的晚饭。 …… 五天后。 姜越感觉自己最近快要突破了,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每天练功时都明显有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可这临门一脚却又不知道如何发射。 快到了领钱的日子,楚西程之前承诺的八百两白银马上就要到手了。 姜越就等着这一刻。 中午,姜越正散步消食,一名学徒忽然跑来身边。 “姜师傅,馆主在你大厅。” 姜越闻言,心想莫不是要提前把钱给自己了? “我知道了。” 目送着学徒离开,姜越也动身去了大厅。 走进大厅,楚西程正坐着品茶,楚玥和鲁修站在他的两侧。 自从苏迟迎大闹楚家武馆开始,姜越便再没撞上过鲁修,这家伙一直躲着姜越走,平日里根本碰不了面。 “馆主。”姜越问:“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楚西程微微一笑:“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我要出一趟门,想让你帮忙照看一下武馆。” “照看武馆?”姜越下意识看向楚玥,却见对方无奈地耸肩。 “楚玥也在。”楚西程说:“只是她一个人有时候忙不过来,我给她找个帮手,你们同龄人,共同语言多,互相帮忙一下。” 姜越恍然,而后问道:“那之前的银两……” 第九十三章 楚玥踹门 第92章 楚玥踹门 “这你放心,我已经给楚玥说过了,等时间一到就给你。” 楚西程看向姜越:“我这次出门可能要半个月,你帮忙多费心一下。” 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主要是对方的要求并不苛刻,他也不好拒绝,只是有股被绑架的感觉。 其实楚西程根本没必要出门,他完全就是觉得还没有和姜越建立深刻的友谊关系,没法用感情套牢姜越,所以找了个理由,打算再和姜越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 故意卡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事,完全就是不给姜越拒绝的机会,除非姜越不想要那八百两银子。 老狐狸机关算尽,誓要把姜越牢牢地拴在身边。 姜越年轻,实力强,还有完善功法的本事,这绝对是龙象武馆未来的中坚力量,要不是他和楚玥互相没有看对眼,楚西程都想直接把女儿嫁了,生上两个大胖小子,看他姜越还怎么逃出楚家的庙。 …… 楚西程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鲁修离开了武馆,姜越就这样成了楚玥下手,不过令他好奇的是,武馆这么多武师,竟然没一个人不满,反而看到自己都会笑着打招呼,邀请一起探讨武学。 几天时间里,姜越翻功法翻得把大拇指的指纹都磨平了,他没有抱着一本功法就学一本,而是各取所长,融入自己的平时所练的狂风刀法之中。 随着姜越吸纳越来越多的功法,原先的狂风刀法早已面目全非,比起单刀,姜越更喜欢用长刀和短剑的组合。 用长刀使狂风刀法进行大开大合的攻击,而藏在腰间的短剑则伺机而动,只求一击必中,击中必伤! 这虽然阴险了点,但姜越宁愿把敌人阴死,也不愿意被阴,况且他自认不是君子,没必要讲所谓的武德,要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也喜欢正义的群殴。 楚西程定下承诺的日子很快来了,一大早,楚玥便找到姜越。 “这是通元钱庄的银票,价值八百两,你可以随时去换。” 姜越看向长方形的银票,灰色的纸,周围画着细致的花纹,正中写着:通元两个大字,底下画着一个元宝。 姜越接过银票,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武馆后朝着通元银庄去了。 此时的通元的钱庄并不安宁,于寒带着她的大胖子朋友血洗了这里,将所有的银两和金子全部抢走。 待姜越赶到时,眼前只有一片被火烧得不成样子的破屋。 “我草,我的银子!” 骂街之际,一旁同样响起一声悲切的号啕:“我的银子!” 姜越闻声看去,却见体态富足,大腹便便的胖家伙跪在地上,他扯着嗓子悲号,表情痛苦,像是刚遭遇了大劫难一样。 难道这家伙比自己损失得还多? 姜越走到他跟前问道:“朋友,看你哭得这么惨,莫不是也有银两存在这通元钱庄?” 胖子委屈地看着姜越:“这家钱庄就是我的,你说我惨不惨。” 姜越再看了眼废墟,轻声问道:“那,我还能取银子吗?” 胖子一顿,眼神在废墟和姜越脸上来回游走。 姜越叹了口气,扭头回了龙象武馆,见到楚玥之后,他把今天的事解释了一番。 楚玥皱眉说道:“走,咱问他要钱去!” “算了吧,人家钱庄都被烧了,哪还有银子给我们,”姜越说:“我们现在去问他要钱,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楚玥有些震惊地打量着姜越:“你心这么善?” 姜越理所当然地反问:“难道我是一个不讲理的家伙吗?” 楚玥忽然笑道:“你放心,那家伙肯定还有银子,他可是黄玉县出了名的有钱人,恐怕整个黄玉县比他有钱的,不过一掌之数。” “我家把银子放进他的钱庄,就是要他帮忙保管,现在出了事,他理应把我家的银子赔出来。” 楚玥说着,快步朝外走去:“你等一下,我去把通元钱庄的钱票都取出来。” 楚家在通远钱庄一共存了四千两白银,二百两黄金。 楚玥攥着厚厚一沓钱票,带着姜越直奔城南而去。 钱庄的老板名为吴金财,他的吴宅坐落于城南,宅邸占地极大,足足八亩地都是吴金财的房子,大门左右摆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三米高,雕工精妙,威武霸气。 站在门前,姜越都能感觉到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让他这个穷鬼格外羡慕。 自己兜里就这么一点银子,还可怜人家,真是笑话。 楚玥走到门前,拉起门栓用力叩下。 砰砰。 一名杂役开门问道:“二位有什么事吗?” “叫你家老爷出来赔钱!”楚玥气势汹汹,一下便镇住了这名杂役。 杂役有些惧怕地看着她,谨慎地说:“呃,我家老爷不在……” “去哪儿了?”楚玥问。 “他去钱庄那边了。”杂役回答。 “那好,我就在这等他回来!”楚玥顿了顿,继续道:“给我们拿两个凳子出来,让我坐着。” 也不知是她的王霸之气震慑了杂役,还是杂役看着两人都带着兵器,不敢造次,很快便递来两个凳子给楚玥。 就这样,楚玥和姜越两个人坐在一旁,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吴金财回来。 红云挂在天边,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 直到天完全黑了,吴金财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玥腾地一下站起身子,“让那狗东西给骗了!” 她重新走到吴宅门前,用力地扣了两下。 这次没人开门,只是先前那杂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呀?” “我!”楚玥说:“你家老爷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有谁给他通风报信,吓得他不敢回来了?” “那您要不再等等?”杂役小心地问。 “等你娘个头!”楚玥骂道:“你把我当傻子是吧,吴金财一天不回来,我还要在这等他一天是吧,现在给我把门打开!” 门后没了声音,楚玥气得浑身哆嗦。 在自己当家这段时间,岂能让武馆白白损银两,这事她必须要个说法。 如果钱庄不能保证钱的安全,那武馆把钱存在钱庄干什么? 就为了交每年几十两的保管费? 楚玥转身朝姜越走了几步,忽然一脚踹在了吴宅的朱门之上。 第九十四章 陈桃驾到 第93章 陈桃驾到 “轰!” 声音震撼,如同雷鸣,姜越明显看到整个大门都震了一下。 自从楚玥这母老虎发火以后,姜越就很少说话,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而对楚玥的心态,姜越也能理解,要是自己四千两白银没了,恐怕都要砍人了。 还好最近运气不错,半价买刀,卖了奶油配方还挣了几百,这让姜越并没有太过暴躁,但少了这八百两,心里还是很烦。 不过吴宅的朱门还算坚挺,除了刚刚被楚玥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印记之外,整体没有任何影响。 楚玥深吸了口气,铆足劲又踹了一脚。 轰! 门抖得更加厉害了,先前的印记也越来越大。 此时,吴宅的动静吸引来了大批观众,明显有人认识楚玥,知道这是龙象武馆的千金。 “楚玥踹人家的门干啥,龙象武馆的人这么蛮横吗?” “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强身健体的地方,还打算等我屋娃大了送到武馆去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万一我娃进去要是被人欺负可就不好了。” 听着周围人的话,姜越坐不住了。 他答应楚西程帮忙照看一下武馆,如今楚玥的行为已经隐约有影响武馆招生的情况,姜越不能再看戏了。 姜越走到楚玥身边,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你来的正好,咱俩一起踹!”楚玥说:“我觉得那吴金财就在里面,只不过是不想赔钱,所以才不敢出来见我。” 姜越拦住了她,问:“如果人家真不在里面,咱把人家大门踢烂了,咋办?” 楚玥喘气说:“他坑我家这么多银两,一个破门算什么?” “要是能把银两要回来,我赔他一个门就是了!” 姜越点头,既然楚玥会承担后果,他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你一边儿去。” 姜越拔出黑刀,对着朱门用力一挥。 咔…… 一道明显的裂缝出现在门上,姜越继续挥刀,五刀之后,硬是在朱门上开了一道缺口。 他扭头看向楚玥,发现这女的正和一众吃瓜群众说些什么。 “这通元钱庄吴金财坑了武馆几千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要给武馆学生买药和伙食的,我今天必须要个说法。” “啊?还有这事?” 群众纷纷惊讶,绝大多数人已经站队楚玥,纷纷指责着吴金财。 不知谁喊了一声“还钱”,群众自发性地喊了起来。 姜越饶有兴趣地看了楚玥一眼,心想她真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楚玥给姜越打了个眼色,示意其继续砍门。 片刻之后,朱门被破坏得惨不忍睹,最终在一刀之后,整个大门直挺挺地向吴宅内倒去。 朱门砸在地上,掀起一大片尘埃,尘埃散去,姜越才看到院子里站满了吴宅的家丁。 他们各个手拿铁器,如临大敌地看着姜越。 楚玥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她完全无视了对面的人马,边往进走边说:“让吴金财滚出来!” 声音刚落下,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家伙便一路小跑了过来,正是吴金财。 原来他真的在宅子里,楚玥是对的! “楚小姐。”吴金财颇有些谄媚地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楚玥冷哼一声:“少废话,把我家的银子还来!” 吴金财脸色难看地说:“楚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家放置银两的钱庄被人给烧了,银子都没了?” “没了?”楚玥瞪着眼,咄咄逼人地说:“我家每年给你交那么多的保管费,你一句没了就可以了事?你今天最好把我家银子给我结清了,否则我拆了你这吴宅。” “这……”吴金财犹豫之际,连忙给一个杂役使了个眼色。 那名杂役悄悄地从一旁绕开,然后和姜越擦肩而过,向外跑去。 姜越不知道他要干嘛,便没有拦他。 “这什么这!”楚玥恶狠狠地说:“你真当我不敢是吧?” “可是我没钱啊。”吴金财可怜巴巴地说。 “你少他娘糊弄人!”楚玥骂道:“几千两银子能要了你的命?你这话也就能骗骗小孩,今天你必须给我把银子吐出来。” 吴金财当然不想给钱,今天钱庄被抢已经是亏大了,现在要是把银子补了,其他人都来要银子怎么办? 这个口子不能开,银两不能给! “没钱。”吴金财低声说道。 这时,先前离去的杂役回来了,他故意大声地说:“老爷,县衙派人在来的路上。” 楚玥额头微蹙,瞪了吴金财这老油条一眼。 吴金财只是缩着脖子笑,神情有些得意。 他料定楚玥不敢在县衙面前耍威风,因为跟县衙比狠,最终只会换来镇武司的无情镇压。 而县衙派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桃! 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亲自驾到,姿态却有些卑微。 陈桃意外的看了姜越一眼,走到吴宅门前说道:“我是衙门的捕役,听说这里有人闹事,特地前来看看。” 捕役? 姜越一愣,先前听说陈桃要隐瞒身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自己的官位都削了。 吴金财连忙跑到陈桃面前,莫名其妙哭了:“差爷,你可要给小人做主啊,这龙象武馆的人持枪凌弱,叫小人苦不堪言啊。” 楚玥大怒,骂道:“你这死胖子,你还苦不堪言,我家银子都没了,你还在这儿假惺惺地哭鼻子,恶心不恶心。” 吴金财啜泣道:“你管我,我家钱庄被烧了,我没银子啊,你还欺负我,连同那个丑八怪把我家门砍烂了,如今差爷在这儿,我看你们还怎么放肆。” 姜越一惊,心想自己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丑八怪,姜越心里顿时便有些烦躁。 他知道自己长相平平,说不上帅,但也绝对不丑,这吴金财张口就骂自己,就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陈桃询问了事情经过,而后来到姜越身边,表面上是对姜越询问,私下却小声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要钱。”姜越同样小声地说。 “你被坑多少?” “八百两。” 陈桃嘴角一抽,对吴金财说:“你开办钱庄,赚取百姓的保管费,那你就要给大家把银子看好,现在钱庄被抢,被烧,主要责任还是在你没有加强防备,如今人家来要钱,也是常理之中,你得把钱赔了。” 第九十五章 抢劫风波 第94章 抢劫风波 吴金财没想到自己搬来的救命这么快就站到了楚玥那一边。 他不想赔钱,可面对母老虎一样的楚玥,还有官府的人,他怎么都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我给。”吴金财说:“只不过现在我真没有这么银子,不如你们宽限我几日,我从其他地方给你们筹些银两。” 他说完,怕楚玥不信,特意保证道:“你们放心,等我筹到钱,马上就还你们,现在有官府的人在这儿,我肯定不会骗你们的。” 楚玥秀眉微蹙,犹豫地看着吴金财。 “你信吗?”姜越小声地问陈桃。 “不信,”陈桃看了姜越一眼,“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不信也得信。” …… 月黑风高,浓云密布。 吴宅前,吴金财正招呼着家中的杂役将贵重的物品装进马车,准备连夜跑路。 下午他好不容易劝走了要债的人,现在不跑,等对方再找上门的时候,再想跑就太迟了。 “唉,可怜我这大宅子,没法带上一起走啊。” 吴金财正感叹着,却听到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小,他扭头一看,发现搬运物品的杂役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一个方向。 吴金财顺着杂役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楚玥和姜越正一脸邪笑的看着他。 楚玥狞笑道:“差点上了你这老狐狸的当。” “我说得没错吧,这家伙肯定要跑路。”姜越笑呵呵地说:“就这守财奴,往外掏一两银子都觉得亏,肯定不会老实赔钱的。” 两人一唱一和,提着兵器走到吴金财跟前。 “还钱!”楚玥瞪眼道。 吴金财脸色难看,左右环顾了一下后问道:“就你们两个?” 姜越似乎知道他想干什么,笑道:“就我们两个,但你想好,要是动手的话,我可不仅仅只要我的八百两,今天我看到的东西,全是我的!” 楚玥颇为同意,点头道:“没错,你想动手的话,我们不阻拦,但动了手,老娘就要搬空你家的宅子,你自己想好。” 吴金财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打算拼一把。 要是白白掏银子给对方赔,自己也是大亏,可要是找机会把二人宰了,那就是大赚。 两条人命换几千两银子,这笔生意怎么想都赚翻了。 “我想试试!”吴金财眼神一狠,吼道:“给我宰了他们!” 吴家的杂役们放下手里的物品,随手抄起板凳和大刀冲着姜越和楚玥一拥而上。 吴金财趁机跑回了吴宅,他当然知道这些杂役无法奈何姜越二人,姜越二人提着刀剑,外加上方才那一番自信的话,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武者。 吴金财知道楚玥,龙象武馆的千金小姐,年纪轻轻就有钢骨境的实力,自然不会小觑。 要对付武者,还得武者出马! 吴金财心里暗自窃喜,幸好平时在家中养了一批武者,此刻正好了用人的时刻! 不一会儿,吴金财带着他平时招募的武者们出现在姜越等人面前。 此时,姜越和楚玥正一拳一个打趴吴家的杂役,瞧见吴宅内鱼贯而出的几名武者,两人对视了一眼,先后拔出了武器。 双方僵持了几秒,姜越和楚玥不退反进,各自提着兵器主动迎了上去。 对面的武者见状,突然拔刀砍在了吴金财的身上。 “你这恶斯!竟然妄想让我等与你同流合污!” 吴金财被砍一刀后踉跄摔倒在地,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家中的武者会向自己倒戈。 姜越和楚玥也是一脸懵,他们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不想对方竟然内讧了。 砍人的武者表面嫉恶如仇,内心却非常惶恐,生怕对面的两人冲上来砍自己。 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看出对面两人绝对不是他们这一帮半吊子武者可以对付的,真要是打起来,恐怕自己会凶多吉少。 权衡利弊一番之后,他决定来一个小小的伪装,给自己打造一个嫉恶如仇的形象,躲过今天这一劫再说。 虽然噬主的名声不好,但名声臭了不要紧,命没了可是大事! 这武者走到姜越和楚玥面前,“二位,我早就看这吴金财不顺眼了,今日这事与我无关,我走了,你们处理他!” 说罢,他带着兄弟伙快步从姜越身边离开,一眨眼就跑得没了影。 姜越和楚玥对视一眼,不紧不慢的朝吴金财走去。 此时的吴金财一脸死灰,没想到平时花大钱培养的武者竟然会在关键时刻砍自己一刀。 不帮忙就不帮忙呗,砍自己一刀算什么事。 他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越和楚玥商量瓜分吴家家产。 “两位,别拿了,我错了,我愿意赔钱,我真愿意赔钱!” 吴金财撕心裂肺地吼着,姜越二人充耳不闻,两人硬生生搬空了整个吴宅,最后离别前,吴金财已经变得痴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愿意赔钱,愿意赔钱。” 这一晚,姜越收获颇丰,八百两银子一下翻了五倍,足足赚了四千两白银! 主要他孤家寡人一个,许多值钱的大物件根本没法抗走,只好让楚玥搬回龙象武馆,就比如那颗一米高的红色玉珊瑚,这玩意儿肯定值个几千两,但姜越拿不了。 他总不能在浪迹天涯的同时,肩上扛一个玉珊瑚到处去找买家。 回到龙象武馆,一名学徒将一封信交给了姜越。 姜越看了眼署名,竟然是陈桃的信。 告辞其他后回到自己房间,姜越拆开信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今天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保守秘密。” 陈桃所谓的秘密就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青铜棺椁那伙人盘踞在黄玉县的暗处,要是被他们知道新县令还活着,恐怕当天就要去把县衙掀了。 姜越把信纸揉成了个球,他目前还没有和于寒同流合污的意思,虽然看陈桃也不爽,但姜越更想做个坐山观虎斗的旁观者。 日子一过就是七天,这段时间里,黄玉县内大大小小的钱庄和铁匠铺都遭到了抢劫,每家每户损失严重,连带着各自的生意也遭到了波及。 第九十六章 祸水东引 第95章 祸水东引 最近黄玉县的劫匪闹得很凶,许多家店铺都遭到了打劫,这让一众店铺的老板们心神难安。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如今各大商铺的老板齐聚一堂,商量着如何揪出这伙劫匪,把丢失的东西讨要回来。 圆桌上,自左到右分别是做纺织生意的杨老板,天宝钱庄的任老板,田耕利的黄老板,百技雕镂的辛老板…… 几个商贾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揪出那伙劫匪,找回损失。 说来也怪,那伙劫匪抢完东西,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被抢走的东西也人间蒸发,就算在当铺和黑市上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劫匪们把东西销赃在何处? “这事肯定不对!”做纺织生意的杨老板拍桌说道。 他是整个黄玉县最大的布商,全县九成的丝绸和麻布都出自杨家布坊,而他被抢的东西则是五百两黄金,如此巨大的损失让杨家布坊受到了重创,生意上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一桌人看向他,只听杨老板说:“我家是第一个出事的,自从出事之后,我派人在县城外暗中观察,并没有发现被抢夺的财物流出城去。” 任老板若有所思地问:“照你这么说,那些财物还在县城里,可当铺和黑市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杨老板幽幽说道:“我怀疑对方可能与我们一样,同样是城里做生意的,前段时间我偶然路过蝉鸿县,听闻过那边一个盗马案的故事,所谓盗马案,不过是一家马行觊觎另一家马行的宝马,而自导自演了一场盗马大案。” “我们如今的情况和那时非常相像,盗马案丢的是马,而我们这边丢的则是金银财物。” 众人闻言一怔,黄老板试探性地问:“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人贼喊捉贼?” 杨老板刚想说话,包厢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杨老板说得不错,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吴金财大步走进包厢内,看着昔日的饭友们说道:“这事肯定是龙象武馆干的!” 在座的各位也不是傻子,都听说过楚玥带人打上吴家的消息,此刻吴金财想要祸水东引,没人信他。 大家只想找回财物,顺便惩治一下劫匪,没人想被吴金财当刀使,况且龙象武馆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那一家子全是武者,总体实力强悍无比。 任老板吐槽道:“老吴,你就别添乱了,我们都知道你和楚玥那小姑娘最近闹得不愉快,这事你知道就说,不知道别胡说八道。” 吴金财哼哼一笑:“我确实是猜的,不过我有自己的道理。” “什么道理?”任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场戳穿了他:“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去找龙象武馆的麻烦,然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吴金财摇头,解释道:“这段时间,全城上下的商铺都遭到了洗劫,可以说是有钱的地方都被劫匪抢过一次,但只有一个地方例外!” “龙象武馆!”吴金财说:“为什么大家都被抢了,只有这个地方没被抢?是那些劫匪胆子不够还是本事不够?” 吴金海的一番话引得众人反思。 是啊,那伙劫匪声势浩大地洗劫了整个县城,绝对是胆大包天的法外狂徒,他们不会放过龙象武馆这条大鱼,在场的各位老板都听看守说过,那伙劫匪实力高强,仅仅一根指头就能折断一柄铁剑! 劫匪们拥有如此的实力,没理由不去光顾龙象武馆…… 见众人还在思考,吴金财吹起了耳旁风:“所有人都被抢了,只有一家人独善其身,那这家人一定有大问题!” “老吴,坐下说话吧。”杨老板对守在门外的下人们说:“去搬个椅子来,再加一副碗筷。” 吴金财自从破产之后,这一桌子人便没有再愿意搭理他的,此刻杨老板的态度恰好证明了,他已经开始倾向于吴金财的说法,而桌上的其他人都不说话,暗暗做着自己的考量。 众人商量了一会儿,打算先去龙象武馆探探底,倘若劫匪真出自龙象武馆,他们定要讨一个说法! 商贾们简单地动了几下筷子,然后一起朝着龙象武馆的位置进发。 他们走在街上,身后跟着各自的家丁,一伙儿声势浩大的千金,惊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 龙象武馆内,楚玥刚练完功,额头上,脸颊上,脖子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更有一丝淡淡的白气从她的身上朝空中上升,她刚要去沐浴更衣,今日负责看守的学徒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帮子人,堵在我们门口吵着要见你呢。” 学徒神情惊恐,颤抖地手指着身后的方向。 “要见我?”楚玥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学徒怯懦地说:“不过很多人都拿着兵器,不像是来拜访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来龙象武馆找事?”楚玥不怒反笑:“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怎么想的,走,我跟你去瞧瞧,来的都是牛马!” 武馆外的动静不小,很快惊扰到了许多正在授课的武师,姜越也因此知道了有人上门找事的消息。 都是一帮练武的,听闻有人找事,嗷嗷叫着要去跟对方拼个高低,于是乎,龙象武馆集体出动,人群如潮水一般朝门口涌去。 楚玥来到龙翔武馆门前,看清对面几人的面孔后,轻轻一笑:“各位叔叔们今天怎么想着来我龙象武馆做客?还带了这么多人?” 老板队里有不少楚西程的朋友,这些人从小便是楚玥的叔叔辈。 杨老板上前两步,“楚玥,最近城里被一伙劫匪闹得鸡犬不宁,许多商铺都遭到了抢劫,这事你可知道?” “我知道,”楚玥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这跟我龙象武馆有何干系?” 杨老板说:“现在整个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家和有钱人都被抢了,只有龙象武馆无事发生,你不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吗?” 楚玥明白了,这群人是怀疑劫匪出自龙象武馆! 她笑着摇摇头,问:“杨叔叔,你的意思是那伙劫匪是我龙象武馆的人喽?” 第九十七章 劫匪现身,楚玥危在旦夕 第96章 劫匪现身,楚玥危在旦夕 “我断然没有此意,”杨老板说:“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希望你能让我们进你武馆内检查一番。” “呵。”楚玥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家这么大的武馆,里面学徒加武师大几千人,你说检查就检查,莫不是以为我家是什么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一捏?” 这时,龙象武馆的学徒们和武师们纷纷从门后涌了出来,数千人立刻占满了门口,所有人都拿着兵器,如狼一般盯着老板一方的所有人。 如果楚玥现在要打,这里必定会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械斗,而老板队虽然是几家一起,但人数上还是比龙象武馆少上许多,真打起来,龙象武馆必胜。 楚玥看着眼前的众人:“各位,我不知道你们是真怀疑我龙象武馆还是想让龙象武馆为你们的损失买单,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家武馆不屑于偷或者抢各位的银子,这件事也绝不会是龙象武馆的人所为。” “事就是这么个事,各位要是信了,就此退去,改日等我父亲回来,小女子登门为今天的莽撞赔罪,倘若各位不信,不妨动手试试,我龙象武馆扎根这么多年,绝不会任你们胡来!” 姜越在人群里听到这话,不得不承认楚玥治家确实有一手,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只是不知道楚西程为什么常年把鲁修带在身边。 这时,老板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敢让我们检查,肯定是心里有鬼!”吴金财大声道:“倘若问心无愧,你会不惜跟我们撕破脸?” 姜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嘿,竟然是吴金财。 怪不得这伙人会找上门来,想必是听了吴金财的鬼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吴老板从中挑拨。”楚玥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对了,不知道你身上的刀伤好了吗?之前被自家下人砍了一刀,那滋味不好受吧。” 吴金财还想说些什么,楚玥却不给他机会。 她大手一挥,目光扫视全场:“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闯我龙象武馆的门,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要是敢闯进来,我就把你们全当成劫匪,来多少,我杀多少!” “你敢杀我们!”吴金财怒道:“这里都是你父亲的好友,你竟敢威胁我们。” 楚玥怒道:“有何不敢!” “都给我把路让开!” 她吼了一嗓子,武馆的人们立刻让出一条小路来。 楚玥也站到一旁,指着那条小路:“我就站这里,你们要是敢踏进来一步,你看我敢不敢砍你。” 这句话充满了威慑力,龙象武馆的所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街上的老板,所有人都知道,这群人真敢砍人。 僵持了一刻钟,楚玥高声道:“回家,关门!” 武馆的众人们立刻钻了回去,最后的两个学徒将漆门重重关上,根本不管街上一众老板们的脸色铁青。 龙象武馆不远处,楚西程和鲁修正暗暗地观察着这一幕,见无事发生,两人又重新钻回了客栈。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这个客栈住着,为的就是拖延时间,把姜越在武馆内多留一会儿。 今天的意外是楚西程没有想到的,平日的好友竟然带人围了龙象武馆。 老板们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又乌泱泱地原路返回,没人敢惹怒楚玥这头母老虎。 两个时辰后。 楚玥将许多武师叫到大堂,姜越也在其中。 “各位,最近城里有一伙劫匪在四处游荡,我们武馆虽然还没有遭到洗劫,但不能掉以轻心。”楚玥说:“我最近打算增添几个晚上巡逻的岗位,就由我们武师担任。”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要考虑到学徒们是否能得到充足的休息,二是考虑到那伙劫匪的实力高强,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杀掉某个实力较弱的学徒,安排武师巡逻也是看中了各位的本事,如果真出了事,既有还手的实力,其他几人也能快速支援。” “至于熬夜巡逻的人选,我打算采用轮换制度,也可以自愿报名,每个晚上巡逻的人在月底都能多获得一些工钱,巡逻一晚上十五两银子。” 武师们左顾右盼的交流了一下,纷纷表示没有问题。 而就在楚玥排第一晚上的班时,龙象武馆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一段声音。 咚咚! 众人同时扭头看去,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咚咚咚…… 轰! 漆门整个被人踹飞了出去,摔在院子里砸出一个大坑。 大堂内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股脑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踹门的只有两人,一胖一瘦。 胖的身材魁梧,又高又壮,像座小山一般,而瘦的则是个女人,走路拽得不行。 两人都戴着面罩,饶是如此,姜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于寒。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楚玥身边,于寒看到后微微一愣。 随后她伸手拉下了脸上的面罩,身旁的大胖子同样拉下了面罩。 楚玥见两个陌生人突然踹门,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打劫啊。”于寒理所当然说:“怪不得你不肯跟你朋友离开,原来是有个心上人在这边啊。”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为之一愣。 于寒这番话的意思不是说,龙象武馆内有她认识的人! 姜越主动开口:“不是,我只是答应他父亲给她打个下手。” 楚玥皱眉问道:“姜越,他们是什么人?” 姜越抽出黑刀,冷眼看着于寒:“一群反贼。” 反贼? 众人再惊,因为这个词语不能乱用的,在大梁,只要有人提这个词语,镇武司一定会来敲他的门,然后找到反贼,格杀勿论。 楚玥不明所以,直到于寒淡淡地解释道:“姐妹,我正在谋划造反,现在缺点银子招兵买马,看在你和姜越认识的份上,给我四百两黄金,我放你家一马。” 平淡的语气惊得所有人倒吸凉气,这人真是反贼! 至于让楚玥交钱,楚玥那是不可能交钱的,对方就两个人,武馆这边大几千人,心里自然不会惧怕。 “想要钱?我怕你没这个本……” 话还没说完,于寒身旁的大胖子就跳到楚玥面前,伸手朝楚玥的脖子抓来。 仅仅一瞬的气息,刺得众人皮肤一阵生疼。 拔山境! 楚玥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那巨手朝脖子抓来,她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 第九十八章 姜越,哪有对女孩子这样的! 第97章 姜越,哪有对女孩子这样的! 令人惊骇的气息一经流露,便给整个武馆笼罩了一层绝望的浓雾,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置身在草原,而面前一大片牛群正全力向冲刺。 绝对的实力让楚玥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情绪,她只得看着那大手越来越近,将要她粉身碎骨。 危急时刻,楚玥只感觉耳旁忽然掠起一阵凉风,一柄黑刀突然出现在面前,朝那只令人绝望的手掌砍了过去。 姜越动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挥动黑刀。 就在刀身即将接触这拔山境强者时,姜越疯狂转动刀柄上的旋钮,妄图以重量来与之抗衡。 铛! 黑刀阻挡了那灵活胖子的进攻,但落入了对方手中。 只见胖子手指微微一压,整个刀身上便布满了裂纹。 姜越大惊,自己刚买的刀,竟然这么轻易就要被报废了,而且再看那胖子,手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捏着黑刀就好像捏小鸡仔一样轻松。 “都说你不可能打得过,现在信了吧?”于寒笑吟吟地说道,她一脸轻松,似乎从没将这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姜越无语,从这个胖家伙展现实力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东西多半是鞍山十六术做出来的铜人,铜人拥有搬山境的实力,自己敌不过也属正常,可这跟于寒有屁关系! 姜越瞪了她一眼,“你有本事自己来!” 时间很快过了几秒,于寒突然点头,“好啊,我来就我来。” 她手向后一招,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回来。” 抓着黑刀的胖子立刻松开了手,后跳两步回到了于寒身旁。 于寒看了姜越一眼,边走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有一种打不过宠物却能打过主人的自信呢?” 姜越没说话,见于寒赤手空拳,他也扔掉了手里的黑刀。 “你要不还是拿刀吧。”于寒面带笑意地说:“如果你能伤到我,我可以做主不要这家武馆的银子,怎么样?” 姜越默默捡起了刀,他答应楚西程要在这段时间内帮忙照料武馆,此刻能为武馆搏得一线机会,必要全力以赴。 “公平起见,你也得牺牲点什么,”于寒说:“如果你输了,就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一直不对你动手是觉得你还有希望,不是让你三番五次来我面前跳脚,坏我的大事。” 于寒眼神一变:“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今日过后,你要是还执意拦在我面前,我一定碾碎你!” “试试?” 姜越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向对方冲了过去,一人挥刀,一人抬手。 铛!黑刀砍在于寒的拳头上,竟然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而且刀刃根本砍不进肉里,诡异无比。 姜越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钢筋铁骨?这怎么可能? 于寒嘴角一勾,另一只手勾拳朝姜越的腹部冲来。 眼见如此,姜越抬手就挡,可当他的手跟于寒的拳头接触的那一刻,姜越才发觉于寒不是普通人。 她的手硬得离谱,像个铁疙瘩。 “看得出你有几分实力,但你最该庆幸的是没有生在我生活的年代!”于寒说罢,鞭腿迅速抽了过来。 姜越不敢托大,竖着黑刀一挡,却不曾想于寒不躲,仍用腿去踢黑刀的刀刃。 和之前诡异的一幕一样,她腿上的肉并没有被锋利的黑刀切开,反而再一次重创了黑刀。 刀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碎掉一般。 怪不得于寒有自信敢跟姜越对赌,这家伙妥妥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铁人。 姜越看了眼手里的黑刀,打算彻底地拼一次,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他休息了一瞬,提刀猛地向于寒冲去。 狂风刀法顺势而出,一刀接一刀地朝于寒身上砍去。 于寒随手挥手抵挡,手指和黑刀接触时偶尔还会擦出火花。 她似乎要击穿姜越的自信,所以故意没有反击,而是以一种极为轻浮的态度戏耍着姜越。 二十几刀之后,姜越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他猛地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剑,猛地朝于寒脸上扎去。 这一剑练了无数遍,早已快如闪电,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 于寒也没有反应过来,待她看到短剑的时候,剑尖已经碰到了她的鼻尖。 姜越已经试过了,于寒四肢都是硬邦邦一块,想要伤到她,就只能从四肢以外的地方下手! 短剑扎中了于寒的脸,姜越用力向下一拉。 刺啦! 剑刃从于寒的鼻尖划到右脸脖子,擦出一列火花的同时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红印。 于寒被这一招惹怒了,眼一瞪,右拳已经冲到了姜越面前。 同于寒发现剑尖时一样,姜越反应过来时,那拳头已经马上要锤在脸上了。 这时,姜越忽然感觉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服,向后拉了自己一把。 后退的过程中,一只厚实的拳头从姜越耳旁擦过,对上了于寒的拳头。 砰! 两个拳头相撞,掀起了一阵大风,风卷起尘土,眯了所有人的眼。 待烟尘散去,姜越发现面前的背影有些熟悉。 “关键时刻还得是英雄登场啊!”那背影说。 姜越一怔,好熟悉的声音。 待那背影扭过头来,姜越才发现是在蝉鸿县外分别的老王! 这不是最惊奇的,最令人姜越感到惊讶的莫过于老王的胳膊,此刻他竟然双手健在! 姜越记得上次分别时,老王还是独臂侠,没想到再见面,他那条胳膊却神奇地再次出现了。 老王猛地用力打退了于寒,扭头问道:“我来得及时吧?” 姜越点头:“太及时了。” 于寒摸了下自己的脸蛋,眼神冷淡地看着姜越:“打人不打脸,我还是一个女孩子,你下手就这么重?” 姜越嘴巴微张,心说大姐你的注意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是女孩子不假,可哪个女孩子像你样钢筋铁骨,刀砍不动,斧劈不烂的? 姜越只是心里说说,老王却直接开口道:“你看看你像女的吗?一拳差点给我膀子卸了,知道的说你是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变形金刚啊!” 姜越脸色骤变,老王为什么会变形金刚这个东西? 第九十九章 楚家剧变 第98章 楚家剧变 “唉。” 于寒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说到底还是我输了。” “愿赌服输,这家的钱我就不收了,”说着,她看向姜越:“不过之前那句话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别再拦我了,下次我真会动手杀你的。” 说罢,也不等姜越回应,她便带着身旁的胖子一起朝龙象武馆外走去。 噌! 剑鸣响起,楚西程持剑站在龙象武馆的门槛上。 “姑娘,我家大门是你踹的吗?” 于寒此时本就不爽,见有人拦路,更是怒火中烧。 “你哪位啊?” 楚西程看了眼院中的门,然后说道:“我是这家武馆的馆主,姑娘,你踹我家的大门,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楚玥见识过于寒的实力,知道她旁边那个胖可是搬山境的强者,这样层次的强者根本就不是龙象武馆能对抗的。 而这一点,楚西程不知道。 他先前见来找事的商贾被楚玥应付,以为今天不会再发生大事,便去其他街道吃了个饭。 刚回来,就听到龙象武馆内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忙不迭提剑拦住了于寒的去路。 “爹,让她走……”楚玥大喊,可还是迟了一步。 于寒身旁的胖子瞬间来到楚西程面前,一拳打穿了楚西程的腹部。 血流了一地。 “傻b。”于寒骂骂咧咧地从楚西程身边走过,那名行凶的胖子随手一甩,将奄奄一息的楚西程扔到一边,随后跟着于寒消失在了龙象武馆的门口。 原本被化解的危机还是发生了变故,楚玥惊慌失措地跑到楚西程面前,她嘴唇颤抖,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想压住父亲的伤口,可这伤口有碗一般大,如何压得住? 可什么都不做,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这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一刻,楚西程也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一个破破烂烂的黄玉县,竟有实力如此恐怖的强者存在。 命运无常,楚西程知道死期将至,只是对女儿露出一抹苦笑,便闭上了眼睛。 老王此时走到楚西程跟前,给他嘴里倒下一坨黑乎乎的臭东西。 “这东西能吊他一天命,你们父女多趁着这段时间多说说话吧,顺便交代一下后事。” 说完,他走到姜越身边,小声道:“这也不能怪谁,那女的都要走了,是他不让人家走的。” 姜越神情复杂地看着楚西程,心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真是造化弄人。 众人合力将楚西程抬回了房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馆主将死的消息顺便传遍了武馆。 不少学徒都过来探望,全被姜越和其他几个武师拦在了外面。 “给这对父女多一点时间吧。” 大家口径一致,变相承认了楚西程的现状。 “后天早上来福善客栈,我有话跟你说。”老王撂下这句话后也离开了武馆。 守在楚西程的房前,姜越能听到里面楚玥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自从进去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一直哭,周围的几个武师也是默默叹气,都为楚西程感到惋惜。 半夜,一直跟随楚西程的鲁修突然出现,他听闻楚西程的死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楚西程的房间。 姜越本想拦他,却听到房间内传来楚西程虚弱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我有话要交代他。” 这话让姜越感到疑惑,明明楚玥就在房里,有什么大事不能交代给楚玥的? 她可是楚西程的亲女儿! 连自己女儿都不说的事,告诉鲁修,这让人感觉楚西程实在糊涂,不信自家人,竟然要信一个外人,简直离谱。 鲁修看了姜越一眼,两人对视几秒之后,鲁修走进了房内。 很快,楚玥竟从房中走了出来。 她双眼红肿,不停地抽泣着,像只被雨淋了一天一夜的小猫,我见优伶。 姜越见状,心里知道楚西程多半是要传位给鲁修了,他不由得为楚玥感到不值,这大小姐为武馆可谓是费尽心思,到头来却换得了这样的下场。 自己的父亲竟然要传位给一个外人,这件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相当炸裂。 见楚玥消失在走廊尽头,姜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姑娘心思细腻,自然能猜到楚西程要对鲁修说些什么,她和鲁修一直不对付,将来鲁修继位,楚玥必然会被排挤,受尽白眼。 姜越有些担心她想不开,寻短见,便对身旁人打了个招呼。 “我去看看。” “嗯,你们关系很好,顺便安慰一下大小姐。”武师说。 姜越追着楚玥离开的背影而去,一路跟随她去了后院的道场。 这里不仅有楚玥,还有一个美妇人。 姜越一顿,随即想到这美妇可能就是楚西程的妻子,也就是楚玥的母亲。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楚玥嚎啕大哭,美妇就顺着她头发捋,一边安抚着这只委屈的小猫,一边冲姜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姜越叹了口气,靠在墙上向天上看,寻找着月亮的踪影。 片刻之后,那名美妇从道场内走了出来,她胸襟有一大片明显的泪渍,再次向姜越露出抱歉的笑容后,一手捂胸离开。 姜越站在道场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楚玥去跪坐在地上。 她耷拉着脑袋,披头散发得看不见脸,像具尸体。 或许是察觉到姜越存在,楚玥缓缓抬起头,她无助地看着姜越,让人生出一种忍不住要抱抱她的冲动。 “节哀。” 姜越实在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就吐出这么两个不痛不痒的字。 对他来说是没什么,就是一个不错的上司去世了,但对楚玥来说,她失去了父亲。 “让我一个人待会,可以吗?”楚玥轻声说:“求你了。” 姜越的心被揪了一把,点头后默默离开。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彻夜不寐,姜越怎么都想不通,楚西程为什么不把女儿当成接班人呢? 这个世界又没有重男轻女,楚西程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半夜,一段摩擦声从房门下传来。 姜越走去一看,只见一张白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在道场等你,楚玥。 这可不是什么青春少女的暧昧邀请,姜越知道,楚玥一定是要做些什么! 第一百章 杀鲁修 第99章 杀鲁修 来到道场,有人先至。 齐恒,任秤都在,还有两个姜越认识却叫不出名字的武师,而楚玥正站在道场中央,仍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姜越走进道场,几个武师立刻看了过来,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在姜越之后,陆续有七八个武师来到道场,待场中人数达十五时,楚玥抬起了头。 她脸上有明显的泪斑,表情却非常决然。 “各位师傅,今夜叫你们来此只为一件事。”楚玥环视全场:“我要杀鲁修,请诸位帮我!” 此言一出,在场人竟无一人惊讶,显然大家对此都早有预料。 “我知道事发突然,但此刻不得不这样做,我可以给各位一个承诺,事成之后欠各位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龙象武馆必须姓楚!” “我知道鲁修在暗中也联络了一些师傅,所以此事定会多生变故,各位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大可以离去,但我请你们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就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楚玥说完停了一会儿,场中没有一人离开,自从大家看到那封信然后来到这道场,就没人想过中途退出,要么一路走到黑,要么就别来这道场。 见没人离开,楚玥严肃地点头:“那好,我决定今晚动手,就现在!” “鲁修此刻应该还在我父亲的房中,只要他出门,我们就动手,不给他一点机会!”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于是,在楚玥的带领下,一伙人拿着兵器朝楚西程的房间走去,有人埋伏在院子里,有人趴在屋顶,姜越负责拦路,站在走廊的一端,以防鲁修逃跑或者有人来增援。 一伙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楚西程的房间团团围住。 隔着窗户和门,能看到里面亮着烛光,偶尔还能听到楚西程和鲁修的聊天声。 姜越真的不理解,楚西程这家伙都要死了,不好好和女儿畅聊一下人生,安排婚嫁或者武馆未来的发展,竟然跟鲁修在这聊得热火朝天。 以他对楚西程的了解,楚西程绝对是非常在乎楚玥的,但每到有鲁修出没的事情上,楚西程就会更加偏袒鲁修。 难道鲁修是他的私生子? 可两人看着也长得不像啊,倒是楚西程和楚玥父女,这两人眉宇间倒有几分相像,属于那种一看就是亲生的女儿。 大家默契的没有出声,直到楚西程的房门被打开。 鲁修笑着朝门内说:“师父,徒儿告退了。” 他真的是哭不出来,一想到将要接手龙象武馆,鲁修心里就乐开了花,要哭也是喜极而泣,绝对没有悲伤的意思。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鲁修走了几步,还没发现周围环境的异常,直到楚玥拦在了他的身前。 楚玥单手持剑,眼神犀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滔天的杀意。 鲁修大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师姐,这么晚还不睡啊?” 楚玥不说话,像猛兽捕猎一样前突,手中剑直刺鲁修身躯。 这鲁修也是有两把刷子,眼见情况危急,身体一偏,用胳膊接了一剑,而后他伸手朝楚玥的脖子抓去。 楚玥没躲,这让鲁修直呼愚蠢,他似乎预料到楚玥被自己提在手里的样子,表情逐渐得意了起来。 可空中寒光一闪,一把大刀竖着劈了下来,直奔鲁修的胳膊。 噗! 大刀毫无悬念地切过骨头和肉,将鲁修的半截胳膊斩了下来。 远处观战的姜越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好狠的任秤,出手一点都不含糊。 是的,方才那一刀便是任秤挥出,砍下了鲁修的胳膊。 鲁修大惊失色,脸上再无之前轻佻的表情,他刚想跑,却发现齐恒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截短枪。 长枪不适合在走廊里战斗,会被狭窄的空间限制动作的开阖,但短枪却没有这样的限制,齐恒一枪朝鲁修刺了过去,逼得他想要翻越庭院逃走。 鲁修刚一扭头,却见庭院里站着三个手持武器的武师,这时,楼上的瓦片忽然动了动,让鲁修知道,头顶也有人。 他朝远处看,却见姜越背靠在走廊的尽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顿时,鲁修的心凉了半截,他发现自己想从这群人的围攻中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楚西程现身! 只要楚西程推门出来,这群人肯定不敢造次,而等自己离开之后,联络之前的熟悉的武师,轻而易举就能将楚玥排挤到死。 “师……” 鲁修刚想大声喊,楚玥提剑就刺了上来,现身的武师们也一拥而上,同时向鲁修进攻。 数把铁器同时贯穿了鲁修的身躯,将其刺死,而楚玥为了不留后患,对着尸体的脖子连砍三剑,这才收了手。 姜越全程没有参与围杀之中,他在这场活动里扮演的是一个阻援的角色。 看着楚玥杀死鲁修,姜越已经想好自己那个人情该如何使用了。 楚玥杀掉鲁修,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之前的楚玥是一个明事理,对学徒要求严格的师姐,此刻她的身上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楚玥收剑对各位武师鞠躬以示感谢,武师们则颔首回应。 “今夜多谢各位,我先前的承诺永远做数,只要你们开口,楚玥绝不推辞,”楚玥说着,叹了口气,“我现在要去告诉父亲鲁修已死的事情,各位可以先行离开了。” 武师们先后离开,姜越却朝楚玥的方向走来。 路过鲁修的尸体时,姜越连连摇头:“啧啧啧……” “今晚多谢你了,”楚玥说:“不回去休息吗?” 姜越耸耸肩,“我是来用那个人情的。” 楚玥没想到姜越这么快就要用掉人情,“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找我帮忙,我先前承诺的人情放在日后使用……” 话还没说完,姜越打断了她:“不了,就现在用。” 楚玥知道拗不过他,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姜越忽然笑了,“放我走吧,让我离开龙象武馆。” 明月笼罩夜空,灰蒙蒙的天空中看不到星星。 第一百零一章 真相 第100章 真相 “放心,我不会加入其他武馆,也不会加入任何一方与龙象武馆有利益冲突的势力,”姜越淡淡地说:“我要去历练自己,至少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自保的能力。” 楚玥沉默了片刻,道:“那为何不留在武馆,这里功法繁多,足够你练……” “可下午却没人能挡住于寒,不是吗?”姜越苦笑道:“想要保全性命,至少得有和对方交手的实力,倘若下午来的是别人,你我还能在这聊天吗?” 时间仿佛静止,楚玥和姜越互相望着彼此,男的苦笑,女的沉默。 忽有清风起,楚玥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 姜越抱拳,笑着说:“多谢成全。”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想留下来看看楚西程的态度。 这家伙传位给一个外姓人,而现在这个外姓人被他女儿杀了,他这个将死之人又会是如何表现? 楚玥冲姜越笑了笑,推开楚西程的房门走了进去。 “玥玥,这么晚还不睡啊?”楚西程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紧接着是不断的咳嗽声。 楚玥的声音:“自从我十岁之后,您就没再这么叫过我了。” “咳咳,你长大了嘛,不能一直叫小名了,”楚西程说:“咱也得照顾一下女儿的心情不是嘛。” “我以为你不在乎我了。”楚玥说。 “怎么会?”楚西程说:“你可是我的宝贝疙瘩,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 房间内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姜越瞧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位妇人,是楚玥的母亲。 美妇人风韵犹存,缓步走到姜越跟前,她瞥见地上鲁修的尸体后,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毫不关心。 “这么晚不休息吗?”她问。 姜越笑着摇头,最近两天之前,他从未和这妇人见过,也从未有过交流,仅有的几句话都发生在最近,此刻自然也没有话讲。 “你要走了?”美妇人又问。 姜越点头。 “西程总觉得龙象武馆留不住你,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和你培养感情,”美妇人说:“他想用羁绊困住你,看来还是失败了。” 姜越沉默,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察觉,自从那八百两白银开始。 这算是一大笔钱,楚西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当日楚玥诧异的反应才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只可惜姜越志在远方,早晚都是要走的。 “楚玥在里面吗?”美妇人问。 姜越点点头,忽然问起了心里纳闷的问题:“伯母,为什么馆主不把武馆传给楚玥,反而传给鲁修?” 美妇忽然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笑个不停,却不解释这一切。 这时,沉默许久的房间内传来楚玥的声音。 “我杀了鲁修。” “真的?”楚西程问。 “嗯,尸体就在走廊,您刚刚应该也听到了些什么吧。”楚玥说。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楚西程发疯地大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 姜越一怔,再看美妇人含笑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姜越忍不住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 “有缘再见。”美妇人说。 姜越笑着点头,转身朝走廊的尽头走去,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房间内,楚玥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是这般作态,按理说自己杀了他的继承人鲁修,他应该大怒或者沮丧才对,为何会一边大笑一边叫好。 楚西程笑个不停,忽然喷出一口鲜血,生的气息快速消失。 楚玥大惊,连忙跑到父亲窗前,“爹!” 楚西程一脸赞许地看着女儿,用尽最后的力气也只说了一个“好”字。 他倒了,这个被药吊命的男人彻底死了。 楚玥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都哭干了,可如今还有水从眼眶里挤出来,巨大的悲伤来袭,这个年轻女孩哭得非常凄惨。 她的母亲走进房间,轻抚着女儿的后背。 “你做得很好了,他为你而骄傲。” 楚玥缓缓抬头,看着母亲说:“可我杀了鲁修,我把他选择的继承人杀了,我怎么会是他的骄傲,他一定很讨厌我。” “可他一开始,就是想让你杀鲁修啊。”美妇人解释道:“从他选择将鲁修带在身边开始,他就决定牺牲这个可怜的年轻人。” “虽然这么做对鲁修很不公平,但你的父亲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不能做到万事周全。” “每次鲁修当面否定你,你父亲都会装作视而不见,每次鲁修在你背后告状,你父亲都会对他大加赞赏,而你父亲每次外出都会带上鲁修,不是他喜爱鲁修,而是他要让你开始接管武馆内的一些事情。” “他想看看,自己的女儿能否一个人将武馆管理得井井有条,你做到了,你没有让他失望。” “你明事理,进退有度,整个武馆的学徒和武师都对你赞不绝口,大部分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差遣,学徒们尊敬你,武师们信任你,这都是你一次次当家做主时积攒的人心。” “但你缺乏一点,你少了杀伐之心,处理小事上你得心应手,但面对严重的问题呢,你就会显得手足无措,你的父亲要你学会杀人,但他又不能直接告诉你,那样就成了教唆你杀人,他要你自己去琢磨,什么时候该杀,什么时候不该杀。” “你早该杀了鲁修,至少我和你父亲都这样认为,鲁修最起码在一年前就该死了。” 楚玥愣愣地听着母亲的话,神情一阵恍惚。 美妇人像摸小猫一样揉着女儿的头发:“你的反应还是有点迟钝,刚刚门口那个小伙子听到你父亲叫好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不过没关系,你还小,将来日子还长。” 楚玥扭头看向床榻上断了气的男人,悲伤再次袭来…… 一天后,福善客栈。 姜越一大早便守在客栈门口,他在等一个人。 老王。 先前分别时,老王曾说有话要告诉姜越,姜越今天便按照约定来到了这里。 无聊之际,他下意识看向龙象武馆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留的信楚玥是否看到。” 那是一封关于黄玉县将要发生大变的留言,希望能帮楚玥未雨绸缪,这是姜越临别的礼物。 第一百零二章 与老王交谈 第101章 与老王交谈 姜越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老王的身影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待他走近之后,两人一起坐在福善客栈内,正好吃上了早晨第一碗油茶。 姜越觉得之所以选在福善见面,九成原因是老王看上了这里的油茶。 果不其然,老王抿了一口油茶后直呼过瘾,姜越怀疑要不是刚端上来的油茶太烫,这家伙能一口全部吞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姜越看着老王的胳膊,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也发生了很多故事,若不然那断掉的右臂怎会重新长出来? “我把你叫过来就为了给你说一件事。”老王打了个哈欠,“赶紧离开江州吧。” “这里马上要变天了,昨天那个女的是想造反呢,她的同伙已经潜入了江州其他县城,只要时机一到,所有人都会对所在县城的县令出手,等各地方县令都死之后,江州省府便会失去对各地方的管控,然后他们再反包江州省府,一举占领整个江州,拉起反叛大旗。” 老王顿了顿,“趁现在风平浪静,你赶紧走吧,有多远跑多远。” 若是昨天以前,姜越一定会被老王的这番话感动,认为对方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会来通知自己,真是好兄弟,可自从昨天下午老王说出‘变形金刚’四个字之后,他在姜越的心里就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梁绝对没有变形金刚这个概念,老王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东西,恐怕他和自己一样,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对方肯定也是从地球穿越而来,所以才能说出‘变形金刚’这四个字,只是目前不知道是敌是友,姜越也不敢袒露自己也来自地球的信息,在这个世界如履薄冰好几个月,姜越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以保命为基础。 小命只有一条,自己必须珍惜。 见姜越发愣,老王啧了声:“给你说话呢,听到没,赶紧从那个武馆脱身,然后骑马往外跑,能不休息就不休息,跑出去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那你呢?”姜越反问:“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来到黄玉县?” 姜越笑着问:“你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提醒我跑路的。” “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是知道你在黄玉县后才特意跑过来的。”老王犹豫了一下,“不过确实也有其他事。” “你和于寒是一伙的吗?”姜越问。 老王沉吟了一下,说道:“可以说是一伙的,但也完全是,我算是被雇佣的打手,只不过我的雇主不是于寒,而是于寒的同伙。” 老王说着,表情一顿:“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叫于寒的?” “认识。”姜越说,“之前有过接触。” “她不知道你是官家人吧?”老王好奇地问。 “知道。” 老王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那你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于寒在青铜棺椁里属于激进派,那些激进派都很仇视官家人的。” 姜越感觉老王对青铜棺椁非常了解,想着趁机问一些不知道的情报。 “你呢?”姜越问:“你别告诉我你给人家当打手的原因是缺银子了?” 自从盗马案之后,姜越一共见过老王两次,第一次老王抢夺吴柱子尸体时便展现了不俗的实力,昨天更是云淡风轻地接了于寒充满杀意的一拳,单从这两次出手来看,老王的实力显然已在通劲境之上,这样一个武者断然不可能缺钱。 不说别的,就凭老王的实力,随便找一家大武馆都能吃喝不愁地过一辈子,而他选择为虎作伥,肯定不是因为银子。 说到这个话题,老王的眼神再次变得幽怨。 “还不是你把我膀子卸了,我要把手接回来,就去找了现在的雇主。”老王说:“他给我的条件就是让我给他打工三年。” 姜越眉头微皱,对于这件事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的记忆里,那晚他是第一个死的,再醒来后,就看到老王躺在一旁,没了一条胳膊。 老王叹了口气,“说来也不能全怪你,那天我本来是想用鞍山十六术控制你击杀陈傲,谁知道我用错术法了,你失控了,转身一刀给我劈死了,陈傲也跑了……” “你有这本事你控制我干嘛?”姜越嘴角狂抽:“就你这实力,随随便便拿捏陈傲的好吗?” “你以为我生下来就这么猛啊?”老王白了姜越一眼,“我也是要成长的好不,我那时候真的是个弱鸡,要不然我早一脚踹死陈傲了。” 姜越突然警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老王:“你的意思是,你是从那天之后才开始变强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练武天赋已经足够逆天了,没想到老王更夸张,如果说老王是从那之后才变强的,那这家伙绝对开挂了! “准确的说是从义庄土里爬出来的那一刻,那时候我才开始变强。”老王。 “你一天就飞檐走壁了?”姜越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也不想的!”老王叹了口气,“我变强可不是什么好事……算了,不聊这个,我们继续说你跑路的问题吧。” 姜越无语,在大梁,如果变强都不算好事的话,还有什么事算得上好事? 不过老王既然不想聊,姜越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知道对面的人只是顶着老王皮囊的陌生人,而姜越也是一个顶着皮囊的地球人,两人只是因为各自身体的记忆而交好,并没有真实的感情,凡是最好点到为止,得寸进尺必然会翻脸。 现在要是老王翻脸,姜越还真吃不准能否与之对抗。 “跑路的事我早有打算,我已经从武馆辞职了,”姜越问,“能不能给我说一些有关青铜棺椁的事情。” “说说也无妨,”老王叹了口气,“这些人本身也是一群苦命之人。” “我就直接给你从他们的起源故事讲吧,讲完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造反了。” 姜越犹豫了一下,问:“能不能挑重点说?” 第一百零三章 青铜棺椁的起源,于寒是个老妖怪 第102章 青铜棺椁的起源,于寒是个老妖怪 关于青铜棺椁的事,得从许多年前说起,那时世界上还没有被统一,甚至连大梁这个国家也不存在。 适逢乱世,各地的豪强圈地自封,为了抢夺资源连年开战,战火烧遍全世界,无数普通人因此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一伙年轻人来到这个世界,目睹了这人间炼狱后,他们不忍袖手旁观,决定联手改变这一切,立下了拯救苍生的誓言。 他们怀着满腔热血创立了‘青铜棺椁’,誓要将世间的一切灾祸与战火埋葬,让和平与美好重现人间。 年轻人们在鞍山钻研六载,终于研究出了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本事——鞍山十六术。 所谓的鞍山十六术其实就是一个造人之术,以青铜打造身躯和四肢,以天雷地火为之淬炼,引山川之灵气为其筋脉,打造出一个灵活程度堪比活人的铜人。 这些铜人力大无穷,身轻如燕,抬手拔山之力,跺脚可裂万米高山! 仅仅半年,三十个铜人先后成型,年轻人们便靠着这些铜人开始了他们的征程。 他们以“良”为同音,立下“天下大梁”的旗号,由于理念正确,凡是所到之处,必有无数人追随,对于常年遭受战火牵连的人来说,有人结束战争,他们便愿为之拼命。 于是这伙年轻人们一边笼络人心,一边搜刮青铜,一边打仗,一边铸造铜人壮大军队。 而他们的需求,正好与其他抢夺人口,土地,粮食,珍宝的豪强们岔开。 在豪强们忙于抢夺财富的时候,这伙年轻人一边征服天下,一边创造铜人,仅仅用时三年便横推了这世间所有的豪强,对于手下败将,他们采取双向办法,愿意臣服的全部吸纳,不愿意的全杀,仿佛天命也站在了年轻人这边,所有事情的发展方向都在朝着这伙年轻人期望的方向前进。 可就在大梁确立国号的当晚,这伙年轻人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他诱骗所有人喝下迷药,妄图将昔日的好友全部杀死,独占整个世界。 计划成功了一半,同伴们全部中招,但就在屠刀将要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逃离了这个世界。 如今,他们卷土重来,仍打着当年‘青铜棺椁’的名号,准备再以冰与火之歌重现当年横推世界的光景,只不过这次,青铜棺椁不再以埋葬苦难为信仰,而是以复仇之火驱动。 他们要向当年的故人复仇,要埋葬他们一手创立的江山…… “等待,”姜越忍不住打断了老王,“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大梁的皇帝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老王呆呆地点头:“对啊,你不知道吗?大梁自从建国以来,皇帝一直都是是一个人。” “不知道啊!”姜越惊道:“也没人告诉我啊。” 老王怔了怔,两手一摊:“可这是常识啊?”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姜越反问。 “你可能不是常人吧。”老王说。 姜越:“……” “所以,当今的皇帝还是当年的那个人,于寒他们所谓的造反,只不过是为了报仇?”姜越问。 “对啊。”老王说:“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大梁禁铜,也是鞍山十六术被列为禁术的原因。” “因为大梁就是靠鞍山十六术发家的,当今皇帝的江山就是靠那些铜人打下来的,所以他颁布了铁律,禁止民众私自炼铜,学习鞍山十六术。” 姜越有一个问题:“那皇帝是怎么活这么久的?他就不会老吗?” 大梁的人依旧逃不过生物衰老的命运,姜越这段时间听闻过许多街坊邻里传出家中长辈寿终的消息,所以大梁的人同样会老死。 大梁的皇帝在位这么多年,难道他就不会老吗? “我之前提过,鞍山十六术其实是一个造人术,”老王说:“大梁的皇帝能在位这么多年,肯定是突破了鞍山十六术的最后难关,他有办法将铜人制变成活人,只要不引天地之气为其创造神魂,他就能将腐朽身体内的灵魂转移到新创造出的躯壳。” “创造活人?”姜越看了老王一眼,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鞍山十六术能创造活人?” 老王点头,“让铜人变成活人这个难题困扰了那伙年轻人们很多年,但从大梁皇位一直未曾变更来看,应该是已经被突破了。” 姜越心里突然很空,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解,但目前看来,似乎这个世界比他想的还要夸张,邪门,创造活人这种事情,姜越只从神话故事里的女娲造人那里听说过。 后来科学证明,想要创造一个活人,得男人和女人共同努力才能成功,这大梁可好,直接用玄学的大卡车碾碎了生物逻辑…… 简直离谱。 “哎,”姜越忽然想到了什么,“老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王犹豫了一下,“我其实是那伙年轻人的血脉,我的曾祖母曾和那些人中的一位相爱,后来那些人逃了之后,曾祖母发现已经怀了身孕,为了躲避追杀,就从躲到了蝉鸿县。” “当时我家还挺有钱的,算得上一方巨富。”老王叹了口气,“可惜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穷,最终只能混个捕役当当。” 姜越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根据现在的情况看,你觉得哪边能赢或者说你看好哪边?” “大梁扎根千年,王权不可撼动,而皇帝知道当年的同胞没死,肯定会留有防范,这么多年下来,底蕴绝对堪称恐怖,”老王看向远处,“于寒他们也不是傻子,既然敢回来,肯定也掌握了足以制胜的筹码。” 老王想了想,“我还是觉得皇帝能赢,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这大梁的皇帝也不是地头蛇啊,那可是大梁的老大,于寒等人想要成功,难度堪比登天。” 说到这里,老王的声音忽然放低了些,他眼珠扫过周围其他地方,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对姜越说:“而且,我看过于寒当年的画像,她和今天长的一模一样,她肯定也突破了鞍山十六术的最后难关,拥有将铜人变成活人的本事。” “她也是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姜越同样小声,但表情非常震惊。 第一百零四章 大丈夫! 第103章 大丈夫! 想起在龙象武馆和于寒交手的时候,短剑刺在她脸上后并没有扎进肉里或者切开皮肤,而是擦出了一段火花,就像是两个铁器碰撞之后出现的结果。 “行了,就说这么多,”老王站起身,面前的油茶碗里残渣已经凝固,“你尽快离开江州吧。” “最后一个问题。”姜越叫住他,“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自从蝉鸿县外破庙一别之后,两人本应该不再见面,可到了风雨欲来的时候,老王却突然现身,让姜越跑路。 老王很坦然,“可能我就你一个朋友吧。” …… 听从老王的,姜越骑马离开黄玉县后继续向西,来到黑云县城之后从黑云河坐渡船到达三岔路口…… 经过十三天的长途跋涉,摆在姜悦面前有三个方向,一是向南穿越丛林去黄雄的老家汴州,二是继续向西到直行到靖州,三是向北出发,翻越四座大山到通州。 三个方向,三条路,是福是祸无从预料。 姜越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靖州,原因无二,因为于寒曾说过她来自靖州乾仓,姜越始终觉得这地方不是个好去处,在通州和汴州之间,姜越倾向于后者,因为说不定能碰到黄雄这个熟人。 姜越跨在马背上,从怀中掏出一封褶皱的信。 这是黄雄的回信,之前姜越给蝉鸿县传消息的时候顺带也通知了他,黄雄隔了好几天回信,说他已经动身回汴州了。 想到这里,姜越束起缰绳,骑马向南而去。 至于蝉鸿县,姜越不打算回去了,他选择直接跑路。 在江州多待一天就多提心吊胆一天,姜越干脆选择放弃了捕头的身份,就让杨秋同当自己死在外面好了。 如今的姜越已经不是之前的穷小子了,此刻他的包袱里可装了整整四十几根金条,价值四千多两白银,已经是妥妥富贵人家,此刻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练功。 姜越觉得自己天赋一般,愿付出他人十几倍的汗水来练武。 主要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姜越感觉自己这个小菜鸡随时都会嘎掉,不努力就会死,他也很无奈。 骑马冲入丛林半天后,马儿实在累坏了,姜越便下马将其拴在一旁的树桩上,让它歇息一会儿。 而他本人,则在几百米的范围内找来一些柴火,生起了篝火。 他不敢跑太远,怕马丢了。 火焰烧烤着枯枝树木,断断续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姜越看着一跳一跳的火苗,神情恍惚。 我生火干嘛? 他又不煮饭,又不怕野兽,生火纯粹就是为了烧点东西玩。 马儿很乖,在一旁安静地吃草,姜越也不说话,背靠在树干上假寐起来。 …… 半夜三更,猫头鹰的声音时不时惊醒姜越,每次醒来后,他都要观察一下四周再继续睡觉,独自在丛林里闯荡,他必须提起万分小心,不是担心野兽,而是担心有人暗放冷箭。 大风席卷丛林,花草树木随风摇曳,林间沙沙声连续不断。 噌,噌噌……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越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了马儿身边,手中捏紧了黑刀。 此时的黑刀已经完全被修复,得益于升级面板的功劳,而这次升级之后的效果,是让刀柄后的旋钮可以增加更多重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越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喘气声,而在她之后,还有一段马蹄声。 哦? 难道我也要路中救美了? 假设对方是某个超级大家族的千金,自己仗义出手会不会像龙傲天小说一样俘获对方的芳心,然后成为赘婿,往后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一个壮硕的身影从姜越面前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四目相对,姜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确实是女的,只不过不是美女。 这是一个身材堪比河马,长相乱七八糟的超级丑女,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皮肤上有许多血红的印记,这不是被鞭子抽的,而是横穿灌木丛时被树枝或者荆棘刮伤的痕迹。 河马看到姜越后顿了一下,然后抬腿朝着姜越冲了过来。 她就像一辆勇往直前的坦克,碾碎了姜越之前各种毫无边际的幻想。 “公子,救我。” “姑娘,你别过来……” 姜越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冲到了面前,她一个急刹,然后顺势躲到了姜越背后。 她身材比姜越魁梧得多,躲在姜越背后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成年灰熊用一根小树苗当掩体,小树苗何德何能能为灰熊遮风挡雨,不被灰熊压垮就已经是极限了。 姜越叹了口气,还是打算出手救她一次。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 “姑娘,你放心……” 马蹄声越来越明显,一下子从这姑娘来的方向冲出了十几个骑马持刀的大汉。 每人都有一身健硕的肌肉,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非常不好惹。 姜越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多人,他反手砍断了束缚马儿的缰绳。 “你先上马吧。” 令姜越意外的是,这看起来很胖的女生竟然非常灵活,轻轻一跳便跨上了马鞍,姜越这时才想起,这姑娘好像不是普通人啊。 她刚刚被十几匹马追着跑,竟然能甩开马匹十几秒的空隙。 马十秒跑的距离可比人快得多,姜越惊讶她这种身材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灵敏度。 她上马很轻松,马不轻松,姜越明显看到马腿抖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适应了。 胖姑娘并没有骑马直接跑,反而拉了姜越一把,将其拉上马背之后两腿一夹,骑马向前冲了出去。 身后,那伙壮汉紧追不舍,他们马并没有承受多少压力,所以逐渐和姜越两人拉近了距离。 眼见距离越来越短,姜越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看着那群大汉手里挥舞的砍刀,姜越心里犹豫。 如果换作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来,必然不会管这姑娘的死活,可姜越真没办法说出你留下,让我先跑的懦弱话来。 “你先走吧。”姜越最终还是选择承担一切,毕竟是自己决定救人的,再苦再累,含着泪也得救。 大丈夫,有可为,有不为! 就在姜越准备跳马的时候,前面的姑娘喊了一句:“公子别莽撞,还有一会儿就离开丛林了,我家人就在附近,我们再坚持一下,别放弃。” 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姜越默默将抽出来的黑刀放回刀鞘。 第一百零五章 初见冯 第104章 初见冯 姜越和这位陌生的姑娘率先冲出丛林,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广阔的平原看不到尽头,一眼望去,没有任何帐篷或者人马的踪迹。 “姑娘,你家人不会走了吧?” 姜越话音未落,身后的追兵依次冲出丛林,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二十几步的距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赶上。 “公子放心,我这就叫人。” 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支圆柱形的物体,然后将其折断用力甩向空中。 那东西被扔上空中以后正要下坠,姜越便嗅到了一丝烟火的味道,只见那被折断的两个物体开始冒烟。 砰! 两个物体爆炸,散发出一大片浓浓的红烟,烟雾朝天冲去,悬挂在姜越等人头顶没有消散的迹象。 这时,身后的追兵赶了上来,挥刀横着向姜越的脖子切来。 姜越连忙拔出黑刀一挡,却不曾想到锋利的黑刀直接将对方手中的刀切成两半。 砍人的和被砍的都愣了一下,姜越忽然发现这些人挺弱的,只不过一个个肌肉块头很大,看起来很唬人。 姜越冲那人嘿嘿一笑,手腕一转,黑刀挥了出去。 平切风! 追兵大惊,松开马绳后下腰躲过了一刀,正好又给姜越两人拉开了距离。 这时,远处乌泱泱跑来一批人马,马蹄声踢踏踢踏,追逐姜越他们的一伙人见状,纷纷束起马绳,调转马头朝丛林的方向跑去。 “公子,我家人来了!” 身前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姜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背的行囊,这里面可都是金条,万一露富,鬼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起杀人越货的意思。 确定包袱完好无损之后,姜越才放下心来。 双方人马见面,姜越被这伙人惊到了,一水儿的胖家伙,最瘦的竟然是自己刚刚救下的女人,可她看起来足足有二百多斤…… 这些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之前的追兵是一身腱子肉,而姜越等人援军却是一群养了肥膘的胖家伙。 可他们胖归胖,身体却灵活得不得了,胯下的马还没停稳,有些胖家伙就已经翻身下马,惯性没有敌过他们的体重,反而是这些人硬生生拽住缰绳,将马逼停下来。 “潇潇!” 一名圆滚滚的中年人边喊边朝着姜越这边走来,而他口中的潇潇,就是姜越先前在丛林里救下的陌生姑娘。 “干爹!”潇潇激动地喊了一嗓子,轻轻一跃下了马,朝着中年人迎了过去。 两人双手互相拉着,中年人一脸心疼地说:“你都瘦了。” 姜越惊了,这还瘦啊? 潇潇一下变得委屈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和你们走散之后,有一伙人似乎知道我是谁,在丛林里一直追我,要杀我……” 中年人闻言,眼睛一瞪,一股磅礴的杀气瞬间迸发,连带着周围其他胖家伙的杀气。 姜越心里惊讶,发现这伙人并非善茬,单说这流露出的杀气,就比之前那伙骑马砍人的家伙强上十倍。 同时,姜越也明白,这伙人并不是天生肥胖或者不爱运动,他们肥胖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学习某种特殊的功法所致。 想起潇潇在丛林里身轻如燕的一幕,再想到方才这伙人抵抗惯性时的场景,姜越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群天杀的,不敢对我们出手,竟把歪心思打到了潇潇身上,”中年人怒气冲冲地说:“冯言,冯川,冯士林,你们三个一起去追那伙人,追到一个算一个,全杀!” 三名圆滚滚的家伙抱拳低头,再次展现了惊人的轻功。 他们翻身跳上马匹,骑马朝着丛林的方向冲了过去,就刚刚上马那一手,姜越就不会。 “干爹,刚刚还好有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不然我可能就被那伙人追上了。”潇潇转身指向姜越,憨憨一笑道:“多谢公子相救。” 姜越尴尬地笑了两下,潇潇的干爹快步走到姜越面前。 “小伙子,你救了潇潇,我冯家欠你一个人情,不如你跟我们回冯家,今晚吃宴之后一起商讨谢礼的事情。” 中年人一脸真诚,可姜越仍记得他刚刚那股暴戾的杀意。 “谢倒不必了,我要去汴州,你们帮我指个路吧。”姜越说。 “汴州……”中年人忽然笑了:“那正好,我们也要回汴州,小伙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他假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故意吓唬姜越道:“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算是汴州的最外围,有许多土匪强盗盘踞于此,你身着贵物,单独行动难免会遭人惦记,我们一起走,安全些。” 姜越突然警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神同时锁定了冯家所有人的位置,只要稍有不对,立马拔刀开干!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潇潇的干爹身上,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包袱里装着金条。 中年人哈哈一笑,毫无敌意地走到姜越面前,小声说:“小伙子,你别怕,我冯家一向恩怨分明,你救了潇潇,可是我冯家的大恩人,就算你的刀再好,我冯家也不会惦记。” 刀? 姜越一怔,眼神瞥向手里的黑刀。 “虽然我家没有想法,但保不准其他人会暗中惦记,”中年人语重心长的说:“你跟着我们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你要是一个人带着这把刀走,肯定引起一些强盗杀人夺宝的心思。” 姜越这才明白他说的贵物是指‘黑横秋’,他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点财富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定要牢牢守住! 中年人的话不无道理,姜越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走。” 正如对方所说,如果他觊觎自己的刀,此刻应该动手开抢了,但对方没这么做,应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觉得姜越是救了潇潇的恩人。 跟着他们走确实会安全一些,姜越同时也知道,包袱里的金子决不能外露。 一把刀可能引不起冯家抢夺的兴趣,但价值几千两的金子可就不一定了。 不跟冯家走,会有许多惦记黑刀的劫匪上前抢夺,跟着冯家走,只要守住包袱,就可以平安无事。 姜越来汴州是为了找个无人的地方练武,不是来跟人拼命的,所以他选择与冯家同行,至少这些人还有一点道德底线。 第一百零六章 江州的风 第105章 江州的风 一天后,天黑之前,姜越与冯家同行来到汴州的边缘县城——羽聚县。 一进城,他便与冯家人告辞,饶是冯潇潇几番挽留,姜越还是没有选择继续同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姜越警惕任何人,任何事,他对与每一个人交往中都有所保留,从未完全地信任过任何一人,哪怕是黄雄和老王也不例外。 所以就算冯潇潇分别时对他说:恩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汴州省城找冯家时,姜越只是敷衍着答应,从未想过将来要去找他们求助。 与冯家分别之后,姜越花费一百两白银从一个年轻人那里买下了一处偏远地区的老宅。 这是一个荒废了很长时间的宅子,好在便宜,四面墙壁完好,就是屋内的家具过于旧了,根本住不了人。 姜越又花了几十两银子把老宅翻新了一遍,这才安置好了新家。 半夜,练武结束的姜越坐在床上。 从老王的口中得知,当今大梁的皇帝乃至要造反的三十二悍贼曾经是一伙人,都属于一个名为‘青铜棺椁’的组织,当年他们创造鞍山十六术,出兵天下,打下大梁的江山之后内乱爆发,如今的皇帝背刺了其他人,逼得那些人只能逃回另一个世界。 于寒他们本身就是从这个世界而来,姜越想起她曾经说过的口语,怀疑青铜棺椁这伙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从地球而来。 而老王所说他的祖上曾与这些人有关系,姜越持怀疑态度,具体原因还是老王无意中说的那句“变形金刚”,如果按照老王的逻辑走,他应该是大梁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绝对不可能知道变形金刚这个词语。 所以在这件事上,老王骗了自己…… 八月十六,汴州收到了江州的风,云郎县的县令在逛街时被人刺杀,身中八刀,当场死亡。 八月二十五,又一条消息从江州传来,周成县县令在县衙门口自爆,尸骨无存。 考虑到汴州和江州的距离,每一条消息都应该向前推一天,这样,正好和当时卷宗上的时间相互对应。 不过直到九月底,姜越也没打听到杨秋同的消息,而他写信给蝉鸿县之后,那边回信说杨秋同早在九月初的时候去了江州省府,一个月没再回来。 看着手里的信,姜越呵呵一笑,杨秋同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恐怕他得知其他几个县的情况后,便已经有前往江州省府避灾的想法。 也是在九月底的这天,姜越终于突破到了锻打境。 进入这个境界之后,姜越并没有发觉自身与上一个境界有多少实力的差距,只是运动时,明显能感觉到体内气力流动的方向。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要姜越静下心,他甚至可以记录自己心脏供血的循环路线,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其他的变化。 …… 不止有姜越,同时关注江州一举一动的还有王都的几位二代。 苏迟迎等人回到王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聚会一次,而每次聚会都是许依依组局。 没人知道,许依依手里有一份江州县令的死亡名单。 每到有县令死的时候,许依依便会把几个熟人都叫到一起,讨论的对象大多时候也是姜越。 苏迟迎非常大方,表示姜越如果出事的话,愿意拿一百两白银买纸钱烧给姜越。 龚布表示他零用钱不够,只能出五十两。 “你们能不能别闹了!”许依依被两人气急了,每次他们都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姜越明明是朋友,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他。 前段时间,许依依回家之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自己的老爹。 询问他假如有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被暗杀,而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凶手是谁,但看在对方为民除害的份上没有追究,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这就是秦永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许依依。 许爹非但没有谴责这位好朋友,反而怒骂那个被杀的恶人,说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在门口就听见某人的大嗓门,”常林这时推门进来:“怎么,谁又把依依惹恼了?” 樊少玄一言不发地跟在常林身后,众人见面后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姜越的事。”许依依抱怨道:“龚布和苏迟迎他们在商量给姜越烧纸钱,明明人还好好的,净说这丧气话。” “说不定死了呢?”樊少玄突然开口。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了,大家都看向樊少玄,一言不发。 片刻后,樊少玄艰难地说:“开个玩笑。” 他是个没有娱乐细胞的人,公认的嘴笨,偶尔开口不是语出惊人,就是话题结束,所以他平时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动手尽量不哔哔。 许依依叹了口气,对这一桌子真是无语了。 明明事关姜越的生命安全,这伙人就一点都不重视…… “你们就不能关心一下姜越吗?”许依依忍不住问道:“他好歹跟我们认识,是我们的朋友,而且苏迟迎和龚布,你们三个不是关系最好了吗?” “江州现在这么危险,姜越……” 苏迟迎忽然举手,“等一下。” “依依,你不会还以为姜越在江州吧?” 许依依一愣,反问道:“不在吗?” 一桌人忽然都笑了。 龚布将脑袋凑到许依依耳边,小声说:“姜越两个月前就从江州撤了,人现在在汴州。” 苏迟迎绷不住了,一边拍桌子一边笑道:“口口声声说关心人家,结果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 “……” 许依依涨红了脸,低头用筷子使劲戳盘子里的肉块。 龚布暗中锤了苏迟迎一拳,这才让对方消停下来。 “常林哥,上次给你说的事怎么样了?”苏迟迎提醒道:“就是让姜越加入镇武司的事,找个机会把他弄到王都来,咱们互相也能关照一下。” “你让他一个人待在汴州,无亲无故的,哪天要是生个病,下不了床,都没人给他找医生。” 常林看了苏迟迎一眼,慢慢道:“镇武司的调动令前几天已经发过去了,等消息吧。” 第一百零七章 黄雄的消息 第106章 黄雄的消息 十月,秋风横扫世界,枯叶纷纷,细雨绵绵。 街上草帽走动,雨太小,大家甚至连伞都懒得撑。 姜越也是其中一员,他刚从饭馆里吃饭准备回自己的小屋。 走到街头拐弯,姜越瞧见左边街道里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 他们围成一个圈,嘴里似是在讨论什么。 练武以来,姜越的五感随着实力而增强,他依稀能听到圈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铁器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有人在械斗? 姜越懒得管这事,刚扭头没走几步,一阵剧烈的打砸声使他再次回头。 原来是有人被砸到了某个商贩的木桌上,脆弱的木桌断裂成碎屑,一个身穿紫色衣服,裤腿满是泥土的人从碎屑里爬了起来。 他面目狰狞,手里着钢刀怒视着对面的人。 姜越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挑眉头。 这人的握刀的手法好像狂风刀法的握刀手法。 姜越忽然来了兴趣,驻足观看。 只见街头的两人战在一起,刀剑相交,在小雨天擦出一阵火花。 持刀的人明显略逊一筹,没两招就被对方用剑压制,不过姜越也是看出来了,那人使的正是狂风刀法。 看到刀法,姜越立刻联想到黄雄。 他是汴州人,是被某个武馆派去蝉鸿县挖墙脚的,姜越在想,反正自己在汴州除了练武也没事,不如联络一下黄雄,有空还能一起聊天解闷。 这人使得狂风刀法,多半和黄雄的那个武馆有关系。 此时,街头的两个人的战斗也来到了尾声,持剑者毫无悬念地赢了,他并未打算收手,而是一剑朝手下败将的脑袋削去。 剑影划过空中,吓得持刀人双眼紧闭,他似乎已经认命,不再做任何抵抗。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持剑人的手臂,姜越冲他笑了笑,推了他一下。 那持剑人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皱眉看着姜越。 他已经发现了,姜越的实力远超于他。 不过他并不怕,持剑指着姜越,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面对挑衅,姜越微微一笑,“你都赢了,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大梁有律法,街头械斗杀人者,当一命赔一命,你们既然分出胜负,何不就此罢了,否则你杀他,官府杀你,两命俱损,谁也不讨好。” “你废什么话?”持剑人两眼一瞪,“我洪家的事需要你来说三道四?你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洪家不客气!” 姜越无语,解释道:“你杀他,官府肯定会要你赔一命,何……” “让开!”持剑人横眉怒视。 见姜越不动,持剑人冷哼一声,一剑刺了过来。 姜越一脚踩在地上的刀柄,往上一踢,钢刀立刻打飞了刺来的剑,姜越顺手一抓,把刀柄握住。 “小伙子,今天这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面对姜越的劝告,持剑人根本不听,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铁剑,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决心挡路,我连你一块杀。” 说罢,他提剑朝着姜越再次冲来。 姜越也就纳了闷,这两人到底什么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面还是要杀人,哪怕会触发律法,也要杀人。 面对持剑人三脚猫的进攻手法,姜越一手持刀,很随意地将攻击化解。 闲暇之余,他抽空问身后的年轻人,“哥们儿,你和他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却不料年轻人一脸茫然,摇头说道:“我都不认识他,哪有什么仇,前一刻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来着,后来说着比武切磋一下,结果我刚出两招这家伙就性情大变,拿剑非要跟我拼命,说什么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姜越闻言一惊,敢情持剑的这小伙子是个疯子。 至此,他也不再留手,手腕一转,钢刀向上劈了过去。 上挑风! 姜越突然变招打了持剑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姜越的目标只是对方手里的铁剑,将剑挑飞之后,姜越手腕再转,挥刀朝对方的脖子冲去。 平切风! 持剑人知道姜越的实力强,但没想到会比他强这么多,眼见钢刀要抹了脖子,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死也要记住姜越的样子。 可姜越不是杀人狂,钢刀在接触到这年轻人脖子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饶及时收手,刀锋还是划开了年轻人脖子上的皮肤。 姜越就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笑道:“我饶你一命,你饶他一命,一命换一命,如何?” 持剑人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却没有低头拿剑的动作。 姜越默认他同意了,收起刀,伸手将坐在地上满身是泥的年轻人拉起来。 “走吧。” 两人先后走出围观的人群,离开前,姜越扭头朝持剑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双眼有些空洞,看起来有些痴呆的样子。 “哎!” 姜越叫了一声,那持剑人立刻回神。 瞧见他茫然的眼神,姜越摇头微笑,走出了人群。 原地,持刀人喃喃自语:“狂风刀法!” …… “之前我们本是在一家饭馆吃酒,席间洪泉见我椅子上放着刀,便主动过来搭话,问我是不是练武的。”李明边换衣服边说道,“我说我是练刀的,那洪泉立刻就来了兴趣,非要让我和他切磋一下。” “为此,他还把我的酒菜钱掏了,”李明说:“我一想,都花了人家的银子,再拒绝也不好,便答应了对方。” “起初我们还好,拳脚切磋的时候各自都留着分寸,可刚拿上武器,没过两招,这洪泉就好似变了个人,非要拼命。” 李明越说越郁闷,抱怨道:“我就是路过一下吃个饭,又没得罪他,非要我把命留下,简直不可理喻。” 姜越闻言笑了笑,“疯子嘛,肯定不能用正常逻辑理论。” “我刚刚看你使的是狂风刀法,你是从哪里学刀的?” 一说到这个,李明也来了精神,“姜哥,我刚刚看你用的好像也是狂风刀法,好像是上挑风和平切风,你也会狂风刀法吗?” 姜越点头,谦虚道:“学过一些,但是不太精通。” 李明苦笑,“那也比我强太多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儿学的刀法?”姜越提醒道。 “飞云县城。”李明说道:“城里有家刀剑馆,我在那边学了七年,刀法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练出来的。” “那你知道这家刀剑馆里有没有一个叫黄雄的武师吗?” 李明想了想,“好像是有个黄雄,个子高高的,人壮壮的,不过我去的时候正好是他外出的时候,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第一百零八章 罪加一等 第107章 罪加一等 姜越听到这番话,断定李明所说的黄雄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黄雄! 据李明说,黄雄曾消失过几年。 姜越想到,黄雄消失的那几年,其实是在蝉鸿县的公共武场卧底…… 不过话说,他所属的武馆远在汴州,脑子抽了派他去蝉鸿县? 李明忽然问道:“姜哥,你认识黄雄?” 姜越看了他一眼,“当然认识,我的狂风刀法还是跟他学的。”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要与你说几句悄悄话,”李明砸吧下嘴,“我听说黄雄在刀剑馆得罪了某个管事的儿子,消失的那几年是遭人排挤,打着武馆的幌子将他从汴州赶走的。” “还有这事?”姜越眉头微皱,心里黄雄为人憨厚实在,去蝉鸿县的原因竟然是被人排挤。 姜越心说正好,待明日就去飞云县城,去那刀剑馆瞧瞧,若真如这李明所说,姜越正好让黄雄脱离武馆,一起回自己这小屋子。 孤孤单单干练了一个多月,姜越真的需要来个人来交流一下心得感悟,而他之前在三个方向里选择汴州的原因,就是想着说不定能再遇到黄雄这位老朋友。 傍晚,李明提着包袱准备离开。 包里装着的是沾满泥土的衣服,他不会再穿了,打包也只是方便走的时候顺手把这些垃圾丢掉。 与姜越告别之后,李明便推门向外走去。 他走之后没一会儿时间,姜越便听到周围有急促的脚步声窜动。 光听这脚步声,人还不少! 自己这小屋位置偏僻,哪怕是白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在附近走动,此刻天色渐晚,热闹定是异常! 姜越来推门向外一看,却见几十个人已经将自己的小院围了个实在。 李明正站在院中,表情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种种。 姜越和他都是懵逼的状态,不知道这伙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围他们。 再看这些人手里拿的铁器,姜越心一沉,全是剑。 他想起了今天那个被赶走的小子,心里纳闷,这家伙非要被官府把脑袋砍了才顺心是吧? 找死自己随便拿根绳上吊去,非要扰民干什么? 果不其然,姜越又见到了那个白天的持剑人。 “怎么又是你?”姜越走到李明身边,看着那个小年轻说道:“你非要杀了人,然后让衙门抓你回去砍你脑袋是吧?” 持剑人名为洪邵安,出身羽聚县名门——洪家,洪家在这片土地扎根多年,涉及行业万千,不论是酒楼,钱庄,纺织业,还是农业都包含在内,就连武馆,洪家也有涉足,所创立的洪家武馆在羽聚县也颇有名头。 洪邵安上前一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越,好似与姜越有血海深仇一般。 “你下午使的,可是飞云县城的刀法?” “飞云县城?”姜越的脑袋一下子还没拐过弯来,停顿了两秒后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狂风刀法? 难道是狂风刀法惹的祸? 姜越摇头,“不是,我所练的乃是九步伞拳,适用刀法而已,至于你说的飞云县城的刀法?我没听过。” 李明震惊地看着姜越,心说这人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吗? 下午他们才讨论过狂风刀法,现在就不承认了?! “你撒谎!”洪邵安恶狠狠地说:“我下午分明看到了,你使的是平切风!” 姜越:“……” “你既然都知道,你还问什么?”姜越无语,感觉这人有点不太正常。 自己别说练狂风刀法,就是辟邪剑谱都不干其他的人的干系。 这洪邵安吃得不多管得还挺宽。 “那就是了!”洪邵安狞笑一下,冷声下令:“杀!” 姜越一惊,没想到自己练个狂风刀法都能引来杀身之祸。 要不是面前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姜越甚至怀疑现在是在做梦。 眨眼间,已经有跑得快的人来到面前。 对方一句废话也不说,持剑就刺,目标是姜越的脖子。 一出手就是杀招! 姜越顿时来了火气,身子一偏,抬腿,猛地向上一踢。 砰! 姜越的脚背如实命中了这人的腹部,这人眼睛一瞪,“哇”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一串带有脏器的血液,随后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时,洪邵安突然喊叫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干蒙了,就连准备动手的李明都有些不知所措。 洪邵安嘴角一歪,看着姜越说:“你杀人了,我这就去报官抓你。” 李明大惊,心说这洪邵安竟然这么阴险,故意让手下的人来送命,然后准备用大梁的律法弄死姜越。 真他妈阴! 再看那刚刚被姜越踢了一脚的人,此刻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死得非常透彻。 这下坏了。 李明看了姜越一眼,心说下午姜越才用这个理由劝导对方,结果晚上对方就同样用这一招反击,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姜越不三番五次地提醒,恐怕洪邵安都想不到这么阴险的诡计。 “姜哥……” 姜越闻声看向李明,一脸轻松地问:“怎么了?” 李明看了眼尸体,小声说道:“这洪邵安设计害你,你要不先跑吧,来日再和他算账也不迟。” “万一真等衙门的人来了,那时再跑可就是抗命,会罪加一等的。” 姜越笑着叹了口气,果然普法教育在哪个世界都是非常重要的。 他向李明解释道:“我没有罪,何来罪加一等之说?” “那家伙肯定死了。”李明理所当然地说,言下之意是姜越杀人了。 姜越看了眼四周,忽然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羽聚县啊?”李明忽然明白了什么,问:“姜哥可是在衙门那边有点关系?” 姜越嘴角狂抽,“这他妈是我家。” “这群人拿着铁器招呼不打一声就往我家里冲,还要砍我,我不能还手?”姜越说:“大梁律法,百姓有权利做出保护自己的反击,哪怕有人因此丧命也不会受到责罚,大梁还有律法还规定,百姓在家中有绝对的领地权,对任何闯入者都可以进行驱逐,如果遭到入室抢劫,入室行凶,杀之无罪。” “别说我宰了一个,就是把这群人都宰了,他们也没办法用律法办我。” 姜越忽然感到捕役这个职位的好处了,他精通大梁的律法,而且对大部分律法都有一个规范的了解,并知道该如何使用。 这是他的一件武器。 第一百零九章 虚张声势 第108章 虚张声势 姜越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洪邵安内心的得意。 洪邵安其实也拿不准姜越说的是真是假,这年头,大部分人对大梁的律法都是敬而远之,凡是有可能触发律法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不干,就是怕受到律法的重拳。 但洪邵安一定要杀了姜越和李明,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使的是狂风刀法! 洪家与飞云县城的刀剑馆有世仇,双方百年来曾多次发生过摩擦,各家也有人为之死掉,洪邵安的母亲与奶娘便是在十年前的一场纠纷而死。 洪家内有一条规矩,只要见到会用狂风刀法的人,一律杀,杀人之后,洪家会安排后续事宜,不管是跑路还是其他,全都不用杀人者操心。 姜越见洪邵安表情阴晴不定,当即笑道:“还想用律法整我,你懂不懂法啊!” “你们今天必须死!”洪邵安冷冰冰地说道。 姜越心里的火一下涌上心头,骂道:“死你娘个头,真以为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就能宰了我?” 他抽刀提在手里,向上一举,放下时快速转动刀柄后的旋钮。 黑刀的重量瞬间以倍数增加,落在地上时,硬生生将大地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这一幕将洪邵安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这种气力,说明姜越明显是一个神力境的强者,或是拔山境! 洪邵安带来的人大多都是普通武者,其中仅有七名钢骨境而已,姜越仅仅一刀,便展现出了让众人绝望的实力。 钢骨境,锻打境,通劲境,这三个境界的武者被称为三流高手,而三流高手是可以用人命填死的,曾有传闻,四十个普通人便可耗死一名钢骨境,八十个普通人便可耗死一名锻打境,一百五十个普通人则可以将通劲境强者耗死。 这是以普通人计算,如果是武者,所有消耗人数减半。 洪邵安今天带了这么多人,就是抱着耗也要耗死姜越的打算。 可如今姜越这一刀把地都劈开,这分明是非二流高手所不能。 三流高手可以用人命填死,但二流高手则不能,实力悬殊,洪邵安知道自己这边是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就连姜越身旁的李明也是一脸惊愕,他记得姜越下午闲聊时提过,他才刚入锻打境不久。 再看面前的裂缝,这是锻打境能做到的? 在武馆内,李明也不是没有见过锻打境的武者,他们确实比普通的钢骨境强一点,但总察觉不会太大。 洪邵安眼神阴郁地看着姜越,犹豫了片刻后,艰难地说道:“撤。” 他手下人早就想走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决不可能胜过的对手,无论是谁也提不起一丝的战意。 只是先前洪邵安没有说话,没人敢走,如今洪邵安都说撤了,傻子才留在这里。 一伙人乌泱泱地离开,姜越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身旁传来李明的声音:“姜哥,没想到你这么强。” 姜越嘴角一抽,骂骂咧咧地说道:“强个屁,我就是装装样子,赶紧收拾东西撤,一会儿那些人反应过来,想走都走不了了。” “啊?” 李明愣神,却发现姜越已经转身回了屋里。 他看了看地上的裂缝,心说这怎么可能是装的呢? …… 洪邵安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后知后觉。 “少主,情况有些不对啊。”一名钢骨境武者说道。 洪邵安命队伍停下,看向说话的那人:“哪里不对?” 那名钢骨境武者分析道:“之前那人一刀在地上劈开了一条裂缝,按理说他最少都有神力境的实力,可假设他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会放我们离开呢?” “我们是死敌,他有这种实力,又在律法上占理,正常人肯定不会放我们走。” 经他这一提醒,洪邵安也想到了其中的猫腻。 沉默片刻,他眼睛一瞪,“坏了,遭人唬了!” 想明白后,他便一马当先地带人原路返回。 可当众人回到屋子时,此地早已人去楼空,姜越的家中连床铺都掀了,只剩一个脸盆里装着半盆水。 洪邵安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了那半盆水。 “砸了!” 找不到姜越人,他只得对这间可怜的屋子发泄怒火,手下各自开工,一群武者很快便将这所房子拆成一片废墟,墙全部推倒,然后扔了数十个火把。 远处,姜越站在高处眺望家的方向,李明已经走了,此刻应该快到城门口。 当姜越看到自家方向有火星闪烁与黑烟滚滚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家没了。 好在把财物都带了出来,也算是补救了一些损失。 洪邵安的面孔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姜越边摇头边说:“小子,咱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清晨,姜越骑马出城朝飞云县城而去。 他要先去找黄雄,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为自己的复仇计划新添一名伙伴,二来是想知道洪邵安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 这是姜越最想不通的,他之前和洪邵安都不认识,对方在见到自己使用狂风刀法之后,却一直想要弄死自己。 姜越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会在飞云县城的刀剑馆里找到答案。 一天后,姜越抵达飞云县城,过城门时,姜越用一两银子获得刀剑馆的位置信息。 进城后直走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然后继续直走过两个路口,在最后一个丁字路口继续向左,便能看到刀剑馆所在。 很快,姜越便找到了刀剑馆。 墨黑色呢大门敞开,左右立着两尊人像,一人持刀,一人拿剑,杀气腾腾。 姜越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然后上前。 门口负责看守的武者立刻警觉,看到姜越手里的刀后眉头微皱。 “干什么的?” 姜越知道对方的敌意是因为自己的刀,便解释道:“我从羽聚县来,来此寻个朋友。” “寻朋友?”看守问:“你朋友姓甚名谁?” “黄雄。”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劝你不要着急,我家武馆可有许多不讲理的人。” 面对这种威胁,姜越呵呵一笑,没有在意。 第一百一十章 黄雄的危机 第109章 黄雄的危机 再见黄雄,对方已不是穿着麻布衣裳的粗犷汉子。 他穿一身褐色长衫,整个人的气质和姜越印象里完全不同,不过这张脸,却没有错。 两人见面,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热烈相拥,仅仅相视一笑,随后默契地朝对面的茶楼走去。 两人坐下闲聊几句之后,姜越问起了羽聚县发生的异常。 为什么自己就漏了一手狂风刀法,那洪邵安就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听闻是羽聚县的洪家,黄雄解释说:“洪家与刀剑馆交恶多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架,双方武馆每年都有死伤。” “所以,就因为我用狂风刀法,他们把我当成刀剑馆的人?”姜越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洪邵安就要弄死我?” 单单凭这一个理由,对方就要不死不休,这已经不是恨屋及乌,而是彻底疯狂。 不过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人,姜越也不见怪了。 “你最近有收到江州的消息吗?”黄雄突然问。 姜越摇头,他对江州最近的消息还是最近蝉鸿县沦陷的消息,自从杨秋同跑路之后,蝉鸿县便走在了悬崖之上,本身就不是一个强县,也没有厉害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杨秋同一走,整个蝉鸿县很轻易就落入了青铜棺椁的手里。 “江州一大半地区沦陷了。”黄雄说:“我昨天得到的消息,至少有一半的县城已经被人占领,而且在不断地蚕食着周围的土地,现在江州省府一边派兵镇压,一边向朝廷求援。” “但镇武司的调令迟迟没有生效,估计到了年底,整个江州就会只剩下江州省府那一片地方。” 这个消息让姜越有点意外,于寒那伙人都已经揭竿而起,镇武司竟然没有动作? 按理说在他们要造反的那一刻,镇武司就应该部署到位,随时准备开战。 虽然不知道上边到底想干什么,姜越却懒得管。 与我无关。 黄雄突然正色道:“来,姜兄弟,今日情况特殊,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姜越很懵,但还是拿起杯子与他对饮。 他喝了口水之后才问:“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敬我酒?” 黄雄嘿嘿一笑:“姜兄弟可还记得之前给狂风刀法增添了几招?” 姜越点头,是有这回事。 “说实话,我之前在武馆内得罪了某个人物,对方是我的上层,平时处处刁难我,挤对我,”黄雄话锋一转道:“但自从我把你给我的那几招带回武馆之后,我便与之前挤对我的那人平起平坐了。” “就冲这个,我得敬你一杯。” 姜越一听,心说这算什么事。 他今天来找黄雄,自然是带了件礼物。 姜越从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册子,上面记着的是最近几个月来,姜越升级狂风刀法后获得的一些招数详解。 “黄师傅,你看看这个。” 虽说二人已不是师徒,但姜越还是觉得叫黄师傅比较顺口一些,直呼其名叫黄雄感觉有点拗口。 黄雄接过册子,翻了几页后眼神愈发惊喜。 他停留在某一页上突然不动了,姜越知道,这是黄雄在脑海里模拟招数,一动不动说不明他精神非常集中。 姜越也不打扰,拿着杯子,半杯茶抿了一刻钟。 很快,黄雄回过神来,惊喜地看着姜越:“姜兄弟,你真的是个天才!” 姜越轻笑了声:“如果你说我是个帅哥,我可能会高兴。” “去你的。”黄雄笑着骂了句。 …… 黄雄回武馆后,姜越独自找了个客栈歇息。 原本以为黄雄在这边过得水深火热,自己一招手,两人直接杀回羽聚县,找机会狠狠阴一波洪邵安。 谁知道黄雄靠着自己给的那几招刀法在武馆里混得风生水起,姜越便决定不再打扰他。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姜越没理由拉着其他人跟自己一起报仇。 姜越站在窗前发呆,这个世界的月亮总是圆的,一点儿也不弯。 楼下忽然出现两个酒鬼。 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一人边走边说:“不愧是武馆,这么晚了还有练武的,真勤奋呢。” 另一人呛声:“屁嘞,练个锤子武,我听到好像是要杀什么人,所以才拉着你走,你欠我一条命……嗝。” 杀人? 姜越听到这个词语后警觉起来,眼神犀利。 突然一顿,他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捕役了,谁爱杀谁跟自己没关系。 姜越苦笑一声,心说最近被洪邵安弄得精神紧绷,得赶紧好好睡上一觉。 …… 与此同时。 刀剑馆内,黄雄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把姜越给的刀法递交上去,馆长就性情大变,非要杀他。 原本几招刀法让黄雄获得了地位和权利,他本想着将新得来的刀法递交上去,肯定能获得馆长的青睐,却不曾想造成了这般的结局。 几十名武师在一旁虎视眈眈,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黄雄已经被砍了好几刀,战力大减。 原本他就不是对手,此时带伤,更是难以面对。 黄雄想跑,却发现有武师守着大门,墙边也站着几人,俨然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死死的困在其中。 临死之际,黄雄抬头看向远处的馆长,不甘地问:“凭什么这么对我?!” 馆长倒是很直接,“郭厉用一件神兵买你的命,没人能拒绝一件神兵。” 黄雄睁大了眼,馆长口中的郭厉就是他在武馆内得罪的人。 事情起因:郭厉的儿子郭飞伙同武馆内其他几个弟子一起欺辱一名哑巴学徒,这事正好让黄雄瞧见了,他便责罚了郭飞和几个同伙,其他人不敢有怨言,郭飞却转头将这事告诉了郭厉。 郭厉听闻儿子受委屈,当即找到黄雄要个说法。 黄雄说:不管是谁,只要被他看见欺负其他学徒,他就要罚,这次算轻的。 原本这事互相给个台阶便下了,可黄雄这耿家伙,一下子惹恼了郭厉。 于是郭厉伙同其他武师一起排挤黄雄,由于他和馆长有些亲密关系,黄雄便被赶出了刀剑馆,美其名曰去外地招募人才。 黄雄走了好几年,郭厉的气也消了大半,外加这次黄雄带回来了几招新刀法,馆长明显站在他这一边。 直到今天,郭厉听闻黄雄又研发了几招刀法,心里危机感顿时升起。 万一黄雄日后飞黄腾达,故意针对自己怎么办? 郭厉一狠心,便决定弄死黄雄,永绝后患。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命 第110章 救命 就在众人准备杀死黄雄的时候,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年轻人挡在中间,担心地看了眼黄雄,随后着急地面向手持钢刀的武师。 他张着嘴,喉咙里却没有声音,见武师们心意已决,这年轻人急得手舞足蹈。 他便是黄雄当年庇佑的那个哑巴孩子。 黄雄记得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仍在刀剑馆学武,更没想到的是,在所有学生都不敢露头的时候,他竟敢跑出来,只身拦在馆长面前。 有个武师不想多生事端,便开口驱赶道:“哑巴,长点眼色,滚一边儿去。” 哑巴手舞足蹈,依旧想着阻拦,见众人没反应后,他突然捡起了黄雄掉在地上的刀,然后发疯似地朝空中挥了两下。 他不会说话,但他的行动已然告诉众人,谁要上前一步,他就砍谁! 黄雄有些感动,但知道哑巴卑微,便开口劝道:“庞玉林,你别管我了……” 黄雄忽然哽住,他本想让对方在自己死后去找姜越,说不定姜越会给自己报仇,但一想到自己说出这话可能会害死哑巴,便及时住嘴。 哑巴扭头看了黄雄一眼,眼神坚定地摇头。 他不走。 他就要保护黄雄! 如同当年黄雄保护他一般。 当年,黄雄出面制止郭飞几人的时候,郭飞就明里暗里地说过,他老爹郭厉在武馆内可有些权利,叫黄雄不要多管闲事,黄雄不听,当场呵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回想起往日,哑巴捏紧了手里的刀,眼神愈发凶狠,像一头狮子。 只是这头狮不会咆哮,能要人命的尖牙也不多,爪子也不锋利。 这时,馆长走出人群。 他双手背后,对持刀发狠的哑巴完全不在乎。 小狮子有点怕他,歪过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馆长缓步走到哑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庞玉林,四年前你家乡遭逢旱灾,你父母全部饿死,我念你学武不易,扔在外面又无家可归,便没有收你学费,留你在武馆勤工俭学,这些你都忘了?” 哑巴怯懦懦地看着馆长,眼神很快变得乞求。 他想求馆长发发善心,饶黄雄一命,就像几年前馆长发善心让他留在武馆那样。 只要馆长心软一下就好。 可馆长收了郭厉的神兵,怎会心慈手软。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巴掌抽飞了哑巴,“养不熟的东西!” 哑巴本就瘦弱,这一巴掌给他打得六神无主,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刚回神,他便看到馆长已经举刀准备要砍向黄雄,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用身体去撞馆长。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他甚至没靠近馆长,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黄雄关切地看了哑巴一眼,心里满是不甘,他不甘心这么死,却无可奈何,只得看到馆长的刀一点点落下。 就在钢刀快要落下的时候,馆长似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扭头朝着东南方向看去。 身后武馆内的人也扭头看去,却见那边只有一堵墙而已。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墙头!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墙头,两手一用力,撑起一个年轻的帅小伙的身子。 姜越刚坐稳,就对上了几十双眼睛。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姜越解释道:“我是来找朋……” 话未说完,他便看到了受伤的黄雄,表情立刻变了。 果然是这里! 先前,姜越从两个酒鬼口中听到了武馆杀人的传闻,起初他并没在意,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便想着会不会是刀剑馆这边出了事? 想到这里时,姜越依然没有动弹的想法,但联想到黄雄可能受到牵连,就打算过来瞅一眼。 人在汴州就这么一个朋友,自然不希望对方有事。 结果这一看,正巧撞上了馆长行凶的一幕。 姜越二话不说跳下墙,顺便拍了拍腰间的刀,示意他来者不善。 事已至此,双方都明白一件事。 干! “杀!”馆长果断下令,他身后的武师一股脑地朝姜越涌了过来。 却见姜越拔出刀,一刀砸在身后的墙上,武馆的东墙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姜越趁机摸黄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拉起就跑。 待烟尘散去,院内早没了人影。 …… 客栈里,黄雄正揉着自己的手肘,刚刚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手肘受了点轻伤。 “你下午才说你混得多么风生水起,晚上就差点被人砍死?”姜越说完,喝了口水,解了口渴。 黄雄苦笑,刚要解释什么,他和姜越同时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就站在门外,身体的轮廓非常明显,很难让人忽视。 姜越和黄雄对视了一眼,慢慢地拔出腰间的短剑藏在手里。 开门一看,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小子,他右脸红肿,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正是哑巴,庞玉林。 姜越不认识他,“有事?” “……” 两人大眼瞪小眼,姜越皱眉问道:“问你话呢。” 庞玉林阿巴阿巴地叫了一下,手舞足蹈的想要表达着什么? 哑巴? 姜越顿了顿,刚要驱赶,黄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自己人!” 姜越再次打量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然后默默让开半个身位。 待庞玉林进屋之后,姜越谨慎地看了眼周围,轻轻关上门。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引得姜越连连咂舌。 原来还是利益惹得祸。 一把神兵,确实值一条人命,这没什么好说的,姜越忽然想到,如果有人提出给自己一把神兵,但前提是自己得捅朋友一刀,姜越觉得自己反手会给对方一刀,这样神兵也能得到,朋友也能保全,还能除一个后患…… 神兵,姜越对这个东西稍微有一些了解,这个代称通常是指一些特殊的兵器,这些兵器本身的仍然是以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的模样,但因其有人力而不能的功效,所以称之为神兵,意思便是蕴含拥有奇迹的兵器。 所有的神兵除了拥有奇迹力量之外,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它们出自由传说铁匠莫良之手,传闻这位铁匠师拥有和神明沟通的本事,所以才能将神兵铸造! 姜越以前只是当个故事听,却不曾亲眼见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也没说给你啊 第111章 我也没说给你啊? 翌日清晨。 姜越从窗户缝里看到街上有几名武者走过。 这伙人穿着刀剑馆的衣服,时不时拦住一个路人以问路的名字搭话。 看似在聊天,实则在观察路人的长相。 姜越关好窗户,心说果然被自己料到了,刀剑馆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昨晚本是溜走的最好时候,可黄雄伤势太重,已经无法走路,所以便耽搁了。 现在想走,已是来不及了。 好在姜越花了些银子,买通老板不要透露自己的消息,这才稳住庇身之所。 姜越拉动一把椅子,声音刚一响,闭目养神的庞玉林立刻睁开双眼,警惕地看向门的位置。 “放轻松点,”姜越坐下后喝了口水,“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的。” 庞玉林点头,靠在墙上继续休息。 这间房子是记得是姜越的名,而姜越昨天虽然在刀剑馆现身,但对方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查找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姜越看着杯底的茶渣,知道这个地方只能躲得了一时,等刀剑馆的人查到些什么,估计很快就会杀上门来。 如果老板有点良心,真收钱办事的话,那还能继续拖延几天。 但姜越觉得,只要刀剑馆的人把家伙事亮出来,这老板果断会把他们卖了。 不管后面干什么,得先等黄雄恢复一些。 姜越看过他背后的伤口,光皮开肉绽的口子就有五六条,其中两条伤口甚至能看到骨头。 姜越突然有些想念苏迟迎,要是这家伙在的话,镇武司的牌子往出一撂,什么武馆都得跪。 …… 三天后。 黄雄幽幽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哑巴靠在墙上,眼睛闭着,嘴里淌着哈喇子,睡得很香。 姜越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同样在闭目养神,可能是有所感应,姜越也醒了,歪头甩来一个眼神。 “醒了?”姜越小声说。 黄雄缓缓点头,虚弱地说:“帮我倒杯水。” 姜越拿了杯水给他。 黄雄喝了口,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姜兄弟,不好意思哈,我拖累你了。” 姜越嘴角一抽,“这些话不必多讲,先养伤吧,等你能下床了,我们马上得走。” 黄雄试着支撑身体,可他太虚弱,尝试了一下很快失败。 “养伤吧。”姜越说完,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越从座位上弹起来,快步走到房门跟前,一听,声音不是从走廊里传来的。 庞玉林也醒了,不过黄雄拦着他不让他添乱。 姜越走到窗子旁边,轻轻地打开窗户一缝。 街道上的百姓正在四处躲避,似乎街的尽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姜越换了个位置,发现街道尽头乌泱泱走来很大一队人马。 至少五十人,至少一半人都骑着马,剩下的人大部分在前头开路,百姓们躲避的原因似乎是怕挡了对方的路,招来一场冤枉灾。 从那些骑马和开路的人身上,不难看出他们其实是两伙。 一伙人胖,穿一身黑,每个人都像个胖娃娃,脸蛋身体肥囊囊。 另一伙人瘦,穿淡绿色长衫,个个气宇轩昂,昂首挺胸,脸上带着傲然的神色。 姜越心喜,没想到又见到了冯家人! 没错,那一伙胖娃娃都是冯家人,骑马走在路上的人里,正好有冯潇潇! “找个机会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跟着冯潇潇蒙混过关。” 姜越想到便行动,出门前给其他两人打了个招呼,并叮嘱他们时刻注意走廊的动静。 姜越缓步下楼,故作平常靠在门框柱子上。 待人马走到跟前,冯潇潇自然看到了姜越。 冯潇潇刚想开口搭话,却瞧见姜越眼神一变,随后朝身后的客栈歪了歪脑袋。 冯潇潇不是蠢人,当即猜到姜越不能暴露,刚刚扭头向客栈,便是让她私下去客栈找他。 冯潇潇回了一个眼神,骑马继续前行,姜越则回了客栈。 他点了几个饭菜,又要了十几个馒头,一起端着去了住房的地方。 这几天,姜越一直在避免外人靠近房间,就是防有人闻到药味,然后知道他这里藏了一个伤员。 刀剑馆的人昼夜寻找,已经有灵性的人嗅到了其中的好处。 只要把刀剑馆寻的人找到,一定能换取一些好处,金银也好,人缘也罢,最次也能和这地头蛇交好,日后生活顺畅些。 姜越回到房间,三人饱餐一顿。 庞玉林自觉的收拾碗筷。 黄雄看向姜越:“怎么样?你朋友愿意帮忙吗?” “应该没问题,”姜越瞄了眼窗外,“我看她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不过还得看一会儿见面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人家不愿意,咱就另想办法。”姜越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总是这样,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与此同时,招摇过市的人马径直来到了刀剑馆的门口。 刀剑馆门前人满为患,馆长罗化将门下武师和学徒全部叫来,一起共赢迎这从汴州省府而来的贵客。 罗化瞧着面前的人马,心里暗道,“都说冯家和蔼,任家高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在汴州武道界,所有武者头上都压着两座大山,一座便是冯家,另一座则是任家! 两个家族是汴州最大且最古老的家族,底蕴深厚,祖上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在众人客套的时候,冯潇潇瞧瞧溜出了人群,直奔方才与姜越见面的客栈。 来到客栈后,她扫视了一圈大厅,却不见姜越的影子。 于是她跑到前台去问掌柜,“我找你们这一个租客,叫姜越,你把他叫过来。” 掌柜自然知道姜越的房间,但一想到自己收了姜越的银子,便打算帮姜越隐瞒一下。 冯潇潇一眼看破对方的想法,拿了一块金子放在桌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掌柜看到金子,就像痴汉看到美女,顿时两眼放光。 “知道,知道,他就在天字十六号房。” 掌柜说完,伸手想去把金子揽入怀中,却被一只小肥手捷足先登。 冯潇潇收好金子,“谢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潇潇疑惑,“我也没说给你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龙要压地头蛇 第112章 强龙要压地头蛇 掌柜傻眼了,这种暗话还要说吗? 你拿银子买我消息,这你情我愿的事还需要挑明? 他打量了眼冯潇潇的穿着,瞧对方一副富态模样,不敢多有得罪,只得自认吃亏了。 虽然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委屈的神情洋溢于表。 冯潇潇无语,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这人怎么一副不挣钱就亏钱的表情。 她越看越嫌弃,不想落一个小气的名声,便将事情推了出去,“我是刀剑馆的客人,他家馆长说了,我在这边所有的消费都由他们武馆承担。” “你想要银子的话,就去找他们吧,我姓冯,你报个姓他就知道了。” “一个姓能证明什么?”掌柜小声地嘟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 “飞燕堂冯潇潇,”冯潇潇自报家门,“这样总可以吧,名字我念全了,你直接去要钱就行。” 这话一出,便引起无数闲人投来目光。 飞燕堂。 这地方在汴州名声极大,全因飞燕堂武者所学的踏鹰功,这是一门轻功,世人公认为世间之最。 只是这门功法有个弊端,会使修行功法的人体态变形,变成一个大胖子。 众人一看冯潇潇的外貌,便信了九成。 原本想要钱的掌柜听闻对方是飞燕堂的人,而且还姓冯,心里顿时打消了要钱的念头。 冯姓可是飞燕堂的本家姓,哪怕是赐姓的武者,也是飞燕堂的中坚力量。 掌柜连忙抱歉,“没想到姑娘竟是冯家人,是小掌柜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先前的银两我不要了,一会儿再给姑娘上一桌好酒菜,当是赔礼……” 冯潇潇撇撇嘴,她先前不把名字说全就是怕吓到对方,可事实还是吓到了对方。 “饭菜就不必了,钱你想要就去刀剑馆,不想要也随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冯潇潇扔下这句话,快步朝客栈的住房处走去。 …… 走廊里的脚步声刚一响起,敏感的庞玉林就已经拔出了刀。 姜越从窗户缝里瞄了眼,瞧见冯潇潇后伸手示意庞玉林把刀放下。 冯潇潇走到门前停下,刚要敲门,门便从内打开。 “进来再说。”姜越语速很快。 冯潇潇也不磨叽,抬腿走进房间。 姜越检查了一下走廊,最后快速关门。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姜越问。 “我们不是应该先说你的事吗?”冯潇潇咧嘴一笑,歪头看向房间里的警惕的哑巴和昏迷的病患。 她也分不清床上那人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反正对方闭着眼,伤得又那么重,她自然倾向于重伤昏迷。 “下一句话说这个,先回答我的问题。”姜越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掌柜告诉我的。”冯潇潇老实回答。 “我就知道那家伙靠不住。”姜越吐槽道,他知道对方会卖了自己,但没想到这么快。 不行,一会儿得把钱要回来! 这口气必须争! “我长话短说,”姜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黄雄,“我朋友在这城里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在追杀我们,我想让你帮忙打个掩护,把我朋友送出城。” 姜越甚至不敢说自己正在被刀剑馆追杀,怕吓跑冯潇潇。 “小意思。”冯潇潇说完一笑,似乎这件事一点儿都不麻烦。 “我朋友得罪的人有些势力,”姜越说,“提前先给你打个招呼,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要钱我也给,不过看在之前的事情上,少要一点……” 冯潇潇投来一个白眼,“就这事情要什么钱,马上就能给你办妥了。” “哦?”姜越惊喜地问,“你已经有计划了?” “没有,”冯潇潇老实地说,“一会儿你带着你朋友,跟我出城就好。” “你有门路?”姜越以为她有避人耳目的办法,心里顿时起了兴趣。 “没有,就从大门走出去就好。”冯潇潇打了个哈欠说。 “我刚刚可能没给你说明白,我朋友得罪的人,势力不小,”姜越语气加重说,“现在街上都有人在巡查,就是为了找我们。” “是衙门?”冯潇潇脸上终于出现了凝重。 “不是,算地头蛇吧,而且是一条特别粗,特别猛的蛇。”姜越说。 “那没事,”冯潇潇说,“只要和衙门没关系,跟着我走就行了,谁敢拦,我当场把他头拧下来。” 说完,她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似是在说:我可不是好惹的!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要不换个出城的办法?”姜越说,“要不悄悄地走,招摇的不要。” 冯潇潇嘴角一歪,“哼,我今天就要压这里的地头蛇!” 她示意姜越看一下她的身材,“你就看我这体格,别说是地头蛇,就是刀剑馆的馆长,我打他,他都不敢还手的,你信不信。” 姜越刚准备摇头,瞧见冯潇潇看过来,连忙使劲点头。 “大姐,我知道你猛,但是你看我朋友这伤势,白天出去被太阳一晒,伤口发炎,感染,容易危及生命。”姜越换了个说法,“所以我们等晚上天凉了再走,怎么样?” 冯潇潇在早睡早起和姜越的求助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帮助姜越。 姜越见这位女侠终于点头,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终于把人唬过去了。 冯潇潇还有事,便要先行离开,“我天黑时再过来。” 姜越答应,见对方快要走出门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潇潇,麻烦帮我保密一下。” 他看了眼黄雄,然后给冯潇潇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知道。”冯潇潇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她走以后,姜越交代了庞玉林几句,也出门去了。 一个时辰后,姜越再次回来,并带了两个人。 庞玉林开门的时候愣住了,没想到姜越竟然把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绑了回来。 姜越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们身后,恶狠狠地命令道:“进去!” 两人一哆嗦,颤颤巍巍地走进房间。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先前给你们银子让你们帮我保密,没想到你们转头就给我卖了!” 姜越拉了一下刀柄,露出锋利的刀刃故意吓唬掌柜和老婆。 “先把我的银子还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仇人见面 第113章 仇人见面 江州,黄玉县城外以北三百里处。 细雨绵绵,凉风阵阵,两名身材矮小的路人迈过面前的泥坑,朝黄玉县的方向眺望。 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牛皮纸,摊开后边看边说,“霸占我们据点的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没查出名字,女的叫于寒,黄玉县据点的红娘就是被她杀的。” 另一人收回目光,不耐烦地说,“之前听说红娘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结果连一个破县城的据点都守不住,死了就死了,还害得老子要从沧州跑过来抢据点,真麻烦。” “你一路上发了多少牢骚?”另一人忍不住说道,“这次的事情是黑龙堂自创立以来从未有过之事,首领亲自下令要我们夺回据点,除了于寒一伙人,我们还要杀一个叫姜越的人。” 这二人,正是黑龙堂的杀手,陆小海和叶连城。 叶连城一顿,“怎么又蹦出来个姜越?” “事情得从红娘受伤说起,之前黑龙堂接了个单子,红娘出手后被对方打成重伤,半个时辰不到,红娘便被于寒一伙杀死。” 陆小海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首领怀疑他们是一伙的,你懂的,宁杀错不放过!” “真麻烦。”叶连城正叹气,却发现身旁的陆小海正死盯着前方看。 “怎么了?”叶连城知道陆小海的感官超人,此刻表现异常一定是发现什么…… 他朝前方看去,雾蒙蒙的雨天什么都看不清。 “有人。”陆小海突然开口。 有人? 叶连城眯了眯眼睛,不眨眼看着前方。 稍等片刻,果然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向他们靠近。 对方只有一个人。 路人吗? 叶连城翻了个白眼,拍了下同伴的肩膀,“走吧,赶紧把事办了,我已经开始想家了。” “想家?”陆小海呵呵一笑,“是想你那前段时间新买的女人吧。” 叶连城没有回话,两人继续朝黄玉县的位置走去,与那雾中的轮廓双向奔赴。 双方很快见面,叶连城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若是姜越在场,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看起来小家碧玉的女人,正是于寒! 于寒缩着身子,像一只在雨中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叶连城来了性趣,调戏道:“小娘子,这大雨天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于寒娇柔的回答,“我在找我的猫,如果不管它,它会冻死的……” 这女人一脸委屈,此刻如是戏精附体,演技超神。 “那要不要哥哥帮你一起找呀?”叶连城咧着嘴问。 陆小海眉头微皱,却没多说什么。 “没事,我不敢耽误你们。”于寒说着,便要与两人擦肩而过。 叶连城没有坚持,就在他准备继续前往黄玉县的时候,身后有风呼啸。 瞬间,杀意绽放,强烈的杀气让两个杀手感到背后如针扎一般。 叶连城一回头,视野中的匕首已到面前! 就在这危急关头,陆小海动了! 他手速飞快,一把抓住于寒的手腕,五指用力,是要硬生生将其握断。 此时此刻,于寒手里的匕首距离叶连城的眉心仅有一寸,若是陆小孩再慢半分,叶连城的性命已经报销。 于寒见一击不中,抬腿便朝陆小海踹了过去。 陆小海大惊,他能预感到这一脚会将他踹残,赶忙松开于寒的手腕,躲到一旁。 于寒也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双方拉开十五步的距离。 “你到底是谁!”叶连城脸色铁青,刚刚差点丢了命,瞬间扫清了他的歪心思。 “你们要来杀我,不知道我是谁?”于寒收起之前的矫揉造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说来也怪,你们黑龙堂派了这么多波人,难道就不知道一次性多来几个?”于寒叹了口气,“隔几天就派两个人来送死,一次性多来几个,我也好一锅端啊,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你说什么!”陆小海瞳孔震动,“我们难道不是第一个来的吗?” “你们领导是这么给你们说的?”于寒惊讶道,“看来,他不是派你们来杀我的,而是故意让你们来送死的!” 叶连城还没反应过来,陆小海已经开始破口大骂:“首领好算计,竟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我们!” 这话一出,叶连城再蠢也明白了,首领之所以隐瞒前几次杀手失利的消息,其实是要掩盖一件事。 首领再靠于寒等人铲除异己! 一个破县城的据点根本无足轻重,但组织内上下一心可比万金! “不怕!”叶连城两眼一瞪,“我们两个化劲境,不信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半刻钟后…… 于寒看着面前两具尸体挠头,“就这啊?” …… 是夜,铅色的云层笼罩苍穹,姜越站在窗前看不见月亮。 此情此景,正好适合偷偷出城! 冯潇潇如约而至。 庞玉林架起黄雄下楼,姜越瞥了眼房间里畏畏缩缩的掌柜,冷哼一声,吓得掌柜一哆嗦。 姜越懒得再理他,关门追庞玉林去了。 离开客栈,姜越便看到接单对面站着五六个人。 冯潇潇果然靠得住,一下就找了好几个帮手护送,这下就算撞到刀剑馆的武者,也能很快脱身。 走近一看,姜越却想骂人! 这冯潇潇找得帮手,竟然就是刀剑馆的人! 甚至馆长就在其中! 冯潇潇一共叫了六个人,其中五个都是几天前晚上要杀黄雄的人。 姜越当场就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让冯潇潇来帮忙。 “姜越,”冯潇潇炫耀地说,“这位是飞云县城里刀剑馆的馆长,今天晚上由他护送我们出城,如果追杀你的人敢露头,我直接给你铲了他们!” 姜越苦笑连连,心说你叫的人就是那条地头蛇啊! 姜越看了眼馆长,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对方果然还认识自己! 姜越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拔刀砍人! “冯小姐说得不错,今晚有我在,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帮你解决!”馆长说。 姜越闻言,眉头一挑,对方说这话什么意思? “……” 他怎么还不动手? “……” 姜越后知后觉,看向一脸等夸的冯潇潇,这才意识到,这位女侠的背景不小。 她真是强龙!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觉得不行 第114章 我觉得不行 一路上,除了冯潇潇嬉皮笑脸地东拉西扯,剩下的所有人都凝重地互相观察。 只要有人敢碰一下兵器,立刻会爆发一场血战! 冯潇潇也纳闷,姜越和这馆长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自己怕他们尴尬,不停地找话题,怎么没人领情。 随着队伍的距离与城门越来越近,刀剑馆的馆长罗化再也稳不住了。 他悄悄地将一个纸条塞给身旁的武师,一个眼神,对方轻轻点头。 在一个拐弯处,这名武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 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简短地写着一句话:找冯家人来,支走冯潇潇。 “有人走了。”姜越小声地告诉黄雄和庞玉林。 两人扭头看了看,果然如此,刀剑馆原先有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 黄雄看向姜越,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姜越微微摇头,示意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切莫打草惊蛇。 离队的人去做什么事情? 姜越猜测有两种,一是罗化不敢在冯潇潇面前造次,打算等出城后大家分开了再对自己动手。 二是罗化打算去找冯家人,把冯潇潇叫回去,只要冯潇潇一走,罗化他们马上动手。 姜越不动声色地和庞玉林换了个位置,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告诉他,“有机会直接跑。” 庞玉林看了姜越一眼,默默点头。 只要他背着黄雄跑了。姜越也少了后顾之忧,该打就打,该跑就跑。 众人各怀鬼胎穿一条街道,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城门。 随着队伍与城门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后忽然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体态肥胖的家伙正拍马赶来…… “爹爹?”冯潇潇一怔,下意识地说,“他来干嘛?” 就在这时,姜越突然拔出短剑朝罗化刺了过去。 噗…… 短剑整个扎进了罗化的后腰,血立刻涌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有人用石头砸在了鸟群里,吓了众人一跳。 罗化表情狰狞,脸色煞白,他皱眉看着姜越,一手捂着腰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没想到姜越会突然出手伤人,反应过来后立刻拔刀相对! “姜越!”冯潇潇尖叫一声,“你干嘛?” 这时,那骑马的人也正好赶来,他骑马绕到冯潇潇身前,皱眉看着姜越。 “潇潇,跟我回去……” “爹爹?”冯潇潇刚想问什么,却发展姜越已经拔刀攻了过来。 “姜越!” 她有些惊慌,不知道为什么姜越要伤害她,直到姜越与她擦肩而过,她才意识到,姜越的目标是她身后刀剑馆的人。 在姜越动手的同时,庞玉林背着黄雄朝另一边跑去,眨眼间,便与众人拉开了百步距离。 从冯潇潇的老子骑马出现开始,姜越就明白罗化不会放他们出城。 与其等着撕破脸刀剑相向,不如主动出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自己这边人数有限,还有个伤员。拉开架势和刀剑馆的人开打绝不是对手。 想活命,就得先杀罗化! 他是刀剑馆的馆长,只要他在,一定会命令刀剑馆的武师们进攻。 于是姜越选择了偷袭,在所有人都掉以轻心的时候,他将一把小臂长的短剑捅进了罗化的腰椎! 瞧见姜越死盯着自己,罗化大惊失色,“拦住他!”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腰以下使不上力! 那柄短剑卡在他倒数第二根腰椎与上一根腰椎之间,稍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好在刀剑馆的人数众多,四对一,优势在我!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罗化拉回现实,他引以为傲的门人竟然不是姜越的对手。 更恐怖的是,这些钢骨境的武师在姜越手里连两个回合都撑不住。 这怎么可能! 罗化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刀剑馆的人如同鸡仔一样被杀。 仅仅半刻钟,四名武师全死,反观姜越,毫发无损。 姜越不想拖沓,提刀就朝罗化的脖子砍去。 “冯家主,救我!”罗化着急地大喊。 就在黑刀即将碰到罗化脖子的瞬间,一个环形的铁器击中了黑刀。 姜越瞬间感觉失去了对黑刀的控制,手一偏,这刀砍空。 那环形的铁器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堪堪停下。 姜越瞥了眼,发现这铁器竟是一个脚蹬子。 不用想,肯定是骑马的冯家家主出手了! 姜越回头,看向那骑在马上的胖家伙。 虽说他是冯潇潇的父亲,但姜越依旧有想翻脸的冲动。 “小子,适可而止吧,”冯啸淡淡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会以死相拼,但他好歹是我的相识,而你又和潇潇认识,不如饶他一命。” “改日我做中间人,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你觉得如何?” 姜越冷笑一声,看向罗化,“你觉得怎么样?” 罗化此刻只想保命,就是再恨,也不能明说。 “我觉得可以,”罗化认真地说道,“我与这位小兄弟其实并无仇恨,若是能消除误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冯啸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姜越,“你觉得呢?” 姜越看了冯潇潇一眼,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我觉得不行!” 姜越盯着冯啸,杀气腾腾,决绝的语气顷刻间让气氛降到冰点。 化干戈为玉帛?这固然是好的,但姜越不信罗化真想和平处理矛盾。 现在罗化重伤,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倘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姜越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地过着。 冯啸冷眼看着姜越,抓起手里的马绳,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动手的感觉。 冯潇潇赶忙跑到中间,张开双手挡在姜越面前。 “爹爹,姜越之前救过我的命,你不能动他!” 冯啸皱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两个月我被埋伏那件事,那次我给你说过的公子,就是姜越!”冯潇潇着急地说。 “是他?”冯啸眉头皱得更深了,“之前你说那位公子心肠善良,仁义无双,可今天这小子,浑身戾气,你确定没认错人?” “没认错!”冯潇潇非常肯定,“绝对是他,我忘不了的!” 冯啸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表情大变“刀下留人!” 姜越才不听他的话,挥刀朝罗化的脖子砍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攻心 第115章 攻心 “姜兄弟……” 黄雄的声音刚响起,姜越手中的刀便停了下来。 此时刀刃紧挨着罗化的脖子,就差一毫便能切进肉里。 姜越扭头看去,瞧见先前离开的黄雄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而庞玉林躺在地上,身下猩红一片。 是之前悄悄离队的那人! 刀剑馆原先一共六人,半途有人悄悄溜走,现在他不仅回来了,还抓住了黄雄和庞玉林。 “把刀放下!”那人命令道。 罗化大喜,连忙蠕动着身体从姜越身边逃离。 就在众人以为将要发生谈判时,姜越啧了一声。 话音未落,他转身一刀朝罗华脑袋砍去。 锋利的黑刀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了罗化的脑袋。 这一刀下去,人脑袋没了半截,死得透透的,绝无一丝生还的机会。 “你!”刀剑馆的人眼睛一瞪,挥刀就要砍黄雄。 黄雄闭着眼,一言不发,显然是已经认命。 不过能看到罗化死,他也满足了。 “你给我把刀放下!”姜越大喝一声,洪亮的声音使所有人微怔。 刀剑馆的人看向姜越,正好对上一双要吃人的目光。 姜越一字一句地说,“我劝你最好想一想,要不要动手!” 刀剑馆的人犹豫了,手里的刀悬在空中。 他和姜越距离百步,就算姜越会飞,也无法阻止他砍断黄雄的脖子。 “罗化已经死了,你我也没有深仇大恨,”姜越趁热打铁地说,“你放了黄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打扰。” “倘若你把刀挥下去,杀了黄雄,你非但得不到什么,我还会跟你拼命,你真的有把握胜我吗?” 刀剑馆的人眉头紧锁,虽然一言不发,但被他抓着的黄雄能感觉到,这人在发抖。 “我有信心杀你!”姜越直视着对方,“但我没必要这么做,你现在把刀放下,走人就好,我绝不对你出手!” 场中沉默了一会儿,刀剑馆的人放下了举刀的手臂。 姜越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方依旧抓着黄雄的脖子。 不过只要他没有动手,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片刻后,刀剑馆的人问,“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得选吗?”姜越毫不留情地说,“那天你应该也在场,我看到黄雄受伤,想都没想就对你们刀剑馆出手,就这事,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和黄雄关系匪浅。” “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放了黄雄,我绝对不对你动手,”姜越说着,手指向身后的尸体。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给罗化找一个垫背的,非要杀了黄雄,我保证,你今晚必死,谁也救不了你!” 又僵持了一会儿…… 刀剑馆的人突然扔下手里的刀,意思已经很明确。 他选择放过黄雄,也放过自己。 他见识过姜越的实力,自知不敌,而他也没得选,只能放下刀,赌姜越会信守承诺。 他与黄雄也没有深仇大恨,黄雄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姜越已经把话说明了,黄雄死,他死,黄雄活,他活。 他面对着姜越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待与姜越的距离彻底拉开之后,他快速转身,钻进一片黑暗中,很快不见踪影。 姜越看了冯家一眼,快速跑到黄雄身边。 “没事吧?” 黄雄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旁边的哑巴。 庞玉林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死了。 姜越叹了口气,“可惜这家伙了。” 黄雄刚想感叹,突然发现庞玉林动弹了一下。 姜越惊道:“我去,没死啊?” “爹爹,快下马,让姜越把他朋友送到医馆去。”冯潇潇大声叫道。 冯啸:“……” 虽然对女儿无语,但冯啸还是快速下马。 他将马绳递给冯潇潇,示意女儿将马牵过去。 姜越也不矫情,和冯潇潇一起将庞玉林拉上马。 “多谢。” 姜越看向冯啸,后者只是仰仰头,示意姜越先走吧。 “帮我照看下黄师傅。”姜越对冯潇潇说完,骑马朝着医馆跑去。 在飞云县城待了这些天,姜越早就摸清了衙门,医馆等重要机构的地理位置。 …… 如今罗化死了,刀剑馆的威胁消除了大半,姜越盘算着在飞云县城再待些日子。 反正目前也没其他去处,不如等黄雄伤好后再做打算。 哑巴庞玉林的伤势很重,但负责治疗的郎中说这小子求生欲很强,八成概率能挺过来,姜越为其负担了全部的医药费。 一次五十两银子的大出血并没有让他感到肉疼,反而觉得庞玉林要是能康复,这五十两可花太值了。 为了避免麻烦,姜越并没有回最近一直待的客栈,反而是另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客栈名叫福隆客栈。 翌日晌午。 “所以冯家来飞云县城就是为了罗化手里的神兵?”姜越饶有兴趣地看着冯潇潇。 “可不是嘛,现在罗化死了,东西也不知道在哪,我爹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冯潇潇叹了口气。 姜越以为她是觉得没拿到神兵而惋惜,故意笑话道:“不至于吧,就没拿到神兵,怎么唉声叹气的。” 冯潇潇看了姜越一眼,解释道:“神兵倒是其次,主要是想看看这神兵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姜越忽然来了兴趣。 “神兵嘛,每把兵器都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冯潇潇说。 “你是说奇迹?”姜越问。 冯潇潇点头,眼神快速扫了一下她的身材,“你看我这样子。” 姜越闻言打量了一眼,“白白胖胖的,挺好的。” “好个屁!”冯潇潇白了他一眼,“你就没发现我冯家的人都是这样吗?” 姜越眉头一挑,好像还真是这样,从前几个月第一次见冯家人,到昨天下午,所有的冯家人都是胖家伙。 “你有病?”姜越试探性地问道。 冯潇潇眼神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病,是练武留下的后遗症。” 姜越想问后遗症不就是病嘛,但发现冯潇潇不善的目光,还是决定谨言慎行。 “我家人一直在找东西治疗这个后遗症,这次来找神兵,就是想看看这个神兵能否治疗家族的后遗症。” 冯潇潇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或许,我有办法?”姜越突然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随口一说 第116章 随口一说 “抢神兵吗?”冯潇潇摇头苦笑,“我爹爹昨晚已经和罗化的家人聊过了,对方似乎没有出手神兵的想法。” “虽然神兵带有的奇迹有可能治疗冯家世代的顽疾,但罗化死了,我们做不出偷,抢,或者强买强卖的事,良心不允许。” 冯潇潇顿了顿,自言自语道:“丧失公序良俗的底线,这个副作用可比这一身肥膘严重无数倍。” “呃……我没说抢东西。”姜越说,“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冯潇潇眼神一亮,“你认识神医?” 她下意识认为姜越认识某种隐居在山林中的绝世神医,毕竟姜越怎么看都不像郎中…… 这一身肥膘是困扰冯家世代的顽疾,为了治疗这个顽疾,冯家每一代人都肩负着求医寻解的重任,几百年来,冯家人遇山开道,遇水搭桥,踏过大梁国土万亩,只为寻找一个解决顽疾的法子。 可这么多年以来,无数次求人未果,冯家更有数百人因误食药品而亡,治疗得已经变得非常渺茫,几乎所有的冯家人都在夜里扪心自问过,这病到底能不能治? 冯家人没有被绝望打倒,反而在寻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因为去的地方多了,冯家在大梁广交善缘,每年慕名投奔而来的武者也愈来愈多,奠定了冯家成为汴州超级世家的基础。 良心是悬在冯家头上的一柄剑,只要冯家坚守本心,就会不停地虹吸汴州乃至其他地方的优秀武者,一旦冯家做了丧天良的事,这柄良心利剑也会斩断冯家的根基。 姜越沉默片刻,僵硬地点了下头。 “对,我是认识一个神医,说不定他有办法治愈你家的病……啊不,后遗症。” 姜越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没法治愈,只能改善一些,你懂的。” 冯潇潇激动地站起身子,“此话当真?” 她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一片人的注目,姜越赶忙伸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冯潇潇坐下后说:“那位神医所在何处?姜越,咱关系这么好,你得告诉我啊。” “呃,”姜越想了想,“那神医偏爱种田,窝在一个江州的山沟沟里不爱见人,你要是直接去寻他,估计会惹得他不高兴,到时候就算他能治你家的病,他也不会出手。” “可总得试一试吧?”冯潇潇额头微皱,“那神医叫什么名字?” “……” “陶……渊明。”姜越。 “陶渊明,”冯潇潇轻声嘀咕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再次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我总得试一试。”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姜越赶忙将其拉了回来。 “你别急啊,”姜越说,“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那神医窝在山沟沟里不爱见人,你直接去找他肯定不行。” 哪有神医,这不过是姜越随口一说,冯潇潇要是能找到就有鬼了。 冯潇潇反问:“姜越,你知道吗,如今江州那边闹反贼,而且闹得非常凶,听说那伙反贼都已经占据了一半的江州地盘,倘若神医真在江州,我冯家愿意派人一路护送来汴州,免得陶神医受到战火迫害。” “哎呀,没事的。”姜越说:“他住那地方又偏又荒,狗去了都得瘦几斤,绝对安全的。” “而且神医不爱见外人,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在中间与你们搭桥,要是能治病的话,再让他来治,要是治不了,也不用打扰人家。” 姜越没想到自己就顺着冯潇潇的话往下一溜,竟凭空捏了个人出来,竟有几分像那街头的说书先生。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冯潇潇一脸歉意地看着姜越。 姜越非常大气地说:“这不麻烦,都是哥们儿,互帮互助嘛。” 冯潇潇大喜,“那好,你帮我与神医联系一下,我这段时间先留在这里,一会儿我去这里开个房,就住你隔壁吧……” “不用这么麻烦。”姜越问,“你确定你家的后遗症是因为功法的问题吗?” 冯潇潇想都没想地点头,“非常肯定,冯家有许多外姓人改姓后练习功法,原先正常的身材一年内便开始发肿,三年内便会出现这一身肥膘。” 姜越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冯潇潇一眼,这水桶一样的身材确实丑陋。 一个女孩子,宁愿变成这种模样,也要练武,可想而知这功法有多强。 听冯潇潇的话,冯家有大几百的外姓人在练功之后变成这样,可见这功法绝对有超人之处,所以才导致许多人宁愿变成这样,也要练! 姜越其实是有点小心机的,他想看看冯家人宁愿变丑也要练的功法。 如果冯潇潇说的是真的,冯家人练武会变成胖子,那就说明冯家人手里的功法要么不全,要么就是有问题。 姜越在想,如果自己通过面板将功法升级,会不会解决这个问题? 他觉得会,但怎么拿到功法就是一个问题。 冯家的绝学一定不会轻易外传,姜越之前和冯潇潇聊过,在冯家,只有姓冯的人才能学习这个功法,其他人想学都没门。 “那个,潇潇,”姜越试探性地问:“方不方便看一下你家的功法?” “我没有别的意思哈,只是你说你家的病,呃,后遗症是因为练武弄出来的,我就在想,如果看一下功法的话,是不是方便找出病因……” 果然,这话一出,冯潇潇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我也拿不了主意,”冯潇潇沉默了片刻,“我得去问一下爹爹,明早给你答复。” 姜越点点头,本身也没希望对方立刻会答应。 碰到牛逼的功法,姜越非常感兴趣,但他本身不会因为觊觎功法而去做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 大不了就不练呗,这世上武道功法千万,又不只有一家绝顶。 最不济,姜越还能想办法从老王那里把鞍山十六术弄来,也能成为一方大能,毕竟当今大梁的皇帝都是靠鞍山十六术发家的,这本事肯定不能差哪儿去。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要,还是因为姜越不会炼铜,而且这玩意儿在大梁太危险了,只要走漏风声,便会遭到镇武司不死不休的追杀。 姜越不是杀人如麻的家伙,也没有嗜血的爱好,如果要他在安稳和无止境逃亡的生活中选择一个,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单力薄,常被人左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牢役 第117章 牢役 夜,黄月高悬,秋风瑟瑟。 冯啸一言不发的坐在姜越对面,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都来了半个时辰,进门后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姜越知道养鹰人训练老鹰时会熬鹰,就是不让老鹰睡觉,熬着它,让它身心力疲,击溃老鹰的意志,从而让老鹰屈服于养鹰人,姜越感觉此情此景有点熬鹰的意思。 他看着冯啸,心里催促:大哥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你坐在我房间里干看着我,怪尴尬的…… “你……真认识神医?”冯啸神情复杂的看着姜越,满脸都写着不信任。 姜越点头,“认识,我从潇潇那里已经听说冯家的事情,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帮忙做个中间人。” “你有几成把握?”冯啸问。 姜越摇头,“没有把握,你家的事情要是容易解决,恐怕也不会拖这么多年了。” 冯啸深有同感,他看了姜越一眼,十分犹豫的说:“潇潇说你要把功法送到江州去?” “呃,对。” “就不能把神医请过来,只要他肯过来,我冯家愿出一千两黄金做报酬,不论对方能不能治好……” “冯家主,”姜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功法流露出去对冯家是个隐患,但是那个神医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什么都不喜欢,就爱种田,如果你想让对方看看你家的病情,我的建议还是让他看看功法。” 姜越表情严肃的说:“我可以保证,你冯家的功法绝不会流传出去。” 冯啸沉默了,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都有严重的后果。 假设姜越口中的神医真能治好冯家的病,但自己拒绝交出功法,可能会白白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姜越要是故意骗功法,治不好冯家的顽疾不说,功法流露在外,人人可练,冯家必定在百年时间内泯然众生,这无疑是在拿冯家祖辈的基业在赌。 冯啸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走一步稳棋,他不想成为冯家的罪人,反正这病已经这么多年了,让后人想办法也不是不可行…… “不好意思,”冯啸深深地叹了口气,“冯家的功法不能外传。” 姜越理解他的想法,“我明白。” 冯啸站起身,看着姜越表情黯然。 两人互相点头,冯啸默默的离开了姜越的房间。 翌日,姜越从福隆客栈的小二嘴里得知了一条消息。 江州省府开始反击叛军,并且已经从青铜棺椁手里夺回了三个县城,蝉鸿县便是三个县城之一。 姜越闲来无事,翻看了下江州的地图,发现江州省府夺回的三个县城都是穷山恶水之地,看起来不像是江州省府夺回了县城,更像是于寒等人放弃了这些地方。 青铜棺椁的人曾占领过这些地方,如今放弃,恐怕已经将这些地方的资源掏空,这也预示着接下来,于寒等人就要对江州省府发动总攻。 下午,冯家人离开了飞云县城,但与他们一起来的另外一家人还留在这里。 姜越抽空去医馆看了下黄雄和庞玉林,两人的伤势都有好转,郎中估计再半个月,黄雄就能下地走路,庞玉林也会从昏迷中醒来。 姜越又回归了吃饭睡觉练武的日常,实力也一点一滴的缓慢增长。 两天后。 衙门的捕役找上了门。 对方想以杀人的罪名逮捕姜越,可当姜越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之后,衙门的人说要取证调查,让姜越先去衙门里住上一段时间。 姜越知道流程,便没有拒绝,跟着衙门捕役回了衙门。 捕役见姜越非常配合,便也没有上镣铐,只是一前一后夹着姜越走。 姜越去衙门不能带刀,便把刀放在了黄雄身边。 衙门里没有住客的地方,姜越只能在马棚和牢房里选一个,马棚味道重,姜越选择了环境稍微好一点的牢房。 “你在这待两天,我们会尽快调查你说的事情,只要情况属实,两天后你就可以走了。” 捕役说完,快速的补充了一句:“别太闹腾,安安宁宁的待两天,有什么事跟牢役说。” 姜越笑着点头,“规矩我都懂,放心吧。” 原本打算苦两天算了,结果姜越下午就绷不住了。 看着面前如同猪食一样的东西,姜越实在张不开嘴,这黄色的窝头泡在淡灰色的菜汤里,实在是倒人胃口。 奈何每日练武消耗的体力非常大,一顿不吃营养就跟不上,姜越正在长身体的阶段,没理由克扣自己。 他叫来牢役,瞧见对方手里也端着一碗猪糠,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差爷,这里饭菜不合胃口。”姜越笑着说。 牢役也是个年轻人,他看了看手里的碗,“那,咱俩换下?” 姜越苦笑,心说你把你碗里的都给我,我也吃不下去。 “我意思你给我行个方便,让我出去吃,”姜越说着,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手心,“只要你让我出去吃,这点银子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年轻人看了眼姜越手里的银子,犹豫了一番,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但你出去的话我得跟着,而且你还得带铐子。” “犯人才带铐子,我又不是犯人。”姜越责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实在不行你去请示一下县令,就说我吃不惯,去外面吃顿饭就回来。” “那你等一下。”小牢役收了钱,办事也利索,当即转身小跑出去。 可没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身后跟了一个同样穿着牢役服,满脸猪油的老家伙。 姜越在衙门里混过几年,一看这人就知道是个难缠的家伙,对方九成九的概率都会问自己要钱。 “就你要出去?”老家伙斜眼打量了姜越一眼。 姜越笑着点头,“是啊,这里饭菜吃不惯……” “吃不惯?”老家伙冷哼一声,“大家都吃一样的东西,就你吃不惯?进了牢里,你还想吃什么?” “呃,我又不是犯人,你没必要小题大作吧?”姜越皮笑肉不笑的说。 “那我不管,”老家伙两眼一瞪,“你说你吃不惯,那我今天就要看着你吃。” “我要是不吃呢?”姜越反问。 “那我就给你上点刑,直到你吃为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嫌疑摆脱 第118章 嫌疑摆脱 在大梁,凡是进了牢的人,注定受到牢役压榨与欺辱,任何人都不例外。 牢役们的地位与捕役一样,都属于贱职,每月的例钱只够勉强糊口。 捕役们可以去街上欺负商贩,要“感谢钱”,但看了牢役不行,他们成天躲在又脏又臭的牢房里,只能刁难牢里的犯人。 谁家闲钱多,也可用银子行个方便,托人带句话或者送点东西进来,一般上了年纪的牢役就指望着这个为生活增加油水。 王鹏当了三十年牢役,同期的人不是早早跑路,就是升了官,当了牢头,从九品。 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三十年的时间里,同行换了一批又一批,牢里关的犯人也换了好些,王鹏早已把自己当成这里的老大。 只要县令不来,整个牢里,他就是天! 所以在看到姜越嬉皮笑脸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地位遭到了挑衅。 犯人就该有个犯人的样子,牢里谁见到自己不是卑躬屈膝的赔笑,凭什么你敢跟我商量事情? 谁给你的勇气敢跟我这么说话? 王鹏瞪着眼睛,怒目看着姜越。 姜越只觉得他搞笑,做个牢役还给他骄傲起来了。 姜越笑了笑,随后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破碗。 碗飞了,里面混沌的汤水泼了王鹏一身。 “给我上刑?”姜越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来试试?” 王鹏瞪眼,刚要发作,却见姜越两手抓着牢门的栏杆,随后像掰筷子一样将木制的栏杆撕碎。 这一幕把一大一小两个牢役吓得不轻,两人连连后退,王鹏眼中出现了惶恐的神色。 姜越走出牢房,看向王鹏,“不来试试?” 王鹏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的说:“你越狱,这是重罪,你要是敢打我,就是谋反,死罪一条!” “律法倒是背得挺熟,”姜越呵呵一笑,“可我又不是牢犯,哪有越狱一说,而且我也没打你,又何来谋反?” 姜越瞥了眼王鹏颤抖的双腿,心说也是个孬货。 他看向一旁的小牢役,“我一会儿自己回来,补牢房的钱你自己往上报吧,我回来后陪你们一扇门就是。” 说完,姜越抬腿就往外走。 在牢房门口有张桌子,一名牢役正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姜越从他身边走过,牢役抬头看了一眼,笑着问:“出去啊?” 姜越愣愣的点头,心说这人的态度和之前那老家伙怎么截然不同。 牢役笑着说,“你又没定罪,本来就没必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要出门,你给那王鹏使点银子,他也不会刁难你。” “就一两银子的事儿。” 姜越眉头微皱,回头看了眼身后,若有所思。 “行了,早去早回哈,你自己登记吧,我还忙着呢。” 牢役将一本册子推了出来,姜越随便写了些字,然后离开了牢房。 路上,他碰到了今早的捕役,两个捕役听说姜越要去外面吃饭,便说正好。 “案子刚好查得差不多了,”捕役说,“我们找到了个刀剑馆的武师,他是那晚在场,说是罗化派人在追杀你们,结果被你反杀,这件事与你无关。” 姜越眉头一挑,意外飞云县城捕役的办事效率之高,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原委。 更令他意外的是,捕役口中的那名目击者应该就是那晚唯一跑路的人,姜越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证明。 按理说,他是刀剑馆的人,理应站在刀剑馆那边污蔑自己才对。 姜越笑了笑,看来刀剑馆自从罗化死后,内部也不和谐啊。 “那我现在走就不用回来了呗?”姜越问。 “这恐怕不行。” 捕役随后解释道:“关于这个调查结果,我得写成文书,你得画押确认,你要不等我两个时辰,我写完文书你画押后就可以走了。” “那正好,我去外面吃顿饭,等会回来再画押,可以吧?”姜越笑道。 “也行。”捕役说完,两人分别。 …… 就在姜越大口朵颐的时候,衙门内,王鹏敲响了县令的房门。 瘦瘦高高的县令开门,“王鹏?有事吗?” “有事!”王鹏语速很快,“孙大人,刚刚有人从牢房里跑了。” 握草…… 孙县令只觉得头皮一紧,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让林捕头派人去追?” 牢房里关的都是有案在身的人,这些人从县衙里跑出去,这本身便是一次重大失职! 孙县令原本觉得自己年轻有为,前途无限,此刻忽然好像看到了职业的尽头,甚至有可能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倘若那犯人在外面造了孽,他可以肯定,自己脑袋上的乌纱难保。 “你怎么看的人,饭桶!”孙县令骂完以后冷静下来,“那人叫什么名字,犯的什么事?” “那人叫姜越,”王鹏眼睛一转,心想自己把事说大点,肯定会引得县令着急。 到时候县令一着急,肯定会让捕役全体出动,到时候找到了人,就冲姜越下午那性格,双方必起冲突。 到时候动了手,就给姜越扣一顶谋反的帽子! 如今江州正乱,大梁各地对谋反一事都抓的非常严,只要坐稳姜越谋反的嫌疑人,就可以借大梁的律法斩了他! …… 饭馆内,姜越满足的靠在侧边的墙上,刚刚爽吃了一顿,此刻他丝毫不想动弹。 他看了眼天色,时间还早,就歇一会儿吧。 就在这时,跑堂的小二着急忙慌的闯进大门。 “有大事,有大事!” 食客们被这声呼唤吸引去目光,却见小二边喘气边说道:“捕役在扫街,我打听到是有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在坊间流窜,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魔头,杀人不眨眼…… 两个标签瞬间炒热了话题,食客们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嘴的说个不停。 姜越虽然没有参与,但扮演着吃瓜群众的角色,尤其是听到一些食客讲述离谱的故事,着实有趣。 “哎,你们说,这个杀人魔会不会在我们中间?” 有人忽然问了一句,食客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应该不会,大家都长的挺善良的。” 第一百二十章 竟是我自己 第119章 竟是我自己? “让开,让开!” 一伙捕役冲进大门,为首的捕头高声喊道:“衙门查案,各位待在自己座位上不要动!” 说完,他眼睛快速的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姜越懂行,知道这是捕役故意打草惊蛇,一般若是有犯人藏在人群中,这一嗓子会让很多犯人感到紧张。 一紧张,就容易露出马脚,有的犯人心里防线脆弱,一看到捕役查人就想着趁机逃跑,这一跑,就露馅了。 姜越没在捕役中发现下午那个调查自己的捕役,估计对方还在写文书,没有参加行动。 “拿画像!” 捕头说完,手下的捕役们纷纷掏出一张宣纸,开始挨个与食客们对照。 一开始,食客们看到画像,不自觉便朝姜越的方向看来。 姜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正伸着脖子吃瓜,却听到有人说:“好像是他?” 他? 谁? 姜越一怔,以为那逃犯就在周围。 他扭头观察周围,发现多数人都在看自己。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自觉向捕头看去。 四目相对,只见捕头眼神犀利无比。 “不会吧……”姜越心说。 “给我拿下!”捕头一挥手,一群捕役立刻把姜越围了起来。 姜越:“……” 搞了半天,逃犯竟是我自己?! 姜越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恐怕是之前的牢役给县令告了状。 看捕头们兴师动众的模样,对方应该没有与县令说实话,反而是添油加醋的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无恶不赦的魔头。 姜越没忍住笑了一声,心里明白,那家伙就是想让自己与捕役起冲突,然后给自己扣一顶谋反的罪名! 好毒的心,好蠢的计! 姜越真是纳了闷,这事但凡调查一下,就会水落石出,这种鲨臂办法,世间还真有人能用出来。 不过想起那牢役的模样,姜越便释然了,读书在大梁是一项富人活,因为要读书,就没有时间去赚银子生活,所以大部分穷人都是没上过私塾,有的甚至只会说话,连字都不会写。 “笑?”捕头以为姜越是看不起他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他心里起了火,咬牙切齿的说:“一会儿进了衙门,有你哭的时候!” 姜越将手向前一伸,这让捕头一愣。 刚刚还狂妄到面对包围能笑出声的人,现在竟然选择束手就擒? “这其中有个误会……”姜越话未说完,捕头便打断了他。 “什么误会?”捕头呵道,“有误会跟我回衙门再说!” 姜越没听,快速的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捕头闻言眉头一皱,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其实从县令下命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当差十几年,抓过数千犯人,近几年来,从未有一个叫姜越的,可县令把命令派下来,他就算再有疑惑,也得先行动再说。 如今听到姜越的阐述,捕头也立刻明白,这是王鹏在故意害人。 妈的,刚刚听到有杀人犯逃跑的消息,他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事一旦被汴州省府知道,他这从九品的帽子就该摘了。 “你只要跟负责调查城门杀人案的捕役沟通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姜越淡淡的说,心里压根不慌。 “张盛林呢?”捕头向后喊了一句。 “他有案子要结案,在衙门里写文书呢。”一人回答。 “吕成……”捕头说完,才想这人刚刚向自己请假回家了一趟。 他重新看向姜越,“你刚刚说的我会去查,你先跟我回衙门,别耍花招。” “规矩我都懂。”姜越嘴角带笑。 他知道,只要他什么都不做,倒霉的就是那个牢役,一旦事情水落石出,那个牢役就要自食恶果。 姜越甚至已经预料到,那老家伙窒息的表情。 众人一路回到衙门,早在门口望风的王鹏见众人衣衫整齐,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 人群中,姜越左右看了看,瞧见王鹏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鹏:“!!!” 衙门院中,孙县令见捕头没有给姜越带枷锁,便有些疑惑。 这捕头在衙门从事也有十几年了,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怎会大意到不给逃犯带枷锁? 这种低级的错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对? “怎么回事?”孙县令疑惑的问。 捕头看了姜越一眼,然后走到县令身旁,小声的汇报了一下情况。 孙县令不是蠢人,听到来龙去脉后立刻意识到被骗了。 王鹏**** 他刚想说让王鹏从衙门滚蛋,但想到那家伙年纪大了,又没有家人,在衙门的时间比自己还长,心一软,打算罚他一个月的例钱罢了。 放久了父母官,孙县令看见穷苦人就想着帮一把,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帮。 “你去找张盛林确认一下这事,确认后马上告诉我。”孙县令烦躁的摆摆手。 正好这时张盛林拿着一张纸从后方走来。 “县令,我正找你呢,城门杀人案已经调查清楚,刀剑馆的馆长罗化率五名武师追杀姜越,黄雄等人……” 张盛林话未说完,才发现院中站了一帮子人,捕役们站成一个圈,姜越则在最中间。 这阵势,一眼便能看出不正常。 孙县令和捕头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捕头看向县令,眼神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兴师动众的在街上抓姜越,肯定得给人家一个解释。 孙县令叹了口气,“姜……” 话刚出口,他突然感觉这个名字怎么这般耳熟。 姜越,姜越,姜……越! 握草! 孙县令大惊,也顾不得他人在场,着急忙慌的朝衙门深处跑去。 众人:??? 姜越也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县令刚刚是想念自己的名字来着,怎么突然犯病了? 孙县令一口气跑回书房,径直走到堆满纸张的书桌旁,翻了一遍,找出一份来自汴州省府的通知: 镇武司姜越近期在汴州失联,一个月前曾在羽聚县出没,各地方县令见人之后务必将其留住,上报省府,不得有疏忽! 姜……越,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县令的心颤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 第120章 真相! 孙县令知道惹出了麻烦,心里默默祈祷院中站的姜越并不是镇武司的人。 他记得省府下发这份文书的时候还附了一份画像,只是这事过了半个月,早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看着乱糟糟的桌子,孙县令真后悔没有好好整理一番。 不过东西应该还在这里,孙县令找了一番,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张画像, 画像面部模棱两可,是个男人就可以长这模样。 这叫人怎么认啊! 孙县令抓狂,忽然发现旁边标注了一条信息:脖子后方有两颗芝麻大小的痣,浅色,上下相对。 这个标注非常重要,孙县令看完后大步离开了书房。 衙门前院,先前离去的县令再次出现,捕头看到后便迎了上去。 “孙……”他想问怎么处理这件事,却被县令忽视了。 孙县令如今只操心一件事,这个姜越,是不是镇武司的人? 镇武司是大梁三把剑之一,最重要的是,这把杀人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也就说,判断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是否造反,镇武司的人只用说一句话就可以,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曾有某个五品官员与镇武司纠缠不清,最终被按了个蓄意谋反的罪名抄了家。 这事在大梁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无数人进谏要皇帝削弱镇武司的权利。 可皇帝只是还了那官员一个名声,并厚葬了对方,却未撤掉镇武司先斩后奏的权利。 皇帝当时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这句话搞得人心惶惶,也是从那时起,大梁所有的官员都开始拉帮结派,组合小团体。 孙县令来到姜越身旁,想绕到身后看看姜越的脖子。 可姜越跟着他转身子,始终让他看不到想看的东西。 “大人,你干嘛?”姜越皱眉问道。 孙县令犹豫骗了片刻,问站在姜越身后的捕役,“他脖子后面有没有痣?” “有啊……” 孙县令心一紧,赶忙绕到姜越身后。 好巧不巧,姜越伸手摸向脖子,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方才听县令说起自己的脖子,姜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可一摸,也没什么异常。 孙县令忽然感到血压上头,可他又不敢对姜越大呼小叫,怕对方真是镇武司的人,担心会遭到记恨。 姜越还在摸脖颈,急得孙县令在心里狂吼,“你特么摸够了没!!” 其实姜越只摸索了一下,但对孙县令来说,这一下的时间无比漫长。 待姜越放下手,孙县令看清了姜越的脖子,如标注的那般描述,两个浅色的芝麻粒大小的痣上下相对。 是他! 孙县令看着这两个痣头皮发麻,嘴角不禁咧起,冷汗直流。 “姜大人……”孙县令艰难的开口。 此话一出,全场的捕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有的低头,有的弯腰,无一人敢挺直腰杆。 姜越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大人为什么叫我大人?”姜越干笑两声,“莫不是寻我开心?” 孙县令看着姜越苦笑,心说,“我哪敢啊!” 论官职,镇武司普通官员其实并没有县令高,但孙县令为了以示尊敬,便以高位称呼。 姜越完全是懵逼的状态,不过看孙县令这认真的模样,应该是有事发生。 半个时辰后,衙门书房里。 姜越皱眉看着手里的通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县令想了想,“半个月前。” 姜越想了想,正好和自己离开羽聚县的时候相近。 “那现在……” “我马上派人去上报省府,他们会派人来找你。”孙县令说。 姜越再次看向手里的通知,猜测可能是龚布他们在暗中操作。 突然姜越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不善的笑容。 …… 前院,王鹏发现姜越跟县令走后,就再也没出现,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便找来一个熟悉的捕役问了问。 “那姜越是个什么情况?” 捕役们早就知道了来龙去脉,此刻见王鹏神色慌张,便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要倒霉了,那姜越来头不小,你欺负人也不擦亮眼睛,这下踢到铁板了。” 王鹏表情难堪,“不会吧,我看那小子不像大有来头的样子。” “那我们打个赌,就赌你会不会平安无事?”捕役似笑非笑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王鹏已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他想跑路,可之前发的例钱都花光了,这个月还有几天才到月底,他要是走了,只能留宿街头。 他老了,断然不是县城里流浪汉的对手。 “李虎,给我把王鹏扣下!”捕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王鹏看了眼身旁的捕役,刚想跑,就被绊倒在地。 他想起身,可李虎已经压到了他的身上。 “虎哥,看在这么多年的关系上,放我一马!”王鹏求饶道。 “放你一马?”李虎摇头道:“那我怎么办?” 捕头快步跑到二人身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王鹏,你设计坑害姜大人,县令有命,罚你三十大板,即刻起剥夺你在县衙内一切职位。” “不要,张捕头,放过我,我这么老,三十大板怎么吃的消。” 王鹏像蛆一样扭动,身上的李虎死死地压着他。 捕头摇头,“这我不管,县令有命,不敢不从。” “李虎,给我把人押去牢房,你给我看好了,一定要打够数,三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就是中途打死了,也得打完!”捕头毫不留情的说道。 “是!”李虎遵命,随后押着哭爹喊娘的王鹏朝着牢房走去。 傍晚,姜越在衙门内溜达,孙县令已经派人去汴州省府,姜越和她说好了,这几日先在衙门附近等着,就等汴州省府的消息。 对于王鹏的结局,姜越从捕头那里听说,王鹏被打三十大板后奄奄一息,已经被其他捕役扔了出去。 姜越没有可怜他,反倒是觉得他自作自受! 这时正好年轻的牢役从面前路过,姜越瞥见他若隐若现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么。 “哎!” 姜越叫住了他。 “姜大人?”小牢役笑着问,“有何吩咐?” 姜越看着他,平静的问,“你有没有给王鹏说我愿意花银子从牢里出去?” 小牢役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姜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蒙洛 第121章 蒙洛 姜越见状,心里已然明白了来龙去脉。 自己估计是被人当刀使了。 事实也如他所想,那个小牢役并没有对王鹏说实话,反而隐瞒了姜越愿意花银两去外面吃饭的事情,并说姜越态度嚣张,不把牢役放在眼里。 他成功的勾起了王鹏的怒火,从而引导王鹏刁难姜越,最后导致王鹏退场。 