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路人甲总被大佬一见钟情》 第1章 表白?! 乌合有些不安地揪着衣摆，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便又低下头。 “你……在开玩笑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说出与她交往这样的话？ 她对自己有很清楚的定位，那就是普通人。长相普通，化个妆勉强和可爱靠边，虽然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世，但孤儿院的院长很慈祥，里面的孩子们也没有什么影视上的那些欺凌恶毒，大家都普普通通的长大，成年后为了学费打工，顺利考上个大学…… 而面前的人，是羽阳集团的总裁，是天之骄子，年轻帅气，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考的学校挺不错，上个月请来了这位给金融系的学生说讲座，舍友交际网广，托人帮忙占了个前排，她们冲着他颜值去凑了个热闹，讲座结束后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全程没什么交集。 等到她周末出去玩的时候，莫名其妙碰到了这位总裁，他居然认得她，说他算她的学长，还要请她吃饭。面对豪华饭店，她没骨气的屈服，吃完饭他又加了她好友，但她也不自作多情，只当是这位总裁热情友善。 但是后来他不断邀她出去，一个月后，也就是现在还和她表白…… 如果她有绝世容貌，她肯定不会脑子里充满怀疑，但偏偏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大学生。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赵逸阳。” 两句不确定的语句加上她脸上的惊异，很容易就让他得知这个姑娘对他没那个意思。得知这一点后，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友善的人，家世的显赫让他不必去讨好别人，金钱地位和学识让他有傲慢的资本，从小就开始不断灌输的利益观点也令他冷漠与不近人情。 在学业结束后他就开始为了公司事务忙碌，感情这个东西在他看来完全是没必要有的东西，顶多到了年纪找个门当户对且乖巧的妻子繁衍后代。 他对爱情没有期望，直到遇到她。 演讲台上的随意一瞥让他看到了今生必须拥有的美好。 那个姑娘抬头看着他，眼睛很亮，满脸的羡慕与敬佩。 她的长相并不精致，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在底下一众学生中并不起眼，但却令他的心跳加快，讲述的声音都停顿了几秒。 这是为什么，那时他并不知道，但演讲结束后的几天内，空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想到她。 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在同乌合断断续续相处一个月后，他的爱意不减反增，只想和她更进一步，于是在今天他迫不及待表白…… “不是玩笑。”他盯着乌合，很认真的说：“我没有那个时间去玩游戏，我的空余时间都全部拿来约你了，乌合。” ……真的假的？ 乌合低着头，听到这话更不敢抬头，她看着面前盘子里几十块的小蛋糕，这个被他们勉强当成下午茶的廉价甜点能顶她三天饭钱，更别提旁边只有一小杯却贵的离谱的饮品。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一个上等阶层的新贵对一个普通人告白，就像古早玛丽苏小说。 如果她还是初中生，她可能会忐忑不安又沾沾自喜，或许还可能答应。而不巧，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未来还会变成识时务的打工人。 “抱歉，之前我只是贪图你的相貌和出去玩不用自己花钱的小心思才答应你的邀约……”乌合看着被自己的手指搅得发皱的衣摆，缓慢且艰难的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思才同我告白，但不管如何……之前的消费你可以发给我，我可以分期还债。” 她是一个贪图小利、有些自私和虚荣的人，她把这些剖开摊在他面前，希望逼退他。 赵逸阳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他看出了她轻微的自卑和忐忑不安。 ……可爱。 他脑海里只想拥抱对方，嘴上却道：“那你知道你需要给我多少钱吗？” 乌合脸一白，她回想了一下之前那三四次相约，每次他都定在高档的地方，林林总总加起来想必…… 她悔不当初，早知如此，那时候就应该拒绝……以后她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打个欠条……” “噗——”赵逸阳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站起来走到对面，一只手把她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按在一旁的椅背上。 “那些钱是我自愿给你的，你不必还。” 说完，他歪了下头，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大舒服，于是他直接用两只手掐住乌合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然后他坐到了她原本的地方，而乌合则被他揽在了怀里。 乌合一懵，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会搞这一出，等到他手搭在她腰间时，她才挣扎起来。 腰间的手一收，牢牢按住了她，让她从他腿上下不来。 “赵逸阳！你这样的人想找什么女朋友找不到，我……我这类型的你要是喜欢那也一抓一大把，你放开我！” 那只手贴在她的腰间，炽热的温度似乎从她腰间蔓延全身，让她感觉空气都稀少起来。 然后抱着她的人凑近了，呼吸间带出来的气流拂过她的耳畔，他低声在她耳边笑：“阿合……你耳朵好红。” 砰的一下，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连挣扎都停了下来。 赵逸阳抱着乖巧下来的人，抬手将她刚刚挣扎间落到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 像梦一样，梦里的她就是这样乖乖靠在他怀里任他索取…… “你担心我只是兴致一来吗？不是，阿合，我爱你，这毋庸置疑，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如果我出轨或者亏待了你，你可以拿走属于我的全部财产。” 乌合不可置信的抬头：“你疯了？！” “我没疯。” 两人的视线对上，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爱·欲。 好吧……他没疯，是她疯了。 第2章 麻了 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时，乌合示意赵逸阳停车。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想到此，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但面上没有任何不良情绪显露。 他听话的停车，转头看着她：“阿合，你再考虑一下，之前你因为我的样貌才同意我的邀约，说明你喜欢我的长相，那么和我交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如果相处不好你还可以甩了我。”假的，一旦她同意，那么他就会死死咬住她不放。 乌合深感无语，她解开安全带扭头看了眼赵逸阳，没好气的说：“我要走了，你开锁。” 啧。 赵逸阳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以他的性格，保持这副温和绅士的模样忍一个月就不错了，天知道他有多想抱她，亲她，拥有她。 他沉默了几秒，在乌合再次疑惑的看过来时，他迅速解开了安全带，倾过身体去吻她。 乌合没反应过来，但潜意识让她抬手挡了一下，于是那个吻落到了手心。 “……你！” 她顿了一秒，刚想骂他，就见他抓住了她的双手，一只手钳制住两只手腕抬了上去，另一只手扯出她刚解开的安全带重新扣上，接着他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原本起保护作用的安全带此刻却束缚着她，让她逃脱不了男人的侵入。 她不张嘴，对方只能难耐的在唇瓣辗转。 骨节分明的手扣好安全带后就不安分的放在她的后脖颈，然后缓慢的向下。 乌合分了些神在背后的触感上，然后她感受到那只手按在了她腰侧——她的敏·感部位。 几乎瞬间，她整个人颤了一下，而在这个间隙，他抓住了机会探入她的口中。 他握着她的腰，把她往他身上按，他一条腿挤进她的腿间，整个人几乎都来了副驾驶这边。 乌合没有接过吻，这是第一次，这时只感觉它像烈风，肆意扫过她的领地，卷走她的氧气。 她意识有些恍然，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了弱弱的呜咽声。 ……这好像是她的声音。 腰间的手探入衣摆，温热的手心与她肌肤相贴。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离开她的唇后，她费力的喘息。 她还看见有银丝黏连在她和他中间，然后被他舔去。 桎梏双腕的手松开，他整理好她的衣服，又心情很好的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 这时乌合才回神，恶狠狠的骂他：“你混蛋！” “嗯，对不起，是我混蛋。”他带着笑意，为她解开安全带，又打开门锁。 他想这样做很久了，还有更过分的事情也想在她身上实践，但目前他已经很出格了，再过分一些估计她就不会理他了。 乌合知道和他吵不出什么来，就直接下车，决心以后绝对不再随意答应他的邀约。 明明约的是午饭，但他一直缠到晚上。 乌合叹了口气，向宿舍方向走。 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时，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乌合被吓了一跳，慌忙向声源地看去，还没大看清路灯下那人的脸，对方就猛的走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的嘴巴是怎么回事？！” 刚刚看清人，听到这话她心下一咯噔，拂开了那只手后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果不其然，她的嘴唇有些红肿。 难怪她感觉嘴巴有点奇怪。 “乌合……” 江泽宇见她不搭理他，再加上那嘴唇上暧昧的红肿，他瞬间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眼神一暗。 照完镜子后，她才看向面前的人。 他是她们系的门面担当，一个深受老师们喜爱的高冷学霸，乌合也只是和他在走廊里碰过面，但没想到在第二次偶遇他的时候他会要她的联系方式，周末还会约她出来一起学习。 但实际上她真正答应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懒得去或者有事是一方面，不想与他接触是另一方面。每次和他坐一块，周围的目光就和探照灯一样打过来，让她压力倍增。 “江同学怎么会在这？”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她拒绝了他的邀约，却和那个人约会。 他在这等了很久，但她直到现在才回来。 他们做了什么？亲吻吗？或者更进一步？ 江泽宇知道他没资格管她什么，但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从见到乌合的那一刻，他就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不管她是怎样的人，他只想和她共度余生。 乌合看他半天没说话，再看看四周，晚上这边人不太多，但还是有的，已经有几个注意到这边了，她可不想登上明天校园网里的吐槽贴，于是她对江泽宇说：“没事我就先回了。” 就这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江泽宇想。 他长得也不差，也有很多人喜欢他……为什么她能和那个人出去，却连和他待一段时间都不行呢？ 一个问题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他们交往了吗？ 嫉妒在心中滋生蔓延，逐渐吞没他的理智。 “乌合。” 听到他叫，刚走了几步的乌合迟疑的转身，然后就看见一直静默站立人大步向她走来，不由得，她有些感到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江泽宇，他不再迟疑，直接把人揽住往小树林里带。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乌合惊呼，声音还没发出就被他用手捂住。 “唔唔唔……” 乌合错愕的睁大眼，两只手抓着捂着自己嘴的手想掰开，却只是徒劳，只能胡乱踢着退，好几次踢到了身后的人，但他完全不在意。 江泽宇抱着乌合走进了树林深处，这个地方外面小道上的人看不见，很有隐秘性。 他将人放下。 乌合脚一沾地就往后退，想拉开和他的距离，却不曾想后背撞上了树干。 “……” 她呼吸乱了一拍，看看寂静的树林，再看靠近她的人，脑子里闪过许多抛尸画面。 “你……你想干什么？” 江泽宇眨了眨眼，他低头看着被他影子完全笼罩的人，心中好像有个缺陷被填满。 对方很害怕，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很奇怪的，他没有心疼和愧疚，只有某种隐秘的、阴暗的东西产生。 