其实从一开始,小牢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情况,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姜越在牢里打残王鹏。 这样,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前辈”就可以从衙门滚蛋。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姜越指着面前的牢役,犹豫了片刻便转身要走。 “多谢姜大人!” 小牢役的声音洪亮,姜越听着却非常刺耳。 …… 两天后,医馆内。 黄雄已经能下地走路,庞玉林也醒了过来。得知医药费是姜越垫付的后,庞玉林表示他日后会赚钱还给姜越。 姜越笑着摇头,“算了,一点银子而已,以后对自己好点就行。” 庞玉林使劲点头,眼睛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水雾。 不过他没有哭,反倒是看着与黄雄聊天的姜越,把他的样貌刻进骨头里。 “你进镇武司了?”黄雄惊讶的看着姜越,“你这官升得也太快了吧。” 姜越苦笑连连,“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那你现在就在等汴州省府来人,然后动身去王都?”黄雄问。 “差不多,算算日子,衙门传信的人从飞云县城出发,到汴州省府之间也就两三天的路程,然后那边过来也要两三天,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姜越说。 黄雄叹了口气,“你和庞玉林救了我一命,还说等庞玉林伤好之后我们一起好好喝几盅,现在看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姜越微微一笑,“酒什么时候喝都行,说不定我在王都混一段日子,又回来了。” “可千万别,”黄雄笑着说:“将来你要是混的好了,说不定我想还会去投奔你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笑。 告别了黄雄,姜越照例去衙门遛弯。 姜越左脚刚迈过门槛,一个黑影便从天而降落在面前。 姜越一惊,手立刻摸向了藏在腰后的短剑。 如今他出门已经不带长刀,毕竟挎着一把大刀招摇过市,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短剑便于隐蔽,遇到突发情况也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可来人非同一般,立刻后跳和姜越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抱歉,”来人倒算客气,说完后转身继续深入衙门。 原地,姜越皱眉看着对方离去,随后抬头看了眼头顶。 这人无声无息的从空中落下,而且刚刚的反应速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姜越估计,这人最起码是个顶级的二流高手,具体境界不好说,但实力一定是飞云县城的顶尖。 这样的人出现在飞云县城太怪了,就好比飞龙卧在在泥坑里一样让人费解。 姜越在县衙转了一圈便准备离开,正好看见孙县令与之前那从天而降的人一起站在门口。 “哎,姜越,你来得正好,”孙县令笑着向姜越招手,“这位是刚从汴州省府赶来的蒙洛,他就是来找你的。” 这几天,孙县令在姜越的要求下改了口,不再将其称呼为姜大人。 主要是这个称呼太怪了,姜越听不惯。 姜越看向蒙洛,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两人方才见过一面,此刻也没有尴尬。 “原来你就是姜越,”蒙洛有点自来熟,“之前没见过你,刚刚一下没认出来。” 姜越象征性的笑了两下,走到他们跟前。 “我原本以为你会在两天以后到,没想到这么快。”姜越说。 蒙洛苦笑,“上面催的紧,知道你在这边的消息后立刻派我赶了过来。” “姜越!”蒙洛神色严肃,从怀中拿出一份紫金背面的卷轴。 他将卷轴拆开,手一转,将卷轴上的内容呈现到姜越眼前。 【镇武司调令: 调江州蝉鸿县衙门姜越担任镇武司辅检,调令即时生效,不可拒绝。】 “emmm,怎么没有时间?”姜越忽然问。 整个调令看起来贵气十足,但最重要的时间却没有,这让姜越有些怀疑调令的真实性。 孙县令也好奇的凑过脑袋来看,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等他问,蒙洛便解释道:“这个调令有些特殊。” 他看了姜越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没找到你,那这份调令就不曾发布,等你到了王都,入职前一刻,会有人把时间补上的。” “还有这种操作?”孙县令惊讶的问,他从官这些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蒙洛忽然笑了笑,孙县令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说,“我不问,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东西。” 蒙洛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姜越,“事不宜迟,你我马上出发……” “去王都?”姜越打断了他。 “先去汴州省府,我只是个跑腿的,镇武司的人在那里等你,到时候你们一起去王都。”蒙洛说。 姜越明白了,“那给我一点时间可以不?我去跟朋友告个别。” “请便,我们天黑前必须出发。”蒙洛说。 “懂了。”姜越说完,便离开了衙门。 原本以为还有两三天才会从这里离开,没想到汴州省府来人这么快。 方才姜越其实想问蒙洛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的,但想着自己一问有点显得没见识,就没有说话。 再见到黄雄,他有些意外,“姜越,你不是刚走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走了。”姜越说。 “走?”黄雄呵呵一笑,“又去哪儿?要是找人打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 他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今天就要走?” 姜越点了两下头,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塞给黄雄,“这玩意你拿着,等庞玉林伤好了赶紧从这里撤走,找个别的县城待着。” 姜越顿了顿,“别去羽聚县,那里人不正常。” 姜越在这个世界过了半年,熟悉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大部分人都比姜越混的好,就算是楚玥,也有一家大武馆守着,唯一比姜越还混的不好的,就是最早认识的黄雄。 如今去了王都,福祸难料,姜越想着最后帮一把这个朋友,不至于让他混得太惨。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罗衡 第122章 罗衡 姜越回到县衙时,衙门内已经备好了马匹,姜越和蒙洛立刻出发。 一刻钟后,两人出了城。 姜越看到蒙洛向后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之前在城里一直有人跟着,应该是对我们有什么想法,”蒙洛若无其事的事说,“不过出城后就没有再跟了,八成是自己放弃了。” 有人跟踪? 姜越煞有介事地向后看了一眼,他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既然对方不再跟了,姜越也懒得刨根问底,继续同蒙洛赶路去了。 飞云县城门前,一流浪汉目送着姜越二人远去,随后,他褪去伪装用的脏乱的衣服,露出刀剑馆的丝绸华服。 此人正是罗化的小儿子,罗衡! 自从罗化的死讯传回刀剑馆,他的妻子与大儿子整日惶恐不安。 原因有二,一是刀剑馆内卧着冯家和任家这两只猛虎,罗化一死,刀剑馆立刻失了领袖,只要这两家人伸手,轻而易举就能抽干刀剑馆的武师和学徒。 这两种人是武馆的命脉,一旦流失严重,刀剑馆便是名存实亡。 二是刀剑馆在县城内常年横行,同行们早就对此颇有微辞,只是之前罗化活着,任何人想找事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如今罗化死了,刀剑馆迟早成为众矢之的! 罗化的存在对刀剑馆来说至关重要,他突然被杀,对刀剑馆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在这紧要关头,二公子罗衡站了出来,他听闻冯家的冯潇潇与姜越关系匪浅,便说自家不打算出手神兵,送走了冯家。 待冯家走后,他又提出免费将神兵赠予任家,以此换得任家庇护三年。 这是一个非常亏本的买卖,但刀剑馆没有谈条件的本事。 罗衡先平了外患,打算再定内忧。 老子死了,按照辈分,刀剑馆的掌门人必然落到那个无能的大哥头上,罗衡付出这些,自然不想让位。 正好因为大哥的无能,武馆内大部分武师是支持他上位的,只有少数传统派不首肯。 偏偏这些传统派都是一帮老资历,罗衡不得到他们的承认,就算上了位,也没人敢在明面上承认。 只差一个东西,罗衡就能让那些老资历服气。 姜越的脑袋! 只要杀了姜越,罗衡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以为父报仇之名成功上位! 前几天,罗衡忙着与任家和冯家周旋,等事情办妥了,准备找姜越下手的时候,才发现人进了衙门。 这一进衙门不要紧,等他出来就好,可往后两天,姜越走到哪儿都有捕役跟着,每天早上,傍晚必要去衙门溜达一圈,就跟回家一样。 今日,罗衡终于找到了机会! 按照姜越离去的方向,要么是去半路的白鸟山,要么就是翻过白鸟山到汴州省府。 他们只有两人,正是劫杀的大好时机! 罗衡一路跑回刀剑馆,用了三千两白银从任家借了三名化劲境高手,四人乘快马紧追即可出城,追着姜越和蒙洛的方向而去。 天慢慢变得暗淡,黑夜来临。 姜越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叹了口气说,“哎,今晚怕是要睡在这荒郊野外喽。” “再走一个时辰,应该能到白鸟山下,那里有家客栈,可以暂时落脚。”蒙洛若无其事地说。 姜越是想快马加鞭,可胯下的马匹根本不听使唤,慢吞吞地走,速度像乌龟一样。 待到白鸟山下的客栈时,已经整整超出原本预计的半个时辰。 客栈内倒是热闹,有着急忙慌的小二跑来跑去,也有几桌彪形大汉吃醉了酒,说着若是让他当了大梁的皇帝,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律法给改了。 姜越和蒙洛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按理说他们应该管这事,最起码也得让那耍酒疯的大汉闭嘴。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知道这人是吃醉了酒才说的这话,而且,姜越也认为大梁的律法过于严苛。 偷盗抢劫连坐三族,纵火投毒必杀,至于杀人和造反更不用提,前者必须以命赔命,后者是九族消消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偷鸡摸狗连坐三族这个事情过于严重,大梁有不少无辜者受此牵连,从而影响前途。 甚至有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忽然从其他州或者县传来同族犯案的消息,然后因为连坐要交三百两银子。 两人办好了房间,正上楼时,喝酒的大汉中忽然有人冲姜越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 他说的不是人话,姜越根本听不懂。 上楼时,蒙洛忽然问道:“你知道刚刚那人说什么吗?” “叽里呱啦了一大堆,我是一个都没听懂。”姜越说着顿了顿,“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感觉是故意用什么土话骂我们。” 蒙洛笑了笑,“确实如此。” “那人看我们穿着的衣服干净,说我们是城里娇生惯养的瓷娃娃,晚上别在山里被吓得尿了裤子。” 姜越无语,“你如果不说,我就不知道。” 蒙洛似乎心情很好,“我就想看看你听到这话后有什么反应。” 姜越疑惑的看向他。 蒙洛却说,“不过你让我有点意外,你都是要上任镇武司的人了,不去耍耍威风?” 耍威风? 姜越笑着摇了摇头。 “笑什么?”蒙洛问,“不说别的,你把手里那份调令往他们桌子上一拍,你信不信他们当场会跪下来求你原谅。” 姜越知道镇武司有这个本事,但他仍不打算这样做。 蒙洛也没在问,只是偶尔给姜越翻译一下那些酒鬼的胡话。 都是粗人,喝多了,话自然不好听。 …… 两个时辰后,吃酒的醉汉正在指点江山,突然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 小二刚送完酒,正要去开门,门外的人却等不及一脚将门踹开。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随着“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其中一块木屑擦着小二的腿划过。 小二平时挽着裤腿,这木屑划过小腿,锋利如刀的木屑瞬间削去了一块皮肉,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罗衡一马当先地踏进客栈,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 “之前有没有两个年轻人来过这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谁啊 第123章 你谁啊? 小二腿的厉害,但也能看出面前这群人不是善类。 “客官,我们不能说其他客人的消息,你要住店的话没有房间了,吃……” 小二话还没说完,罗衡手腕一震,将小二扔了出去。 “谁要吃你家这饭,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小二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饶是如此,他仍不敢怒,万一惹恼了对方,怕是性命将要交代。 倒是一旁吃酒的醉汉们看不下去了,一人开口呵道。 “哪里来的小白脸,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欺负一个店家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到我面前来,两拳打掉你的牙!” 众醉汉哈哈大笑,不动声色地亮出了兵器。 罗衡闻声看去,随后默默地走到醉汉们的面前。 他将腿伸到一旁,勾来一个长凳后坐下,直面一群孔武有力的大汉。 “我来了,谁能给我表演一下打掉我的牙?” 醉汉们第一次见到这种角色,一时间有些愣住。 竟真有人上门讨打? 很快,最先说话的那人便一拳挥了过来,可拳头还没碰到罗衡,便被罗衡抓在手中。 罗衡狠戾,手腕一沉,醉汉的拳头便发出“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的声音刚响,醉汉的惨叫紧接传来。 “啊!” 其他醉汉见状,纷纷要拔刀伺候,却被三道身影瞬间打趴。 是任家的人! 这伙醉汉也是武者,不过实力只有钢骨境,面对任家的高手,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这时,有醉汉瞥见罗衡一伙人身上穿着的带有任家刺绣的衣服,顿时酒便醒了。 “对不起……”他用手抽着自己的耳光,“我不知道公子是任家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声音让其他醉汉清醒过来,当认清了任家的刺绣后,纷纷跪地磕头求饶。 罗衡冷哼一声,走到最开始嘲讽他的那人面前,“把脑袋抬起来!” 那人闻声刚抬头,便被罗衡捏住双颊。 罗衡一拳打碎了那人的下巴,然后硬生生拔了对方两颗门牙。 那人被疼得浑身打颤,可丝毫不敢对罗衡还手。 在知道对方是来自任家之后,他们心中只剩后悔,后悔惹恼了这头狮子。 罗衡发泄完毕,一脚踢死了刚刚失去门牙的男人。 然后他重新走到小二面前,“我再问你一遍,刚刚有没有两个人来过这里?” 小二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摇头。 他心里也怕,但仍有侥幸,觉得摇头就能送走这群蛮横的家伙。 罗衡皱眉叹了口气,带着任家的武者夺门而出。 待人都走后,小二跌跌撞撞地朝二楼走去。 此时姜越正在床上辗转反侧,楼底下那帮酒鬼的声音也太吵了。 刚刚还有打砸的声音,鬼知道他们喝多了是不是用头撞墙。 现在倒是安静了一点,姜越准备休息了。 姜越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 “咚咚咚。” 嘶! 姜越睁开眼,心里有些窝火,不想理门外的家伙。 这大半夜的,蒙洛那小子是不是有毛病…… “咚咚咚……” 敲门声不停,姜越被烦得不行,刚下床朝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出事了? 姜越疑惑地打开门,却见小二脸色苍白站在门口。 客官,刚刚有一群人像是来追杀你的,我把他们支走了,你快和你朋友收拾东西逃命去吧。 姜越向下一看,发现小二单脚站立,那只不挨着地的腿上血红一片。 叫醒蒙洛,两人刚扶着小二下楼,就撞上了罗衡一伙人。 罗衡没有走。 他就站在客厅里,面朝着楼梯的方向,满脸狞笑。 小二大惊,当场被吓得险些栽倒,还好姜越与蒙洛眼疾手快,将其拉住,没有让他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仇人?”蒙洛看向姜越。 姜越小声说,“我不认识啊,我还以为是来找你的。” “我也不认识。”蒙洛皱眉道,忽然看到对方穿着任家的衣服。 “那可能不是找我们呢,我们先不管,”姜越看了眼身旁的小二,他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及时就医。 蒙洛觉得有道理,便与姜越不动声色地将小二扶下了楼。 “他怎么一直盯着你,你真不认识?”蒙洛小声问。 “我真不认识!”姜越回应,“估计是看我长得帅吧。” 蒙洛:“……” 两人就当着罗衡的面将小二扶下楼,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 姜越瞥了眼先前醉汉喝酒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地的血和两颗白森森的牙。 姜越咧咧嘴,这才想到刚刚楼下的躁动是有人打架时发出的。 “你这儿有没有止血的药?”姜越问小二。 此时的小二失血过多,整个人已经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他抬手指了下掌柜里,便失去了意识。 姜越看了眼柜台,发现罗衡一伙人横在中间。 “哎,”姜越叫了声蒙洛,“你去那边给这小二取点药。” “好。” 罗衡起身朝柜台走去,路过罗衡等人面前的时候,甚至礼貌性地说了一句,“麻烦让一下路……谢谢。” 罗衡一伙人立刻让开,就在蒙洛刚穿过人墙的时候,罗衡大喝一声,“杀了他!” 砰……砰砰! 罗衡身边的人刚跑出一步,却发现另外两名同伴被人打退到一旁, 蒙洛和他们同时动手,但双方的目标不同,罗衡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越身上,这让蒙洛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真是找我的!”蒙洛看了姜越一眼,又看向罗衡,“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你,不过也无所谓了,你既然敢动手,我就只能正当防卫了。” 罗衡看着他,心说大哥你谁啊,谁找你啊! 不过无所谓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直接灭口,也省得有人去报官府。 “罗家小子,这人实力高深莫测,万万不能得罪!”先前被偷袭的任家人说道。 此时他感觉体内翻江倒海,根本调整不过来,这个情况只说明一件事,刚刚动手的人实力远超他们。 罗衡吸了口气,对蒙洛说,“这位大哥,我此行并不是来找你的。” 蒙洛和姜越:“嗯?” 罗衡看向姜越,“你今天必须死!” 姜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耻蒙洛,卑鄙小人 第124章 无耻蒙洛,卑鄙小人 姜越看罗衡这态度,感觉自己像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明明之前都不认识,就算拦路打劫也没必要这么恨自己吧? “我们有仇吗?” “我父亲遭你偷袭,惨死在街上,你说有仇没仇?” 这话一出,姜越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近期自己就偷袭过罗化,看面前人这年轻面孔,估计是罗化的儿子。 还真有杀父之仇…… “罗化是你爹?” “不错。”罗衡阴着脸,“今日,我就要拿你的脑袋去祭我爹的灵牌!” “杀……”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看戏的蒙洛忽然打断了他,“不对啊,你姓罗,怎么能差遣任家?” 罗衡瞪了他一眼,手一挥,任家的武者便从三个方向将姜越包围了起来。 噌噌噌! 三人拔出刀剑,锋利的兵刃上散发着阵阵寒气。 姜越扭头看了看他们,又看向罗衡,“你这么自信能吃定我?” 罗衡没有说话,只是歪了歪脑袋,显然觉得姜越插翅难逃。 不过有一点令他意外,纵使任家的武者已经接近,姜越仍然没有掏出兵器,他似乎根本瞧不上这三个化劲境高手。 简直狂妄至极! 就在任家的三名武者手持利刃来到家姜越身前时,姜越终于动了。 他动作不快,但怪异的的行为仍惊的三名武者不敢轻举妄动。 姜越把放在怀中的镇武司调令掏了出来,拿在手里。 看戏的蒙洛见到这一幕,在一旁傻呵呵的直乐,惹得罗衡非常不高兴。 可罗衡又不敢对蒙洛摆脸色,担心蒙洛出手帮助姜越。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蒙洛似乎完全没有帮姜越的想法,罗衡猜测,两人虽然同行,但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为对方拼命的程度。 所以面对三个化劲境的高手,蒙洛并未选择帮助姜越,而是在一旁看戏。 “你莫不是傻了,以为一份卷轴就能救你的命?”罗衡阴着脸说。 “还真能!”姜越抓住卷轴的一边,竖着一甩,打开卷轴的同时说道:“这是镇武司下发的调令,调我去王都担任辅检,虽然官小了点,救我一命的问题应该不大。” 姜越看向身前的几名武者,“你们确定要动我吗?哪怕背上造反的罪名也无所谓?” 几名化劲境的高手眉头紧锁,纷纷扭头看向罗衡。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听从罗衡的差遣一天,主要任务是帮罗衡杀了那个叫姜越的人。 谁都没想到,姜越竟然是镇武司的人。 这下玩大了! 三个化劲境的高手本能的不敢对姜越动手,他们只是在任家打工,混口饭吃,真不敢背上造反的罪名,那可是要杀全族的大罪。 罗衡的表情大变,看着姜越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可能是镇武司的人?” 姜越还没搭话,蒙洛主动叫了一声:“大家放心,这调令是真的,我可以作证哈,但是你们要杀他的话可以尝试一下,他实力挺弱的,很好杀的。” 蒙洛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金牌子。 这牌子和苏迟迎当初在龙象武馆拍在桌子上的牌子一模一样。 蒙洛拿着牌子给大家扫了一眼,然后又将牌子重新揣了回去。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三名化劲境高手眉毛一跳,他们自然认得这东西,这是镇武司官员象征身份的牌子。 蒙洛既然拿出了镇武司的东西,足以说明姜越手里的调令是真的。 这谁还敢对姜越动手,就是姜越现在突发头疼,只要解释不清,掉脑袋跟玩似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扔掉手中的兵器,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我擦,人家三个人拿刀站我身边,你看戏也就看戏,还在这扇风点火,”姜越忍不住问道:“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蒙洛连忙摇头,“你死了对我没好处,但是你被他们杀了的话,我就可以按照造反罪宰了他们,我刚好差三个人头升职,这有四个,多的那一个算我帮你报仇的。” “你说的是人话?”姜越忍不住骂道。 蒙洛嘿嘿一笑,看得出他真有这样的打算。 姜越看向罗衡众人,“你们可要想好,要是伤了我,那可就是造反,要是就此退去,我算你们识相,可以酌情放你们一马。” 正面与三个化劲境的高手对打,姜越估摸自己的胜算不足百分之十,好在有镇武司的调令在手,他们动手前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后果。 镇武司这个名头在世间武者中是个禁忌,谁沾边谁死,作为大梁的三剑之一,这个机关拥有着绝对的实力与底气,凡是敢与它红脖子瞪眼睛的,轻则粉身醉骨,重则全家升天。 “你们别听他胡咧咧,”蒙洛再次开口说道:“就凭你们持刀拦路这一条,已经是死罪难逃,我建议你们直接起义,当场诛杀姜越,拉一个垫背的,这样被我杀的话也不是很亏。” “你闭嘴!”姜越破口大骂。 什么叫诛杀自己,什么叫拉自己当垫背? 凭什么不拉你当垫背? 这个问题一出现,姜越就想到了答案。 他们打不过蒙洛…… 任家的三名高手站在罗衡身边,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突然甩手抽向罗衡的脑袋。 砰。 瞬间,肉球炸裂,一具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向后摔倒,血流一地。 “嘶……”蒙洛吸了口气,好似这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一样。 他朝姜越笑了笑,“刚刚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哈。” “滚蛋!” 姜越刚骂完,就听到噗通几声。 任家的三名高手纷纷跪在地上,中间那名男子看着姜越,“大人,小人先前被这奸人用妖术迷惑了心智,还好大人气势非凡,令我等及时清醒过来,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如今奸人已诛,我等也愿奉上百年黄金以表歉意,还望大人海涵,原谅我等之前身不由己的行为!” 姜越嘴巴微张,心说好家伙,甩锅甩得也太快了,甚至连妖术这种扯淡的理由都出现了。 忽然,姜越联想到,会不会世间传闻中的一些妖魔行为,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这些人有没有被迷惑心智,姜越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说,姜越同样清楚。 想起之前的承诺,姜越义正严词的说道:“那就饶你们一回,往后好自为之!” 三人连声道谢,拿出全身的金银细软放在地上,这些东西加一起,价值已经远超百两黄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鸟来袭 第125章 白鸟来袭 蒙洛本想分一杯羹,却被姜越赶走。 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辛苦得来,蒙洛方才要是帮忙,分上一些倒也罢了,偏偏这杀千刀的家伙,看戏不说,还一度拱火想要对方害自己的性命,现在想分钱? 滚一边去! 蒙洛站在一边,眼馋的看着姜越把东西包起来,贴心的提醒道:“玉器不能跟兵器包一起,万一碰碎就不值钱了。” “滚!” 姜越骂完,拿着包裹向蒙洛嘚瑟了一番。 然后,他将柜台里的药粉洒在店小二的伤口上,饶是昏迷的小二,也因伤口刺激的咧起嘴角。 做完了这一切,姜越随手将药粉瓶放在桌子上,指挥蒙洛道:“把那家伙的尸体扔到外边去,再把这里打扫一下。” 蒙洛方才吃了瘪,此刻自然不会听话。 他刚想说他不干,就听到姜越的声音:这人头算你的功劳。 “一言为定!” 蒙洛立刻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得心应手的提着无头尸体,然后打开客栈门,将尸体扔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沟里。 清晨,住在不远处的老板姗姗来迟,当知道店里死了人的时候,便想问姜越和蒙洛要钱。 “你们在我店里杀了人,抓你们的事我不管,但你们必须赔我五十两银子!” 姜越和蒙洛诧异的看着他,难以相信方才说话的是个人族? “胖子,谁告诉你人是我们杀的?”蒙洛说着,自己都笑了,“杀人的是汴州省府任家的武者,你要钱找错人了吧?” “我不管!”胖老板眼睛一瞪,伸手对着二人:“你们今天必须把钱给我赔了,不然,别想过我这一关。” 他说着,竟呼呼哈哈的耍起拳来,虽是花拳绣腿,倒是有模有样。 蒙洛看得直乐呵,笑着对姜越说:“大傻*” 姜越惊讶的看着胖老板,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视掉拦路的胖老板向栓马的地方走去。 胖老板见姜越竟敢无视他,当即大吼一声。 “站住!” 片刻之后,姜越和蒙洛翻身上马,优哉游哉的离开了客栈。 离开客栈时,姜越回头看了一眼,被放在树上的胖老板像一只树懒一样抱着树干,身子不停的打颤,嘴里不停的求饶,让蒙洛把他从树上放下来。 姜越叹了口气,抬头瞧见天边飞着一只巨大的白鸟。 这鸟巨大无比,身长至少三十米,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姜越感觉自己的身板都不如那一只鸟腿粗壮。 白鸟山,因它而命名。 路上,蒙洛似乎非常高兴,不停的学着刚刚那胖老板的花拳绣腿,一边给姜越表演,一边说笑死我了。 姜越没有反驳,因为确实很搞笑。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拿那胖老板充人数?” 在大梁,各个阶层的官员为了升职,都有在职业生涯上作假的情况,有的人还有点良心,让一些小偷小摸的盗贼背一些悬案,有的没良心的,则是直接将无辜者屈打成招,从而满足升职要求。 姜越当初在蝉鸿县时,杨秋同为了让姜越快速升职,曾旁敲侧击的让姜越诬陷一个人,这样就能补足人头数,从副转正。 姜越始终没干,主要的原因还是良心不允许。 但蒙洛显然是没有良心的那一种,就昨晚他拱火那三个武者杀姜越的时候,姜越就知道这个人的良心大大滴坏! “你是说让我杀了那胖老板,然后嫁祸给他,这样刚好够我升职?”蒙洛笑嘻嘻的问。 “嗯哼?”姜越没有明说。 蒙洛笑着摇头,“没必要,虽然那家伙想要敲诈我们,但因此杀了他也太过于残忍,我又不是杀人魔,况且,昨晚已经收下了一颗人头,我也不急这一会儿了。” 姜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昨晚任家的那三个人说是被罗衡用妖术迷惑了心智……” 话还未说完,蒙洛反问道:“你信了?” 姜越摇头,“不是,我想问是不是大部分关于妖人妖术的传闻,就是这样而来的?” 蒙洛收起嬉笑的表情,沉吟片刻,“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谣言,但世间真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不然大梁也没必要设立斩妖司,斩妖司既然存在,便有其存在的道理。” “而且,斩妖司的死亡率是三司中最高的,据说每年都有大几千的人被妖怪吃掉,朝里的大员们一般没人愿意把自家孩子送去斩妖司。” 姜越闻言,感慨了一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妖怪呢。” 蒙洛闻言,打算吓吓姜越:“你可能不知道,这白鸟山就有一个妖怪。” “哦?”姜越好奇的看向蒙洛。 “你知道白鸟山为什么叫白鸟山吗?”蒙洛问。 姜越摇头。 “因为这里生活着一种鸟类妖怪,这妖怪全身的羽雪白,体型巨大,堪比犀牛巨象,虽然不吃人,但这鸟极具攻击性,见到了一定要躲着走。” 蒙洛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姜越问。 “因为这鸟性格古怪,似乎非常喜欢虐杀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我们体型比它小的多,所以一般见到它之后,很大可能被它当成戏耍的目标,”蒙洛说,“它会用爪子刺穿猎物的五脏六腑,然后将这些脏器摆在猎物尸体的脑袋一侧,或者将猎物抓起飞上高空,再松开爪子让猎物摔死。” “总之见到后躲着点走就行,当然,如果你有拔山境的实力,打死它就可以,不用担心其他。” 姜越忽然问道:“你说这鸟全身白色……就连爪子也是白的?” 蒙洛摇头,“那倒不是,爪子是黄色的,就跟鸡爪差不多。” “噢~”姜越抬头看向天边,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它?” “嗯?” 蒙洛抬头,忽然表情大变,“倒霉!” 听他这话,姜越已经能够肯定了,天上这巨鸟,应该就是蒙洛口中说的妖怪。 可能是发现猎物注意到自己,白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便朝姜越和蒙洛俯冲下来,速度堪比雷霆,眨眼间就冲到了两人头顶。 “跑!” 蒙洛吼了一嗓子,一脚踢在姜越骑着的马屁股上,惊的马儿长鸣一声,如箭一般向前冲去。 姜越冲出一段距离后回头一看,才发现蒙洛没走。 他跨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鸟爪。 待鸟爪又低了一些距离的时候,蒙洛跳上马背,靠马背借力朝白鸟冲了过去。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姜越只看到他一脚之后,那匹被借力的马便吐出了血淋淋的脏器,随后倒地悲鸣…… 第一百二十七章 演员马 第126章 演员马 只见蒙洛似风筝一般冲天而起,直面那从苍穹俯冲而下的白鸟,一人一兽相互奔赴,眨眼间便到了触之可及的距离。 蒙洛弓起的右臂早已等候多时,一拳轰出,音爆炸响。 轰隆! 他的拳头砸在黄色的鸟嘴上,直接将其打折了一半。 姜越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拳头能达到这种程度,眼睛当即瞪圆了三分。 他知道武者的境界越高,实战越强,但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以凭借蛮力上天,可以一拳将巨大的怪物打飞,这一幕实在震撼,看得姜越有些跃跃欲试。 是的,姜越没有被这惊骇的一幕吓到,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想法。 他不知道,半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已磨砺了他的担惊受怕的性格,现在的他,对绝对的力量有股发自内心的向往。 看着与白鸟肉搏的蒙洛,姜越不禁心想,假设我也有上天入地之法,又会如何? 蒙洛将白鸟打退千丈距离,落地后一看姜越还在不远处,忍不住骂道,“你特么怎么还在这儿?刚刚不是让你先跑吗?” 骂完,他转身看了眼白鸟的方向,眨眼间冲到姜越面前。 “赶紧走,你要是死了,我回去交不了差。” 姜越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昨晚还撺掇其他人杀自己的没良心,现在竟然开始关心自己的死活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姜越忽然明白。 这样的现状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蒙洛没有把握控制当下的局面! 看姜越发愣,蒙洛抬手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 “啪”的一声后,驮着姜越的马匹像是磕了药,带着姜越直直地向前冲去。 蒙洛原地跺脚,一跃坐到姜越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盘旋在空中的白鸟。 或许是蒙洛伤到了它,这巨鸟一直盘旋在两人的头顶,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像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姜越和蒙洛的头顶,偶尔还会落下一段猩红的血雨。 “真他娘倒霉。”蒙洛骂了一句,然后感觉马匹有些倦怠,又一掌拍在马屁股上。 “来了!” 姜越突然叫道,他虽然没有看头顶,但周围风声的变速早已给他提示,那巨鸟要攻来了! 突然,姜越感觉有一只手摸向自己腰间,惊得他连忙按住刀柄。 “你干嘛?!” “让我用一下……” “你别告诉我你要把刀丢出去吧。” “你猜得没错。” 姜越:“……” 一个愣神,蒙洛抽走了姜越腰间的黑横秋,随即一跳,稳稳的站在马屁股上。 他一手举着刀,一手瞄准,像是要投掷标枪一般。 “大哥,你要不再想想,我这刀很贵的,你这一下丢出去,要是找不到我就亏大了……” 蒙洛没有说话,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巨鸟。 就在巨鸟盘旋转弯的一刻,他瞅准时机,猛地将手里的刀投了出去! 咻! 听见黑刀发出箭矢一样的声音,姜越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难以再见到它了。 希望刀没事。 黑刀毫无悬念地命中了白鸟,锋利的刀锋瞬间将白鸟开膛破肚,全部的刀锋都刺进了它巨大的身躯。 “哇啊!” 白鸟的发出如乌鸦叫声一般的悲鸣,两只巨大的鸟爪不停的踹弄黑横秋的刀柄,弯曲且锋利的指甲勾中了刀柄上的旋钮,鸟腿一缩,便转动了这可以增加重量的旋钮。 顷刻间,黑横秋的重量增加,拖拽着白鸟急速向地面坠落。 庞大的身躯垂直向下,下方笔直的大树如同坑洞陷阱里的锋利的竹子一样刺破了洁白的羽翼,树干被血染红。 一时间,树木断裂的声音与巨鸟的悲鸣此起彼伏,最后以轰隆一声收尾。 尘土飞扬,姜越和蒙洛同时用手护住了眼睛,待风波过去,才重新放下。 “什么情况?”蒙洛一脸懵逼地看着姜越。 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一定的了解,就算黑刀扎进了鸟肚子里,也只会创伤它,远远达不到要它性命的地步,按理说这鸟应该还在天上飞着才对,怎么突然掉到地上了? 难道自己那一刀扎中了它的心脏? 运气能有这么好? 白鸟体型巨大,而且盘旋在空中,能命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击中它的心脏,这几乎是只能凭运气办到的事情。 这时,驮着两人的马匹一个趔趄,直面朝地上摔去,蒙洛一把抓住姜越的胳膊,带着他向后一跳,躲过一劫。 两人倒是安稳落地,只是可怜的马摔了个狗吃屎,随后马嘴里开始吐着白色的沫子。 姜越和蒙洛看了一眼,心知这马恐怕不行了。 姜越很快找到了原因,他看到马屁股上有两块明显凹陷下去的巴掌印。 “你把马打坏了!” “你放屁!” “它都吐沫子了,这两个巴掌印是不是你打的?” 就在这时,倒地马儿突然开始四蹄乱蹬,姜越和蒙洛赶忙后退,刚退两步,那先前半死不活的马匹就从地上翻身站起,随后马不停蹄地朝远处跑去,一溜烟,连马屁股都看不清了。 姜越嘴巴微张,望着一地的马蹄印震惊。 我草,演员马! 他默默地扭头看向蒙洛,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蒙洛淡淡地说道:“走吧,这下马跑了,只能靠腿了。” 说完,他便朝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姜越没有跟来。 蒙洛扭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姜越,“怎么了?” “怎么了?”姜越诧异地看着这人,他刚刚把自己的刀扔了出去,又把马打跑了,现在竟然一脸无辜地问自己怎么了? “我的刀啊!” 蒙洛闻言叹了口气,“哎呀,一把刀而已,等到了汴州省府,我赔你一把就是了,我现在可不想去确认那鸟死没死。” “我那刀七百两银子呢。”姜越嘴里嘟囔道。 “多少?”蒙洛瞳孔放大。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白鸟不远处,这只巨鸟此时双翅展开趴在地上,每片翅膀上都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模样十分凄惨。 鸟背朝上,黑刀被它压在身下,想要把刀取出来,就得将鸟身子整个翻过来。 姜越看向蒙洛:“刀是你扔出去的,你去。” 蒙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办法 第127章 好办法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蒙洛向后退了一步,“那鸟要是没死透,我过去它突然给我一下,我遭不住啊。” “我能遭住?”姜越反问他,“你实力好歹高点,而且刀是你扔的,你给我找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蒙洛皱眉看着一动不动的白鸟,心里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乐意。 犹豫了一番,他看向姜越:“要不我回去赔你银子算了,七百两,仔细想想也不是很多。” 姜越呵呵一笑,“也行,刀是七百两,如果你一次还不清的话,每月要多付我一成的利息……” “我让你抢钱就是随后一说,你来真的?”蒙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靠月俸拿七百两要四个月,也就是我要多还你280两……” “呀,算的挺快嘛。”姜越朝白鸟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现在去给我把刀拿回来,一毛都不用你掏。” 这么说只是为了吓一下蒙洛,给他一点压力,这样他才能去把刀拿回来。 黑横秋可是一把带有面板的刀,姜越不知道下一次碰到这种刀得是什么时候,此刻刀就在眼前,自然不想放弃。 蒙洛重重地呼吸几下,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他看向姜越,解释道:“给我点时间,让我有点准备。” “你刚刚不是压着这鸟在打嘛,现在怎么这么怂?”姜越疑惑地问。 “我虽然能打,但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啊。”蒙洛说:“这鸟很猛的,那一爪子要是干过来,我也挡不住啊,我和它就属于我能杀他,他也能杀我的程度,就看谁先下手,谁先能打中。” 姜越明白了,“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稳妥一些。” “什么?”蒙洛问。 姜越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树,“鞭尸。” “你去折几棵树来,然后用树砸它,它要是没死,就给它弄死,它要是死了,就当上一层保险,怎么样?” 蒙洛立刻竖起一个拇指,“好办法!” “你帮我也去折几棵树,一会儿我用树砸它”蒙洛边说边朝远处走去,“多弄点哈。” 姜越看向另一边的大树,如果黑刀在手,他到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树砍倒,但现在黑刀背压在白鸟身下,仅靠双拳,姜越估计得需要几十拳才能砸倒一棵大树。 不过也没其他办法,想要对巨鸟起到伤害的作用,普通的树枝木棍效果甚微,只有这人腰粗的大树,或许能有些效果。 姜越走到树前,吐息一次,然后一拳挥出。 砰! 树干摇晃,落叶纷飞,姜越不管不顾,继续挥出第二拳。 砰,砰砰…… 咔咔咔咔…… 树干撕裂的声音传入耳朵,姜越知道这棵树快到极限,于是加快了挥拳的速度。 终于,在四十五拳的时候,树干撕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随后朝姜越砸了过来。 姜越赶忙躲到一边,眼睛已经开始物色新的树木。 他看上了最近的树,走到树跟前又开始了拳击。 “你干嘛?” 蒙洛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姜越一扭头,看见蒙洛扛了六根非常粗壮的树干站在不远处,眼神疑惑地看着自己。 “砸树啊。”姜越说,“不然还能干嘛?” 蒙洛:“……” 他将扛着的树干随手一扔,然后走到姜越身边,看了眼树,“你怎么干的?” 姜越给他演示了一遍,蒙洛顿时哭笑不得。 他一把拦住继续要干活的姜越,随后一脚朝树干踹去。 咔咔咔…… 姜越需要四十多拳才能砸倒的大树,蒙洛只需一脚,而且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一脚。 姜越:“……” 随后,蒙洛和姜越一同把砸倒的大树拖到了白鸟跟前,蒙洛开始给予白鸟重击。 一根树木砸断了就换另外一根。 一个时辰后,白鸟的脑袋都被砸扁,一看就是死得挺挺的,绝无复活的可能! 蒙洛喘着气,冲姜越笑了一声后走到白鸟身旁,然后将鸟身翻了个面,伸手去拿那柄黑刀。 “嗯?” 蒙洛找到了白鸟坠落的原因。 这把刀,太沉了! 他竟然都有些力不从心,这怎么可能? 姜越可是一个折树都费劲的人,怎么能用得了这么重的刀? 蒙洛停下手,疑惑地看着姜越。 “怎么了?”姜越大声地问。 “你过来看一下,你这刀好像卡在那里了,我拔不出来。”蒙洛骗了姜越,他想看看姜越怎么使这把刀。 先前投掷的时候也没感觉有这重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蒙洛眼中,姜越默默地走到跟前,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刀拔了出来。 蒙洛:!!! 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刚刚姜越用背影挡住了他的视线,短短一瞬后就将刀取了出来。 什么情况? 蒙洛正愣神,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低头,姜越竟然用自己的衣服在擦刀上的血。 “我擦!” 蒙洛像是触电了一般尖叫,随后猛地跟姜越拉开距离。 半刻钟后,两人继续赶路。 深夜,两人围着一堆篝火对坐,姜越问起了白天的事情。 “你昨晚还对那几个武者煽风点火,让人家杀我,今天怎么让我先跑?” 蒙洛拿着一根木棍杵着篝火,“我接到的命令是把你安全地护送到汴州省府,所以今天遇到那鸟就让你先跑了,毕竟你挺弱的,那鸟能轻松要了你的命。” 姜越咳嗽了两声,又问:“那昨晚呢?万一那些人把我杀了,你的任务不就失败了?” “哈?”蒙洛嘿嘿的笑着,“你还给我说笑了。” “昨晚我就给你开个玩笑,哪儿能真让他们把你杀了,”蒙洛解释道:“那些人拿刀站在你跟前,别说这个情况了,就是他们把刀架你脖子上,只要我在,你就死不了。” “任家那几个半吊子,真不够看的。”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你没有求饶,倒是让我挺刮目相看的,一般的关系户遇到那种情况,估计当场会下跪求饶,你竟然能想到用调令吓唬对方,倒是有几分胆识。” 姜越忽然警觉,“你最近试探我?” 蒙洛看着姜越一言不发,但姜越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他就是在试探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谨言慎行 第128章 谨言慎行 汴州省府所在的水五城位于汴州的中心区域。 作为链接东南西北的重要枢纽,水五城一共有八面大门,分别对应着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向。 姜越和蒙洛自正东门进入,耗时一个半时辰抵达省府门口。 蒙洛一马当先走进省府,带着姜越径直来到汴州刺史面前。 一见面,蒙洛便半跪汇报,“大人,姜越已从飞云县安全带到,路上遭遇颇多,我将于日落之前递交细节文书,以便查验!” 刺史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人,浓眉大眼,虽是平静表情,但总给人一种随时会勃然大怒的感觉,令人面对他时,不由得会心生几分紧张之感。 姜越先前已经跟蒙洛打听过了,刺史名叫方捷,治理汴州二十五载,是个颇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汴州的官员比江州好上不少,多数官员都被治下百姓称为父母官,姜越每每想到江州,便会将两地比较,只是结果让人非常无奈。 “知道了,你去通知一下杨大人,让他过来认人吧。”刺史方捷轻声说完,蒙洛便低着头从姜越的身边离开,很快连人影都没了。 大堂中只剩下姜越和方捷,两人沉默了许久,方捷忽然问道: “你在汴州地方生活了近两个月,感觉如何?” 姜越想着在人家的地盘,便拣着好听的说:“挺好的,百姓们都很和气,县衙的各位说话也好听,挺不错的。” 方捷笑了,继续问道:“那你为何从羽聚县失踪了?” 姜越:“……” 想起那个地方,姜越就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就练个狂风刀法,结果被洪邵安当成杀父仇人一样追杀,还把自己价值百两的房子都给烧了,姜越一直盘算着怎么坑他一把,报仇雪恨。 “我派人调查过,你在羽聚县买过一处草屋,只是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你那边的邻居们都说,就是从那场大火之后你消失了。”方捷说着,站起身来,“是哪边有人刁难你了?”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捕役出身,又随着朝廷特派的调查小队追寻走尸案,后因破获走尸案,协助小队成员管理黄玉县有功,特被提拔为镇武司辅检,你这一年立的功,换作其他的捕役,要攒几辈子才能攒下这样的功。” 姜越默默地听着对方说,心里自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走尸案根本没破,治理黄玉县的那段时间也纯粹是许依依和龚布在辛苦,自己和苏迟迎虽然也在黄玉县,但一个天天寻花问柳,一个想着法子从龙象武馆搞钱,和功劳完全沾不上边…… 听到方捷这么一番话,饶是厚脸皮的姜越也不禁感到羞愧,明明对方在盘点自己的作为,听起来却像是讽刺。 方捷不知道姜越的想法,他看了姜越一眼,然后道:“这样一位劳苦功高的捕役,却在我的管辖的汴州被人烧了房子,连夜逃亡到了飞云县,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重大的失职。” “啊?”姜越意外地看向方捷,听他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认错? 姜越以为,作为这片地盘的一号人物,总该有些架子,却不曾想对方竟然会承认自己的管理不周,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大可说说在羽聚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严查羽聚县上下的情况,”方捷说着,话锋一转,“但我希望,这件事在我这里就可以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姜越懂了,闹了这么半天,他是想把事情拦下来。 他担心自己万一到王都说起这事,会对他产生影响,所以想和自己做个交易。 他帮自己出口气,但这件事不许再提。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姜越直言不讳地说道:“就是我在羽聚县被一个叫洪邵安的人追杀,就在房子被烧的当晚,他带了四五十个钢骨境的人想要截杀我,却没能奈何我,便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把我房子烧了。” “能聚集这么多武者?他家是个开武馆的?”方捷问。 “应该吧,”姜越想起洪邵安就觉得不可理喻,“那人见我使了一招刀法,说什么都要宰了我,先前我们并不认识。” “你报官了吗?”方捷又问。 “没有,”姜越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哪有时间报官。” “所以这件事和羽聚县的县衙没有多大关系,”方捷停顿了一下,随后对姜越说:“我会立刻着手去解决这件事,那个名叫洪邵安的人不管他家是开武馆的还是某个大户,就凭试图围杀大梁官员这一点,已是死罪。” 说完,他看着姜越,眼神有询问的意思,是想问姜越对这个处理结果是否满意。 姜越还未表态,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短发年轻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 方捷见到此人,立刻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坐下,然后端起放在一旁的白瓷茶杯,一边沏茶,一边看着姜越。 “杨大人,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姜越。”方捷没有给姜越开口说话的机会,反而用眼神告诉姜越,莫要多嘴。 杨大人腰间挂着一个镇武司的牌子。 姜越认出这牌子昨天还在蒙洛手里,侧边有一道划痕还是姜越闲来无事问蒙洛要过牌子,把玩时不小心磕碰留下的。 被称为杨大人的人走到姜越身后,瞥了眼姜越的脖子后说道:“不错,是他。” 杨大人说着走到姜越身前,对方捷说道:“人既然安全抵达,我就先领走了,方大人,我需要你给我们准备两匹好马,我们两日后要启程去王都,路途颠簸,一般的马匹恐难胜任。” 他虽然说了“请”字,但口吻更像是命令,方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姜越看出他有些不开心。 想来也是,身为地方的一号人物,平日见到哪一个人无不是恭恭敬敬,现在却被一个外人指挥,其中的落差必然不会好受。 “走吧。”杨大人对姜越说道,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大堂外走去。 姜越临行前看了方捷一眼,他嘴唇微动,用口型传递出一个讯息: “谨言慎行!” 第一百三十章 暗藏玄机 第129章 暗藏玄机 姜越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方捷的意思。 他不希望自己将羽聚县的遭遇说出来。 自从跟苏迟迎等人在黄玉县混了一段日子后,姜越知道这些身在高位的人都特别怕留下把柄,因为总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犯错,那些眼睛的主人便会跳出来,以此为矛,狠狠地刺向犯错的人。 到了这种层次,已经没有所谓的小错,只要犯错,要么换了乌纱,要么脑袋搬家,哪一个结果都是万劫不复。 姜越也不愿意无端得罪谁,便打算帮方捷保守这个秘密,况且对方也很有诚意,表明会严惩洪邵安。 至于洪邵安的结局,姜越只想说尊重他人命运。 杨大人名叫杨威,算起职位刚好与常林相同,属于是姜越上级的上级。 此前他刚好在汴州办事,得到上方要他带一个辅检回王都的时候,他是百般不愿意。 自己是身份,凭什么要为镇武司一个最底层的官员耽搁时间? 可听闻姜越与苏迟迎关系匪浅之后,杨威的态度就转变了,他也想加入一个不可轻易撼动的团体,而以苏垚鹿所代表的文人派,正好合适。 汴州省府的花园前,杨威将自己的令牌给了姜越。 “你的令牌到王都后才会发给你,这段时间你先拿着我的,若是遇到麻烦,亮出令牌即可,若有紧急情况,也可用这令牌调动汴州省府的武者为你所用。” 姜越看着手心里的令牌,神情恍惚。 杨威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声提醒道:“但做事不要太过,有些事闹大了,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姜越愣愣地点头,待杨威走后,才意识到他刚刚那番话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仗着镇武司的身份横行霸道。 距离出发去王都的日子还有两天,姜越在方捷的安排下住进了汴州省府的偏房。 闲来无事,姜越打算去这里的武馆看看。 作为汴州的中心城池,姜越知道这里的武学肯定比汴州其他地方要强上一些,若是有幸能学到一二,对往后的生涯也有不小的帮助。 …… 姜越离开汴州省府一个时辰后。 蒙洛手拿宣纸,嘴里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找到方捷。 “大人,这便是我在飞云县城找到姜越后遇到的一些事情,其中我所知的细节都写在里面,请您过目。” 方捷平静地接过纸张,开头前三句话就让他险些坐不住。 姜越在飞云县险些被杀…… 这话能写在文书里?这要是报上去,不是稳稳地失职? “嘶……”方捷耐着性子往下看,好家伙,姜越还被人追杀到白鸟客栈。 方捷顿感头疼,看着面前低头的蒙洛,忍不住教育道:“蒙洛啊,你这个文书写得有些问题嘛。” “哪里?”蒙洛问。 “你看这个,姜越被武馆的人围杀,还有被人追杀到白鸟客栈,你这文书要是报上去,肯定会让人家以为我们汴州是个什么贼匪横窜的是非之地,一个镇武司的官员在我们这短短两个月就有三次生命危险,这要是其他官员还能得了?” “这不像话啊!”方捷接着往下看,“哎,你看这个,你勇斗白鸟的这个事情就可以多写一些,既能表明咱们汴州省府对朝廷官员的重视,又能体现遇到危险先让弱小躲避的良好品德,这个就不错嘛。” 方捷把手里的文书甩了回去,“你拿回去再改改,把遇到白鸟前面的事情适当做一些删减,扩写一下遇到白鸟后的危险情况,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让姜越在其中表现的蠢一点,突出你在本次事件中的贡献。” “这样,我给你发奖赏也好办,还能给你多发点,是不是。” 蒙洛一听发奖赏,两只眼睛顿时放出了精光,“那这次奖赏能发多少?” 方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先改了再说。” “好嘞!”蒙洛接过纸,转身便要离去。 “哎,你等一下。”方捷叫住他,“改文书这个事情你先放一放,去给我把路天河,赵兵,汪庚平叫来。” 蒙洛听到这个几人的名字,心知要出大事。 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善良家伙,平时被养在省府里,每次聚在一起都是讨论去杀谁家的谁。 “出什么事了吗?”蒙洛问。 方捷叹了口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去把人叫来吧。” 是的,蒙洛也不是那善良家伙,他和其他三人一样,都是汴州省府的杀人兵器。 一刻钟后,四道身影从汴州省府冲天而去,方向统一,都朝着羽聚县方向而去。 …… 姜越独自在街道上溜达,不得不说,这汴州省府的有钱人是真多,但从他们的穿衣细节便能看出来。 来往路人多数丝绸裹身,腰配白玉,足踏镶金布履,手握金边折扇,贵气十足,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家。 姜越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这件在其他县算得上较好的服饰在这个凤凰窝里一比,简直潦草。 初来乍到,姜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道里横冲直撞。 武馆倒是没碰到,却嗅到一股非常提神的香味。 这香气让人一下便提起精神,不禁想要尝试一番。 姜越跟着味道来到一家酒楼跟前,酒楼前有一个小摊,那香味便是从摊子上散发出来。 小摊子被食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姜越一问路人才知道,那散发香味的是一种名为蛋香酥的糕点。 糕点出蒸笼的那一刻会爆发一股巨大的香气,往后的香味虽然会淡一点,但仍是一个不错的美味。 最重要的是,价钱也不高! 一两银子能买五十块,简直是物美价廉的终极代表! 姜越在人群中挤了挤,这才发现食客们把这里围住的原因不仅仅是糕点香,还有一个美人加分。 那贩卖糕点的女人肤白貌美,颜值可以排进姜越在这个世界见闻的前十。 主要是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较穷,大部分女人都是又黑又瘦,跟个猴一样,长相普通的楚玥已经算得上漂亮,更别提这长相出众的美人。 整个摊位是一体式,左边放着一个三层高的蒸笼,蒸笼下面则是火炉,而右边是一个案板,上面有些许面粉,侧边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是一大块面团。 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和面抓团,以横着三个,竖着三个的方式摆放,这样方便将捏好的团子放到笼子里,一笼九个。 看着女人和面的说法,姜越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她好像不是随意和面,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童姑娘与秦山 第130章 童姑娘与秦山 姜越突然被人挤了一下,扭头一看,是一个身材健硕,手大如斗,满脸胡楂的男子。 仅仅一眼,姜越便被男子特大号的巴掌惊住。 这巴掌比姜越的脑袋还大上两圈,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人手能大到如此程度。 男子并未理会他人,一手按在糕点摊的桌子上,身体前倾:“童姑娘,今日生意可好?” 找茬的? 这是姜越的第一反应,不过他却发现周围人并未露出嫌恶的表情,而是左右聊天,对着男子指指点点。 “这货又来了,这个月他得给童姑娘贡献一百两银子了吧。” “我估计不止,听说他天天来,按每天十五两来算,这个月少说都有三百多两银子。” “到底是秦家,家底果然深厚,三百两银子快顶上我家两年的开销。” “可惜摊上了这么个混账少爷,每月什么不干,光往这摊子上得扔几百两,这要是我儿子,腿都给他打折了!” “人间也是痴心一片啊……” 周围人的议论让姜越知道男子并非来找茬的,他似乎有其他的目的。 看这童姑娘的样貌,身为男人的姜越立刻猜到了男子的目的。 恐怕就是想娶这姑娘过门,所以才来豪掷千金,估计是知道自己长相一般,所以打算走财大气粗的路子。 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确实经不住这样的糖衣炮弹,一个月白拿三百两,这银子也太好挣了。 只见童姑娘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面团放到一边,然后走到摊子旁边的水桶边,舀一瓢水将手上的面粉洗净。 她甩了甩手,然后将手在素色围裙上擦干净。 “老规矩?”童姑娘问道。 “老规矩!”秦公子点头。 话音刚落,围在摊前的看客们立刻让出一片空地,姜越也跟着人群退到一边。 只见童姑娘走出摊位,来到空地的一侧,秦公子也向一旁挪了挪,两人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姜越看这驾势,问身旁的人:“他们不会要打架吧?” “那可不?”那人回应道:“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平时这秦山在童姑娘手里根本走不了五个回合,估计今天又要输银子喽。” “输银子?”姜越疑惑地问了一句,然后看向不远处已经摆好架势的两人。 “对啊,打扰童姑娘做生意,自然得要赔钱,这是规矩,她收费很标准,输一次十五两银子。” “这么多?”姜越刚惊讶,就听到周围人爆发出巨大的呼声。 声音吵得姜越受不了,一扭头,却发现那秦山已经躺在地上了。 人倒是没受伤,不过胜负已分。 这么快? 姜越看这秦山怎么说都有钢骨境的实力,甚至可能更强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输了? 他看向走回摊位的童姑娘,对她这么快解决战斗的技巧非常感兴趣。 可惜刚刚只顾着聊天,没有细看。 正当姜越思来想去的时候,突然他想到或许自己可以亲身体验一次,反正输赢就是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这对半年前的姜越来说非常多,但现在的姜越只能用蚊子腿形容它! 一顿饭的事,不差这一点! 就在众看客准备重新排队买糕点的时候,姜越学着秦山的模样,一手按在摊位上。 “姑娘,老规矩!” 童姑娘茫然地看着姜越,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秀眉微蹙道:“不打,你要买糕点自己去后面排队,别耽搁我做生意。” 姜越怎能善罢甘休,“我懂规矩,输一次十五两嘛!” 童姑娘兴许是被气笑了,看了姜越一眼,“你似乎对自己很自信?” 姜越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呐!” “呵,”童姑娘看向秦山,“你觉得你比他如何?” 姜越闻言看向秦山,同时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双方目光交涉了片刻,姜越不紧不慢地说:“我比他强。” 这话一出,秦山不高兴了,他快步走到姜越跟前,“小子,你我未曾交过手,为何敢这般断言?” 姜越想了许多回答的方式,但感觉最后的结局都逃不过动手命运。 反正都要动手,不如干脆一些。 他看了秦山一眼,“要不试试?” “好!”秦山诧异的笑了一声,然后举起那斗大的手掌,“最后问你一遍,真要与我斗一场吗?你可要想好了!” 姜越正了正身子,面对秦山,“来吧。” 两人的争斗狠狠地抓住了周围人的目光,甚至许多买完糕点离去的人又被路人拽了回来,一同围观这一出好戏。 始作俑者童姑娘一时也没了和面的兴趣,两手抱胸看着姜越和秦山。 “小子,拳脚不长眼,你小心了!”秦山说完,巨大的手掌便朝姜越的脑袋抓来。 姜越站在原地轻笑了一声,暂时并未有任何动作。 童姑娘见状,暗暗摇头,秦山学习的开山掌已到熟练的地步,饶是她也不敢硬接。 这一掌威力巨大,甚至能打伤通劲境的高手,若是寻常人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非死即伤。 看那巴掌已到姜越面前,姜越仍然没有动作,童姑娘便觉得这年轻人凶多吉少,如果不硬接这一掌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与秦山战个四六开。 这一巴掌吃得太亏,还未交手便将人打成伤残,这接下来的结局便能预见,姜越必输无疑。 周围与童姑娘一同的看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群路人都知道不能硬接秦山的一掌,看到姜越没有动作后,众人皆知胜负将定。 不过好在秦家向来和善,出手时总会自留三分,不至于把姜越打成伤残,不过皮肉之苦肯定在所难免。 就在秦山的巴掌冲到姜越面前的时候,一直云淡风轻的姜越终于动了。 他一手扼住秦山的手腕,将其向上一顶,身形快速从秦山的胳膊下穿过。 “糟!”秦山大惊,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越来到他身前,手肘朝秦山的胸腔下用力一顶。 “通”的一声闷响,高大的秦山捂着腹部连连后退,脸涨成了猪肝色。 方才姜越那一个肘击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一般,缓了片刻后才气喘吁吁恢复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大家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进攻的秦山下一秒就被打得连连败退。 眨眼间,局势逆转,胜负已定!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震惊姜越一万年 第131章 震惊姜越一万年 童姑娘眉毛一挑,经此一招便看出姜越非凡之处。 “我若与他交手,胜负难料,倒不如给他些许银子,送走这人。” 另一边,秦山缓过神后对姜越拱了拱手,“兄弟好身手,这一肘子给我整得半天缓不过来。” 姜越被这家伙惹笑了,先前动手时这秦山还提醒自己小心,现在又毫不吝啬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倒是个明是非的家伙。 姜越冲秦山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回到童姑娘的摊子前。 “现在可以打一场了吧?” 童姑娘淡淡一笑,从围裙里拿出三锭银元宝扔给姜越,“银子在这,拿上钱走人吧。” “我去,童姑娘认输了,那岂不是?” “认输个屁,两人都还没打呢,童姑娘只是不想伤到对方而已。” 姜越听到这话一阵无语,谁伤谁还不好说呢,还没开打,这群人似乎就已经认为自己输了一样。 三观跟着五官走,下头! 他将元宝放到摊位上,“我不要银子。” 童姑娘闻言,看着姜越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她重新走出摊位,周围人像先前那般让出一片空地。 方才战败的秦山此刻加入了看戏的群众中,扯着嗓子吼着为童姑娘加油。 两人摆好架势,姜越瞧见童姑娘的右脚向前迈了半步,她将左手护在腰间,右手向前探,便知她是打算以防守应对。 这对姜越来说无所谓,反正目的是看对方的招数,便主动攻了过去。 姜越一出手便是全力,眨眼间冲到对方面前,左臂抡圆了挥拳。 童姑娘不慌不忙,反手接住姜越拳头后将其向身体所在的方向一拉,趁着姜越失控的瞬间抓住姜越的手腕,然后猛地向上一甩。 姜越一怔,连忙稳住身子,没有被对方甩飞去,刚稳住身子,却见对方另一只手已作掌击推来。 姜越急忙伸手去挡,左手推开她的手掌后踉跄后退,连退数步才重新控住身形。 借力! 仅仅一个交手的回合,姜越便看出这童姑娘的厉害所在。 她并非有超强的蛮力,而是精通借用对方的外力,方才自己被她向前一拽,便是挥拳时候用的力太猛,没收回来。 这种力量的拳头若是打中对方,对方的身体便会做缓冲帮助自己收力,打空了就会让力无处宣泄,收力的时候便会非常困难。 有点意思。 姜越呵呵一笑,再次攻了过去。 还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招数,拳路没有任何改变。 “啧,”围观的秦山摇了摇头,然后分析道:“一模一样的招数明明已经吃过亏了,何必再试呢。” 他身旁人好奇地问道:“你这一个月来不也是一直用一样的招数嘛。” 秦山老脸一红,解释道:“你懂个屁,我那是让童姑娘放松警惕。” 不同于其他的武者,秦家练武的人很容易和百姓们打成一片,或许是因为他们和冯家关系匪浅,这种随和的待人方式为秦家在日常生活中创造了许多便利。 “可你每天都这样输啊,我这几天一直看着你呢。” 秦山叹了口气,自作多情地说道:“那是童姑娘对我一直很重视,哪怕我用同一个招数,她也会全力以赴,不敢轻视我。” 周围众人:“……” 只见姜越和之前如出一辙,胳膊被童姑娘抓住后向上一甩,只要他选择稳住身子,童姑娘的掌机会立刻到来,这一招众人方才已经见过。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姜越这一次没有选择加强重心,反而两腿一蹬,借着童姑娘的力向天上飞去。 空中,姜越看到童姑娘有些诧异的眼神,左腿如鞭一般抽了过去。 童姑娘大惊,连忙松开姜越的胳膊,抬起手臂挡在身侧,硬接了姜越一腿。 蹬蹬蹬。 这一腿直接将童姑娘踢得向后退了数步。 姜越落地后重新挺直腰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才那一腿,足以让童姑娘暂时无法正常使用胳膊,而且他刚刚并未使出全力,不然非要硬生生将这细皮嫩肉的胳膊抽断不可。 姜越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场切磋交流,并无仇恨,所以在知道自己攻击必中的时候,他不会选择全力以赴。 童姑娘皱眉看着姜越,难以置信地问:“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破绽?” 姜越微微一笑,“你也不止如此,对吗?” 童姑娘点了下头,随后猛地朝姜越冲了过来,她转变以往防守的策略,选择主动进攻! 因为她发现,面对姜越,一味的防守是必输,想赢必须主动进攻! 虽是女流,但她的速度比秦山还快! 一阵风吹过,童姑娘已经来到了姜越面前,她一拳挥出,刚被姜越接住,身子一侧,肩膀猛地朝姜越顶了过来。 姜越瞳孔一睁,赶忙松开她的手腕,下蹲,扫腿,一气呵成。 童姑娘似乎早知道姜越会这般动作,所以在姜越下蹲的时候她已经跳了起来,而在姜越扫腿的时候,她两脚已经朝姜越的脑袋瞪了过来。 姜越贴地下腰,勉强躲过一击之后伸手抓住她的脚踝,然后用力向旁边一扯。 巨力让原本就失衡的身体更加难以控制,童姑娘尖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胜负已分! 按照糕点摊的规矩,谁先摔在地上算谁输,童姑娘此时便已经输了。 “不!” 秦山咆哮了一声,然后在姜越不解的目光中从人群中跑走。 姜越:??? 自己不就赢了童姑娘嘛,这家伙怎么疯了? 很快,姜越便知道秦山为什么发疯了。 “啧啧,这家伙走运了,能娶童姑娘这么能干的媳妇,有福喽。” “哎,真羡慕啊,要是我有他这实力,我和童姑娘的儿子都已经一岁了。” 听着周围人的话,姜越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块的老规矩好像不是赌钱! 此时,童姑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淡定地走到糕点摊前,顺手用盖子将装面的桶子盖上,再将蒸笼里所有的糕点取出来放在摊子上。 “今天这些东西免费,各位每人拿一个,不要多拿。” 说完,她对姜越勾了勾手指,带着姜越走进后方的一个巷子里。 两人在小巷里走了很长时间,直到姜越听不见嘈杂的人声。 就在姜越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想娶对方的时候,前方两个白色的馒头落在了地上。 姜越:“你……” 童姑娘咳嗽了两声,声线比之前粗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朝姜越微微鞠了一躬:“抱歉,我是男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童俊乔 第132章 童俊乔 ““我本名童俊乔,是这城中童家的独生子,生在武学世家的我本该像其他人一样习武强身,但我对武道一途没有兴趣,对油盐酱醋却非常喜欢,男扮女装的原因便是不想城里的人认出我是童家人。” 童俊乔说着,看了姜越一眼,“若是让人知道童家的男子是这副德行,必会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我不想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所以还请你帮我保密。” “这个没有问题。”姜越说:“刚才我见你借力的功法有些巧妙,原本只是想向你讨教一下功法,没想到搞出个误会。” “功法……”童乔俊嘀咕了一句,反问姜越:“可我只是个半吊子,自己都学艺不精,哪有本事教你。” 姜越闻言,暗暗叹了口气,心说可惜。 方才交手时他已经感觉出来了,童俊乔只有前几招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办,越往后拖,他就越显得手足无措,破绽百出。 典型的学艺不精。 “兄弟大可不必叹气,”童俊乔说:“你想学我的本事其实也不用多难,直接去童家便可。” “怎么说?”姜越眉头一挑。 “你看上的功法应该就是我刚刚使的携揉推手,”童俊乔说:“这个功法虽是我家独创,却并不阻拦外人学习,你只需到童家跟前,随便找个人告诉他你是来学武的就好。” “有什么条件?”姜越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确实有条件。”童俊乔说:“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帮我家做一件事,这件事做成了,便可免费学习,若是我家最近没有什么要紧事,交三百两银子也能学。” “三百两?”姜越在心里算了一下,觉得物超所值。 “可我在这边不会久留,过几日便要离开,学不完怎么办?”姜越问。 童俊乔说:“这个无妨,只要你有学习的资格,也可以让我家人给你抄写一份功法带上,功法上有详细的批注,哪怕没人教,学起来的难度也不大。” “那你家怎么去?”姜越想着早去早回,不管对方是要办事还是要银子,先把功法弄到手再说。 “从我的摊子向北走,穿过马街,然后向右一拐就到了,”童俊乔顿了顿,“如果没找到,随便找个路人问一下,我家在附近还是有点名气的,只要是城里的人,都知道在哪。” 姜越点头,“那走吧。” 他转身走了没几步,却发现童俊乔并未跟来。 姜越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童俊乔说:“我就不在那边露面了,你切记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童姑娘就是童俊乔。” 姜越“嗯”了一声后又问:“那你摊子怎么办?” 童俊乔自信地笑了笑:“我卖的糕点价格便宜,在这片地方颇有人缘,别说不收摊,就是放十两银子在摊上,也不会丢。” 姜越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真的对厨师这一行很上心。 谈到他家功法的时候,童俊乔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可一说到他那摊子,整个人瞬间自信了许多。 姜越再次回到糕点摊时,发现摊子的一切东西被整整齐齐的摆好,就连之前随意摆放的蒸笼此刻也不知被谁叠好放在一旁,还贴心的用一个网罩盖住。 原先围在周围的人们此刻早已散去,街对面有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捧着童俊乔的糕点,她们咬了一口吃下,然后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姜越一瞧,豁,两个正换牙的丫头。 按照童俊乔的说法,姜越很快便找到了童家。 童家坐落在城里较为偏僻的一处空地上,朱门铜锁,门口有两个穿着黑色布衣的下人正用扫帚清扫落叶。 姜越想起童俊乔的话,便慢慢走到最近的下人跟前。 “你好,我是来学武的。” 扫地的下人停下手头的工作,上下打量了姜越一眼后说:“你且稍等片刻,待我将这片地方打扫1干净后带你进去。” 姜越微笑,乖乖地走到一旁,不再打扰对方的工作。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时至傍晚。 …… 与此同时,羽聚县。 蒙洛等人杀到洪家,不由分说便将洪家看守打伤。 这一举动惊得洪家人倾巢而出,将蒙洛等人团团围住。 面对洪家的重重包围,蒙洛等人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凝重,反而嬉皮笑脸,显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人前,眼神不善地看着蒙洛他们,“几位不分青红皂白伤我家人,今天若是给不了一个妥当的理由,休怪我洪家刀剑无情。” “呵呵,刀剑无情……嘿嘿。”汪庚平似乎听到了高兴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 他太过滑稽,让身旁的蒙洛等人也不禁苦笑摇头。 每次跟这家伙一起行动,总是觉得有些丢人。 洪家家主见几人不将他放在眼里,脸色铁青地问:“有甚可笑的?” 汪庚平嘿嘿笑着解释:“我是笑你不自量力,凭这么点人就想把我们拿下,我看都不够我一个人打的。” “呵,狂妄至极!”洪家家主冷哼一声,“我这单钢骨境的武师便有一百人,锻打境和通劲境武师各有五十,拿不下你们四个?” “拿不下。”汪庚平老实地回答,不等洪家家主发作,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甩了过去。 “自己看看吧。” 洪家家主接过卷轴,皱眉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他再次抬头看向蒙洛等人,声音颤抖地说:“你们是汴州省府的人!” 蒙洛等人没有回话,只是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方才,洪家家主说出他们身份的时候,围在周围的武师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再无之前的狠色。 “我说老家伙,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汪庚平皱眉说道:“围杀镇武司的人,你们胆子挺肥啊,我见了都要绕道走的人,你就敢直接叫人去围杀人家,还放火烧人家的房子。” “啧啧啧”汪庚平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是吧!”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在洪家家主的面前,在洪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一伸,便将对方的脖子扣住,提在半空。 第一百三十四章 童家的误会 第133章 童家的误会 “爹!” 洪邵安大叫一声,刚想对汪庚平动手,就听到洪家家主一声大喝。 “不准动!” 洪邵安身体一僵,眼神扫过院中其他人影,心里悔恨当初没有把姜越赶尽杀绝! 是的,哪怕死到临头,他也不是后悔对姜越动杀心,而是后悔当初没有把姜越砍死在羽聚县。 洪家家主被汪庚平抓在手中,呼吸愈发困难,“这件事是我洪家做错了,我愿意以死向那位姜大人赔罪,希望我的死能换取他的原谅,也希望你们能饶过我家其他人一命。” “爹!”洪邵安大叫一声,来到汪庚平身边说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家其他人毫无关系,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对我爹动手!” 汪庚平闻言,边笑边摇头将洪家家主放下。 随后他在洪家父子俩不解的目光中走到一旁,再转身面对洪家父子。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汪庚平一边说,一边环视周围的所有人,“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将所有与洪家相关的人杀绝,这件事并不是杀了某一个人就能平息的。” 此话一出,洪家大门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蒙洛和赵兵一左一右将洪家的大门关上。 “嚓!” 路天河砍倒一人,然后走向最近其他人。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四人手持钢刀游走在洪家院子里,如同割草一般地宰杀洪家所有的生物,男女老少,牛羊猪狗,无任何幸免。 洪家于此灭门。 这个在羽聚县有头有脸的家族,只因策划了一场围剿,便被汴州省府一根指头摁死在自家的地盘。 …… 水五城,童家。 姜越在天黑前迈过了童家的门槛,在大厅里见到了童家当代的家主,童廖山! 这人看着四十出头,说话中气十足,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洞悉世间万物。 “鄙人姜越,常闻童家功夫勇猛,今日特地上门求学,还望童家主不吝赐教。” “你能来我这,想必应该知道我家的规矩。”童廖山说。 “知道。”姜越回答。 “你想学什么?”童廖山问。 “携揉推手。” “可以,”童廖山直截了当地说:“但是有条件。” 姜越默默地点头,他早已准备好了银子。 只要对方开口要钱,姜越马上给他掏钱! “你们先下去吧,顺便帮我看下俊乔回来了吗?”童廖山赶走了在场的其他人,随后看向姜越,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位子,示意姜越坐过去。 姜越见状,就知道这家伙不是要钱,恐怕是有其他事情。 姜越按照童廖山的吩咐坐到旁边,便听到童廖山的小声地说:“我最近被一件事烦的彻夜难眠,只要你帮我把事解决了,我就把功法教你,再给你配一个师傅,保准让你学会学精!” 姜越听到这话,心知这事可能堪比登天,若不然童廖山也不会下如此承诺。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肯定不能知难而退。 姜越深呼吸了一下,做足了心理准备,“童家主但说无妨。” 童廖山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大厅外的方向,声音比之前更小了一些,“这事跟我儿子有关。” “您儿子?”姜越想到了男扮女装的童俊乔,心里猜测童家主不会想让自己劝童俊乔放弃爱好吧。 这难度恐怕有点大。 童廖山叹了口气,脸上疲态尽显,“我儿子前几个月因为一些事情与我大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姜越眉头一皱,心说还有这事? 童俊乔不就在街上卖他的糕点,那摊子离童家的距离也不过三刻钟的脚程,也没有多远。 童廖山说:“那天我们吵到很晚,他吵完便离开了童家,身上没有一分一厘,我原本以为他在外面过几天苦日子就知道回来,哪知他一去至今未归,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那童家主你所说的事情是?”姜越试探性地问。 “我想让你帮忙找一下我儿子,确认一下他在哪儿,”童廖山说,“如果你找到他,他过得不好,你就回我这里来,我拿些银子给他,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你便帮我将银子转交。” “这……”姜越有些犹豫,童俊乔本身的生意就不错,还有个舔狗秦山每天去给他送钱,显然是不缺银子的。 “如果可以,你能把他劝回来,让他回家里住,功法的事就不提了,我额外再给你五百两的感谢钱。”童廖山承诺道。 “我想想办法。”姜越说。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姜越:“……” …… 离开童家时,姜越感觉一阵头大,自己下午才答应童俊乔帮他隐瞒身份,晚上他老子就拜托自己找儿子。 这都什么事啊?! 走到拐角,姜越一扭身,发现不远处的墙根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正是童俊乔。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身女人装扮,而是穿着一身素衣,妥妥一个落魄公子模样。 但姜越可不会被他骗了,这家伙可是月入几百两的大款,和穷鬼根本沾不上边。 “怎么样,要到功法了吗?”童俊乔问。 他虽然问的是姜越,但眼睛却一直往姜越身后瞄。 显然是在乎家里的情况,只可惜朱门紧闭,他什么都看不到。 “大哥,你要是想回家你就直接过去呗,”姜越吐槽道:“我就不信你家谁敢还拦你。” 童俊乔苦笑了一声,“我父亲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不练武的废物,我若回去,肯定遭他讥讽,我不回去。” 姜越撇了撇嘴,“你知道你爹让我干什么事吗?” 童俊乔眉头一挑,“什么事?家里最近应该没事才对,他没问你要银子?” “他让我看你过得好不好。”姜越直言道。 童俊乔闻言,哈哈一笑,“姜兄弟净说笑了,你不知我在家是个什么情况,对于我父亲来说,像我这样不爱练武的家伙,死在外面才好,最好别让人知道我是童家人。” 姜越不知道这爷俩那天到底吵了什么,但看这两人的情况,两人之间的误会很深。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拿到功法 第134章 拿到功法 清晨,东方渐起鱼肚白,水五城的早市已经人满为患。 一群上了年纪的妇女挎着竹篮,在卖青菜土豆的摊前挑挑拣拣,也有的站在角落,与熟人相谈甚欢。 姜越穿梭在人流中,赶着童俊乔第一份糕点蒸好之后来到摊前。 这里依旧人头密集,不过大多都是听到“童姑娘昨日输给一个小伙”的传闻而赶来吃瓜的妇女。 童姑娘的规矩在这小街乱巷里可谓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武艺高超,而她的规矩是输给谁就嫁给谁。 只有姜越知道,这个狗屁规矩只限于秦山和通俊乔之间。 之前童俊乔被秦山烦得不行,为了不让对方打扰自己做生意,便与秦山私下定下这个规矩,若不然秦山整日站在摊前,他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很容易将一些胆怯的顾客吓跑。 只是秦山在外吹牛,将两人的协定泄露出去,以讹传讹,最终变成了谁赢了“童姑娘”,她就给谁的谣言。 童俊乔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澄清这件事,他也知道自己迟早得回家,等他某天变回童公子的时候,童姑娘便会消失,而那个谣言也会被时间冲淡。 童俊乔拜托姜越带一些糕点去给童廖山尝尝,姜越同意了。 两人在昨晚商量好,姜越不暴露童俊乔的身份,只告诉童廖山他儿子混得很好。 至于把童俊乔劝回家,姜越自认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在这对父子之间斡旋,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在童俊乔的摊子前,姜越接过一份精心准备的糕点便要离去。 这东西是童俊乔特意准备的,从包装到造型都与他平时卖的糕点不同,就是让一个经常光顾童俊乔的生意的顾客前来品尝,也会认为这两样东西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童俊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想童家人因此找到他。 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肥囊囊的大手按在了姜越的肩膀上。 姜越回头,发现一个肥胖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人,好是面熟。 姜越皱眉想了一会儿,仍是没有认出对方,不过对方的面目确实面熟,让姜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兄弟,又见面了。”男人笑呵呵地说,“羽聚县一别,算算日子也有几个月未见,近来可好?” 死去的记忆突然苏醒,姜越立刻记起了这男人的身份。 冯家人! 姜越记得冯潇潇称他为“干爹。” …… 两人离开人群,寻了一无人的角落。 “小兄弟,之前多谢你对我家小姐仗义出手,我冯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地方,什么时候又空冯家坐坐?” “多谢冯大哥的美意,我来水五城也是歇脚几天,不久留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姜越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便将其称为冯大哥。 虽说在辈分方面占了冯潇潇的便宜,但想着自己明日就要离开,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样啊。”冯大哥想了想,非常大气地说:“那你在这水五城要是遇到了麻烦,尽可来找冯家人,我家在这片地方有些能量,足以应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说着,身体稍微向姜越靠近了些,小声补充道:“大事也能办,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姜越闻言笑了笑,道了句多谢。 二人分别,姜越拿着半温不凉的糕点朝童家的方向走去。 童家门前的下人还是昨日的两人,他们都认得姜越,也知道姜越与童廖山之间建立了某种关系。 姜越很快见到了童廖山,不过看他两眼发肿的样子,估计是昨夜没有睡好。 “哈。”童廖山打着哈欠,“姜越,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嗯,”姜越把手里的糕点扬了扬,“我已经找到了贵公子的下落,这份食物便是他亲手所做,特意拿来与你尝尝。” 童廖山瞬间来了精神,一个箭步冲到姜越身边,追问道:“他人在哪?” 姜越叹了口气,“这个恕难从命,我答应童公子不向你说明他的所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童公子目前生活的不错,虽比不上在童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也算滋润。” 童廖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沮丧,“过得好就行,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童家主,”姜越把糕点递给他,“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该您兑现承诺了。” 童廖山点头,“你这段时间留在童家吧,我会派人一对一传授你携揉推手的技巧与法门,待你学会后自行离开便是,这些日子童家管你吃住,你只用一心学武便是。” 姜越摇头,“我接下来正要说这事,我在水五城不久留,所以希望童家主行个方便,抄写一份功法给我。” “也好,”童廖山看着手里的糕点,心不在焉地说:“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命人抄写一份功法给你。” 于是姜越便在童家的大厅里坐下,看着童廖山拆开糕点的包装尝了一口。 片刻之后,姜越突然问道:“味道如何?” “还不错。”童廖山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姜越瞄了一眼包装,发现里面的糕点只剩三个。 童俊乔为了让父亲尝尝手艺,这次一共包了三十个糕点,分十种不同的味道,每份三个。 昨晚他告诉姜越,说他父亲肯定不会吃枣泥馅的,如今一看,果然只剩枣泥馅的糕点没动。 “童家主,恕我多嘴,”姜越不紧不慢地说,“我与贵公子聊过你们之间的纠葛,发现你们两人中有很深的误会。” 童廖山默默地看着姜越,眼神中有些许好奇的神色。 姜越继续道:“倘若有天贵公子回家,希望你们能敞开心扉地好好聊一下,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让你们之间和谐一些。” 童廖山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前他娘在的时候,有她在中间调解,自从前年他娘病逝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僵硬,我也想和他更亲近一些,可是行动往往与想法不符,最终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你的话我记下了,希望你再见到他时帮忙说几句好话,如果时间急,没空说太多,就说我想他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发情况 第135章 突发情况 童家人很快将抄写好的功法拿到大堂,童廖山如约将功法交给姜越。 待姜越走出大堂之后,童廖山拳头攥紧,心里做出了某种决定。 “去叫童松鹤来!”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的男子来到大堂。 “家主!” 童廖山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然后道:“还记得昨晚你见过的那个姜越吗?” 童松鹤颔首,“记得。” “昨晚他来找我,说是想学携揉推手,我让他打探一下童俊乔的现状,他今早就回来了,并且带了一包糕点过来。” 童廖山说着,将童松鹤招到身前,指了指桌上的糕点。 童松鹤上前一瞧,笑道:“果然是出自少爷之手,这外皮与夫人当年所蒸的糕点一模一样。” “所以姜越肯定见过童俊乔!”童廖山缓缓说道:“一夜之间的工夫,他就把人找到了,说明人就在水五城里!” 童松鹤眉头微挑,“那您的意思是?” 童廖山皱眉想了一会儿,“你找几个人去吓吓姜越,看看能不能问出童俊乔的下落。” “明白。”童松鹤说着,便要去着手此事。 “记着,莫要伤他,也不要让他认出你是童家人。”童廖山连忙提醒了一句。 “好。” …… 回汴州省府的路上,姜越边翻看着刚到手的功法。 携揉推手是一个上半身为主,下半身为辅的功夫,主要要点都在于近身与人缠斗之上,共有六个要点,分别是:抓,甩,捋,推,扣,肘。 前三点主要做拉扯,借力打力,使得武者如胶一般黏着对手,使其不能自由发挥,处处受到限制…… 后三点主要做攻,分单推掌,扣腕,肘击,三个动作的幅度都小,在近身缠斗中使用方便,配合相应的招数可以达到一边限制对手,一边打倒对手的目的。 翻看着功法,姜越心里暗想:“这玩意儿不错,能极好地提高自己肉搏时的战力。” 他所精通的狂风刀法在经过九路伞拳和青树摇枝剑谱的改良上已经成为非常契合自身的刀法,而先前在蝉鸿县学的双鞭抱山拳在实战中经常与其他功法相斥,使起来并不顺畅。 原因无二,双鞭抱山拳使用的时候两只手臂都要挥舞,这就导致姜越藏在腰间的暗剑没法得心应手地使用。 经过这些日子的斗争,姜越发现暗剑的存在非常重要。 这东西经常能打一个措手不及,就算遇到一些实力稍强的人,只要对方一个大意,轻则被伤,重则身死。 姜越正是靠着这一手奇袭,宰了罗化,赢过于寒,可见这把暗剑何其重要。 这携揉推手的功法有许多单手招数,正好适合姜越拓展缠斗的能力,而得来这样一个弥足珍贵的功法,竟不费吹灰之力,真是捡了个宝贝。 这样的功法在童家只是一种交易用的筹码。 姜越第一次感受到凡人与世家的差距,自己看作良品的功法在底蕴深厚的世家眼里不过是如同银两一般的货币,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而且,还有比这差距更大的存在! 王都! 这个国之中心,汇聚天下英雄的地方,天知道会有什么妖孽武学存在,而镇武司内,又会有什么层次的功法? 姜越重新正视之前畏之如虎的王都,第一次发觉去王都的好处。 姜越忽然站住,扭头看向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快速扫了一遍人群,正好与一个眼神对上。 四目相对,对方扭头就跑,姜越稍作迟疑,追了上去。 两人追逐来到一条小巷,童松鹤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只要姜越走进小巷几步,他便招呼周围埋伏的人现身,将其按住! 可姜越站在小巷前不动了,丝毫没有走进去的想法。 他回过神来,发觉这像是一个圈套,方才那家伙像是故意让自己发现似的,为的就是将自己引到这里。 姜越扭头看了看两旁,发现这地方人流虽不如之前的闹市多,但也有几十双眼睛。 他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巷,始终觉得贸然进入有些不妥。 巷子里的童松鹤见状,瞳孔微微放大,这家伙怎么不追了? 只见姜越微微一笑,快速朝一旁退去,身形从巷子口消失。 “我靠!”童松鹤从暗处跳出来,骂了一句后带人从巷子里追了出去。 童家一伙人刚冲出巷子,便看到姜越正双手抱胸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中计了! 童松鹤反应过来后安定了一下,准备按照原计划进行时。 姜越抢先开口,“是不是想问我童俊乔在哪儿?” 童松鹤怔了一下,刚想解释什么,又听姜越说。 “你们回去吧,我既然答应童俊乔帮他保密,谁来我也不会说,你们也不用给我演戏了,原路返回吧。” 两句话,让童松鹤大脑宕机一刻钟。 他思来想去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姜越能预判他的想法。 等回过神时,姜越已经走远,身旁的人连忙问道:“现在怎么办?” 童松鹤想了好一会儿,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先散了吧。” 无奈,众人只好打道回府,童松鹤仍然纳闷,姜越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根本不难猜,从童松鹤等人敢追出巷子的时候,姜越就知道这伙人肯定不是劫匪,劫匪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水五城撒泼。 这水五城是什么地方?汴州省府就在这里,再蠢的蠢货都知道干坏事要避人,在大街上逞凶,简直和找死没有区别。 童松鹤等人在街上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说明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不会造成太坏的结果。 联想到近期来的遭遇,姜越很快就猜到这伙人来自童家。 只是幕后的主使不清楚,可能是童廖山,也可能是其他人,不过都无所谓,只要知道对方是童家人,那必逃不过一个问题:童俊乔的所在! 姜越是个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帮童俊乔保守秘密,那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 傍晚,姜越刚饱餐一顿,杨威便急匆匆地找到他。 “你去过飞云县城,那里是不是有一把神兵?” 姜越点头,“是啊,怎么了?” 杨威又问:“知道在谁手里吗?” 姜越:“呃,刀剑馆……” “我现在去一趟飞云县城,明天的行程调到晚上,你把令牌收好,顺便一会儿把这事告诉方捷。” 说完,杨威便一跃翻上屋檐,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 姜越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上一次见人类飞天还是蒙洛打鸟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杨威凶猛 第136章 杨威凶猛 “神兵?” 汴州省府花园前,方捷与姜越站在一起。 “这东西我只在皇宫里见过一把,没想到飞云县城里也有,”方捷想了想,问姜越,“你确定是神兵?” “这东西我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具体是不是,我不敢肯定。”姜越解释道。 关于刀剑馆的神兵,姜越是从别人的嘴巴里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并未亲眼见到,不过他觉得东西八成是存在的。 罗化一定是拿到了神兵,所以才决定要杀黄雄。 要知道,黄雄从姜越这里拿到了狂风刀法的拓展招数,对于刀剑馆来说是天大的功劳,而罗化在神兵和黄雄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这已经能说明一切。 而且,冯家和任家也因为神兵集体出动,相当于坐实了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但姜越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万一没有呢,难不成要自己去给这些人捏一个神兵出来? 将杨威的话转达完毕后,姜越便告辞了方捷。 他离开花园,正要回自己的客房时,瞧见一名官员正在催促着捕役排队。 姜越扫了一眼捕役的队伍,发现是个九乘四的长形阵。 这么多人在大晚上集体行动,难不成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姜越发现蒙洛站在对面,便从捕役的队伍后面绕了过去,来到蒙洛身边,与他并排站立。 “大晚上找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城里那几个家族今晚要在一起开会,叫人过去是防止他们打起来。”蒙洛说。 “打起来?”姜越笑道,“不至于吧,都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开会的,还能打起来啊?” 蒙洛看了姜越一眼,表情漠然,“真的会打起来,去年没管,任家和冯家在同化街砸了两栋酒楼,虽说善后的钱两家都出了,但那天还是吓到了不少平民百姓,今年派点的人过去,让两边知道我们在注意他们,也好让他们收敛一些。” 同化街…… 姜越在这水五城就知道这么个地方,原因是童俊乔就在这条街摆摊。 这街上的人流量确实大,早市和晚市的时候更是人挤人的街道,任家和冯家能在这样的地方干爆两栋楼,不管确实不行。 姜越轻轻摇头,刚准备告辞离开,蒙洛忽然扭过头来。 “你是江州人吧?”蒙洛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说一声。” “什么?” “江州没了。”蒙洛说。 “没了?” 蒙洛转过头,看着正报数的队伍说道:“江州省府的人已经有一半撤了,那边不归大梁管了。” “这么快?”姜越有些不理解,江州省府的实力应该不算很弱,怎么半年不到就被于寒他们把老底都掀了。 而且也没听说朝廷往江州调兵的事,那么大一个江州说没就没了? “我感觉上面是故意把江州送给那些反贼的,”蒙洛分析道:“我听说那帮反贼就三十几人,最高是拔山境的实力,这样的规模没道理打下一个州。” “而且,听说江州省府从未正面与那些反贼对抗过,哪怕一次小规模的碰撞都没有,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蒙洛与姜越有着同样的疑惑,但两人一个效命于汴州省府,一个孤家寡人,江州的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准,随便扯了几句,两人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揭过。 “行,我跟着队伍去酒楼那边看看,你忙你的吧。”蒙洛说完,也不等姜越回话,抬腿便朝集合好的队伍走去。 姜越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趁着一个人的功夫,他将从童家得来的功法拿了出来,照样学样地操练起来。 …… 翌日晌午,杨威突然来到姜越面前。 还不等姜越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杨威便说:“神兵在任家手里,你跟我现在去一趟任家。” 任家。 姜越和杨威一进门,便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看到任家上下都带着伤的时候,姜越知道,这伙人昨晚肯定跟冯家打仗了,他们尚且如此,冯家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杨威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看着任家家主任枝昂,“前几天你家从飞云县的刀剑馆里拿到一柄神兵,东西呢?” 一旁,姜越嘴巴微张,心说大哥你说话委婉点啊!咱还在人家的地盘,万一人家翻脸,咱可怎么办啊? “东西是我任家合理所得……”任枝昂的话还没说完,杨威就打断了他。 “合理所得?”杨威冷笑了一声,“合理所得是指你任家派人追杀我司辅检?” 姜越:“……” “我不懂你在说什……”任枝昂话说了一半,再次被打断。 “你不懂?”杨威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看你是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我告诉你,最好把你的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镇武司一直以来便是先礼后兵。” “我现在跟你好好说话,你把东西交出来,任家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若是不交,我回去便让人彻查这水五城这些年的失踪人口,我相信下次见面咱们就不是这么愉快的聊天了。” 愉快? 姜越站在杨威身旁,心说你都指着人家的鼻子威胁人家,你管这叫愉快? 他看向两边站着的任家的人,个个脸上都憋着一股气,显然是忌惮杨威镇武司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任家大堂内沉默了良久,任枝昂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 他看向身旁那个脸上贴着药片的年轻人,“去把东西取来,交予他们。” “父亲!”年轻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任枝昂一个眼神制止。 他看了姜越和杨威一眼,非常不满地说了句:“是!” 片刻之后,这年轻人折返回来,将长方形的桃木盒子交给杨威。 杨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兰香弥散开来,很快,这股香气便包裹了场中的所有人。 杨威从盒子里取出一把颜色漆黑,身材弯曲的匕首。 姜越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是恶心,反胃想吐。 他以为的神兵是那种浑身散发圣光的兵器,可眼前这东西光是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似乎拿起锤子将它砸碎才是正确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兵悲鸣 第137章 神兵悲鸣 回汴州省府的路上。 姜越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传闻中的神兵会是这种样子? “因为那股香气有毒。”杨威说,“你之所以感到身体不适,究其原因就是中毒了。” “中毒?”姜越问。 “这是亡语者系列自带的毒气,莫良在铸造这个系列的神兵时在其中加入了各种不同的毒物,我们手上这把匕首应该就是整个系列中被称为悲鸣的匕首,它自身携带的兰花香是一种名叫幽夜花的植物,这植物开花后会散发一种兰香,但却不是兰花,有剧毒,每年都有一些年纪小的采药人将其当作兰花采摘,最后不慎被花朵上的倒刺刮伤,最终毒发身亡。”杨威说。 “亡语者系列的神兵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只要被割伤或者划伤,仅凭神兵上携带的剧毒很容易便能夺人性命。” “莫良为什么要制作这样的东西?”姜越不理解。 作为传说中的铸造匠,莫良的一切都被人当作饭后谈资闲聊,姜越不止一次听到过百姓对这人性格的描述,说他是一个心地善良,品德高尚的优秀工匠。 这样的人制作兵器怎么会这般阴狠毒辣? “亡语者系列是莫良晚年的作品,”杨威解释道:“据记载,莫良一生中一共打造了二十三件神兵,前十六件神兵是他18岁到59岁之间铸造,这些神兵有呼风唤雨的奇迹之力,铸造的初心也是为了帮助穷苦的人们对抗自然灾害。” “其中最出名的是七彩灵风剑,此剑挥舞一次,便可使天空乌云密布,再挥一次,呼电唤鸣,第三剑便可向天求雨。” 姜越听到这话,这才感觉莫良与传言中的形象契合。 “可惜好人没好报,晚年的他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又遇时局动荡,家道中落,莫良从一个人人爱戴的工匠变成了又聋又瞎的流浪汉,后来他撞到了一伙贵族,被人割了舌头,至此连要饭的本事也没了。” “世间的灾难并没有夺去他神乎其技的锻造技术,这个聋哑瞎的老头在深山里铸造了七把阴狠恶毒的神兵,以此来讨伐世界对他的不公,这七把神兵被后世统称为亡语者系列,主要原因还是这些东西都是杀人害命的利器。” “因为亡语者系列的存在,镇武司有职责将这些不详的兵器收集起来,以防在民间引起大祸,所以只要神兵现世,镇武司一定会将东西拿到手,谁拦都没用。” 杨威看了姜越一眼,幽幽地说:“传说莫良的神兵通灵性,当神兵察觉到合适的使用者出现时,便会自觉来到对方面前。” 姜越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着说:“哪有这么邪乎,这只是个兵器,又不是长腿的活物。” 两人趁着天黑之前回到汴州省府,杨威去收拾行李,让姜越牵着两匹马在门口候着。 姜越在汴州省府的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看到遛弯的蒙洛从门内走了出来。 熟人见面,蒙洛十分自然地朝姜越靠了过来。 他看了眼马匹,笑道:“准备走了?” “等杨威收拾行李就走。”姜越说。 蒙洛朝姜越靠近了些,小声劝道:“姜越,你年纪这么小,能加入镇武司已经很是不易,去了王都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那边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猛家伙,不管在内在外,你别叫人家的大名……” 姜越小声回应:“我知道,他要是在这,我肯定叫他扬大人。” 蒙洛会心一笑,“知道就好。” 两人又胡扯了几句,姜越突然问道:“昨晚冯家和任家打起来了?” “岂止啊!”蒙洛撇撇嘴,一脸嫌弃地说:“还有童家和秦家,两边都打成一锅粥了,好多人都受了伤。” “这不是四家吗?”姜越疑惑。 “你不知道,这秦家和冯家是一路人,童家和任家又是一路人,”蒙洛说,“看似是四家混战,其实也就是冯家和任家在争高低,其他两家跟着起哄罢了。” 姜越问:“那你昨天没管管?” “我管什么?”蒙洛反问道。 “昨天这里不是派了一队人过去嘛,”姜越提醒道:“这样那边还能打起来?” “人家没在城里打。”蒙洛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昨晚两边本来都要动手了,但是因为我们在场,硬是憋了一路火冲到城外去了,笑坏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姜越问。 “啧,”蒙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昨晚我全程跟着他们,你是不知道两边有多逗。” 蒙洛回过神来,“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打架了?” “我刚刚跟杨……杨大人去任家的要神兵的时候看见他家人身上都带着伤,就想着可能是昨晚两家人打起来了。”姜越解释道:“我与他们之间几人有点交情,所以便想问问情况。” “原来如此,你跟哪一家关系不错啊?”蒙洛好奇地问。 “冯家和童家……” 蒙洛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挺复杂。” 这时,杨威已经来到两人身旁,蒙洛贱兮兮地说了句大人好,然后麻利地从两人面前溜走。 姜越和杨威翻身上马,摸黑出城而去。 姜越原本纳闷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清晨再走,那时天色正亮,道路也清晰,赶路是最好不过,晚上视野较少,到处是黑漆漆一片,有时候地上稍微有块大一点的石头都会绊马腿,怎么看晚上赶路都不如等几个时辰再行动。 杨威却是不听,还说要不是照顾姜越,他才懒得骑马。 …… 两人不眠不休地奔袭了一天,不得不说汴州省府准备的快马确实不错,比一般的普通马健硕不少,跑起来的速度也是飞快。 不过再猛的马也得歇息,奔袭了一整天,两匹快马明显地有了倦怠,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在王都与汴州接壤的荒漠里,有一家建在沙漠中的驿站。 姜越和杨威在此住下,并让驿站的人拿备用的草料喂养马匹,至于买草料的费用,有汴州省府的通行牌在,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花费都由汴州省府承担。 夜晚荒地里卷起了沙尘暴,风吹得烂窗户哗哗作响,姜越躺在床上,突然听见有人尖叫。 “杀人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都在装! 第138章 都在装! 姜越猛地从床上蹦起,一步跨到窗边。 他打开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窗户,瞬间吃了一脸的沙。 强顶着大风,姜越看到自己窗户下方有个女人背靠着墙壁,看她的打扮像是这家驿站的老板娘。 她看着驿站围栏外的荒漠,单薄的身子抖个不停。 姜越顺着她的脑袋的方向朝远处看,只见围栏上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两腿跨在驿站的围栏上,似乎生前是想要翻越围栏。 姜越为了图省事,翻身一跃从窗户跳下,落地时正好看到从驿站正门赶来的杨威。 他穿一件白色的中衣,显然也是被老板娘的尖叫声惊醒。 两人见面后同时走到尸体旁,突然嗅到了一股兰香。 姜越和杨威同时警觉,心里暗道不好。 这股香味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那柄名为悲鸣的神兵所携带的香气。 难道神兵丢了? 杨威转身就朝驿站里跑去,而姜越则留在原地,看着尸体眉头紧锁。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意识到神兵没丢! 杨威是顶级的神力境高手,神兵一直是他贴身携带,如果被偷,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如果偷盗者的实力强于杨威,也不必偷,直接当面抢就好了。 假设对方敢打神兵的主意,肯定是不甩镇武司的面子,综合情况来看,姜越觉得神兵应该没丢。 果不其然,当杨威再次出现的时候,姜越明显感觉他从容了许多。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姜越便知道自己推断得没错。 神兵没丢。 那这股兰香是怎么回事? 悲鸣所携带的兰香是因为在铸造时融入了幽兰花的粉末,难道这尸体上的香气也是因为幽兰花? 姜越与杨威对视了一眼,随后在尸体身上摸索了一下。 在尸体的左腰上果然找到了一包紫色的花瓣,上面带有很浓的兰香。 这时,驿站的方向陆续走来三名男人,他们同姜越一样,都是暂时在驿站歇脚的。 所有旅客中来得最早的人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樵夫,按理说一个樵夫不在林间砍柴,也应该住在山林旁,但这人却出现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这周围一棵树都没有,天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然后便是一个少年,他比姜越年纪还小,十七岁出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莽撞劲,满脑袋的疤说明他从小便是个好斗的多事分子。 最后是一位穿着贵气的中年人,他衣着鲜艳华丽,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贼匪流寇数不胜数,这中年人在这样一个地方穿得如此贵气,就像特意等着被打劫一样。 “唉,既然都在这了,就把这事管了吧,”杨威小声地对姜越说,“而且我看这沙尘暴一时半会停不了,正好把这事处理了。” 姜越没有意见,领导都发话了,他也不能说不干。 杨威走到尸体旁,揪住尸体脑袋后的束发将其的头拉了起来。 他将尸体的脸对向包括老板娘在内的四人,问:“谁认识?”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瞅了几眼,都摇摇头,不认识。 倒是年纪最小的少年皱眉看着姜越和杨威:“你们谁啊?” 杨威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朝姜越伸手。 姜越识趣地将镇武司的令牌交给对方,杨威刚举起令牌,其他四人立刻跪下,先后不一地说:“草民叩见大人。” “起来吧,”杨威说着,呸了一口沙子。 这里风沙太大,杨威便让姜越和老板娘还有小年轻先回驿站,其他两人则在杨威的监督下将尸体搬运到驿站旁边的马棚附近,那里有遮挡的墙体,可以较为完好地保存尸体。 驿站的大厅里,六人围着一张方形的桌子坐下,杨威让姜越先照常问话,他则在一旁用水漱口。 “你们谁认识死者?”姜越问。 老板娘谨慎地看了大伙一眼,怯懦地说:“我认识,他叫胡飞,是从王都来的住客,三天前才到这里,原本今晚该走的,但是被沙尘暴耽搁了。” 姜越看向其他人,“你们都不认识?” 其他三名男人都摇头,表示他们互相并不认识。 姜越又看向老板娘,“你和所有人都只是店家和住客的关系?” 老板娘:“……” “啊,是,”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被吓到了,没有注意。” 姜越笑了笑,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他都死了,又不会跳起来害人。” “唔……”杨威抬手似乎想要指挥什么,驿站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 强悍的飓风冲断了门锁,无数的沙土从门外吹了进来。 杨威吐掉嘴里的水,“把门堵上!” 话没说完,又被喂了一嘴的沙。 于是询问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众人想用驿站的桌子将门堵上,可这驿站的桌子质量都太差,轻得很,风一吹就被推着走,根本堵不住门。 驿站外,马鸣啾啾,不过好在马棚还算坚挺,所以不用太担心它们。 众人想尽了办法,最终还是杨威将驿站的大水缸抬到门后将门从内顶死。 这缸子姜越也能抱得动,但不如杨威这般轻松。 “这里没有其他的住客了吧?”杨威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摇头,说:“这里就我们几个。” 杨威点了点头,“这下等沙尘暴散去之前,大家就先别想着出去了,外边还有具尸体,至于凶手,肯定就在你们四人之中。” 四人皆为之一惊,纷纷说不关自己的事。 “不关你们的事?”杨威冷笑了一声,“难不成是我把人杀了?” 这下众人都陷入沉默,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中有些许的顾忌。 因为这场闹剧,大伙半夜都睡不着觉了,因为杨威方才的言论,四人各自散开坐着,每人守着一张桌子或一个墙角,警惕地看着其他三人。 两个时辰后,大家都在打盹,姜越和杨威是装的,两人就想看看凶手会不会趁众人打盹的功夫逃跑。 这一样来便能抓个现行。 很快,最靠近后院的樵夫动了,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后院的插销,然后钻了出去。 因为前门封死,所以大家有如厕的需求只能通过后院绕到茅房去解决,先前也有人从后门出去过,但从樵夫蹑手蹑脚的举动来看,他似乎不单单是想如厕。 就在杨威刚准备起身追出去的时候,姜越的手按在了他的腿上。 就这么一迟疑,大厅里又发出一声响动。 老板娘在樵夫出门后紧跟了出去。 这下,姜越睁开眼,发现对面的少年正在看自己! 原来他也在装! 第一百四十章 樵夫的真实身份 第139章 樵夫的真实身份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起身朝后门走去,步伐轻盈,没有吵醒唯一熟睡的有钱人。 杨威见姜越动了,便继续装作睡觉,注意力全盯在那个打呼的家伙。 姜越和少年先后来到无声无息地来到后门。 突然,姜越听到了一个樵夫深呼吸的声音。 他就在门后! 姜越赶忙拦住身旁的少年,用手势告诉他。 门后有人,先别开门! 两人侧耳站在后门,听着樵夫的声音忽急忽缓,忽重忽轻,时而猛地吸气,时而又长舒一口…… 他在干嘛? 姜越和少年互相懵逼,直到老板娘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轻点,别抓了,疼得很……” 姜越老脸一红,猜到门后是一片春光世界。 我擦,都这种时候了,这两人还有这闲情雅致?! 此时,姜越也明白,樵夫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他和老板娘有私情! 少年两眼一瞪,当即伸手要去拉开后门。 姜越赶忙阻止,并瞪了他一眼。 小小年纪,看到少儿不宜的一幕恐怕会学坏,姜越不忍这小家伙受到精神冲击,便将其赶走。 少年皱眉看了姜越一眼,可奈何姜越的身份,不敢得罪,只是回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用脚碰了一下凳子,发出“砰”的一声。 正是这一声,让门后的情人警觉。 老板娘着急地说:“行了,摸也摸够了,亲也亲够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其他人醒了,发现我们可不好。” “这有甚么?”樵夫正值兴头上,当然觉得不够尽兴,“发现就发现呗,人之常情,他们还能因为这个把我们抓起来啊。” 紧接着闹起一阵挣扎的动静,老板娘埋怨道:“不行,我还要脸呢,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这句话格外好使,樵夫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再让我香两口,最后两口。” 随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姜越不用想都知道,两人这是在互啃。 两人只是来偷情的,姜越也不好出面打扰他们,便趁着两人收拾衣服的功夫快步回到原先的位置,趴在桌上继续装睡。 杨威见姜越回来,心知无事发生,便也没有动作。 …… 天亮了,风依旧哗哗地刮。 众人一切照旧,少年和姜越也装作完全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一样。 闲来无事的大伙准备各自找点事做,便齐齐钻进了厨房,只有杨威和那个有钱人留在大厅里聊天。 每个地方都得有人看,姜越的任务便是在厨房里看着其他三人不要出现意外,而杨威则继续盯着那个有钱人。 厨房里,老板娘在案板上切菜,剩下的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姜越和樵夫立刻走到灶台前蹲下,剩下的少年只得去舀水。 因为装水的缸此刻正在堵门,所以他得来回在厨房和大厅里跑。 灶台前,樵夫拿着小斧头将手臂长的柴火切断,然后递给姜越往灶台下填。 姜越一手拉着风箱拉杆,做来回动作,很快便将小火苗烧起。 “嘶……” 身旁的樵夫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姜越和老板娘同时看过来,发现樵夫的右手心被柴火划伤了一条手指长的口子,伤口处渗出不少鲜血。 樵夫一手抓着手腕,一边咧嘴吸着凉气。 姜越看着他的手,忽然注意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人的手太嫩了! 樵夫受伤的右手完全不像是一般樵夫粗糙的手掌,樵夫的右手上完全没有那种常年摩擦累积下的肉茧。 姜越趁着少年用水给他清洗伤口时看到,樵夫的左手也是非常细嫩,虽说也有些茧子,但完全是日常生活中留下的,与那种厚实的老茧完全不同! 这人绝对不是樵夫! 或者说,樵夫在身份问题上向众人撒了谎! 姜越皱眉思考着这个问题,没看到老板娘关切的眼神,也没看到少年一脸嫌恶的表情。 樵夫右手受了伤,切柴的任务便落在了少年的身上,而樵夫则担起了舀水的任务。 他比樵夫麻利许多,拿起斧子哐哐地砍,切柴速度比樵夫快了不止一倍! 他比樵夫更像一个砍柴的! “挺麻利的嘛,”姜越笑道。 对待较为年轻的后辈,姜越忍不住多注意他了几分,此时见少年干活麻利,手脚利索,便随口赞扬了一句。 姜越突然的搭话让少年一怔。 他愣住了,手里的斧子却没停。 好在姜越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他拿着斧子的右手,不然这斧子就得将少年的指头剁下来。 “哐当。”案板方向发来一声异响。 姜越扭头看向老板娘,却见她的神情有些慌张。 怎么回事? 紧接着,姜越身旁的少年站了起来,他脑袋对着老板娘的方向,似乎也是被方才的异响惊动。 “刺啦。” 少年起得太急,没注意到裤脚被一根柴火刮着,锋利的柴火扯断了烂布缝补的裤腿,顺便在少年的小腿肚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伤口。 厨房里的三人同时一怔,姜越没想到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两人被柴火所伤。 正当他思来想去的时候,再次发现老板娘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姜越一惊,看了眼少年的眼神,又看了看老板娘的异常。 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人之间也有猫腻。 怪不得先后都有人被柴火所伤,感情这切柴的人没有一个是专心干活的! “哎,你有鱼鳞病啊?”舀水回来的樵夫惊讶地说道。 姜越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少年的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鱼鳞状皮肤碎片,正是樵夫口中所说的鱼鳞病! 少年眉头一皱,立刻将受伤的小腿藏到身后。 “哎呀,年轻人不要怕这玩意嘛。”樵夫笑着说:“这没啥大不了的……” 少年冷哼一声,快步走出厨房,根本不给樵夫把话说完的机会。 樵夫见状也不恼,将装水的盆递给老板娘时,当着姜越的面在她手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随后他来到姜越身边坐下,手心的伤口已经不出血了。 樵夫说:“鱼鳞病这玩意儿得早治,不然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早治好早安心,你说是不是。” 姜越看着他,“你还会看这个?” 樵夫耸耸肩,笑道:“你别看我是个砍柴的,但我平时的工作是治病的。” 姜越:??? 樵夫解释道:“我身子骨瘦弱,扛不动柴火,但以前为了讨口饭吃,就跟着镇上的大人们去山上干活,他们砍柴,而我负责带着草料和水备用,万一谁要是渴了,或者受伤了,我刚好有点用。” “这鱼鳞病其实也不是啥难治的病,以前我凑巧发现有种和兰花一样香的草药能治这病,只是外东西不敢胡用,用的量稍微不对,会死人的。” 樵夫的表情非常认真。 姜越多半猜到他说的草药就是幽兰香,但是没有听到他承认,一时间不敢妄下断定。 这人,不对劲! 第一百四十一章 樵夫之死 第140章 樵夫之死 喂饱了肚子,杨威感觉自有人戳了戳自己。 他扭头一看,发现姜越正朝着驿站的柜台里努嘴。 杨威顺着姜越看的方向看去,却见老板娘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些黄褐色的粉末后将其涂抹在旁边少年受伤的腿上。 “那是什么东西?”姜越突然问了一句。 “像是凝血粉,止血用的。”杨威拱着鼻子嗅了嗅,“错不了,肯定是凝血粉。” 老板娘小心翼翼地给少年处理着伤口,两人异常的眼神交流被姜越和杨威尽收眼底。 这两人绝对有私情! 樵夫忽然凑到两人身边,姜越和杨威察觉到他后便将目光转移。 姜越给了杨威一个眼神,示意他按照计划行动! 杨威当即会意,对樵夫说:“听说你会看鱼鳞病,我有个朋友从小便得了这病,怎么都治不好,听姜越说你有偏方,可是真的?” 樵夫听到对方问到了自己擅长的内容,当下便要在这位大官面前展露一手。 “不瞒您说,我确实有个偏方,但我这方子没一般人敢用!” 杨威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在适当的时候问一句:“哦?” “大人听过幽兰花吗?”樵夫神秘兮兮地说。 杨威和姜越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樵夫。 “这幽兰花虽是剧毒之物,但只要拿捏住用量,未尝不是一剂良药,”樵夫略说着,还不忘科普一下鱼鳞病的害人程度。 “这鱼鳞病是非常治疗的病,原因就是这玩意儿老复发,而且有时候复发可能比之前得病的情况更严重,身上大片大片长那鳞片,恶心得很!” 樵夫这句话正巧被刚下楼的富人听到,富人莫名地勃然大怒,拿着手里的痰盂砸向樵夫的脑袋。 “梆!” 樵夫被砸了个正着,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没有出声。 待他缓过神来,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冲到楼梯跟前指着富人骂道:“你没长眼啊,砸到人了!” 富人面露凶狠,如猛虎扑兔一般从楼梯上蹦了下来,挥拳就朝着樵夫的脑袋打。 樵夫躲闪不及时,吃了一拳后也是怒火中烧,与富人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掐架起来。 姜越和杨威见状,赶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拉扯的过程中,富人的袖子被樵夫扯下了一片,他的胳膊上正有着大片大片的鱼鳞,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怪不得你要打我,原来是得了鱼鳞病,”樵夫啐了一口唾沫,“活该,不讲理的东西,就让这病烂到你身上,你儿子,你孙子,你曾孙子,到时候发病的时候绝对骂你,叫你死都不安宁!” 富人被气得呼哧呼哧,奈何没学过什么粗鄙的词语,嘴上功夫不如樵夫,被骂也只能干瞪眼。 老板娘和少年此时也赶了过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在看见富人那丑陋的胳膊时,连忙捡起地上断掉的袖子给富人遮盖住。 姜越和杨威一人拉着一个,将两人分别按在大厅的两个角落。 樵夫还想骂什么,却撞上了杨威的目光,想起杨威的朋友也有这病,樵夫顿时蔫了下来,不敢再声张一句。 经过这场闹剧,火药味充满了整个大厅,但碍于杨威的面子,樵夫和富人都没有再爆发过一次冲突。 半个时辰后,富人冷哼一声,起身朝楼梯走去。 姜越本想跟上去,却被杨威拦住了。 “外面沙尘暴越来越大,现在普通人根本不能进出,就是我要出去,都有三分风险,”杨威小声说:“那两人刚打过架,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 富人上楼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樵夫喊了句:“无聊,回去睡觉去了。” 说完,他也上楼去了。 姜越正要与樵夫说些什么,就看到原先樵夫坐着的地方有一个紫色的锦囊掉在地上。 姜越捡起锦囊看向老板娘,她摇了摇头,示意东西与她没有关系,至于那少年,姜越没打算问他。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用锦囊装东西的人,这种小包袱一般是有钱人用来装银票和玉器的,可当姜越闻到那股熟悉的兰香时,便知道这是樵夫用来装幽兰花的锦囊。 幽兰花是剧毒之物,随身携带一定要有所防备。 姜越打开锦囊一看,里面除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碎,剩下什么都没有。 他拿着锦囊敲响了樵夫的房门,“这是你丢的吗?” 樵夫憨憨一笑,“谢了哈。” 姜越回到杨威身边,“我怀疑李东就是杀胡飞的凶手,幽兰花是唯一的证据,在他们这群人里,只有李东知道幽兰花并且随身携带,而胡飞尸体上的幽兰花,很可能是他死前从李东身上摸过来的,想在死前传递这条信息出来。” “也可能是被人栽赃嫁祸,”杨威立刻反驳了姜越,“而且不止李东有幽兰花!” 杨威拿出一张黄色的纸,上面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和幽兰花一样的香气。 “这是?” “我刚才在后门那里捡的,应该是被风从谁的房间里吹了出来,”杨威说,“幽兰花有治疗鱼鳞病的奇效,而三个男人中李东本身知道幽兰花以外,剩下的两个人都患有鱼鳞病,我怀疑这玩意儿就是他们其中一人的,也就是说,除了李东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幽兰花!” 姜越和杨威冒着大风来到马棚旁,再一次仔细检查了胡飞的尸体。 尸体上多处骨折,可见胡飞生前遭到了凶手的殴打,他指甲完好,显然是在挨打的时候没有还手,或者被迫不能还手。 姜越和杨威看着尸体,突然听到驿站里传来老板娘的尖叫声。 两人快速跑回驿站,发现少年正坐在板凳上歇息,而老板娘的尖叫声是从楼上客房传来的。 姜越和杨威一路跑上去,发现老板娘背靠着樵夫的门对面坐着,表情惊恐地看着门里。 姜越和杨威赶忙跑了过去,却见樵夫面朝下趴在地上,脑后镶嵌着一把斧子。 樵夫李东,被杀! “好死!”富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闻声赶来的他看见樵夫死了之后颇为开心。 这个杀千刀的终于被人砍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死一个 第141章 又死一个 姜越和杨威将尸体扔到马棚旁,看管了胡飞尸体的两匹马只是瞅了他一眼,稍稍往马棚内挤了挤。 现在又死一个,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在富人和少年之间。 说实话,姜越很不想往少年这方面考虑。 他看着那个穷小子,就好像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实在不想看到对方因杀人而砍头的命运。 晚饭时,富人只穿了一件中衣,连干三碗饭之后将他值钱的华服放在柜台上。 “帮我补一下,我就带了这一件衣服,回去的时候还得穿。” 富人对老板娘说完,便重新上楼要回房间。 这次,杨威示意姜越跟上去,姜越便随意扯了个借口紧跟着上楼去了。 “小哥,你不必监视我,人不是我杀的。”富人似乎知道姜越的目的,说了这句话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杨威掌控了整个驿站,所有客房的钥匙便被他拿在手里,姜越用钥匙打开隔壁的房间,在这里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发生的一切。 …… 夜。 姜越听着富人的打呼声发呆,隔壁的家伙真是属猪的,吃了饭就睡,一睡就是几个时辰。 突然,呼噜声停了。 姜越耳尖的听到隔壁有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富人穿过走廊的脚步声。 他似乎下楼去了,楼下有杨威看着,姜越想偷个懒,便出门跟踪。 灰蒙蒙的天暗淡无光,一望无际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姜越坐在窗前,隔着窗户对着夜色发呆。 这里正好能看到后门,富人推开后门后直走了几步,然后理所当然的对着墙角放水。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后方,姜越正看着他。 姜越觉得这人真是够懒的,从后门到茅房也不过几步路的事,这点距离都不愿意走,真是属猪的! 富人放完水,便转身回了驿站,姜越知道他肯定会继续回来睡觉,便在房间里继续等着。 姜越就这样在房间里守了一夜,听着富人的打呼声发了一晚上的呆。 翌日。 姜越下楼解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整个大厅里只有杨威靠在墙上假寐,老板娘则趴在柜台上,身旁叠着富人那件缝补好的衣服,而那名少年,不见了! 姜越以为是对方去了茅房,便没有多惊讶。 可当他从后门走出去,一路来到茅房的时候,才发现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少年,茅房里也没人! 他跑了?! 姜越一惊,连忙跑回驿站,发现杨威是真睡着了! 我靠,我在楼上兢兢业业,你在楼下应付差事?! 姜越心里直呼不公平,摇醒杨威后直言道:“付小虎跑了!” 杨威打了个哈欠,“那太好了,可以结案了,他肯定是畏罪潜逃,案子破了,回去后让人发通缉令吧。” 姜越稍微愣了片刻,“这样不对吧,我们为什么不应该把凶手抓起来嘛?” “可他都跑了,抓人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做吧。”杨威伸了个懒腰,“风停了没,停了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姜越觉得这人是睡迷糊了,死了两个人,有个人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杀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凶手跑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对了,这么大的风,付小虎要是跑路的话一定会骑马,毕竟两匹马就拴在马棚里,是个人解开绳子就能骑走。 姜越扔下杨威不管,径直跑到马棚后,发现栓马的绳子果然被人用切开了。 而且两根绳子都断了,但是马还在…… 两匹马乖乖的站在马棚下,纵使没有绳子束缚,它们也没有任何撒欢鸣叫的冲动。 姜越轻抚了两匹马儿,然后重新将他们栓好,这两个大家伙从头到尾都很配合,乖巧的使人心头一暖。 再次回到驿站内,富人悠哉的在坐在一旁吃东西,而杨威在一旁看着他吃东西。 付小虎跑了之后,老板娘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尤其是听到杨威怀疑付小虎是凶手的时候,这个一向惧怕杨威的女人第一次反驳道:“不可能,小虎是个好孩子!” “孩子?”杨威对这个称呼非常敏感,他眼神犀利的看着老板娘,“你们之前认识?” 老板娘支支吾吾了半天,解释道:“不是,我只是看他干活这么勤快,不像是什么坏孩子……对吧。” 杨威笑了笑,这时楼上突然传来重物摔落的声音。 众人对视了一眼,姜越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四人一路上楼,将驿站的所有门挨个打开寻找,最终在三楼的角落里的一间房子里发现了少年尸体。 尸体凉透了,脖子上有许多重叠在一起的勒痕,而勒死他的麻绳就放在一边,是一条仅有手臂长的绳子。 姜越有些怒了,尤其是看着尸体上那重叠的勒痕。 这痕迹说明付小虎生前在遭到残忍对待的时候剧烈反抗过,这些不整齐的勒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噗通。 老板娘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望着付小虎的尸体默默的流泪。 姜越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但怒火烧起来后就无法熄灭。 相比起这个结局,姜越突然发现少年是凶手畏罪潜逃的那个结局似乎更好一点,至少在那个结局里他还活着。 姜越猛地转身掐住富人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其举了起来。 “为什么杀他!” 付小虎年轻力胜,绝不是魏媛可以压住的,而排除掉老板娘,最后剩下的便是富人,钱鹤! “不,不是我……”钱鹤还想狡辩,但姜越的手犹如铁钳一般,夹的他喘不过来气。 这时,杨威出手阻止了姜越,再不出手的话,钱鹤真有可能被姜越误杀。 “你先冷静一下。” 杨威用力一推,便让姜越连退数步。 “你跟我来!” 杨威像抓小鸡一样抓起富豪,临走时对姜越说:“审一下魏媛。” 他要分开审讯两人,事情发展到如今,凶手到底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 付小虎尸体的隔壁,姜越与老板娘独处一室。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姜越率先开口问道:“付小虎是你儿子,对吗?” 魏媛抬起脑袋,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姜越。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姜越以为是这老板娘水性杨花,老少通吃,可刚刚她那一句“小虎是个好孩子”,这句话让姜越重新审视了他们的关系。 最终得出付小虎是老板娘的儿子这种结论。 第一百四十三章 钱鹤之死 第142章 钱鹤之死 如姜越猜得一样,少年付小虎是老板娘魏虹的儿子,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两人并不敢以母子关系示人。 姜越尝试过问魏虹这个问题,可这女人总能先一步哭出来。 她一哭,姜越脑袋就大了,真心觉得难应付,倒不是姜越怕女人哭,而是这个可怜的女人在一天之内先是死了情人,又是死了儿子,在这样的情况还吼她,也太没人情味了。 …… 突然,隔壁传来霹雳哐啷的声音,姜越见魏虹还在哭,叹了口气说自己去隔壁看看情况,让她先冷静一下。 叫开门后,眼前的一幕让姜越愣住。 富人钱鹤趴在桌上,面目七窍流血,气息全无。 “什么情况?”姜越不认为杨威会像自己一样愤愤地对钱鹤提起屠刀,分开审讯其实是想给姜越独立思考的时间,免得姜越脑袋一热,造成影响未来的激情举动。 钱鹤的样子看起来惨极了,姜越能察觉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刚刚他想喝水,我就去外面的水缸里给他舀了一碗,结果水刚喝下去,人就死了。”杨威有些疑惑,钱鹤中毒是事实,但他和姜越在审讯前也喝过缸里的水,两人却都没事。 难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偏偏就要了钱鹤的命? 这个说法显然过于荒唐,杨威知道自己没有下毒,而姜越更不可能在唯一的水缸里下毒,毕竟污染了那唯一的缸子,万一沙尘暴还要持续好几天,他们肯定会被渴死在这驿站里。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越心软给了魏虹下毒的机会! “魏虹刚刚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杨威问。 “不可能是她下的毒,我一直看着她,她没机会的。”姜越知道杨威在想什么,但自己确实一直看着魏虹,她一直待在隔壁房间,绝对没有时间出门对水缸下毒。 两人将门关上,姜越路过隔壁的时候特意开门观察了一下魏虹所在的房间。 她还在哭。 整个房间属于比较简陋的档次,连个换气的窗户都没有,三面墙围将房间围得严严实实,而姜越之前一直守着门,除非魏虹会灵魂出窍,不然她绝对不可能在姜越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房间。 邪了! 驿站里的四个人两两在一间屋子,而且姜越和杨威都是感官敏锐的武者,盯一个普通人绝无差错,但事实却是在四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钱鹤中毒死了! 来到水缸前,扑鼻的兰香让姜越和杨威眉头紧锁。 幽兰花! 这东西又出现了,有谁将它投入了水缸里,这个对所有人都存在威胁的水缸却没有无差别毒杀所有人,而是带走了钱鹤的命。 从逻辑上推理,投毒一定是发生在姜越和杨威喝水之后。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姜越一直看着魏虹,而钱鹤又不会自己将自己毒死。 这仿佛是一件灵异的事件,可当姜越看到柜台上放着的针线盒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针线盒里有三串线卷,三根大小不一的针,一卷花色绳球。 这便是所有的东西。 “真他妈邪门,”杨威骂了句,心里已经开始倾向妖邪作祟,毕竟凭空下毒这种事情只有妖邪能做到,断然不可能是人。 哪怕对方是个宗师境高手,会隔空下毒,但只要对方踏入驿站方圆五十里,杨威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他很清楚,之前这里的活人就四个,现在却只剩下三个。 就在杨威发牢骚的时候,姜越伸手阻止了他。 姜越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所有的线索他全部见过,现在只剩下串起来,然后将这个装神弄鬼的诡计撕破! 先是第一个死者胡飞,幽兰花是他留下的死前讯息,并且直指樵夫。 杨威之前所说的其他人拥有幽兰花其实并不完全对,富人和少年同时患有鱼鳞病,但两人的症状却是天差地别,富人的情况比少年糟糕一万倍,他的皮肤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而少年的皮肤则只有淡淡的一层,虽然明显,却不如富人的病情严重。 少年明显是一直在受到治疗,而富人则没有! 这就是两人患有同样的皮肤病,但病情却天差地别的原因! 所以少年是那个接受幽兰花治疗的人,杨威之前在后门捡到的带有少量幽兰花粉末的纸是少年或者魏虹的,作为少年的母亲,魏红虽然没有皮肤病,但她同样有可能持有幽兰花。 樵夫,少年,老板娘,三人都有幽兰花的嫌疑,但是胡飞死前讯息留下的一定指的是樵夫,因为少年和老板娘并不会拿捏幽兰花的剂量,这个剧毒之物一个说不好就是杀人夺命的利器,所以樵夫才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要给少年付小虎换药,顺便与情人亲热。 作为第二个死者,杀害樵夫的凶手却指向少年付小虎! 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几天,付小虎唯一在乎的人只有魏虹,这是姜越和杨威有目共睹的,具体表现在樵夫和老板娘偷腥的那晚。 少年隔着门听到母亲和樵夫的声音,当即就要开门保护母亲。 姜越推测,少年和樵夫这对病人和郎中并不熟悉,甚至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那天在柴房,樵夫见到少年的皮肤病时还热心地想要帮他治疗,从这点可以看出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治疗自己的郎中或受自己治疗的病人。 他们之间有一个中间人,而这个中间人并不难猜,就是老板娘魏虹。 她作为樵夫的情人,付小虎的母亲,从这几天的行为来看,她对樵夫一定是有感情的,所以樵夫在那晚饥渴难耐的时候,魏虹也愿意冒险安抚他,至于付小虎,身为人母,她最在乎的应该就是这个儿子。 而付小虎杀樵夫的动机也很明确,因为他亲耳听到了母亲被“欺负”的声音。 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并不懂爱情,也不懂什么叫女人的欲拒还迎。 当他听到母亲催促樵夫快点结束的时候,他以为是母亲因为自己的病情从而被迫屈服于樵夫的淫威之下。 少年哪有脸面去问母亲缘由,万一真听到母亲的苦衷,母子将来又要如何相处? 于是,少年拿起斧子,叩开樵夫的门后杀了他。 姜越推测,樵夫那日刚和钱鹤打完架,正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却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魏虹的儿子。 情人的儿子当然不用怀疑,所以他放下了戒心,背对着少年。 而少年举起了斧子! 所以那把斧子才会砍在樵夫后脑勺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四章 残忍的杀手 第143章 残忍的杀手 “那钱鹤好像和这一切并没有关系?” 杨威疑惑地看向姜越,富人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似乎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看起来都有些距离。 姜越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是付小虎的父亲!” “什么?”杨威瞪了瞪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了什么。 如果姜越说的是真的,那钱鹤和魏虹又有联结关系,而钱鹤与樵夫李东则是情敌? “这个其实不难推断,”姜越说,“还记得李东和钱鹤打架后说了什么吗?” 记忆回到那时,李东和钱鹤刚被众人拉开,李东便伸着脖子骂钱鹤的后代会一定会戳着钱鹤的脊梁骨骂,骂钱鹤得了这怪病,遗传子嗣…… 遗传! 鱼鳞病是可遗传的! “可是这也不能说两个人是父子关系吧。”杨威说。 仅凭这一点当然不够! 姜越道:“还有第二件事,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推断两人是父子关系。” “钱鹤的袖子因为打架被李东扯了下来,然后他做了什么?”姜越看向魏虹所在的房间,“他将衣服丢给魏虹,并让魏虹将衣服补好,因为他要穿着这件衣服回去。” 一个男人若是不熟悉一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对方会缝补衣服。 除非他亲眼见过,或者曾经让女人为他缝过衣服,而钱鹤对老板娘的态度并不热情,他们应该是从前有染,但后来因为某些事分开了。 这个事情很可能是因为钱鹤本身就有个美满的家庭。 他是一个偷腥的男人,而魏虹是他的情妇! 钱鹤绝对不会娶魏虹过门,因为他是一个看重面子的男人。 这一点,可以从他一身华丽的服饰看出来,哪怕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都要穿一身格格不入的有钱人套装,生怕别人会将他看轻,所以在袖子破了之后,他会要求魏虹将衣服补好,不然他回家时若只穿着中衣,肯定会引起一些风言风语。 富人和樵夫打架的原因是樵夫在谈论鱼鳞病的危害,这让富人以为对方在暗地里骂他,敏感的钱鹤当时便用手里的痰盂砸了樵夫,两人动起了手。 至此,驿站里四人的关系全部梳理完毕,这四个看起来互相不熟的家伙,其实都和老板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能暴露出来。 老板娘不能让儿子知道,住店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前夫,一个是她现在的情人。 而她又告诉樵夫,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像个荡妇,前夫理解她,也愿意保护她,所以便在众人面前装作普通的房客。 富人在这里应该是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他当年的种,到底还在不在? 他之所以与魏虹分开,是因为有天魏虹发现自己怀了一个孩子,她在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所以便要富人给她一个名分,或是一个安定之所。 于是,这家驿站便出现了! 以魏虹的财力,她绝对没办法盖起一个三层楼的驿站,还带有马棚,而最重要的则是选址,驿站建立的地方明显是寻常人不会来到的地方,这是因为富人不想每天看到魏虹,或者提防魏虹会隔三岔五地来问他要钱。 “所以,钱鹤杀付小虎是因为得知了对方是自己的儿子?”杨威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充分,付小虎应该是从樵夫的话中察觉到钱鹤可能是自己的生父,于是他想与父亲相认,而钱鹤为了永除后患,所以杀了付小虎。 “可这样太蠢了,不是吗?”姜越自嘲似地笑了笑,感觉之前冲动的自己像个白痴,“整个驿站就剩下五个人,钱鹤知道魏虹是付小虎的母亲,而我们两个是绝对不会杀付小虎的,只要付小虎死了,钱鹤就相当于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你怀疑魏虹弑子?”杨威大受震撼。 “她那么宝贝儿子,见付小虎被柴火划伤小腿都担心得心不在焉,怎么会杀付小虎。”姜越说。 “那付小虎是谁杀的?”杨威一愣。 按照姜越的说法,既不是钱鹤,也不是魏虹,难不成是樵夫复活报仇来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姜越抬头看向头顶,目光似乎能穿破楼层直达三楼。 “付小虎可能没死!” “什么?!”杨威眼睛瞪了起来,他亲眼看到了对方的尸体,怎么可能没死? 姜越走到柜台跟前,拿起上面的针线盒走到杨威面前。 “少了什么?” 杨威皱眉看了看,可他对针线活一窍不通,连这盒子里该有什么都不知道,又怎能分辨盒子里少了什么? “顶针没了。”姜越也不墨迹,直说道。 顶针是一种箍形的铁制品,上面有许多小坑,方便人用其将针顶进坚韧的衣服里,一般从事针线活的人会将顶针佩戴在指头的末端,这样方便在缝线的过程中使用。 “所以呢,顶针有什么用?”杨威不理解,“说不定是掉到其他地方了?” “刚刚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大厅里没有!”姜越说,“对脖子进行压力从而致人死亡的方式分两种,一种是缢死,就是吊死,第二种则是勒死。” “勒死的最重要环节是使受害者断气!”姜越用手比了个环形,视作顶针,“但倘若受害者提前将一枚硬物吞下,在绳子勒住脖子的时候让顶针卡在绳索勒住的地方。” “这样,因为顶针的箍形结构以及坚硬度程度,它会卡在气管处形成一个环,而这个环是一直通气的,也就是说,付小虎被勒死的事实是存在疑点的,而顶针这样东西只有魏虹有,使得这个疑点更加真实。” 姜越看着天花板,“我之前一直以为付小虎脖子上的勒痕是他在临死前挣扎所致,现在看来,可能是他自己勒自己时候搞的。” “因为人求生的本能,他没法一次性在自己身上勒出像死人一样的痕迹,所以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勒自己,直到伤口变得触目惊心,更具说服力。” 杨威有些不解,“可他为什么这么干呢?” “因为他要杀了钱鹤,并且等不及了!”姜越转头看向杨威,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光,“之前说过,付小虎误以为母亲被侮辱后就直接杀了李东,要知道,早在之前,你我就已经表明过身份。” “有镇武司的人在,一般的凶手都会选择等我们离开后再行凶杀人,”姜越冷冷地说道:“但付小虎不是这样,他年轻,冲动,对自己非常自信,所以他敢直接提着斧头去杀李东。” “而他不惜诈死也要杀了钱鹤,是因为他等不及了,杀人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他就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轻的孩子,而是一个冷血残忍的杀手!” 姜越顿了顿,看向杨威,“接下来只要上楼去看看付小虎的尸体,不过我估计他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了,你觉得呢?” 杨威的表情十分严肃,“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幻听 第144章 幻听 就在姜越和杨威走到楼梯前的时候,付小虎出现在楼梯上方。 他居高临下看着二人,藐视的眼神睥睨一切,他连生命都不尊重,怎会有人能让他看得起? 他脖子上的勒痕依旧明显,淤血堆积后的紫色皮肤使人颇有不适,但姜越和杨威都见过不少死人,不会被付小虎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到。 杨威被付小虎的眼神看得很不爽,打算在抓住他之前顺便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他抬腿踏上楼梯,一步一层地向上方走去。 付小虎拿着一把带血的斧子,这把斧子先前砍死了樵夫,在姜越搬运樵夫尸体的时候掉落后被随手放在二楼。 他以为他拿着斧子就可以战胜全世界,不自量力的模样就像刚出生的牛犊连犄角都没长出来,遇到猛虎却敢用头撞对方,牛犊在被咬破喉咙前永远不会知道它与猛虎的实力差距,付小虎也一样。 那把斧子朝杨威的脑袋上砍去,却被杨威轻松夺下,随后当着付小虎的面将其用手指捏碎。 付小虎的脸色一变,挥拳抡向杨威的脑袋。 可杨威只是手指一弹,一块斧子的碎片便急射向付小虎的手腕,原本这普通的碎片只能划伤人类的皮肤,但在杨威的手里,这碎片却如刀一般将付小虎的手腕斩下。 蹬,蹬蹬。 付小虎往后退了几步,左手抓着刚刚失去右手的手腕。 “啊!” 他大叫着,姜越却猛地看向魏虹所在的房间。 魏虹觉得自己是太想儿子了,竟然刚刚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不过话说回来,姜越自从去查看隔壁的动静后就再也没回来,魏虹好奇地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姜越会不会已经把钱鹤这个心肠歹毒的男人杀了! 在魏虹心里,钱鹤是一个绝情的男人,当他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以后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自己,但没想到他竟然恶毒到会杀自己儿子。 魏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就想,要是姜越刚刚一怒杀了钱鹤该多好。 她走到门前,刚想开门去外面看看,姜越却正好打开门回来。 “怎么了?”姜越平静地问,好似在进这个房间后就将外面的事情全忘了。 “没,”魏虹有些怕他,“隔壁发生了什么?” “钱鹤不想承认杀害付小虎的事,杨威对他动手了。”姜越撒了谎,他觉得魏虹已经是一个相当命苦的女人,短短两天时间,她不仅仅死了情人,又经历了一次丧子之痛。 姜越担心将一切的事实告诉这个女人,会直接将她的心击溃,可能她听到儿子还活着会高兴,但杨威绝不会因为他们而手下留情,姜越也是。 付小虎的结局已经注定,既然迟早都是个死人,不如让他就死在魏虹的记忆里。 至少这样,魏虹还以为自己有个勤劳懂事的儿子。 她不必知道她的儿子是个恶魔,因为她没道理因为恶魔的罪行承担痛苦。 “坐回去吧,我还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你。”姜越横在魏虹与房门之间,只要他不让开,魏虹就永远不可能走出这扇门。 姜越当然不会困她一辈子,只要等杨威解决了付小虎就好。 时间不会太久,可能下一秒外面就会解决战斗。 “好,”魏虹轻轻地走到墙角坐下,身体不禁蜷缩了一些,“我,我刚刚好像听到小虎的声音了。” “啊!”楼上又传来付小虎的惨叫,姜越却没抬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又来了!”魏虹有些神经质地看向天花板,着急地问,“你听……” 她看到姜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当下便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人在思念之切的时候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幻想那个思念的对方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然后笑着说一句喂! 魏虹突然哭了,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被杀,她委屈极了,明明自己又穷又苦,却又要遭这样的罪。 待她抽泣声小了一些后,姜越开始提问。 从魏虹的口中得到证实,钱鹤确实是付小虎的亲生父亲,而李东是魏虹现在的情人,两人计划三个月后成亲,打算趁着魏虹还能生育的这几年再要一个孩子。 她们也在等机会告诉付小虎一切,毕竟孩子已经长大了,也到了面对真相与现实的时候,计划原本就定在沙尘暴结束,钱鹤离开之后,毕竟当着亲生父亲的面告诉付小虎要他认另外一个人当爹,他恐怕得疯。 事实上付小虎已经疯了,只是魏虹不知道,自从第二声惨叫之后,整栋驿站就没有再出现任何声音,或许杨威也在照顾那个可怜的女人,这倒不像是他的风格,姜越觉得他失手重伤了付小虎,打得对方叫不出声才是正解。 “你们会怎么处置钱鹤?”魏虹突然问了姜越一个问题,“他很有钱的,如果他愿意花很多钱来买自己命,你们会同意吗?” 姜越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杀人偿命,谁也不能例外。” “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魏虹一想到钱鹤那个混蛋会被斩首,就稍微安心了一些,毕竟要是让她去给儿子报仇,恐怕永远都杀不了钱鹤。 沙尘暴停了,姜越是在发现外面很安静的时候才注意到的这一点。 杨威忽然推门:“店里有没有大一点的大袋子?” “在地窖里,我带你去吧。”魏虹站起身。 “不用。”杨威拒绝了他,看了姜越一眼,“问题问完没?” “还差一点,马上就问完了。”姜越懂他的意思。 “那你先问,我收拾好等会来叫你。”杨威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至于他去处理什么,姜越心里已经猜到,估计一会儿等他和魏虹从这房间里出去的时候,这座驿站里的所有尸体都会消失。 …… 杨威很贴心地将付小虎的尸体装进麻袋,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着急到跳窗,结果撞到围栏后被防盗用利器割死,收拾好尸体后,杨威又将其他几人的尸体扛起,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仅仅一刻钟的时候,他将尸体埋在了几十里外的一个土坑里,所有的尸体共用一个坑,毕竟对杨威来说,给他们埋了就已经不错了,挑挑拣拣就挖出来扔一边去。 不过坑里的人也没办法挑挑拣拣,因为没一个活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苏迟迎的阴谋诡计 第145章 苏迟迎的阴谋诡计 姜越和杨威临走前砸了驿站的水缸,这一缸水里都有毒,得避免让魏虹误食。 …… 王都的城墙高耸入云,巨大的拱门下站着一队身穿铁甲的卫兵,他们仔细地盘查每一个进城的百姓,然后无情地喊着“过”,姜越和杨威站在队伍中一点点地前进,两匹马的缰绳都在姜越手上。 杨威说他要展示令牌,没有手拿,姜越觉得他就是懒,找的借口罢了。 卫兵刚走上前来,杨威便将镇武司的牌子拿了出来。 此牌一亮相,面前的卫兵立刻颔首抱拳,“见过大人!” 其余卫兵也一同喊道:“见过大人!” 后面的百姓伸着脖子向前看,谁都知道是个大人物要进城,但大家都想看看大人物长什么样子,身上有没有王霸之气或者天人之相。 姜越和杨威就这样进了城,笔直的街道能直接看到恢宏的皇宫,杨威说城里的每一条街道都能做到如此,整座王都从布局开始就主要考虑这个方面,说是皇帝特意而为之。 在王都内是不允许骑马的,不管再十万火急的事情,都得走着去办。 “现在进城了,你自己把马拉着吧。”姜越把马绳交给杨威。 杨威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马绳,“说实话我以为你就是个关系户,没想到你确实有两把刷子,加入镇武司后好好干,要学武的话镇武司内有许多玄妙的功法供你学习,将来混个一官半职,在王都娶妻生子也是一件美事。” 姜越默默地听着,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镇武司。 马被镇武司的其他人牵走了,说是等两天就会还给汴州省府。 杨威把姜越领到一个房间前,“以后你记着,凡是要办事的地方,都在这栋楼里,以你现在的职位,二楼以上不用去,一楼和二楼一共就七个办事单位,你一会儿从这儿出来后熟悉一下,出去后向南看有指示牌,该往哪儿去都能在那看到。” 姜越呆呆地点头,随后杨威就打开了面前的门将姜越推了进去。 “进去随便找个人把调令给他就行。”杨威说完便关上门,脚步声在走廊里愈来愈远。 拿到属于自己的官服和令牌后,姜越被问在王都有没有住所。 “没有。”姜越记得杨威说过,镇武司内部有住房部,两人一间,在王都没有住房的话会被安排在这里,不过大多时候楼里都没人,因为同事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有的人可能被派到其他州去执行任务。 “那给你安排到三楼东户的房间吧,床褥是统一的,一会儿去二楼的生活部领。” …… 镇武司的房间虽是两人一间,但其实在房中间有一层隔板,刚好将一个房间分割成两份。 姜越铺好床褥之后,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一个指名道姓的任务。 这个任务是贴身保护一位贵族子弟,对方这几日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受了伤,所以便要求镇武司安排一个人来保护他。 这个贵族子弟的名字叫苏迟迎。 姜越再见到他时,苏迟迎正惬意地躺在院中,身旁有一位漂亮的婢女候命。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姜越问。 “哎,不这么做的话,怎么把你弄到我跟前来。”苏迟迎嘿嘿的笑,“把你职位弄成辅检也是怕你被上面安排一些无法完成的任务,以后你住我家,贴身保护我,这样的话该偷懒偷懒,该玩耍玩耍,每月的俸禄照领不误,小日子是不是一下就美滋滋起来了?” 姜越一听这话,简直正合我意,不用干活,还能领钱,闲了没事去镇武司领个功法练一练。 “你在汴州混得咋样,”苏迟迎好奇地看着姜越,“给我讲讲呗,一会儿等其他几个人过来后,我们聚一聚。” 于是姜越便简单地向他说了一下汴州的所见所闻,直到龚布和许依依等人到来。 而就在许依依见到姜越的那一刻。 姜越愣住了。 只见许依依的头顶飘着一个面板。 【物品:县令暴死案卷宗】 【等级:2】 【品阶:四品稀有】 【经验:9\/10】 姜越腾的一下站起来,冷汗直流,这个面板他曾经见过,是由原先的走尸案卷宗升级后变成的。 姜越记得自己把这卷宗被埋在了江州的黄玉县,怎么会在许依依手里! 许依依自从那天跟踪姜越拿到卷宗以后,发现卷宗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约定好的进行,除了蝉鸿县的杨秋同没有死之外,所有的县令都死了。 姜越是蝉鸿县人,和杨秋同的关系不错。 许依依联系过杨秋同,得知是姜越提前给他写信才让他逃过一劫。 自那之后,许依依便对这个卷宗非常上心,为了防止弄丢,她走到哪儿都贴身带着,哪怕睡觉也不曾将其放下。 “呦,见到熟人高兴得蹦起来了?”苏迟迎说着也站起来,走到姜越身边,“走吧,去鸿宾楼吃一顿。” 姜越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他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那个被自己埋了的卷宗为什么会出现在许依依的身上。 而且许依依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异常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卷宗是自己的? “二球,咋盯着人家看个没够呢?”苏迟迎在姜越身旁提醒道:“人家现在跟龚布都走到一起去了,你迟了。” 姜越猛地回神,茫然地问:“什么迟?” 苏迟迎嘿嘿一笑,对众人说道:“各位,姜越今天刚到,我就给他弄过来了,为了给他接风洗尘,今天我请客,鸿宾楼里看上什么吃什么!” 龚布呵呵一笑:“大款就是大款,豪无人性啊。” 许依依也笑着,“谁说不是呢。” 姜越在三人的挟持下一路向外走去,可刚走出苏迟迎的小院子,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脸色铁青的老头。 龚布和许依依见机行事,当即跑到老头面前说道:“苏伯伯好。” 老头点了点头,龚布和许依依立刻站到老头身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苏迟迎和姜越。 这笑容不是善意的微笑,而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姜越扭头看向苏迟迎,发现这家伙的笑容正僵在脸上。 “混账,又要去厮混?”苏垚鹿声音洪亮,姜越立刻猜到他就是苏迟迎的老子。 苏迟迎叹了口气,带着姜越来到苏垚鹿的跟前。 “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鬼混了……” 突然,苏迟迎像兔子一样从他爹身边跳了过去,然后朝着大门狂奔:“姜越,快跑,别理那家伙!” 姜越:“……” 龚布和许依依显然对此早有预见,在苏迟迎假装认错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地后退,苏迟迎一跑,他们也跟着跑。 在姜越发愣的时候,苏迟迎等人已经冲到了苏家门口,而就在这时,苏家的大门突然闭上,拦住三人的去路。 姜越只见面前的老头微微一笑,随后转身骂道:“混账东西,你那些花花肠子,爹最清楚不过,休想骗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消极应对 第146章 消极应对 最终,苏迟迎还是从家里跑了出来,原因是苏垚鹿的朋党来找苏垚鹿一起去朝廷里上书。 自从江州叛乱爆发以来,大梁采取消极应付的政策引得朝堂内外议论纷纷,所有人都觉得大梁该立刻出击,将那伙不知死活的叛军按死在萌芽之中。 奈何皇帝就是不下令,江州的情况日益发酵,如今江州省府都沦陷了,那几个刚刚被夺回来的县城又拱手让了出去。 不作为的政策让朝堂中势同水火的两大派系联合起来——文人派和武将派,两边的主要成员摒弃前嫌的商量好,今天我提议,明天你进谏,大家轮流来,直到皇帝下令出兵江州为止。 最近皇帝终于着手此事,他派遣镇武司的人前往江州与其他各州的边界,结果竟然是去防止江州的难民逃窜,这让朝中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今天刚好轮到文人派进谏,苏垚鹿便这样放了苏迟迎一马,不过老头子到底是有手段的人,虽然放了苏迟迎一马,但硬是逼得苏迟迎答应他通读并背诵十六篇经文。 背诵不是难事,但通读是要花时间细细思考的,苏迟迎义正词严地答应下来,可等苏垚鹿走后他就对姜越说,那玩意狗看了都摇头,我能背个球。 姜越苦笑,他总是这么有自知之明。 …… 王都鸿宾楼里,苏迟迎神采奕奕发表着即兴演讲,大家对他这样子都习惯了,便由着他去了。 就在苏迟迎演讲到最激情的时候,常林和樊少玄推门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常林笑着问:“看你这架势还要唱歌呀?” 常林说完,看向姜越,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常林哥,樊少玄,你们来得正好!”苏迟迎说,“姜越刚到王都,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你们有什么武道经验或者绝学功法之类的东西可以给他分享一下,让他也找点事干。” “我还没吃饭你就想掏我的兜,你好歹等我吃上两口再说啊。”常林笑骂道。 众人哈哈一笑,樊少玄打量了姜越一眼。 “通劲了?” 常林一惊,扭头看向姜越,“真的假的,你这速度也太麻利了吧?” 他记得几个月前在江州第一次认识姜越的时候,姜越才不过是一个钢骨境的武者,而且在钢骨境中也不算特别厉害的人物,这才过了多久?就通劲了? 也就樊少玄这种天才不觉得大惊小怪,常林可是记得他当初从钢骨境到通劲境整整花了六年时间。 算算姜越期间耗费的时间,常林忽然有些小小的妒忌。 “那这个给你。”樊少玄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姜越,“这云水流内经可以帮助你早日摸到化劲的门槛。” 姜越接过小册子,还没说话,苏迟迎便叫道:“常林哥,你看人家樊少玄都表示了,你这给我们当大哥的,可不能落了后啊。” “真是服了你,”常林看向姜越,“明日从镇武司里面给你拿本上等的刀法过来,你现在快让苏迟迎闭嘴。” 都是有裙带关系的,常林不用问都知道姜越擅长用刀而非其他,他现在算是意识到,苏迟迎大张旗鼓地把大家叫到一起,说是给姜越接风洗尘,其实是来帮姜越要好处的。 他记得两人当初在蝉鸿县的时候关系还没这么好,现在怎么像是穿一条裤子的? 饭桌上,有苏迟迎在活跃气氛,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席间姜越敬酒答谢了常林和樊少玄两人,就这样白嫖了两本不错的功法。 回家的路上姜越才听苏迟迎说,镇武司内珍藏了许多的上等功法,但是想要学习就得拿功劳去换,姜越初来乍到,哪有那么多的功劳,所以想要功法就只能从常林身上想办法。 翌日,姜越装备了两块方形的嫩豆腐放在面前,随后食指和中指各对着一个。 根据云水流心经所说,所谓化劲,便是让体内的劲力可以随心所欲地供武者使用,其中衡量一个人对劲力的把控标准可以用豆腐实验来测验,便是将右手或左手的两根手指对准豆腐。 一般的通劲的武者只要稍微用力,便会将豆腐戳碎,但化劲境武者可以做到用力后,一根指头前的豆腐完好无损,另一根指头前的豆腐碎裂,当达到这种效果的时候,证明已经摸到了门槛,懂得调动体内的劲力。 而常林也如约拿来一册刀法,鹰虎千斩刀。 于是,姜越早上训练调动劲力的窍门,下午练常林拿来的刀法,吃喝拉撒都在苏家。 苏迟迎的父亲苏垚鹿经常会去进谏,姜越也曾在练功的时候碰巧遇到他过几次,两人没有一次对话,只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姜越的实力进步飞快,苏垚鹿的进谏却从未成功,每次他早晨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苏家,下午耷拉着脑袋回来,唉声叹气地连饭也不吃。 苏迟迎对此倒是很高兴,倒不是高兴老爹不吃饭,而是苏垚鹿似乎忘了之前让苏迟迎通读并背诵的十六篇经文。 “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吗?”姜越看着苏迟迎悠哉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为他有些担心,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哪怕天天和他老爹见面,苏迟迎也是该吃吃,该玩玩,无聊的时候宁可发呆半天,也不愿意拿起经文看上一眼。 “不背,老头子年纪大了,估计过几天就把这事忘了。”苏迟迎嘿嘿一笑,第二天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垚鹿一大早便将其堵在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就让苏迟迎背一下这段时间的成果。 苏迟迎当然背不出来,一边哀求苏垚鹿让他出来透口气,一边威胁苏垚鹿要是把他饿死了,他娘那边可没法交代。 “臭小子你玩了一个月,是不是当我不知道啊。”苏垚鹿气呼呼地说,“你要么给我背几篇经文出来,要么给我讲解一篇,不然今天就饿着!” 苏垚鹿这下似乎是来真的了,就连找他进谏的朋党都没有将他叫走。 朋党让他去一起进谏,苏垚鹿袖子一挥:“不去!” 其实他已经看明白了,任何的提议和进谏都是没有用的,皇帝压根就没打算听谁的想法,所以再怎么进谏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在家研究怎么让混蛋儿子改邪归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姜越被自己的猜想吓蒙了 第147章 姜越被自己的猜想吓蒙了 想让苏迟迎改邪归正是很困难的,毕竟他把废物当光荣,把无耻当资本,丝毫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充分地证明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 饶是苏垚鹿软硬皆施,许诺苏迟迎只要肯分析一篇经文就让他去外面疯玩几天,也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天渐渐黑了,苏家这对冤家仍在对峙。 苏迟迎不吃不喝,苏垚鹿也不吃不喝。 只是两人都不吃不喝,闹得姜越也不敢让苏家开灶,只能去外面吃饱了回来。 傍晚,苏垚鹿还是心软了,命人熬了一锅粥给苏迟迎送去,他也顺便垫了垫肚子。 “你这样子,我要是哪天走了,怎么放心得了?”苏垚鹿隔着门,无奈地说道。 “哎呀您放心,我找人给咱俩算过了,咱爷俩都是能活到九十九的人,您今年才六十,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苏迟迎吸溜着粥说。 苏垚鹿大怒,“你宁愿听街上那招摇撞骗的家伙扯淡,也不愿意相信我让你看经文是对你好。” “爹呀,那玩意都是老古董看的,我这么年轻,应该多关心关心时事,陈年的皇历翻了也是白翻,您就放过我吧。”苏迟迎说。 “关心时事?”苏垚鹿自嘲的笑了笑,“你关心什么了?” “江州的事啊,”苏迟迎说,“最近叛乱不是闹得很凶吗,我就挺关心那个的。” “哦?”苏垚鹿顺势问道:“那你给我分析分析,如今的江州是个什么情况,大梁又该怎么应对?” “你不要给我说直接派大军打过去,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就别拿出来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我要听你分析的后续影响。” 苏迟迎:“……” “哎呀,我都回王都这么多天了,最近的情报收集也很有限,分析的肯定不准确……” 苏迟迎还想找借口,苏垚鹿却说,“你把门打开!” “啊?” “打开!” “哦……” 苏迟迎乖乖地开门,缩着脖子看着苏垚鹿,“怎么了?” “跟我来书房!”苏垚鹿说。 书房里,苏迟迎看到父亲的书桌上摆着一盒沙盘,上面是大梁的地图模型,江州的部分非常细致,精确地标注了江州各地县城以及山川河流的情况,而其他州则比较模糊,显然是一个针对江州开展的沙盘。 沙盘的江州地区插着许多小红旗,代表着这些地方已经不归大梁管辖,每个小旗子旁边标注着当地的人口,而江州近几年来的税收上报全被收集在一侧四指宽的书中。 “江州最新的消息我帮你收集好了,沙盘上各个信息都是经过五次核准的,不能说绝对准确,但至少江州九成九都是准确的。” “爹,你给我看这个……”苏迟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爹竟然跟他来真的! 苏垚鹿指着沙盘说:“你不是说信息不够嘛,我给你信息,而且还有其他一些你可能用得到,也可能用不到的信息,你自己看着办,我对你的要求也不严苛,我明天要听到你提出三点独特的见解,并且针对如今的问题给我三个不同角度的解决办法。” “这你不是难为我嘛,”苏迟迎一脸苦涩地说,“你儿子这个水平,你也不是不知道……” “所以才要锻炼,是你自己说你很关心时事的,现在可不能反悔,”苏垚鹿强调道:“别想着胡说八道糊弄我,这次你要是做得不让我满意,今年的零用钱全部停了。” “啊?!”苏迟迎大惊失色,虽说临近年关,但距离年底还有两个月,让大手大脚的苏公子当两个月穷人还不如直接砍死他来得痛快。 一个时辰后…… “姜越,求求你帮帮我,我爹这次是来真的,”苏迟迎拉着姜越的胳膊,“我下次再也不敢吹牛逼了。” “那试试呗,”姜越提前给苏迟迎打好预防针,“不过先说好,我不保证能从你爹那过关,人家是文人派的代表,肚子里的墨水能打一百个我。” “没事,我相信你!”苏迟迎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就是觉得姜越一定能帮他渡过难关。 姜越挠了挠鬓角的头发,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书房外,苏垚鹿无声无息地走到房门跟前,听着房间里姜越和苏迟迎的商量,愁容稍微缓解了几分。 知道自己没水平,果断寻找外援,还算不错,随即他转念一想,人家许依依和龚布都能着手处理一个县城的大小事宜,并且将县城管理得井然有序,而且朝中有不少人的子女都有独当一面的潜质,这点是苏迟迎拍马也赶不上。 不过有进步是好事,证明还有得救。 姜越看着眼前的沙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拿起一旁的账本,仔细核对了一下,发现江州如今的人口比之前些年几乎没有变化。 这是一个很怪的现象,按理说江州经历了叛乱,人口应该锐减才对,但现实是江州的人口并未发生较大的波动。 姜越额头微皱,苏迟迎两眼茫然。 一个在思考,一个在装作思考。 两人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时辰,期间苏驰迎早就不耐烦了,毕竟一直装作认真是很累的,但他看姜越都没动作,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懂了!” 姜越突然叫了一声。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皇帝对江州采取了不作为政策,明明叛军造反都把整片江州地区打下来了,大梁却对此放任不管。 再蠢的人都知道派军队过去先打一打,而皇帝却选择不闻不问。 其中的猫腻太大,姜越想通以后被吓得冷汗直流。 这个皇帝要杀了江州所有的活人! “你明天就这样给你爹说,”姜越把自己的推断一五一十地告诉苏迟迎,说完后就跑出书房。 书房里,苏迟迎呆坐在椅子上,身体不禁有些颤抖,姜越的说法太过吓人,但给出的理由却让人不得不相信。 姜越回到房间后就开始写信。 他要告诉江州所有认识的人,让他们快跑! 整个江州马上就会变成人间炼狱,姜越对认识的人秉承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态度,而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时常也被自己大胆的猜想而吓得停笔发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姜越十分头疼 第148章 姜越十分头疼 在苏垚鹿收集的册子里,姜越从其他州的信息里读出了一个数字。 三亿七千万! 这是大梁总人口的数字,而江州的总人口有九千万。 在这两个数字的背后,姜越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现象,那就是随着大梁的人口日益增多,各地的资源已经开始无法提供满足地方人口的消耗,这样下去最迟三年就会出现一次全国规模的饥荒! 在生产力落后的大梁,人口的增长速度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能承载的总量,如今的安稳只是大梁底蕴深厚,不断的消耗着以前攒下的江山,一旦等国库都亏空了,必然会闹出一场巨大的饥荒。 姜越估计,至少有大百万的百姓会在这场饥荒中死去,不管是饿死,还是因为抢夺粮食而被人杀死,大梁的人口一定会大幅度锐减。 如今的皇帝肯定看到了这一幕,但一直没有颁布合适的政策,而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大梁的人口太多,想要解决问题,必须削减人口。 可天下已经统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梁根本没法依靠战争来将国内的危机转移。 而于寒等人在江州掀起的叛乱,正好满足了皇帝需要战争的想法。 为什么不管江州的叛乱? 因为江州的叛乱规模还太小,于寒等人还不成气候,大军压境便可轻松解决,可解决以后,大梁面临的饥荒问题就成了一个无解之题。 放任于寒等人占领江州,目的就是让她们扩大队伍,这样才能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而大梁需要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百万人才能有效缓解目前面临的危机。 姜越原先以为皇帝只想打一场硬仗就好,可当他听到苏迟迎说镇武司的人在江州各边境阻拦江州流民出逃,他才猛地意识到,皇帝似乎并不想只靠一场战争来平息饥荒危机。 他是要一步到位,将整个江州的人全杀了,这样大梁的人口就会迅速锐减,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也会立刻解除,而且还能防患数百年,简直疯狂至极。 如果在和平年代,这样的命令会引起其他各州的强烈反应,但如果江州已被叛军占领,并且被运营了一段时间,那么屠城的命令就不会难以让人接受。 姜越觉得皇帝一定是疯了,并且希望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事情的发展正朝向极端。 至于杀光江州的人后,江州是否会成为一片死地? 姜越觉得不可能,首先江州的气候宜人,本身就比较适合人类生存,其次只要大梁对这个地区进行迁民政策,江州无人的问题会立刻解决。 …… 就在姜越疯狂写信的时候,苏家的另一边,苏迟迎焦急地砸着他爹的房门。 “要死啊!”苏垚鹿刚骂了一句,瞧见是苏迟迎后一怔,“你做什么?” “爹,大事不好了!”苏迟迎闯进他爹的房间。 “呼……”苏垚鹿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水后轻轻抿了一口。 苏迟迎把姜越推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吓得苏垚鹿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皇帝要杀了江州所有的人!” “你放你娘屁!”苏垚鹿勃然大nj州有九千万,不是九个,也不是九十或者九百个,是九千万,这么多人,就是排着队给你砍都要砍好几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迟迎说:“可人口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大梁要想避免饥荒,就得杀人,除非有一年能收成2000斤粮食的稻谷,不然饥荒一旦爆发,威胁到大梁的就不只是江州一个地区,而是全国!” “到时候难民无数,混乱至极,指不定会出比江州更大的乱子!” “滚出去。”苏垚鹿手指着门,轻声说道。 “啊?” “滚出去!”苏垚鹿大吼一句,两只眼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儿子的说法太过吓人,以至于苏垚鹿垚自己仔细想一想,但是苏迟迎这家伙平时太废物,看着就来气,面对他根本没法仔细思考。 苏迟迎闻言,缩了缩脖子朝外走去。 “等一下!”苏垚鹿强调道:“这件事不许让其他的人知道,这种言论一旦散播出去,不光是你,咱全家都要被砍头的,而且别指望平时跟你要好的朋友会救你,这种事谁冒头谁死,你给我记住了!” 苏迟迎点点头,“我不傻。” “滚!” 苏迟迎走后…… 苏垚鹿冷静了一会儿,然后快步朝书房走去,他要去仔细验证苏迟迎所说的一切。 他走得急,甚至连外衣都忘了穿。 将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一上午,苏垚鹿惊讶地发现这个事情似乎真有苗头。 而且这似乎也是唯一能解释皇帝为什么不出兵镇压叛军。 身为文人,苏垚鹿对这种近乎疯狂的做法完全不认同,如果这东西写成一个告文,苏垚鹿就连一个字都不会认! 同时他又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苏迟迎所说的饥荒问题。 他找到朝中的朋友,要来大梁国内各地方的税收报表和各地方人口数据。 从这个表里能看出各地方近几年来的丰收情况,再与各地方的人口做对比。 这一比,苏垚鹿发现大梁的实际情况比苏迟迎所说的还要严重。 如今没有爆发饥荒问题的主要原因是大梁把对江州每年的拨款用于其他地方。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只能缓解一时,而大梁的问题只会愈演愈烈。 与全国的饥荒一比,江州的叛乱根本不值一提。 …… 姜越把写好的信全部发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又写信给其他地区的朋友,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千万别去江州。 可就在信件发出后的下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送往江州的全部信件都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江州暂时无法自由出入。 为此,姜越感到十分头疼。 晚饭时,苏迟迎发现姜越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在江州有些朋友,本来想着写信让他们快跑……” “对啊,”苏迟迎打断道:“我看你今天不是写了一堆信嘛,出什么问题了吗?” “信使去不了江州。”姜越说。 第一百五十章 姜师傅是谁 第149章 姜师傅是谁? “朋友很重要吗?” 苏迟迎用银制的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饭,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越。 “废话,”姜越说,“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而且很多人都帮过我,我能救肯定救。”、 “那不能救呢?”苏迟迎又问。 姜越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对面的苏迟迎,“不能救,我也会想办法救,总会有办法的。” “可不是什么事都有办法的……” 苏迟迎话未说完,便被姜越打断,“那也得尝试一下!” 姜越本身就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哪怕在路上遇到个陌生人被欺负,姜越也会选择出手帮助一下,更别提现在遇到危机的是早就认识的朋友。 “非救不可?”苏迟迎继续问。 “非救不可!”姜越赌气地说,他感觉苏迟迎像是在一点点地试探他的底线,似乎是在说“不行就放弃”之类的暗语,这让姜越稍微来了火气。 苏迟迎呵呵一笑,“既然这样的话,你恐怕得亲自跑一趟了。” “你是镇武司的人,凭你的令牌可以出入江州的边境,如果你亲自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人阻拦,而且带人出来的话也方便。” 姜越闻言,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我马上就去!” “哎,”苏迟迎喊了句,“但是你现在是我的护卫,私自离岗是要受罚的,除非是我去申请解除护卫,你才能自由行动。” “那,你去镇武司吗?”姜越皱眉看着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苏迟迎说他不去申请解除护卫。 “去啊,等我吃完饭就去,只要护卫任务结束,你就可以去江州了。”苏迟迎说。 姜越表情一变,“那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迟迎笑道:“刷一下存在感,不然你在我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很没面子。” 姜越真想戳着他的大脑袋问他,这房间里除了他俩以外还有别人吗? 苏大公子早在姜越面前把人丢完了,此时突然提起面子使人稍微有点无语。 两人吃过饭后直奔镇武司,苏迟迎申请解除护卫后为姜越找了匹好马,然后目送着姜越离去。 回家后,苏迟迎刚想回房躺着,今天走了很多路,苏公子已经不想再有其他的活动了。 可他躺下,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两扇木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得苏公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爹?” 来人正是苏垚鹿,他二话不说冲到苏迟迎面前,“你告诉我的想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 “呃,我自己想……” “是这几天一直住进家里的那个镇武司的小伙子说的吧。”苏垚鹿一眼就看穿了儿子心里的小九九。 苏迟迎稍微尴尬了一下,便点头承认,“是我们一起想的,我也出了很多力,就因为这事,最近我都长白头发了。” “少扯淡,”苏垚鹿盯着苏迟迎问道:“那小伙子人呢?” “呃,出城了。”苏迟迎说。 “他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能私自出城?”苏垚鹿皱眉道。 “我把申请解除护卫了,”苏迟迎看父亲急躁的模样,便忍不住的问道:“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找他干嘛?” “我要与他商量一下他的想法。”苏垚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的想法,这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苏迟迎不要脸地说,“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十几天后吧。” “这么长时间?他去哪儿了?”苏垚鹿原本想和姜越探讨一下为什么会有皇帝要杀全江州的想法,这个念头一般人可不敢想。 “江州啊,他就是江州人,回去救一下他朋友。”苏迟迎说。 苏垚鹿闻言,“他朝哪个方向走的?” “东边。” 苏垚鹿听完转身就走,哪怕苏迟迎在他身后询问他要干什么,苏垚鹿也没回应。 …… 夜晚,姜越寻了个有遮挡的地方休息。 一只脚踩碎土块,姜越突然睁开眼,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陌生面孔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噌! 姜越拔出刀,冷眼看着来人。 “别激动,我是苏家派来的。”来人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拿任何武器。 “哪个苏家?”姜越明知故问,他可不会傻呵呵的对方说什么信什么。 “王都,苏家,”来人有条不紊的说道,“苏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办好事后立刻回来,他有要事与你相商。” “知道了。”姜越意识到对方所说的可能是苏垚鹿,因为提起苏迟迎的话应该是用苏公子来称呼。 对方点点头,“既然话我传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姜越在赶路的过程中再次看到了魏虹的驿站,她似乎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待人待事都有些小迟钝,甚至第一眼都没认出姜越,不过她看起来没有轻生的念头,还在勤勤恳恳地经营着这家驿站。 八天后。 姜越凭借着镇武司的令牌轻松穿越了江州的边境,然后直奔向黄玉县城。 在江州认识的人里,楚玥与姜越的关系能算得上前三,而且姜越对骗楚家父女的事还有些歉意,所以第一个找的便是楚玥。 途中经过江州几处县城,姜越发现江州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很多。 他先前以为江州被于寒等人占领以后,江州的百姓们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目前看来,途中经过的几个县城都还算井然有序,虽然少了县衙的约束,但大多数百姓还是安分守己,各个县城并没有太过混乱,不过抢劫和偷盗的事情却多有发生。 姜越可不觉得是这帮人的自觉性好,善良,而是认为大梁统治多年的铁律在这一刻奏效,大部分人都相信只要大梁出兵,江州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现在犯罪只牵扯一个什么时候问责的事情。 