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大拇指按上那红肿的唇。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信你个鬼，电影里的凶手都是这么说的！乌合心里愤怒，表面上却很老实巴交的怂成一团。 那只手不断摩擦她的唇，产生些微疼痛，她不敢反抗，但又不想一直处在这寂静里，于是她开口道：“我惹到你什么了吗？我们好好商量，我这个人不会社交，有时候说错话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们……” 乌合说话时难免会碰到他的拇指，虽然心里感觉有些怪异，但还是没敢停下话语。就很离谱，避免了登上明天校园网里的吐槽贴，但有了登上新闻头条的可能。 江泽宇感受到了她吐息的温热，对方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放脑子里，只是着了魔似的，他将拇指往进一探。 异物的进入让乌合停了话语，牙咬住了他的手指。 双方一愣。 本来还在害怕装鸵鸟的乌合开始挣扎起来，把那只手拽开，一巴掌扇到手主人的脸上。 “你有病吗？” 扇完骂完，她又有些害怕，对方不会打他吧？ 悄悄抬头看了眼被打了一巴掌也没什么反应的人，怀着侥幸心理慢慢往旁边移，刚准备开溜就被一把捞了回去。 “江泽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打架……就……就等我摇完人再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泽宇把人捞了回来，压制住对方的反抗，很认真的道歉。 “我只是嫉妒，嫉妒你知道吗？你不和我学习，却和赵逸阳那个人出去玩，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心冷肺不近人情，你别和他在一起。” 乌合傻了，她看着同学口中的高冷学霸委委屈屈的靠过来飞快的亲了她一下。 “我喜欢你。” 一天内被两个人告白？！她压根啥也没做对方就自己跑了过来，这已经不是玛丽苏的问题了，这是童话、是梦吧？！ 乌合大为震撼，足足沉默了几乎有一分钟，才憋出一句话：“我没和他在一起。” 江泽宇一喜，就听她又说：“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他脸色变冷，问：“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倒是想反弹给他们，她含糊糊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假的吧。 乌合推了把江泽宇，这次他让开了，她顺利的逃离。 江泽宇看着那个身影越跑越远，他咬牙。 “我不会放手。” 第3章 闭嘴吧两位 第二天，乌合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悠长催眠的声音，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 不管怎么想都很离谱，都很炸裂。 现在不是装鸵鸟的时候了，她也没当海王的心思，不想交往又和人家聊天约会也很sb。 乌合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wx，先点开赵逸阳，接连不断的消息就落入眼中： 赵逸阳：早安，后天有时间吗？ 赵逸阳：有吃早饭吗？ 赵逸阳：【转账200】 赵逸阳：昨天很抱歉，我忍不住…… …… 乌合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和他的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 接着她点开了江泽宇的消息。 江泽宇：我喜欢你，没有理由，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道理。 江泽宇：…… 江泽宇：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昨天不应该那样。 江泽宇：现在七点半，你还要上早八，你肯定醒了，但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是我错了，不要不理我，我们好好谈谈，你是不信我吗？我可以追求你，直到你同意。 江泽宇：我的家境和赵逸阳比也不差多少，无非就是他年纪比我大，但我可以变得比他更优秀，我有信心让你过富裕的生活…… 后面的乌合没看了。她心情复杂，这人怎么都把他们的未来想到了。 乌合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不停，删除拉黑一条龙。 另一边的两人： 赵逸阳签完一份文件，刚想再骚扰一下乌合，就发现消息变成了红点。 【乌合之众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赵逸阳只觉得整个人都炸开了。 他被删了？？？ 赵逸阳有些茫然，还有些伤心，他打电话给乌合，然后发现他手机号也被对方拉黑了。 赵逸阳：…… 李秘书和杨助理发现今天总裁似乎心情很不好，平时虽然冷漠，但他们相处还是愉快的，甚至能开些玩笑。 但今天杨助理左脚先踏进办公室都能被他数落一句。 杨助理和李秘书站在茶水间，互相对视一眼。 杨助理悄声：“总裁这是咋了，更年期？” 李秘书摸了摸下巴：“说不定是被甩了，之前他不老去找那小闺女吗？每天总有一段时间嘎嘎傻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他中邪了。” 杨助理：“啧啧啧，他失恋，拿我们出气。” 李秘书：“行了，别聊了，隔墙有耳，更何况冲着这工资骂骂我也没什么。” …… 而江泽宇这边相对要冷静，他看着红点，紧抿着唇。 冷静，她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她那种性格更喜欢温和的人……冷静…… 他深呼一口气，面上恢复平静，手却攥的骨节发白。 毫不知暴风雨到来的乌合心情变得轻松，放下心来继续咸鱼。 估计他们会跑来找她，没事，到时候说清楚嘛。不过他们那么骄傲，被她这么个普通人拒绝，说不定会气的不想屈尊纡贵再来纠缠她。 漫长的上课时间结束，一下课乌合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去干饭，她随着人群一起往前涌，一个拐弯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她，之后一使劲把她拽了出来。 她一抬头，嚯，这不是江泽宇吗？！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一看见他，乌合立刻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大部分人的目光已经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这边。 好家伙，社会新闻没上，校园网估计逃不了了。 江泽宇还在酝酿哄骗乌合和他走的话，就听见对方先开口：“别愣在这里，先找个地方。” “行。” 没等他伸手拉她，她就很有先见之明的警告他：“不许拉手。” “……好。” 江泽宇带着乌合出去找了个邻近学校的饭店，挑了个位置坐下。 到了僻静的地方，乌合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实话，江同学，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或许你的喜欢是认真的，但我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话，你能想到有什么言论对吧？我长得普通，没什么钱，他们会说丑小鸭配白天鹅……” “乌合！”江泽宇打断了她的话，他有些焦躁“不是丑小鸭……如果你在意那些言语，我可以让他们闭嘴。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相貌、家庭，或许在别人眼里很重要，但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爱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仅此而已。” 乌合一噎：“你的家人……” “他们没有干涉我选择什么伴侣的权利。如果他们反对，我有能力独立，我可以和他们抗衡，你只需要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等等，话题怎么快进到同居了！”她匆匆打断他的话，但一时间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他很认真，爱意热烈，这样的人让她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我不喜欢你。” “我可以追求你。” ……王炸。 乌合坐立不安。要不让他随便追追算了…… “你可以接受他，那也能接受我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震惊的看过去。 不是，赵逸阳你不是很忙吗？大中午的来找她？还给你找到了？？ 匆匆忙忙在中午跑过来的人此刻平复了下呼吸，整理好衣服，抬脚走过来。 他扯出笑容：“聊的什么？给我也听听。” 他直接坐在乌合旁边，手臂搭在她椅背上。 乌合一激灵，赶紧直起背。赵逸阳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又把她按回来，咬牙切齿的说“直着背不舒服，靠着吧，还是说你在意那个男的看？” 江泽宇气上心头，她明明刚刚有动摇的，只要他再蛊惑一下…… “赵总，公司的事不多吗？让你来搅和别人的恋爱？” “小江，来了学校不学习，去纠缠人家小姑娘，你家里人知道吗？” 江泽宇心一沉，这是要告诉他家里人，让他们限制他的意思。 江泽宇家里并不像赵逸阳家里那样唯利是图，但他的母亲十分喜欢姜家的小女儿，一直想撮合他俩。如果让他母亲知道乌合的存在，一定会来打扰她。 一旦那样，乌合会更厌烦他吧…… 江泽宇看着赵逸阳放在乌合身后的那只手臂，脸色冷的可怕。 “赵总，你一个外人就不必管我怎么样吧？现在已经不流行和家长告状了。”他故作调侃，挑了挑眉“不会是你追不到人，就想别人也得不到吧？” 后一句话刺痛了赵逸阳，他眼中浮现几分厌恶，语气却依旧平和的说：“别说我，小江，咱们半斤八两罢了。” “你的专业适合去国外深造一下，不如让我替你相看几个学校？” “赵总，我的去处不必你操心，国内的好学校不是没有，你总不能媚·外吧？” “呵呵呵，你对别人的恶意这么大的吗？阿合，你看他，我也算他的长辈他都这么没礼貌，还喜欢恶意揣测别人。” “也比不上您厚脸皮，没那关系就叫人家小名，既然是长辈，那就乖乖为小辈让路。” …… 这，这就吵起来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热火朝天，乌合按了按瘪下去的肚子，又不敢出声打扰。 这算小说里的修罗场吗？ 她现在已经没了什么旖旎想法，这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对方敌意很大，要是她真答应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势必要闹。 算了算了，美人她消受不起，还是去吃饭吧。 乌合起身，然后对立刻将目光移向她的两人讪笑：“要不你们继续说，我去点饭？” 这家餐厅很平民，环境也不错，她来过几次，饭也挺好吃。 而听到这话的两人瞬间心下恼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居然把注意力分给了不必要关注的甲乙丙丁，忽略了小姑娘的感受。 赵逸阳也跟着起身：“我带你去吃。” 乌合连忙拒绝：“这里的饭也不错……你们别站着，坐下，我就去点个餐，你俩刚刚那架势吓得服务员都不敢过来了。” 在她强硬的态度下，两个人终于安分了一点。 乌合走向服务员那里，看了看墙上贴着的菜单道：“牛肉面……” 这里牛肉面很好吃，分量很足，但说出口时又想到身后对她虎视眈眈的两人，又继续道：“三碗吧。” 说完，她掏出手机扫了钱，刚准备收回去就见服务员小姐姐凑了过来，小声问：“姐妹，开班吗？” “啥？什么班？” 小姐姐向她身后努了努嘴：“喏，这俩帅哥你是怎么收入囊中的啊？” 乌合一囧，打着哈哈糊弄了几句就连忙往回走。 屁股刚挨着椅子，两个男人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刚刚似乎和那个服务员聊的很开心，你们说了什么？” …… 乌合看着两个大麻烦愤然道：“闭嘴！” 第4章 不是吧，又来一个! 一顿饭吃完，乌合拒绝了两人送她后匆匆离去。 看着乌合背影逐渐消失，被落下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开始新一轮的互损掰扯，极力想让对方出局。 …… “你说，赵逸阳总是去a大找一个女学生？” 钱司煜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助理。 张助理第一大乐趣就是八卦，此刻点点头，感慨：“看来赵总的春天到了。” “啧，恶心。”钱司煜想了想赵逸阳陷入爱河的样子，被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和他从小不对付，公司之间也经常发生冲突，此刻听到赵逸阳有了喜欢的对象，他对那个女孩产生了好奇。 “你有照片吗？” 张助理一听，很为难：“我哪有，这八卦也是之前我回家的时候遥遥看到他领着那姑娘进了衣店得知的，我也不敢凑上去看。” 钱司煜“啧”了一声，数落他：“真怂。” 张助理不在意的耸肩：“您要真在意，偷偷跟着赵总去瞅瞅呗。” 原本只是玩笑，但张助理说完就发现钱司煜沉思起来，下意识惊呼：“钱总啊，你不会真的想那么干吧？！有那时间您不如看看堆在我和闫秘书手里的文件！” 钱司煜不耐烦：“快处理你的事情去吧，处理不完扣工资。” ……资*家的嘴脸真是难看。 张助理很从心，乖乖去干活了。 ★ 乌合翻了翻校园网，没发现什么关于她的帖子。在松了口气之外又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大家的八卦雷达终于歇了歇？ 殊不知这是因为江泽宇向计算机大佬打了招呼，大佬设了个程序，自动锁定并删除贬低和提起乌合的帖子。于是有很多人刚发出去帖子就发现它变得无影无踪，慢慢的也没有人敢发了。 自从那次被卷入“小学生战争”后，乌合终于清闲的两天，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还在拉黑他们。 这几天她好像终于回到了正常生活，之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迷幻。 直到她接了个陌生号码。 “阿合，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一听，这不是赵逸阳吗？他换了个号码？？ 乌合不说话，她想挂断电话。 对面似乎早有预料，继续不紧不慢道：“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了。” 这位赵总裁要是自己走进来拦住她，估计她还能火一把——只不过是黑红。 “……行，你在哪？” “上次你请我吃饭的那家店里。” 乌合听着刻意加重的“你请我”这三个字，感受到他语气还隐隐愉快，就有些无语。 拜托你是个总裁啊！别这么……额…… 乌合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赶往那家饭店。 出了校门，还距饭店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那道黑影飞快向这边走来。 等他们碰面，对方就立刻问：“阿合，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啊？” 他低头有些委屈的看她。 乌合：…… 她有些不自在的低头：“赵逸阳，我不太想和你有太多的交集……” 乌合低着头，没有看见对方听到这句话后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阴沉。 她没看见，钱司煜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钱司煜指尖轻敲窗沿，他想：赵逸阳这种人要是真和那姑娘交往的话，估计她就惨了。他应该……帮帮她。 “我……我和你不相配……” “阿合。”赵逸阳轻声打断她的话，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你不必在意那些东西，是我喜欢你，你应该衡量我能不能配上你，而不是怀疑自己。如果你害怕流言蜚语，那不要紧，因为我会让你听不到一丝风声……” “你想不明白，也可以先答应我和我试试看。” 乌合：“……”这让她怎么接。 ……好吧。 她确实，动摇了。 面对新贵的求爱，而且还有分手保障，任谁也会心动吧？ 乌合迟疑了一下，刚准备点头，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说，赵逸阳啊，你这蛊惑意味太浓了吧？小姑娘你可别信他，你要是答应了他，再想分手估计会被关进黑压压的屋子里永远出不来。” 期望破碎，赵逸阳看向了钱司煜，脸上的笑容缓缓褪色。 他把乌合拉到身后，阴郁恶毒的言语刚要脱口而出，但因为顾及到后面的人，硬生生咽了下去。 “钱司煜，你来这里干什么？” 钱司煜嘴上胡乱应付：“看花儿嘛……”目光已经飘到了赵逸阳身后。 刚好乌合探出了个脑袋，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对上小姑娘的视线，钱司煜脸上下意识扬起甜蜜的笑容：“这个女孩儿叫什么啊？给我也认识认识……” 赵逸阳偏了下头，把乌合的脑袋按回去，然后冷漠的对他说：“不需要，你赶紧滚。” 还没看几眼人就没了，甜蜜笑容也变得充满恶意。 “人家是你谁啊你这么限制人家交友，小姑娘你看清他嘴脸，这人占有欲比太平洋还多。” 那个看起来和赵逸阳很熟的人穿着一身靛蓝色的休闲西装，走的是雅痞风格。 乌合有些不安，她扯了扯赵逸阳的衣摆：“我要先走了。” 此刻赵逸阳也心情不佳，他想拿块毛毯把人包起来带走，让别人看不到她。此刻听她要走，就点了点头，嘱咐道：“以后看见这个人离远点，他不是什么东西。” 钱司煜很不爽：“你什么意思？你这种老是说人坏话的更不是个东西。” 乌合没继续听下去，而是匆匆跑走。 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两人都看向了她，眼中有如出一辙的占有和渴望。 等人走了，赵逸阳彻底没了笑容：“想打架？” 钱司煜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带：“想打就赶紧，问个屁。” 两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而是开车去了特定的搏击馆。 第5章 令人心慌 两个人打架专挑对方脸上打，最后大家都破了相，赵逸阳也不敢再约乌合出来——他知道，她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喜欢的。 这个插曲一过，乌合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先是江泽宇锲而不舍的和她“偶遇”，食堂、教学楼、操场……搞得和她一起散步的舍友感慨怎么只要和她一起走，就能遇到江学霸呢？ 再就是那天有一面之缘的钱司煜，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和她互换联系方式，只要她出校门，十有八九就能遇见他。 不是……好离谱，真的离谱。 她不知道最近是个怎么回事，她没拜过月老，没求过姻缘绳，就算去了寺庙也只对财神爷和文曲星情有独钟，怎么会招来他们的喜欢？ 乌合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出乎常理的行为又让她有些毛骨悚然，这个感觉在遇到这件事后达到顶峰…… 那是她同舍友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提着东西往回走时，她们被一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壮汉拦下。 “乌小姐，我们老板找你有点事。”说着，他指了指那边的豪车。 她和舍友有些被吓到，舍友握紧了你的手，声音很小很轻：“他谁？我们要不要报警？” 乌合反握舍友的手，把她往身后拉了拉，看着这个壮汉问：“你老板是谁？” 他避而不谈，转而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您认识江泽宇吗？” 江泽宇…… 她回想起那次赵逸阳好像说过江泽宇的家庭，话里话外是不会接受她的意思，这该不会是他家长找上她了吧？ 乌合转身，把水果给了舍友。 “你帮我带进去，谢谢啦。”接着她凑近她耳边，以不能被第三人听到的声音道：“我晚上还没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报警。” 舍友有些慌乱，接过她的水果后没有动，而是扯了下她的袖子：“要不别去了……” “没事。”她拍了拍舍友的胳膊，故作轻松“看他老板的车子挺豪华，一富贵人能图我什么？顶多把我打一顿，这样的话我还能讹他老板一笔医药费。” 被她安慰了几句后，舍友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乌合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但她看见壮汉依然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刚刚也没有冒然插话。这个表现给她一点安慰——至少证明他老板对她情绪平稳。 壮汉领着乌合走向那辆车，车门自动打开。 乌合看了下里面，发现靠近车门这边还有个人。 她还以为是保镖把她送到指定地点，他老板在那里等呢，没想到老板还亲自来了。 里面的人容貌不像赵逸阳和江泽宇的清冷，而是偏向一种很有攻击性的张扬，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笔记本电脑，好像在处理什么东西，没有看她却给她带来一种压迫。 ……和见古板班主任一样，光坐那就让人害怕。 他坐在这边挡着，乌合没法过去，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保镖怎么偏偏把她领到老板坐的这边。 还没等她换个方向，就见里面的人看了她一眼，手往椅旁边按了个按钮，他对面的座椅便降了下来。 ……好了，还真让她坐对面，更像被班主任叫来谈话了。 乌合坐进去，感受着座椅的柔软舒适，看着这位老板按下车门旁的按钮，车门自动关上。 有钱人的奢侈，有钱人的享受。 若按一个月一万工资，她不吃不喝不做一切花销，得干到死大概才能买得起这一台车。 “要喝点什么吗？”对方问。 “不用。” 乌合正襟危坐，后背都不敢往后靠一下，对方磁性低沉的声音也让她感觉不到一丝轻松。 汽车启动，她低头盯着手表的指针数了一分钟，对面也没有再次说话。 她度日如年，短短一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她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问：“这位……嗯……先生……您叫我来干什么？” 姜晟盯着电脑屏幕，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奇怪于自己的反常，这种反常在看到对面那人的图片时就存在了。 姜弶在家庭聚餐的时候为江泽宇不找她却去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这件事大哭大闹，令他觉得很烦。 她把小姐妹的弟弟的同桌的好朋友拍到的照片甩的到处都是，有一张还砸在了他身上。 在看见砸到他的时候，姜弶吓的闭上了嘴，安静下来，她自小就害怕这个哥哥，年龄越大就越盛。 姜晟拿起身上的照片，表情浅淡：“真想要他？那就打压他家公司，逼迫他的父母，让他不得不为了家族荣誉和你联姻。” 姜弶听了，弱弱反驳：“这也太狠了吧……就算得到，他也不会喜欢我……” 姜晟嗤笑：“你现在闹不就是因为得不到吗？既然想要，那还关心对方喜不喜欢你做什么？你用切实的利益让他乖乖听话不就得了。” 姜弶瘪瘪嘴：“哥，你真有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姜母这时笑眯眯的下来圆场：“行了，安静了吧？让你在你哥在的时候闹！实在不行我帮你找找那个女孩子？” 姜父从头到尾就当听不见哭闹，装模作样的看着报纸，直到姜母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后，他才敷衍地点头：“你妈说的对。” “找了有什么用，按照我姐妹的弟弟的同桌的好朋友说，是他死缠烂打，连校园网上都不许说她的不好……这人长得这么普通……说明江泽宇是真的喜欢她啊！！！”姜弶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姜晟烦不胜烦，把照片一翻想看看那姑娘有多特别，把江家小子迷成这样。 他手里的这张没有江泽宇的存在，而是乌合单独的照片，她在冲什么笑着，容貌确实没有那个傻妹妹好看，但是笑起来有勃勃生机，很普通的一张照片，可以配个“寻常大学生的朝气”这样的文字和其他同她一样的大学生照片放在校园宣传上，让人一眼望过后怀念学生日常，却不会对她有深刻印象。 她代表着众多普通人，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奇怪，这样的人却让他思绪停滞了一瞬。随后脑子里想：放一个这样的人在他的家里好像很不错，每天回家她大概都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去看看。” 他突然出声，把母女两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去看看她……替你探探底细。”姜晟表情淡然，手一收，将照片放在上衣口袋。 姜弶：……信你个鬼啦！！！ “哥呀！你不会看她不顺眼，以为了我的借口把人家沉江吧？！然后一番操作把我当成替罪羔羊送去监狱！” 姜晟无语：“蠢。” 然后他不再看那蠢妹妹，起身离开本家。 第6章 阴暗的爱意 “我建议去安静的地方聊，你觉得呢？”姜晟干脆合上了电脑，看向了乌合。 正面对视更让她压力倍增，对方的眼睛颜色比寻常人浅淡，平添几分冷意。 不要怂不要怂，你总不能真的跟他走了吧，直接拒绝他，告他你对江泽宇没兴趣，让他冤有头债有主，去找江泽宇去。 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然而说出嘴的话却是：“好吧。” 可恶啊！ 乌合暗恨自己不争气，导致她还得枯坐好长时间。 但是气氛并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对方开始和她聊天。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姜晟，是江家小子的追求者的哥哥。” 江家小子指的是江泽宇吧，他的追求者的哥哥？这是那小姑娘找哥哥来给她自己撑腰吗？ “哦……我叫乌合，额……你来找我是让我——” “这件事到地方再聊，乌合，我们可以聊聊其他的。” 聊其他？乌合看着姜晟，他们有啥其他的好聊的，是聊这位老板日入千万，随手买了辆豪车，还是聊她每天向财神爷祈祷赶快暴富？ “你的名字很特别。” “是吗？也许吧，这个名字合起来寓意似乎不太好……我爸没什么文化，当时翻了很久的字典，觉得‘合’这个字不错，就给我添上了。”