回到黄玉县,姜越凭借着记忆来到龙象武馆,负责看守的两名武者恰好是认识姜师傅的,所以见到姜越后立刻将他请了进去,每逢在路上遇到个人,带路的武者就会笑着告诉对方,“姜师傅回来了。” 而有些新来武馆的学徒,听到姜师傅的名讳后有些疑惑,便会发出疑问:“姜师傅是谁?”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伤,断手,毁容 第150章 重伤,断手,毁容 “你这提前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都没做什么准备。” 姜越对面坐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子,此人的面容比之前与姜越刚认识的时候圆润了许多,实力也较之前长进了一些,达到锻打境的水平。 姜越冲齐恒笑了笑,“不用准备,咱也不是那讲究人,我这次专程来武馆是有事要找楚玥谈谈。” “敢问是什么事?”齐恒试探性地问,如今的他在龙象武馆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操心的事情也就更多了,不过这都是他应得的,因为楚玥策划杀鲁修的当晚,齐恒是楚玥为数不多的几个帮手之一。 姜越看了眼门外聚众成堆的学徒,小声道:“这里人太多,我不方便说。” 江州的情况特殊,不到万不得已,姜越不想在许多人面前讲述自己回来的原因,担心一旦消息走漏出去,整个江州会乱成一麻。 “他们很多都是你的学生,”齐恒没有追问,反而调侃起姜越,说他走之后,那些因为姜越没有兑现的承诺使得许多学徒颇有怨言,很多人都觉得被姜越骗了,说好挨个教实战,一个都不落下的,结果没几天姜师傅就撂挑子跑路了。 姜越尴尬地咳嗽一声,“楚玥她在吗,我要找他商量的事情非常紧急,不能耽搁的。” 齐恒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她带着一些武师去和别的武馆比武去了,估计得等太阳下山时才能回来。” 姜越看了眼天色,正值晌午,距离太阳落山也要不了几个时辰。 “那我等一会儿吧。” 原来,自从楚玥满怀壮志地接手武馆后,对担心武馆发展的武师们立下了很多军令状,保证将武馆发展到空前绝后的程度。 但黄玉县吹响了造反的第一声号角,那段时间城内城外人心惶惶,城内的人闭门不出,城外的人也绝不到黄玉县来,导致黄玉县的城门下冷清了一个月的时间。 那段时间,武馆没有迎来一个新的学徒,反倒是武馆内的一些外地学徒接二连三地被家中召回。 楚玥承诺武馆空前绝后的强盛期并没有到来,反而迎来了武馆创建以来最大的滑铁卢,武馆内的学徒一度下降到楚西程在世时的五成,以前每个武师都要带数十名学徒,现在一名武师能带上十个学徒都已经很是不错,有的教冷门兵器的武师甚至直接闲了下来,因为本就为数不多的学徒都是外地人,全被家里叫了回去。 强烈的冲击并没有击垮龙象武馆,大家反而比较理解楚玥,毕竟摊上造反这事,谁也没办法。 但楚玥可不认为这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军令状,于是在江州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她便四处去挑战其他武馆,要再次打响龙象武馆的名气。 楚玥带着龙象武馆最强悍的几名武师打着切磋之名,实则行的是踢馆之事,每每到一个新县城,楚玥还会宣扬一波广告,大致意思是大家身在乱世,想要独善其身就得踏入武道一途,学武强身!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效果显着,龙象武馆很快焕发了第二春。 齐恒偷偷地告诉姜越,在武馆落寞的时候楚玥整夜整夜的研究怎么让武馆重新壮大,而在她成功后,她在那间专属的道场里抱着楚西程生前的衣物哭的撕心裂肺。 这个独当一面的女孩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过她现在武馆的老大,再苦再累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去道场里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很快天便黑了下来,就在姜越和齐恒扯淡的时候,一个学徒骂开围在门口的其他同期,跌跌撞撞的跑到齐恒面前。 “师傅,馆主受伤了!” 齐恒和姜越闻言一惊,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人在哪?”齐恒急切地问道。 “在正门口,您快去看看吧,任师傅他们也伤得很重。” 齐恒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姜越则紧跟其后,而在姜越身后,武馆其他的学徒也都跟着,一部分人义愤填膺,一部分人纯属好奇,生气的都是武馆内的老学徒,而好奇的则是一些新招入的学徒。 姜越看了他们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当初自己初来乍到,也是被这么一伙血气方刚的少年围着。 一伙人乌泱泱地冲到龙象武馆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众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楚玥出门前带了七个武师离开,总共八人,如今武馆门口却只有四人,而这五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剩下的三人想必已经凶多吉少。 披头散发的楚玥被任秤搀扶着,身上的淡紫色衣服被刀剑砍的满是缺口,大片大片的血污看得人触目惊心,而她最严重的伤势却不在身上,而是那条空落落的袖子,风一吹,就摇摆起来。 “楚玥!”齐恒一个箭步冲到他们面前,眼里满是震惊。 到底是什么人,竟下得如此狠手? 楚玥缓缓抬头,姜越才看到她右脸颊到鼻梁上那片触目惊心的刀伤,刀伤像勺子一样一边大一边小,大的那一边在楚玥的右脸蛋上,范围囊括了她脸上整个苹果肌,然后由一条指宽的切口延续到她的鼻梁上。 此刻的楚玥早已没了几个月前风华,如今她的长相如同恶鬼一般。 “齐……”楚玥涣散的瞳孔在看到姜越后猛地一震,然后快速低下脑袋。 “都他妈让开!”齐恒像头狮子一样怒吼。 他的咆哮声呵退了围在门口的人墙,任秤赶忙扶着楚玥走进武馆,几人一路不停,直到走入那间道场里。 齐恒大步走进那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看到整洁的房间后微微一怔,他记得楚玥告诉他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原因是楚玥不爱收拾房间,导致房间非常脏乱,可如今一看却不是如此。 齐恒将房间里的木床搬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冲其他人说:“先去通知夫人。” 一名闻声赶来的武师立刻转身向外走去,楚玥伤得如此重,她的母亲必须知道这件事。 与此同时,姜越单独把任秤拉到一边,“有件事得你去办。” “直说吧。”任秤干脆利落。 “你现在得去武馆门口,把那些要闹事的学徒安抚下来,不允许任何人擅自离开武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到做到! 第151章 说到做到! 很快,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走进道场,看到姜越后忽得一顿。 这人是楚西程的老婆,楚玥的母亲,姜越至今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楚家父女背后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楚西程心灵的避风港,是帮助楚玥收拾脏乱屋子的知心妈妈。 女人拨开挡在身前的武师,瞧见楚玥伤势后两眼一闭朝身后倒去,站在她身后的姜越顺手扶住她后将其慢慢放到地上。 第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出现了。 “你们不是去云郎县了吗?怎么搞成这样?”齐恒大声地询问一个与楚玥同行的武师。 姜越记得这个武师,是叫周旋,在龙象武馆教的是天意旋风拳,杀鲁修的当晚,姜越在这间道场里见过他。 周旋咬牙愤愤道:“按照我们先礼后兵的规矩,刘馆主知道我们要去云郎县,便拉拢其他各县城的武馆在半路截杀我们,我们今日逃了一天,是李成虎和王右亮,钱之城几人舍命为我们创造机会,我们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他们呢?”齐恒没脑子地问,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暂时不看周旋。 “死了。”周旋咬牙切齿地说,他攥紧拳头,指头扣进肉里的疼痛不及心痛一分。 齐恒的目光冷得吓人,一声不吭地就朝外走。 可刚走一步,姜越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齐恒面若寒霜,眼神中满是杀意。 姜越没动,但当齐恒说第二句的时候,才向左挪了一步。 齐恒刚想走,姜越的声音便从身旁传来:“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就要这么一下子拼完吗?” 齐恒扭头瞪了姜越一眼,腿却没再动了。 姜越又补一刀:“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你什么意思?!”一个受伤的武师朝姜越看了过来。 “实话实说,”姜越知道这群人在气头上,但现在龙象武馆需要的不是冲动,而是冷静思考,该如何抵挡接下来的暴风雨。 姜越推测,那伙在半路截杀楚玥的人很快就会来到黄玉县,在他们眼里,如今龙象武馆元气大伤,正是将其一举吞并的大好时机。 敌人实力不减,自己这边元气大伤,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可不是快意恩仇,而是以卵击石,主动送死。 “实话实说!”对方一个箭步冲到姜越面前,瞪眼威胁道:“你再给我实话实说一个我看看。” 他攥着拳头,俨然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差不多行了。”楚玥虚弱的声音一出现,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周师傅,你和其他几位师傅先去检查一下伤势,然后去药房领药,我需要你们趁早恢复,”楚玥本就受了重伤,一口气说了一段话后沉默了片刻,又道:“齐恒,你和姜越留一下,其他人先去检查武馆内的情况,一定要把情绪激动的学徒们安抚住,不要让他们做出蠢事。” 命令发布,楚玥的心腹们立刻照做。 之前要动手的武师临走前瞪了姜越一眼,显然对姜越的那番话极为不满。 道场内忽然间只剩下四人,楚玥的母亲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怎么来了?”楚玥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将她上半身盖住了一半。 “有事找你。”姜越淡淡地说。 “说吧。” “我要你赶紧离开江州,越快越好。”姜越说,“你要带武馆的这些人也行,但是必须尽快离开江州。” 一旁的齐恒眉头微皱,他感觉姜越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怎么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楚玥忽然抬头望着姜越,涣散的眸子里满含泪水,“为什么?” 姜越沉默了,他忽然觉得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这姑娘伤得这么重,现在应该安心养伤才对,自己反而让她跑路,虽说是想救她一命,但不给她一点恢复的时间着实有点无情。 “先养伤吧。”姜越说完看向楚玥身后,这里多一件衣架,正挂着楚西程的馆主服。 “齐恒,最近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武馆内的情况。”楚玥说完便把姜越和齐恒一起赶走。 姜越感觉这姑娘快绷不住了,果然离开道场后,刚关上门,楚玥号啕的声音便从道场里传来。 “你刚刚说让大小姐离开江州是什么意思?”齐恒适当地吸引了姜越的注意。 “我推测江州马上要遭遇一场浩劫,到时候每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所以特地赶回来让你们离开江州,省得被那场浩劫波及。”姜越适当地隐瞒了一些。 “你是指江州叛乱?”齐恒问。 “不完全是,”姜越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我会再向楚玥坦白一些。” “给我说不行吗?”齐恒皱眉问,他自认和姜越关系不错,但没想到姜越竟然不愿意对他开诚布公。 “你走,楚玥不会走,楚玥走,你会走。”姜越耸了耸肩,“到时候让楚玥在路上给你讲吧。” “好吧。”齐恒突然问起,“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楚玥担心你穷,悄悄给你塞了几十两银子,你还了吗?” 姜越突然站住,全身好似遭到雷击一般酥麻,这件事他早就忘了,尤其是在和楚玥瓜分了某个钱庄的大老板后,两人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姜越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现在想起当初楚玥的心思,姜越倍感惭愧。 齐恒挑了挑眉头,心想这家伙又犯什么病? 姜越扭头跑到道场门口,无视里面号啕的哭声,一掌将门推开。 楚玥的哭声当即止住了,那双委屈的眼睛望着姜越,有些手足无措。 “在你伤好之前,我来帮你照看武馆,谁想来找死就让他尽管来,”姜越声音洪亮地说:“在你伤好之后,那些伤你的人,我会亲手拧下他们的脑袋给你报仇。” “你……怎么了?”楚玥茫然地问。 姜越以为是她不信,便走到她面前将镇武司的令牌扔在地上。 “我说到做到!” 楚玥看着地上的令牌出神,半晌才怯懦懦地说一句:“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断为三截 第152章 断为三截 黄玉县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乌泱泱数五百余人。 这些人踏步有力,振臂有风,各腰配长剑钢刀,俨有一股铁军之势。 这群人以刘宏,江席,郑一莲为首,分别代表着云郎县刘家拳馆,周成县尚武林,江回县的驾鹤武馆。 站在黄玉县的拱门下,刘宏脸上闪过一丝狞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定要将龙象武馆在江州除名。” 闻言,站在刘宏身旁的其他两位馆主也是冷笑一声,随后率众一齐踏进城门。 …… 黄玉县要出大事了! 这是深居简出的百姓们在家中望着杀气腾腾的武者队伍得出的结论,所有人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这群人齐齐地朝龙象武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从街上听到风声的学徒连滚带爬地跑到满是人的大厅。 “齐师傅,大事不好,外面有一帮武者正拿着刀剑朝这边走来,已经到三岔路口了。” 大厅里的武师们听到这话,有的跺脚有的拍桌,个个神情愤愤,誓要拿兵器为龙象武馆而战。 齐恒脑子也热,但这时候他知道不能乱,问:“来了多少人。” “五百多,全是各家的精锐,从他们的着装上能看出来。”学徒回答。 “呵,看来是非要灭了我们不可。”齐恒在心里算了算,自家武师虽有大几百人,但实力大多集中在钢骨境,先前武馆内二十几名的锻打境高手因为楚玥中了埋伏已经折损几人,想要以此与刘宏他们抗衡,实在勉强。 “姜越,你怎么看……”齐恒扭头看向姜越原先坐着的位置,却发现位置上空无一人。 “姜越呢?” 一人在旁搭话,“方才李生汇报的时候,他出去了。” 龙象武馆门前十米处,姜越抱着刀站在路上,眼神冷漠地看着几百米外浩浩荡荡的人群。 “姜师傅?”刘宏笑着问道:“几个月不见,近来可好?” 他假惺惺的样子让人有些反胃,姜越并不作声回应。 刘宏眯眼看着姜越,心说你装个屁的清高,今日不但要灭了龙象武馆,还要将一切不屈从的人斩尽杀绝,等刀落在你头上的时候,看你姜越还能清高吗? “姜越,整个龙象武馆是没人了吗?”刘宏左右看了看,发现面前就横着姜越一人,“怎么就一个出来拦路,你不会以为能挡得住我们这几百人吗?” “我觉得不难。”姜越眼神冷得吓人,身上绽放的杀意让刘宏等人眉头紧锁。 刘宏不解,明明自己这边这么多人,怎么还是有种会被姜越砍头的虚无想法。 “呵,哈哈哈哈哈。”刘宏笑起来没完没了,反问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们这边五百人,全是各家的精锐,实力最差的都是锻打境,你一个人,真以为自己能翻天?” 他的话引起一阵冷笑,身后的人如豺狼虎豹一般盯着姜越,只等刘宏一声令下,这群凶悍的家伙便会一拥而上。 “你是天?”姜越从怀中掏出镇武司的牌子,像提溜鱼篓一样抓着令牌上的红穗,玩味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可认得这东西?” 刘宏眉头紧锁,江席立刻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几个月前,他刚被人用这牌子当众踩着头打脸,地点正好也是龙象武馆,缘由正好都与姜越有关。 “那个破牌子你吓唬谁呢,”人群中有视力不好的家伙,他只能看到姜越拿着个小牌子,看不见上面的内容,无知者无惧。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许多反响,本就站在队伍后排的人一听前面人说面前只有一人拦路,顿时开骂:“哪里来的蠢货,一人敢挡我们五百人,我们这么多人,就是神力境高手也得让上三分。” “龙象武馆真是没人了,找了个傻子来,简直笑死个人。” 刘宏听见身后的声音,心里并无得意,反而在骂一群蠢货,也不看看人家手里的牌子是什么玩意儿,就在这唧唧歪歪。 不过他也纳闷,姜越几个月前还是龙象武馆的武师,怎么这么快就成了镇武司的人了? 他想到姜越的那位朋友,心说莫不是对方要力挺姜越? 这件事本来只是江州基层武馆的内斗,如果牵扯到镇武司的话绝对讨不了好。 就在此时,龙象武馆的门从内打开,唰唰唰冲出一片中年面孔。 他们都是龙象武馆的武师,此刻各自拿着兵器站成两排,而楚玥则在齐恒的陪同下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 楚玥知道自己说话声音不大,根本传递不到刘宏耳朵里,便没有说话,用眼神告诉姜越,龙象武馆不会让姜越独自承担这本不该承担的一切。 刘宏眼神阴郁地看着姜越手中的令牌,有这令牌在,他一时间还真不敢下令让人冲过去。 “这下怎么办?”江席小声的问。 目前众人最大的阻碍看似是姜越,实则是姜越手里的镇武司令牌,一个使不好,换来的就可能是大规模的屠杀,虽说江州如今不归大梁管辖,但所有人都知道,就凭江州的这点叛军,在大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江州早晚是要回归大梁的,到那时以镇武司的风格,必定会秋后算账,就算现在冲过去把面前的人都杀了,等大梁再次统一后,铡刀就会落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 他们只想吞并龙象武馆,扩充自己的势力,不想造反,更不想找死。 面对乌泱泱的人群,姜越大喝一声,“镇武司在此,谁敢上前造次!” 此话一出,刘宏身后沸腾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随即便有些慌了神。 怪不得三位馆主没一人下令杀过去,原来横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以杀伐着称的镇武司,这下难办了! 很快,人群中传来另一种声音。 “嘁,就知道以身份压人,没这令牌,你算个屁!” “就是,有本事去把那些造反的人全砍了,光知道在我们面前逞威风,欺负人,就论单打独斗,指不定谁胜谁负。” 他们说的好像是姜越故意欺负他们一样,实则是他们不远万里地冲到龙象武馆面前,要灭了人家的门。 姜越默默将令牌放回怀中,抽出黑刀指向前方众人。 “我今天就站在这,谁敢上前,定将汝断为三截!” 第一百五十四章 鸡白死了 第153章 鸡白死了 “我来试试你的刀!” 人群中冲出一道黑影,在众人回神之时已到姜越面前十步。 有眼尖的人叫了一声,“田英!” 龙象武馆前,楚玥眉头微皱,因为她对这人颇有了解,作为同辈,江州年轻一代也有不少杰出的青年,而这田英便是站在所有人头顶的人,十九岁入钢骨境,二十三岁入段打境,甚至江州有人将其称为江州第一。 没想到他竟然归在了尚武林的门下。 对上他,姜越绝不轻松。 楚玥按了按身边齐恒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出手帮人,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讲武德的时候,哪有什么单打独斗,保住自己这边的重要战力才是首要目标。 田英斜眼看着姜越,袖中突然滑出一柄不长不短的细剑。 这剑不同于三尺长剑,也并非五寸或七寸短剑,而是足足有一尺五寸。 下一刻,田英右脚一跺,借力猛地朝姜越冲来。 姜越以不变应万变,待田英冲到身前时举刀朝田英的头上砍去。 呼。 黑刀带着劲风,惊得田英放弃进攻想要格挡,却在兵器交接的一瞬间神情大变,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田英手中的剑断为两截,而黑刀则顺势从田英的脖子砍了进去。 姜越趁机用拇指扣动刀柄上的旋钮,刀身上的力量立刻加重,凭借着巨大的惯性硬生生削去了田英的半边身子。 黑刀余势不减,落在地上后砸出一道三丈的巨大缝隙。 静,死一般地寂静。 全场包括龙象武馆的人在内,全部瞪眼看着姜越,在他们看来颇为难缠的田英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只见姜越又挥刀将尸体切开,淡淡地说:“说好的三截。” 这个被称为江州当代杰出之最的田英眨眼间被斩落人头,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但田英的实力与姜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不过是锻打境的高手,而姜越可是实打实的通劲境。 尤其是姜越最近在摸索化劲的时候长了一些心得,实力大涨,对付一个田英与杀鸡无异。 众人又惊又怒,可大家的实力多数不如田英,一时间无人敢冒头。 江席目眦欲裂,没想到自己花大价钱培养的天才竟然就这么折了,他有些接受不了。 姜越的目光扫在众人身上,这下除了三个领头的老家伙外,竟无一人敢与姜越对视。 “下一个。” 姜越的话极为扎耳,激得江席刚想出列,却被身旁的刘宏拦了下来。 江席不解的看向刘宏。 “先退一步,我有办法对付他。”刘宏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既可以达到斩杀姜越的目的,又不用引火烧身,只是这个办法不能给任何人说,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退!”刘宏率先发令,郑一莲也紧接附和,最后的江席边说边盯着姜越,神情好似要吃人。 姜越同样冷眼相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化作刀剑你来我往,直到江席转身,那怨毒的目光才从姜越身上撇开。 此刻,刘宏等人的队伍里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默契地不说话。 姜越的实力他们都看到了,而年轻一代最强的田英瞬间被秒杀,要知道田英的实力已经能与许多馆主打得有来有回,而田英被秒杀也预示着一件事,姜越的实力就算对上三名馆主也可能不落下风。 最恶心的是姜越不仅实力强悍,而且身份也非常敏感,若是个普通人稍强一些,刘宏等人直接群拥而上,哪怕天下最厉害的三流高手,也会死在众人之手。 偏偏姜越是镇武司的人,他们还不敢进行群殴。 望着一排排人头向远处走去,姜越打了个哈欠,将黑刀插回刀鞘后转身朝楚玥等人的方向走去。 暂时的危机是解除了,但姜越没有天真到以为刘宏他们会就此放弃。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等楚玥伤一好,姜越就会把江州此刻的处境全盘托出,他相信楚玥会选择带着武馆的人离开江州,而不是在这个随时会崩溃的地界和刘宏他们拼命。 比刘宏更危险的是皇帝的杀人剑,那柄剑一旦挥下,斩的可是百万人的头颅。 哪怕楚玥要报仇,姜越也无所谓,找几个猛一点的帮手灭了刘宏他们就是,自从知道蒙洛四人灭了羽聚县的洪家后,姜越对力量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龙象武馆的众人看着姜越,直到姜越走到面前,齐恒才问道:“你这段时间都干嘛了?”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姜越的时候,姜越似个愣头青一样闯进龙象武馆,然后在沙场比武的时候还一度被自己逼入险境,这才过了多久,姜越已经达到随手斩杀锻打境武者的程度。 那田英可不是一般人,齐恒自信若是方才交手的人换作自己,绝对会在十招之内败给田英。 几个月前他还能和姜越战得有来有回,几个月后姜越已经能正反手吊打他,其中的落差让齐恒一度恍惚,觉得自己没有练武的天赋。 直到离开姜越与其他武者接触了之后,齐恒才发现自己是个普通人,跟姜越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个弱智。 …… 夜里。 秦宅内,王晓用砖头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将柴火放进去,升起一团火,随后将一个大号的土疙瘩从身旁拿起,小心翼翼的将其放进火堆里。 这土疙瘩内部是一层荷叶与一只腌制好的土鸡,看着噼啪作响的火苗,王晓微微嗅到了一丝香气。 秦宅里专门的厨房,但是距离王晓睡觉的地方足足要走一千多步,要说这人懒到一定境界就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王晓不想走远路,便从花园里拆了砖,折了篱笆做柴火,把无聊时养的鸡杀了,就连包在外围的土都是就地取材。 他有力气砸碎地板挖出泥来,也不愿意多走几步。 “咚咚咚。” 秦宅的门被人敲响,王晓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从于寒造反霸占秦宅之后,这地方就再也没人来了,怎会有人敲门? “咚咚咚……” 王晓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就是懒得动弹才杀了爱鸡,这下非要让他去开门。 看来有机会得研究下怎么躺在卧室里就能开门的机关…… 开门一看,一个生面孔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口。 王晓皱眉问:“找谁?” “大人,我有件事想告诉您。” “说。” “镇武司的人进城了,就在龙象武馆里,叫姜越,我亲眼看到他拿着镇武司的令牌。” “姜越……”老王嘀咕了一句,然后一巴掌抓住年轻人,“你不知道他是我朋友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第154章 将计就计 龙象武馆外。 王晓将那告状的年轻人扔到地上。 “姜越,你好端端的回来干甚?” 姜越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上,“你是刘宏的人?” 姜越不认识他,但对方却知道他是镇武司的人,还贼兮兮地跑到王晓那里去告状,用意肯定是想借王晓之手除掉姜越,而近日与姜越结仇的人只有刘宏等人,所以并不难猜。 “你,你们是一伙的!”那年轻人颤抖着说,眼睛里满是惊恐。 大梁的镇武司竟然是叛军,这个劲爆的消息震得年轻人大脑几乎宕机。 姜越一把将年轻人提了起来,“刘宏他们还在城里,对吗?” 年轻人慢慢地点头,证实了姜越猜想不假。 “在哪?” “梧桐里六巷。” “要不要我给你过去把人铲了?”老王非常讲义气地说,“在我的地盘,我罩你。” 姜越看了他一眼,说:“好啊。” 老王得意一笑,“对方有多少人?” “不多,四五百而已。”姜越说。 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暂时先放他们一马……” 姜越两眼一眯,“你怕了?” 王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怕,而是我生性善良,不喜欢打打杀杀。” 姜越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收起心思,“我还有b计划,擒贼先擒王。” 他看向一旁的小年轻说,“让他回去把刘宏引出来,然后我们趁机干掉他,这样剩下的人就会群龙无首,土崩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姜越不停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老王震惊的眼神。 “你刚刚说什么?”老王慢慢地问,他刚刚听到姜越说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名词,这个词语姜越本应该不知道才对,但他确实非常自然地说了出来。 王晓意识到,现在面前的姜越,很可能已经不是蝉鸿县的那个小捕役,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姜越很可能已经死去。 “擒贼先擒王啊。”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姜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漏洞,以防老王没有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计划的内容。 说着说着,姜越就发现老王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很多疑惑。 “不是这个,”老王问,“b计划是什么意思?” 姜越猛地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他很快想起于寒当时说的话,故作平静地笑道:“古神语,就是第二个计划,没什么意思。” “嗷,”老王若有所思地点头,解释道:“我刚刚没听清,这下明白了。” 他在骗姜越,因为王晓也不知道现在和姜越撕破脸会怎么办,他脑子里很乱,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王晓不想再深挖这个话题,便转头看向那个年轻人,“我要你回去找你的主子,告诉他我不相信他提供的线索,除非让他当面见我。” 年轻人使劲点头,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发誓自己一定把话带到,一定帮助姜越和王晓完成计划。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姜越一把将其抓住,掐着他的嘴给他喂下一颗黑色的泥丸。 “呕……咳咳……”年轻人不停地干呕,可那泥丸已经过了喉咙,呕不出来。 “这是一日丧命丸,吃下后一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姜越面色冰冷的说道:“所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你要是老老实实帮我们,我会给你解药,饶你一命,但你要是不老实,后果自负。” 年轻人哭丧着脸,在他看来姜越与魔鬼无异,如今被喂了药,方才跑路的想法立刻不能用了。 他还不想死。 待年轻人走后,王晓走到姜越身边,“你什么时候还会炼毒药了,一日丧命,这玩意儿听名字就是一剂猛药。” “屁,”姜越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那就是我从墙上随便扣下来的土块块,配了点唾沫揉成的球,能不能让人拉肚子都不一定呢。” 王晓一脸嫌弃地从姜越身边走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 深夜,刘宏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叫醒。 开门一看,是自己先前派出去的张宪回来了。 “事办妥了吗?”刘宏一边吸引着张宪的注意力,手藏在身后把袖子里的短刀拿出来。 他一早就打定主意,等张宪回来后杀人灭口,这样的话,就没人知道他向反贼出卖镇武司官员的事,至于向自家人解释张宪失踪的原因,这太容易不过。 张宪在刘家拳馆内无亲无故,也很少和其他人联系,只有个瞎眼睛的女儿整日靠着他养。 刘宏看着面前的张宪,心说你女儿以后我替你养了。 “馆主,出了点意外。”张宪喘着气说。 刘宏额头微皱,“什么意思?” “你让我去找的那人不信我们,说要你当面去给他说。”张宪心里祈祷刘宏一定要答应,不然自己拿不到解药,活不过一日。 “他真这么说?”刘宏起了疑心,但一时间还没察觉到哪里有问题。 他做梦都想不到姜越和王晓是一路人,更想不到已经有一个深坑挖好等着他跳。 张宪点头,“馆主,那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刘宪瞥了他一眼,心说废话,都造反了能是什么好人? “他要我去哪儿?”刘宪问。 “就去你给我的那个地址,秦宅。” 刘宪停顿片刻,“等我换个衣服,你帮我去叫一下其他两位馆主,让他们来我房间找我。” 刘宏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去有些不太妥当,于是便打算拉着江席和郑一莲一起下水,不过事先肯定不能告诉其他两人真相,因为那两个优柔寡断的家伙肯定不会同意的。 联通反贼谋杀镇武司官员,这可是叛国罪,就是三人长了十五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而且找盟友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和秦宅里的那位谈妥的话,至少也能保个平安。 “刘兄,这么晚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江席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随后推门进来,郑一莲跟在他身后。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第155章 借刀杀人 “江馆主,你可想为田英报仇?” “想!” 江席露出狰狞的面庞,眼神冷得吓人,田英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培养起来的,结果还没等田英回馈武馆,就被姜越一刀砍死。 这三人中,损失最大的莫过于江席和他的尚武林! “那好,还记得我白天说过有解决姜越的办法吗?”刘宏嘴角带着笑。 江席和郑一莲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将身子朝刘宏靠近了些。 “愿闻其详。” 刘宏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找帮手,找个替死鬼帮我们干掉姜越,到时候就算大梁秋后算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江席不解地问:“找谁?” 刘宏说:“我正好知道黄玉县有个能人在,而且对方和镇武司有血海深仇,我们去找他,告诉他镇武司的官员就在龙象武馆里……” “借刀杀人?”郑一莲问。 “郑兄一语中的,怎么样?”刘宏看着面前的两人。 “对方要是讨好处怎么办?”江席有些不放心地问,没人会心甘情愿地帮其他人干活,除非有足够的好处。 “我们可以先承诺对方,等把龙象武馆吃了后给他好处就是,大不了我们三人少分点东西就是。”刘宏说。 “如此甚好!”郑一莲笑着说,“干了!” 刘宏笑着点头,看向江席问道:“江兄,怎么样,干不干?” “干!” …… 三人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了住所,赶到秦宅后刘宏上前叩了叩门。 门内传来一个脚步声,很快,秦宅的大门从内打开。 王晓皱眉看着面前的三人,“找谁?” “张宪!”刘宏轻声叫了句,张宪立刻走到王晓面前,“这三位就是我家馆主,他们是按照您的要求前来与您会晤的。” 王晓闻言歪头看了一眼刘宏等人,随后让开半个身位说,“进来说吧。” 进门后,郑一莲最先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里好像是秦宅,秦宅自从黄玉县沦陷后就成了反贼的窝点,如今整个江州易手,秦宅的人不就是反贼吗? “刘兄,这里好像是秦宅。”郑一莲小声地问。 江席听到这话,也看向刘宏,他已经联想到住在秦宅里的反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宏见大家都进了门,也懒得再继续隐瞒,便开诚布公:“不错,他就是江州造反的人!” 江席和郑一莲大惊,这才意识到被刘宏坑了。 “刘兄,你怎么能与这些人为伍?”郑一莲小声地提醒道:“这罪可是会诛九族的,你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刘宏看向其他两人,“我告诉你们,现在能解决姜越的只能借这些人的手,不然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无视姜越。” “现在龙象武馆正处于虚弱期,我们解决姜越后一定要快速摆平这个武馆,不然等楚玥缓过神来,保不齐谁找谁的麻烦。” 如今上了贼船,江席和郑一莲是想脱身都不能脱身,他们心里不停的骂刘宏,说被这狗东西坑惨了。 这件事若真能保密还好,倘若被人捅出去,那一切都完了! “放心,”刘宏看出身旁两人的顾忌,安慰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其他人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不往外说,这件事就和没发生过一样。” “三个?”郑一莲歪了歪头,意思很明确,这里可不止三个人,还有个张宪跟在三人身后。 刘宏为了让他放心,用手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江席和郑一莲当即明白,刘宏要杀张宪。 这样一来确实保险了一些。 王晓带着三人走到秦宅中央,此地距离正门有足足两千步,就算刘宏他们想跑也会很轻易地被追上。 “就这吧。”王晓突然站住,扭身看向身后的四人。 张宪悄悄地闪到一旁,三位馆主还没反应过来。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刘宏有些疑惑,按理说大家说事应该找个大厅坐下说,哪有带客人站在院子里吃风的道理。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特意给你们选的地方,满意吗?” 刘宏等人闻声向后看,只见姜越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提刀站在不远处,表情玩味。 “姜越!”刘宏叫了一声,再看王晓一脸平静的表情,此刻他已然明白,自己中了套。 张宪! 刘宏扭头寻找了一下,却见张宪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一边,显然,他反水了! 刘宏气急败坏地冲到张宪身边,举手便朝张宪的脑袋拍了过去。 “砰!” 王晓出现在张宪身旁,一把抓住刘宏的手腕,用力向后一退。 “刘兄,这是怎么回事?”江席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其实已经猜到中了圈套,但是不想承认。 “我们中计了!”刘宏阴沉着脸说。 “猜对了!”姜越慢慢地走到王晓身边,“看不出来你人还怪好的,还救这家伙一命。” “嗯?”王晓疑惑地问,“不是你说饶他一命嘛,我寻思你要保他呢。” 姜越一怔,看向张宪,后者连忙低头不敢言语。 “算了,无所谓,反正把那三个家伙宰了就行。” 说罢,姜越便提刀朝刘宏三人冲了过去,一打三他完全不虚。 见姜越攻过来,刘宏等人连忙出手招架。 “别慌,这家伙跟反贼混在一起,只要我们今日不死,把这件事说出去,这家伙必死无疑……” 刘宏话音未落,姜越却说:“放心,今晚你们死定了,这件事没人会知道的。” 双方战在一起,姜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狂风刀法施展出来,竟然还压着刘宏和江席打,而郑一莲则对上了王晓。 刘宏等人今夜出门并未带兵器,面对持刀的姜越非常吃亏,两人互相协助才能勉强地挡住姜越的攻击,至于反攻却没有机会,姜越的刀越来越快,两人越战越吃惊。 “刘兄,快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要交待在这里了!”江席大声的催促着。 “不用想办法了,你们今天肯定会交待在这里。”王晓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道黑影冲入战斗中,一拳将江席打翻。 王晓一脚踩在江席的胸口上,看向姜越:“最后一个交给你?” 最后一个? 姜越和刘宏一怔,两人同时用目光去寻找郑一莲,很快,两人同时看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从那尸体的着装上看,正是郑一莲。 他已经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姜越恼火 第156章 姜越恼火 王晓一脚踩死了江席,然后看向姜越:“你能打过吗?” “轻而易举。”姜越回答。 王晓闻言走到一旁,给姜越和刘宏留足施展拳脚的空地。 刘宏脸色铁青地面对姜越,表面上看似要与姜越拼命,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跑路。 他的两个帮手都死了,正面绝对敌不过姜越二人,走才是上策。 “后悔了?想跑了?”姜越一眼看出刘宏的心思,随后不等他回答便提着刀朝刘宏冲了过去。 姜越手一挥,黑刀横扫向刘宏的脖子。 呼! 刘宏大惊,连忙后跳想和姜越拉开距离。 姜越不给他机会,一刀砍空后另一只手朝着刘宏的胸口抓去。 刘宏见躲不了,一拳轰出。 拳掌相交,姜越嘴脸一勾,手顺势抓住刘宏的手腕。 携揉推手,抓腕! 刘宏脸色一变,姜越手向后一扯,便拉着刘宏向黑刀上撞去。 扑哧。 黑刀贯穿了刘宏的腹部,姜越手腕一转,从下向上一挑。 上挑风! 一刀将刘宏切成两半,姜越这才把刀收回刀鞘。 “啧啧啧,化劲了?”看姜越这么快就解决了一名通劲境高手,王晓发现姜越已经有了化劲境实力。 “没有,还在摸索。”姜越回答。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王晓说:“用我帮你处理这些尸体吗?” “不用,你忙你的吧。”王晓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姜越的背影,王晓的眼神变了。 从姜越说漏嘴开始,他就怀疑姜越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 对于这种情况,王晓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姜越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过头,王晓连忙装出一副笑脸。 “怎么了?” 姜越说:“我推测大梁的皇帝会杀了江州所有人,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办法跑吧。” 王晓眉头微皱,“问:怎么说?” 姜越把自己掌握的资料和推测说了出来,“大梁如今面临着很严重的人口问题。” “人口太多,即将超过这个时代能承载的极限,这样发展下去,大梁迟早负担不起百姓们的口腹之欲。” “会闹饥荒?”王晓稍微想了一下,发现真按照姜越所说,那么一定会爆发饥荒。 “对,”姜越慢慢说,“大梁的皇帝之所以放任江州的问题不管,我估计他是想打一场硬仗,甚至可能要杀光整个江州的百姓。” “江州的人全死,大梁所面对的人口问题会立刻解决,而且皇帝已经下令让镇武司的人在江州各边境守着,不放任何流民出逃。” 王晓的眼神凝重了些,碎碎念叨:“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大梁的皇帝是一个重律法的严厉皇帝,他真能干出这种杀一百万人救一千万人的事。 在王晓思考发呆的时候,姜越的眼神变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老王说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上一次是王晓提到了变形金刚,这一次又提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姜越认识到,面前的王晓可能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老王了。 …… 姜越踩着清晨第一束光回到龙象武馆,刚推开门,就对上了好几双眼睛。 以楚玥为首的一众人看着姜越沉默不语。 “起挺早啊。”姜越笑着说,然后转身将门关上。 “你去找刘宏了吗?”楚玥问。 姜越迟疑一下,点头承认。 “结果呢?”楚玥又问。 “咔嚓了,”姜越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对面这些人怎么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只有他吗?” “还有江席和郑一莲,”姜越说,“这下你可以安心养伤,那边三个领头人一死,下面的人很快就会乱起来的。” 突然,楚玥带着身旁的众人跪了下来,“多谢姜大人救命之恩,从今往后你就是龙象武馆的上宾,若有需要,任凭差遣。” 姜越快步跑到众人身前将楚玥扶起,“说这些话做甚,都是朋友,不必行此大礼。” 可当楚玥抬头后,姜越看见那双没有灵光的眸子,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和楚玥的关系早就不如从前。 以前两人还能有说有笑地聊天,可以脑子一热就去打倒豪绅,但如今不行了。 姜越面前的女人不再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而是龙象武馆的馆主,她将幼稚的心埋藏,所作所为之事都是从武馆的利息角度出发。 恐怕她将来遇到一个生活拮据的学徒时,仍会半夜偷偷地给学徒塞些银子,但初衷一定不是因为义气。 姜越扭头看向齐恒和任秤,他们低着头,完全不与自己对视,明明大家曾是有说有笑的好友,如今却没有一次眼神交流。 姜越咬了咬牙,扔下一句“我去睡一会儿”,便匆匆从众人身前离开。 姜越根本不困,只是跟他们待在一起心里堵得慌。 接下来的日子,姜越没有迈出房门一步,整日整日地练武,只是偶尔请人帮忙准备两块嫩豆腐,测试自己对劲力的掌握程度。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楚玥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脸上的疤依旧吓人,可她却不在乎。 姜越找到楚玥,将自己来江州的原因全部说了一遍。 楚玥皱眉问:“皇帝真有这样的打算?” “等圣旨发出来一切都迟了!”姜越严肃地说:“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赶紧从江州走,带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武馆里有很多来自其他县城的学徒,他们不会走的,这些人是武馆的根,没了他们,武馆名存实亡。”楚玥说。 “那也比真死强,到时候万一圣旨发布,那时候就是想活都难!”姜越说。 姜越说完继续道:“你赶紧去告诉所有学徒,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你走,适当的话也可以把事情透露一些,不过不要宣扬,一旦消息走漏,很可能引起大乱。” 楚玥点头,起身道:“多谢姜大人提醒。” 姜越听到这话恼了,拿起茶杯砸到楚玥的脚底下。 “姜大人,姜大人,老子他妈从王都赶过来是听你叫姜大人的?” 姜越冲到楚玥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让你们逃,是因为你们和我是朋友,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死,我杀刘宏是因为他想杀我,和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多少关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见故人 第157章 见故人 “对不起。” 楚玥惭愧的低下头,抽泣着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几个月前我们还一样,可就这几月不见,我必须尊敬你,我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怕叫你姜越你会觉得我看轻了你,我只能放低姿态,而且你确实救了龙象武馆,我……” 姜越越听越烦,“算了算了,这事先放一放,你先去处理武馆的事,我过几天回来的时候给我一个答案。” 姜越说完快速补充道:“我要的答案是人数,不是听你不想走,你记好,人要是死了,名头是没用的,反之你要是活着,哪怕只有一个人愿意跟你学武,那龙象武馆也还活着。” 姜越说完朝外走去,楚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哪儿?” “蝉鸿县,我还有其他朋友。”姜越说。 …… 五天后,偶尔夜间赶路的姜越终于再次回到了蝉鸿县。 此时的蝉鸿县比姜越走的时候还要凄凉,街道上人数极少,集市上的小摊上满是灰尘,四处一片萧条景象。 姜越的第一站是公共武场,这里倒是热闹,人来人往,哼哼哈哈的助劲声断断续续。 姜越走进武场,一眼便看到了位熟人,不是朋友,而是从前有过节的人。 张葱和封三闲,两人又混到了一起,目前经营着一家拳法摊子。 也有几位学生,封三闲正用小树枝教导他们,他曾被姜越砍了一只手掌。 张葱率先认出了姜越,四目相对,瞧见姜越穿着一身名贵的衣服后。 张葱连忙向后缩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一名学徒。 封三闲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当看到姜越的时候,他表情一僵,随后连忙跪下。 “草民封三闲拜见大人。” 张葱照样学样,跪下磕头后说:“草民张葱拜见大人。” 两人身体发抖,担心姜越会旧事重提,要他二人性命。 学徒们不明所以,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听到“大人”这两个字了。 一般只有大梁的官员能被称为“大人”,自从江州走反贼造反后,便没了“大人”。 “起来吧。”姜越面无表情的说,随后独自朝公共武场内部走去。 他没精力和这些家伙计较,只要他们不起歹心,就随他们去吧。 张葱和封三闲欣喜的看着彼此,两人有种侥幸逃过一劫的感觉。 姜越一路走到公共武场深处,很快便见到了要找的人。 唐鹰。 “学生们看好了,双鞭抱山拳不仅仅是手上功夫,更是腰上功夫,你们练习时一定要注意腰马合一,这样才是拳法,站着抡胳膊那叫猿猴甩手。”唐鹰演示了一遍,逗得几名学徒哈哈哈的笑。 “笑够了就继续练!”唐鹰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一句。 一转头,发现有个穿着丝绸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他。 唐鹰眼睛眯了眯,忽然记起了对方,“姜大师?” 他笑着跑到姜越面前,上下打量着姜越说:“姜大师真是你,之前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他妈的想死我了。” 明明对方在爆粗口,姜越却没有一丝恼火,反而觉得这才是该有的表现。 “洪三,你看着师弟们练功,我等下回来。”唐鹰喊了句,然后看向姜越,“姜大师,你现在忙不忙,咱去喝一盅?” 姜越笑着答应,与唐鹰一起离开了公共武场。 蝉鸿县的客栈都关了门,姜越便被唐鹰请去了家。 两杯酒下肚,姜越便直接进入正题。 “什么?!”唐鹰的反应比姜越预想的大。 “皇帝怎么能这样做?”唐鹰问。 “我不清楚,”姜越老实回答,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后阻止了唐鹰继续倒酒的动作。 “事就是这么个事,我还要去别家。”姜越站起身,“我给你思考的时间,太阳下山之前我要你的答复,是走是留全看你个人意愿,我会在县衙前等你。” 姜越告辞唐鹰,然后径直走向林家马行,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对方后同样让对方在天黑之前给出答复。 离开林家后姜越去了王家马行,说了与之前一样的话。 最后就剩下张勐海,姜越要去找他时,才听闻他在两个月前死于劫匪之手。 上奉武馆的人问姜越有什么急事,姜越摆手离开了。 回到蝉鸿县衙门,这里已经荒废,绿萝爬满了墙,到处都是木头发霉的味道,没有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 姜越从杨秋同的卧室里搬来一把躺椅放在门口,睡在上面后打起了哈欠。 …… 与此同时,王都,苏家。 苏垚鹿气冲冲的拽着苏迟迎耳朵,“你说那小子十几天便能回来,这都一个月了,人影都没见!” “这也不能赖我啊,腿长在人家身上,我哪能控制得了。”苏迟迎大声的喊。 “你不是有意要培养他吗,怎会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苏垚鹿下了最后命令,“三天后他再不回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迟迎大喊冤枉,“爹,你要打我就打我,扯这些理由干什么,姜越三天肯定回不来。” “那他会回来吗?”苏垚鹿终于问出了想问的。 “肯定会,他要安顿他的朋友,肯定还要与其他官员交涉,肯定会回来的。” “那就好,而且你最好祈祷那小子别在外面乱说话,要是让江州的百姓知道了那件事,他就死定了!”苏垚鹿说。 “为什么?”苏迟迎明知故问。 “自己想去!”苏垚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苏迟迎的小院。 …… 江州,蝉鸿县。 天黑之时,姜越再次见到了今天会晤的所有人,大家都做出了决定,打算跟着姜越一起走。 其中唐鹰是单身汉一个,而王家和林家加起来共有七十多口人,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家眷,没有仆从和下属,姜越跟他们说的很明白,能力有限,只能带一部分人走。 “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了,那么今夜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明日清晨我们出城。” 众人点头后便要回去,姜越又提醒了一句:“记着,不要将此事声张,惹了麻烦我们不宜脱身。”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绑票 第158章 绑票 翌日清点完人数,众人随姜越一起出城。 有林家和王家助力,提供马匹,所有人跨上最快的马,一齐朝黄玉县赶。 四天后傍晚,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进城,楚玥在这些日子做出了决断,她觉得姜越说得有道理。 树挪死,人挪活,故步自封在黄玉县就是在赌,不仅是赌皇帝会不会落下屠刀,更是赌那伙造反的人会不会杀上门来。 龙象武馆的人数也清点好了,足足七百八十六人,其中三百名武师,四百八十六名学徒,这些人都是孤家寡人,要么是孤儿,要么是父母早衰,无妻无子。 队伍瞬间壮大,这让蝉鸿县的一些人有些担忧。 这么多人,真能平安离开吗? 由于天黑,蝉鸿县的众人便落榻在龙象武馆内,自姜越回到武馆之后,陆续有武馆的弟子和武师带着包袱离开,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要回家去看看家人,然后再想办法从江州离开。 这样正好给蝉鸿县的人空出了房子,不至于让大家七八口人挤一间客房。 是夜,姜越刚打完拳休息,楚玥便出现在不远处。 “后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吗?”姜越问微微呼气,吐出体内的热气。 “嗯,”楚玥点头,看了姜越一眼后欲言又止。 “有事就直说吧。”姜越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这么多人要离开江州,镇武司真的会放人吗? “我这边的人有点多。” “是挺多的。” “有负担吗?” “有一点,但是不多。”姜越轻松地笑了笑。 这时,唐鹰和林盛还有王震雷三人也来找姜越,三人看到姜越在和楚玥说话,心说来得不是时候,便准备退去。 姜越看到他们便叫了一声:“来都来了,干吗又走?” 三人转身尴尬一笑,唐鹰说:“这不是时候嘛,你们先聊。”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姜越叫了一声,勾手示意他们来到身边。 双方靠近,姜越开门见山地问:“是担心走不了吗?” 唐鹰三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正好你们都在这,”姜越吐气站起身子,“我直接告诉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而且绝对能把各位都安排妥当,你们不用担心多余的,只管跟着我走就行。” 林盛和王震雷对视了一眼,连忙点头说是,楚玥也颔首点头,只有唐鹰这个大老粗不拘小节地问:“那我们去哪儿?” “汴州。”姜越直言道。 “然后呢?”唐鹰又问,汴州那么大,他好奇姜越安排到那种程度。 “汴州省府,水五城!”姜越笑着说。 说来也怪,他对唐鹰这种愣头青并不反感,反而被其他几人那种恭敬的态度有些不舒服。 楚玥等人的态度让姜越有种自己是抱着某种目的所以来帮他们的,可自己只是觉得大家是朋友,在这种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完全不需要他们回馈什么。 姜越三言两语安抚好几人,在翌日天未亮的时候集体出城。 由于龙象武馆的人数太多,根本没有这么多马匹供大家使用,队伍的行进速度受到限制,白天赶路,晚上就近休养生息。 在前往边境的路上有一条山脉,这里山路错综复杂,绿荫交错连贯,有许多劫匪落草此处,他们对外自称好汉,却行的烧杀抢掠的苟且之事。 姜越等人赶到山脉,唐鹰立刻骑马来到姜越身边。 “这地方土匪强盗多,现在天色不早,我们要不在这山脉下先落脚吧,等明天天亮再行动。” “你,”姜越震惊的看着他,这时才发现这家伙愣头青不是一点半点。 唐鹰疑惑地看着姜越,“怎么了?” 姜越忽然笑了,“你要不扭头看下我们身后的人,你再想想你刚刚说的话。” 唐鹰扭头看了一眼,又扭头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身旁的几人全被这家伙逗笑了,林盛忍不住骂道:“唐鹰,你就跟着走就行了,管这么宽干什么?” “可山上有土匪啊,我们这么多人,万一出个差错可怎么办?”唐鹰固执地辩解道。 楚玥这时淡淡地说道:“唐兄弟,你莫不是觉得我家武馆的人都是草囊饭袋?” 唐鹰一怔,耳朵越来越烫,惭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姜越等人哈哈大笑,自己这边七八百人,九成九都是练家子,而且各个都带着兵器,论打劫,还不知道是谁打劫谁? 这几天姜越一直在担心一件事,他记得自己离开王都后的几天,苏垚鹿派人传话,要自己快去快回,如今一个半月过去,自己却还在江州。 姜越问:“各位,我想加快点步伐,我们从今天开始,两天休息一次行吗?” 楚玥点头:“没问题。” 姜越主要看的就是林盛和王震雷,他俩家的人大多都是普通人,连夜赶路肯定会吃不消的。 林盛和王震雷各自扭头和身后的妻子商量了一下,然后看向姜越:“没问题。” 姜越点头,随后喊道:“那我们就进山,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们的主意!” 几百人的队伍哈哈一笑,声音震天响,惊得树上的飞鸟齐齐飞天。 于是乎,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山,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不少匪帮的望风人,他们看见这么大一帮人带着兵器过山,立刻被吓得六神无主,还以为是县衙的人杀过来了。 躲都来不及,哪有胆子敢拦路抢劫。 可世上不缺狼子野心的人,半夜,齐恒突然跑到姜越等人身边。 他看向林盛,“林家主,出事了!” 姜越勒住马绳,扭头问:“怎么了?” 齐恒气喘吁吁地说:“林家主的儿子和儿媳妇被人绑了。” 林盛眼皮一跳,解释道:“他们方才说去解手,这才离开了一会儿,怎么会……” 姜越伸手打断他,问齐恒:“我记得有安排人照顾王家和林家的人,怎么回事?” 齐恒“啧”了声,说:“人家要解手,武馆的人哪儿能看着,就离开了几步路,可谁知就这么一会儿,人就没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给姜越,“这是绑匪留下的,你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叩门 第159章 叩门 【肥猪在我手,拿三百两白银来,银到放人,过时撕票,梨三桂留。】 姜越一把将宣纸揉成球,对林盛说:“既然对方求财,那这事就有得商量,你别太着急。” 安抚好林盛后,楚玥骑马来到姜越身边,“怎么做?我知道你不会给钱的。” 姜越微笑着看向他,楚玥默默移开目光。 “既然有人找死,那我们就满足他!”姜越看向齐恒,神色一正:“你帮我传句话,让所有的人一起喊话。” “喊什么?”齐恒问。 “就喊梨三桂,求财莫要害了自己命,肉票死,你全家升天,肉票活,万事好谈。”姜越说。 齐恒点头,然后便将这句传了下去。 于是,姜越一伙人一边在山上走,一边喊着这句话,七百人的武夫,声音洪亮震天,很快便引来了正主。 一个浑身是土,穿着灰色皮草的光头连滚带爬地跪到姜越面前,张口便喊冤枉。 姜越挑眉看着他,问:“你是何人?” “小人就是梨三桂。”梨三桂一边磕头一边说。 姜越笑了,扭头看向身旁的人,“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玥面带微笑,但她脸上的疤更是吓人,即使她是微笑,在梨三桂看来也是要随时砍他的头。 姜越“噌”的一声将黑刀拔了出来,指着梨三桂问:“我的人呢?” 梨三桂大哭,“冤枉啊,大侠,我没见你的人。” 姜越听到这话,猛地下马将其一脚踹翻,“你不会以为真能跟我讨价还价吧,还是说你不信邪,想试试刀?” 对待这种草寇,姜越深知不能软弱,一定要强势,最好能吓死对方。 梨三桂哇哇地哭,一边喊冤一边说:“大侠,我没绑你的人,我看见你这阵仗,我躲还来不及,哪敢绑你的人啊。” 姜越冷哼一声,把那张留言用的宣纸甩了出来,“那这是何物!” 梨三桂拿起宣纸一看,表情像便秘一样难看,片刻后,他将宣纸双手奉上,“大侠,我看不懂。” 姜越等人一怔,楚玥下马问道:“你不识字?” 梨三桂解释道:“我从小在这山上长大,哪里念过书,更不识字啊。” 楚玥闻言看向姜越,两人对视了一眼,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 “好,既然你不认字,我念给你听!”姜越拿起宣纸,照着内容念了一遍,吓得梨三桂疯狂磕头。 “冤枉啊,真不关我的事!”梨三桂感觉自己委屈极了,莫名其妙就有人要自己全家升天,这一问才知道是自己绑了人家的票,可自己哪有这胆子啊。 “你说不关你的事,那是有人陷害你喽?”姜越问。 “对,肯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想借大侠的手除掉我,大侠客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啊!”梨三桂委屈巴巴地说。 姜越没再理他,对楚玥说:“让大伙把口号换一下,让那从中作梗的家伙把人交出来。” “换什么口号?”楚玥问。 姜越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自己想一想,就当是帮我个忙。” 楚玥点头,转身朝后走去,很快,众人喊话的内容就变了。 “梨三桂已死,还我的人来,如若不然,杀你全家。” 这喊话的内容没吓到藏在暗中的鬼,倒是把梨三桂吓得够呛,他怕姜越真的一刀把他砍了。 姜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等不及了。” 梨三桂吓得连忙抱住姜越的腿,“再等一会儿,您才等了六个呼吸的时间,山路崎岖,送人回来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您再等等,再等等。” 姜越一脚将其踹开,“你慌个鸟,我又不是要杀你。” “不杀我啊。”梨三桂一怔,悬着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 姜越提着他的领子一把将其抓起,“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要这片地方所有山贼所在的位置!” 梨三桂听后连忙说:“这个我知道,我可以带你去。” “你想做什么?”楚玥回到姜越身边问。 “既然对方不出来,那我们就去找他!”姜越眼神冷得吓人。 说罢,他踹了梨三桂一脚,“带路!” 梨三桂连忙点头,走在前方为众人带路,很快便到了第一个山寨之前。 “黄峰寨?” 姜越看着山寨牌匾上的名字,对梨三桂说,“去把门给我叫开。” 梨三桂赶忙朝山寨跑去,还不等他靠近,山寨的门便被人从内打开,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双手举起走出来。 “这位少侠,不知来我山寨有何贵干?” 姜越一听这话,呦呵,还是个文化人。 “找人!”姜越说。 “找人?”这大胡子一惊,“找谁?” “有个找死的绑了我的人,嫁祸给梨三桂,我现在特地来寻人。”姜越说。 大胡子嘴角一抽,解释道:“那少侠找错人了,我哪敢绑你的人啊。” “少废话,绑没绑我搜了就知道,”姜越冷眼看着他,“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打开山寨门让我搜,要么我杀了你,然后搜。” 大胡子看了看姜越身后的人,让开了身位,“请吧。” 姜越刚想骑马往进走,楚玥便将他拦住,“你去下一个地方吧,这里交给齐恒和任秤。” 姜越还没说话,楚玥又道:“先找人要紧。” 姜越看了大胡子,提醒道:“让他们多带点人,不要吃任何东西,而且随时提防有人埋伏。” 这话就明晃晃地告诉大胡子,而大胡子见到齐恒和任秤后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自己何德何能去坑这二位人物。 齐恒人高马大,手拿长枪威风凛凛,任秤虽然年纪大,但那双如鹰一样的眼睛盯得人害怕,大胡子也杀过人,可对上这样的眼睛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齐恒和任秤带了七十个人进去,姜越为了安全起见又留了五十人在山寨外待命,然后赶着梨三桂奔往下一个地方。 与此同时,真正绑票的人骑虎难下。 冯大力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年轻,表情非常难看。 他原本想着借姜越的刀斩了梨三桂,结果梨三桂竟然亲自把脑袋伸了过去,竟然保住了命。 这下姜越带着人在山脉里横冲直撞,把所有山贼都吓得够呛。 “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一伙人马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人比我更恨他 第160章 有人比我更恨他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姜越带人刚到门前,冯大力便打开山寨门出来迎接,并恭敬地将两名肉票还给众人。 林盛在与儿子、儿媳嘘寒问暖时,姜越悬着的心才放到肚子里。 “既然人找到了,那就把其他人都叫回来吧。”姜越说。 “那他们怎么处理?”楚玥有些不认同姜越的做法,觉得冯大力敢对自己人出手,必须教训一番。 姜越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有人比我们更恨这家伙。” 楚玥一怔,看见姜越冲梨三桂努嘴,她看向梨三桂,才发现梨三桂死死地盯着冯大力,眼眶里能喷出火来。 “不止是他,”姜越扭头看向身后,“今天被我们叩门的土匪都很生气,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是冯大力搞的鬼,你说他们会如何?” “我去把其他人叫回来。”楚玥明白了,骑马转身朝后走去。 于是乎,一行人再次上路,三日后到达蝉鸿县的边境。 “干什么的?” 一队穿着镇武司官服的人马突然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姜越笑道:“我们想过界……” “不行,”为首的中年人呵斥一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段时间不许过界。” 姜越不急不慢地拿出镇武司的令牌,笑道:“自己人。” 对方接过令牌一看,眼神微变。 “这令牌是真的?” “难道他在执行任务?” “那为什么我们没收到任何消息?” 守界线的人将令牌还给姜越,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通行!” 姜越小声告诉他:“我是江州人,知道江州大乱后一直很担心家人朋友,这次特地从王都赶过来,为的就是带亲人离开这是非之地,都是同僚,您给行个方便。” “兄弟,不是我铁石心肠,只是你这人也太多了,你要是几个,十几个人,我放过去就算了,”对方看了姜越身后一眼,“可你看看,你这看起来都快近千人了,我怎敢放过去?” “没有一千人,就几百人……”姜越辩解道。 “不行,人太多了,过不了线。”对方仍然不松口。 姜越叹了口气,又道:“你可知我为何有胆子敢带人走这边吗?” “怎讲?”对方问。 “我背后是苏家,所以我有恃无恐。”姜越故意吓唬他道。 “苏家?哪个苏家?” “王都还有别人姓苏吗?当然是当朝大学士,苏垚鹿!”姜越说。 对方皱眉看着姜越,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你这人真的太多了,退一半吧,或者隔一段时间弄点人出去,这一下几百人过界,事情要是捅上去,咱俩都要掉脑袋的。” “哎呀,我们是从滨州县来的,那儿离这边可远了,你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就是,我保准没人会走漏风声。”姜越故意说了一个特别远的地名,想以此来打感情牌。 “你就是从天边来的也不行啊,人太多,我真放不了。”对方为难地说。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儿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听到这声音,姜越面前的镇武司官员脸色大变,“不好,巡检来了,你快带你的人走,不然一会儿走不掉了。” 姜越闻声看去,只见一队人骑着马已到近处。 为首的人见楚玥他们骑在马上,又瞧见楚玥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认为他们不是好人。 “把他们都给我赶下来!” 姜越听到这话赶忙迎了过去,掏出令牌说道:“大人,自己人,自己人。” “姜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却见一腰部挎剑的贵人跨在马上,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抱拳低头,似乎这贵人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存在。 好巧不巧,这贵人认识姜越,姜越也认识贵人。 对方正是阔别几月的杨威! 杨威在将神兵带回镇武司的时候是大功一件,而镇武司也适当为其提升了官衔,此次防守江州需要不少人手,杨威便被派到这里当成主将。 “杨大人?”姜越惊喜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杨威记得姜越在给苏迟迎当护卫,怎会出现到这儿? 难道护卫任务结束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苏迟迎要求的保护是一种手段,为了把某个自己人拉回到身边而已,怎么这么快护卫任务就结束了? “实不相瞒,我是想来带一些亲人离开江州的。”姜越故意把身后的众人说成亲人,为的就是给其他人一种我们关系很好,不可分割的印象。 杨威朝人群后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心说你小子骗鬼呢,你这亲人咋这么多? 杨威翻身下马,拽着姜越远离了人群:“你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是想带亲人……” “打住,打住,你少给我扯淡,说实话,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放屁,”杨威说:“你看看谁家亲人有这么多,就是朝里那几个王爷家里都没这么多人口,你比王爷还阔啊?” 姜越干巴巴地笑,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说,是不是苏大人让你这么干的?”杨威逼问道。 姜越短暂的迟疑后缓缓点头:“不错,正是苏大人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先带人退一点距离,趁晚上天黑的时候悄悄从左边绕过去,我会提前把那边的人撤走,给你们留半个时辰的时间。”杨威说。 “谢了。”姜越抱拳。 杨威叹了口气说:“你也真是胆子大,你说你一天少带几个人过去就行了,你这一下子弄几百个人,若非是有苏大人首肯,这事谁都办不成。” “长记性了,长记性了。”姜越连忙说。 …… 姜越带着众人退了数百步,马匹全部留给了杨威,人虽然过不去,但是马却可以。 “各位,今晚我们只有半个时辰,时间紧迫,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抓紧时间。” 姜越看着楚玥,“你找几个实力不错的武师把林家和王家的人带上,他们普通人,我担心速度跟不上。” 楚玥点头,很快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运气不好 第161章 运气不好 时间过得很快,在行动开始之前,姜越非常认真地告诫众人。 “一定不要想着往前超,也不要赶人催人,只要过去之后,一旦被人问起是哪儿来的,千万不能说是从江州来的。” 几百双眼睛翘首以盼地看着姜越,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大家将这些话记在心里,静待时机到来。 姜越站在树杈上眺望,瞧见防线处有人头移动后,对下方喊:“准备一下,应该快到时候了。” 姜越与杨威约定好以歌为号,只要歌声响起,就可以开始倒数,半个时辰内全部人必须撤走! 谁要是迟了一步,七天内无法通行,也就是说要是有人落下了,姜越要接人过来,至少要再耽搁七天。 如今王都的苏垚鹿还在等着自己,姜越深知不能浪费时间。 “大家悄悄地往过靠,万万不能喊叫。”姜越把话传下去,待后方所有人都知道后,众人一起朝着镇武司的防线靠近。 “咚……” 鼓声从杨威营帐的方向传来,姜越眉头一挑,扭头说:“就是现在!” 最前方的武师们立刻冲了出去,他们每人抱着一名王家或林家的家眷,因此将他们放在最前面,然后是龙象武馆的学徒们,年轻人们板着脸,低头一个劲地往前冲,速度快如箭矢。 姜越带着几人在侧边站着,时不时提醒道:“别低着头往前顶,看路,别把人撞了。” 就在这时,一名镇武司的官员醉醺醺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解裤腰带。 刚要脱裤子撒尿,目光正好对上了姜越等人。 瞧见有人闯关,这官员酒立刻醒了大半。 双方对视,官员认出姜越便是白天试图过关的人,他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撒尿。 见对方有意放过自己,姜越忍不住催促:“快,快,快……” “扑腾。” 有人摔倒了,而后边的人还在往前冲。 眼见后人的脚就要踏在前人的脑袋上,姜越对身旁的楚玥等人说道:“你们注意看队伍。” 说罢,他用力一跃从上方挤进人群,一手拉起摔倒在地的人,一手扯住因踉跄要摔倒的人。 而楚玥也在这时喊道:“看路,别踩到了别人!” 后边的人流自觉地避开,给姜越三人留出了位置,姜越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我们一起走。” 两人点点头,可下一刻,姜越的手绕过他们的肋下,一手跨着一个向前奔去。 “姜师傅,我能走。” “姜师傅,我也能走。” “你们走得太慢了,这样快一点。” 两人闻言心说,可这样我们很没面子。 跟着队伍跨越边界后,姜越立刻开始重新清点人数,待楚玥等人最后一批赶来时,一人不少。 …… 与此同时,杨威的营帐内,击鼓高歌的官员们饮酒作乐,欢声笑语好不痛快。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身穿铁甲的人掀开营帐,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瞧见脚边有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员还要端起酒杯,气得一脚将对方嘴前的酒杯踢飞。 坐在主位上的杨威见状,“贺啸林,你踢我的人干嘛?” “你的人?”贺啸林冷眼看着杨威,“你的人都喝成什么鸟样子了,然发给你们守边界,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若非我今日巡查到此,你是不是还要像往常一样糊弄了事!” 杨威哈哈一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看下属这几日站岗辛苦,所以才趁着这一会儿让大家歇歇,哪儿敢玩忽职守,更不敢糊弄了事啊。” “你这还不算玩忽职守?”贺啸林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没有看到一个尽职尽责的人,眼前全是醉鬼。 杨威拍了拍手,那群醉鬼立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醉意全无。 “你们告诉贺大人,你们醉了吗?” “没有!” 杨威满意地走到贺啸林身边,“你看,大家只是吃个饭,喝点小酒,哪有玩忽职守,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们就会回归各自岗位,你睁只眼闭只眼,让兄弟们歇一会儿。” 贺啸林叹了口气,“老杨,你话都说到这份上,我怎能铁面无私?半个时辰,我的人帮你站半个时辰的岗,时候一到,马上换岗。” 杨威眉毛一跳,“你帮我顶岗?” “是啊。”贺啸林说,“刚刚我来的时候见你的防线有一处空缺,便让我的人前去补足,既然你说半个时辰,到时候可别食言。” 杨威心里一惊,他是没算到贺啸林会突然到访,如果让贺啸林的人发现姜越他们闯关的动静,那肯定会引起一番血战。 贺啸林是镇远将军闫虎储的党羽,而闫虎储作为武官中最德高望重的人,一直以来就瞧不上苏垚鹿这些只会动笔杆子的家伙,姜越这要是落到贺啸林的手里,绝对讨不到好。 防线处,姜越等人刚稳脚跟,就瞧见一串镇武司的官员携刀走来。 “怎么回事?还不到半个时辰。”楚玥皱眉问道。 “估计是出了岔子。”姜越随口一说。 “那我们快走吧。”楚玥催促道。 “不行。”姜越说,“我们这人太多,一旦动起来动静很大,镇武司的人都不是凡夫俗子,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他们察觉,所以绝对不能动。” “可是不动的话,待在这里也会被发现。”楚玥继续问。 “告诉所有人,趴在地上,千万别动。”姜越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杨威一定会有所动作,是他放自己过线的,如果自己出事,他也逃不了。 这批人和白天见到的那批人并不相同,从他们提刀的方式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步调统一,实力比杨威的人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他们不是杨威的人,却跑来给杨威看场子…… “我过去看看情况。”姜越拍拍身上的土,悄悄地朝防线走去。 楚玥很快把姜越的话吩咐下去,众人全部趴在地上,硬生生将地势提高了几分。 …… “什么人?!” 站岗的官员发现了姜越,立刻抽刀对峙。 “哎呀,自己人,自己人。”姜越笑着把身上的令牌掏出来,“刚刚去撒了个尿,一时没注意,我的那几位同事呢?” 对面的人笑了笑,把刀收了回去:“那你可是不走运。” “怎讲?”姜越心虚地问。 “他们在大口吃肉喝酒,你却不知道,等你现在过去,估计只剩残羹冷炙,岂不是不走运?” 姜越听到这话,尴尬地笑了两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肚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死人头上安居乐业 “走吧。” 姜越回到众人匍匐的地方,话音刚落下,楚玥等人便慢慢从地上爬起。 于是乎众人再次上路,一个月后,赶到汴州省府,水五城。 水五城外,汴州刺史方捷看着姜越身后一排排人头发愣,听到姜越想让他安顿好这些人后,更蒙了。 方捷问:“这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姜越老实回答:“江州。” 方捷心里一惊:“你疯了,不知道江州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吗,你怎么带这么多人出来?” “都是旧相识,帮衬一把。”姜越说:“这次特意来找方大人,就是想让大人您给他们在水五城中找一个容身之所。” 方捷难以置信的看着姜越。 姜越淡淡地说:“我们有钱,盖房招工的事不用方大人操心,只要给片地方就好,荒一点也无所谓。” 林家和王家本就是干马匹生意的,此次出发几乎把家里能带的金银全都拿着,楚玥也不是穷人,这次全家搬迁,几乎搬空了整个龙象武馆。 姜越这伙人虽然一路奔波,却不影响他们富得流油,这帮人缺住的地方,缺家,缺关系,唯独不缺钱。 方捷还是有些不愿意,主要还是因为这群人是从江州出来的,那地方可不太平,他不想沾上一点关系。 “方大人还记得让我守口如瓶的事吗?”姜越不紧不慢地说。 “行行行,我知道了。”方捷是没想到姜越会旧事重提,“我会给你找片地方,让你安置这些人,但我不敢保证这地方在城内。” “荒一点也没关系。”姜越说。 方捷拿着地图看了半天,最终敲定水五城外北边一处山岗。 他带着地图找到姜越:“这地方以前是城里埋死人的地方,但是有十几年不用了,你看……”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但姜越懂他的意思,城里没法安置,城外就这一个地方,要么忍受,要么换个地方。 姜越把楚玥等人叫到面前,把地图摊开在桌子。 “方捷愿意给我们划片地盘,让我们就此生息。”姜越说。 众人一喜,姜越却又说:“但这个地方不是个好去处,埋了无数人骨,你们得在这些人的坟头上建房子。” 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王震雷皱眉说道:“这不是赶我们走嘛,让我们在坟上盖房子,这不是让我们在死人头上生孩子嘛?” “不错。”林盛附和道:“这边显然不待见我们,留在这里,恐怕也讨不到好。” 大家看向唐鹰,唐鹰摆手道:“别看我,我单身一个,男人也生不了孩子。” 姜越闻言看向楚玥,见她秀眉微蹙,心里一叹,这事果然没这么容易。 “各位,既然我把你们带出来,肯定会给你们找个好去处,”姜越说:“既然大家都不想在这里留,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天下这么大,总有荒郊野外容得下我们。” “我倒是觉得这里不错。”楚玥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林盛连忙问道:“楚姑娘,此话怎讲?” 楚玥道:“这地方临近汴州省府所在的水五城,治安问题基本不用太操心,我们可以一心一意地去搞发展,而且姜越与城里几个大家族关系不错,正好可以让他们多多照顾。” “我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大家身心力疲,有一个安身之所便是极好,我们的条件不允许我们奢求。” 楚玥忽然看着大家的眼睛,“我们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们是逃难的。” “可这地方到处都是死人,活人怎么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王震雷说,他儿子最近两年准备生孩子,他真不想躺在这么个邪气的地方抱孙子。 楚玥沉吟片刻,“我不知道蝉鸿县是什么情况,但在黄玉县,这件事并不奇怪。” “怎讲?”林盛问。 楚玥说:“我所在的黄玉县曾被一个贪官掌管数年之久,他废了义庄,掀了许多坟地,让黄玉县的百姓身死之后无从下葬,那县令生逼百姓,啖食人肉每年逼死百姓数百人,整个黄玉县深受其扰。” “那几年,死了的人就用竹席一卷,然后就地挖个坑埋了,整个黄玉县早就是一座建在尸骨上的县城。” 经她这一提醒,姜越才想起来黄玉县还有这等事情,但是林盛,王震雷,唐鹰三人却被吓得够呛。 “那你们平时就踩着死人头走路?”唐鹰咽了口唾沫,“不害怕吗?” 楚玥表情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唐鹰,“我是练武的,我有剑,区区小鬼,它该怕我。” “那黄玉县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王震雷问。 “没有,若真有鬼魂,我们那儿的县令又怎么会活这么多年?”楚玥说。 “那他后来死了吗?”唐鹰问。 “被人杀了,也算是恶有恶报。”楚玥说着,又一次重复道:“我们是从江州逃过来的,有姜越的关系,我们在这里便利很多,除了江州,世上不会再有这样的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留下来?”王震雷试探地问。 楚玥点头,唐鹰也点头。 唐鹰笑着向众人说:“反正我就一个人,去哪儿都无所谓,楚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就多叨扰叨扰。” “呵,这家伙还讲开礼貌了。”林盛惊讶地说。 唐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扭捏得像个小姑娘。 滑稽的一幕逗得众人心情不错,楚玥说:“一路走来,唐大哥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武馆的人也常常在我面前夸奖唐大哥憨厚,若是唐大哥愿意,不如加入武馆,当个武师,我每个月给你发钱。” “那感情好,工作都找到了。”唐鹰在蝉鸿县是没资格成为武师的,所以只能在公共武场里教人赚钱,如今楚玥邀请,他自然不会拒绝。 王震雷和林盛对视了一眼,两人是对这件事最忧愁的一方。 他们做生意的很相信风水一说,落在死人头上,那肯定是诸多晦气,但楚玥说得又没错,他们没有挑的资格。 一路走来,姜越对所有人都非常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现在再要麻烦,他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住在死人头顶,真的不会冲撞到什么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安排后事 最终,林盛和王震雷还是选择在死人头上建房子,他们都知道楚玥说得没错,他们没有挑肥拣瘦的权利,方大人愿意给一粒米都是善心,更别提给一片地。 在消息传下去之后,出乎意料的是没人反驳,从黄玉县出来的学徒和武师们对此无感,如楚玥所说的一样,他们原本就活在死人头顶,在哪儿都是一样。 甚至有人打趣地说,去了那山岗,颇有种回黄玉县的感觉。 同行了一路的林家人和王家人对此大为震惊,可听说黄玉县的故事后,又对这些同伴们颇为同情,并感叹蝉鸿县的县令是名好官。 有林盛和王震雷点头,两家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当姜越带消息找到方捷的时候,方捷说:“我能做的只有如此。” 姜越点头:“我懂。” …… 深夜,姜越独自坐在大树下擦刀,黑刀的刃依旧锋利完整,从它跟着姜越以后,先后战过数十人,刀刃不蹦不裂,已是难得。 沙沙的脚步声忽而传来。 姜越抬头,瞧见楚玥站在不远处。 他向左挪了挪屁股,给楚玥腾一点位置出来。 楚玥刚整理衣服坐下,姜越便说:“谢了。” “嗯?”楚玥扭头看姜越,“谢什么?” “谢你帮我开口劝他们,”姜越说:“要不是你今天下午说的那番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带着大家往哪儿去。” “老大的不好当吧。”楚玥久违地笑了,尤其是看到人吃了自己当年的苦,有些幸灾乐祸。 “暂时的。”姜越说:“等把你们安顿好后我就走。” “去王都?” “嗯。” “什么时候来汴州这边转转?我们大家都在得。” “我不知道。” 楚玥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那我倒是希望于寒他们能打过来,最好就杀到水五城前。” “那时候估计大梁想管都管不住了吧。”姜越感叹一句,问:“为什么?” “这样你就会又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救我们。”楚玥笑了,鬓发随风飘扬,风吹个不休。 第二天一早,姜越便带着几个领头人进了水五城。 唐鹰主动请缨去找木工,姜越等人则在熟悉街道的同时物色有用的东西,大家看上什么之后便会商量一下,然后走到店铺内扔下一块金子做押金,说三天后会来取。 方捷留给众人的山岗上面杂草横生,龙象武馆的众人正会拿着镰刀猛猛地除草,预计两天后就能清理完毕。 “好香啊。”林盛嗅了嗅,然后问其他人:“你们闻到没有,什么东西这么香?” “闻到了,什么东西这么香?”王震雷同样好奇地问。 姜越闻到这味道后笑了笑,这才发觉走到了熟人的地界,这香气正是童俊乔糕点出笼的香气。 “跟我来。”姜越带着众人寻着味走去,果然又见到一帮人聚在一起。 “这是在干什么?”林盛问。 “好吃的。”姜越说。 这时,“童姑娘”的女声传来:“各位,今天的调料没有了,明天再来吧。” 这话一出,围在摊前的众人纷纷不舍地离去,姜越带着众人来到摊前。 “不好意思,今天的调料……”童俊乔话说了一半,瞧见姜越后笑道:“姜兄,近来可好?” “吃嘛嘛香,”姜越笑着说。 姜越身旁的几人交流了一下眼色,心说这漂亮女人难道是姜越的姘头吧? “可惜,本来想着给我朋友尝一下你的手艺,谁知道调料卖光了。”姜越说完轻叹了一声。 童俊乔微微一笑,“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吧。” 姜越点头。 “那就是自己人,你们跟我来吧。”说罢,童俊乔便放下摊子不管,带着姜越等人朝别处走去。 林盛和王震雷懵了,这摊子说扔就扔,就不怕东西被偷吗? 直到姜越在路上稍微解释了一下童姑娘的人缘,两人才明白,这生意是做到了一定境界,不仅杀的是新客,吃的更是回头客。 童俊乔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独家小院,不一会儿便将一笼糕点送到众人面前。 姜越眨巴下眼睛,心说这童俊乔还知道搞饥饿营销? 带众人来见童俊乔的目的便是让他们互相认识,而童俊乔身为童家独子,他迟早是要回家接管家业的,与他相识,对楚玥等人日后有不少帮助。 白房完童俊乔,尝过他的糕点,姜越又带着大伙继续上街。 走着走着,却听到冯家与任家打仗的消息。 这两大冤家几乎天天骂仗,互相看着都不顺眼,之前在城里打,但是汴州省府派人告诫之后,他们又搬到城外去打。 可这去城外打就有不方便,受伤的人没法及时得到医治,两家许多人都因此落下了病根。 带着郎中出城打也不行,郎中一听对面是冯家或是任家,纷纷摇头摆手,说他只想救死扶伤,不想参与这些家族之间争斗,带着他们出城,不就是逼着他们站队嘛。 冯家脾气好,但对任家的人却从不手软,而任家本就是蛮横家族,对待异己更是心狠手辣,不管跟谁出城,这都是不讨好的。 于是经过发展,两家又从城外斗狠跑回了城内,只不过这次收敛了许多,不再拆家挪院,而是以比武切磋的名义要给对方颜色瞧瞧。 姜越带着众人朝比武场走去,要在这地方扎根生长,势必会触碰到冯家与任家的利益。 冯家与姜越交好,任家又因神兵的事情仇视姜越,两者比较之下,靠拢冯家便是上上之策。 公共武场左右站着两拨人马,一方圆圆滚滚,白白胖胖,另一方身姿挺拔,面带杀气。 冯潇潇站在冯啸身后,一扭头,瞧见姜越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她眉头一挑,便悄悄地朝姜越这边靠来。 “你怎么来了?”冯潇潇问。 忽而看到楚玥的面庞,冯潇潇下意识仰了仰头。 “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老朋友。”姜越笑着说。 冯潇潇嘿嘿一笑:“亏你开记着我呢,上次听我干爹说你来了水五城,我还想去找你来着,可你却走了。” “当时有要事在身,没办法嘛。”姜越抱歉一笑。 这时,铜锣镇响,冯潇潇神色一变:“不好,要开打了。” 她对姜越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再聊。”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讲武德! 冯家一名年轻人走上台,任家也派出一人,双方没有多说一句,见面就打。 三个回合分出了胜负,冯家稍逊一筹。 而任家虽是赢了,但也赢的不轻松,被冯家第二人一掌打晕了过去。 两边互相派人上场,终究是一对一,说是比武但下手却丝毫不轻,都是奔着拼命来的。 时间很快过去。 冯家与任家先后各派出六人上场,战了个三比三平,眼看天要黑,任家家主任枝昂带着一个年轻人踏上了比武台。 姜越记得这小年轻是任家的大少爷,不知道姓甚名谁。 冯啸也带着冯潇潇上了台,与任家父子对立而望。 两边的老头互相占过利,也互相吃过亏,此时仅面对面站着,火药味却已弥漫周围,不过迫于汴州省府的压力,两边的领头人不能在城里直接动手,而分出胜负的重任则落在了两个小辈的手上。 任枝昂对儿子说:“任琦,一会儿千万不要留手,你最近实力突飞猛进,今天正好让大家瞧瞧,不要因为冯家是个女娃娃就手下留情!” 冯啸对女儿说:“潇潇,一会儿切记不要冒失,若是不敌,今天便让他,千万莫要逞强。” 两个小辈互相看了眼父亲,异口同声地说道:“放心吧,爹爹。” 两位家主互相看了眼彼此,冷哼一声摆明了态度,随后各自扭头回到自家的阵营。 冯潇潇立刻起势,肉肉的拳头刚举起,对面的任琦冷笑一声,“这么干巴巴的打多没意思。” “你想干什么?”冯潇潇问。 “死肥猪,签生死状,可敢?”任琦一句话骂了所有的冯家人,这让冯家众人瞬间火大。 冯潇潇也被这话气到,瞪眼说:“签就签,我今天非要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敢胡乱狗叫!” 任琦冷笑,心说激将法成功。 他刚刚突破锻打境,实力今非昔比,而最近一直没听闻冯潇潇有什么进步,所以便认定冯潇潇不如自己,只要签了生死状,今天必要她的命! 任家和冯家打了好几代人,但从未有谁能斩杀对方家中的嫡系,任琦心里发狠,要这一切就在今天改变! 场下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支持冯家的与支持任家的人拼命的喊,互相说必须灭了对方。 生死状很快拟定好,任琦看都不看一眼,提笔就签,写完名字后潇洒地将笔一扔,挑衅地看着冯潇潇。 冯潇潇正欲上前,扭头看了眼冯啸,然后扭头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 验证人拿起状纸,向着台下的众人展示了一下。 就在这时,任琦突然发难,冲到冯潇潇身边一拳抡了过去。 砰! 冯潇潇早有预料的伸手挡住一拳,与任家的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早就知道这帮人是不讲道义的,属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错嘛,反应挺快。”任琦狞笑着说,紧接着抬腿向前踢了过去。 “马上让你笑不出来!”冯潇潇喊了句,同样踹出一脚挡下任琦的攻击。 冯潇潇右脚一跺,竟然从任琦的头上跃了过去,她脚一伸,朝着任琦的脖子抽去。 噌! 铁器的声音一出现,冯家的人便意识到了不对,可不等他们喊话提醒,任琦已经割伤了冯潇潇的右腿。 “卑鄙!”冯啸破口大骂,“任老狗,你竟然让小辈动兵器!” 任枝昂冷眼看着他,“不动兵器动什么?这是拼命,你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吗?!” “你妈的。”冯啸骂完,起身便想上台阻止这场不公平的对决。 “爹爹!”冯潇潇阻止了他,“此等宵小,我今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任琦看了眼短剑上的血,冷哼一声,便朝冯潇潇刺来。 冯潇潇忽然一个下腰,躲过一剑的同时右手抓住任琦的腰,用力一扯。 “刺啦。” 任公子的腰带被扯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冯潇潇扒下了一件衣服。 冯潇潇却不想打住,猛地朝任琦撞了过去。 任琦赶忙跳跃躲过,跑到冯潇潇身后一剑刺了出去。 冯潇潇嘴角勾起,心说等的就是你,她猛地转身,一鞭腿甩在任琦的腰上,直接将任琦打退数丈。 任琦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萧萧,“你也是锻打境!” 他事先对此事并不知道,还以为冯潇潇这么长时间一点进步都没有,原来只是对方没有声张而已。 冯潇潇得意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突破一下就去摆几桌,我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你脑袋拧下来,让你家那老不死的好好给你摆几桌!” 说罢,她冲向任琦,双拳并用,打得任琦节节败退。 在边追边打的过程中,冯潇潇瞅见机会,一把夺过任琦手里的刀,然后反手向任琦的胸口扎去。 任琦瞪大了眼,他能看到刀朝着自己胸口冲来,可身体却动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跳上台,并将手里的茶杯投了出去。 茶杯砸中任潇潇的背,直接将其打得吐出一口鲜血。 冯啸见对方都不守规矩,刚想上台,却发现体弱无力,全身的劲都使不出来。 怎么回事? 冯啸猛地看向手边的茶杯,琥珀色的红茶上漂浮着一点白色的泡沫。 有人下毒?! 冯啸看向身后的人,发现自己家人都低着头,眉头紧锁,一脸吃坏肚子的模样。 “无耻!”冯啸心里骂了句,转头看向对面的任枝昂。 