乌合有些社恐的因素存在，不好意思和陌生人对视，于是眼睛落在了对方的电脑上，但又觉得说话不看人家不礼貌，就勉勉强强抬头看向对方。 “乌合之众嘛……其实也可以警示一下自己不要随波逐流……之类的。” 她话有些多了，说的也是没必要的废话，但是她发现姜晟听的很认真，好像她说的不是废话，而是什么对方涉及不到的知识一样。 对方听完，点评道：“合，象征杰出与美好，令尊很爱你，而你也没有愧对这个字。” 果然老师说的对，越有钱，地位越高的人的情商也会很高，举止谈吐让别人感到舒适，就连被对方卖了都不知道。 乌合脸有些红：“谢谢夸奖……不过没有愧对还是有些过了。” 姜晟看着小姑娘因他的话脸上泛起薄红，眨眼频率变快，轻微的别过脸去，试图看些别的什么东西缓解羞涩时，某种东西好像在心中攀爬，带起痒意。他摩挲了下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对方——不，或许不只想触碰。 姜晟看了眼外面，离他订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将电脑放进公文包里，搁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将桌板收回。 “我们马上要到了，乌合。” 没过几分钟，她就站在了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面门前。 保镖将车钥匙给了泊车员，又快速去前台报了号，之后就有服务员来给他们引路。 等到了包间，保镖守在了门边，而服务员走进去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姜晟把菜单给了乌合，让她点东西。 ……这才三点，吃饭不至于吧。她翻了几页，翻到了甜品栏目，定睛一看，嚯，这甜品是金子做的啊，还是盘子是金子做的，这么一小块要这么多钱！ 乌合合上菜单，递给姜晟。 “也就说些事情，说完就走，不用点了。” 姜晟接过了菜单，他没有让服务员离开，而是问她：“喜欢吃甜的吗？” “……嗯？” “巧克力喜欢吗？” “还……还行？” 姜晟翻开扫了几眼，说了几个名字后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后就走出了包间，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姜晟看着她：“不用这么拘束。我找你确实是因为江泽宇，但又不全是因为这个。” “你想问什么？”乌合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骨，把那块地方磨得泛红。 “你和江泽宇什么关系？”姜晟问。他确实介意这个问题，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他还要花费很多心思去想办法让他们分开。 “没有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姜晟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甚至感到了愉快。 乌合没有发现对方心情变化，继续道：“如果你是来要我和他分开的……这样说不大礼貌，但是，是他在……你来警告我没有用。” 无论如何，面对别人给自己产生的麻烦，没有人会高兴。 江泽宇当时想的没错，乌合确实害怕麻烦、注视、与流言蜚语，拒绝他们的一部分因素也是这个，她对于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人，不管对方多优秀，多漂亮，都会在她这里减好感。 “我知道。”姜晟眨了下眼睛，身体微倾，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像江泽宇这样的，遇到喜欢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你不如换一种方法？” 她表情变得疑惑，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疑惑渐渐转变为愕然。 他说：“试试与人交往？比如和我。” “你在——说什么啊！”乌合有些慌乱，觉得整个世界变得玄幻起来。她是不是穿越了？或者病了，她其实一直在梦里，现实中的她正躺在病床上，或者坟墓里。 她站起来，往门那边走。 姜晟没想到他的告白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冲击，见人往门那边冲，就站起来把她拉了回来。 乌合被拉的一个踉跄，往后倒退几步撞到对方怀里。 她想离开，对方却揽住了她的腰。 “你……你放开！”乌合扯了扯他的手，但怎么也掰不动。 姜晟歪头，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 他觉得自己长的不丑，还算有钱，可为什么表个白都能把人吓得落荒而逃？ 扯不动，乌合也就放弃了挣扎，她抬头看向对方：“你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所以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当然不是，她还不值得我这样做。” “那你以前见过我？我长得也不是什么盛世美颜，你今天第一次见我吧，你就要和我交往？你喜欢我？” 姜晟没着急回答，而是重新坐下，把对方抱到怀里，并且压制住对方重新开始的挣扎后，他才说：“不是第一次，之前我见过你的照片。” 莫名其妙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拥抱，乌合涨红了脸，她争辩：“那就算第二次，第二次你就这样，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什么？”姜晟从进来包间之后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此刻看着她通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我觉得一见钟情很稀有，但并不是没有概率。” 一见钟情…… 这四个字忽然让她抓住了什么东西——其他几个，是不是也是一见钟情？ “你仔细想想，你很优秀，见过不少同样优秀的女性，你对她们都没有感觉，怎么可能对普通人一见钟情？”乌合把捏着她脸不放的手拽下来，很严肃的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温热，柔软。 姜晟看着她的手，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触感，可惜没几秒她就收回去了。 姜晟心下失落，面上敷衍：“哦，是吗？” 乌合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可怕世界里，听到对方附和，就将自己的害怕和猜测一泄而出：“姜晟，你仔细想想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个人找了个道士，或者是什么巫女给你下了咒，下了蛊，我知道这有些离谱，但是不光是你，连江泽宇，赵逸阳，和那个什么钱司煜都莫名其妙说喜欢我……” 姜晟的注意力跑到了后面，谁？赵逸阳？钱司煜？那两个人也发现了乌合？还和她告白了？给他发资料的人怎么没说这个？ “呵……那两个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远离他们是对的。” “……” 他根本没有在注意她的重点！！！ 乌合被气到了，眼中莫名其妙泛上泪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想哭，但是他们见了她就和脑干缺失一样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诡异至极，让人害怕。 乌合不说话了，又开始费力把对方箍着她的手臂移开，想从他身上下来。 身上的人动来动去，不可避免会碰到那个部位，当重重擦过的时候，姜晟脸色一僵，伸手按住她。 “……别乱动。” 变哑的声音把她给吓到，沉默几秒后，她后知后觉感受到了…… 乌合也僵住，眼睛眨了两下，眼泪掉了下来。 姜晟感到窘迫，但是看到对方掉了眼泪，窘迫变成了无奈。他伸手擦了下对方的眼泪，又觉得自己的手不卫生，就从上衣口袋掏出那个充当装饰的手帕给她。 “别哭……我很抱歉。” 他抱起对方，把她放到对面沙发上，自己半跪在她身前。 “刚刚那个，是我自己龌龊，与你无关。而你之前说的，我也有好好听。”姜晟摸了摸她的头发，表情柔和下来，像寒冷的雪中冒出新芽，开出小花。 “没有道士，没有巫女，你为什么会把我们的爱归功于那些神神鬼鬼，而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乌合的眼泪把手帕打湿了一半，她攥着帕子，声音有些闷：“你在捧杀我，我有自知之明。” 姜晟笑了几声，他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 “那就算是什么道士巫女，那又怎样？我……还有你说的那三个男的，确确实实迷上了你，你大可以享受我们的爱恋，我不知道什么巫女，江泽宇那种乳臭未干的小鬼也不可能招来巫女，所以你何必害怕。” “太不道德了，我不要。” “嗯，这就是你的闪光点。阿合，闪光点不只是那些高人一等的东西，不只是金钱、地位、智商，还有细小的，那些可能不被人知晓，但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诚实、美德、执着、坚强……” “你是美好的，就算没有人夸赞你，你也要深信自己值得那些美好。” 乌合泪止住了，看着他，轻声反驳：“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喜欢是我们提出的，纠缠是我们开始的，你为什么困扰？你有什么错？你没有脚踏四条船，也没有钓鱼，你为什么害怕？” 乌合沉默下来，两只手搅着手帕，她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那你让我走。你不让我走就是违背我的意愿，就是不道德。” “哈哈哈哈哈。”姜晟被她逗笑，他凑上去亲了小姑娘一口，有些恶劣的说：“你道德，但你管不了别人不道德。” 乌合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她支支吾吾的想说他，又觉得刚刚对方很温柔的安慰他，她骂他不太好，于是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你别亲我，我和你刚见面没多长时间，我们不熟。” 姜晟哦了一声，又凑上去重重吻住她，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他辗转了一下，哑声：“就当我强迫你。” 乌合震惊，她使出全身力气推了对方一下，但他纹丝不动。 “你……唔”这下她不管了，开口想骂他，但对方趁着这个机会探了进来。 “我……我报……报警……”她趁着空闲断断续续憋出了这几个字，又被卷入漩涡。 “你报什么？报着名姜氏总裁，身价过亿，却爱而不得，强吻a大学生？” 他哑声：“我不在乎，但你可能会身处流言之中。其他三个人会为你发声，于是就有更多人因为嫉妒而开始发很多不堪言论，他们压不下来，你的校友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你，逼得你无可奈何，只能自己退学，然后那三只狼崽子就会趁机威逼利诱叼去自己家里……” “然后会发生什么？你猜猜？”姜晟刚刚温和安慰人的皮被本人撕开，露出一部分他原本那不择手段的阴暗。“他们能力相当，你被人争来争去，不堪其烦，这时候我再向你抛来橄榄枝……” 姜晟舔舐乌合的唇瓣，眼中有一丝痴迷显露，又被迅速隐去。 乌合怔住，在他以为她被吓到时，她开口：“……如果真的喜欢我，那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她口中的笃定让他疑惑，也确实将疑惑问出，得来她天真的回答：“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看到那个人快乐吗？爱不是想要把对方喜欢的全部捧到对方面前吗？” 姜晟听后，感到有些新鲜，他问：“如果对方离开你呢？” “如果真的不能挽留，那我希望对方能过的好。” “能被你喜欢真是一件幸运的事。”之后姜晟话头一转“可有些人的爱是掠夺和拥有，比起对方不爱他来说，对方离开他才是最无法忍受的。” “就算现在不喜欢，只要人在身边，一年两年……万一呢，如果到老也真的没喜欢上，但起码是白头到老了。” 乌合表示不解，乌合但大为震撼。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姜晟盯着她，眼中充斥着某种浓稠隐秘的东西，他轻声道：“你觉得呢？” 第7章 做个了断 或许被吓到了，接下来乌合十分缄默，惜字如金，让她加他联系方式也乖乖照做，不过等到把她送回去后她就飞快的跑了。 姜晟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他想他可以回答那个傻妹妹了——不会，就算有了喜欢的人，他还是能使出那些手段，甚至更过分。 ◆ 乌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五角恋这种抓马问题烦恼。 她回想起姜晟的话——是的，她不能去钓鱼，这样的话错误就全在她身上了。 他们很优秀，但是正如姜晟所透露的，她消受不起。 她该做个了断了。 …… 于是四个男的发现乌合没有再抗拒他们，先是江泽宇和赵逸阳发现乌合答应了他们的好友申请，再者就是钱司煜又一次来骚扰她，缠着她要加wx的时候，她同意了。 钱司煜当场愣住了，他迟疑着打开wx名片，感觉有些怪异。 “阿合……” “不加的话就算了。” “加，加！”钱司煜把那丝不好的预感抛之脑后，兴奋的加上了心心念念的人的wx，加完，他又凑过去“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乌合冷漠脸：“不可以。” “好吧——”钱司煜笑嘻嘻的贴在乌合身边。 只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他眼神变得黏稠。 乌合不知道四个人对她的爱意值已经满格，也不知道他们疯起来的样子，她只是很单纯的想，只要全部彻底拒绝不就好了吗？ 她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却“能言善辩”，于是在她回去后的第二天，她建了个群，把四个人都拉了进来。 乌江：？ 忆乌：？ 思合：…… 姜晟……姜晟没发消息，他在办公的时候听到专属铃声响了一下，还以为是乌合主动联系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原来是邀请他加群。 姜晟进了群就看见这几个昵称，饶是他也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几道思绪：……这是阿合想养鱼？还是她想让他们一起共建一个大家庭？ 接着就看见群里又发了消息： 乌合之众：那江是江泽宇，那忆是赵逸阳，那思是钱司煜，没说话的是姜晟。 乌合之众：江泽宇你既然有追求者，不如回头瞅瞅站在你身后等你的那个人，错过可就不好了。 江泽宇看到这里，表情已经变得慌乱，他一看见姜晟这两个字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再看这一句话，就知道姜晟铁定是找她了，说不定还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江泽宇坐不住了，也不管这啥群了，只想要立刻去找乌合的时候，手机嗡了一下，就看见她又发了几条： 乌合之众：没有阴阳的意思啊，话不多说切入正题，你们还是各自安好吧，都有大好前途，没必要执着于我。 乌合之众：别找我了，重复，别找我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我想这么绝情，只是对待不喜欢的追求者就该这样！ 乌合之众：喏，你们四个人晓得彼此了吧？改天一起去寺庙去去邪，你们这几位不缺对象，这么就喜欢上我这么个普通人呢？别恋爱脑，每次问，你们都一副“纯爱战士万岁”的模样，还说我的魅力让你们倾倒，再多说一句就是“我不听我不听，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态度，给我无语住了，这不是什么真心不真心的问题，这是已经是玄幻的地步了！别老和王宝钏玩。 乌合之众：总结下来就是：我们是真的没可能，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大家好聚好散，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乌合发完，等着对面几个人可能会发的过激言论，却没想到他们诡异的平和。 乌江：……我对那个女孩没意思，这是真的……乌合，想了断就当面说。 忆乌：阿合，这种方式劝不退我。 思合：啊？姜家那位怎么也在这里面，他不会也喜欢你吧？不行，这个我目前打不过，阿合你赶紧把他踢了。 合晟：？ 乌合之众：……你抓的什么重点，别岔开话题，钱司煜。 思合：啥，那里面也包括我？我昨天才刚加上你，这都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咱见面也没听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啥也没干就莫名被判死刑，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服！ 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哦，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思合，满了二十四小时我再删你，行了吧？ 思合：我不听我不听，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就不想断关系就不想断关系。 乌合之众：？？ 乌江：……建议把那个什么钱司煜踢出去。 忆乌：同意。 思合：略略略。 思合：不过有一说一，阿合你认真的？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乌合之众：嗯嗯，说断就真断，我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人。 这话一出，再没人回话。 乌合等了一分钟后，头顶缓缓冒出个问号，这啥，集体断网还是集体顿悟不想搭理她？ 殊不知她发出这条后，四个人又创了个小群。 思合：怎么你姜晟是群主？先来后到好不，实在不行给我个管理也行。 忆乌：怎么这人还在，直接踢了算了。 乌江：同意。 合晟：她态度很认真，你们有什么想法？ 群内冷了几秒，赵逸阳看见这条就搞明白了他的心思。 忆乌：你想怎样？让我们退出？或者忌惮你一个人独占她以后我们三个合伙对付你？ 思合：嗨，也不知道谁做了什么，让阿合态度这么坚决，我瞅瞅……啧，联系方式刚得到呢，还没捂热就又被拉黑了，刚刚还说满二十四小时呢……啊，就一分钟不说话阿合怎么把群也解散了！！！ 思合：不过想到大家都被拉黑了，就心理平衡了。 乌江：……各凭本事，不聊了我找阿合去了。 思合：你小子，你小子！ …… 这个群就此冷下来，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退群，群主也没有解散群聊。 不过这件事乌合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坚定了想法，觉得只要全部拒绝，他们迟早会觉得厌烦，从而放弃追求她。 于是挂断所有他们打来的电话，拒绝他们的邀约，偶遇也视而不见，坚决不配合不主动不搭理。 只是乌合还是有些天真，她知道在几个男的之间犹豫不决会容易修罗场，容易被关小黑屋，但她不知道的是彻底不给所有人一丝希望，会更快速的让爱而不得的人聚集起来……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她。 第8章 离开 乌合没想到这场“长跑”能持续这么久，直到她大学毕业，直到江泽宇逐渐接手家里的公司。 从几年前的穷追猛打，逐渐变成细水长流，在她需要的时候总会有个人及时冒出来解决她的麻烦。 正常来说剧情发展应该是女主角深受感动，接受了其中一个人——但那不过是小说。 他们是怎么知道她出现了麻烦？怎么每次都这样及时？怎么知道她的具体位置的？ 稍微一细想就感到毛骨悚然。 已经脱离大学时期的单纯的乌合，回想起几年前和他们那还算频繁的社交，只感觉姜晟说的没错，他们的爱根本不是正常健康的。 而她，她毕业后找了份工作，工资还行，或许是因为她的父母为她留下了一个房子的缘故，让她减少了买房压力，但还有水费电费网费什么的要交，去除生活必要的林林总总，剩下的还可以供她买些感兴趣的东西，或者存起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乌合顺着人流往地铁的方向走，在路过一个店面时停下了脚步。 她走了进去，看向冰柜里的雪糕。里面有几个她小时候吃过的品种，她拿了一个去结账，结果价钱比小时候贵两倍。 ……好吧，真是人非物也非。 她拆开包装扔到垃圾桶里，远离了人群，挑了家购物中心，坐在它外面摆的椅子上。 她的公司制是朝九晚五，还有周末，搁哪个打工人眼里都是令人羡慕嫉妒的，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四个人的手笔——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虽然贵了些。 乌合咬了一口雪糕，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回老家。 她五岁时被父母带来这个城市，记忆里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他们当时都笑着，很开心的样子 七岁时父母向她笑：“小合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哦，一个午觉起来我们就回来了！” 但一觉睡起来后她等到了天黑，回来的不是父母，而是警察。 公安局将房子存储，等她到十八岁可以来继承这笔遗产。 但她到了毕业才再次住了进去。 她想回老家，那个有些落后的县城。 父母的骨灰她保存着，死活不让院长拿走埋葬。她放在床头，就好像父母还在身边，于是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她可以带着它回老家去，埋在那里。 最后一口吃完，她将木棍也扔掉，身后有人叫她：“阿合。” 乌合转身，看见了钱司煜。 他脑袋探出窗，高兴的向她招手：“好巧，我送你回去吧。” 乌合没说话，摆了摆手，不管那人失落的表情，转身跑进人群。 她……或许应该悄悄走。 ▼ 也许是毕业后这两年乌合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过激举动，所以四个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很严密的监视，这导致等到另外三个人发现不对后已经是她离开三天后。 沉寂了几年的群瞬间炸了。 钱司煜：公司那边告诉我阿合两天没去，今天发了条辞职信息后就消失了。 钱司煜：……她家邻居说三天前见她提着行李箱走了。 钱司煜：人都死了吗？都三十秒了还没人回我！ 赵逸阳：闭嘴，在查车票。 钱司煜：当我没查？她根本没买过，估计是托人买的。 赵逸阳：当初要死要活非要把阿合要到你那边，结果人他妈都走了三天了你才发现？！ 赵逸阳：火车站那边的摄像头想想办法。 两个小时后。 江泽宇：……我在m国，啧，找人看了摄像头，查到了买票人，得知去的罗市南站，终点站大概是c市阳旭站，不知道阿合是不是真的到那。 江泽宇：你们抓紧，姜晟半天没动静，估计他早就发觉了，只是不告诉我们。我抓紧处理文件，马上回去。 …… 乌合没去c市，她中途就下车了，又雇了个人买了另一张车票。 不怪她，当时她走到火车站，刚要扫身份证过去，就有两个人拦住她不让她过，不言不语的把她扯离队伍，还想把她弄出火车站，幸好有一些好心人过来拦住那两个人，让她得以跑掉。 上了火车，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当时那两个人抓着她，力气却不大，争执间他们也竭力避免碰伤她……他们该不会是那四个人其中一个的人吧？ 想到此她坐立不安，立刻决定中途下车，并庆幸还好她开始没买到她老家的票。 如此操作辗转两次，她终于放心去了s省的省会城市振阳市，不过她的老家是在离省会城市很偏远的另一个城市——广元。 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她到达了一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城市。 她在这里生活时间不长，只在小时候待过，记忆早就模糊。但毕竟是家乡，也许是心理原因，她还是从心中涌起了亲切感。 这里可能成为她今后生活的地方。 a市的家她没卖，只是放着，而这里他们原本的家估计当时已经被卖掉了。 乌合租了个看起来不错的房子，房东是个慈善的中年妇女，她帮她提了些行礼，得知她从a市来的，就絮叨着：“怎么想不开来这里？s省发展本来就不好，更别说广元市了，我要是再年轻二十来岁，我肯定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拥有一个善良热心的房东，或许是新生活的一个很好的开端。 她的学历在这里还算吃香，没一个星期就有家公司录用了她，待遇比a市差了些，时间也是朝八晚六，有时加班，但还好，包中午和晚上的饭，加班费不多但至少有。 她在一个公墓里买个墓地，将骨灰葬在了这里。 好了，现在迎接她的是全新的生活。 第9章 合作 不同于这边的满怀期待，a市那边几个人找人找的热火朝天。 第一个线索找过去，花了很长时间搜查了一下，发现人根本没来，于是他们只能开始从那趟火车沿途经停开始一个个找起。 可那哪是好找的？a市这边是他们主阵地，关系网庞大，但其他的城市他们再有钱也不能随便大手一挥就调监控，随便吩咐几句几分钟内想要的资料就能上来……调不出来的只能花费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想要搜查的地方挨个找。 为了节省时间，姜晟终于妥协。 他在群里发出邀约：见个面？聊聊阿合这件事。 姜晟对爱人的占有欲只多不少，但他害怕乌合会在这个空档跑去国外，国外那么大他得找多久？ 他可以锲而不舍的找下去，可万一她到时候有了伴侣呢？万一有了孩子呢？这些他可以不在意，可万一那个男人能力比他强，他争不过呢？万一她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了他要死要活呢？ 他更害怕永远找不到人，国内还好，国外那么乱，她被卷入纷争怎么办，还有很多扒手小偷和阴谋家，她被卑劣者窃取财物，流落街头要怎么办呢？ 这些年其实有很多对乌合起了心思的人，但都被他们几个暗地里解决了，保证将乌合周围的腌臜东西扫除。而远离了他们，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万一……万一她死去…… 在空余时间，这些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坏念头将他折磨的久不能眠。 他们等不及，就像鱼不能太长时间离开水。 当然，这样子的不只是他，所以当他发出这条邀约后，他们没有拒绝。 —— 高档包间里，灯光调的刚刚好，设置布局是令人舒适的风格，可这缓解不了里面凝固的氛围。 赵逸阳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因为很长时间没沾水所以有些沙哑，他问：“所以呢，我们合作？” 久久寂静。 赵逸阳很不耐烦，他的头隐隐作痛，于是打开了烟盒，掏出一根来叼在嘴里。 钱司煜看了一眼，他难得善意提醒对方：“她不喜欢烟味。” “我知道，就是叼着而已。” 