只见任枝昂面带微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台上努了努嘴,冯啸赶忙扭头看过去,却见女儿退在台上的一边,任琦和一个蒙面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这人谁啊,怎么搞偷袭?!” “任家也太不讲武德了,竟然派人出暗箭!” “……” 任枝昂见状站起来看向台上的人,“你是何人,为何要从中搅局。” 蒙面人说:“老子搅什么局,冯家欺我全家,我是来报仇的!” 台下,姜越捂着脑袋,什么年代了,这么拙劣的演技还能上场。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各位,你们谁上去表演一下,帮冯家一下。” 虽然不知道冯家人为什么没有动作,但姜越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王震雷刚想动身,林盛却拦住了他,“我来吧。” “我也可以的!”王震雷说。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楚玥已经跳上了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人! 水五城的百姓看到楚玥,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那骇人的伤口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手中寒芒闪闪的长剑。 “你是何人?!”任琦皱眉问道。 “你别管。”楚玥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随后表情一变,持剑指着任琦身边的蒙面人,“你这家伙,可算是找到你了,今天我就拿你祭剑!” 台下,任枝昂破口大骂:“他都蒙着脸,你能认出个锤子!” 楚玥扭头冲他一笑,随后一剑朝那蒙面人刺了过去。 楚玥的剑很快,快到让两位家主暗暗吃惊,此女虽然只有钢骨境实力,但这出剑的速度,却已远超三流水平。 蒙面人也看出楚玥身手不凡,明白自己赤手空拳断然讨不到好。 “少爷,顶撞了。”他轻声念了句,然后一把抢过任琦手中的短剑,朝楚玥迎了过去。 二打一的局面瞬间变成二打二,楚玥对战蒙面人,剑法刁钻凌厉,一时战得不分上下,而另一边,冯潇潇已经揉着拳头准备把任琦打成猪头。 眼看儿子要挨打,任枝昂当然不会干看着,他暗暗打了个手势,又一名蒙面人跳上了台。 这人显然是临时调用,蒙面的东西是随身带的白手帕,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面容。 “无耻,无耻至极!”冯啸气急败坏的骂道。 想要动手,可全身偏软无力,动弹不得。 局势再次颠倒,楚玥一剑顶开对手,快步朝冯潇潇跑去,持剑护在其身前。 冯潇潇认得她,之前见姜越的时候,这女孩就在一边站着。 当时冯潇潇还很同情楚玥,暗暗地想,这么大的伤疤,这得多疼。 “谢谢。”冯潇潇说。 楚玥冲她笑了笑,转头冷眼看着对面的三人。 这时一声大喝,林盛跳上台来,他指着那名拿白手帕捂脸的人,说:“终于找到你了,今天给我拿命来!” 任枝昂看着台上眉头紧锁,心说怎么还有人? 看这些人的身形,完全不是冯家人,可为什么要管这闲事情? 不公平的局面顷刻间变得公平起来,任枝昂眯了眯眼,又派出一名蒙面人上台。 这次,王震雷跳了出来。 任枝昂被气得浑身抖,他还就不信了,这天下能有这么多人要帮冯家?! 上人! 他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掏出一块手帕蒙上脸,然后上台。 “这下总没人了吧!” 任枝昂略微得意地看着冯啸,心说今天一定要折了你家的叶! 此刻,原本一对一的比武台上站了九个人,冯潇潇加上楚玥等人四个,任枝昂加上四个蒙面人一共五个。 不大的比武台上人满为患,双方各站一边,冷冷地看着对方。 冯啸也被气疯了,任老狗这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竟然不停地派人上场,说好一对一的,怎么看你儿子快输了就开始耍赖? 这时,又一位蒙面人上台。 冯啸瞪着眼,心里大骂任老狗混蛋,五打四还觉得不够欺负人?还上人? 任枝昂则很懵,因为这个蒙面人不是他的人。 姜越蒙面来到楚玥身边,持刀对着刚刚上场的人说:“今天可算逮住你了,你这恶贼,全家狗日的东西,看我今天活劈了你!” 楚玥等人认得姜越的声音,却不理解姜越为什么要蒙面。 王震雷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你蒙脸干什么?” 姜越小声说:“对面那个大少爷认得我,我不能露脸。” 尽管蒙着脸,但任琦依旧认出了姜越,原因是姜越的刀。 上次姜越和杨威去任家的时候,任琦就注意过这把刀,此刻再见,当下便知道是什么人在与自己作对。 任琦记得姜越是镇武司的人,却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横插一脚。 “肥猪,”任琦叫了句,“今日比武台混乱至极,你我争斗之事就先搁下,改日我再取你狗命。” 说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下台,回到任枝昂身边。 “任琦,怎么回事?”任枝昂皱眉问道。 他为了重创冯潇潇脸都不要了,儿子怎么能不理解老子的苦心呢? “爹,对方是镇武司的人。”任琦小声道。 任枝昂一怔,扭头看向台上的情况,犹豫了很久,起身带着自家人便离去了。 台上的任家人更蒙了,怎么少爷走了,老爷也走? 这不是把他们卖了吗? 虽然他们一肚子的问号,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打的时候,于是面对着姜越等人朝后退,待退到舞台边上的时候,转身一跃,各自散去。 姜越等人也没有追,由楚玥搀扶着冯潇潇朝台下走去。 众人来到冯啸身前,冯啸激动得想要起身,却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冯潇潇赶忙扶住他,关心地问:“爹,你怎么了?” “有人在茶水里下毒,把我们都毒倒了。”冯啸说。 “是任家那条老狗搞的鬼!”冯潇潇骂道。 冯啸阻止了她,对着姜越说道:“多谢阁下仗义出手,今日大恩,冯家定当涌泉相报!” 虽然姜越蒙着脸,但冯啸依然能看出姜越是这伙人的领头。 姜越笑着摘下脸上的手帕,冯啸却蒙了:“是你?!” “姜兄弟?!”冯啸身旁的另一人也惊了。 姜越扭头看向他:“冯大哥,别来无恙啊。” 这人正是冯潇潇的干爹,之前姜越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便叫他冯大哥。 冯大哥苦笑一声,“嗨,原来是你啊,你说你好好的,蒙着面干什么?” 姜越笑而不语,并未解释太多。 …… 是夜,一行人与唐鹰碰头,让唐鹰独自一人回大本营汇报消息,而其他人则跟着姜越一起去赴冯家的感谢宴。 冯潇潇的腿伤在医馆简单的处理一下,说是已无大碍,但姜越看她说话一句三喘气,并不觉得没事。 宴会开始前,冯家的人查出了那名投毒的家伙,是平时颇受恩惠的一位下人。 冯啸对这人恩将仇报的行为非常不满,当下便要人将其打了一顿,留着一口气送去了汴州省府。 宴会上,冯啸提杯对姜越等人说道:“姜兄弟先后救了潇潇两次,是我冯家的大恩人,以后凡是需要冯家的地方,尽管开口,冯家绝不拒绝。” 姜越提杯说道:“我现在正好就有。” 此话一出便将一桌人震住,所有人都朝姜越看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锯腿 “你去冯家盯着,只要看到今天搅局的那帮人有出城的打算,立刻过来汇报。” 任琦对今日比武的事情非常在意,他和父亲算计好了一切,原本打算不计一切代价斩了冯潇潇,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姜越。 这口气,任家大少咽不下! 任枝昂这时正好过来,与离去的家仆擦肩而过:“任琦,你打算干什么?” “爹,那小子三番两次地欺辱我们,”任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狠色尽显。 任枝昂眉毛一跳:“你小子疯了,不知道人家是镇武司的人吗?” “这我当然知道,”任琦幽幽地说,“所以现在才是除掉他最好的时机,镇武司大部分派去了江州边境,现在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我们趁机宰了姜越,然后嫁祸给山贼……” “胡闹!”任枝昂两眼一瞪,“你既然认出他是姜越,那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装作不认识,对外宣称要让此人付出代价,但实则不要管他,任由他离开就是。” “可他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也得忍着!”任枝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也不看看如今是谁的天下,我们刚和冯家发生冲突,那姜越向着冯家,他近期只要出事,咱家逃不脱干系。” “到时候嫁祸别人就好……”任琦说。 “你以为那是普通百姓啊?”任枝昂说:“杀了嫁祸给其他人,你说的倒是轻巧,等镇武司站在咱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可不听我们编理由,上次你还没长教训吗?” 说起上次的事情,任琦就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得来一把神兵,结果杨威和姜越就凭一张嘴就要走了,让任家丢尽了脸面。 “爹,我意已决,任家绝对不允许一个人踩我们两次!”任琦眼里满是杀意,根本听不进劝。 任枝昂被气得直喘气,忍无可忍抬手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 任枝昂气呼呼地说:“马上把人给我叫回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爹!”任琦捂着脸,无奈地大喊:“为什么你这么怕他,我任家可以轻松碾死他,我们这么大一个家族,镇武司还能把我们全杀了?!” 任枝昂颤抖地指着儿子:“把人叫回来!然后你去我书房里找一本历年记,去看六十年前的黑王叛变,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好好读,仔细地看看那群人是什么手段!” …… 冯家,酒席一直持续到半夜。 姜越慢悠悠地站起身,冲站在一旁的冯家管家招了招手。 “姜少侠,有何吩咐?”管家问。 姜越说:“给我一匹马,我天亮要走。” “着急吗?”管家说:“要不姜少侠在府上歇息一天,后日再出发?” 姜越摆手:“急,很急。” 冯家众人也看向姜越,冯啸不解地问:“姜越,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天都不能耽搁吗?” “嗨,不瞒冯家主,我先前与人有过约定,说是十几日后相见,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再不去,我怕对方等不及了。”姜越说。 楚玥等人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姜越。 姜越冲他们笑了笑,“没事,别太在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了,”冯啸说:“冯文,你去给姜少侠找一匹快马,要最好的,赠予姜少侠,算作一点临别的礼物。” 管家冯文点头称是,随后转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潇潇,姜越要走了,你跟他道个别。”冯啸叫了几声,发现女儿没有反应。 冯潇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众人当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冯啸赶忙让冯潇潇仰起,发现她面目通红,非常怪异。 楚玥摸了下冯潇潇的额头,皱眉说:“发烧了。” 说完她弯腰将冯潇潇受伤的腿抬到椅子上,只见那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血红一片,还有不断的血液向外渗出来。 “去把郎中叫过来!”冯啸大吼一嗓子,可等了一下,又等不及自己冲了出去。 姜越等人围到冯潇潇身边,自从进入武道一途后,平常的感冒和发烧早已跟大家没了关系。 冯潇潇突然如此,很大的原因是伤口感染所致。 郎中很快被冯啸用公主抱的姿势带过来,大家无视了滑稽的一幕,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郎中看病。 郎中看着冯潇潇的伤口直摇头,边摇头还边叹气。 这下把大家吓坏了,都以为冯潇潇没救了,因为一点伤而要命,这实属罕见。 “少家主这是伤口病变感染了,没有什么大问题。”郎中说。 “那你刚刚又摇头又叹气是什么意思?”林盛问。 “我这只是平常行医时的下意识动作,做不了主,如果吓到诸位的话还请我说一声抱歉。”郎中彬彬有礼地说。 “那现在好了吗?”冯啸问。 “我已为少宗主换了药,只需观察几个时辰,若退烧便无事。”郎中说。 “那不退烧呢?”冯啸问。 “生死难测。”郎中淡淡地说道。 众人心里一紧,冯啸连忙问道:“那有没有稳妥一点的办法?” 郎中看着冯啸叹了口气,“冯家主,这个事情没有办法,主要还是少家主身材颇为壮硕,此次感染,病菌与血肉接触太多,扩散很大,用药的目的便是阻止病菌扩散,如果阻止不了,神仙也难救。” 郎中说完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冯家主,我在这里很负责的劝解您一句,尽量少受伤害,你家人都很健硕,一旦伤口感染产生的影响比普通人要严重的很多。” “不是每个人都能救回来的,你要尽量避免身体受到伤害,避无可避之时,也要及时处理自身的伤口,否则一旦感染开始,那是否停下来就全看个人命数了。” 此言一出,冯啸当即怔住,他听懂了郎中的意思,是让冯家的胖家伙们尽量别受伤。 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尤其是水五城里还有个任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巴不得盼冯家死,怎么可能与冯家和平共处,而且冯啸也绝不可能与任枝昂握手言和。 冯潇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表情越来越痛苦。 眼看人要挺不过去,郎中只得说:“锯腿吧,这样兴许能保住一条性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见外放劲力 郎中治疗的办法简单粗暴,他要转移冯潇潇身上的伤口,从小腿转移到膝关节,然后再看情况。 “要是膝盖也感染呢?”姜越说:“再锯大腿?大腿要是感染呢?锯腰,这人还能活吗?” 冯啸连忙点头,“是啊,万一锯腿没用,这不是白锯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让女儿完整一些。” 郎中皱眉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始收拾东西:“我医术浅薄,除此之外无能为力了。” 他放弃了,因为他只有锯腿这一个办法,但姜越说得不无道理,万一锯腿没用怎么办? 冯啸赶忙拦住他,“王医师,你再想想办法,你的医术我知道,我求你再想想办法。” 郎中眉头紧锁,他是第一次在练武的人身上见到感染这么严重的情况,一般来说,普通的武者肌肉发达,有劲力护体,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感染。 奈何冯家大小姐是个胖家伙,这一感染极为要命,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剜肉呢?”姜越说,“不锯腿,但是把那片肉剜掉。” “可这样伤口的面积又会增大,感染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膝盖的伤口勉强算个平面,但剜肉的伤口是个弧形,弧形不易护理,感染风险太大。”郎中说。 大厅内又陷入了沉默,郎中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拉着冯啸:“冯家主,从水五城向东三十里地有个白花村,那里住着一位高人,你可以去找他,他应该能行。” “那人能治好潇潇的腿?”冯啸皱眉问。 “八成可以,对方医术在我之上,而且有一副菩萨心肠,想必不会见死不救。”郎中说。 “我这就去!” 冯啸走了,而那郎中也留了下来,冯啸拜托他照看一下冯潇潇的伤势,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先剜肉,后锯腿。 这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冯潇潇一个乐观的姑娘要被人割肉锯腿,但这也是冯啸身为父亲的无奈,他想保住女儿的腿,只能让女儿多吃苦,不然直接把腿锯断,这对冯潇潇一生都有巨大的影响。 伤可以养好,但腿不能重新长出来。 姜越叹了口气,朝大厅外走去。 楚玥追上他:“要走了吗?” “等一下吧,潇潇现在生死未卜,如果真救不回来,我送她最后一程吧。”姜越说。 楚玥闻言,却见姜越依然朝外走去,便问:“那你现在去干嘛?” “写信。”姜越说,“我得写信问问与我有约的那人,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他要是不允呢?”楚玥说。 “腿在我身上长着,他不允归不允,我不听归不听。”姜越说。 姜越刚写完信,还没来得及落名字,就听到冯啸回来的消息。 …… 半个时辰不到,冯啸一去一回就是六十里地,姜越忍不住好奇,这人是飞毛腿吗? 姜越放下只剩写名字的信,一路小跑回到大厅。 只见冯啸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而他身旁,则站着一个面目清秀,身姿挺拔的俊美男子。 “这就是那神医,卫玄怜。”楚玥小声地对姜越说。 卫玄怜看了下冯潇潇的伤势,思考了一下说道:“可以治。” 众人闻言一喜,但见卫玄怜伸出一根手指:“但我有一个条件。” 冯啸此时看到了救星,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他也会答应。 “大师,你先治一下小女的病,您的条件我答应了。” 卫玄怜闻言,点头走到冯潇潇身边:“我要脱她裤子了。” 众人一愣,王震雷和林盛立刻识相地退场。 冯潇潇毕竟是女儿身,未出嫁被别人看光,就算治好了腿,她醒之后一定会闹着上吊。 “你要怎么做?”冯啸问。 “割肉,”卫玄怜说:“要把整个小腿一半的肉都割掉,然后看情况,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选择锯腿。” “这不是和之前一样嘛。”王震雷站在门外吐槽道。 “和什么一样?”卫玄怜问。 冯啸给他解释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姜越提出割肉,郎中要锯腿,他们找卫玄怜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卫玄怜听后哈哈大笑:“你们所说的割肉,锯腿与我所说的完全不同,你们是用铁器割肉,用兵刃锯腿,这本身就是对伤者的二次伤害,而我却不需要,我所说的割肉,其实应叫解肉,并不用铁器。” “不用铁器?那用什么?”冯啸问。 “用劲!”卫玄怜捏了个剑指,一甩袖子,竟直接将身后的椅子劈成了两半。 神力境! 众人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位世外高人竟然还是一名武者,而且实力不俗。 “冯家主,你大可放心,我解肉的同时会用劲力护住千金的筋脉,非但不会伤害到她,还不会让她感受到疼痛。”卫玄怜说。 冯啸眉头微皱:“非要脱裤子吗?” 卫玄怜点头,“衣物虽然贴身,但仍是外物,也是感染源之一,再来我如果不清楚地看到伤口,我也不知道割多少肉合适,要是割少了,没治好,你恐怕要砍我脑袋。” “卫大师说笑了,”冯啸说:“既然如此,那能不能换个地方割,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想潇潇被人看光。” “都行。”卫玄怜说。 于是冯啸将女儿抱回了房间,然后关上门,和姜越等人一起在外候着。 屋内静悄悄地,屋外的众人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姜越。”冯啸突然叫了一声。 姜越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神医,还能联系到吗?”冯啸问。 其他人闻声好奇看向姜越,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冯家主有事直说便好。”姜越答非所问道。 “我改主意了,想要你帮忙联系一下蝉鸿县的神医,看看能否治我家这一身臃肿病。”冯啸说。 方才郎中的话一直在他心里消散不去,冯潇潇本受的是轻伤,却差点因为这一身膘丢了性命,冯啸想到日后还要和任家打仗,自家人受伤在所难免,不能每次都去找卫玄怜。 目前还不知道卫玄怜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倘若他狮子大开口,又该如何? 冯啸原本打算不作为,把家族时代的病留给后人去解决,可现在冯潇潇的事只是一个缩影,冯啸认识到这身病必须得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功法到手 姜越看出了冯啸的想法,知道他是因为郎中方才的一番话下了决心。 冯家的轻功天下一绝,姜越想要很久,但人家之前不想给,姜越也没有办法。 现在冯啸主动开口,姜越便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他不敢立刻答应,怕对方起疑心反悔,就玩起了欲擒故纵那一套。 “你要如何联系?”冯啸问。 姜越说:“书信不能送到江州,我自有其他的办法,一日便可传达消息。” 冯啸闻言说道:“如此甚好。”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了院子,卫玄怜推门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布袋渗血的东西。 “这些是千金腿上的烂肉,你自己处理吧。”卫玄怜说:“我去洗把手。” 冯啸接过带血的布袋,满眼心疼地看着。 这可都是潇潇身上的肉啊! 身为人父,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加坚定了他要治好家人的决心。 绝不能让这份痛苦再延续下去了,必须在我这里终止! 冯啸拿着布袋走了出去,卫玄怜则在不远处的水盆里洗去了手上的血渍。 卫玄怜刚走过来,姜越拱手说:“先生医者仁心,小辈姜越在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卫玄怜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你是想学怎么劲力外放吧。” 姜越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声。 卫玄怜倒也不藏着,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交给姜越,“这东西我快翻烂了,你想学就自己留着看看吧。” 姜越当即再次拱手:“学生谢先生。” “没事,”卫玄怜摆摆手:“将来有人想学的时候你再给对方就行,这玩意儿也是别人给我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姜越捏着手里的册子,将对方的话暗暗记下。 于是,两人便成了朋友。 冯啸很快回来,该到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先前答应卫神医一个条件,不知道卫神医想要什么?” “种子。”卫玄怜说。 “种子?”冯啸疑惑:“还望神医明示,要什么种子?” “葱啊,蒜啊,韭菜啊,什么种子都要,越多越好。”卫玄怜说。 “这些可都是普通的种子,不知道卫神医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冯啸问。 卫玄怜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这人爱做闲云野鹤,对自己的良田颇为向往,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种田一直不行,家里的种子正好用光了,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多买些种子回去,继续种田。” 姜越在一旁看傻了,就卫玄怜的手段,到哪儿都会被人奉为上宾,是那种不用考虑穿衣吃饭的主,而这样的人竟然只爱种田?! 冯啸怔了片刻,说:“哈哈哈,这个好说,我马上让人去给卫神医准备种子,一定让您满载而归,卫神医可随意种植,等哪天又需要种子的时候,直接来冯家便是,冯家无条件为你提供需要的种子。” “如此甚好。”卫玄怜微笑。 一个时辰后,蒙洛突然来到冯家。 “听闻冯千金昨天受了伤,刺史大人特令我来看看。”蒙洛手里提着一些补品:“这是一些方大人让我带来的礼物,希望冯千金早日康复。” 冯啸乐呵呵地接下礼品:“替我谢谢方大人。” 蒙洛小声的说:“不用谢,只要你别跟任家在城里打起来就行。” 冯啸表情一僵,看向蒙洛。 蒙洛继续说:“你们两家的恩怨我们懒得管,你们在城外怎么打都行,只要别在城里,你们两家门下武者无数,在城里打起来难免伤及无辜,百姓们是无辜的。” 冯啸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好。”蒙洛说:“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万一你们在城里打起来,有无辜的百姓因此受伤或者丧命,到时候我会亲自来你家拿人,那时,可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冯啸说:“蒙大人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与此同时,也有人代表汴州省府去警告任家,方捷的意思很明确,两大家族的恩怨自己私底下解决,影响到城里,哪怕只是一人,都要追究到底,责任落实到位。 蒙洛与冯啸寒暄了几句,刚要离去,却撞上了姜越与卫玄怜两人。 “姜越?” “蒙洛?” “你来得正好!”姜越拉着蒙洛走到一边,“你去王都要多少天?” “骑马的话……” “不说骑马,我知道你的实力可以不用骑马的。” “半天,怎么了?” “帮我送封信。” “什么?!” 蒙洛连忙摆手:“不干,不干,我是汴州省府的台柱子,你让我给你送信,我不要面子的吗?” 姜越诡异一笑:“这信是要送到苏学士手上的。” “苏……”蒙洛一惊:“这才多长时间,你都和苏学士搭上线了?” 忽然,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把你调到镇武司的人就是苏学士,你是他私生子?” “滚蛋。”姜越骂了一句,“你把这信送到就行,或者你去请示一下方捷,他要是说个不字,我就自己想办法送信。” “他敢吗?”蒙洛问。 于是,前来警告冯啸的蒙洛便被抓了壮丁,带着一封信离开了水五城。 …… 半天后,王都苏家。 苏垚鹿看完信后将蒙洛叫到面前:“你帮我带句话给姜越。” 蒙洛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您说。” 苏垚鹿清了清嗓子,大吼道:“你他妈再爽约,我就亲自去找你!” 蒙洛被吓得浑身打战,却听苏垚鹿问:“听明白了吗?就这么给他说。” “明白了。”蒙洛说。 “走吧。”苏垚鹿挥挥手,打算去看看儿子。 自从姜越第一次爽约后,苏迟迎的日子就惨了,他整天被老爹守着,哪里都不敢去。 可他老爹明明只是闲着没事要等姜越,顺道来盯着儿子。 苏迟迎不止一次在夜里祈祷:“姜越明天快回来,姜越明天快回来……” 可姜越第二天没有回来,苏垚鹿却照常叫儿子起床。 …… 水五城,冯家门外。 姜越说:“那卫玄怜医术超人,我告诉你一个办法,有很大把握能让他留在山岗上。” 楚玥问:“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 升级! “这人酷爱种田,你告诉他山岗上的土地肥沃,很适合播种,他很可能会去那边住下,到时候你们近水楼台,多多走动,关系好了之后,就白得一医生。” 姜越有意让楚玥等人和卫玄怜搞好关系,一来是卫玄怜身怀医术,医者仁心,若是楚玥手下有人头晕脑热,能找他看一看,二来是这人有神力境实力,搞好关系后在必要时也能当做战力。 “山岗上土地肥沃?”楚玥说:“你还懂土地知识?” “我懂个球,”姜越说:“那边土里埋的都是死人,说句不敬人的话,人死了在土里就是肥料,花草树木都能吸收养分,卫玄怜喜欢种田,那里的土地一定会让他满意。” 楚玥恍然大悟:“那我什么时候找他合适呢?” 姜越道:“等你把一切安顿好,多建几个空房子,然后再去找他,对他说这空房子放着也没人住,送他,懂了吗?” “懂了。”楚玥点头。 “聪明。”姜越冲她笑了笑。 …… 姜越没有与楚玥等人一起离开,而是在冯家等到天黑。 傍晚,蒙洛再次敲响了冯家的门,指名道姓要见姜越,冯家的人通知后,姜越快步来到蒙洛身边。 “怎么说?”姜越已经做好被苏垚鹿大骂的准备了,这位大学士虽是文人雅士,但偏爱口吐芬芳,姜越觉得这一切都与苏迟迎有关。 任谁有个不成器到处惹事的儿子,脾气都会忍不住变得暴躁。 蒙洛冲姜越勾了勾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姜越将信将疑的把脑袋凑过去。 “咳咳。”蒙洛卯足了劲,对着姜越的耳朵大吼道:“你要是再敢爽约,我就亲自来找你!” “我擦。”姜越一下跳得老高,捂着耳朵心悸不已。 “你有病啊,吼这么大声。” 蒙洛淡淡一笑:“这是苏学士说的话,我只是转达而已、” 姜越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吧,知道了,多谢你送信,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不用改天,就现在吧。”蒙洛说:“鸿宾楼新来了个厨子,手艺不错,我正好想尝尝。” “我没空。”姜越扳回一城,说完便回了冯家,把蒙洛晾在一边。 第二天中午,姜越找到冯啸。 “神医说可以看看,他需要看一下冯家的功法,”姜越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功法不会流传到外人手里。” 冯啸似乎早有准备,拿起桌上的盒子递给姜越。 “功法在里面,希望神医能有办法解决我家的问题。” 姜越带着功法出了城,径直来到楚玥等人驻扎的那片山岗,龙象武馆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已经清理出很大一片土地,杂草和树木全伐,而众人这几日则委屈在临时搭建的大棚下。 林家和王家的家眷们身子骨弱,他们便住进了城里,由任秤护着。 姜越没有加入大伙的建造队中,而是带着冯家的功法和纸币走到了山岗的另一面。 第一步得靠手抄复制功法。 姜越打开盒子,却愣住了。 【柳叶蝶舞飞(残卷)】 【品级:二品】 【等级:1】 【经验:0\/25】 姜越大喜,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自带面板。 这下倒是省了抄写的功夫。 看着面板,姜越心说怪不得冯家人练出了后遗症,原来这玩意儿是残卷。 姜越翻开第一页,这功法上不仅有文字描述,图画也是非常清晰,不用人教,光看就能学出来。 姜越照样学样的练了一天,还是不够熟练。 他看了眼面板,【经验:2\/25】 姜越并不着急,他与苏垚鹿的二次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半个月后,所以还有十几天时间。 八天后。 姜越已经能够熟练的使出这功法的招数,而他的身体也诡异的变得臃肿了些。 虽然不如冯家人那般肥胖,但确实长了不少肉。 楚玥见到姜越这样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连忙追问你最近干什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越随便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然后带着功法继续到每日练功的地方练习。 【经验:24\/25】 功法的经验马上满了,姜越希望能一次解决后遗症的问题,不然自己这样子一旦去见冯啸,对方就能看出自己练了他家的绝学。 随着一套功法施展完毕后,姜越连忙看向面板。 【经验:25\/25】 满了! 在姜越的眼里,面板一闪后出现了升级后的信息。 【柳叶蝶舞飞】 面板上功法的名称的后缀不见了,这预示着升级后的功法是全篇。 信息更迭,全新的面板出现在姜越面前。 【柳叶碟舞飞】 【品级:一品上等】 【等级:1】 【经验:0\/99】 姜越看着面板笑了,快步走到功法跟前,发现原先的残卷此刻已经被补充,整整比之前厚了一倍不止。 “我擦。” 姜越心里一惊,没想到冯家手里的功法只有十分之二,怪不得人会被练成大胖子。 姜越拿起功法翻开看,很快在第一卷的结尾找到一句话。 【此功法修炼时需注意体内劲力流动的走向,及时纠正,否则劲力撑起血肉,极易容易引起虚胖症状,此症状虽不会影响健康,但极影响美观。】 姜越接着往下看,便看到下方书写着的补救办法。 【虚胖分为三种情况,轻度,中度,严重,可通过观察练武者体形推断,轻度和中度可以靠药物来纠正,需要药材如下:龙葵,当归,虎仗,七里香……】 就是这个,要找的就是这个! 姜越拿着为自己抄写了一篇功法,然后给楚玥一张药单。 “我练功练坏了,你帮我去水五城抓些药。” 姜越不敢进城,怕被冯家的人看到,到时候说不清楚可能会闹出矛盾。 楚玥一听姜越练功练坏了,顿时急了。 “有什么大碍吗?”楚玥问。 “有!” “哪里?” “我的形象没了。”姜越说。 “除此之外呢,身体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楚玥问。 “没有,”姜越嘿嘿一笑:“放心,没什么大碍。” 楚玥拿着药单走了,她很快回来,连带着炉子和煮药的锅一起买了。 半夜,药下肚,姜越被苦得够呛。 第二天身体就明显地瘦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与苏垚鹿洽谈 两天后,姜越的身材已经完全恢复,他带着完整的功法于清晨入水五城。 “冯家主且看,”姜越归还功法:“冯家顽疾并非无药可救,治疗之计便在其中。” 冯啸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看到其中厚厚一叠纸张后一愣。 “这功法怎么厚了这么多?” “冯家主有所不知,冯家人之所以练功会虚胖,主要原因便是功法不全。”姜越说。 “我家的功法不全?”冯啸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传闻。 这功法是冯家世代相传,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冯啸将信将疑地翻开手中的功法,越看越吃惊,根本舍不得眨眼。 “姜越,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冯啸激动地问。 “我那朋友手里正好有全篇,我便将其要来,我没看过里面的内容,希望对冯家的顽疾有用。”姜越说。 “有用,太有用了!”冯啸一把抓住姜越的肩膀,“姜越,我们关系咋样?” 姜越挑眉:“冯家主宅心仁厚,我又与潇潇相识,你我关系自然是极好。” “那这本功法能不能给我?”冯啸眼神炙热地问。 姜越哈哈一笑:“既然我带东西来见你,自然是要把东西给你的。” “太好了!”冯啸拉着姜越的手说:“我见你与潇潇关系不错,要不等她瘦下来,你们多接触接触,潇潇没练武前就是个美人坯子,你……” 姜越心里一惊,听这家伙的意思是要自己入赘啊。 “冯家住,我与潇潇乃交心朋友,从未往那个方面考虑,”姜越说:“况且我如今年幼,还未有成家的打算。” 冯啸盯着姜越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潇潇昨晚醒了,你要不去看看他?” “必须!”说完,姜越连忙从冯啸的面前逃掉。 冯潇潇恢复的不错,但因为那条被削肉的腿而无法下地,不过冯家的大小姐不用下地也能活得滋润,冯潇潇身旁一直有几个老妈子随时候着,渴了喂水,愣冷了挪椅子。 “你这也太阔了吧。”姜越笑着走到冯潇潇面前。 “姜越!”冯潇潇说:“你怎么来啦!” “来告辞的,”姜越说:“听你父亲说你昨夜醒了,便来看看你,顺便告辞。” “要去王都吗?” “对。” “那楚玥她们跟你一起去吗?” “不,她们留在这边。” “那就好。” 冯潇潇松了口气,她那天才与楚玥趁着酒兴结拜为异姓姐妹,心里舍不得对方走。 离开冯家后,姜越回去与楚玥等人告了别,然后骑着快马朝王都去了。 …… 四天后。 苏家,苏垚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面前练字的苏迟迎吓了一跳。 “爹,怎么了?”苏迟迎问。 “姜越怎么还不回来!”苏垚鹿说:“先前来信说好半个月,如今早过了约定的日子,可人却依然没来,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别急,说不定今晚便到了。”苏迟迎说, 他话音未落,姜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大人别急,小子到了。” 苏垚鹿表情立刻变了,笑着迎过去:“你终于回来了,等得老头子好苦啊。” “苏大人言重了,小子在路上遇到了些事,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姜越说:“不知苏大人找我有何事?” “你随我来。”苏垚鹿答非所问,拉着姜越的手就朝外走去。 苏迟迎见状,心说救星总算回来了,他把笔往地上一摔,提了提鞋子,待看到苏垚鹿和姜越走远后,立刻朝苏家大门冲去、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忍辱负重的苏公子终于苦尽甘来,今天,他要好好放肆一把,一次性浪到够。 苏家书房,苏垚鹿热情地搬来椅子与姜越一起坐在沙盘前。 苏垚鹿开门见山地问:“小子,你告诉我,你怎么发现皇上要杀人的?” 姜越笑道:“这个简单,因为我发现大梁的人口太多,而粮食供给不足,人口压力已经到了大梁能承受的极限,随时有可能爆发饥荒,而皇上肯定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要阻止饥荒的爆发,选择的办法却不多。” “要么大梁这几年一直大丰收,但这是不切实际的,而且只能缓解一时,丰收之后人口依旧会涨,饥荒虽然一时被压下去,却依然是悬在大梁头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越是晚一点落下,杀伤力就越大,所以这个办法不可取,而第二个办法就比较粗暴,依靠战争来削减人口,但大梁统一了天下,根本无仗可打,此次江州叛乱正好给了皇上一个机会。” “那也不能说皇上要杀整个江州的人吧,江州可有几千万人口,这要是全杀了,可是天大的杀孽。”苏垚鹿说。 “你不能拿寻常人的思维去想皇上该怎么做,你得从他的角度出发。”姜越说:“大梁律法严苛,等级森明,从这点就能看出皇上是个非常心狠的人。” “饥荒一旦爆发,那就是全国性质的危机,到时候尸横遍野,易子而食,整个大梁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与之相对的,只要狠心削去人口,便能直接地解决饥荒问题。” 姜越看着苏垚鹿:“试问,在这样的危机下,江州的杀孽还是杀孽吗,饥荒一旦爆发,死亡人数一定是在亿之上,其中除了饿死的人,因抢粮食而斗死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到那时,律法不过一张废纸,人人为了活命,会进行一场无休止的争斗。” “在这场无休止地争斗中,又有多少本该节省的资源被浪费?争斗不会改善危机,反而会加重危机,届时全国各地都是反贼,镇武司的刀砍卷刃了都砍不完。” 姜越举起两只手:“一方是全国的安宁,一方是江州的人命,假设你在那个位置上,你该怎么选?” 苏垚鹿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近期调查过全国各地近两年的丰收情况,有些偏远的县城已经出现了粮食不够吃的情况,大梁一直在给那县城拨款发粮,起初苏垚鹿只以为这是特殊现象,等过两年就好了。 现在看来,大梁的人口危机已经像一座大山压在了国家上方,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公子失踪 “平白无故下令屠戮,这会激起其他地区的不良反馈,简而言之会把一些杞人忧天的家伙吓死,但江州的情况不一样,江州已经不受大梁的管辖了,完全有理由对其大举进攻。” 姜越说完把沙盘上江州插的小起全部拔下:“等这地方空了,从其他地方迁人过去,再通过宏观调控,这场饥荒危机便可在无形之中化解。” “这个办法在棋局中叫弃车保帅,我这等粗人喜欢叫它断臂求生。” 姜越直视着苏垚鹿的眼睛:“不知道苏大人怎么认为?” 苏垚鹿愣在座位上,心情万般复杂,身为一代大儒,他当然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可让他拿一个解决的办法,却没有。 他默默的思考着和平的解决方式,可怎么样都不行,不斩人,无法救世,要救世,就得牺牲一部分人。 这些人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只能怪自己命不好,造反的事情发生在江州,倘若换作其他地方,估计皇上仍会考虑屠戮的事情。 横竖只有一解,便是杀。 从当权者的角度考虑,杀人亦是救人。 苏垚鹿知道,皇上一定会拿江州开刀,至于杀多杀少就是个未知数,而姜越所说的屠州,并不是空穴来风。 …… 姜越在苏家的书房里一直待到傍晚,出了书房才想起自己得回镇武司待令。 以前待在苏家是因为要当苏迟迎的护卫,护卫任务早已解除,姜越便不能继续待在苏家。 这天夜里,今年第一场雪落下,一夜之间便盖了整个王都。 姜越整日整日地练功,日子一晃过去五日。 这天,姜越将手指放到豆腐跟前,然后发力,食指前的豆腐轰然炸裂,中指前的豆腐却安然无恙。 成了! 化劲境! 姜越心情大好,自己终于进入了二流高手的层次。 就在姜越高兴之际,住在隔壁的李显出现在后方:“这么高兴?城里出了件事,上边让我们俩去看看。” “怎么了?”姜越问。 “苏家公子失踪了,上边指名道姓要你去看看。”李显说。 苏迟迎? 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姜越根本没想到苏迟迎会涉险,苏公子出门在外一直有人护着,就是去花楼都有苏大牛护着,倒不用人去担心。 “你看起来很轻松,”李显问:“你与苏公子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他出事你一点都不担心。” “正因为关系好,了解他,所以才不担心。”姜越说。 李显不懂,两人一起来到苏家后,姜越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苏垚鹿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前些日子分别的时候他还神采奕奕,如今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蔫老头。 “苏大人,我们奉命来调查苏公子失踪案的人,”李显对着苏垚鹿行了一礼。 苏垚鹿抬头,看到姜越后喃喃地说:“苏大牛死了,我儿子丢了……” 姜越神色一正,苏大牛竟然死了,那苏迟迎这下是真凶多吉少了。 这时,龚布和许依依从苏家内部走出来,在姜越与许依依对视的那一刻,许依依头顶的面板变了。 【物品:王都血案】 【品级:三品】 【等级:3】 【经验:0\/10】 看着面板,姜越立刻回过神来,这不是失踪案! 苏迟迎会死? 姜越有些心急,恨不得立刻从许依依身上把卷宗抢过来看,可真要这么干,马上就会被当成流氓抓进大牢。 必须尽快看到卷宗的内容,假设苏迟迎现在还活着,那么就有机会救他,如果时间一拖,大概率是要给苏迟迎收尸。 “苏大人,令公子昨天出事,你能给我说一下他都去了哪里吗?”李显问。 “不知道。” “不知道?” “小儿前几日趁我不注意偷偷离开之后,接连几日没有回家,不过有护卫在他身旁,每天与我汇报他的动向,”苏垚鹿说:“但昨天护卫并没有与我汇报,我派人去找,才发现护卫在城外被杀。” 姜越一怔:“他是在我回来那天走的?” 苏垚鹿点头:“你与他关系不错,应该知道那家伙爱玩,那日你我详谈之时,苏迟迎趁机离家而去。” “唉,我本来想着压了他两个月,让他放松一下,却不承想出了这档子事。” “苏伯伯莫要担心,苏迟迎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和龚布会帮着姜越一起找的,”许依依说:“王都就这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对!”龚布在一旁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帮了苏迟迎,但为了以防万一,得留个人在苏家,万一劫匪来信,也能第一时间反应。”姜越说。 众人闻言点头,李显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我留下来吗?” “李大人,你见多识广,一定能冷静应对此事,所以你留在苏家是最明智的选择。”姜越一本正经地胡扯,他纯粹就是不想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共事。 “真的吗?”李显被这一通马匹拍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姜越与许依依,龚布三人一起离开了苏家。 走到一无人处,姜越停下来:“那家伙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花楼?” “你怎么知道?”龚布说。 “五天时间,逛了三家花楼,一家赌坊,基本上是早上进去,晚上出来,每天的消费都在五百两银子以上,我觉得是有人看上了他的钱,所以才对他动了手。”许依依说。 “这不可能。”姜越说:“对方有杀死苏大牛的本事,实力必然高强,这样的人不会差钱,也不会为了钱而对苏家的公子下手,对方一定是另有所图。” “可苏迟迎那么废,能有什么企图?”许依依问。 姜越抬头看向天:“苏迟迎废不废暂且放到一边儿,主要是他爹位高权重,能量无穷。” “城里有多少纨绔爱去的地方?”姜越低头看向龚布:“苏迟迎五天时间逛了三家花楼一家赌坊,他显然是不满足的,他一定是要把所有的地方都耍一遍,这样才痛快。” “你是说?”龚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姜越点头:“剩下他没去过的地方,其中某个地方一定是他失踪那天要去的,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对许依依动手! “苏大牛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城外,但他不是在城外死的。”许依依说:“他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身中剧毒后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后被人割喉而死,尸体最后被扔出城外。” “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与苏大牛差不多,或者比苏大牛弱,”龚布说:“如果没有碾压的战力,凶手与苏大牛的打斗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凶手选择了用毒。” “或者凶手本身就是个用毒的高手,他只是用最拿手的办法杀了苏大牛。”姜越说。 三人来到苏迟迎最近出没的赌坊。 找到赌坊的掌柜,姜越直接亮出了身份。 “苏家的公子之前在你这里赌过,有谁知道他计划的下一个地方会去哪里?” 掌柜的摇摇头,身后的小二说:“梨园,我听苏公子说他准备去梨园。” 姜越等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朝梨园奔去。 梨园是听戏的地方,根据姜越等人的调查,苏迟迎第五天要去的地方便是这里。 梨园的人都声称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苏公子,也就是说,苏迟迎是在去梨园的路上遇袭的。 三人站在梨园门口,四面八方都是通往远处的街道。 从赌坊通往梨园共有六条直路可走,也就是说苏迟迎出事的地方就在这六条路中。 姜越等人各自分工,约定好一人探查两路,傍晚时分在梨园门口汇合。 待三人分别后,姜越率先探查了自己负责的两条街道,街上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包括街上的居民全都声称并未见过苏公子。 “唉,还得看看卷宗是什么情况?” 姜越叹了口气,走进一家裁缝铺,他拿一两银子买了块布,在无人的巷子里用手一撕,在自己脑袋上比了一下,然后揣着布片朝许依依所在的街道走去。 苏迟迎危在旦夕,姜越没心思一点点地盘线索,便打起了卷宗的主意。 县令暴死案升级成了王都血案,姜越怀疑这件事肯定与苏迟迎有关,他不想给苏迟迎收尸,便打算从许依依身上把卷宗抢过来。 姜越很快找到许依依,她正在与街上的人家对话。 许依依做事仔细,每走几步便要驻足观察周围一会儿,然后问问周围人有没有见过苏迟迎,探查的速度极慢。 因为走尸案丢失的事,许依依一直觉得亏欠苏迟迎什么,她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仔细寻找,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必须把苏迟迎给找回来! 街上人多眼杂,姜越不好直接下手,便一直远远地跟着许依依。 嗯? 暗中观察的姜越忽然发现一个同行,有人也在跟踪许依依! 同行并没有发现姜越,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许依依身上。 姜越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人的着装,发现那人站立如松,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劲,是一名武者! 难道是绑架苏迟迎的人?他们也盯上许依依了? 姜越悄悄地朝那人摸了过去,路过那人身后的时候猛地一手刀砍在对方的脖子上。 这人身体一僵,两眼一翻就要晕倒,姜越赶忙将其搀扶住,扶着他朝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去。 巷内,姜越让这家伙靠在墙上。 啪嗒。 一块镶金的牌子掉在了地上。 姜越定睛一看,竟然是镇武司的牌子。 面前这人竟然也是镇武司的人! 姜越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人跟踪许依依并不是为了要害他,而是在暗中保护。 “对不住。” 姜越冲他说了一句,随后平静地走出巷子。 许依依仍在与一户人家交涉,姜越便在不远处候着,待她结束对话,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走。 跟了一个时辰,许依依自己走到了偏僻的地方。 姜越心说机会来了,拿布条蒙着面,然后快步跟上。 转角,姜越正面对上了许依依。 许依依面带微笑:“你们这群人贼心很大啊,把苏迟迎藏哪儿了。” 姜越一怔,感情这丫头把自己当成绑匪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对方不会识破自己。 姜越没有说话,身子微微前倾,几道钢针便射了过来。 姜越一惊,赶忙扭身躲过。 许依依竟然会武?! 以前都没见她说过,也没见她出手过,姜越一直以为这人不会武功,没想到竟然是在藏。 许依依冷眼相对:“看我今天拿你!” 说着她一甩手,袖子里又射出三道钢针。 咻咻咻。 姜越没说话,瞬间冲到许依依面前。 许依依大惊,一边后退一边射出钢针。 钢针穿过面前的黑衣人,扎入一侧的墙壁,许依依一怔,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刚想转身,却感到脖子后有股重力冲击。 完了! 她心里一凉,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向前倒下,意识越来越模糊。 姜越一把拉住她,自从知道许依依的手段后,就不可能被她的钢针伤到。 许依依会武不假,但实力卑微,偷袭的话还可以,正面战斗胜算太低。 这时,姜越发现许依依的背后鼓起了一块圆柱体,非常显眼。 “不会吧。” 姜越眉头一皱,他能看出这圆柱体就是卷宗,但是这玩意怎么是在许依依的衣服里面? “苏迟迎,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姜越伸手从许依依的脖颈向下,很快便抓到卷宗,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拿到卷宗后就往外拉。 可卷宗被许依依绑在肚兜上,这一拽,绑肚兜的两根红绳勒在了许依依的脖子上。 姜越赶忙松手,担心伤到许依依。 仔细观察了一下,姜越这才发现卷宗被两根红绳绑着,他二指禅拆开红绳,小心翼翼地把许依依放在墙角。 “抱歉。” 姜越说完,伸手在许依依的人中位置按了一下,瞧见她皱眉后,姜越赶忙带着卷宗离开。 一刻钟后,许依依悠悠醒来。 脖子疼得要断了一样,上嘴唇也很疼。 她扶着墙站起身,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锁骨处有些异样感,伸手一摸,竟拽出一根红绳。 她当然知道这根绳子是什么,瞳孔一震,赶忙摸着自己的身体。 还好,只是衣物松开了,并没有失身。 她重新将衣服整理好,突然发现一直贴身携带的卷宗没了! “姜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同膳楼 许依依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卷宗的事,她自信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现在卷宗没了。 许依依自然而然地怀疑到姜越头上,卷宗是她在姜越埋掉后挖出来的,保不齐姜越对卷宗做了什么记号。 许依依想起在王都见姜越的几次,姜越时常走神,估计是发现卷宗就在自己身上。 可他有透视眼吗?自己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拿出过卷宗,姜越是怎么知道的呢? 许依依眯了眯眼,打算试一试姜越。 如果刚刚那个蒙面人真是姜越,那自己今晚只要不去梨园门口集合,姜越一定会来找自己。 自己就在这里等他,到时候与他当面对质,任他巧舌如簧也没用! 许依依得意地笑了,庆幸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 与此同时,另一条街道。 姜越打开卷宗,快速浏览起来。 【回天日,大学士之子被人发现在同膳楼废弃的地窖中,死者生前遭到严刑逼供,舌头断裂,翌日,苏垚鹿失踪,下落不明。】 同膳楼?! 这是个什么地方? 卷宗上说回天日的时候,苏迟迎的尸体会被人发现。 回天日又是什么? 在姜越记忆里,并没有回天日相关的记忆。 他在街上找了个人一问,才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王都特有的。 同膳楼是王都最大的饭店,后台据说是鲁国公,齐林,而回天日是王都每年都能看见的光景,届时天上的云层如圆环一般套在太阳周围,而皇帝将这一天名为回天日。 此刻距离回天日仅有七天,也就是说七天后,苏迟迎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 而苏迟迎可能会死在这七天中的某一天。 想到这里,姜越问路人得知了同膳楼位置,随后朝这方向而去。 天渐渐黑了,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梨园门口却只有龚布一人。 许依依仍在巷子里等姜越自投罗网,而姜越则朝着同膳楼的方向前进。 …… 来到同膳楼,姜越才发现这里好生热闹,不停的有人提着礼物向里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嘻嘻的模样。 这些人衣着华贵,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 姜越扭头看了看,朝一名点头哈腰的小二走去。 为了避免麻烦,姜越暗戳戳地出示了镇武司的令牌,小二瞧见令牌后,也对姜越点头哈腰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是有人成亲吗,弄得这么喜庆,这些人还带礼?” “大人误会了,今天不是有人成亲,有人过寿。” “过寿?谁?” “鲁国公,齐林,他老人家今年过九十八岁大寿,这些前来送礼的人都是朝廷的大官。” 姜越闻言眉头一皱,传闻同膳楼背后的靠山是鲁国公,这鲁国公今天又过寿,自己想要搜查估计是不行。 明着来不行,就得暗着来。 姜越张嘴胡说八道:“那你们同膳楼的有没有地窖,里面有没有藏酒,我这人好这一口。” 小二说:“回您的话,我们这儿的地窖早都荒废了,你想喝老酒的话我们这里没有。” 姜越问:“有地窖干嘛不用,反正就是上下楼的事,老酒不可能没人喝吧。” 小二说:“您有所不知,我们地窖邪得很,每几年里面都会有死人莫名其妙地出现,早就不敢用了。” 姜越说:“你能带我去看看?” 小二说:“这个恐怕不行,今天比较忙,我走不开身。” 这小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姜越好奇地问:“大人,你怎么对地窖这么感兴趣?” 姜越哈哈一笑,解释道:“职业病,听到死人就想调查一下。” 小二恍然大悟,还要说什么,姜越却主动告辞。 天已经完全黑了。 梨园前,龚布实在等不及了,便动身走向许依依探查的两条街道。 “依依!” 他刚叫一声,身旁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龚布吓了一跳,抬手便要打。 “公子别慌。”来人亮出了镇武司的牌子:“我是镇武司巡检乌路,奉命在暗中护你周全。” 龚布悬着的心得放下:“你来得正好,帮我找一下许依依。” “我们也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乌路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找她吗?” “我们约定好傍晚在梨园前见面,现在两个人都不见了。”龚布说。 “不见了?!”乌路说:“姜越也不见了吗?” “对,他也没出现。”龚布说。 乌路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我帮你一起找吧。” 两人一起在街道上找,许依依没找到,倒是找到了暗中保护许依依的人。 此人倚靠着墙壁不省人事,而街上根本没有许依依的身影。 龚布和乌路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许依依也出事了! 这时,许依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龚布,你旁边的是谁?” 许依依等姜越自投罗网等了一个时辰,可姜越一直没有出现,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 姜越是否真的是蒙面人? “依依,你没事吧?”龚布急急忙忙地跑到许依依身边。 “没事,”许依依看着乌路:“镇武司的?” 乌路点头,许依依也点点头。 确认两人都没事后,乌路便与他们分别,其实仍在暗中,只不过原本保护许依依的人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找姜越。 “龚布,姜越没跟你一起吗?” “说好的一起集合,结果你们俩都没来,我看时间不早了,有些担心你,就来找你了。” 龚布说了一长串话,许依依却只听到了那句“你们俩都没来。” 姜越也没去集合! 许依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再等一会儿的,说不定就能抓姜越一个现行。 当两人回到梨园的时候,却发现姜越已经在候着,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许依依走到姜越身边问。 姜越回神,犹豫了一下:“没有,我那边没有什么线索,你们呢?” 龚布摇摇头,许依依也摇摇头。 龚布喃喃地说:“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三人一起回了苏家,简单对付了一顿晚饭后,苏垚鹿要求姜越留下来,而许依依和龚布则主动留在苏家。 深夜,姜越穿好一身黑,趁着夜色出门,直奔同膳楼而去。 就在他走后半个时辰,许依依来到了姜越的门前。 “咚咚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救人 同膳楼。 姜越翻墙而入。 卷宗上写着苏迟迎的尸体将在这里被发现,而他死前遭到了严刑拷打,姜越估计苏迟迎现在应该还没死,应该正在被人折磨。 姜越一点点在同膳楼摸索,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现在很希望苏迟迎惨叫一声,这样就能听声辨位。 就在姜越摸索的时候,同膳楼的楼顶有一双眼睛看到了他。 这人并没有着急着进攻,因为姜越并没有朝核心区域摸索,他只是站在高处,默默地监视着。 半个时辰后…… “奇了怪,这里真的有地窖吗?” 姜越有些纳闷,他几乎把同膳楼的前后院翻了一遍,可依然没有发现地窖的入口。 就剩下酒楼内部了。 姜越扭头看向身旁的六层高楼,刚抬脚,耳边却响起呼啸的声音。 有人! 姜越没有多想,转身时候一拳轰出。 砰! 两拳相交,双方各退三步。 姜越稳住身形后一看,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丝绸衣服的青年。 青年没有废话,眨眼间冲到姜越面前,右手勾拳冲来。 呼! 姜越低头一躲,抬脚踹朝那人的腹部踢去。 对方反应不慢,同样一脚踢了过来,化解了姜越的攻势后踉跄后退。 噌! 姜越可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拔刀就朝对方的面门上砍去。 青年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得拿出一根棍子硬接这一刀。 黑刀擦着铁棍向下,磨出一串火花。 青年手腕一转,拦下了姜越的刀,随后用力一甩,想要把姜越打退。 可姜越突然松了手,黑刀被甩向一边,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 青年疑惑,可下一刻,却发现一把短剑已经朝自己的胸口刺来。 当! 短剑扎在青年的胸口,被某个硬物挡住。 姜越和青年对视了一眼,青年右手持棍朝姜越的脑袋抡来,姜越没有多想,一脚踢在青年的小腿上。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青年疼得弯腰,姜越转身又是一脚送上,直接将青年踹飞出去。 身上有铁甲,腿上没有吧! 姜越左跨几步捡起地上的刀,继续朝着青年砍了过去。 青年此时受了伤,战意全无,拿起手里的棍子朝姜越一扔,转身就跑。 他快到墙边时用力一跳,翻墙逃了出去。 姜越紧追其后,可翻过墙后,地上只剩一坨衣服,那青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同膳楼地下。 受伤的青年扶着隧道前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在路的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只有一间牢房,一把铁椅,数把刑具。 牢房里有一人。 正是苏迟迎! 他琵琶骨被两个大号的钢钩贯穿,钢钩尾部连接着两串铁链,像一扇猪肉一样被高高吊起,他身上的中衣沾满了血污,手脚的指甲全被拔掉,披头散发的模样十分凄惨。 青年一瘸一拐地来到牢房跟前,负责看守的壮汉见状后立刻起身。 “刘晓!” 壮汉快步走到青年身边,他的异动引得牢房里的苏迟迎微微抬头。 看到受伤的青年后,苏迟迎死鱼一样的眼睛闪了一下。 “刘晓,怎么回事?” “有人摸到同膳楼了,估计是来找他的。”刘晓看向牢房里的苏迟迎。 苏迟迎突然笑了。 壮汉扭头看了苏迟迎一眼,然后转头问道:“来了多少人?” “一个。” “一个?” “对,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但实力很强,应该是镇武司的巡检。” “镇武司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知道,”刘晓说:“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了,卢七,你先把人宰了,不能留活口,然后我们从另一边撤。” 卢七点头,拿起一旁的牛尾刀后面对着苏迟迎。 苏迟迎仍在笑,这笑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卢七边走边问。 “谢谢你。”苏迟迎说。 “不用谢,我刀很快的,你死的时候不会感到痛苦。”卢七说。 “我不是谢你。”苏迟迎盯着刘晓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刘晓说。 这时,姜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谢你帮我带路啊!” 卢七和刘晓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扭头看向身后的隧道。 黑暗的隧道里,姜越提着刀慢慢现身。 “要不是你凭空消失,我根本发现不了墙上有猫腻,那么厚的墙,足够容纳一条狭窄的隧道。” 说罢,姜越面色一沉,对卢七说:“把刀放下,我只说一次。” 卢七和刘晓对视了一眼。 “我来拖住他,你去灭口!”刘晓大喊。 卢七闻言,大步流星的朝苏迟迎冲去。 刘晓转身面对姜越,刚准备主动出击,却感到身旁有一阵风闪过。 冯家的轻功天下一绝,姜越虽然只掌握了五分,但速度已经远超这两人。 姜越轻松地从刘晓身边掠过,狠狠一刀将卢七劈成两半。 啪嗒。 卢七死了,手里的刀掉在地上,而他与苏迟迎的距离仍有十步。 姜越持刀对着刘晓:“想活命你就老实点,想死的话,我随便杀你。” 关于苏迟迎失踪的事有许多谜团,最大的谜题就是这群人为什么要绑苏迟迎,两个绑匪已经死了一个,剩下那个姜越打算等问完一切后再杀。 当然,前提是对方足够配合,如果刘晓仍然执迷不悟地要攻击,姜越也不介意再给他一刀。 不远处,刘晓脸色铁青地看着姜越。 姜越见他没有动作,转身一刀砍在了牢房的围栏上,黑刀削铁如泥,两刀便将整个牢房摧毁。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姜越摇了摇头,转身一脚将刘晓踹倒。 他踩着刘晓的胸口,右腿一用力,便夺去了他的性命。 …… 清晨,姜越扶着一摊烂泥的苏迟迎向苏家走。 姜越问:“你是不是睡人家老婆了,人家这样折磨你?” 苏迟迎说:“或许是他们嫉妒我的容貌,不许这世界上有这么帅的人存在,所以才想弄死我。” 姜越撇撇嘴:“少扯淡,人家为什么要灭口,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苏迟迎:“……” 他一言不发,不管姜越怎么问,他始终没再说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当我儿子吧 苏迟迎回来了。 但苏家人却不高兴,因为大少爷受伤极重,浑身上下没一点好。 府里的下人们忙活起来,烧水的烧水,煮饭的煮饭,有人抓药,有人请郎中,所有人都很急,好似他们身上的时间流速比其他人快一倍。 苏垚鹿得知儿子回来后高兴得从床上蹦了下来,可看到苏迟迎这幅鬼样子的时候,老头勃然大怒,一脚把院子里的盆栽踹翻。 “李显!去镇武司给我把徐灵风叫来,我要那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身为文人派的代表,苏垚鹿在镇武司也有许多关系,这徐灵风便是其中之一,姜越只知道这人在镇武司的位高权重,实力也很强,是二流高手中的巅峰人物,他是拔山境的巅峰,据说只差一步便是宗师。 天下武者万千,宗师境却不到五百人,脱凡者更少,仅有一百人,而传说中的天王境只活在传说中,并没有人亲眼见过天王发威。 姜越和龚布,许依依站在一旁,三人面前便是苏垚鹿刚刚踹翻的盆栽。 龚布好奇地问:“姜越,你从哪儿找到苏迟迎的?” 许依依也看向姜越。 姜越刚要开口,却听到苏迟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爹,你和我朋友一起进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他声音很虚弱,听起来像是要交代后事。 苏垚鹿当场哭了,抹了一把眼泪后强装镇定推门走了进去,姜越等人紧随其后。 大家进了房间,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苏迟迎睡在榻上,一旁的女婢正用热毛巾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苏迟迎看了女婢一眼,“你先出去吧,顺便叫门外的大伙一起去吃饭吧。” 女婢听出他是在赶人,低头端着满是血污的水盆退出了房间。 静。 待屋外的下人都走了之后,苏迟迎缓缓开口:“叫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说。” 苏迟迎看向姜越:“不要告诉任何人是姜越把我带回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苏迟迎又说道:“姜越,你也得把昨天那件事忘了,绝不能对外人提起。” “为什么?”龚布问。 “因为姜越杀了他们的人,”苏迟迎说:“一旦让他们知道是姜越杀的人,一定会找上姜越,到那时,姜越必死。” 众人看向姜越。 姜越耸耸肩:“顺手杀了,也没想这么多。” “他们?”许依依问:“你知道他们是谁?” “这件事你们别参与了,不是我们能管的,让徐叔叔去调查吧。”苏迟迎说。 姜越落得清闲,苏迟迎既然都回来了,他也没必要去和某个组织死磕,反而是苏迟迎的那句话提醒了姜越,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不然哪天遇到强敌了,跑都跑不了。 姜越等人离开房间,苏垚鹿叫住姜越:“这次你帮了我家一个大忙。” 龚布和许依依对视一眼,笑着退到一边。 姜越摆手:“苏迟迎是我朋友,我只是救他一命,不足挂齿。” “当我儿子吧。”苏垚鹿说。 姜越:??? 苏垚鹿认真地说:“我膝下仅有一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收你为义子,以后你有我的关系,在王都也方便许多。” 一个天大的馅饼摆在姜越的面前,当朝大学士,正一品官员,文人派的代表要收姜越为义子,这对天下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只要点头,立刻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当了苏垚鹿的义子,钱,权,地位,这些世人争先恐后的东西会一齐朝姜越涌来,姜越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尽荣华富贵。 这个充满诱惑的身份只需要一个代价,跪下喊一声“爹”就行。 “不,”姜越拒绝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许依依和龚布一惊,没想到姜越说得这么直白。 二人看着姜越,心说你不会委婉一点嘛,你对面的那位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你就算要拒绝,也装作犹豫一下啊。 苏垚鹿并未生气,反而问道:“为什么?” “我这一生,看淡功名利禄,只想在武道一途精益求精。”姜越说:“苏大人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所以容我拒绝。” 其实姜越只是不喜欢给别人当儿子,别说对方是当朝大学士,正一品官员,就是大梁的皇上要收自己为义子,自己也会拒绝。 好端端,姜越真不想白白多个爹出来。 “人各有志,我理解。”苏垚鹿点头,心里却有些可惜。 姜越比苏迟迎强太多了,如果能将其收下,未来苏家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一旁,许依依和龚布暗暗松了口气,两人生怕姜越惹恼了苏垚鹿,以苏垚鹿的权势,挥挥手就能让姜越从镇武司滚蛋。 徐灵风到了。 这人一出场就给姜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或许是姜越武者的原因,他能敏锐地感觉到徐灵风身上的锐气,对方明明没有任何的敌意,但身上势不可挡的气势仍让姜越很不舒服。 姜越见过拔山境的敌人,就是于寒的那个铜人。 当时他只感觉铜人强得离谱,完全没有今天这样如芒在背的感觉。 “苏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徐灵风看了其他人一眼,目光在姜越身上停留了一下。 徐灵风心说:“好久没见过杀气腾腾的年轻人了。” “你跟我来。”苏垚鹿说着,走进苏迟迎的房间。 徐灵风紧随其后。 待他们走后,龚布一把搂住姜越:“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答应苏大人。” “我怕和苏迟迎当兄弟之后,他带我天天逛花楼。”姜越说:“当朋友的话还有点距离,当兄弟的话我怕保不住身子。” 龚布哈哈大笑,许依依无语地转头看向一边。 “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咱吃一顿走,我请客。”龚布大方地说。 站在鸿宾楼前,姜越才发现龚布他们很喜欢这个地方,基本只要是聚会,便会到这儿来。 他一问才知道鸿宾楼是价格与美味均衡的地方,不像王都的其他的酒楼,要么是同膳楼那种食物美味,但卖的死贵,要么就是东西难吃,却说卖的是环境。 不止一个贵族子弟暗地里吐槽,老子是来吃饭的,看环境有个屁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诛杀此人! 深夜。 皇宫内,身披金色龙袍的男子横卧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龙袍很长,像被子一样盖住他的身体。 此人,正是大梁的皇帝,项空。 他一手枕着脑袋,另一手放在腰上,眼神微眯地看着面前匍匐在地的几人。 五体投地的十五人无一例外都是当朝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统领七军的大将军,有文人派的代表,有三司的总领,有朝中的左右丞相。 这些位高权重的权臣此时全部五体投地,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最少得死一个人,可能是身旁的某人,也可能就是自己,全看皇上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江州最近乱了。”皇上微微张口,淡淡的声音为冷清的大殿增添了一丝肃杀之气。 镇武司的总领李齐力身体一震,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在这场会议里,任何事情只有皇上允许才可以做,皇上不要你抬头,就不能抬头,不让你说话,就不能说话,甚至皇上要是下令不准大家呼吸,所有人都得憋气,要么憋到死,要么等皇上说可以呼吸。 项空撑着身子坐起,裹了裹龙袍:“江州最近流出一股流言,说我打算屠了整个江州,李齐力,镇武司的人大部分都在江州,你知道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吗?” “微臣,不知道。”李齐力老实回答。 “嗯,那其他人知道吗?”项空又问。 众臣趴在地上,先后说道:“微臣不知。” 苏垚鹿混在人群中,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把头抬起来。”项空说。 众人心里一惊,因为抬起头,皇上就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到时候一个使不好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在这场会议里,皇上注意到谁,就证明刀悬在了谁的头上,这把刀今晚一定会杀人,没人想死。 可尽管有万般不愿,大家还是立刻抬起了头,唯恐慢了。 因为慢了,也会被注意到。 “苏垚鹿,你这个老学究怎么看这件事?”项空问。 苏垚鹿说:“臣以为此事是空穴来风,纯属谣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江州暂时易主,百姓人心惶惶,才有流言凭空出现。” “你今天不许再提江州易主这四个字了,听得我心烦。”项空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认为这是凭空出现的?” 苏垚鹿刚想开口,项空却打断了他:“据我所知,这件事可不是空穴来风。” 苏垚鹿心里一紧,后背冷汗直流。 项空说:“有人去了一趟江州,然后这个流言就出现了,起初还没有多大动静,但最近几天愈演愈烈,有的县城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兵斗事件。” 苏垚鹿咬紧牙关,强行镇住身子。 “你慌什么?”项空的眼神冷得吓人。 苏垚鹿直视着项空的眼睛,一言不发。 君臣双方对视了一刻钟,项空扶着龙椅起身:“其他人呢,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呢?” “从左到右,跳过苏垚鹿,一个个说。”、 镇武司总领李齐力说:“微臣以为,这件事肯定是有奸人从中作梗,想要江州混乱,不管是谁散布流言,此人其心可诛!” 左丞相吴孟说:“微臣以为,这是有人在对我朝的千年来树立的形象进行攻击,他想在百姓心中给我朝抹黑,我赞成李总领的话,此人必须杀!” 右丞相白士林说:“李吴两人说得不错,此人必杀,但想要攻克流言,必须尽快出兵江州,将叛贼一扫而尽,然后重新下派官员,并减轻赋税,这样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项空伸手打断了另外一个人的讲话,他指着白士林说:“你跟苏垚鹿一个德行,你今晚不准再说出兵江州四个字。” “继续!” …… 听完大臣们的话,项空淡淡地说:“所以大家都认为是奸人挑拨,要诛杀此人。” 大臣们齐齐低头:“是!” “呵呵,”项空走到大臣们面前,将他们一个个从地上拉起:“你们中年纪最小的人也有五十,是谁啊?” 斩妖司统领张天放说:“回陛下,是我。” “辅佐我几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你们中最小的人都跟了我二十年,可你们对于国家的了解却不如一个外人!” 项空怒喝一声,吓得众人腿弹琵琶:“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我真要这么干!” 大臣们惊了,纷纷看向皇帝,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记重锤,除了苏垚鹿有心理准备以外,其他人都非常震惊,不过就算苏垚鹿有背书,但亲耳听到皇帝承认,心里还是非常惊讶。 项空扫了众人一眼:“明年开春,向江州出兵,苏垚鹿,你明天去一趟巅峰城,告诉城里的老家伙们,该出来干活了,所有神力境以上的人必须给我全部出动,务必在立春前十日赶到军场报到!” 苏垚鹿说:“是!” 同时,他心里暗喜,皇上既然给他派了任务,那就说明他今晚能活着回去,而其他人则向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项空无视众人继续说:“届时一切事务交由霍光将军做主,我的命令只有一条,江州所有人都得死,我要江州在六月之前变成一片无人之地,到了六月,只要江州还有幸存者,霍光,你就自裁吧。” 霍光低头道:“是!” 这次没人羡慕霍光,不单单惧怕江州的杀孽,更是惧怕项空的最后一句,这个条件太苛刻了,但凡有个幸存者,霍光就得死,万一有人躲过去了,那霍光就死定了。 项空重新走回龙椅,缓缓坐下:“明天,斩妖司和军法司各出一半人去江州边界,把镇武司的人给我换下来,然后换下来的所有镇武司官员全给我去查,查是谁放出的消息,我要那个人活,并且要尽快见人。” 三司的统领齐声喝道:“是!” “好了,我乏了,你们可以退下了。”项空说完,打了个哈欠。 众大臣长舒一口气,庆幸挺过一晚,可当统管税收的男子转身迈出左脚的那一刻,一道雷霆从龙椅上射出,将其炸成灰烬。 众大臣吓了一跳,赶忙五体投地趴下。 “规矩不能乱,房城这几年贪了不少,今晚就杀他吧,”项空的声音从众臣身后传来:“你们走吧。”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医救命 苏垚鹿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镇武司寻求庇护。 他点名要姜越做苏迟迎的护卫,把姜越重新叫回了苏家,而他这样做一举两得,既让苏迟迎没有压力地养伤,又把姜越锁在了苏家。 苏垚鹿临行前对姜越说:“镇武司最近会去江州找你,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你的名字,你这段时间先在我家躲着。” 姜越疑惑镇武司为什么会去江州找自己? 苏垚鹿说:“你对江州的判断对了,陛下已经下令开春之后出兵江州,并且给大将军下的是死命令,六月时要是还有江州的人活着,他就得死。” “记住,在我回来前千万不要出去走动,”苏垚鹿叮嘱道:“你的小命现在绷紧了,一旦出了差错,就会断掉,你自己珍惜。” 说罢,他便坐着马车朝王都外走去。 苏垚鹿的话给了姜越极大的危机感,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关照自己。 “放心,只要你听老爷子的,保你没事。”苏迟迎安慰道。 姜越不懂他为什么有股莫名的自信,问:“为什么?” 苏迟迎说:“陛下可是很喜欢我爹的,只要我爹想保你,他一定能保得住,这段时间你就把这里当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姜越警觉,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有龙阳之好?” “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苏迟迎说。 …… 雪越下越大,终日不停。 姜越每日雷打不动的练武,风雪无阻。 正月初七。 姜越开始摸索神力境的门槛,这个境界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纯粹是要靠蛮力进入,而一旦踏入神力境,姜越便能做到健步如飞,配合冯家的轻功甚至能御风向前。 而增加力量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吃,不是简单的一日三餐,而是每个时辰吃一顿,并且要大量运动将吃下去的食物化作能量吸收。 姜越第一次讨厌吃饭,他以前是很爱吃饭的,可自从一天吃十二顿,每顿都要把人吃到快撑死的地步,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爱吃饭。 更要命的是吃撑之后,姜越还要剧烈运动,而对身体产生的负担需要靠特殊的药剂来调理,单单一个月,姜越就吃掉了苏家三千八百两银子。 好在苏家有钱,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把姜越赶走。 在增力的过程中,姜越也会练习劲力外放的武学,只是他一直掌握不到窍门,效果甚微。 姜越进步的速度让人惊讶,而在认识的人里,最惊讶的莫过于樊少玄。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蝉鸿县碰到姜越的时候,姜越还只是一个小菜鸡,可这才一年不到,姜越就达到了化劲境,马上就要追上自己。 樊少玄偶尔也会和姜越对练,但两人一直不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樊少玄有底牌,但那都是杀招,不能对朋友使用,而他也知道,姜越也有底牌,可以从姜越背上的那柄短剑从来没有拔出过的短剑上看出来,若是没用,谁会把短剑藏在背后。 绑架苏迟迎的人也没有消息,徐灵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汇报一次情况,汇报完就走,一刻都不留。 为了找姜越,镇武司上下都忙疯了,但姜越就在王都里,在苏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镇武司的人不敢光明正大地调查,因为江州有一伙反贼盯着,那伙人心狠手辣,一旦发现镇武司的踪迹就会出手格杀,两个月来,共有四十五次战斗,无一例外是以镇武司的人惨死收尾。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大家都知道,这伙反贼的整体实力在拔山境到宗师境之间。 …… 汴州。 楚玥找到卫玄怜。 “神医救命,我家有人受了重伤,恳请神医出手救他一命,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卫玄怜医者仁心,当即同意和楚玥一起去看看伤者。 受伤的人是齐恒,身上的伤是任秤砍的,伤口只切在肉上,没有伤其筋脉和骨头,整个事件都是楚玥等人自导自演的,就为了把卫玄怜拉到他们这边。 卫玄怜很快帮齐恒止血,楚玥贴心地让人端着一盆热水供神医洗手。 卫玄怜捧起一团水,搓了搓,眼睛一直盯着楚玥看。 楚玥被他看的有些害羞,微微低头躲开卫玄怜的目光。 “别动。” 卫玄怜伸手把楚玥的脸蛋掰了回来。 静。 “你想治脸上的伤吗?”卫玄怜重新将手放进水盆里,冬天的热水总是让人不忍离开。 楚玥身体一震,身为女子,她怎能忽视自己的容貌,顶着一张满是疤的脸,每每遇到陌生人,楚玥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一些小孩子见到楚玥的时候,总会尖叫着跑开,有的甚至会叫她怪物。 有时候楚玥也会胡思乱想,比如自己将来要是生了孩子,孩子会不会因为自己脸上的伤而不认自己,想到这里她总会苦笑一下,心说自己这样子,有人愿意娶就不错了。 没人会将独臂的女人当做媳妇考虑,更别提这个女人脸上还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疤。 此时听到卫玄怜说这话,楚玥眼神一亮:“神医可有办法?” “有。”卫玄怜不舍地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甩一甩,用手帕擦干剩余的水渍。 “还请神医明示!”楚玥扑通一下跪下。 卫玄怜将她扶起:“沧州有个李老拐,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换皮的本事倒是一流。” “换皮?”楚玥额头微皱:“怎么个换法?” “就是从你身上其他部位切下一块皮肤,然后补在你的疤上,通过特殊的药物使得伤口皮肤与周围的皮肤连在一起。”卫玄怜说:“说是换皮,其实就是把你的疤转移到别的地方,你如果觉得疤太大,也可以从身上分散取皮,这样也能让疤变得小一些。” “世间竟有这种奇人?”楚玥惊讶地问。 “有,李老拐就叫这个名字,老拐不是他的外号,他人肯定在沧州,但是在沧州哪儿我不清楚,你想治脸上的疤,就去沧州找他。”卫玄怜说。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好神奇,冬天竟然发芽了!” 卫玄怜:!!!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宽心厚待民 卫玄怜难以置信的看着雪里发芽的幼苗。 冬天不发芽这是常识,可眼前的景象却真的颠覆了他。 肉眼可及的地方都被大雪覆盖,而在雪里,许多幼苗冒出了头。 这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整片耕田里都是这般。 卫玄怜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 楚玥为了这一片耕田的幼苗可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特意找人把这地方插好了,才去请的卫玄怜过来。 “卫神医对这个感兴趣?”楚玥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卫玄怜点头:“此地为何冬天还有种子发芽?” 楚玥一本正经地忽悠:“此地乃是风水之宝地,上承苍天,吸收日月之精华,周围临山,接引山川之精气,面临水五城,吐纳人类蓬勃之生机,所以才会有冬天发芽这一奇景。” 卫玄怜惊呼:“这么厉害?” 楚玥微笑,刚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卫玄怜却抢先说了话。 “你们这还有空房子吗?” “可以卖给我吗?” “我不差钱的。” 楚玥呵呵一笑:“前段时间建房子时正好多造了几间,全是面朝阳南北通风的好房子,卫神医若是不嫌弃,可以自行选择。” “好啊。”卫玄怜心喜,跟着楚玥一路来到几栋空房子跟前。 楚玥打开房门,其内立刻吹出一团灰来。 “卫神医莫要见怪,这屋子一直空着,没有住人,平时少了打扫,落了灰。” 其实土也是她特意准备的,要不然一两个月的房子哪儿有这种感觉。 卫玄怜满意地看着房间:“不打紧,不打紧,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行。” 在卫玄怜收拾的屋子的时候,楚玥牵着一匹马找到林盛等人。 在这片地方,龙象武馆的人最多,这些人只认楚玥,平时一些事情都是楚玥拿主意。 但楚玥从不说这里是她的一言堂,任何事都与王震雷和林盛一起商量。 “我打算去一趟沧州。”楚玥说。 “沧州?”王震雷问:“去那儿干嘛,这么远,光来回的路程都要两个月。” 林盛同样疑惑地看着楚玥,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神医说那边有人能治我的脸。”楚玥淡淡道。 “真哒?!”王震雷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赶紧走,这事不能耽搁。” 林盛说:“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不会有问题的。” “交给你们,我是放心的。”楚玥笑着点头,嘱咐道:“如果武馆里的学徒不听话,你们就去找齐恒或者任秤,我一会儿走前会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做你们的下手。” 三人又交接了一些事情,楚玥便叫来了齐恒和任秤。 这两人算是她忠实拥泵,三人关系极好,听到楚玥要离开的时候,二人的反应也和前边两人一样。 可一听到楚玥说有人能治自己脸上的伤,两人都懂了,并询问她是否要人陪同。 楚玥说这里百废待兴,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于是在大雪纷飞的这天,楚玥骑马离开了山岗。 …… 姜越的名字很快被查到,但消息在江州断了。 镇武司的巡检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传出江州要有大灾的流言,最终都指向一个武馆。 黄玉县的龙象武馆。 当镇武司的巡检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人们口中的大型武馆早已人去楼空。 一调查,这才得知前段时间龙象武馆的人突然出城,然后就没了踪迹。 镇武司在江州所有的官员里,只有杨威知道姜越是谁,现在在哪儿? 但他没说,因为苏垚鹿承诺会把他拉进圈子,前提是他帮姜越保守秘密到六月。 蝉鸿县。 “你知道姜越?!”镇武司巡检陶斌惊讶地问。 “知道,以前还在我们这边摆过摊呢,后来才知道是衙门的人。”以前在公共武场见过姜越的蒋赤华说。 陶斌万万没有想到,找了一个多月的人,竟然藏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 “他家住在哪?”陶斌问。 蒋赤华不愿意说了。 陶斌当然懂他的意思,当即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不是每个镇武司的官员都像杨威一样嚣张跋扈,镇武司内部也有个性温和的一派,陶斌便是这一派的人,主张亲民政策,只要善待民众,就不会有人造反,这样也能发挥镇武司的作用。 蒋赤华道:“五里街后面有一排破屋子,最破的那个就是姜越家。” 陶斌乐呵呵地走了,半天后又回来了。 “你没说他已经不在家了?” “你也没问啊。” 陶斌一度窒息,问:“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蒋赤华沉默了。 陶斌一惊,心说这家伙真是贪得无厌! 不过看在他这么可怜,家里又穷又破,陶斌还是掏出了一两银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 蒋赤华收了钱:“不知道。” 陶斌惊了:“不知道你还收钱?!” 蒋赤华道:“我就是不知道才沉默的,不然我为啥不告诉你。” 陶斌:“……” 正当陶斌打算离开的时候,蒋赤华开口叫住了他。 “但我知道有人认识他。” 陶斌心说你可真会跟人开玩笑,笑吟吟地重新坐回椅子上:“谁啊?住在哪?在家吗?” 蒋赤华不说话了。 陶斌表情大变,心想你这家伙真是可恶,没完没了地要钱! 他怒了,掏出镇武司的牌子用力砸在桌子上。 啪! 由于力气太大,蒋赤华家里的小木桌子一下子便被拍散架了。 蒋赤华大惊,他是练武的,从这一手就能看出陶斌的不凡,而当他看清地上镇武司的牌子后,当即吓得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有意隐瞒……” “少他妈放屁了!”陶斌气急败坏地骂道:“把你知道的全给我说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蒋赤华一边磕头一边说:“有两人认识姜越,一个是我们这里的前捕头,姜越的上司,一个是和姜越有过矛盾的武者,那天姜越回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们有过交流,如今两个人都在县里衙门住着,我昨天还看过他们。” “呼。” 陶斌长舒了口气,顿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消息,顿时觉得一阵舒爽。 最后,他还是没要之前给蒋赤华的银子,并且额外又给了三两,一半是赔桌子的,一半是让他保密的。 天生一身力,宽心厚待民! 这是镇武司温和派一直坚守的底线。 第一百八十章 陶斌被杀 陶斌迈过蝉鸿县的大门,立刻听到周围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自从江州流言散漫之后,各地人心惶惶,械斗事件经常发生,这就引得一些人不得不抱团取暖,聚众谋生,封三闲虽然少了一只手,但在蝉鸿县依然算能打,所以找他成群的人不在少数。 短短时间封三闲与张葱一伙便集合了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里有三名钢骨境武者,其余全是不入流的货色,饶是如此,他们在蝉鸿县也算是第二势力。 第一势力是上奉武馆。 陶斌乃是神力境武者,对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当然不屑一顾,别说他们手执钢刀,就是拿着连发弩箭,也没什么可怕的。 “有人吗!”陶斌明知故问。 话音未落,周围便窜出了几排人头,这些人要么手持钢刀,要么背负铁剑,棍棒长枪也有,杀威棒与大板齐齐上阵。 “呵,家伙不少嘛。”陶斌笑了笑,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张葱瞧见来人器宇不凡,便主动出列问候:“阁下何故到此?” “找人!” “找谁?” “张葱和封三闲。” “我就是。” 陶斌上下打量了张葱一眼,问:“封三闲呢?” “他不在这里,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张葱撒了谎,她不想封三闲暴露在外。 封三闲算是不错的战力,暗中偷袭得手的概率会大一些,万一和面前这人谈不拢,两边要开打,自己这边也有优势。 陶斌问:“姜越在哪?” 在场的人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陶斌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你们都认识姜越?” 张葱赶忙解释:“阁下,我们都曾在衙门共事,这些人有的是牢役,有的是捕役,而你所说的姜越,应该是和我们同期的那人吧。” “正是他,他现在在哪?”陶斌问。 “不知道,自从他离开江州以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张葱说。 “离开江州?!”陶斌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张葱说:“很早了,大半年前吧。” 陶斌松了口气,大半年前还没有江州造反的事,皇上也没有下令封锁边界,既然是大半年前离开的江州,那就与镇武司没有关系。 先前听到姜越离开后,陶斌心脏都快吓出来了,他生怕是有人把姜越放出去了,这是要连着要掉好多个脑袋,天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姜越不在江州,这对陶斌来说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样的话,皇帝就会下令停止在江州寻找姜越,镇武司的人暂且可以退出江州。 在江州行事得万分小心,因为造反的那帮人是不讲一点情面的,只要发现有朝廷的人入境,直接就地格杀。 陶斌有好几个朋友都死在寻找姜越的任务中,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叛军。 陶斌走后,衙门内的众人重新围了起来。 有人问,你为什么不说前几个月还碰到姜越了呢?有人说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报仇雪恨。 张葱自嘲地笑了笑:“快得了吧,报仇雪恨?上次人家见面没把我砍了就已经是不打算跟我翻旧账了,我要是再作死,神仙也救不了。” “还有你们不会真觉得我们一两句话就能让人家身处险境吗?”张葱环视周围:“醒醒吧,人家不是穷的吃不起饭的捕役了,人家现在是姜大人,以后见面要装不认识就低头走,想套近乎嘴就甜一点,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默,直到两人默默地关上衙门的大门后,才重新回到各自的房间烤火。 …… 陶斌离开蝉鸿县的时候,心里是非常乐呵的,因为马上就可以从这鬼地方撤走了。 “啪嗒。” 一只脚踩在了雪上,惊得前方陶斌拔刀而出。 “谁!”陶斌瞪着眼吼道。 他是神力境高手中实力不上不下的存在,但身体感官却超乎常人,这项本领让他从靖州省府脱颖而出,成为一名镇武司巡检,但就在刚刚那声音发出之前,他并未感觉到任何人出现在自己附近! 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靠近了他,而且距离只有十步! 这个距离在二流高手眼里可以无视,哪怕是化劲境高手都可以瞬息跨越十步攻击或偷袭。 