当深夜感到困倦时，他就想抽一根提神，但却总是有些顾忌——明明人都不在这边了。 江泽宇盯着电脑上的文件，画出了几处错误后驳回让对方重做。在下一个文件到来之前抬了抬头：“行了，叫我们来就是想合作吧，别墨迹了，我们各自领个地方查，结果报回群里？我目前公司刚刚接手，还有人不服我，人手没那么多，你们谁借我一些？” 姜晟扬了下下巴：“回去后我划给你。这次来，不只是这个问题，毕竟我相信有各位的帮助，人是很快能找到的。我想商量的是，找到之后该怎么做。” 四个一联手，搜查时间能从三四年缩短为一年左右。 他们的产业不仅在国内有市场，国外当然也占一席之地，就算人跑到了国外，虽然艰难，但合作起来他们也不是没办法——不如说在国外某些手段就可以用上了。 所以重要的是，找到之后呢？ 这个话题一出，包间又安静下来。 他们缓慢的思考这句话——找到之后？ 这个问题单独问出来后，就染上了某种隐秘的东西。 姜晟还有心情笑了笑，他看着这屋子里的几个人，语气居然还能平和的继续讲：“我相信，不管谁和她在一起，另外的人都会不甘心的纠缠下去。” 他话语一停，给了他们思考空间。 钱司煜恍然大悟：“哦，与其扭曲的对她纠缠，不如一起拥有……个鬼啊！你疯了？！她要是能选老子，我他妈不可能再让你们看她一眼！！” “别这么激动。”姜晟脸色冷下来“这是我想的吗？如果她再跑呢？还有你觉得你真的能以一己之力藏住人？” “那就忍受你们也在她身边？我不如把你们都杀了！” 赵逸阳一听，难以言喻的看了钱司煜一眼：“你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建议看看医生。” 钱司煜无能狂怒，狠狠踹了面前的桌子一脚，大声反驳：“成年人哪有精神状态好的，我要不是还有理智，早他妈背着炸弹把你们都炸死了，一个也别想逃！还有你，赵逸阳，我早就想搞死你了！” 桌子被踹的一歪，江泽宇放在桌上的保温杯一倒，水洒了一桌，还有些洒到了江泽宇裤子上。 江泽宇：“……” 江泽宇：“发疯发够了没，记得赔我裤子钱。” “就这么点钱你还好意思要，年纪轻轻带什么保温杯，嚯，还泡着枸杞。” 江泽宇抽了几张纸擦水渍，嘴上回怼：“我比你们年纪小，要好好保养，争取把你们熬死。” 钱司煜一噎，看着江泽宇，半晌憋出一句：“你真恶毒，容易早逝。” 姜晟冷眼看着闹剧平息，才缓缓发出致命一问：“如何？有谁反驳？” 沉默，回应这个问题的只有沉默，却又像是一种回答。 第10章 是我疯了 一年后。 乌合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个城市。刚开始她或许担心有人找来，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担心也随风散去。 广元市并不发达，它周围有山环绕，在城市里看不出来，但到了镇和村，没了那么多高楼大厦遮天蔽日，就看的明显了。 其实与其说广元在山里，不如说整个s市都在山里。 广元别的不出名，广元山还是吸引人的，乌合就挑了个空闲时间来爬山，想看看日出。这山并不算难爬，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顶峰，她坐在中间凸起的一块石头上，眺望远方，金色的光辉才刚刚探出一缕。 身旁的人问她：“冷吗？” 乌合摇了摇头。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这位是她来这里没多久认识的朋友路贾，就住在她楼上。 他不是本地人，还是个种花和美丽两国混血，来这里只是躲避一下家里的催婚，并且开了家自己的牙科诊所。 他们相处的还算愉快，对方性格温和，中文讲的很好，原本应该锋利的样貌也因为东方人的基因而很好的柔和下来，给人一种如玉般的雅意。 这是一副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的好武器。 他曾经用这副武器迷惑了很多敌人，但此刻他只想蛊惑眼前的女孩儿。 来这里倒不是真的为了躲避什么结婚，而是不想参与到家族斗争里，老头子命不久矣，于是他留下的种就开始蠢蠢欲动，要是拍一部戏那就是甄嬛传2。 他是老头子正妻的儿子，有很多人看好他，但他勾心斗角了一年，把强劲的竞争对手干倒后就腻了，把事情全抛给胞妹就跑到了种花国这个gdp倒数第一的犄角旮旯里。 本来只是计划待半天就走，谁知命运让他遇到他的小玫瑰，他的灵魂伴侣，他的命中注定。 他当即决定在这里安家，快速花钱赶走了她楼上的原住民住了进去，并且买了家诊所，伪装成逃婚的温柔牙医靠近她。 再次感谢上帝给了他这副好好先生的皮囊。 乌合不晓得身旁的人在想什么糟糕东西，她只是静默的看向远方，太阳像古时的少女，以山与云做面纱，她本人就躲在那后面。先是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金色的目光就投向盯着她不放的登山者，在羞涩的与登山者对视良久，她才施舍一般地缓缓揭露面纱，露出耀眼的全貌。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撼。 看完日出，乌合长长叹出一口气，为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而感到高兴。 她一转头，就看见陆贾盯着她。 她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对方的视线，有些怀疑的问：“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刚刚有没有看日出？” “看了一下，觉得没有你好看。”他真诚的回答。 金色光撒下，落在她身上、她脸颊、她的眼中，连头发都被蒙上梦幻的色彩。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比太阳还要耀眼，令他痴迷。 “你……你乱说什么呢？！”乌合没想到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羞涩让红晕染上她的脸颊。她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整理了下东西，有些硬邦邦的说：“我要下山了。” 陆贾跟在她身边，不解的问：“不多看一会儿吗？或者合个照？” 乌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太阳，没犹豫很长时间，她掏出了手机对上太阳，但是印入手机里的太阳远远没有亲眼所见的好看，她两边看了几下，又放下手机。 “算了，拍出来的没有亲眼看到的好看。” “那我下次带台专门拍摄的相机给你拍。”陆贾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那些摄影大师，盘算多少钱能让他们割爱，或者直接让他们过来陪着阿合拍一下。 见他还真想出了方法，乌合不由的笑了一下：“不用了，就算能把它复盘，但是依然没有了当初那一眼的惊艳。我想这种美好还是存放在我的记忆里好了，记忆是很好的加工艺术家。” “哦。”陆贾看着乌合扬起的笑容，那是一种温和的笑，带着柔和暖意。他曾经在母亲脸上见过相似的笑容，不过那是因为她总算要死了所以才流露出来的笑意，那不是对他们的，而是对自己即将解脱的灵魂的。 他想吻她。 这种念头牢牢占据了大脑。 他想吻她，热烈的吻她。他想让她喘息，让她落泪，让潮红蔓延她全身，让红梅在她皮肤绽放，那会是怎样的美景？ 他不追求什么记忆美化，他会用最棒的相机拍下，然后放在他的层层封锁的保险箱里。 他更想让她所有的笑容都只对他露出。 恶魔在脑子里叫嚣，让他不如马上动手，把她带回去。带到国外那座建在半山上的别墅里，那里没有人会来叨扰，他会派人看守周围——他会拥有她，彻彻底底。 可当她疑惑的看过来，担忧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不说话，脸色还那么冷时，他又觉得他还可以再等等。 再等等，等她爱上他，只是喜欢也行——如果强行带走她，她将会厌恶他。 陆贾从不怕别人对他的恨意，但只要想到这是她对他的，心中就会猛然一滞，带来延绵的痛意。 …… 他们下了山又去别的地方玩了玩，等到吃完晚饭才回家。 乌合在家门前与他告别，转身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走进去刚要打开灯，一只手忽然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发声。 乌合一懵，脑子里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她压制住跃出口中的尖叫，没有耗费体力挣扎，而是抖着手探进了袖口里。 钱司煜没感受到怀里的动静，愤怒被担忧取代——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不该这样吓她的，他匆匆把人放到沙发上，开口喊：“赵逸阳你开灯，我好像把她吓到了。” “？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刚准备把匕首捅到对方腹部的乌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愣。 灯被打开，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她身上移向那泛着冷光的匕首。 钱司煜看着离自己腹部只有几厘米的刀，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讪笑：“阿合很有防御意识，很棒很棒。” 赵逸阳若有所思：“阿合，你现在捅死他也行，我们可以为你做证是对方先要杀你的。” “赵逸阳你死！” 乌合无语，对他们到来的惊恐散去了大半，她把匕首收回袖子里，问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面相不太好，好像瘦了一圈，眼下也有了青色。 江泽宇扯了扯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接你回家，阿合。” 乌合皱眉，扭头盯着江泽宇：“这就是我家，我回哪？还有你们怎么进来的？就不怕我报警吗？” 他们的重逢不是惊喜，而是剑拔弩张，这他们早有预料，但依然为此感到难过。 姜晟一开始就倚着墙不言不语，此刻他站直身，走到乌合身后，手放到了对方的头顶揉了一下，被对方打开也并不在意。 “阿合，你觉得你跑的了吗？”他弯腰，凑到对方耳边：“我们不想这样的，可你不乖，你想来这里的话，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可以陪你在这里待些日子，但你万不该偷偷跑掉。” 温热的气体打在她耳边，这句话让乌合一惊，她偏头往后坐了一下，想离他远些，却被坐到后面沙发上的江泽宇按住肩膀。 她挣扎了一下，但肩膀上的手力气出奇的大，让她挣脱不开。 赵逸阳也过来了，钱司煜见没了位置，一旁的沙发又离人太远，于是他眼睛瞥到了茶几，不客气的坐上去。 赵逸阳问：“那个男的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乌合：“和你有关系？” 肩膀上的手移到了腰间，江泽宇握住她的腰，声音冷淡：“好好回答，不然我们可能会改变一下原来的计划。” 这还有计划？ 乌合抓错了重点，她只想问：合着你们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团伙作案？ 看出她走神，江泽宇不满的捏了下她的腰，不疼，但她腰部很敏感，几乎在他捏的同时她整个人缩了一下。 还没等她抗议，钱司煜就冲着江泽宇骂：“我忍你很久了，搂腰就搂腰，你还动手动脚的，得寸进尺！” 气氛一下子就喜感起来，赵逸阳酝酿的严肃一下子泄了，他看着钱司煜叹气：“要不你去守门吧，你看他不顺眼你就等事情结束再去打他，别随便破坏气氛。” 钱司煜嗤道：“那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刚刚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两人没拉手，在门口也没亲。事情很明了，就是普通朋友，非要多此一举问个问题。” 赵逸阳气结，没好气的说：“那是循序渐进……行，那你来说。” “……”钱司煜看着乌合，对方满脸疑惑，他看着看着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属实是这事太炸裂太不要脸了。 “……就……就先把人带走再说吧。” “等等！”乌合震惊“什么带走，你们还真要知法犯法？” “也可以不犯法，我们还不想给你开个精神病证明，阿合。”江泽宇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把人抱起来往门外走。 “你们……你们！”乌合不干了，她剧烈挣扎起来，但偏偏对方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居然纹丝不动。 她离大门越来越近，知道挣扎起不来什么作用，于是又道：“我收拾东西，我要收拾东西！” “回去买新的。” “我不要，我还有想要带走的……小礼物……” 江泽宇知道她在拖延时间，没搭理这话。 乌合看见他们无动于衷，又安静下来。 江泽宇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就见她捂着脸，但还是有挡不住的眼泪顺着手腕划下。 江泽宇脚步停下了。 跟在后面的赵逸阳问：“怎么了？” 江泽宇转身，一脸无奈：“她哭了。” “这——”赵逸阳也有些慌，他伸手试着把她手挪开，但对方不配合，他又不想使劲，于是只能让开路：“就先回去吧。” 姜晟把乌合卧室里的充电器什么的拿出来就看见了江泽宇和赵逸阳，等走到沙发侧面看见捂着脸缩在角落不动的人，他知道这俩又坏事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一旁，他语气平淡的冲两人说：“哄人都不会哄。” 把两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姜晟也有些无奈，当初来的时候他们约定的是“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回来，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当时设计出一整套与法律擦边而过的计划的两人此刻因为小姑娘掉了几颗眼泪就败下阵来。 没出息！但是这话又好像也是在骂他。 姜晟半跪在她面前，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好像他们最开始见面也是这样的。 他抬手拉了拉她的手臂，见对方没动静就放弃这个举动，转而把手帕递给她：“手不卫生，拿这个擦。” 乌合不吃这套，她闷声：“你们走了我会去洗脸。” 钱司煜拔完所有电器插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二丈摸不到头脑，还没出声就见那两个人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钱司煜：……呸。 姜晟语气不改温和：“你再哭我们就带你走，你要是不哭那现在我们不强迫你。” 乌合：…… “真的？” “真的。” 她放下左手，飞快把手帕扯过来盖住脸。 姜晟站起来，拍拍右膝盖上的灰，冲着其他三个人不咸不淡的说：“学着点，以后生活要用。” 三个人受教，点了点头。 乌合却觉得不对劲，她猛的掀开手帕：“什么生活？！” 姜晟面色不改：“生活，一起住一起的生活。” “一起住一起……这……不包括我……吧？”她的声音在四个人目光都看过来的时候渐渐变弱。 乌合沉默良久，然后把手帕一扔：“你们疯了？！在说什么鬼话！” 姜晟把手帕捡起来，语气认真：“没开玩笑，如果以后你有了孩子……” “不会有！” “好，这很不错，我也不想我们之间又冒出来别的存在。至于身体方面，我们几个很健康，你不用担心，既然不要孩子，那我们会做好措施，不必担忧性·病，而且我们那方面能力应该——” “不行！这个不行！”乌合惊悚的看着说着这话都平平淡淡仿佛聊明天吃什么一样的姜晟，她目光转向其他人“他疯了，你们……” 她看见了其他几个不自在的表情。 钱司煜见她看他，犹豫了一下：“啊？这个也不行？那……那接吻拥抱总行吧。” …… …… 是她疯了？ 时隔多年，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她脑子里。 “……现在我在你们之间选一个人还行吗？” 这话让几个人原本勉勉强强稳定的心思又动摇起来，姜晟很严肃的对乌合说：“不要破坏内部稳定。” ……谁他妈想要内部稳定啊？！ 这下她彻底没了想哭的意思，废话，这事直接给她人都干傻了，整个人的人生观仿佛被重组，巨大的震撼冲击着她，让她大脑空白。 姜晟看了看她的状态，重新掏出一块手帕，趁她没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就凑近按在她下半张脸。 乌合反应很快，屏住呼吸，手立刻想推开他的手，但刚刚猝不及防吸了两下，还是让她脑袋有些昏沉。 吾命休矣！ 这是她合上眼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话。 姜晟把手帕收回来，然后把人抱起来。 钱司煜：“……这是化学安静啊这……那玩意儿有害吗？” “没有，只是让她睡一会儿而已。”姜晟抬了下头，看向天花板“回去查一下楼上那个人，刚才太远天也黑，所以没大看清楚，但是有点像罗格斯那个老头的儿子。” “啧，就这一年不见这小姑娘就搞了个大麻烦。”钱司煜把之前姜晟搁在一旁的东西往怀里一捞。 “不过等人到了a市，他就想屁去吧。” 第11章 本世界结束 第二天等待陆贾的就是房东告知他乌合已经离开的消息。 陆贾不敢置信：“离开？去了哪儿？” 房东摇头：“不知道，昨晚有四个男的过来把她接走了，那四个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帅，嘿，还挺有钱！小伙子，你是不是对小合那闺女有心思？你虽然也长得不差，但还是歇了那心吧。” 陆贾：…… 他伪装的温和终于碎裂，眼神变得阴狠。 等他查到是谁带走的阿合……他会让那几个人付出代价。 另一边。 乌合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睡得有些懵，不知今夕是何年。等看清屋子里的布舍时，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 她跳下床，不顾穿没穿鞋，跑去拉开了窗帘。 窗帘外是阳台，和屋内有层玻璃门隔着。她试图打开门，但是发现已经上锁。 她贴在玻璃上往外看，这里不知道是哪，除了这座房子之外她看不见周围任何灯火。 这是什么荒郊野外啊！ 咔嚓—— 乌合一僵，缓慢的转身。 是钱司煜。 他见她醒了，本来很高兴，但往下一瞅，眉头皱起来。 “怎么不穿鞋？”他快步走过来，不顾她的推阻把人抱起来放床上，然后把拖鞋拿了过来。 乌合这才发现她身上是一套陌生的睡裙。 “这这这……” 钱司煜注意到她盯着裙子看，解释道：“穿衣服睡觉不舒服，睡裙是女仆给你换的。” 乌合心情稍稍平复，但又很气愤：“你们骗我，说好的只要我不哭就不带我走！” “那可不是我说的，那是姜晟不守信。”钱司煜没半点愧疚，反而还有心思给情敌上眼药。 乌合很气，直接踹了他一脚，还没收回来就被对方抓住。 钱司煜左手攥着乌合的右脚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乌合，他轻声问：“不许做，那可以亲吻吧？” “不行不行！”乌合脸皮薄，直接红了个彻底，她想把这人手拂开，结果被猛的扑倒在床上。 （我sha沈河）省略。 他弯了弯眼，笑的很坏，他将她的手套在他脖子上，问：“像不像你主动揽住我的脖子？” “你说……唔！” 他堵住了她的原本想反驳的话。 他的吻不轻柔，像饿了三天的狼叼住一块肉一样，狼吞虎咽，只有狠劲。 （省略） 钱司煜抬了下头，喘了口气，他看着意识开始有些不清醒的乌合，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蛊惑着：“真的不要吗？” （省略） 歇下来的这个空档让乌合逐渐缓过来，她动了动被绑着的手，吼他：“我才不要！你起来！把……把手收回去！” “真的不想？”钱司煜摩挲着…腿…内敏…感的皮肤，有些失望。 “真的——” 咔嚓。 门再次被打开，赵逸阳看到门内的场景，骤然停在原地。 （省略） 就算做过预想，真面临这个场景他还是无法接受，愤怒和嫉妒从心中喷涌，让他几乎下意识就想狠狠把那个男的一拳打倒在地。 然后他听到乌合叫他：“赵逸阳，你赶紧把他扯下去！他无耻！” 哦，没做啊。 赵逸阳走过去扯开了绑着她的领带，然后拽着钱司煜的后衣领把他扯到地上。 “你注意分寸。”他不耐烦的推了把钱司煜。 钱司煜委屈：“明明两个人都可以…的事情为什么要排斥嘛！” 乌合整理好睡裙，忍无可忍：“因为这压根是和爱人做的吧？” 这句话刺痛了两个人，他们目光沉沉的移向了乌合。 她泛红的眼眶与唇，脖子上的红·痕，扯着裙摆攥的骨节泛白的手。 像在风雪中战战兢兢的小花儿，惹人怜爱，又让人产生摧\/毁\/欲。 乌合被他们压抑的眼神盯的有些害怕，她一只手撑住床面，想从另一侧下去，然后被横过腰间的手臂勾了回去。 对方已经坐了床边，而她陷入对方的怀里。 刚刚被扯下地的钱司煜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再次握住了她的脚腕，嘴唇贴上她的小腿。 “做不行……那就不行，我们可以吻吧？” 他一路吻上去。 身后的赵逸阳拨开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下她的后脖颈，然后咬在了她肩膀上。 （省略） 赵逸阳漫不经心：“没有使很大劲的，阿合。”接着伸手捏着她下巴让她偏过头来，低头与那唇瓣贴合。 （省略） “我们争取比它热情。” （省略） 他们确实没有碰她，只是把没有贴…身衣物遮挡的地方亲了个遍罢了。 …… 晚上，其余两个人也回来了，他们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觑。 江泽宇：“……你们做了什么，一人脸上一个巴掌。还有阿合呢？她不下来？” 钱司煜心虚，欲盖弥彰的让管家去催厨师赶紧做好饭。 赵逸阳默不作声，表情像在神游。 姜晟看着他们这反应，两只手缓缓握紧，偏偏语气却温和：“做·了？两人一起？” “噗——咳咳咳！”江泽宇刚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听到这话剧烈咳嗽起来，他不敢置信的怒吼：“你们禽·兽吗？！” 钱司煜这下不能再不好意思了，大声嚷嚷：“没有！只是……亲了亲嘛，就是留下印子了，她不好意思下来。” 他没说的事，等他们给她穿好睡裙后，对方绷着脸一人给了一巴掌，他们还恬不知耻的凑过去让她多打几下泄愤。 气的乌合连踹带赶的把他们轰了出去。 听到否定，两人表情好了一些，只是不忘警告：“你们收敛一点。” “她还很排斥我们，先别做这么亲密的事。” 钱司煜小声反驳：“看到她你们谁能忍得了？” 谁能忍得了？ 现在她被困在了这栋别墅里，逃不出去——她现在完完全全是他们的了。 ? 乌合把被子在身上裹成一团，面无表情，生无可恋。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明明都很坚决的拒绝了所有人，结果结局却更让人大跌眼镜。 咔嚓。 又是谁进来了，妈的，她都对这开门声ptsd了。 回头看，姜晟端着饭走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但她还是看见了门口的另外三个人。 乌合心中默念：……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齐天大圣三清尊神耶稣宙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姜晟将饭放到旁边。 “每个菜都挑了一些，你看看哪个不喜欢，我让厨师下次别做。” “都还行。” 然后两人谁都没动。 姜晟问：“不吃吗？” 乌合攥紧被子，十分谨慎：“你走了我吃。” “好吧。”姜晟被她警惕的眼神逗笑，但是还是坚定的把手放在被子上“我想看看他们干了什么。” 图穷匕见……图穷匕见！ “不行！” “哦，那我就强制喽。”姜晟声音轻快，手却用力扒了她大半被子。 “姜晟你好无耻啊你！”乌合抵抗不过，最终还是被剖了出来。 （省略） “狗吗他们。” 姜晟抬眼，看着表情羞愤小姑娘，指尖点了点她胸口：“这里有吗？” 乌合不想搭理他，但一见他还想拽开衣领看，便急忙：“没有！” （省略） 乌合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只是小声回答：“没亲这里。” “啧，算他们还有些分寸。” 姜晟把她的裙·摆放下，给她整理好衣服。 “吃饭吧。”他亲了亲乌合的唇角，然后走了出去。 乌合以为今天就算过去了，结果吃完后是江泽宇来取餐盘。 乌合：…… 10:45 她以要睡觉的名义坚决拒绝其他几个人的邀约，终于让卧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乌合扒开窗帘，看向黑压压的外面。 假的吧，她以后只能在这里生活了？想出去还得靠询问？ 魔幻，太魔幻了，她这辈子还没想过她还能体验一把小黑屋！ 【嗨，我也没想过。】 忽然间冒出来的声音让乌合一惊，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 “……谁？难不成是齐天大圣三清尊者……” 【别念了别念了，我是系统40，你目前看不见我，和我签完合同才能看见我。不过你可以在心里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我能听到。】 乌合：【……真是没想到，继囚禁后还能体验系统，说吧，我金手指是什么？力大无穷？神豪？透视眼？】 40：【什么乱七八糟的，网文看多了？倒也不是没有这些东西，只不过它们基本都是那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给的，比我可差了不只一个档次。】 乌合：【那你是？】 40：【快穿系统。好了，停下你心里的吐槽，我是路人甲系统，我可比别的系统好多了，工资相当还事少，任务也好找，他们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完成任务，我们这最多一天，最少一分钟。】 乌合：【难不成是刚出场就被杀的那种路人甲？？？】 40：【没错哦！】 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这个世界相对开放，那些男的本来有各自的官配，都是自己世界的男主来着。赵逸阳是先婚后爱。钱司煜是面上花心但实际守身如玉的缺爱总裁，直到遇上温柔的小白花。江泽宇是学霸x追求者路线。姜晟是娱乐圈甜宠路线。艾贾·罗格斯没有cp，他应该混天混地最后把自己玩死来着，结果他们全都爱上了你，前四个还想共享你。】 乌合：【？那个什么罗格斯是谁？】 【就陆贾啊，他现在已经连夜回国了，据我的数据推算，他未来会疯狂对付这四个男的，然后暗中观察，趁他们不注意把你抢走，然后四个人再争过来，期间你还会被各种男的喜欢……嗯……哦豁，有两种结局，第一，他们自相残杀，第二，他们达成协议共享你，联合建成了庞大势力，再也没有别的权势能抢走你。】 乌合被无语到了，她很崩溃，她问40：【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明明原先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 40：【说不定是你有独特魅力呢，小姐……哈哈哈，开个玩笑，心里别再骂我了。我没查出你有什么问题，我想应该是因为动乱吧？】 【我们是个庞大组织，全部听主神的领导。但因为宿主也同样很多，所以总会有宿主经历几个小世界后掌握了一些力量就企图逃离总部独立。他们在同意绑定时就已经属于总部，属于主神了，一旦想逃离，总部就判定为背叛，于是警署部门就派遣专门人员去抹消背叛者存在。】 【这次战争因为是几个背叛者联合叛逃，所以波及范围广，离你的小世界范围有些近。