也就是说,陶斌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个来回,这让他在大雪天冷汗直流。 王晓披着蓑衣站在雪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陶斌。 陶斌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查到什么了?”王晓问。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陶斌,早在黄玉县的时候,那时王晓刚打算从黄玉县撤走,在城门下时与陶斌擦肩而过。 当时王晓还没注意到他,可走了几步,却听到陶斌在向行人打听龙象武馆的事。 姜越和龙象武馆的关系匪浅,王晓便折了回去,一直在暗中跟踪陶斌,直到回到蝉鸿县。 王晓其实不想管这事,因为他知道姜越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但脑子却不听使唤,总想着帮一把算了,举手之劳而已,又不用付出什么。 这是王晓的记忆在作祟,他没法删除自己的记忆,关于和姜越在蝉鸿县的记忆,一直无法删去,而且每每被人指挥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段时光。 陶斌冷声说道:“恕难奉告。” “那你死吧。” 王晓话音未落,身影突然消失在雪中。 陶斌能感觉到对方朝自己冲了过来,全凭感官挥了一刀。 铛! 这一刀砍中了王晓的手臂,但没有伤到他丝毫,而且那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也不像是钢刀砍在肉里的声音。 “什么情况?”陶斌疑惑。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腹部传来。 噗! 陶斌颤抖着低头向下看,发现腹部被人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血流了一地! 王晓慢慢地在陶斌面前现身,望着陶斌难以置信的眼神说:“我刚学的隐身术,牛不牛?” 陶斌已经死了,没法回复。 王晓在他身上摸了摸,找到镇武司的牌子后默默收下。 他向北一直走,在茫茫的大雪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覆盖了尸体和鲜血,世界一片洁白无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寻找姜越! 姜越的名字最终还是传到了王都,镇武司立刻反应过来,前几个月好像有个叫姜越的人入职。 一查,才发现前几个月入职的人叫蒋樾。 不叫姜越! 这是苏垚鹿的手笔,从那天的深夜会议后,他便悄悄让人在镇武司改了姜越的名字。 姜越敢把苏大人在王都晾上两个月,保不齐他在皇上面前会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一旦惹得皇上不爽,那可是会死人的。 苏垚鹿伴君多年,太了解项空的脾气,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到点上,项空就会出手杀人。 他才不管什么忠臣或是奸佞,摸了老虎胡须一概照杀不误! 这种喜怒无常的君王按理说不该稳坐金銮,奈何项空实力强悍,无人可敌。 曾有十六名脱凡境的武神潜入皇宫行刺,与项空在皇宫上空大战,结果是十六名武神全死,而皇帝还有闲时间召开一次深夜会议,杀两个驻防大将助助兴。 对于改名字这件事,姜越倒是不意外,在得知皇帝铺天盖地找自己的时候,他就想到苏垚鹿可能会用这一招,所以在知道自己不能以真名示人之后,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月底,姜越被强行召回了镇武司。 通过苏垚鹿的运作,他从辅检转调到了徐灵风的手下。 徐灵风召集所有人在前院开会,姜越来时才发现集合的人不止一支,有两名和徐灵风平级的人也在召集各自的人。 姜越发现所有人都有一个特征,都是化劲境的高手。 神力境,拔山境的人一个没见。 “看来传闻不假,神力境以上的战力全部去了江州。”这个消息是姜越从樊少玄那里听来的。 樊少玄说他在武帝城的宗师境师傅也收到了皇帝的调令,同巅峰城的那些宗师一起去了江州。 开战的时间姜越不知道,但姜越知道快了,皇帝既然开始调人,那就说明要动手了。 集合完毕,徐灵风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说:“现在给你们一个新的任务。” “江州被反贼占领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们很快会和那伙反贼正面开战,到时需要你们暗中潜入江州,去找一个叫姜越的人。” “此人本是蝉鸿县的一名捕役,男性,二十来岁,实力大概在钢骨境或是锻打境,你们对付他应该很轻松。” “我不要你们杀他,任务的要求是把人活着带回王都,这个任务谁要完成,直升三级,奖白银三千两。” 姜越没想到自己的价值这么高,完成任务直升三级,就是最底层的巡检可以一步升到徐灵风的同级。 这个任务的奖励丰厚,使不少有抱负的年轻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原地飞去江州,把任务目标抓回来。 他们不知道,任务的目标就在自己身旁站着。 “因为不能泄露前线战机时间,所以现在不能透露任务开始的时间,而我会在任务开始前一个时辰通知大家,今天告诉大家这件事就是让大家回去准备一下行李,可以做到随时出发。”徐灵风说:“任务一旦告知,要求你们各位在一个时辰内出发。” “丑话说在前面,但凡出发延误的人,不论任何理由,一律严肃处分,最轻的处分就是削了官职,贬为县城捕头,所以大家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收到开始命令后,必须马上出发!” 所有人齐声喊道:“是!” 解散后,徐灵风单独把姜越拉到一边。 “绑架苏公子的人我查出来了,”徐灵风把一封信函交给姜越,“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到苏家去。” “好。”姜越离开镇武司后直奔苏家,顺便蹭了顿丰盛的晚饭。 夜。 在同事们火急火燎的收拾行李的时候,姜越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行李。 自己的衣服就两套,一套穿,一套洗,剩下的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全是从黄玉县钱庄搜刮来的。 这段时间在王都,他不是在蹭饭就是在蹭饭的路上,也没有花多少银子。 这时,姜越才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 …… 五日后。 二月四,立春,江州开战! 这个消息是傍晚传回王都的,姜越等人知道的时候是几个时辰后的深夜,同时,寻人的任务也开始。 夜里四更时,三百化劲境高手如鸟群过境一般离开了王都,一齐朝着江州的方向冲去。 这次任务千载难逢,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冲,生怕那个名为“姜越”的大肥羊被人抢了先。 江州,呼熬大牢。 这个建立在湖山之中的监牢关押着江州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有祸害一方的采花贼,有杀人练功的武疯子,有刺杀江州刺史的凶悍杀手,有爱食人脑的超级魔头。 这些人都曾在江州的历史上出现,为祸一方后被江州省府镇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实力都在神力境之上,最强的几人甚至摸到了宗师境的门槛。 江州所有的百姓都以为他们已经被斩首,其实只是被江州省府藏在了山里。 这是陈桃的提议,意思是让这些关押这些为祸一方的死囚,用来应对江州各地突发的造反事件。 这个提议很快被采用,并且被大梁其他各州刺史效仿,皇帝也知道这件事,态度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太多干涉。 常年不开的大门打开,陈桃出现在监牢门口,身旁没有跟着一个护卫。 他能嗅到牢里生的气息,笑道:“有几个喘气的,吭个声我听听?” “叮铃铃,叮铃铃……”锁链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又沉淀下去。 “不错,”陈桃满意地说:“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说罢,他抽出刀,对着最近牢房的锁头一刀砍了上去。 铛! 锁头断裂,其实这大可不必,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只用动动手指就能掰断锁头,但是大家都没有动,因为他们和江州省府有约定,不私自出逃。 第一次被抓会关进牢里,第二次就是直接杀。 没人想死,没人敢挑战权威,哪怕他们曾经无视权威,在见识过雷霆手段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陈桃依次斩断锁头,随后大声宣布道:“各位,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只要你们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事成之后,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各有所思 这是陈桃一直想做的事,在他潜入黄玉县之后,他就想直接动用这批穷凶极恶的罪犯,让他们去与于寒大战一场,然后江州省府再派人过来收尾。 可江州刺史一直不下令,突然有一天,刺史让陈桃撤出江州。 直到江州被于寒等人占领,陈桃都不理解,明明可以将反贼扼杀在萌芽之中,却偏偏要给他们发育的时间? 啪嗒,啪嗒…… 囚犯们先后扯断枷锁,随后默不作声地看着陈桃。 “杀谁?”一个名叫胡欣的囚犯问,他曾是活跃在黄玉县的采花贼,当年祸害了无数女人,这人口味不挑,老少通吃,黄玉县的人在背地里骂他:“不要脸,有个洞就喜欢捅。” 陈桃道:“去临西城,杀一个叫于寒的女人。” “女人?”胡欣嘿嘿的笑:“好用不?” 陈桃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去江回县,杀一个叫王晓的人。” 陈桃面无表情地发布着命令,很快将已知的反贼名单全部分配到位,每个囚犯对应一个反贼,要他们杀了人之后提着人头来复命。 其实说是复命,等这些囚犯提头回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也是屠杀。 这是大梁皇帝的命令,他可以对各州圈养囚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决不允许这些人活命。 可以晚点死,利用一下,用完再杀。 陈桃发布完命令后,强调道:“你们现在还是囚犯,如果在刺杀任务完成之前杀害无辜者,任务立刻中止,镇武司的人会立刻诛杀你们。” 囚犯们看了陈桃一眼,随后低着头默默从他身边离开。 胡欣没走,他比较活跃,追在陈桃身边问:“江州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跟你没关系,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啧,你这拽了吧唧的态度,要是换以前的我,早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陈桃忽然停下,转头笑吟吟地看着胡欣:“你试试?” 胡欣嘿嘿一笑:“这不是说以前吗,现在的我一心向善,早就不干这些事了。” 他好像忘了刚才还口头调戏于寒的事,表现出一副良民的样子。 陈桃懒得理他,这群囚犯里他最讨厌的就是胡欣。 一是胡欣是唯一一个祸害女人的家伙,二是这家伙太贱了,又贱又烦。 “听说当年李家那小娘子没死,还怀了我的孩子。”胡欣眯着眼睛问:“她还活着吗,我突然想尽一下丈夫的责任。” “死了。”陈桃说:“你动了人家之后,人家就被樊家退婚了,她父母一个疯了,一个上吊了,不过那女人倒是坚强,拉扯两个儿子四处乞讨,挨了不少打。” “啧啧啧。”胡欣一脸可惜地说:“那恐怕已经长得很丑了,不过我不嫌弃。” “人死了十几年了。”陈桃说:“她拉扯到两个儿子到六岁,被人打断了腿,这女人想借此要一些银子养活儿子,结果被黄玉县的县令判了讹诈,当堂打了六十大板,当场就死了。” 胡欣嬉皮笑脸地问:“那县令是不是下场很惨?我记得江州刺史可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啊。” 陈桃面无表情地说:“并没有,对方在黄玉县待了几年,然后调到另外一个县城去了。” 胡欣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啧啧啧,那我杀他算不算犯法呢?” 陈桃说:“人死了,前几个月在云郎县被人当街刺死的。” 胡欣又问:“谁做的?” 陈桃说:“于寒的同伙,你没必要知道名字。” “也就是说于寒的人帮小娘子伸张了正义,你现在却要我去杀了她?” “你只管杀人就行,其余的不是你操心的。” “那,那两个孩子呢?” “死了。” “也死了?!” “他们是你的血脉,天生的恶胎,目睹老娘被当堂打死之后,兄弟两人就隐姓埋名做了劫匪,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前几个月被人杀了。” “谁杀的?” “小的不长眼,打劫镇武司,被宰了,大的要报仇,被楚西程一剑砍死了。” “唉,命不好啊。”胡欣感慨一句:“他们姓什么?” “姓胡,老大叫胡冲,小的胡小东,”陈桃瞥了一眼:“说实话,我不能理解,那女人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跟你的姓,她就不嫌恶心吗?换作我,早就投湖去了。” 胡欣没说话,也没再跟陈桃继续走了。 “我先去把那个叫于寒的搞死,先走了哈。” 胡欣扔下这句话之后便纵身跳入了夜色之中,隐身于浓浓的黑暗里。 …… 沧州,楚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李老拐。 这人如其名,是个跛子,拄着一根树干当拐杖。 当楚玥上门的时候,李老拐吓了一跳,他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面容,在得知楚玥的来意后,李老拐便承诺一定治好楚玥。 但取皮的事情却把两人难住了,楚玥的背上有很多打斗时留下的伤,根本不能用,要取皮就只能在前面或者大腿内侧取皮。 楚玥当然不会同意,她还没成亲,怎会把身体给人看。 就算对方能治自己,她也宁可不治。 李老拐却不乐意,他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例,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和楚玥商量了一下,在楚玥背后一寸一寸地取皮,这样能把仅存的皮肤全部取下来,也不用看光楚玥的身子。 但是这样一来,楚玥脸上的疤就全要转移到背上,而且背上的伤不会像脸上的伤那样一大片,而是会变成许多圆形的小点,极为丑陋。 楚玥接受了这个建议,背上丑陋不算什么,总要有取舍的,况且背上的伤平时穿着衣服,如果将来的丈夫介意的话,她可以一直穿轻纱遮住伤疤。 在治疗的过程中,楚玥有时候会胡思乱想。 “姜越应该不会介意……”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断臂和毁容的打击让她几乎崩溃,而推开门说要帮她照顾武馆,要帮她报仇的那个人。 只是她知道姜越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姜越似乎有自己的心事。 他总是一个劲地练武,对于情爱之事完全不关心。 楚玥这时候又会想到,他要是哪天开窍了?会不会来找我? 而我们的姜越,此时正在江州盘算着该去哪里摸鱼混日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于寒与火爆 拿着江州的地图,姜越一眼就瞅准了非常偏僻的肖云村。 这地方比蝉鸿县还偏,姜越打算在这地方窝一段时间,等江州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再离开,而且在那地方,还能心无旁骛的练武,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 江州省府,西邑城。 一只红色的绣花鞋踩在雪上,女人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嗅了嗅,大拇指轻轻地捻着花蕊。 “终于来了。”于寒举起手,一只纯白的隼从房檐上跳下,稳稳落在她的小臂上。 “告诉你主子,按计划来,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你们必须拿下王都。” 说完,于寒手向天上一甩,隼鸟便振动双翅向天边飞去。 目送着白鸟飞天,于寒转身对着宅门说:“出来吧,我听到你拔刀的声音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汉从门口现身,面带邪笑地望着于寒。 来人正是胡欣! 胡欣说:“枉费我精心打扮,没想到一眼就被你识破了。” “我能听清一里内所有人的脚步声,还听不出一百步外的拔刀声?”于寒平静地问:“想干嘛?” 胡欣嘴角一歪:“小娘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我闻闻你身上的香气呀。” 于寒眼神冷了下来:“你在玩火。” 胡欣嘴角咧起,刚准备说些恶心人的话,于寒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就面对面地盯着他。 院子里的雪化了大半,胡欣能感受到于寒身上灼热的温度,这种温度已经超越人能承受的极限,胡欣不敢相信,世上有人的体温能烤化皑皑白雪。 于寒一把抓住胡欣的衣领,向地下一砸。 轰! 大地碎裂,一指宽的缝隙向四面八方蔓延了数百步的距离,随后整个中心塌下去一块。 绣花鞋踩在胡欣的脸上,于寒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镇武司的人,身上也没有铁血的气概,你是黑鸦堂的人?” “嘿……猜错了!”胡欣突然发狠,一拳抡向于寒的小腿。 铛! 于寒没有反应,倒是胡欣的手骨碎裂,整条手臂止不住地抖。 这人怎么会这么硬? 胡欣愕然,却不打算放弃,另一只手朝于寒的胯间冲去。 这阴狠的招数让于寒恶心,她右脚迅速抬起,踩住胡欣的胳膊后用力一跺。 砰! 胡欣整条手臂被踩爆,骨头碎成了渣。 于寒无情地抬起脚,继续踩在胡欣的脸上:“你是谁的人?”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于寒有些懵,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树立了这样一个烂货敌人,她要搞清楚是否有其他势力在暗中窥窃。 “大梁的人!”胡欣本就没有荣誉感,此时小命在别人手里捏着,果断地要出卖陈桃。 于寒“啧”了一声,脚下一用力,踩碎了胡欣的性命。 说的这不是屁话吗?这个世界的人哪个不是大梁的人? 既然不愿意老实交代,就先死吧。 与此同时,在西邑城的上方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中年人指挥着身下的妖兽。 这是一只白鸟妖,与姜越在白鸟山时所见的妖兽是同一种,但体型更大,生性更凶猛。 鸟背上还坐着两人,一人是陈桃,另一人是名武者。 看到下方的战斗结束,那名武者说:“被秒杀,那个神力境的胡欣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而且那个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竟然一瞬间烤化了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冰雪。” 陈桃问:“你能看出她的实力吗?” “宗师境,错不了,而且实力在宗师境中绝对算上乘,看她那么年轻,实力就如此恐怖,这伙反贼果然不是凡人。” 陈桃闻言,拿笔将这些信息记录了下来。 写完后,他对前面的控制妖兽的人说:“吴大师,换一个地方吧。” 陈桃在西邑城转悠了两天,发现所有的囚犯对上各自的目标后全被秒杀,胡欣竟然是唯一活过十息的选手。 他将所有的情报收集到位,发现还差一人。 江回县,王晓! 大部分的反贼都聚在西邑城,只有这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江回县。 陈桃好奇,难道于寒等人内部出现了内讧? 他仔细一想,觉着很有可能,西邑城的反贼们也都是各自住在一个地方,平时根本不走家串门,看起来很像是貌合神离的样子。 其实是于寒等人忙着提升实力,没空聊天叙旧,不过陈桃不知道。 “去江回县!” …… 王晓自从到了江回县,找了个火炕睡下后就再没出过门了。 “大冬天起床真是要人老命,今天吃什么……算了,吃东西还要起床,还是不吃了。” 王晓裹了裹被子,缩在被窝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刚闭眼,脑袋旁的窗户纸便被人捅破了一个洞。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王晓刚要开口骂人,就看到一根管子从洞口里伸了进来。 王晓:??? 他没有说话,只是瞪眼睛看着,他倒要看看,窗外的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一丝淡紫色的烟气从管子里吹进来,王晓嗅了嗅,有点淡淡的兰香,像是幽兰花。 有人毒害我! 王晓刚想着冲出去把那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掐死,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他调整了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 窗外的人放毒烟整整放了半个时辰,王晓心里不停地催促:“你他妈光在那吹气,倒是进来看一眼,老子已经不动了!” 一个时辰后,沙沙地脚步声在窗外响起。 王晓心喜,那下毒的人可算是按捺不住了! 那人先是透过小孔观察了一下王晓的姿势,被骗过后,他用小刀在窗户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冷气更多了,气得王晓心里直骂人:“狗日的,杀我就杀我,撕我的窗户干什么!” 不过他很能装,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窗外的杀手曾承衣见状,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杀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曾承衣是江州臭名昭着的毒王,年幼时就在自己村子的吃水河里投毒,毒死一村子的人,而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做一个实验,想看看人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王晓的灵机一动 曾承衣有一个非常变态的嗜好,他喜欢毒死人后挖到对方的左眼当做战利品。 面对着双目紧闭的王晓,曾承衣老毛病又犯了。 他反手拿着匕首,右手爬上了王晓的脸颊。 这下王晓忍不住了! 他睁开眼:“你妈的,摸我干什么?” 曾承衣吓了一跳,想要后退,手却被王晓死死抓住。 曾承衣见退不了,拿着匕首就朝王晓的太阳穴扎来,他的刀上也有剧毒,只要擦破了皮,就能要了人的命。 王晓歪头躲过一击,反手用力将曾承衣摔在地上。 砰! 曾承衣目眦欲裂,不是因为摔得疼,而是手腕被王晓抓断了。 王晓并没有放过他,抓着曾承衣的手腕不停的将举起,摔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摔得曾承衣感到有些头晕,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会被活活摔死的。 曾承衣心一横,一刀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王晓在最后一刻松开手,曾承衣马上跳起,用背撞向身后的墙壁。 轰隆。 墙壁坍塌,尘土漫漫,王晓看着眼前空落落的一幕发愣,半晌才怒吼一声:“额屋的墙!” 话音未落,他一头冲出了烟雾。 可迎面却有四根细长的钢针射来,钢针上同样有剧毒! 王晓反应很快,低头躲过钢针后挥拳朝曾承衣冲去。 他现在只想打死这个龟孙。 因为他,自己房子不能住了,还得走路去找其他的房子,简直麻烦死了! 曾承衣瞧见怒气冲冲的王晓,嘴角一勾,轻声道:“你死了。” 王晓眉头微皱,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声呼啸。 一扭头,四根钢针已经近在身前,无法躲了! 扑哧。 四根钢针同时扎入王晓的背部,剧毒顺着血管瞬间遍布全身,王晓只觉得身体一阵乏力,半跪下去。 他扒下背后的钢针,这才发现钢针的尾部竟然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细丝。 “冰心蜘蛛的盘丝,我用这些丝线连接涂满剧毒的钢针,杀人无数,只有一次失手!”曾承衣慢悠悠地走向王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乏力?” “没关系的,一会儿你会觉得手脚冰凉,然后发现自己失去对手脚的掌控,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意识会一直存在,直到我把你眼球挖出来的时候,你才会失血过多而死。” 曾承衣的眼神冷得吓人,左手重新抽出匕首。 王晓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你不是说有过一次失手吗,怎么就料定这次不会失手?” 曾承衣表情忽然变得狰狞:“那次失手害我被关了十六年,而且那次钢针并没有打中,而被钢针打中的人,所有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 “说不定,我就是例外!”王晓突然暴起,冲到曾承衣面前后一拳轰出。 曾承衣大惊,抬手便挡,可当王晓的拳头碰到他的时候,他才明白抵挡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从手臂传来,曾承衣呕出一口鲜血后惊恐地向后逃窜。 王晓中了钢针,就算他现在还能发威,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只要拖一下时间,等毒药发作,王晓必死! 王晓呕出一口黑血,边追边骂:“你妈的沟子,你有本事别跑!看你爷不给你头拧下来。” 曾承衣边跑边回头骂:“你除了嘴巴臭,还有什么本事?有本事追上我,把我头拧下来!” “你妈的,你有本事别跑,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头拧下来!”王晓拼尽全力地奔跑,嘴里时不时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 他要在体力不支前弄死这个家伙! 生性懒惰的王晓飞快地在雪地里奔跑,而曾承衣的速度也不慢,两人一直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一直追不上,一直也拉不开。 上方的云层中,巨大的白鸟在空中盘旋。 “陈大人,曾承衣好像得手了,我看到那个王晓不停地吐血,虽然他还在追着曾承衣打,但显然已经中了毒,以曾承衣用毒的手段来说,王晓死定了!” “太好了!”陈桃猛地站起身来,“终于能杀一个了!” 他一手按住观察的武者:“依你看,那王晓的实力是个什么档次?” “这人的实力算是反贼中最弱的,只有拔山境的实力,若是换作西邑城的那些人来,估计一个照面就把曾承衣杀了,根本不会给曾承衣一点机会。” 陈桃重新坐下:“能杀一个就好,这几天收集了很多情报,这些人也算是物尽其用。” …… 下方,冰天雪地里,王晓与曾承衣踩黑了一地的雪。 王晓骂了曾承衣祖宗十八代,但是曾承衣就是不停下来动手。 “这样下去不行!” 王晓灵机一动,忽然摔倒在地:“可恶啊!” 诈死! 他要再来一次,这次抓到曾承衣后一拳给他天灵盖掀了,绝不再给他一点机会。 曾承衣这次学乖了,哪怕王晓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他也不敢靠近。 王晓躺在地上心急如焚,可曾承衣就是没有动作。 半个时辰后,曾承衣用一根长长的树枝戳了戳王晓,发现王晓彻底不动之后,他又不断地投掷出暗器。 飞刀短剑齐出,涂满剧毒的兵器全部扎在了王晓的背上,很快便将王晓扎成了一个刺猬。 “这样该死了吧!” 曾承衣盯着王晓又看了一刻钟,确认他彻底不动后才走上前去。 来到铁刺猬面前,曾承衣冷笑道:“我说过,我从不失手。”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曾承衣的脚踝。 “糟了!”曾承衣大惊,没想到这样王晓都不死! 王晓猛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两只手粉笔诶抓住曾承衣的一条腿,用力一扯,直接将其扯死两半。 “呼,妈的,气死老子了。”王晓边骂边将背上的暗器清除。 然后躺在地上,他看着朗朗晴天,喃喃地说:“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云层中,陈桃见到这一幕后微微摇头:“曾承衣最后还是死了,不过幸好换掉了一个,倒也不算亏。” “吴大师,我们回去了!” 白鸟飞走后,天上又下起了雪,渐渐地盖住了地上的脚印,盖住了王晓,盖住了曾承衣的尸体。 …… 深夜,雪地里。 王晓突然睁开半只眼睛。 而在他眼前,曾承衣的尸体的脚踝处,一只人眼正对着他。 那人眼中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装够了吗?你这计划真够蠢的。” 王晓无语,从地上坐起后问:“你都发现了为什么不戳穿我?” “我想看看你在雪地里能趴多长时间。”那声音说。 王晓:“……” 第一百八十五章 肖云村居民 王晓原本打算上演一场两败俱伤,诈死脱离于寒等人的魔爪。 之前交易的时候,王晓以为就是帮他们干几件事情,结果这群人没完没了地指挥他,今天做这件事,明天做那件事,没完没了。 王晓感觉自己干得比牛还多,还没有工资,便动起歪脑筋准备爽约跑路。 可惜计划被识破了,白瞎他浪费这么多时间陪那个曾承衣演戏。 王晓说:“我说,咱们当初交易的内容是我帮你们做几件事,你看看现在都干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放我走了吧。” “来西邑城,最后90天,时间一到,你自己走人就行。”眼睛说完话,就开始向外冒血,紧接着开始腐烂,丝毫没有给王晓讨价还价的机会。 “行吧。”王晓聪雪地里站起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他将体内的剧毒蒸发后从身上的各个毛孔排出体外。 …… 肖云村。 清晨,姜越院子里打拳,门外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小哥,我家烤了些红薯,给你拿些。” 姜越打开门,隔壁的王大娘正端着一个木桶,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红薯。 肖云村二十户,三十口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年纪大的老人,仅有的年轻人都是放不下父母才留在这里。 这里的人靠种地而活,自给自足,远离外界的一切纷争,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江州已经大乱,也不知道最近就在打仗。 村子里的人对姜越都很热情,因为姜越是近几年唯一一个从外面来的人,当听到姜越会在这里定居一段日子后,热心的村民纷纷把家里多余的东西送给他。 王大娘一手拿起四个红薯塞给姜越,然后又塞了四个:“你吃,不够了你说,我再给你拿。” “您太客气了。”姜越连连道谢,他本来是打算在最近的县城买上一些东西以供日常生活,结果这些村民塞给自己的东西根本用不完,而且每天都会有人上门送姜越红薯。 这里的人过冬就靠自家地窖里的红薯,每到饭点儿就会有人上门给姜越送一点。 “你也别见外,拿上吃就行,这东西我屋里多得很。”王大娘说着,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姜小哥,你这一天在屋里弄啥嘛,整天听你砰砰砰地砸墙,咋咧?” 砸墙? 姜越愣了一下后意识到对方可能说的是自己练武时发出的声。 “大妈,不是砸墙,是打桩,”姜越说:“我在练武呢。” “你还是武者!”王大娘眼神一亮:“那你能不能教一下村里年轻人,反正冬天也没事,让他们跟你学个一招半式的。” “可以啊,有空的话让他们来找我就行,我每天带着他们一起练。”姜越说。 “那说定了!”王大娘高兴地向家里跑,好几次差点溜冰摔了一跤,好几次姜越都要动身去扶她,可王大娘身子一歪,又稳住了身子。 下午,姜越正练习劲力外放的时候,王大娘叫门的声音传来。 开门一看,她身后跟着五个村里的年轻人,他们是这个村子仅有的几名年轻人,三男两女,全是健康的麦色皮肤,穿着许多破破烂烂有补丁的棉服。 六个人手里都没空着,王大娘手里提着五吊猪肉,年轻人则一人抱了一桶红薯。 王大娘把手里的猪肉塞给姜越:“小哥,这些就是咱村里的娃,年纪比你能小一点,最大的17,最小的14,这肉和红薯都是给你交的学费,你别嫌少。” 姜越把肉推了回去:“王大娘,学费我就不收了,我这家里的东西都是大家送的,要说学费,大家早都付过了。” 村里的经济水平特别低,村民们平时根本舍不得买肉,有的老人甚至几年都没吃过一次肉,这种情况,姜越怎么可能去要这些东西,要是想吃肉,他屋里有的是银子,直接去买就行。 王大娘却是不肯,一个劲地说:“一码归一码,学费是学费,这些肉是同乡的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了。” 两人互相推了三四个回合,姜越见王大娘坚持,知道她一定不会把肉带回去的。 姜越抬头看向后面那几个年轻人。 他们有意无意地偷看姜越,当瞧见姜越的目光扫过来后,纷纷扭头向一边。 “王大娘,这样吧,”姜越说:“我看小伙子们的身子骨都有些弱,不如把这些肉给娃们吃了……” “这可是给你的……”王大娘说。 姜越点头:“我知道,但是明显小伙子们更需要这一口肉,你不知道,练武最基础的要求就是一副好身体,小伙子们身体补不上来,练武可是害他们呢。” “这。”王大娘没想到这一茬。 “咱这几天弄个大锅,每天煮一吊肉,给小伙子们吃肉的时候还能弄点肉汤给大家喝一喝。”姜越说。 “那,好吧。”王大娘终于点头,“那我去弄个锅。” “好。”姜越笑道。 王大娘突然扭头说:“你们几个,别愣着,赶紧行礼!” 话音未落,五个年轻人“唰”地一下全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姜越赶紧把大伙拉起来:“先起来吧,这冰天雪地的,小心生病了。” 王大娘满意地走了,她效率非常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支起了一口大锅,并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喊了过来。 “各位,姜小哥是个大好人,人家没收我们的肉,反而是要把肉给娃娃们吃,还让我烧一口锅,说是给大家喝口肉汤,遇到姜小哥真是我们的福气啊!”王大娘声音洪亮地演讲:“你们说,我们该不该谢谢他。” “是!” 村民们喊了一声后,突然全部跪了下去,对着姜越就要磕头。 就在村民要磕头的时候,一股风从村民们之间穿过,风所过之处,原本跪在地上的村民全被扶起,这让一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越停下脚步,风也停了。 他看着村民们说:“各位,咱不是皇帝,不用你们跪,各位都是年长我数倍的人,小子可受不住如此大礼。” 一个时辰后,姜越捧着肉汤和村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相谈甚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到白银县 于是每天姜越便会带着村里的年轻人一起练武,朝夕相处。 姜越每隔三天都会去一趟附近的县城,去打听一下前线的情况。 大梁对西邑城发动了三次进攻,但效果甚微,并没有斩杀一名反贼,倒是白白损失了数十名神力境的武者,据传闻说,反贼手下有许多厉害的铜人,那些铜人冲入战场后对神力境的武者是一面倒的碾压。 姜越知道,这就是鞍山十六术制造出来的铜人,目前这样的战果只是双方在互相试探,还没到正式开打的时候。 在每天练武的间隙,姜越和徒弟们闲聊得知,肖云村里有一个秘密,整个村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那个秘密,但是现在已经没人知道秘密是什么,等这一代老人全部去世之后,年轻人们就打算去附近的县城讨生活。 姜越有时候看着满怀希望的徒弟们心里有些惋惜,因为大梁的屠刀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自己也不能出手,镇武司很多人都在江州找自己,这一劫能不能安稳度过都是两说。 如往常一样的清晨,姜越发现自己的徒弟少了一个。 “吴芯呢?”姜越问其他徒弟,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吴芯是一个女生,但每天都是来的最早的一个,今天无故缺席,姜越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肖云村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也不过几百步的距离。 “今天先等一下,我去吴芯家看看她怎么了?”姜越说。 “师傅,我们一起去!”徒弟们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去看看吴芯。 姜越没有拒绝,带着几个徒弟一起朝吴芯家去。 吴芯在家,姜越在矮墙外就看到她站在自家院子里,徒弟们也是。 “吴芯!”有人喊了一声。 吴芯扭头看来,表情一僵后连忙躲进自家屋子。 众人一怔,疑惑她为什么会这样? 姜越敲了敲吴芯的家门,喊了几声,没人开门。 “哎,吴芯不出来就算了,她大伯怎么也不出来?”徒弟李狗问。 吴芯的父母早衰,是被大伯吴大镇从小拉扯大,而吴大镇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平时就爱拉着人一起说话聊天,如果有人敲他家的门,绝对会出来看看是谁。 姜越又叫了几声,依然没人来开门。 正巧这时王大娘遛弯过来,瞧见姜越后边走了过来:“小哥,是来带娃娃们出来透气的吗?” 姜越摇头,“吴芯有点怪,今天没来上课,我就来看看她怎么回事?” 王大娘恍然:“是生病了?” 李狗回答:“不是呢,刚刚还看她在院子里站着呢,见到我们后就跑回屋去了,叫门也不开,吴伯伯也没见动静。” “你吴伯伯前天晚上去镇上买肉去了。”王大娘皱眉说:“这吴芯搞什么?” 买肉? 姜越一顿,王大娘便解释道:“村里的老家伙们商量了一下,你当时说的不错,娃娃们得靠肉补身子,我们就想着大伙凑钱,每半个月去买点骨头肉,给娃们回来熬汤喝。” 王大娘走到姜越身旁,边拍门边叫门,依旧没人应。 王大娘用力地拍了几下门,喊道:“芯芯,开门!是不是连你王大娘的话都不听了?” 这话效果极强,一直不见人的吴芯慢慢地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王大娘见状:“过来开门,有啥事让王大娘看看,我娃咋咧?” 吴芯表情纠结地开门,王大娘拉着她的手说:“为啥今天没去上课?” “我,我身体不舒服。”吴芯目光躲闪地说。 “骗人!”王大娘盯着她:“你啥时候学会骗人了!” 吴芯委屈得快哭了,王大娘的态度软了些:“娃,咋咧?出啥事了?给王大娘说说。” 吴芯表情纠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仍一言不发。 “你是要我把这事告诉你大伯,说他的芯芯都会骗人了!”王大娘说:“是不是!” 吴芯连忙摇头,这才开口:“大伯,去县城后就没回来了。” 王大娘一听这话,安慰道:“这算个啥事嘛,去城里来回花个两三天时间是常事,你又不是小娃了,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吴芯表情挣扎,姜越突然注意到她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 “你手里拿的什么?”姜越问。 众人一怔,吴芯连忙后退两步,不过王大娘比她脚步更快,抓住吴芯的手臂后便将其拉了出来。 吴芯手里攥了张纸,王大娘抢过后递给姜越。 “我不认字,你看看。”王大娘说。 【三天时间内,将雨华碑带到白银县,蔡家,如若超时,吴大镇死。】 姜越抬头,皱眉看着吴芯。 “今天给你们放一天假,明天再来学拳。”姜越转身对其他徒弟说:“你们先回去吧。” 徒弟们面面相觑,直到王大娘喊了一嗓子:“咋,你师傅都说不动你们了?” 徒弟们立刻跑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姜越拿着纸,看向吴芯:“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晚上。”吴芯怯怯地说。 王大娘刚想问什么,姜越又扭头看向她:“王大娘,你也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你管事我放心。”王大娘临走不忘叮嘱吴芯:“你乖乖听话,不要再当哑巴了,知道不?” 吴芯点头,和姜越一起目送着王大娘离开。 “姜大哥,我……”吴芯话说了一半。 姜越把手里的纸放进口袋:“走,我们进城。” 吴芯一顿,提醒道:“可是我不知道雨华碑是什么东西,进城的话,怎么救我大伯。” 姜越被她逗笑了,道:“有我在,你放心,一定帮你把你大伯救出来。” 一个偏远小城的家族,姜越并不放在眼里,根本不用去找什么雨华碑,直接打上门去便能了事。 吴芯锁好门,姜越忽然一把将她抱起。 “啊?!”吴芯叫了一声,姜越道:“你走路太慢了,得罪了。” 说罢,他右脚一蹬,整个人像箭一样爆射出去。 吴芯惊了,姜越的速度太快,她甚至连前方的景色都看不清楚。 风呼呼地吹,吴芯看着姜越的侧脸,心里暗暗想道:“原来他这么厉害。” 仅仅一个半时辰,姜越便带着吴芯赶到了白银城下。 吴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城门,这平时要走一天的路程,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杀人偿命 “走了。” 姜越拍了下吴芯的肩膀,一马当先地朝拱门走去,如今江州大乱,早已没人守城。 门就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吴芯回过神后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城里。 城内一片萧条,四处白雪皑皑,走很久才能看到一家摆摊卖猪肉的屠户。 由于今年的变故,屠户的生意并不好,案板上的肉加起来整整有一头猪。 “师傅,蔡家怎么走?” 屠夫看了姜越一眼,指着西边地说:“从这一直走,就能看到。” 姜越和吴芯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行,谢谢你,”姜越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你看着切些肉,我两刻钟后过来取。” 屠夫见生意开张了,笑着说:“好嘞,我给您包好。” 姜越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身旁的吴芯,对视一眼,一同朝着西边尽头走去。 屠夫没有骗人,姜越和吴芯走了几百步,便看到一栋朱鹏碧瓦的建筑。 姜越仰头看向上方的蓝底金字牌匾,确定就是这里。 蔡家! “我先进去,一会儿要是打起来的话,你先躲到一边。”姜越说着就往前走。 吴芯拉住他的袖子:“要不找个随便找块石头骗一下他们?” 姜越笑了笑:“如果对方比我们厉害,那确实该动脑筋,但我们厉害的话,就不必做这些多余的。” 他走到蔡家门前,抬脚便踢。 轰隆隆。 朱红色的大门整个从门框脱落,倒向蔡家的院子。 砰! 一股气浪将院子的雪吹了起来,姜越一步一步跨过蔡家的门槛。 蹬蹬蹬蹬。 一个穿着红袄的中年男子在几名武者簇拥下赶到姜越面前。 男子看了眼被姜越踩在脚下的大门,又看向姜越:“你是什么人?” 姜越把那张威胁信拿在手里:“吴大镇呢?” 男子的脸色阴沉下来:“你是来赎人的?还是来拆我家的?” “你猜啊。”姜越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男子脸色铁青:“东西呢?” “我要先见到吴大镇。”姜越答非所问,“不然一切免谈。”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把吴大镇给你拿过来。”男子看向身旁的武者:“严教头,让这小子看看吴大镇。” 蔡家的武者们戏谑一笑,那严教头转身走了不久,再回来时,手里只提着一个布袋。 姜越眉头微皱,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严教头把布袋往地上一扔,雪被染红了一片。 布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口松开后,一个老汉的头颅从中滑出来。 “爹!”吴芯大叫一声,虽然吴大镇不是她的生父,但对她有养育之恩,她私下一直将其称为父亲。 吴芯跑得太急,踉跄一步摔在雪地里,四肢并用爬到吴大镇的脑袋面前,嘴里“哇哇”地喊。 呼! 一阵风起,惊得蔡家人抬手挡在脸前。 等他们放下手,却见姜越已经把严教头掐在手里。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严教头的性命就此报销。 “给我打!”中年男子惊慌地喊道。 蔡家的武者纷纷朝姜越围了过来,可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姜越。 姜越走到这些武者面前一拳杀一个,很快便将几名武者全部毙命。 “你,你……”男子惊惶失措跌倒在地。 姜越走到他跟前,一脚踩断了他的右腿:“人是你让杀的?” “不,不是,是我们老爷让杀的,我只是蔡家的管家。”管家为了保命,一下子把来龙去脉全说了出来:“我们老爷想要雨华碑,但没想让你们活着回去,就直接杀了吴大镇,本来打算把你们也杀了。” 姜越听后看向蔡家深处:“那老狗在哪?” “他出城去了,三日后回来。”管家说。 “行,”姜越道:“那你帮我给他带句话,我三日后会再来,取他项上人头。” 管家以为不用死了,连忙答应:“好,我一定帮你转达,一定帮你转达。” “我不信你。”姜越面无表情地说:“借你人头一用!” “啊?”管家一惊,下一秒,脑袋就被姜越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彻底没了生气。 一刻钟后,姜越把吴芯从地上扶起,“回家先将吴大镇的安葬,此仇我帮你报。” 吴芯抽泣着起身,将吴大镇的脑袋抱在怀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的破旧衣服。 两人离开蔡家后重新回到屠夫的摊前。 原本嬉皮笑脸的屠夫见到吴芯手里抱着人头时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两人。 “屠户不必慌张,此事与你无干,我先前与你银子,现在来取肉。”姜越说:“不知肉可包好。” 屠夫杀了七年的猪,早已觉得心如手里的剁肉刀一样冰冷无情,可看到血淋淋的一幕,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这杀人和杀猪,完全不是一回事。 “桌上的肉您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不要钱,不要钱,”屠夫将先前收下的银子抛在地上,说什么都不敢靠近吴芯一步。 姜越拿起桌上包好的肉,没有捡地上的银子,带着吴芯朝城外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屠夫赶紧捡起银子,然后把猪肉全部放到一旁的轮子车上,推着离开。 …… 这次两人是走路回去的,吴芯一路上死死地抱住吴大镇的脑袋,哪怕是晚上睡着了也不放下。 两人回到肖云村的时候,村民全部聚集在村头,徒弟们有的爬上树,有的站在大石头上,远远地瞧见两人的身影的时候,便向其他人报信,说人回来了。 大家本来是笑着的,可看到吴芯身上血红一片的时候,大家的笑容便消失了,等看清吴芯怀里抱着吴大镇的脑袋时,众人表情惊愕。 “我滴娃呀。”王大娘第一个跑到吴芯身边,伸手将吴大镇的脑袋夺过来。 她将吴大镇的脑袋放到一边,关心地打量着吴芯:“我娃没事吧?” 吴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大娘赶紧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没事,你还有王大娘呢。” 村民们全部围了过来,皱眉看着吴大镇的脑袋。 “师傅,这怎么回事?”徒弟们围着姜越问。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雨华碑 姜越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气得年轻人们嗷嗷地就要去报仇。 他们最近学了点拳脚,正愁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正好来了机会,四人对视一眼,一齐朝着外走去。 “站住!”姜越呵斥一声,那些走了几步的徒弟全部停下身子。 “回来!” 徒弟们耷拉着脑袋走回来,姜越看了他们一眼,没再说话。 吴芯把吴大镇的脑袋埋在自家院子里,并立了一块石碑,请姜越刻了几个字“养父吴大镇之墓”。 墓碑立好后,吴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脑袋磕破了也不停下,众人看在眼里,但没人阻止她。 吴芯磕头的时候使劲地喊,没有内容,就是“哇哇”地叫。 片刻后,王大娘立刻跑去将脱力的吴芯拉起:“娃,好了,别把自己弄伤了,你大伯在天上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随后,王大娘便带着吴芯钻进了屋里,姜越则和其他村民在吴芯家外聊了起来。 “那蔡家人说要什么雨华碑,这是什么东西?” 村民们面面相觑,年纪最大的申叔说:“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 其他村民也纷纷摇头,说申叔都不知道话,他们更不清楚。 姜越对这个答案早有预见,之前徒弟们就说过肖云村里有个秘密,但是秘密早就失传,根本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 “师傅,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李狗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越看向手里包好的猪肉,将东西全部扔给了他:“给你们买的肉,明天等吴芯恢复一些后我们一起吃吧。” 李狗惊喜地叫道:“师傅,你太好了吧。” 翌日开餐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姜越原本的意思是让大家把这些肉一次性全炖了,让村民们吃一顿好的,以前大部分肉都给李狗这些年轻人吃了,老人们只是喝了点肉汤。 姜越吃了人家这些天的红薯,想着请全村人吃一顿肉,可村民们误会了他的意思,只炖了四分之一,说是剩下的可以再吃三顿。 姜越让大家把肉全下到锅里,承诺过几天会去白银县再买些肉回来,村民们又担心姜越没钱,纷纷拿出石子儿大小的银子给姜越。 姜越没收,让大家敞开肚子吃。 …… 一天后的夜里,白银县。 蔡家家主蔡耀刚回到家门,惊了。 只见蔡家的大门倒了,六具尸体被绳子吊在门框上,左右两旁有血字写着:“杀人偿命,此事未了!” “蔡耀,这是什么情况?” 蔡耀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此前出城去便是去向镇武司投诚的,如今正有两名潜入江州的镇武司跟他在一起。 蔡耀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杀人偿命……这几天他就弄死了个吴大镇,一定是肖云村的人杀上门来了。 可他想不通,自己蔡家的武者都是钢骨境的武者,其中最厉害的严教头更是锻打境武者,那肖云村有何本事取他们性命? “李大人,”蔡耀说:“还记得我跟您提过的雨华碑吗?” “你是说,那个记载神兵下落的石碑?”李显问。 “对!”蔡耀说:“我之前打听到,雨华碑乃是传奇铁匠莫良留下的一块的石碑,上面记载了一把神兵的藏匿地址,是一幅藏宝图。” “然后呢?”李显问:“这与你家的尸体有什么干系?” 蔡耀解释说:“前些日子,我找到了雨华碑的下落,知道它就藏在一个叫肖云村的地方,莫良晚年流浪的时候路过那里,情报应该不会有误,而我想让肖云村的人把石碑献给朝廷,却不曾想对方竟下如此毒手,杀我家六口人。” “胆大包天!”与李显同行的另一人生气地说:“是不是以为这地方没人管了,竟猖狂到这种地步,杀人后还把尸体悬挂门梁,简直狂妄至极!” “那肖云村在什么地方,我倒要去领教一下这人有多厉害!” “哎,”李显赶忙拦住同伴,“先别急。” 李显看向那些带血的字:“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蔡耀刚想编理由,李显又问:“杀人偿命是什么意思?” “这,”蔡耀支支吾吾地说:“草民不知,这些天我都不在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李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对方来,这事涉及神兵,而且对方留言此事未了,肯定会再上门的……” “与其坐着等他们,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另一个镇武司的人说。 “老铁,稍安勿躁,”李显了解同伴的急性子,“这次听我的。” 铁山哼了一声,却再也没说主动出击的事,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有时候确实得靠别人来拿主意。 “两位大人还请稍候片刻,我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很快会为二位收拾好房间,方便二位休息。”蔡耀小跑向家中深处。 他刚走一会儿,李显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啊——” 蔡耀的声音很大,李显和铁山对视了一眼后,一起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跑去。 等两人来到蔡耀面前后,却看到了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 卧室里的墙壁上满是血迹,地上男男女女的尸体一共八具,其中最小的一个看起来是个六岁大的孩子。 蔡耀痛哭流涕,挂在门口的那些尸体都是外人,但面前这些尸体,可都是他的家人。 有他的妻子,父亲,母亲,儿子。 李显这下也忍不住了,皱眉碎碎念道:“这太过了!” “妈的,到底是多毒的心,连孩子都不放过,我一定要宰了他!”铁山心里暗暗地想着。 看着蔡耀如此可怜,李显和铁山帮他一起收拾了蔡家的尸体。 三人一直忙活到早上,刚歇下来,却听到蔡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姜越提着刀走进蔡家的大门,正好对上了院中的三人的目光。 姜越和李显同时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 “你是干什么的?”蔡耀问。 姜越看向他:“你是蔡耀?” “是我,你是什么人?” “那就好,我今天来就一件事,”姜越抽出刀,“取你的命!” 铁山和李显一惊,下一刻,姜越的身形两人面前消失。 “姜越,别!”李显大叫一声,铁山则直接动了手! 铛! 黑刀和铁棍撞在一起,铁山艰难地抵抗着姜越刀。 “妈的,这人力气这么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误会解除 确定了蔡耀的身份,姜越拔刀就冲,因为李显在场,担心聊几句话就没法杀了。 一刀震开铁山后,姜越快速从他身边绕过,伸手向蔡耀抓去。 “你敢!”铁山两眼一瞪,舞着铁棍便朝姜越的背后砸去。 姜越看都没看,黑刀向背后一竖,挡下铁棍的同时一拳轰向蔡耀。 砰! 蔡耀当场被打飞出去,撞到墙后呕出一口血来,死了。 铁山看了蔡耀一眼,震惊的瞪着姜越,狰狞道:“你找死!” 姜越冷哼一声,身体一偏,鞭腿抽在铁山的腿上。 啪! 铁山右腿遭重,无法站立,半跪着仍向姜越进攻。 姜越不躲不避,举刀便挥。 就在两个铁器即将接触的瞬间,李显来到铁山身后,将其向后一拉,代替铁山硬接了姜越一刀。 “我擦,好重的刀。” 李显深吸了口气,用力一顶后连忙后退了几步。 “李显,这人有些手段,我们一起上!”铁山说着,还要继续打。 李显伸手按住他。 “李显,你干什么?”铁山问。 “他是镇武司的人。”李说。 “……” 铁山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更不能放过!他杀了蔡家一家老小,我要把他押王都治罪!” “行行行,”李显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铁山,随后说道:“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商量一下。” 他没有给铁山说话的机会,直接问姜越:“你跟蔡家有仇吗?为什么要杀他家人?” 姜越简单的把吴大镇被杀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显和铁山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 “就算这样,这与人家妻子何干?”李显问:“你一个活口都不留,是不是太霸道了。” 姜越这下也懵了,自己就杀了几个武者,根本就没动蔡家的妇孺。 李显和铁山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问:“蔡耀的妻子不是你杀的?” 姜越摇头,指着身后的门框说:“我杀的都是一些武者,没动蔡家的普通人。” “呵,”铁山冷笑一声:“那倒是怪了,人家难不成是为了陷害你,自己抹了脖子?” “哎呀,老铁,你少说两句。”李显担心这两人又一言不合的打起来,抢话道:“这件事有蹊跷,蒋樾承认杀了人,却否认对蔡家其他人动手,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要么全部承认,要么全不承认。” 铁山警觉:“姜越!” “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姜越,”李显说。 铁山皱眉,脑子显然有些没转过弯来。 李显见他没听懂,便解释道:“这个叫蒋樾,不是姜越,虽然名字听起来一样,但不是一个人。” “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姜越不想多和其他人接触,说完便要走。 李显赶忙拦住他:“这个边有个雨华碑在肖云村……” “消息是假的,”姜越随口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肖云村摸查,根本没有这东西,那边的村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 “好,好吧。”李显表情僵住。 姜越离开的时候,送了铁山一条消息:“那天我把武者的尸体挂在门上,一般人可没胆子从尸体脚下过门。” 铁山一怔,脑子里立刻勾勒出一个凶手形象。 姜越说的不错,几具尸体挂在门上,普通百姓别说过门了,就是看一眼都会怕的不行,而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敢从尸体下经过,杀了蔡家的其他人。 等等!铁山一惊,想到,对方可能并不是奔着杀人来的! 凶手看到蔡家死了人,尸体挂在门上没人搭理,以为是蔡家被人灭了门,从而起了贪心! 如今江州可不是和平日子,各家各户的生活都很吃紧,有人起了偷鸡摸狗的杂念不可避免,见县里的大户被人灭门,想来摸些钱粮,却没想到蔡家还有活人。 蔡家的人虽然怕,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东西被其他人抢走,双方起了争斗,导致贼匪凶性大发,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铁山震惊的看向李显,却见对方面带笑意。 “你,早就想通了?”铁山问。 “也没多早。”李显说:“蒋樾留下那句话的时候,我才想通一切的。” “首先是蒋樾杀人的事情,如果他杀了蔡家一家,那所有的尸体都会挂在门上,但蔡家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尸体处理方式,这就说明有两个人先后杀了一拨人,先死的那一批人被挂在门上,后死的那一批人则全堆在一起。” “那会是谁?”铁山皱眉道。 “在这里找一下吧,不管对方是蓄意杀人,还是激情杀人,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在这里留下,”李显转身看着蔡家房子,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心里就不禁有些生气。 按理说这件事他们不该管,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找姜越,可看到那些老弱妇孺死时的惨样,还是忍不住要出手帮他们讨一个公道。 蔡耀杀了吴大镇,指示手下人对镇武司官员动手,姜越杀他合情合理。 但蔡耀的家眷是无辜的! 李显和铁山在蔡家找了一个时辰,最终在厨房的灶台里摸出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出门去寻找县里的屠户。 白银县里只有一家屠户! …… 姜越回到肖云村的时候,李狗等人已经在村门口候着了,吴芯没在。 “吴芯呢?” “在陪着她大伯呢,说是等你回来后让我们去给她说一声,她再过来。” “师傅,你手里拿得什么?你又给我们买肉了!” 李狗嘿嘿的笑着,眼睛一直盯着姜越手里的包袱。 姜越轻捶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是肉,是一些衣服,给你们买的。” “啊?不是肉啊。”李狗有些失望,他才不在乎衣服的新旧,只在乎能不能吃一口肉。 “回去告诉村里人,让他们以后别去白银县了,那里人不老实,最近要买什么东西的话,我帮你们跑腿去其他地方。”姜越说。 众人并排朝村内走去,来到吴芯家的时候李狗伸着脖子喊:“吴芯,吴芯,师傅回来了!” 吴芯闻言打开门,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师傅”。 “师傅?” 姜越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歪着脖子看向吴家房前的石阶。 第一百九十章 雨华碑出现 “师傅?”吴芯又叫了一声。 “啊?”姜越回神,应了一下后独自走进院子,在石阶前停了下来。 有块石料上有文字的痕迹,倒是被斜着嵌在石阶里。 徒弟们纷纷赶到姜越身后,吴芯问:“师傅你在看什么?” “呃,”姜越不知道怎么说,他怀疑这石阶上东西与那雨华碑有关系。 但他又不能确定,因为根本没见过雨华碑长什么样。 总不能二话不说给吴芯家的台阶拆了吧。 “是雨华碑吗?”吴芯问。 “什么玩意?”李狗疑惑的叫道。 “李狗,别说话!”沉默少言的林焕说。 “好叭……”李狗低头不在说话。 姜越看了吴芯一眼,然后道:“可能是,但我不确定……” “那拆下来看看吧。”吴芯说。 姜越闻言,心里便不再顾虑,两手抓向石阶。 “师傅要干嘛?”李狗憋不住问道,“不会是想用手把这掰下来吧。” “师傅,要不要我去拿个镐过来,这样掰的话太费力气了。”林焕问。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咔”的一声。 姜越已经将整块石阶拆了下来。 除了吴芯外,其余几名徒弟纷纷瞪大了眼。 这几天吴芯告诉他们师傅跑步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便能抵达白银县,他们不信,因为从未见过有人能这么快。 李狗甚至调侃吴芯,“是不是暗恋师傅,所以才觉得他无比厉害。” 如今看到姜越这么轻松就把石阶拆了下来,众人才发觉吴芯前几天的话不是假的。 师傅真的猛! 姜越拿着石阶观察了一下,发现有内容的部分只有巴掌大一块,其余的都是普通的石料。 这是一块有内容的石头混杂在普通石料而组成的石阶。 姜越小心的将其他石料掰掉,把有内容的部分取了出来。 石头上的笔画不是字,而是歪歪扭扭的线条。 “哎?我家好像有个一样的!”李狗突然说道。 众人看向他,李狗连忙表示:“我回去看看,兴许是我记错了。” 说罢,他快步离开。 过了一会儿,李狗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说:“没记错,我家里有呢。” 姜越接过他手里的石块,发现上面也是一些线条。 两手一比对,竟然能连在一起。 姜越立刻意识到,肖云村的秘密就是雨华碑,而雨华碑很可能已经碎裂成许多石料,大概率就在这村子里的某处。 “今天的训练暂停一下,”姜越看向众人:“大伙帮我去村子里找一下和这个相似的石头。” 李狗等人听话,一溜烟便出了门。 村子里的人都以为这些孩子疯了,挨家挨户的找石头,直到听见是姜越要找,找石头的队伍便迅速扩张并发展到半个村行动。 很快,便有四十五块石头被找到,姜越把石头放在一起,挨个挨个的拼了起来,很快,一个块完整的石板碑拼了出来。 天露水,雨华碑! 姜越一怔,这真是雨华碑! 在拼接的石碑右下角,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莫良留”。 莫良?! 那个传奇工匠? 姜越很快联想到神兵,难道这石碑是神兵? 可怎么看都不像啊。 姜越想到石碑背面有些线条,便又把石碑翻了过来。 是一副地图! 那些线条组成了一张地图,可这是哪儿的地图? 地图上的线条蜿蜒曲折,一看就不是肖云村的地图。 这时,一道怒吼声从后方传来:“李狗!你小子疯了!拆家里的灶台干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李狗的爷爷正拿着树枝在吴芯家外面晃悠。 众人又看向李狗,李狗缩了缩脖子说:“这石头是我从我家灶台拆下来的。” 说完,李狗连忙躲到姜越身后:“师傅救命,我可是给你帮忙呢,你不能不管我啊。” 众人哈哈大笑,李狗的爷爷李汉这时走了过来。 姜越站起身:“李大爷,这件事你别怪李狗,是我让他去帮忙找这种石头的。” “姜小哥,你莫要给这家伙当挡箭牌,”李汉知道李狗的性子,以为李狗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承认。 看到李狗,李汉拿起手里的树枝就要打。 “爷爷,别!”李狗一躲,树枝却朝姜越打了过来。 姜越一躲,李狗却遭了殃。 “哎呦。”李狗胳膊被打了一下,李汉明显没用力,但李狗仍然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李汉还要打,姜越赶忙将其拦住:“李大爷,这件事真不能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不可能,”李汉固执的说:“姜小哥你没事拆我家灶台做甚……” 姜越苦笑一声,说:“李大爷,你不信可以问问邻里,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真没骗你。” 李汉冷静了一些,左右看了看,村里的其他人连忙点头。 “真的?”李汉怀疑的问。 “真的呀,爷爷。”李狗委屈巴巴的说。 李汉叹了口气,看得出他想给李狗说些什么,但当着村里人的面,他又有些好面子。 李狗很机灵,连忙说:“爷,我现在回去就给你把灶搭起来,你可不敢再打我了。” 说完,李狗看向姜越:“师傅,我先回去了。” 姜越点点头,众人笑看这一老一少先后离去。 姜越的目光重新挪回石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露水,雨华碑……”姜越嘴里碎碎念着,思考着两者之间的联系。 “小哥,念错了吧,是天露山吧。”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姜越猛地站起身,向左右的村民看去,“天露山?” “师傅,”吴芯在旁边说:“天露山是肖云村以前的名字,我听大伯说这里七十年前叫天露山,不过当时山塌了,就改名叫肖云村。” 姜越一听这话,重新看向石碑。 肖云村是天露山的一部分,如果说雨华碑上的“天露水”指的是“天露山”,那么就是说这幅地图指的就是脚下的土地。 肖云村不是地图的开头或者结尾,而是其中的某一段! 意识到这个事情后,姜越从新开始在雨华碑上找,很快在中间的部分找到了一处和肖云村很像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地洞 姜越拿来一张纸,将雨华碑上的路线临摹下来。 他拿着地图,来到村口,几个徒弟跟在身后。 雨华碑上的路线不知道指向哪里,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否有危险,姜越觉得带着几个徒弟一起去有些不妥,便想着给他们找点事做。 “你们去村里记一下,刚刚找石头时都拆了多少东西,我一会儿回来拿银子补给大家。”姜越说。 几个徒弟们对视了一眼,点头后便跑回了村子。 跟着地图一路走,姜越最终来到了一处空地,周围空荡荡一片,除了几棵披着雪的松树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不对呀,这里应该有个山丘的。” 姜越狐疑地看向地图,方向和位置都能对得上,偏偏就是少了一个小山丘。 在脚下的地方转了一圈,姜越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自己刚刚好像上了个坡? 他回头看向身后,空旷的雪地平坦一片。 怎么回事? 姜越朝回走,这次不是上坡,而是下坡。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几步爬上松树,斜着一看,整个平原根本就不是平的。 是有一个凸起的山丘在这里,不过山丘的弧度已经无限接近平地,导致肉眼在地面上很难分辨。 山丘就在这儿! 姜越掏出怀中的地图,对比了一下方向后跳下松树,一路向前继续走。 走了一会儿,地上出现了一个坑洞,洞口不大,刚好容纳一个人可以进入。 看着漆黑的洞口,姜越觉得贸然进入有些不妥,地图上说入口是立在山崖壁上的洞口,可眼前这个洞明显是个坑洞。 “嗖嗖嗖。”摩挲声从身后传来。 姜越扭头看向身后纯白色的雪地,眉头微皱,他刚刚明明听到了一些声音,可视野里却什么都没有。 姜越重新转头看向面前的坑洞,背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嗖…… 姜越回头,声音瞬间消失,雪地里静悄悄一片。 错不了,一定有东xz在雪地里! 姜越抽出黑刀,铆足了劲挥出一刀。 刀风横扫过雪地,吹飞一片白雪,却有一块白色没有动。 姜越定睛看向那里,过了一会儿,一双猩红的眼睛从雪地里抬起,正好与姜越对视。 姜越睁大了眼,右脚一跺,朝那血红眼睛的位置跳砍过去。 面对黑刀,那眼睛的主人没有坐以待毙。 它掉头向后跑了几步,又转身看向姜越。 是狼! 是一只全身皮毛纯白的大尾巴狼,甚至鼻子都是白色的,它站在那里,若非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寻常人眼根本分不清它和白雪的区别。 不过姜越既然已经发现了它,就不会让它再从视野中丢失。 姜越身体前倾,猛地冲向那一头白狼。 狼明显惊了,掉头就跑,连龇牙都不敢。 不过它的速度比姜越慢上许多,姜越三两步将其追上,一拳朝着白狼身上砸去。 “呜。” 狼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停下。 它一度想要重新站起,可刚起身,四条腿就不停地打颤。 还没站稳,姜越又给了它一拳。 “呜。” 白狼仰面朝天吐着舌头,身子随着喘息一吸一放。 姜越来到白狼面前,想起刚刚那个坑洞,心里顿时有了办法。 他提着狼腿向坑洞走去。 不死心的狼以为来了机会,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姜越的胳膊咬去。 结果姜越另一只拳头比它的嘴巴还快,一拳锤在狼嘴上,打飞了几颗獠牙。 这狼疼得四脚乱蹬,等来的却又是一拳。 砰! 呜呜呜…… 两记重拳过后,白狼立刻没有了其他心思,就静静地被姜越拖着走。 拉掉坑洞边,姜越按着狼头朝洞里塞。 白狼非常抗拒,全身都在用力与姜越对抗。 砰! 白狼不对抗了,乖乖地被姜越塞进坑洞里,就在它准备全身钻进洞里的时候,姜越拽住它的一条后腿。 姜越把外套撕成布条系在一起,弄成一条长绳,然后绑在狼腿上,系紧了之后才松手让狼钻进洞里。 狼一进洞,就快速地往下钻,姜越一手把持着布条,念着时间快差不多了,便猛地将布条向外拉。 地下的狼还想继续跑,身子一顿,边叫边被姜越拽了出去。 此时的白狼已经变成了灰狼,全身都是土,但没有一点伤口。 姜越看着坑洞,盘算着安全距离有多长。 而在他看着洞口发呆的时候,那头狼悄咪咪地准备溜走,可是没走两步,后腿就走不动了。 一回头,姜越正一脚踩在布条上,根本不给它跑的机会。 姜越抓着狼让其继续向坑洞里钻,然后他跟在后面,一点点地向坑洞下方探索。 每过一段距离,姜越就会用黑刀戳在土里,然后放狼在前面跑一会儿,等布条快被用尽的时候,姜越再抽刀继续向下摸索。 每隔一会儿,他会把狼拉回来确认一下是否完好无损。 一人一狼就这样从坑洞进去,一直向下。 两个时辰后,手里的布条突然加重,姜越用力一提,把狼重新拽了回来。 狼四脚悬在空中,猩红的眸子幽怨地看着姜越。 它没有攻击,主要是怕被打,而姜越让它重新向下,布条很快又再次加重。 姜越明白前方是有特殊情况,便一点点地用黑刀向下摸索。 很快,他找到了布条增重的原因。 因为下方是一个空地,狼被布条吊在空中,而布条加重的原因就是因为狼踩空了,全身的重量算在了布条之上。 姜越从高处跳下,落地后一刀把将那头狼打飞,左右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说那个坑洞是山丘的入口,那么这里就是山丘的内部! 里面光线黑暗,姜越拿出火折子吹了吹,这才有了微弱的光。 姜越拿着火折子看了下地图,发现这里就是雨华碑目的地的所在。 他靠着墙一点点地走,很快碰到一堵墙。 姜越拿火折子看了下,是一面青石砖墙。 沿着墙绕了一会儿,姜越摸索到一个冰冷的铁门,拿火折子看了一下,他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铁门非常重,必须得用力推才行。 姜越收起火折子,双手用力向前推。 嘎吱! 尘封千年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兵!亡语者的刑降! 门开的那一瞬,风从缝隙处涌了进去。 瞬间,门内亮起了微黄色的光。 姜越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四面封闭的房间。 忽然,他眉头微皱,四面墙壁上发光的东西是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价值一般,一枚是一百两银子左右。 令姜越皱眉的,并不是如此多的珠子,而是那盛放珠子的盘器。 那是一具具尸体! 无数的尸体被嵌在四面的墙壁里,每个尸体的表情狰狞异常,宛如恶鬼一般,尸体的脑袋伸在外面,每具尸体的嘴里都含着一枚夜明珠。 姜越眉头越皱越深,发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的中间嵌着一根小臂长的金刚杵,金色的光泽与周围的环境截然不同。 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又出现了,姜越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看到神兵“悲鸣”的时候。 他走到石碑跟前,上面刻写着有关莫良的故事。 他被仇人追杀至此,最终设计坑杀四百六十三人,并将他们的脏器和骨头凝成会发光的石头,最终把他们的尸体全部镶进四周的墙壁之中,并用血液滋润出第一件亡语者系列的神兵。 原来这不是夜明珠,而是由人血凝聚的血珠! 而那件神兵则指的是石碑上的金刚杵,刑降! 亡语者的刑降! 姜越一惊,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莫良打造的第一件亡语者神兵! 【吾在此将过去与未来分割,以刑降为开端,毕生不再为世间疾苦制作神兵,此后一生,吾当穷极生命,只要杀人饮血,天下大乱——莫良亲笔。】 姜越伸手从石碑上将“刑降”拿下,四周的墙壁忽然开始抖动。 灰尘从上方掉落,紧接着是数不尽的血珠子。 墙壁上的人头开始脱落,落到地下后抖了一下,竟活了过来。 四百个人头齐刷刷地看着姜越,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惊悚的“咔咔”声。 姜越眉头皱得很深,突然感觉右手一疼。 那个名为刑降的金刚杵不知何时扎进了自己的手臂,正一点点地往进钻。 一段阴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受刑开始!” 姜越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而那些地上的人头接二连三地从地上跳起,张开嘴就要咬人。 姜越赶忙抽出黑刀,不断地挥刀将那些人头砍到一边儿。 得赶快离开这儿! 他转身看向来时的那扇大门,门却不见了! 四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墙壁,就像一个铁盒子把姜越关在了里面。 紧接着,四面墙壁上各自出现了一台巨大的粉碎机,而姜越被四百多个人头咬着,一点点地向粉碎机里拖。 姜越笑了。 看到粉碎机的那一刻,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无视了手心的疼痛,也无视了那四百多个人头,转身朝石碑的方向看去,然后抬腿走了几步。 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他,姜越知道已经抵达了位置。 他伸出右手在面前的空气墙上摸索,找到一个空隙后将手里的金刚杵塞了回去。 在金刚杵脱手的瞬间,世界安静了。 一切都回归之前样子,地上的人头全部消失,它们依旧被镶在墙壁里,那些血珠子依旧被其他门含在嘴里。 姜越扭头,来时的门依旧在那里,而右手被金刚杵扎穿的伤口也瞬间消失。 门不会突然消失,伤口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愈合,因为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象! 姜越觉得问题就在这把神兵上。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将神兵又拿了下来。 果然,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幻象再次出现! 姜越轻笑了一声,随后把神兵重新地放了回去。 幻象瞬间消失。 让姜越意识到幻象的是那突然出现的粉碎机,那种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一出现就非常违和,所以姜越便意识到眼见不一定为实。 想必这个金刚杵会使持有者陷入一种幻境之中。 姜越重新看向石碑。 【吾在此将过去与未来分割……】 “过去,未来……”姜越轻声念叨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莫良对未来的要求是杀人饮血,天下大乱,所以留下亡语者的刑降在此明志。 既然刑降代表着未来,那么代表过去的……又是什么? 莫良前半生铸造的神兵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那是正儿八经的神兵,如今代表未来的刑降在这里,是否这里还有一把代表过去的神兵?! 怀揣着疑惑,姜越开始越过石碑。 他看了眼石碑背面,石碑背面什么都没用,就是普通的石块。 周围什么都没有,姜越苦笑一下,以为自己是猜错了。 看着刑降,姜越并不打算将其从这里带走,一来是这玩意儿只能影响持有者,二来这兵器看的人就不舒服,所以姜越并没有考虑将其收下。 姜越离开房间的时候,重新用力关上了门,在拉动门栓的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一股碎裂声。 “咔咔。” 姜越一愣,从门缝里朝内看,发现石碑裂开了,仅此而已。 姜越没有在意,继续关门。 当正门关上的那一刻,门后突然传来“轰”地一声。 姜越重新推开门,发现那块石碑完全碎了,而那之前放在石碑上的金刚杵则掉在了地上。 姜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走进门仔细看了看。 只见“刑降”的身上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掉一样。 一束彩色的神光从缝里射出,姜越立刻意识到这金刚杵的内部有东西! 他用刀鞘砸了一下,便把“刑降”的外壳全部砸掉。 一个闪耀着七色光芒的金刚杵露出了原本的样貌,神光一经出现便照亮了整个房间,姜越这才发现脚下有一行小字。 【送与你了】 姜越弯腰捡起金刚杵,之前的幻象并没有再出现,反而手心里传来了微微的热量。 在这东西的侧面刻着三个字:“宝光杵!” 神兵! 姜越惊喜,没想到刑降的内部竟然是一把正儿八经的神兵! 姜越花了一刻钟才搞清楚机关的所在。 刑降放在石碑上,开门的人会第一时间看到,只要有人起了贪念,刑降的幻象就会将对方杀死。 反之如果不动刑降,石碑的重量加上刑降则会嵌入地底的机关,与大门的机关连接。 等门关上的时候,机关发动,引爆石碑,而石碑中的刑降也会受到机关的影响,从而露出真实的内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召姜越觐见 传说神兵拥有奇迹之力,姜越看着手中的宝光杵,不知道该如何激发其中的力量。 “算了,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姜越顺手扣下一颗珠子用来照明,按照记忆原路返回来到坑洞下方,轻松一跳钻入洞口,两手撑着土壁一点点地向上爬。 不久,姜越便回到了地上,此时天色渐晚,橘红色的日轮在地平线沉没,赤色的余晖烧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 姜越左手持刀,右手拿着宝光杵,扭头看向肖云村的方向,刚想动作,神情恍惚一下,回神已经在十里开外。 什么情况?! 姜越看向原先站着位置,又看了看脚下。 这么长的距离,竟然一瞬间就到达,这是神兵的力量? 姜越捏紧手里的宝光杵,看向之前的位置,心念一动,那股恍惚的感觉又来了。 回过神时,已经到达了位置。 姜越惊喜,原来宝光杵的奇迹之力是这样用的! 他又激发了一次奇迹之力,但这次,恍惚的时间更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姜越意识到,这种力量不能在短时间内频繁使用,不然会使人神志不清。 这一点小小的副作用比起它的功能来说不值一提,而且恍惚的时间虽然增加了一点,但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深呼吸两下便能缓过劲来。 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 姜越带着神兵回到村子后,徒弟们听到姜越回来了,成群结队地推门进来,询问姜越有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姜越把宝光杵拿了出来,徒弟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新奇,但是大家都只是看着,没人伸手去碰。 “让你们记录各家的损失,有没有结果?” “有,不过村里人说了,都是小问题,不用赔银子的。” 姜越心里暗暗记下,打算过几天去其他县城采集一点东西送与村民们。 这时,王大娘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小哥,你有两个朋友在村头呢。” 姜越收起神兵,开门后朝村头的方向望了望。 两个朋友? 姜越想起了白银县里遇到的李显他们。 “我去看看吧。”姜越说。 来到村头,果然是李显和铁山两人。 “蒋樾,任务完成了,上面让我们回去了。”李显开门见山地说,铁山站在他身旁,扭头不看人。 任务完成了? 姜越一愣,任务怎么完成了? 李显走到姜越身边,小声地说:“有人找到了目标,上面现在召回我们,估计是要让我们上前线了。” “姜越找到了?”姜越心里暗暗吃惊,本次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自己怎么不知道任务完成了? 难道有人冒充自己被抓了? “走吧。”李显说。 “明天再走吧,我给这里的村民留点东西。”姜越说。 “可是上面的命令是让我们星夜归队,不得耽搁。”李显说。 “那你们就明天早上再找到我不就行了。”姜越说。 两人默契地笑了,李显点头答应了。 翌日,姜越叫上李显准备去其他县采集一些东西回来,准备出门时,铁山叫住了两人,说自己也可以帮忙搬运一些重物,有人帮忙,姜越当然没有拒绝,三人便一起出发。 姜越买了六头活猪,三头羊,十五只鸡,外加一头被处理干净的肥猪,以及丝绸鞋履数百,大包小包地带回了肖云村。 起初村民们并不想收下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有些贵重,但在姜越一再的坚持下,村民们才没再坚持,活物们被集体饲养起来,猪肉当场就被切了五斤下锅。 做好一切后,姜越又给每个徒弟发了五十两银子,说是也没教他们什么过硬的本事,只好给一些银子不枉他们叫这么多天的师傅。 徒弟们都很舍不得姜越,尤其是吴芯。 她私下把姜越拉到一边,问:“师傅,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并不知道江州会发生什么,只是姜越替她报了仇,她想跟在身边寻找机会报恩。 姜越看向李显,后者对他摇了摇头,显然是带上吴芯不合规矩。 “暂时不行。”姜越说:“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带大家一起走,但现在不行。” 吴芯闻言眼神一暗,又问:“那你去哪,我可以去找你吗?” 她留在村里很大的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要给吴大镇养老,可如今吴大镇死了,吴芯留在村子里也没什么用。 “不用,你先待在肖云村吧,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姜越说。 其实这另有原因,如今江州兵荒马乱,姜越难以保证吴芯在外会安然无事,与其在其他地方举步维艰,不如在肖云村里安居乐业,这里的情况虽然艰苦了一些,但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吴芯倒是很听话,点头说:“那我听你的,就留在这儿,等你。” 姜越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皇帝下的命令是要江州在六月之前变成一片无人之地,简而言之就是要在六月前杀光整个江州的人,姜越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否阴阳两隔,但对这些村民的命运,他暂时也无能为力。 如今江州的边界有大梁的军队把守,根本不可能带人从那边离开。 “好。”姜越撒了谎,告诉吴芯会再见面,但其实他心里没底。 临行前,姜越把一些普通的武学都抄写了下来,留给徒弟们当做第二件礼物,倒不是他不把高深的功法留下,而是那些功法就不是普通人能练的。 徒弟们跟着姜越练了这些天,连武道的门槛都没有迈进,说是练了武,却连武者都算不上。 姜越的所作所为让铁山对他有了改观,不再认为姜越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家伙。 …… 王都。 项空听到姜越被找到的消息后连饭都没顾得吃,赶忙召“姜越”觐见。 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项空看到他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怀疑,这人能有和我一样的远见? “草民姜越拜见陛下!”尖嘴猴腮的男人朝拜。 项空皱眉看着他,越看越不喜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给我把姜越推出去砍了! “起来吧。” 项空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便打算再和这个“姜越”接触一下,看看他是否真有本事,拥有远视未来的才能。 若是真有此能力,项空不介意给他一个官职,让他为朝廷效力。 “草民谢陛下。”假姜越抬起头,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我听说你对江州的事情有一些独特的观点,”项空面无表情地问:“我现在想问问你,江州现在这个情况,我该怎么办?” 假姜越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些不屑,敢情当朝的皇帝是个草包啊,怪不得把江州那么大一片地盘拱手让人,原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人当皇帝,还不如我来当! 虽然心里话是如此,但假姜越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回陛下的话,”假姜越必恭必敬的说:“草民以为,首先应当解决反贼的问题,那些反贼占据江州,时间久了,会鼓动人心,动摇我国的根本,所以决不能继续放任不管。” “不错,有道理。”项空随口说了一句,却让假姜越高兴了半天。 “然后呢?”项空又问。 假姜越一怔,接着说:“然后当然是收复江州,重新下派官员去恢复江州的官僚制度,不然江州迟早又会有反贼冒头,必须在打败反贼的同时下派官员,争取第一步进行权利更迭。” 项空的耐心快用完了,问:“然后呢,江州那么大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办?” “百废待兴,当然是薄款促进各地发展,让江州快些恢复往日的光景喽。”假姜越洋洋自得的说。 项空看着台下沾沾自喜的姜越,心里骂道:“你能不能别说废话了,是个人都知道这样做!” 他的耐心彻底耗尽了,直言道:“如今国库空虚,各地人口压力巨大,整个大梁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国家能承担的极限,在这个情况下,你对江州的看法是什么?” 他就想亲耳听到“杀人”的话语,可这姜越就是不说。 假姜越皱眉,心说这个时候就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必须独树一帜,与常人所不同,这样才能令皇帝眼前一亮,到时候封自己个官儿,赏一些金银细软,奖个大宅子,最好还能把公主嫁给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大梁好像没有公主和皇子的存在。 “想什么呢?”项空冷冷地问:“说话!” 假姜越咳嗽了一下,道:“草民以为,如今这种局面的情况并不是只是江州一个地区所面对的问题。” 项空听后心里一喜,心说终于要说到点上了! “人口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各州刺史管理不当,所以才会出现这个问题……” 假姜越话说了一半,项空打断了他:“我问你江州怎么办,你别给我扯其他的,再扯一句,我砍了你!” 这话一出,假姜越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项空见状大失所望,这人怎么一点气魄都没有? “陛下饶命!”假姜越大声的说。 “起来!”项空低吼一声,问:“说你的看法!” 假姜越趴在地上,道:“草民说完了,草民对江州的看法已经说完了。” 项空闻言恍惚了一下,他面对脱凡境高手的时候都没有犹豫过,但现在,他犹豫了。 这姜越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本事的人,要见识没见识,要气魄没气魄,吼他一句就要被吓个半死,和传闻中的姜越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这人是镇武司找到的,项空下意识的还是相信镇武司的办事水平。 难道他是觉得当我面说出杀人的话会冲撞到我? 项空想到这里,决定引蛇出洞,说:“如今大梁的人口这么多,粮食供应不上,本质问题还是人太多,如今江州被反贼占据,大梁的压力反而小了一些,是否在夺回江州后,杀掉江州一半的百姓,可以养活其他各州的百姓。” 项空说的还是委婉了些,他想亲耳听到姜越说杀人的事情。 假姜越当即跪下,磕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项空听到这话气炸了,但还是忍着脾气问:“为何不可?” “陛下,江州有数百万人,不可以杀啊!”假姜越说:“民为国之本,杀了江州百万人,那可是动摇国本。” “来人!”项空大喝一声:“推出去砍了!” 两名带刀的卫士走进殿内,一人一边把假姜越挟起来,拖着就要朝外走。 “陛下,陛下!”假姜越委屈极了:“为什么杀我?草民说错了什么?” 项空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更大一分。 “等一下!”他伸手叫住卫士,指着假姜越说:“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我问你全国面临粮食危机,问你如何处置江州的事情,你说什么?”项空自问自答地说:“你说了一堆屁话,证明你是个无才之人!” “我吼你一句,还没骂你,你就吓得跪地发抖,头也不敢抬,说明你胆小如鼠!” “我说杀江州一半的人,你却说江州有百万百姓,我现在告诉你,江州不止有百万人,江州有千万人,九千万,你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却敢在这里与我张口胡说,欺君罔上,说明你是个不忠之人。” “你现在给我一个理由,像你这样,胆小如鼠,身无忠心,头脑空洞,愚笨如猪的家伙,我留你何用?!” 项空瞪着眼睛,面目狰狞异常:“我竟然为你这么个家伙浪费一刻钟的时间,简直是他妈的瞎了眼!给我把他拖下去,碎尸万段!”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假姜越连哭带喊。 “给我打他的嘴,要是再让我听见他说一句话,你们两个也得死!”项空怒气冲冲地骂道。 两个卫士听话连忙,拿起刀柄就撞在假姜越的脸上,打碎了假姜越脸上的骨头,使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项空气的一拳砸在龙椅上,纯金打造的宝座轰然倒塌。 妈的,越想越气! 这时,一个侍从进门跪下说:“启禀陛下,大学士苏垚鹿求见!” “不见!”项空说:“他现在来干什么?是嫌气不死我吗!” “让他滚回去,组织一下语言再来!” 苏垚鹿说的每一句话项空都不爱听,这个大儒整天扯一些有的没的大道理,烦死个人。 项空现在心烦得很,听见苏垚鹿的名字就更烦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不比你弱 “苏大人,陛下让你回去思考措辞,改日再来。” “什么?!”苏垚鹿快步上前拉着对方的肩膀:“你再去给陛下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求见!” 听说姜越被带进宫了,皇上要亲自与他面谈,苏垚鹿担心姜越在皇帝面前乱说话,便想着赶紧来打个掩护,为此他急得连饭都没吃赶来了皇宫,结果皇帝压根不见他。 这让苏要鹿有些头疼,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操心姜越会因为什么事情冒犯到敏感多疑的皇帝。 “苏大人,陛下今天不会见你的,”侍卫说:“陛下既然发话了,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见到他的,除非你硬闯皇宫,不过这是个非常笨的办法,我不建议你尝试。” 苏垚鹿额头微皱,改口问道:“那你知道今天被镇武司带进宫的姜越如何了?” “他呀,”侍卫表情一变,小声说:“这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直接推出去让人砍了,我亲眼看着他被砍成五段的。” “砍了?!”苏垚鹿大惊。 “对啊,”侍卫说:“那人把陛下气急了,必死无疑。” “陛下没受伤吧?”苏垚鹿又问道。 “受伤?”侍卫警觉,眼神犀利地问:“苏大人,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陛下找的那人,传闻他是个武者,”苏垚鹿说:“你刚刚不是说他惹得陛下大怒吗?既然陛下要杀他,我想他肯定会做殊死一搏的,所以才问陛下有没有受伤,关心一下。” 侍卫闻言,哈哈一笑道:“武者?苏大人你别开玩笑了,那家伙被陛下一句话就吓得趴在地上发抖,怎么会是武者?” “我亲眼看着他被拖出去,砍成五段,他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殊死一搏,”侍卫说。 苏垚鹿闻言一怔,下意识小声地说:“看来不是姜越。” 姜越会武功,而且他绝对不会被皇帝一句话吓得跪下发抖,苏垚鹿接触过姜越,一个动不动就敢放自己鸽子的人,怎么会被吓到惊惶失措,应该是镇武司找错了人,找了个同名同姓的人。 “这样也好,陛下如果觉得自己已经把姜越杀了,就不会再纠结姜越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苏垚鹿转身就走,留下那侍卫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 江州。 离开肖云村三天后,姜越等人赶到了前线,与他们一同到达的还有其他的镇武司巡检,不少人嘴里还在抱怨,谁那么好运,竟然这么快就把目标带去了皇宫。 不过很快就没人抱怨了,因为大家都听到一个消息,那个目标惹得皇帝龙颜大怒,当场被碎尸万段了。 姜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好,有人替自己死了,这样自己的身份就能暂时瞒下去。 大梁的将士驻扎在西邑城外三十里地,姜越等人刚刚赶到,镇武司的负责人便先让大家休息一晚。 姜越没有在这里找到杨威和常林,听别人说他们各带了一批人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躺在营帐里,姜越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深夜,姜越被人摇醒,一睁眼,便看到杨威一张大脸正对着自己笑。 “回来了。”姜越坐起身,“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我的目标跟丢了,不过听说常林那边还在跟。”杨威摇头说道:“起床吧,该干活了。” “现在?”姜越问,他能从此刻的位置看到黯淡的夜空,显然一夜还没过去。 “对,就现在。”杨威一把将其拉起:“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今晚要去伏击反贼团伙的一名成员,我特意来叫你的。” 姜越不明白,杨威立刻解释道:“这次的伏击会出动五名宗师境的高手,还有几十名拔山境的武者一起行动,只要能抓到对方,绝对可以将其击杀,这对你来说可是个功劳。” 姜越明白了,杨威这是想让自己去打个酱油,混个战功! “懂了吧。”杨威笑了笑,扭头看向外面说道:“你赶紧起来,我去外面等你。” 姜越闻言抓起身边的衣服披在身上,一边束紧腰带一边往外走:“我好了。” 杨威气笑了,指了姜越两下,带着他一起朝着一个灯火通明的营帐走去。 两人走进营帐,姜越这才发现里面站满了人,其中气势最盛的是围在桌子边的三名中年男子,三人身姿挺拔,鹤发童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是五名宗师境高手吗? 姜越疑惑,还有两名呢? “杨威,你们镇武司的是没人了吗?带个神力境的人过来干什么?”一个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男人问道:“你不会指望他能在这次的行动中帮上忙吧?” “钟承恒,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什么时候斩妖司的手也能伸到镇武司里来了?!”杨威毫不留情地说道。 姜越看向那个名叫钟承恒的男人,这人的实力也很强劲,浑身上下散发着野蛮的气息,好像他不是个人,而是一头生活在丛林中的猛兽一般。 “斩妖司的一个小队长,平时特别看不起实力比他低的人,”杨威小声地说:“不用理他,我们估计今晚和他合作以后,下次再并肩作战的时候就是大决战的时候了。” 杨威看向一个角落,“寻老,人到齐了,我们先制定作战计划吧。” 姜越顺着他的目光朝角落里看去,这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蹲着两个佝偻的老头,两个老头的眼神无光,那种淡漠生死的眼神令人极不舒服,而且姜越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人在那。 两个老头起身走到主导的位置,姜越瞥了一眼其他人,确认这五人就是此营帐下的最强战力! 一个老头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坐标说道:“镇武司传来的坐标在这个位置,大家交流一下情况,我们清晨出发!” 姜越伸脖子去扫了一眼,却听到钟承恒冷嘲讽道:“你一个神力境的有什么资格看,滚一边好好待着去。” 此话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五个宗师境的人对此事充耳不闻,而其他拔山境的武者则笑吟吟地看姜越笑话。 杨威指着钟承恒的脸刚准备说话,姜越伸手阻止他后对钟承恒说:“我觉得我不比你弱。”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看谁杀谁! 静。 营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姜越身上,大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神力境的小子刚刚竟然对一个拔山境的武者说我觉得我不比你弱,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武道一途走的越久,就越应该知道,武者之间是真的存在硬实力差距的,三流高手之间可以做到三七胜率,二流高手之间则只有一九胜率。 众人看着姜越,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好狂的小子。 五名宗师境的高手互相对视了一眼,没人打算出手叫停这场闹剧,在他们看来,以姜越当典型整顿一下军纪也是可以的。 钟承恒大摇大摆地走到姜越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一个神力境……” “纠正一下,我是化劲境,不是神力境!”姜越淡淡地说,先前他们称呼自己的时候姜越懒得纠正,如今他就要硬顶这狗眼看人低的钟承恒!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姜越有神力境实力,怎么他自己却说自己是化劲境? “我管你是什么!”钟承恒瞪着眼说:“你不是觉得比我强吗,那就跟我出去练练,如果你败了,你得向我磕头认错,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而且今晚的行动你打头阵!” 打头阵,这基本与让姜越送死无异。 杨威急了,指着钟承恒说:“钟承恒,你说话注意点分寸,让一个年轻人给你打头阵,脸都不要了?” 钟承恒没有管他,反而盯着姜越:“你敢应吗?” “有何不敢?”姜越反问:“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可能输!”钟承恒说。 “你会输的,”姜越说:“要是你输,你就给我磕头认错,今晚的行动你打头阵,不死不休!” “好啊,后半句倒是正合我意!”钟承恒冷笑一声:“这里地方小,去外面,我今天就帮镇武司教育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你输了你就是我小辈!”姜越不甘示弱地说道。 话音未落,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营帐,杨威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剩下其他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辛四,你去外面看一下,分出胜负的话记得进来通报一声。”一个宗师境的高手笑呵呵地说。 “是!”名叫辛四的人拱手之后也离开了营帐。 姜越和钟承恒约战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待两人来到一片空地之后,镇武司的人和斩妖司的人同时围了过来,纷纷伸着脖子要看热闹。 徐灵风把杨威单独拉到一旁:“什么情况,看这两人的架势是要打架啊?” 杨威无奈,只好把刚刚营帐内的事情说了一遍,徐灵风眉头微皱,小声说:“苏大人说的不错,这姜越是个倔脾气,以前我还不信,今天倒算是真见识到了。” “你在这拖一下,我去找钟承恒的上司,让他出面叫停这场闹剧。”徐灵风说完,转身逆着人流走去。 他径直来到斩妖司的营帐,推开门帘进去后就看到一个独臂男子正拿着一块肘子啃。 “还有心情吃,外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徐灵风说:“你家人要欺负我家的一个小辈,你不管管?” “管啥?”吃肉的汉子反问道:“在我们那儿,打架是常事,没本事就挨打呗,自己人打好歹会留条命,这要是跟那些妖兽或者反贼打,那时候可是要命的。” “你是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徐灵风说:“要是让军法司的人知道,非得抓你当典型开刀不可。” “开刀就开刀呗,我又不在乎,我在斩妖司立功无数,他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砍我的头吧。”汉子笑道:“为什么我们斩妖司被称为三司之最强,就是因为我们不止和妖兽拼命,也和同胞竞争,拳脚才是真功夫,技不如人就好好地挨打!” 徐灵风见他这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场姜越和钟承恒之间的较量,隐约之间升级到镇武司和斩妖司之间的较量。 空地上,姜越和钟承恒面对面站立,两人之间仅有三十步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使用兵器,活动了一下拳脚后开始起势。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动了,互相朝对方冲去。 没有约定,没有信号,就默契地发起进攻。 姜越挥拳,钟承恒也挥拳。 砰! 两个拳头撞在一起,钟承恒不屑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力道是不错,可到我们这种层次,单纯的力量已经不能左右战斗的胜负!”钟承恒说完,偏身一记鞭腿朝姜越抽来。 可姜越的拳头变掌,抓住钟承恒的手后向身前一拉,手肘立刻顶了上去,轻松化解了钟承恒的鞭腿的同时,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肘击。 钟承恒吃了一击,硬忍着剧痛没退一步,右手勾拳朝着姜越的腹部冲来。 姜越见状,轻轻一跃便飞了起来,右脚踩着钟承恒的拳头借力,另一只脚踩在了钟承恒的脑袋上。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单脚站在钟承恒的头顶。 “嘶……”围观的人们惊了,姜越这种行为无异于摸老虎的屁股,而且他能在钟承恒的手上占到优势,这也够让人吃惊的。 钟承恒心里顿时生起了火,浑身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冲向姜越。 姜越敏锐地感知到这股气的危险,翻身向后一跃,眨眼间就拉开了数百步的距离。 “好厉害的轻功,果真是身轻如燕!”围观者心里惊呼,他们大多都可以做到在极短的时间内冲刺到一个较远的位置,但绝对没法像姜越这样轻松,从姜越刚刚的动作来看,那丝滑的踏空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钟承恒的眼神冷的吓人:“小子,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常年蹈锋饮血的人与你这种只知道埋头练武的人之间的差距!” 他话音未落,一股蛮横的气浪从他身边散发出来,场中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大部分人都不敢盯着钟承恒的眼睛看,那双嗜血的眼睛令人背脊发凉。 姜越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被激发出了体内的凶性,就像是鲨鱼在水里嗅到的血气一般。 姜越瞪着眼,死死地盯着钟承恒。 “来!看谁杀谁!” 这一刻,围观的众人惊讶的发现,姜越爆发出的杀气不比钟承恒弱! 两股强烈的杀气刚一交融,营地各处的大佬们纷纷察觉到异常,同时起身朝着杀气的中心赶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劲力外放是刀,内放沸血 “什么情况?” 被两股杀气引来的高手们聚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斩妖司的人和镇武司的人在打架。 军法司的公孙宗看向姜越和钟承恒,皱眉问道:“他们上级是谁?叫过来把人领回去,大半夜莫名其妙地打架,还想不想混了!” “公孙大人,那镇武司的辅检是我的人,”杨威行了个礼,顺手把责任推了出去:“我是想叫我的人住手,但是斩妖司的钟承恒却不想就此罢休。” “辅检?钟承恒?”公孙宗道:“这两人光级别上就差了三级,为什么会打起来?” 杨威解释道:“钟承恒瞧不上我的人,便要出手教训他,我的人一再忍让,对方就是不听……” 话未说完,一道洪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让年轻人们互相练练手有什么不好?”独臂汉子拨开人群,看向公孙宗:“他们要是不打,我们哪儿能发现镇武司里还有这种人才。” “魏飞雄,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啊。”公孙宗指着正在掐架的两人说:“现在赶紧去给我把你的人拉走,要不然咱就把这事往上报,降你的职。” “降就降呗,”魏飞雄走到公孙宗身边,伸手把一旁的徐灵风也拉了过来:“镇武司那个小辈有点猛,你们就不想看看他实力到底是什么档次吗?” 魏飞雄扭头看向姜越:“说实话,一个辅检能有这样的杀气,我觉得各位该考虑给他升职的机会了,至少在我们斩妖司,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一定会被重点培养的。” “哎,老徐,如果你不打算培养这小子,你就把他让到斩妖司来,我去给上面写调令,你把他给我,我绝对重点培养他。” 徐灵风白了他一眼:“我的人用不着你操心。” 姜越和钟承恒战了六十个回合,虽不分胜负,但姜越能硬抗钟承恒,大多数心里都认为他已经赢了。 原因很简单,钟承恒的实力在拔山境中也属于强者,按理说应该秒杀或者碾压姜越才对,但此刻两人打得不分上下,若是姜越也有拔山境实力,钟承恒必败无疑! “钟承恒,上点手段,被一个化劲境的小子硬抗,你是真给老子丢脸啊!”魏飞雄大叫了一声。 钟承恒听到这话,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营地附近的领头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一拳轰退姜越,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上衣“刺啦”一声裂开,露出健硕的肌肉。 “啪!” 钟承恒双手合十,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身上的汗水被热量蒸发后化成白色的烟气。 姜越能察觉到这个人在用劲力刺激体内的血肉,从而加速血液在体内的流动,激发每一块肌肉的活性。 钟承恒盯着姜越说:“一般我们只有对付妖兽的时候才会使用沸血这招,但我老大发话了,我就不跟你留手了!” 话音未落,钟承恒的身形忽然消失。 姜越一怔,眼前已经有一个巨大的拳头轰来。 钟承恒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发起了攻击,只是他速度太快,人眼已经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了。 姜越抬手护在脸前,接下一拳后被打退了数十步。 他踉跄着站住身子,钟承恒第二拳已经出现在身侧。 姜越右手呈刀状,劲力外放,一记手刀朝着钟承恒的拳头上砍了过去。 铛! 一串火花迸发,钟承恒身子一翻,另一条胳膊的手肘朝姜越砸了过来。 姜越没躲,膝盖撞向钟承恒的脑袋。 膝盖比手肘快,钟承恒吃了一击后身体失衡,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鲤鱼打挺起身。 “呼……”钟承恒盯着姜越,嘴里吐出一段白练。 姜越懂了,这家伙用劲力刺激自身,强健了肉身的同时体内也承担着巨大的负荷,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歇一会儿,不然体内的负担会先让他在战斗中跪下。 反而自己劲力外放不用担心体内的负担,只用调节自身的劲力足够坚持到战斗结束。 姜越冷哼一声,两手一甩,凌厉的劲力瞬间切开了坚硬的土地。 “什么情况?他手里有刀吗?”有围观者问。 “没看到啊。”有人回答。 钟承恒看了眼拳头上的划痕,冷笑道:“就算你的手再锋利,只要跟不上我的节奏,你就只有挨打的份。” 说完,他的身影又从原地消失。 姜越眉头微皱,等察觉到钟承恒的时候,对方已经出现在自己身侧,正一拳轰过来。 姜越抬手一挡,另一个拳头刚举起,钟承恒又出现在另一边,已经轰了一拳而来。 这一拳挡不了,姜越果断地向空中一跳,躲开一击。 钟承恒想快粘牙糖一样粘着姜越,哪怕姜越跳到了空中,钟承恒立刻追上,一拳轰了过来。 姜越双手劲力一收,调集体内的劲力到腿上,一脚踏了上去。 砰! 强烈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推去,钟承恒又飞到姜越身边,补出第二拳,姜越不敢大意,现在也来不及收放劲力,便只能用双腿去硬接对方的拳头。 双方在空中对打了十六个回合,钟承恒突然闪身拉开了战斗。 “呼……”他又累了! 姜越当即判断出,他在这个状态下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到,就得休息片刻,给身体留够缓冲的余地! 钟承恒的速度太快,姜越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会被活活拖死。 他可不想输给对方,心想,或许我可以试试对方那个所谓沸血的招数。 就是用劲力刺激自身而已,看起来不是很难。 姜越收起外放的劲力,落地后死死地盯着钟承恒看。 钟承恒也盯着姜越:“十息后结束战斗,你输定了!” “那可不一定!”姜越呵呵一笑,调控体内的劲力开始刺激自身。 钟承恒不懂他要干嘛,倒是一直在外旁观的魏飞雄等人脸色大变! “这小子真是疯了,竟然想尝试沸血!”魏飞雄说:“我坐不住了!” 此时的姜越并不好受,他没想到劲力刺激之后根本控制不住,这样下去,体内横冲直撞的劲力会把脏器撞碎的! 这时,魏飞雄来到姜越身后,手搭上了姜越的肩膀。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是来找死的吗 一股柔和的劲力从姜越的肩膀注入,这股劲力在姜越体内飞速周转一圈后护住姜越体内所有的脏器和血肉,随后在姜越的体内慢慢将失控的劲力一点点的磨灭。 “小子,沸血是要经过专门的训练才能掌握的技巧,你这种初学者很容易把自己弄伤的。”魏飞雄面无表情地说。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姜越说:“不过还请前辈让开,我与那人的比试还未结束。” “够了!”公孙宗走到姜越面前,“你们俩非要死一个才罢休吗?” 姜越没说话,却发现对面的钟承恒已经解除了沸血状态,没有继续战斗的想法。 公孙宗铁面无情,当下便对两人问责:“你们俩私自兵斗,现在记大过一次,等战事结束后再继续追究,若有不服,随时可以让你们的上级来找我!” 姜越看了一眼杨威,发现他和徐灵风站在一起,两人都对姜越摇了摇头。 姜越当即会意,这个问责的人身份不一般,便默不作声当起了哑巴。 这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要亮了! 杨威和钟承恒见状当即朝着一个营帐跑去,杨威跑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带着姜越一起跑了。 公孙宗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口。 “哈哈哈,”魏飞雄笑着解释道:“他们今天行动,估计是到了行动的时间,你要是想训话就等他们回来再训吧,不过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否平平安安活着回来。” 公孙宗看了魏飞雄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 营帐内,众人见两个闹事的人都回来了,便打趣地问道:“怎么,谁赢了?” 钟承恒没说话,有人见这样,故作惊讶地问:“不会吧,你输了?” 钟承恒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声反驳道:“没有!” “好了,闲聊的话就说到这里,我们现在出发!”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严肃起来,一行人离开营帐的时候,两旁有许多的人在看他们。 若不是姜越和钟承恒打了那一场,这次的任务并不会有这么多普通人关注,现在大家关注的也不是任务本身,而是姜越和钟承恒会不会继续打起来。 众人来到营地前,姜越等人率先朝着一个方向冲去,而那五名宗师境的高手则最后出发。 杨威原本担心在行动的过程中姜越实力太弱会掉队,可刚刚看到姜越和钟承恒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用再操心了。 杨威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和钟承恒打成平手,斩妖司的风格都比较彪悍,里面的人也都不是弱者,因为弱者都在和妖兽的战斗中死掉了,活下来的都是狠人。 半个时辰后,众人先后赶到了目标地点,与常林等人接头。 常林看到姜越,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姜越看向杨威,常林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杨威,两人眼神碰撞一下,都懂了。 “反贼人呢?”一个宗师境的人走过来问道。 “一里外有个草屋,对方就在里面,我的人一直在周围盯着,确定对方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常林指着前方说:“你们带了多少人?” “宗师五个,拔山境16个,神力境3个,化劲境1个。” 常林不用想都知道,化劲境指的就是姜越:“这么多人,吃一个反贼肯定是够了。” 大家手里都有陈桃搜寻的情报,知道这些反贼大部分都有宗师境甚至以上的实力,只有一个拔山境的人还懂起死回生。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朝着前方包围过去,果然在走了一里之后,看到一个独栋木屋。 木屋不大,有一股白烟从烟囱里飘出来,里面的人似乎是在做饭。 众人默契地把木屋包围起来。 这时,木屋的四面墙壁突然倒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狭小的木屋里站着六个人,五男一女,这六个人身上弥漫着恐怖的气息,面带狞笑地看着各自面前的人。 中计了! 姜越第一个反应过来,常林的消息说对方就一个人,结果现在对方有六个人。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传来噗的一声,一尊铜人从地底里钻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尊,第三尊,一连五十尊铜人从地底里钻了出来,这些铜人都有拔山境的实力,形成一个圈把姜越等人包围起来。 一瞬间,攻守之势异也! 姜越认出了五男一女中的那个女人,于寒! 于寒看到姜越后眉头微皱,而后冷冷地说道:“给我全杀了!” 所有铜人立刻启动,一股脑的朝着最近的人冲了过去,五名宗师境的高手想要动手解围,可站在于寒身边那五个反贼一齐动了,各自挑选一名宗师境的人动起手来。 宗师境的人被牵扯住,这些拔山境的铜人就成了绝对战力,尽管大梁这边拔山境强者有十几名,但是面对五十尊同实力的铜人,所有人在一瞬间陷入了被动。 而那几名实力较弱一点的人一个照面便被秒杀,仅有常林和姜越在苦苦支持。 “得想办法跑,不然肯定会死!”姜越对身旁的常林说。 “我也知道,可是怎么跑?”常林话未说完,被一个铜人一拳打飞了出去。 姜越见状,提刀就朝那个铜人的头上砍去。 铛! 铜人硬接了一刀,然后一拳朝着姜越打来,铜人没有感觉,只知道一味地进攻,尽管姜越在它脑袋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缺口,铜人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眼见对方的拳头越来越近,姜越手腕一转,便想着抽刀抵抗,可在这时,一道倩影来到提着姜越的衣领子,往地上一甩,姜越便被拉倒在地,因祸得福躲过铜人的拳头。 于寒冷冰冰地看了姜越一眼,对身后的铜人说:“这人我来对付。” 铜人听懂命令,调转方向朝着钟承恒攻去。 随后于寒一拳朝着姜越脸上砸去,姜越大惊,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砰! 于寒那一拳将整片地方都锤塌了下去,要是这一拳砸在人身上,性命不保! 于寒并没有放过姜越,她拽起姜越一把将其扔了出去,两人越打,越远离混乱的地方,最终在十里地外,于寒终于停了手。 “你来这里是想找死吗?”于寒冷冰冰地问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条路向前走 “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最后放你一次,下次真杀你。” 于寒指着身后的方向,说完便快速跳跃着离开。 姜越站在原地发呆,脚下的土地时不时震颤一下,身后的方向断断续续传来击打声。 杨威和常林他们死定了! 姜越扭头看向身后,知道于寒等人肯定不会留一个活口,而如今的情况,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可以脱身的机会。 回去死路一条,现在离开的话可以直接从大梁的漩涡中脱身,就算皇帝最终查到了自己,也会认为姜越死在了这场埋伏中。 犹豫了片刻,姜越还是决定离开。 回去死路一条,万事皆休,而且自己一个化劲境菜鸡根本无法扭变战局,今天若不是于寒在这,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其实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姜越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回头就死。 …… 任务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回大梁的营地,徐灵风等人站在一起,面色凝重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整个小队全员阵亡,仅仅不到三个时辰,大梁这边就损失了五个宗师境的强者,十几个拔山境的强者。 “啧,我刚才看好那个叫姜越的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魏飞雄一脸可惜地说,但他是唯一没有过多伤感的人,因为在斩妖司,死人是每天发生的事情。 可能昨晚还一起喝酒的兄弟,今天就被妖兽啃掉了脑袋。 没人搭理他的话,这次的失败对于大家来说是一次打击。 徐灵风把姜越死亡的消息传回王都,当苏垚鹿拿到那张信纸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看好的小辈就这样夭折了。 苏迟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自责,他觉得姜越会死很大的原因都出在他身上。 因为是他把姜越拉进镇武司的。 许依依等人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不敢相信,姜越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死了。 他们提出过质疑,可听闻常林也死了的消息后,知道这件事不是假的。 …… 沧州,山中一小院里。 楚玥拿着一面铜镜,看着镜中自己康复的脸蛋,以前那骇人的伤疤已经全部不见,她满意地点点头,放下铜镜,出了门。 “李神医,我要走了。”楚玥将一个小袋子放在李老拐的家门口,里面装了十两黄金,虽然之前李老拐求楚玥别走的时候应允过可以不要医药费,但楚玥并没有放在心上。 房门紧闭,房间内传来一个男声:“把钱拿走吧,我不缺这十两金子。” 李老拐虽然没看,但仅凭声音就听出了小袋子里装的东西。 “李神医,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感谢您治好我脸上的伤,也感谢您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关心,我恢复得很好,请您收下。”楚玥说。 “钱我不缺,既然你想付出些什么,那你帮我做件事。”李老拐说。 “什么?” “帮我杀个人。” “杀谁?” “鄠邑城,贺家的公子,贺通天。” “行。” 砰,房门打开,李老拐拄着拐棍站在门口。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楚玥摇头,“对于您治好我这件事,我是欠你一个人情的,不管这个贺通天是何许人也,我都会帮你杀他。” 李老拐嘴角抽了抽,第一次感觉楚玥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家伙。 “我有个老朋友去世前把女儿托付给我,但是我不会照顾孩子,就花钱把他寄养在鄠邑一户丧子的夫妇手中,每月给些金银资助,前段时间,那小家伙要成亲了,对象是一个农户的儿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人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前天,但成亲的当天,贺通天带人大闹两人的酒席,杀了新郎官,还要小家伙去给他做婢,小家伙的养父昨天写信求助,希望我救他女儿一命。” “小家伙也是我故人的子嗣,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那贺通天欺人太甚,我希望你去帮我宰了贺通天,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武者,连钢骨境的实力都没有,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楚玥微微点头:“神医不必多说,我会帮你斩下贺通天的人头。” “还要救人。”李老拐提醒道。 “楚玥明白。” “小家伙名叫许运香,救人之后让他们来找我就行,你且自行离去。” 楚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拿起自己的剑,告辞后步行向鄠邑城而去。 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楚玥并非一事不做,她成功摸到了锻打境的巅峰,开始探索通劲境的门槛。 一天后,楚玥来到鄠邑城,抬脚朝城内走去。 就在她进城后两个时辰,姜越提刀也来到了这里,他仰面看了看拱门上的三个字,而后走进城里。 楚玥进城后来到一家客栈,点了两个菜后叫来小二。 “我问你,这城中是否有个贺家?” 小二笑道:“回您的话,城里确实有个贺家,是我们城里数一数二的家族,就连县令都是贺家的人。” 楚玥闻言眉毛一挑:“县令竟然和他们同流合污?” “不是,”小二摆手说道:“我们这边的县令就姓贺,他是贺家的上门女婿,可不是贺家人吗?” 楚玥闻言挥手赶走了小二,心里对贺家在城里的地位有了一定的认知。 贺家在这城里只手遮天,怪不得敢给儿子取贺通天的名字,看来正面斩杀是行不通了,只能想办法刺杀。 在楚玥思考的时候,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谈论前线战争的情况。 “听说那天一下死了好几名宗师,镇武司的人死了十几个。” “宗师都死了?这伙反贼也太猛了吧。” “岂止啊,我听说这次的事情还是大梁吃了亏,中了埋伏,我感觉这可能是大梁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楚玥听到镇武司死了十几个人的时候心里一紧。 她伸手招来小二,要了一壶最贵的酒,然后端着酒壶坐到了隔壁桌上。 两个谈论战争的男人同时闭了嘴,好奇地看着楚玥,目光时不时扫一眼楚玥手里的铁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楚玥把酒放在桌上,道:“二位,请你们喝一壶,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刚刚聊的事情。” 第二百章 古怪 有免费的酒喝,而且楚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恶人,两位食客自然没有拒绝。 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楚玥听后心里有些担心姜越。 “两位知道都死了谁吗?”楚玥问:“我有个朋友便在镇武司,所以想问问。” 两个食客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 楚玥留下了酒,起身拿起铁剑离开了客栈。 她打算今晚潜入贺家,挟持贺通天后逼迫对方说出许运香所在的位置,然后杀人带着许云香离开。 明天一早赶紧去回汴州,去打听一下姜越的消息。 希望姜越不要出事。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楚玥不知道贺通天长什么样,得趁着白天的时间认好人,免得晚上行动出错。 楚玥把剑放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然后来到贺家门前蹲守。 傍晚时看到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摇摇晃晃地朝贺家走去,楚玥赶忙问身旁的一个路人。 “那是不是贺家的公子,贺通天?” 路人没有说话,楚玥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绣着一个小小的“贺”字。 这路人竟是贺家人! 双方对视着,楚玥猛地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然后架着昏迷的下人走远了些。 她带着对方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后,两个耳光扇醒了对方。 “你,你干什么?!”贺家的下人左右看了看,惊恐地看着楚玥。 楚玥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我且问你,方才那酒鬼是不是贺通天?” 贺家的下人点头如捣蒜:“是是,他就是我家的少爷。” “他房间在哪儿?” “你想干嘛?” 楚玥举起了右手,威胁道:“你不用提问,只管回答就好。” “好好好,公子的房间住在南墙跟前,因为南墙附近有个小门,他有时候晚上会偷偷地跑出去。”贺家的下人说。 楚玥听后,想起贺通天刚刚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今晚他肯定不会跑出去,正合自己的心意。 楚玥冲他笑了笑,一拳打晕了这个下人后把他扔到墙角,然后用垃圾将他的身体盖住,这样不会被过路的人一眼看到。 与此同时,姜越走进一家客栈。 “那个女人还怪好嘞,送了这么贵一壶酒。” “是啊,我一年都不舍得喝上一回,今天能好好过一下嘴瘾。” 因为这一壶酒,两人在客栈已经坐了一整天,每次只倒半杯酒,用舌头抿一点,然后在嘴里回味,细细地品。 姜越听着食客们的讨论,原本有些饥饿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他坐在靠门的桌子上,要了一桌子好菜。 天黑了。 楚玥拿回自己的铁剑,来到贺家南边的墙后轻轻一跃翻过了墙,落地后身子一偏,螃蟹一样躲进阴影之中。 贺通天的房子很好找,楚玥在路上能嗅到很重的酒气,她沿着酒气一路摸索,很快便找到贺通天的房间。 房间内传来连续不断地呼噜声,楚玥用手指戳破窗户,嗅到里面浓郁的酒味后便知道找对了地方。 她蹑手蹑脚地推了贺通天的房门,发现门锁着根本推不开。 楚玥悄悄地拔出剑,从门缝中伸了进去,然后慢慢地向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人的说话声。 楚玥却并不急,她知道自己可以在那两人看到自己之前打开房门。 铁剑一点点地将插销拨动,咔嗒一声,门开了! 楚玥赶紧推开门缝,侧身钻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一转身,却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人正瞪眼看着自己。 楚玥一惊,捏紧铁剑立刻冲到贺通天面前。 她刚举起手,却发现贺通天好像看不见自己一样,眼球没有一点动静。 这人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楚玥伸手在贺通天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放下剑,伸手在贺通天的脸上挥了两下。 啪啪。 贺通天没醒,楚玥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感觉自己贺通天有些不太对劲。 刚刚那两巴掌打在贺通天脸上,却没有扇到肉的触感。 楚玥将信将疑地把手放在贺通天的鼻子下,发现这人竟然没了呼吸。 已经死了?! “呼……” 贺通天身上仍旧有呼噜声发出,声音很大,非常诡异。 一个死人怎么会呼吸? 楚玥又扇了贺通天三个巴掌,根本没叫不醒他,贺通天确实死了! 可这呼噜声怎么回事? 楚玥仔细地观察着贺通天,发现呼噜声其实是从他的胸腔里发出的。 她伸手摸了下贺通天身上发声的地方,却摸到了一个圆形的肉瘤,触感像嫩豆腐一样。 什么玩意儿? 楚玥伸手解开贺通天的衣服,发现他的胸口上爬着一个一跳一跳的肉瘤,而呼噜声则是那肉瘤发出的。 楚玥眉头紧锁,那肉瘤却突然不发出呼噜声了。 静。 “啊!”肉瘤突然尖叫起来,声音振聋发聩,整个贺家都能听得清楚。 楚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想跑,可那肉瘤却从贺通天的身上跳了下来,朝楚玥扑来。 楚玥大惊,挥剑砍在那肉瘤上,一剑将其切成两半。 肉瘤瞬间变成了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起来,而贺通天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楚玥这时才看清,肉瘤上有一根蠕动的肉条连接着贺通天的胸脯。 房间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楚玥不敢在此久留,一剑劈开窗户后朝外跳了出去。 “什么人!”贺家的护卫叫道。 楚玥没有给他们正面,径直跑到最近的墙边后翻身一跃。 贺家的护卫跑进贺通天的房间,瞧见自家少爷已经成了人干,顿时大声道:“那人杀了少爷,不要放过他!” 几名钢骨境的武者健步上墙,落地后对楚玥紧追不舍。 楚玥扭头看了一眼,对方虽然追不上自己,但能一直跟着,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拖住。 她猛地站住身子,转身一剑劈在了最近的一名武者身上。 扑哧。 贺家的武者直接被劈成两半,把其他三名武者吓了一跳。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朝着楚玥攻了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画像 贺万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刚想骂人,就听到屋外下人说自己儿子死了。 贺万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走到床边,开门一脚踹在门外站着的人身上。 “你胡说什么!” “老爷,真的,您快去看看吧。” 贺万赶忙朝儿子的房间走,连外套都没时间穿,来到贺通天的房间后开门一看,看到儿子宛如干尸后,两眼一黑就要晕倒。 身后的下人赶忙将其扶住,“老爷,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贺万两眼一瞪:“给我去找那个杀我儿子的混账,去通知衙门,我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贺家半夜一动,整个县城都动了起来,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纷纷从家中探出头来,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 衙门的人很快出动,一个捕头带着十个捕役,还有两名贺家通劲境的高手,一行人在城内搜寻,可最终只找到了贺家几具守卫的尸体! 贺万和县令贺菱来到尸体跟前,眼尖的贺菱一眼看出了凶手的狠戾程度。 “四具尸体都是被一剑砍死的,凶手的实力显然比这些武者强很多,所以才能在一敌四的情况下轻松取胜后无伤逃走。” “现在该怎么办!”贺万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婿。 “封城!”贺菱说:“贺通天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这凶手实力如此强,目的明确,一定是最近与贺通天闹了大矛盾,查一下,很快就能找到对方!” 贺万立刻将此事吩咐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查出贺通天最近杀了一个新郎官,还把人家的新娘囚禁了起来。 “看来凶手与那新郎官的家人脱不了干系。”贺菱挥手叫来捕头,“去找这家人!” 就在贺家人集体出动的时候,楚玥又悄咪咪地摸回了贺府。 她答应李老拐杀人和救人,如今贺通天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救许运香。 贺家人此刻正在城里大肆找人,而楚玥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来贺家找许运香的下落。 在贺家搜寻了两刻钟,楚玥自信把贺家已经翻了遍,可依然没有找到许运香,难道贺通天没有把许运香囚禁在家里? 不一会儿,贺家附近响起大量的脚步声,贺万带人回来了! 楚玥不得已,只得放弃寻找,翻身过墙后遁入了暗中。 …… 清晨,贺府的管家跑进大厅。 “老爷,找到那户人家了,对方说没有雇凶杀人。” “他说没有就没有?!”贺万拿起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你们不会打吗!这些人就是不老实,你不打他,他怎么可能跟你说实话!” “打了,”管家说:“就是把人打得快不行了,所以我才来禀告此事,对方好像真不知道是谁。” “装的!”贺万已经失去了理智,怒吼道:“往死里打,等他快死了,怕了,他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 一刻钟后,管家又跑了回来。 “又怎么了?”贺万问。 “老爷,那两个人被打死了,还是没有凶手的消息。”管家说。 “妈的刁民,死也不肯说实话,把他们剁碎了扔到城外面,让野狗啃他们的肉,”贺万低吼道:“告诉贺菱,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三天内给我查清这件事,我儿子不能这么死的这么糊涂!” 中午,那个被楚玥打晕的贺家下人在一堆垃圾中醒来,回到贺家的时候,发现贺家非常忙碌,似乎是出了大事。 一问朋友才知道,昨晚贺通天死了。 这人立刻想起楚玥,那女人曾向他确认过贺通天的长相。 想到这里,下人连忙跑进贺家的大堂。 此刻贺万正在打盹,一宿没睡的他早已疲乏,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老爷!” 贺万被吓了一跳:“干什么!” “关于公子的死因,我有要事汇报!”下人说。 贺万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快说!” “昨天下午有个女人出现在咱家门口,当时公子正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那女人问我这人是不是公子,我没说话,她一拳将我打晕了过去!” 下人哪敢说是自己出卖了公子,这要是说出来,立刻原地去世。 “女人?”贺万终于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赶忙追问:“那女人多大,长什么样子?” 下人记忆里不错,一边用手比着楚玥的身高,一边描述着楚玥的长相。 “快,找个画师来!”贺万赶忙下令,不一会儿,一名画师便带着家伙事来贺府。 根据下人的描述,一幅人像很快描绘了出来,与楚玥有七分相似。 不少下人见到画像后一惊,说自己昨天在府门口见过这个女人。 这让贺万信心倍增,感觉已经快要找到这个恶毒的家伙。 “把这画像传到衙门去,让贺菱给我挨家挨户地去查,傍晚时我一定要见到画像上的这个女人!” 贺万大手一挥,管家立刻带着画像离开了贺府。 不到半个时辰,楚玥的画像就铺满了全城,大街小巷里全是她的画像。 …… 姜越在客栈一觉睡到中午,打算饱餐一顿后找块空地去练武,可一下楼,就看到捕役在客栈里张贴画像。 画像上的女人还有些眼熟,有点像楚玥。 姜越看着画像笑了笑,没想到有天还能看到楚玥以前的样子,现在的楚玥可是脸上有大伤疤的凶女人,姜越和她站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有些拘谨,倒不是怕她,而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 明明以前关系很好,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一起说话,但自从楚玥毁容过后,她就完全变了。 她开始对姜越行礼,说话明显把握尺寸,恭敬的就像是老百姓见到某个大官一样,把阶级层次分得非常清楚。 画像上有悬赏,谁能提供一条这个女人的消息,就可以去贺府领一百两银子,若是能将这女人带到贺府,报酬翻十倍,就是一千两银子! 姜越注意到外面的街道上也满是画像,喃喃地说:“啧啧啧,这是做了什么事,闹这么大动静。” “客官您还不知道吧,”小二一边倒茶一边说:“听说这女人昨晚把贺家的混世魔王给杀了。” 第二百零二章 姜越幻听了 小二给姜越讲述了昨晚发生一切,姜越这才明白贺家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么多代价都要找到这个和楚玥相似的女人。 原来是儿子被人杀了,怪不得。 “唉,”小二叹了口气:“好人没好命,这女人估计很快就要死了。” “好人?”姜越想起小二刚刚还说贺家的公子是混世魔王,便问道:“那个贺通天是个混账东西吗?” 这话一出,客栈内的食客们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震惊地看着姜越。 姜越扭头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怎么了?” “兄弟,可不敢这么说话。” “小伙子,你这样说话被贺家人知道可是要倒霉的。” “在外面千万可以骂贺家不行,但绝对不可以骂贺家公子的坏话。” 食客们的反应非常激烈,纷纷提醒姜越千万不敢把刚才的话说给外人听。 姜越更疑惑了,看向小二。 小二解释道:“那贺通天是贺家唯一的儿子,深受父亲和老爷子的喜爱,一般人要是骂一句贺家,贺家人或许会懒得与那人计较,但要是骂一句贺通天,那可要遭老罪了。” “这么离谱?”姜越有些怀疑。 “真的。”小二说:“骂贺通天要被掌嘴的,而且还是那些武者来打,我们这种凡人哪扛得住人家的力道,几下过去牙都得被扇掉几颗。” “这也太霸道了。”姜越问:“衙门就不管他们吗?” “管?”小二苦笑了下:“县令都是贺家的女婿,难不成你要让他去管他爹?” 姜越明白了,怪不得大家如此忌讳,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 “您慢用。”小二上完了菜,弓身退到了一边。 姜越用餐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传来嘈杂的人声,掌柜和小二都站在门口向外眺望,时不时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掌柜的,看啥热闹呢,给我们也说说。”一个食客热情地说。 掌柜扭头笑道:“好像是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正在抓呢。” 姜越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猪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有些淡,要来红辣椒就着吃。 …… 当楚玥看到街上的画像时,意识到必须赶紧找到许运香,然后从这里离开。 可她根本不知道许运香被藏在哪里? 贺通天究竟是谁杀的? 那个非常恶心的肉瘤又是什么玩意儿? 许运香还活着吗? 她这个人比较轴,答应了李老拐要救人,不把事办完就没想过走。 直到一个捕役意外发现了她,楚玥又开始在街道上逃亡。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楚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得一个劲地向前冲,遇墙翻墙,很快就被四队人马堵在了十字路口。 东边的人马比较少,而且看起来比较弱,是个合适的突破口。 楚玥抽出铁剑,朝着东边的人马杀了过去。 她速度极快,砍伤最近的一人后踩着对方的头向天上一跃,从贺家的人头上跃了过去。 落地后她看了眼身后的众人,拔腿就跑。 嗖! 身后传来一阵呼啸,楚玥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一剑砍了过去。 铛! 铁剑与钢刀碰撞,摩擦出一串火花。 楚玥皱眉,面前这个武者和之前交手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力道要猛得多。 通劲境! 楚玥很快分辨出对方的实力,眉头皱得更紧了。 噌! 又一名通劲境武者冲了出来,手持铁棍朝楚玥的面门砸来。 楚玥身子一偏,被一棍砸在肩膀处。 喀嚓一声,她肩膀处的骨头断了。 楚玥手一颤,铁剑脱了手,对面那持刀的武者立刻举刀砍了过来。 楚玥一蹲,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腿上,背贴着地面倒飞数十步后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 她左右扭头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的武者后转身就跑。 贺家的两名武者见状,对视了一眼立刻追了过去,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横冲直撞。 姜越吃完一桌子菜后,觉得没饱,又要了一桌子菜。 “自从实力越来越强后,胃口也越来越大,嗨,能吃是福,多吃点算球。” 街道上的追击战愈演愈烈,楚玥好几次险些被人擒住,不过她丰厚的实战经验让她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体力消失得越来越快,她估计自己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追上。 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甩开这些人,不然被追上后必死无疑。 汴州还有一大帮子人在等自己,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要是让姜越知道自己在这边被人追着砍,恐怕会直接笑自己吧! 楚玥喘着粗气,额头上有许多汗珠,身后贺家两名通劲境武者穷追不舍,距离一点点被拉近。 完蛋,要被追上了,必须得打了! 可是剑在之前的战斗中丢了,原本有剑的时候才能勉强抗衡一下那两个武者,这下剑都没了,绝对不会碾压! 楚玥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但不管哪一种方法,胜算几乎没有,都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反败为胜! 楚玥扭头看了眼身后,那两个武者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对方并没有着急着进攻,就一直死死地跟着。 他们在等自己体力耗尽! 楚玥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就像渔民在钓鱼的时候不会一下子竭尽全力,而会遛鱼,让鱼自己游一会儿,能体力耗尽后再轻松收竿。 楚玥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鱼,而且是一条躺在展板上蹦跶的鱼,身后两个武者则是拿着菜刀的厨师,就等着自己筋疲力尽后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与此同时,姜越坐在客栈里,他本来该去练武的,但是看着女人的那幅画像,有些不舍。 自己从江州跑到这边,常林和杨威他们都死了,不知道楚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拉拢卫玄怜。 自己还是太弱了,如果有宗师境的实力,那天中埋伏的时候,一定能带杨威和常林离开。 姜越捏紧了拳头,指甲刺在肉里钻心地疼。 楚玥坚持不住了,她不想再跑了,等体力耗尽的话,她一定会死! 现在趁着还有点力气,做最后的反扑才有一线生机! 狭路相逢,勇者胜! 楚玥站定身子,转身狮子吼道:“来!” 刚走出客栈的姜越一怔。 自己刚刚好像听到楚玥声音了,他顿了顿,心说一定是幻听,楚玥怎么可能在沧州啊。 这里距离汴州那么远,她疯了跑到这边来。 第二百零三章 姜越出手! 楚玥高估了自己,以为竭尽全力能博得一线生机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在精力充沛时面对两个通劲境武者都非常吃力,如今体力快耗尽了,更不可能是两人的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楚玥便被打飞数丈距离。 人还没站稳,贺家的武者已经提刀冲到了面前。 对方举刀,要砍楚玥仅有的一只手,楚玥不能再断手,扭身用背去硬接这一刀。 哪怕会被砍成两段,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贺家武者一怔,力道一收,用刀把砸了楚玥一下。 他真不敢杀了楚玥,因为家主下过令,要亲自泄愤,现在楚玥已经无路可走,一定会被捉住,杀她会让贺万的怒火无处发泄。 楚玥在地上滚了两圈,呕出一口血,抬手把嘴边的血迹全部擦去。 突然,在贺家武者身后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姜越! 他鬼使神差地朝楚玥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刚好对上受伤的楚玥。 楚玥笑了,姜越惊了。 这女的和楚玥长得也太像了,鼻子眼睛,简直和楚玥一模一样,而且都只有一条胳膊! 她就是楚玥! 姜越从腰后摸出宝光杵,心念一动,激发神兵的奇迹之力,瞬间冲到楚玥跟前。 贺家武者正要挥刀继续砍向楚玥的手臂,一个人影嗖地出现在身旁,有力的大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他的手腕。 贺家武者大惊,因为发现根本挣脱不了。 他震惊地看着姜越:“阁下,何故救人?” 没有声音回应他,只有一个硕大的拳头盖脸砸来! 砰! 贺家这名武者的脑袋飞了出去,但由于手臂被姜越抓着,身体还在原地站着。 圆滚滚的东西像皮球一样落地,弹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贺家的追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之间没人反应过来,待那具尸体被砰的一下摔在地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莫名其妙跑出来个人,一拳打死了实力强悍的通劲境武者! 姜越走到楚玥跟前,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你的脸治好了?!” “卫神医向我介绍了一位朋友,帮我把脸上的疤转移了。”楚玥回答。 姜越又问:“可你为什么在被人追杀?” 治病和被人追杀好像没有什么联系,除非是楚玥治了病不给钱,这也不应该,她不至于缺钱到这种程度…… “此事等会再说,我们先离开吧,”楚玥说:“追杀我的人是这城里的名门望族,连衙门都是他们的人,现在不走的话,等对方援军赶到就没法走了。” 她话音未落,四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四人是贺家的顶尖战力,四名化劲境高手! 贺虎,贺鹰,贺豹,贺鹿! “你们走不了,城已经封了,你们只有一条路,就是束手就擒!”为首的贺虎说道。 楚玥脸色凝重,她能感觉到这四人实力强悍,强大的气场使人不由的心生压力。 “能走吗?”楚玥小声地问姜越。 “我觉得还有第二条路。”姜越答非所问,“把这些菜鸡都宰了,然后普普通通地走。” 这话引得贺家四名高手哈哈大笑。 贺虎看了姜越一眼,说:“年轻人,你是不是没看清局势?” “你能秒杀我家一名通劲境高手,实力是一部分,更大的原因是对方没有反应过来,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贺虎说着,眼神冷了下来:“我们这边化劲境高手有四名,还有一名通劲境高手,以及普通武者四十人。” “你一个?能敌得过我们吗?” 贺虎高傲地说:“或许击杀了一名通劲境高手让你有些得意,但我要告诉你,同境界武者之间亦有差距,就算你天资卓越,年纪轻轻便进入了化劲境,但我们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别!” 姜越嘴角抽了抽,淡淡地说了一句:“确实。”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贺虎面前,抬腿用膝盖撞向贺虎的脑袋。 砰! 贺虎直接被打飞出去,砸倒身后一群贺家人。 其余几名武者大惊,刚要准备对姜越动手,贺鹿便被姜越揪住了衣领。 姜越用力一拽,将贺鹿拉倒在地,而后又快速补了一拳! 轰! 大地微微震颤,而正面接下拳头的贺鹿已经饮恨于此。 瞬息之间,贺家四名化劲境高手一死一伤,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在贺家所有人的头顶。 姜越缓缓地起身,左右看了看剩下的几名武者。 “差距确实大!” 贺家人这才反应过来,姜越之前说的确实并不是赞同贺虎的话,而是借贺虎的话表达自己与众不同。 如此看来,确实与众不同。 “动手!”贺豹大吼一声,与贺鹰左右一起向姜越攻来。 同时,贺豹对一旁那个通劲境武者使了个眼色,让其去对楚玥动手。 贺豹已经看明白了,贺家人绝对奈何不了这个年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那个女人,然后以此要挟这个年轻人束手就擒! 这个年轻人敢为那个女人与贺家为敌,显然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只要能拖住这个年轻人,把那个女人抓住以后,不愁解决不了二人! 计划非常出色,可惜姜越的实力还是超出了贺豹的预估。 姜越抽出黑刀,转身朝通劲境武者掷了出去。 黑横秋锋利的刀尖轻易切开了贺家的衣服,将那名准备突袭楚玥的武者扎了个透。 姜越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左右两边的贺鹰与贺豹已经持刀近在眼前。 姜越不慌不忙,两手向上一伸,左手抓住贺豹持刀的手腕,右手扼住贺鹰持刀的手腕,身体一退,用两人的兵器攻击彼此。 贺鹰与贺豹反应很快,一击落空后立刻放弃了兵器,一人出拳,一人踢腿,同时攻向姜越的腹部。 姜越深吸了口气,用蛮力打断两人的进攻,强行将二人摔在地上。 而后右腿猛踩贺豹丢下的钢刀,钢刀弹起后姜越一把抓住,对着贺鹰狠狠地扎了下去! 扑哧! 贺鹰死! 第二百零四章 金蝉脱壳! 姜越从尸体上把刀抽了出来,而后向一旁的贺豹砍去。 贺豹赶忙向后翻滚了一圈,躲过刀之后半跪在地上,眼睛谨慎地盯着姜越。 强! 太强了! 贺豹满头冷汗,想不出该如何才能取胜! 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强的敌人,没有之一,而这年轻人动手时产生的压迫感让贺豹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这家伙杀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根本不考虑其他,一旦动手,就会用最快速的方式达到击杀的目的。 这就好比狭路相逢,两个武者本该互相试探对方底线的时候,这人直接就下杀手,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嗖! 姜越冲到贺豹面前,冲他笑了笑后,一拳轰了过去。 贺豹大惊,赶忙抬手护住面门。 砰! 贺豹感觉手要断了,像是被千斤的重锤砸了一般,还未喘口气,姜越第二拳已经打了过来。 这一拳轰在贺豹脸上,当场令其下巴彻底变形,血流不止。 就在贺豹想要退的时候,姜越右手探出,扣住他的牙关后将其硬拉了过来,而后左拳正中面门中央。 轰地一声,头像西瓜一样炸开。 贺豹,卒! 全场寂静,贺虎揉着脑袋从人群中走出,却发现其他三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贺虎低头看了看脚下,才发现脚边躺着一个人影,正是被一刀插在胸口的贺鹰! 死了?! 贺虎又看向其他地方,很快找到了贺鹿,贺豹的尸体。 都死了! 发生了什么? 贺虎震惊之余,一段口哨声令其抬头。 “到你了!”姜越一拳轰在贺虎的胸口,拳头向下一按,将贺虎的尸体锤在地上。 咔嚓,脚下的土地龟裂,缺口呈蛛网状向四周扩散。 不到半个时辰,贺家两名通劲境武者与四名化劲境武者一起被杀,而且全程被压着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这惊骇的一幕让贺家其他人目瞪口呆,在姜越看向他们的时候,所有人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谁先跑了,其余的贺家人也赶紧跑,唯恐被姜越追上。 贺虎他们都被秒杀了,自己这小身板岂能挡得住对方的进攻,虽然是给贺家做事,但小命是自己的,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姜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家人离开,而后转身回到楚玥身旁。 见楚玥发呆,便挥手在楚玥面前晃了晃,将其的神拉了回来。 “走喽。”姜越笑着说。 楚玥怔怔地点头,跟着姜越朝另一边走去。 路上,她不断地用余光去扫姜越的侧脸,难以置信姜越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她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立志要追赶姜越,现在看来,已经快被姜越甩了很大一截。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楚玥又想起第一次见姜越的时候,那时候姜越也才钢骨境,而且对阵齐恒的时候都有些吃力,可才不到一年时间,姜越已经能独战四名化劲境武者,非但不败,还能轻松斩杀四人。 这进步速度堪称无敌! 楚玥心说:哪怕是被称为年轻一辈天下第一的樊少玄,比之姜越都明显不如。 “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姜越突然扭过头来问。 楚玥一怔,耳朵迅速充血,赶忙撇过了脑袋。 “没,没有。” 半个时辰后,两人走到城门附近。 楚玥突然站住了,她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完,许运香还等着自己去救! 自己不能走,要是自己走了,许运香可就死定了。 而且自己答应过李老拐,要把人救出来! 美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出尔反尔! “你,没事吧?”姜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楚玥回神后笑道:“没事。” “没事?”姜越狐疑地问:“我看你一会儿捶手,一会儿说自己是美女的,到底怎么了?” 楚玥嘿嘿一笑,将解救许云香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越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来治个病会被人在街上追杀,原来还有救人这一茬,好不容易在沧州见一面,姜越打算再帮她一把,把那个许运香救出来。 “那走吧,去贺家!”姜越说。 楚玥没动,皱眉道:“我把贺家都翻遍了,没找到那个女人。” 姜越皱眉,小脑袋飞速地运转着。 想到贺通天诡异的死亡,姜越忽然想通一些事情。 “那个许运香不在贺府,可能已经被人救出来了。”姜越说。 “啊?为什么?”楚玥问。 姜越说:“既然贺通天是要收许运香为婢,不管是泄欲还是奴役,一定是将她留在身边,所以这女人不会被藏到贺府之外的地方。” “可是贺府里没有啊。”楚玥说。 “对,因为已经有人先你一步把人救走了,所以她才不在贺府!”姜越说。 楚玥歪了歪脑袋,还是不理解。 姜越继续说:“这个事情先放到一边,我们说贺通天死掉的事情。你说昨天下午还看到贺通天醉醺醺地回家,那时候人还活着,可到了晚上,人却死了。” 楚玥点头。 “从下午你见他到人死,期间最多不过四个时辰,”姜越说,“有人在这四个时辰内,潜入贺府,威胁贺通天交出许云香,而后杀了贺通天,再溜之大吉。” “谁?” “那个神医,李老拐!” 楚玥一惊,连忙摇头:“不可能,神医既然让我来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这是金蝉脱壳!”姜越说,“贺通天死亡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救许运香的人杀掉了,二是被其他仇家杀掉了。” “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贴你的画像,全城找人,能说明他们查到贺通天近期就得罪了一户人家,就是许运香一家,这样能侧面说明杀贺通天的人,就是救许运香的人!” “许运香是孤儿,被李老拐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中,好不容易找了个丈夫,结果丈夫被贺通天残害,而她的帮手,就只有养父养母和李老拐,而养父养母是普通人,别说杀贺通天,能不能打过贺通天都是两说,所以只有李老拐有本事杀人,救人!” “动机也有,许运香是李老拐朋友的孩子,他受人之托,不能看着许运香被人凌辱。” “但做这件事,很容易就被人查到李老拐身上,所以他需要一个替罪羊,替他在贺府走一遭,吸引人的耳目,背上贺通天之死的黑锅。” 姜越顿了顿,看向楚玥:“他唯一没有算到只有一点。” “什么?”楚玥问。 “你没有在贺家暴露之后跑路,而是选择继续救人!”姜越说。 第二百零五章 援! “跑路?” 楚玥嘀咕了一声,转而思考起来。 “一般人在暴露之后,第一选择肯定是放弃救人,因为放弃救人除了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坏名声之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姜越笑着解释,“但坚持救人则不一样,贺家在鄠邑城只手遮天,坚持救人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而你一旦跑路,就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正好合了李老拐的心意,衙门只会通缉你,却不会去找李老拐,这对李老拐来说是极好的,因为他在沧州生活,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他把我坑了?”楚玥问。 姜越沉吟片刻,点头:“大概率是,主要是有个很矛盾的点。” “什么?”楚玥问。 “李老拐的态度,”姜越说,“许运香是李老拐故人的女儿,故人托孤于他,他要是真不在乎许运香,何必找人去救她,可他要是在乎,又怎么可能让许运香与贺通天独处几天?” “他总不会相信贺通天会对许运香以礼相待吧?难道许运香拒绝,贺通天就不会解裤腰带吗?” “只怕是许运香越抗拒,贺通天越兴奋。” 姜越说完看着楚玥,发现她脸上的皮肤仔细瞧还是能看出区别的,以前伤疤处的皮肤明显要白一点,但影响不大。 “呼,我去找李神医问问。”楚玥忽然做了决定,而后扭头看着姜越,“你跟我一起去吗?” 姜越以为她要去报仇,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点头答应。 可是现在封城了,怎么出去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仅出现了一瞬,姜越和楚玥同时想到了答案,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还有些默契。 “硬打出去!” “偷偷跑出去!” 两人愣住了,默契是有一点,只是不多。 “怎么能硬打出去呢?”楚玥不理解这个行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啊。” 姜越两手一摊:“可是封城的时候,城墙附近每隔五百步都会有人站岗,还有巡逻队,我们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还是得打出去。” “既然早晚都得硬打出去,那不如直接打出去算了。”姜越说,“这样还省事一些。” 与此同时,有人出手救走楚玥的消息传到了贺府。 “呀!” 贺万一巴掌拍裂了黄木椅子,站起身怒吼面前半跪的下人:“贺虎他们呢,武林呢?他们都死了吗?” “我贺家化劲境高手四名人,四人!哪怕对方是神力境,也能与之抗衡吧,他们都在干什么?!” 下人被吼得直哆嗦,颤颤巍巍地说:“家主,贺虎他们,都死了。” 贺万一愣,随后大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才多长时间?四名化劲境和两名通劲境高手全死了?你当他们是鸡崽吗,手一掐就会死?” 下人半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心想刚刚发生的情况,自家的几名武者还真像是鸡崽一样被人拿捏,完全没有一丁点反抗,自始至终,贺家未曾有一人伤到那个神秘的青年,既荒唐又离谱,可事实确实是这样。 “说话呀,我问你他们人呢!”贺万一脚踹翻了家中下人。 “家主,小人怎敢撒谎骗你,他们,真死了!”下人抽泣着说,“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杀了,对方实力强悍,贺虎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贺万听后两眼一黑,脑袋直发蒙。 这下不仅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家族非常重要的战力。 他们可是贺家的底牌,四名化劲境高手得以让贺家在鄠邑城横行霸道,可今天短短几个时辰,四人全死了,哪怕活下来一个,贺家都不至于亏得这么严重。 这时,县令贺菱走了进来,他听闻街上发生的事情后立刻就赶来了贺家。 “父……亲,”作为上门女婿,贺菱每次叫贺万父亲时都很别扭,原因无他,别的县城,县令最起码都是贺城里大家族平起平坐的存在,到了他这儿低人一等不说,时常还要为虎作伥,好不痛苦。 贺万失魂落魄地回到椅子前,坐下后悲哀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已经开城门放他们离开了。”贺菱说。 贺万听到这话,心里的火一下子冲了起来:“你他妈到底是站哪边儿的,这种时候不想着怎么弄死那两个家伙,你倒好,开城门放人,你是猪脑子吗?!” 贺菱拳头攥紧,闭目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我们城内的实力,奈何不了对方。” “那也不能放他们走!”贺万愤怒地说,“他们杀了我儿子,还杀了我家四名化劲境武者,四名啊!我贺家一共就这四名化劲境武者!” “可把他们继续困在城里,只有两种结果。”贺菱说:“要么他们强行闯关杀县衙的人,要么他们来贺府,血洗这里!” 贺菱说的其实非常委婉,他只想变相的告诉贺万,自己做的决策是对的。 那两名凶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考虑杀县衙的人,因为这是造反,虽然江州如今乱作一团,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如果杀了县衙的人,沧州省府派一名拔山境或者几名神力境的高手来,轻松可以镇压他们。 所以两名凶手大概率会直接冲到贺府,然后大开杀戒,贺府最强的四位武者都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对方要是杀到贺府,天知道贺府会不会就此灭门。 贺菱觉得打开城门放人才是最好的决策,让那两个凶手先离开鄠邑城。 贺万是被气疯了,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一心只想要那两个人死,只想给儿子报仇,根本不考虑其他后果。 贺菱对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对方退了出去,而后他上前一步,走到贺万跟前。 “放他们走只是权宜之计,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拿捏他们!” 贺万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快说!” 贺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似乎是怕隔墙有耳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们得求援!” 第二百零六章 我走啦! “求援?”贺万眉头紧皱,“哪里有援?” “您的同家!”贺菱说。 贺万立刻想到了贺菱说的是谁,现在的贺家其实是丰都贺家的一条分支,百年前,贺万的爷爷和胞弟闹起了矛盾,然后两人分家,胞弟留在了沧州省府丰都,而贺万的爷爷则带着妻儿老小来到了鄠邑城扎根。 百年时间,两家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但发展的都非常不错,丰都的贺家因为出了个能人,带着家族一路水涨船高,使贺家成为丰都三大家族其一,而贺万的爷爷很有经商头脑,运营百年,布局千万,让自己这一脉坐稳了鄠邑城的头把交椅。 贺万虽然容易被情绪左右,但平时冷静的时候非常有远见,招贺菱入赘便是他巩固贺家在鄠邑城地位的一种手段,事实证明非常有效。 贺菱原本不姓贺,入赘后改名姓贺。 “找他们?”贺万说,“我们两家自从分支后就再没联络过,我找他们,对方未必会帮我们。” “他们会的!”贺菱自信满满地说。 “为什么?”贺万问。 “因为我是鄠邑城的县令!”贺菱说,“只要我出面调停,大家是一定能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的,到时候需要我家让些利益出去,让对方出手帮我们报仇。” “让利……”贺万有些不爽,从来都是自家向别人抢东西,什么时候让过利! 可贺菱说得不错,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贺虎等人死后,贺家一定会遭到其他几个家族的围攻,到时候这些家底依然守不住。 既然守不住,那就送出去,如果能抱上丰都贺家的大腿,也能暂时稳住局势,不会让上面两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唉,就照你说的办吧。”贺万瘫在椅子上,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姜越和楚玥光明正大地经过鄠邑城拱门,然后一路向李老拐的山中小院走去。 第二天清晨,两人赶到李老拐的院子前。 姜越慢慢地抽刀,楚玥一惊,赶忙按住他:“你做什么?” “我们不是来砍人的吗?”姜越疑惑地问。 “别,别冲动。”楚玥按着姜越的手,让其把刀收了回去,而后走到院子门前,听到门内有人洗衣的声音。 “咚咚。” “谁呀?” 门后传来脚步声,很快院子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双眼红肿的美丽姑娘出现在面前。 她,正是楚玥苦苦寻找的许运香! 她看了看楚玥,又看了眼姜越:“你们找谁?” “许运香?”楚玥试探性地问。 “是我,”许运香说:“有什么事吗?” 楚玥忽然笑了,扭头看了姜越一眼,搞得姜越有些莫名其妙。 “咳咳,”楚玥说:“没事,我是来找李神医的,想给他告个别。” “告别?”许运香疑惑,而后眼睛睁大,笑道“你是之前那个病人?!” “你知道我?”楚玥一愣。 许运香悄悄地靠近楚玥:“你肚兜落在这里了……” 楚玥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一直有这样的毛病,以前在龙象武馆的时候有母亲帮忙收拾,这下糗大了。 许运香咯咯地笑:“放心,我已经帮你收好了,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李老头也懒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你帮我把那东西扔了吧,顺便帮我告诉李神医,我走了。”楚玥还是觉得羞愧,转身拉着姜越就朝远处走。 许运香没有追出来,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人离开。 走了一会儿,姜越注意到楚玥脸红得像个苹果,而且手心烫得要死:“你发烧了?” “我没事。”楚玥说。 “那,李老拐那边怎么办?你不恨他?”姜越问。 “谈不上恨,只是没想到他会坑我一把,不过就当是我交的医药费了。”楚玥说,“而且对方与卫神医相识,是卫神医将我介绍到这里,如果我和他闹得太僵,难免会给卫神医造成压力。” “我听你的话好不容易把卫神医拉拢过来,现在正是磨合期,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姜越明白了,这家伙在考虑大局的问题,对汴州那边来收,卫玄怜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此人不仅精通医术,还是一名神力境武者,算是汴州龙象武馆那边的第一战力,有他没他区别很大! 许运香的现身,坐实了姜越的推断,杀贺通天的人肯定是李老拐,而李老拐让楚玥去救人只是为了让楚玥替他背一口杀人的黑锅,只要楚玥今生不再踏进沧州,鄠邑城的捕役要去其他地方抓人,实属有点难度。 晌午,楚玥邀请姜越一起回汴州,姜越拒绝了,并将自己死亡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玥听后大为震惊,没想到姜越竟然刚从前线回来。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楚玥问。 “在沧州抓紧时间提升实力。”姜越回忆起那天在江州的场景,“直到那天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不够,以前我觉得能勉强自保,可真面对于寒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姜越说着用力握拳,想起杨威和常林的死,他既悲哀又无奈,明明自己在场,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自己的小命都是于寒网开一面绕过的,倘若那天于寒不在,自己恐怕已经变成白骨骷髅。 “留在这边嘛。”楚玥突然问:“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姜越一愣,扭头看向楚玥,不知何时起了风,吹个不休。 楚玥被盯得有些害羞,微微偏过头,不敢再与姜越对视。 “你好像有点弱,没办法当陪练吧。”姜越说。 “陪,陪练?”楚玥茫然地看向姜越,心说你脑子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是陪练的问题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可以努力练功,早日突破通劲境,到时候就可以做你的陪练了吧。” “通劲境。”姜越吸了口气,“通劲也弱啊。” “那我走!”楚玥生气了,以一种近乎逼迫的方式想让姜越挽留。 可姜越没有,只说一句路上注意安全,而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走啦!” “嗯,路上注意安全。” “我真走啦!” “嗯。” 楚玥忽然哭了,哭着大喊:“姜越,我真的走了啊,真走了!” “嗯。” 她走了,一步三回头,却见他转身向后,眨眼间消失在视野中,她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直到天黑,他也没有回来…… 第二百零七章 鼠群 贺家和谈的事因贺菱在其中牵线搭桥,很快两家便达成了一致。 贺万一脉可以选择重回丰都,但是除了贺万嫡子以外,其他旁系三代内不能入议事厅,或者交与丰都贺家四千两白银,两处住宅,一家酒楼。 贺万宁当鸡头,不作凤尾,咬牙选择了后者,在他递交资源的那一刻,丰都贺家也开始派人在沧州搜寻姜越和楚玥的下落。 春季,万物开始回暖,姜越在音鹿县定居后,每隔三天便会去打听一次江州前线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被埋伏之后,大梁最近搬回了一城,斩杀了两名反贼,但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有三名宗师境强者受伤严重,不能继续参与后续的战争。 姜越又开始每天三点一线的练功生活,经济上的问题不用担心,手里的银子还有一千八百两,足够他无忧无虑地吃上两个月。 日子一连过了七天,江州再次传来捷报,军队在夜里突袭成功,以十名神力境武者死亡的代价斩杀了一名宗师境的反贼,目前,三十二个反贼已去其三,仅剩二十九人,加上老王,刚好三十人。 这天下午,姜越照常去客栈购买食物,正要走时,却听到有几个食客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昨天晚上,洪寡妇和她的情人被人发现在死在床上,尸体好像被狗啃过一样,两人全身上下没一点好。” “又是妖怪干的吗?这个月已经发生三起了。” “我觉得多半是,我侄子在县衙当捕头,他最近严肃警告我夜里别出门,夜里经常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城里窜。” “我去,那我今天回去带家人去外地避一避吧,感觉这里太不安全了。” “去啥呀,别的地方也一样,这里还算好的,我给你说,靖州那边每天都有一百多人被妖怪吃掉,那边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呢。” “一百多?斩妖司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别提了,斩妖司那边每天也要死十几个,听说人都快死绝了,最近一直在招武者呢。” 两人说到这里,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两人默契地闭了嘴,动起筷子。 姜越摸了摸手里的饭菜,还热,抬腿便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他目前住在花叶街的尽头,是一间自建房,原房主着急离开沧州,便以四十两白银的价格将房子出手给姜越,后来县衙的人上门说先前出手房子的那人犯了盗窃罪,让姜越再见到对方的时候要去衙门报备。 姜越回家用了餐,在院中散步消食的时候,听到自家南边的土墙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声音来自墙壁内。 老鼠? 姜越用脚踢了下,土墙立刻掉下来一大片墙皮,一只特大号的老鼠从墙皮处掉了下来,两只黑色的眼睛幽暗深邃。 姜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这老鼠体长半米,一条肉色的尾巴和牛尾的粗细一样,像鞭子一样甩来甩去。 这老鼠抬头看了姜越一眼,猛地从地上跳起,张开尖嘴便要咬人。 “我擦。”姜越心里骂了一声,右脚一抬踹在老鼠肚子上。 “吱!”老鼠尖叫一声,呕出一些肉块,摔在地上后嘴里发出十分尖锐的声音。 姜越转身跑回房间,抽出黑刀回到院子,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 姜越看了之前那老鼠一眼,它已经死了,但有五六个比它小一点的老鼠正在啃食它的肉体。 这些老鼠长得都一样,仅有个头大小不同。 姜越担心自己动手的时候把自家土墙劈坏了,便跑出房间。 可人刚出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门外全是老鼠,就连树上和邻居家的房子上都爬满了老鼠,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纵使姜越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不是怕,而是恶心,这么大一群老鼠聚在一起,那视觉冲击力堪比一位六十岁体毛茂盛的抠脚大汉跳脱衣舞。 这时,所有老鼠都扭头看向姜越,嘶嘶地叫个不停,仿佛下一刻便会集体发动攻击。 姜越翻身跳到自家院子的墙顶,好在这里并没有被老鼠霸占。 他左右看了一眼,手摸向身后的宝光杵,瞬息之间便冲到百丈之外。 老鼠们顿了一下,左顾右盼地寻找姜越,直到有只老鼠“吱吱”叫了一声,它们才发现姜越的身位。 姜越用宝光杵赶到县衙,砸开门后说道:“差爷,救命。” 捕役皱眉看着姜越,问:“怎么了?救什么命?” 姜越扭头看了眼身后,“有老鼠在追我。” 捕役无语,这么大个男子汉,怎么会怕老鼠,他朝着姜越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密密麻麻的鼠群后表情大变。 “我草,你干什么了?这么大的老鼠,还这么多?” “我不知道啊,”姜越说,“我一出门便看到了他们。” 砰! 捕役关上门,声音从门后传来:“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帮不了你。” 姜越闻言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之前不解决老鼠的原因是怕被人误会,如今衙门让自己解决,那自己就可以放手干了。 可能是因为姜越踢死了一只老鼠,这些老鼠紧追姜越不放,姜越没有在城里动手,反而是把老鼠向城外引去,一路上,不少百姓被这一幕吓得半死,都紧闭房门而不敢出来。 出城以后,姜越又往前跑了三里地,而后转身捏紧了手中的黑刀。 劲力从手上作用到黑刀之上,裹在刀刃上后形成一道无形的刀气。 这是他最近自创的功法,就是让劲力缠在兵器之上,然后挥动兵器,让劲力如同弓箭一样射出去。 姜越对准面前的鼠群,猛地挥出一刀! 凌厉的劲力横扫过去,斩断花草,将竖排老鼠全切成两半,腥味立刻弥漫开来,后方的老鼠争先恐后地啃食同胞的尸体,鼠群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姜越见效果不错,便再次释放劲力缠在刀身上,而后对准老鼠们挥了过去。 唰! 一刀像割草一样斩死近百只老鼠,虽然鼠群的数量依然庞大,但姜越自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些老鼠全部斩死! 第二百零八章 妖怪:老鼠国王和魏欣欣 姜越吐息一次,给黑刀上缠好劲力之后挥出了第三刀。 就在劲力即将接触鼠群的时候,一只干尸一样的手掌从地底里钻了出来,挡下了这一股劲力。 同时,一道面板出现在这只手掌上方。 【生物:黑瞳锯齿鼠(老鼠国王)】 【等级:满级】 【品阶:一品稀有】 【肉身强度等同于神力境武者,拥有统帅族群的能力】 姜越惊了,第一次见到生物的面板,以前他只怀疑过人会不会有面板,没想到生物还真有面板! 那只干尸一样的手撑在地上,而后一具皮包骨头的身体从土里钻出。 虽是人身,但脑袋却是一个巨大的鼠头,又细又长的口器一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锯齿状牙齿,两颊上有许多手臂长的胡子,弯曲向下,随着它的呼吸微微颤动。 姜越皱眉看着面前这玩意儿,老鼠国王的嘴里响起尖锐的叫声。 下一刻,它突然消失在原地,姜越一怔,举起黑刀就朝面前砍了过去。 刺啦。 黑刀被它咬在口中,姜越右脚向前一踢,将老鼠国王踢飞出去。 看了眼黑刀,刀身上并无大碍。 “吱吱!”随着老鼠国王一声令下,鼠群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而那老鼠国王也没有闲着,踩着老鼠的头向姜越跑来。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女声。 “蹲下!” 姜越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察觉到背后有东西飞来,本能地蹲了下去。 刚蹲下,便看到头顶飞过去几个巨大的木桶,滚到了鼠群跟前,瞬间被鼠群淹没。 “龙炎!”女声再次传来,而后姜越看到一支带火的箭矢射中了木桶。 轰隆! 木桶炸开,巨大的火柱直上云霄,瞬间重创鼠群,将数百只老鼠全部烧成焦炭。 姜越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嫩女人站在身后,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 “斩妖司魏欣欣在此,宵小鼠辈速来送死!” 斩妖司的人? 姜越一顿,却听到一阵风声呼啸,转头一看,那只老鼠国王一巴掌扇出一道风刃,拦腰截断了冲天的火柱。 “糟!”魏欣欣叫了一声,而后跑到姜越身边。 就在姜越以为她还有什么底牌的时候,魏欣欣一把拉住姜越的胳膊,就要朝后跑去。 可她实力显然不行,姜越站在原地,她怎么都拉不动。 “你干嘛?”姜越不解地问。 魏欣欣扭头看向姜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还能干嘛?跑啊!” “啊?”姜越一怔,刚刚她不是还神气的要弄死那些老鼠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啊什么啊?”魏欣欣说,“趁现在鼠群没追过来,咱们赶紧……啊,小心!” 姜越闻言转身一脚踹在老鼠国王的腹部,将偷袭未果的老鼠国王踹飞出去。 “哇,你这么厉害!”魏欣欣眼神一亮,不跑了。 她看着站在鼠群里的老鼠国王:“杀了它,鼠群的凝聚力就散了,随便吓唬一下就会散开!” “好,你去!”姜越说。 “好……嗯?”魏欣欣扭头看向姜越,“兄弟,你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它呢,肯定是你去啊!” “一打一我不怕,但是对方老鼠太多了,我一个人过去太吃亏了。”姜越说,“你要不再来两下刚刚那样的火柱,把那些小老鼠都弄死,这样我再去和那只大的一对一。” 魏欣欣没有说话,姜越扭头看向她,却见她一脸苦笑。 “干什么?”姜越问。 “呃,那个,我刚刚那个招数,是一次性的,没办法用第二次。”魏欣欣说。 姜越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道:“那附近斩妖司的人呢,让他们出来帮忙呗。” “呃,附近……就我一个。”魏欣欣不好意思地说。 姜越一愣,意识到自己这边就两个人,而且魏欣欣刚刚那一招短时间没法再用。 “那你什么实力,帮我分担一点压力,我去砍了那领头的。” “好,我是钢骨境武者,就交给我吧!” 魏欣欣说完,撸起袖子就要朝鼠群冲去,姜越赶紧抓住她的衣服将其拉了回来。 这时,姜越才注意到,魏欣欣的右臂上绑着一个袖箭。 “干什么?”魏欣欣不懂地问。 “待在这里别动,”姜越心里叹了口气,斩妖司现在收人都这么草率了吗?连钢骨境的武者都收,让这丫头冲过去,分分钟被那群老鼠吃了。 她刚刚还帮过自己,姜越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过去送死。 姜越扔掉手中的黑刀,右手背到身后掏出宝光杵捏在手里。 他准备用宝光杵的特性冲到老鼠国王面前,试试能否一击将其斩杀,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一旦失败,很可能会被老鼠国王缠住,而后他便无暇顾及周围其他的老鼠了。 这些老鼠的攻击性极强,到时候恐怕会一股脑儿朝自己咬来。 “要不我们跑吧。”魏欣欣再次提出了逃跑的意见,可话音未落,姜越便消失在眼前。 “我靠,跑得这么快!带上我啊。” 她转身,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只老鼠尖叫的声音,扭头一看,姜越正站在那老鼠国王的肩膀上,双手拿着宝光杵朝老鼠国王的脑袋里扎。 尖锐的宝光杵很快扎进了老鼠国王的脑袋,它在临死前张开尖嘴要去攻击。 咻咻! 两支袖箭破空而来,射进老鼠国王的眼睛里。 魏欣欣能做的只有如此,三支袖箭已经全部射完,她急忙伸手摸向绑在腰间的箭袋,抽出三支箭挨个放入发射装置之中。 姜越把宝光杵扎进老鼠国王的脑袋后,右手攥拳用力抡在了宝光杵的侧面,用蛮力在老虎国王的脑门上开了一条手指粗的缝隙。 随后姜越捏紧宝光杵,心念一动回到魏欣欣身边。 魏欣欣正在安装袖箭,忽然看到姜越带着老鼠国王回到身边,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此时老鼠国王的身体微微颤动,仅剩一口气,姜越捡起黑刀对着它的脖子猛地剁了下去。 咔!一刀毙命! 随后姜越抽出带血的宝光杵:“走了!” 魏欣欣一愣,却看到姜越已经跑了出去,落下她数十步距离。 “等等我,”魏欣欣赶忙跟上,而后方的鼠群们则围到老鼠国王的尸体前,啃食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姜越的怀疑 “兄弟,你实力不错,要不要加入斩妖司,一起降妖除魔啊!” “没兴趣,不去。” “如今妖族入侵,你有这么强的实力,难道不想创下一番功业吗?” “我不强,也不想和妖魔拼命。” 姜越说完看向魏欣欣:“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你不回家吗?” 魏欣欣唰的一下拦在姜越面前,双手合十喊道:“好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咱们年龄一样,你却比我强这么多,我也想变强,求你了。” 姜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开始胡说八道:“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魏欣欣愣了一下,感觉姜越只是说了一个笼统的概念,刚想追问,却发现姜越已经摸出宝光杵。 魏欣欣记得,对付那只鼠妖的时候,姜越摸出这个东西,眨眼间就冲出去数百步距离。 他要跑! 就在姜越催动宝光杵的一瞬间,魏欣欣一个飞扑抱住姜越,两人的身形同时在原地消失。 片刻后,魏欣欣睁开眼,仰头看到拱门上写着音鹿县。 怎么到这儿了? 三里地的距离竟然一瞬间就到了! 就在魏欣欣心里震惊的时候,被她压在身下的姜越突然起身,将魏欣欣整个人向后掀翻。 “哎?”她一惊,手脚并用在空中扑腾起来,可仍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姜越瞥了一眼她,而后又准备催动宝光杵离开。 魏欣欣也是够拼,继续扑到姜越的脚踝处,死死不撒手。 姜越叹了口气,放弃了催动宝光杵。 宝光杵拥有缩地成寸的奇迹之力,姜越知道一旦催动这个东西,抱着自己腿的魏欣欣立刻会被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力弄成重伤,搞不好胸骨都会被磨平。 这家伙刚刚在对付老鼠国王的时候帮过自己,姜越虽然不想搭理她,但把她弄成重伤心里也过意不去。 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双眼紧闭的魏欣欣,姜越用宝光杵戳了戳她的额头:“起来吧,周围有人看我们呢,怪丢人的。” 魏欣欣闻言左右看了看,果然瞧到路过的百姓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小脸一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身上的土一边说:“那你不准跑哦。” “……” 没人回应,魏欣欣疑惑地抬头一看,姜越人已经没了。 “可恶!”魏欣欣气得跺脚,可一抬头看到音鹿县三个字,便猜到姜越肯定住在这城里,短暂犹豫之后,魏欣欣抬腿越过拱门,心里暗说一定要找到姜越! 姜越回到自家的小院子后,刚说甩掉了一个麻烦事,魏欣欣便自己找上了门。 姜越看到和她站在一起的捕役,就知道除非自己从这个县搬走,否则一定甩不开魏欣欣。 可为了魏欣欣搬家,实在得不偿失。 捕役走后,魏欣欣拿着斩妖司的令牌的洋洋得意地看着姜越:“你要是不教我,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姜越无语,决定换个策略。 “你要是听我一句劝,趁早从斩妖司走人,你这样的实力,在斩妖司就属于是炮灰一样的存在,就算我愿意教你,还没等你练成气候,你就被妖怪吃了。” 魏欣欣闻言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那也没关系,我要和妖怪拼命到死!” “那你现在更应该从斩妖司走人,你自己都没本事,在斩妖司除了给同伴添乱,一点用都没有。”姜越毫不留情地说道。 他接触过斩妖司的一些人,饶是性格恶劣的钟承恒,也不得不承认实力也非常强悍。 “我就想不通,斩妖司是没人了吗?怎么会招募你这么弱的人?”姜越说。 作为大梁三司中最强的一脉,姜越不相信斩妖司的选人标准比镇武司还低,就算低,也不会低到选一个钢骨境的武者入职,这样的人不论在三司哪个地方,只要不是二世祖,绝对是死的最快的人。 魏欣欣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因为沧州这边没人了,又面临妖怪的骚扰,我不能坐视不管。” “没人了?”姜越疑惑:“什么意思?” 斩妖司有一半的人马都被调到了江州前线,但剩下的一半也不至于无力管辖沧州的妖怪,姜越意识到其中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大梁出现了新的危机,斩妖司的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魏欣欣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半个月前,沧州附近的妖怪突然开始活跃起来,经常袭击附近的县城和村落,就连一些常年不露面的大妖也开始频繁活动,这半个月来,斩妖司在沧州镇守的十几名武者已经全被杀了。” “我父亲和大哥就在其中,”魏欣欣忽然抬头看向姜越:“现在,整个沧州,斩妖司就剩我一个人了,妖怪无时无刻不在威胁沧州百姓,我要是逃了,他们就没人管了,我家三代人都在斩妖司,这种时候,我义不容辞!” 姜越看了魏欣欣一眼,然后说:“那你应该去找沧州省府求助,告诉他们妖怪的威胁,让他们出手帮你,凭你一个人不可能顾全大局的,甚至你连自己的安危都照顾不好。” “你是想找死吗?以为被妖怪杀了,就不愧对死去的父亲和哥哥吗?” “说什么为了百姓,一个钢骨境武者也好意思说这种话,怕不是你被妖怪追杀的时候还希望有百姓来救你吧,这样的话,到底是你在帮百姓们,还是在拖累百姓?” 锋利的语言像刀一样戳进魏欣欣的心脏,怼得魏欣欣哑口无言。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子:“我走了。” “不送。”姜越目送着她离去,待她走后关上了院子门。 傍晚,姜越打完拳后长舒了口气,他一直在想妖怪活跃的事情。 魏欣欣说妖怪活跃的时间是半个月前,而半个月前,正好是立春,大梁与江州开战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却发生了两起威胁大梁的事情,姜越怀疑其中是否有些联系? 于寒他们会不会是和妖兽联系到了一起,准备来个里应外合,一起扳倒统治多年的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