我们同每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关系很好，因为我们会以相对划算的能量价格帮他们纠正紊乱，推动剧情，甚至挽救世界毁灭，所以它们也会来帮忙。这次你们世界的世界意识就来了，还受了伤，可能因为这个影响了你们世界的世界线。】 乌合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质疑的问：【那世界意识怎么不请求你们把我这个变数纠正？】 40：【好问题，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前些天也问过世界意识，它说觉得你可爱，不舍得把你抹掉。】 【好了，于是我又有了第二个推测，你获得了世界意识的喜爱，所以那些天之骄子也会喜爱你。】 乌合：【……说什么屁话，前十几年都没有喜欢过，怎么现在就喜欢了？】 40沉默了一下，而后又道：【世界意识刚刚和我说它很难过，难过它之前居然没有尽快帮助你免除灾难……好吧，我也觉得事情很扯·蛋，只能说它被打坏脑子了，我们快签完合同远离这个马上要被天之骄子和世界意识自己搅烂的世界吧！】 乌合：【……什么搅烂？这个世界快灭亡了？你和我签合同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40：【不是，是因为这场动乱好像是专门来报复社会的，反叛者疯狂屠杀宿主，删除系统，卷进去很多无辜者，我也是其中一个，宿主被嘎掉了，我差点被删除，死里逃生到这个世界，再不绑定宿主就要真死了，你被那么多天之骄子喜欢，身上的气运像个大灯泡，换算成能量肯定很多，我馋你。】 【签完合同你会变成我的宿主，从属路人甲部门，只要不背叛，好处多多的，还能体验各个世界风土人情——虽然短则只有十几秒，多则几个小时，但那不重要，积分攒够咱们请假去玩玩玩！】 【至于这个世界……它不求救没人管它，它走的开放多条线的路线，结果它现在自己偏爱上了你，它的男主们也爱上了你，你再不走它迟早把自己玩死。】 她问什么，它就答什么，也不怕她不和它走，因为经过数据分析，这个女孩迫切的想要离开的欲望是百分之百，答应它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三。 乌合：【……行吧，那我去了别的世界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40：【那肯定】 乌合：【你最好是。那赶紧走，开局就被搞死也比被争来抢去好。】 40：【嘘，让我们悄悄的，等我先哄几下这个世界意识，然后趁它不注意带你走，之后我报告总部派几个维修人员将它数据里你的存在删掉就好了。】 【……你有点猥琐，还有你个系统怎么这么人性化。】 40：【我可是高级智能化系统，带过好几任宿主，这么长时间要是不产生一些自己的意识那还能行吗……就是现在，开溜开溜！】 40带走了女孩，将世界意识的愤怒直接屏蔽。它得意的想:虽然吧，它就带过三任宿主，而且他们没两个世界就死了或者跑了，但这不是又拐到一个吗？它前途无量啊！ 第12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 光线幽暗的房间里跪着三排修女和修士，他们恭敬的低着头，脸上如出一撤的狂热期盼，在烛火下像一场恐怖片。 乌合就在其中，她是第三排第四个。 40：【这是个吸血鬼、狼人、血猎三足鼎立的世界，吸血鬼为了生存与愉悦捕杀人类，血猎是人类的守护者，而狼人处于中间派，它们维持着双方平衡。】 乌合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路人甲的一生:孤儿，被一家教堂收养，然而这家教堂其实与吸血鬼暗地勾结，为他们售卖人类，换取钱财。对他们的教育从小都是什么“为吸血鬼奉献生命是光荣的，死后会上天堂。”类似的观点，导致里面的男孩儿女孩儿们都变成了乖巧的活体血袋。 原主也是这样的，所以她听说今天会有吸血鬼贵族来亲自挑选血袋时，心情十分雀跃，但是那位贵族并没有挑她，而是选了第一排第二个那个长相纯洁的女生，她不甘心，直接站起来去割开自己的手腕，求他垂怜，结果直接被贵族吸成了人干。 记忆结束。 40道：【那个贵族是男配，那个被选中的女生是女主。】 乌合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后续，奇怪的问：【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那关咱们什么事，反正马上就死了。】 ……好有道理。 【对了，那原主去哪儿了？】 40：【被世界意识抹杀掉了。在去年有位神父来到了这里宣传圣经，他很有名，教堂不能拒绝，而在这期间，原主出了差错，她与神父接触了，并且得知了她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当从小到大习以为常的世界观被打破，原主不敢置信且痛苦，她不敢反驳，不敢声张，她怕教堂会打死她，但她开始渴望教堂之外的世界，于是她逃走了。这违背了剧情线，所以世界意识抹杀了她。】 乌合沉默了几秒，问：【它不可以自己补全吗？】 【哈哈哈，怎么会有世界意识舍得用能量补全这么个小小路人甲，不如直接抹除，去求助咱们，因为咱们需要的能量价格只是补全的一半。】 乌合不再说话了。 40绕着乌合转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情绪变化，又开口：【你是在愤怒吗？那大可不必，因为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人和剧情线都是世界意识造出来的，它为此花光了全部能量。但被造出来的人又会通过剧情发展反馈给世界意识更多的能量，如此反复。而一个小小的变动，看起来不起眼，其实带来的损失是很大的，所以世界意识会选择最优选择。】 【……】乌合盯着地板，听着这些，忽然嗤笑：【他们由它创造，生命由他赋予，他们是它的奴隶。】 【我也是个奴隶对吗？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哦，有趣的话，我或许该把你前一句话记下。至于后一句……】40的语音只是机械音，但却能让人听的出轻快【你要是用奴隶形容的话，我们都是奴隶。你是我的奴隶，我是主神的奴隶，主神是他自己的奴隶……】 【但是，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有自己的权利，我们可以去争取我们应有的东西。乌合，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加入快穿总部的原因。当然了，小世界的气运者如果足够强的话，也可以摆脱世界意识的操控，踏破虚空——那是修真那种级别的世界的事情了。】 【关于其他的，我之后会满足你的好奇，但现在，你该去献血了，亲爱的。】 乌合：……这该死的生活。 她与系统闲聊的时候，贵族已经进来了，此刻他的视线在修女修士们的身上徘徊，看了一会儿，命令道：“抬起头来。” 于是他们们纷纷抬头。 贵族，也就是罗格·利昂德，他有些不耐烦的扫视了一圈人。 他昨天同哥哥打赌，谁要是能拔掉隔壁卡斯摩家族族长的胡子，谁就可以使唤对方几天。 显而易见，他输了，所以才会屈尊纡贵来到这种破地方挑选血袋。 是他大意了，在他想方设法去偷拔卡斯摩老头胡子的时候，他哥已经用对方想要的东西换取到了。 啧，卑鄙！ 他内心大声吐槽哥哥的卑鄙，吐槽这个小房间的糟糕布局，吐槽地上的血袋，让他们抬起脸后又挑拣着他们的样貌。 第一个唯唯诺诺，第二个……这个长相不错。 罗格·利昂德想着干脆就选这个算了，他实在不想和一群血袋再待下去了。 于是草草扫过剩下大半，然后决定要把第二个带走——原本是这样。 他目光停滞在了第三排第四个修女身上。 温帕尔头巾裹住她同样为黑色的头发，余下的长长的黑色布料落在后背还有脸颊两侧，将她脸衬的有些白……也只是有些白。 除了白一无是处，他在大街上年轻人的那堆里随便一拽就能拽出同样姿色的人来……但是她眼睛很亮，眸色居然也是黑色，要知道这个颜色被那些人类视为不祥。 他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他此刻居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吸血欲·望。 或许他应该把她带走……不，不行。罗格想起了那个倒霉哥哥，他可不想把她带回去让那个碍眼哥哥也来吸一口。 他可以挑个时间……明天，对，明天来偷偷买走她，放在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里。 罗格艰难的移开视线，指了指第一排第二个那个血袋，向身后的人道：“就她了。” 本来应该立刻就走，可他犹犹豫豫的又看了第三排那边一眼，于是他看见她站了起来。 她向他走过来了！ 上帝啊，有哪本书标注了，当一个女性向你走来时代表着什么？！ 罗格僵在原地，他没说话，但他身后的教堂主人毫不犹豫呵斥出声：“乌合！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 教堂主人看见乌合这样没规矩，心下一慌，害怕这位大人动怒，于是毫不犹豫的呵斥出声，结果没想到大人反而阴沉的瞪了他一眼。 ……是他太大声吵到大人了？ 【加油宿主，痛感屏蔽开启，我们马上就完成任务了！】 乌合走到了距离这位吸血鬼两米左右的距离。 她看了看他，有些新奇，她还没见过真吸血鬼呢，这下也算长眼了。 然后她从袖口掏出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念出台词：“大人，我不可以吗？我将自己完完全全献给您……” 乌合卡了下壳，咬着牙说完后面的话：“请您……垂怜。” 罗格脑子轰得一下变成了空白，她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腕，接着落于地面。 ‘请您垂怜’ 这句话在徘徊于他脑子里，让他浑身都轻飘飘的，感觉有小花在身边不断绽放。 罗格的眼睛变成血色，他抬起了她的手腕，弯腰覆上了唇。 等着被吸干的乌合感受了一下，奇怪的问系统：【吸血鬼吸血不是拿牙咬吗？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40观察了一下，回答：【因为他在舔，没咬，估计舔完就咬了。】 罗格舔过她的手腕，吸血鬼的唾液拥有轻微的愈合作用，对吸血鬼自己来说微乎其微，但对于人类来说堪比特效药，于是划开的伤口渐渐愈合。 罗格看到伤口愈合后，就直起身，平静的说：“两个人都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乌合：【系统，这……这不对吧？】 40：【或……或许是换个地方吸？】 教堂主人：“……哦哦。” “钱会有人送来。”罗格说完，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严严实实裹住了乌合，然后带着两个人先瞬移到住宅，把手里的血袋扔给管家，然后抱着乌合移到了自己名下的房子里。 一到家，他就像拆礼物一样迫不及待的扯下了披风，露出里面茫然的人来。 罗格咳了两声，一本正经：“既然你那么想做我的人，那我就同意了。” 40：【……你也可以不用同意。】 乌合没说话，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罗格咧开嘴笑起来，并不灿烂，反而有种腐败的昳丽，像开始烂掉的玫瑰。 “那么，你叫乌合，对吧。”他上前两步，把她拽到身前，手放在头巾上，将它拉下去。 “黑色的头发，我喜欢。”接着他扯了两下把对方脖子遮的严严实实的衣领。 也不知道怎么穿的，扯也扯不开，罗格停顿了下，像开启什么开关一样，他没了耐心，直接撕开了衣领，咬住了乌合的脖子。 这……这就对了吗？只要被吸血？ 乌合想着。 但是随着对方咽下第一口血时，脖子那块就变得灼热，这种热意迅速蔓延全身。 热让她意识变得模糊，身体发软，眼前的场景也模糊起来。 她腿一软，跌在罗格怀里。 他圈住了她的腰，支撑住了她的身体。 “……吸血都会这样吗……难受……好热……” 她脑子混乱，不由自主问出了声，但她得到的回答只有低哑的笑。 罗格松口，舔了舔咬出来的口子，抬头看向眼睛没有了焦距的乌合。 浅红色布满脸颊，眼睛像蒙了层纱，雾蒙蒙的，好像再过分些就会凝成眼泪落下。 罗格瞬移到了房间里，将人放到了床上。 他干脆顺着衣领把衣物全扯开，露出里面白色布料缠着的柔软。他吻了吻细腻的皮肤，手往下移，从裙摆往腿弯处撕出一条裂缝，露出一点白色肌肤 “哇喔，你不乖啊小修女，居然没有\/穿\/裤子。” 他凑到乌合耳边笑道。 “为什么不穿？” 他掐了把她的腿，再次问。 “……天气热。” “好吧，偷懒的小修女。”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她的一条腿“或许这可以作为你不乖的教训。” 他咬住了她的大腿…内侧。 现在由对方咬合部位蔓延的不仅是热意了，还有某种躁动，可偏偏她全身无力，头脑不清醒，还有些晕。 吸血鬼……不会还有咬住猎物的同时还会释放毒素麻痹猎物的功能吧？ 在某一刻清醒时的乌合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第13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 等乌合有了意识的时候，她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小人背对着她，看起来很惆怅。 似乎是察觉她醒了，就转过来，露出一张空白的脸。 空白，的脸。是真的空白啊！五官啥也没有就平展展的这么一张脸！！！ 乌合吓得一激灵，尖叫还没开始，小人连忙制止：【我是40啊！】 乌合：…… 【你有毒，大早上就吓我！】 40委屈：【这就是我本体嘛，你不觉得没有五官很酷……跑题了，我们任务失败了！！！】 乌合摸了摸脖子，很光滑，没有咬痕。有些奇怪：【原主的血因为我的到来发生化学反应变甜了？】 40：【你在胡说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啊。】 【……】乌合的头咔嚓咔嚓的一点一点转过来【啥？】 【你不知道吗？路人甲的任务都是用自己身体的哎，然后动用一小点能量扭曲一下周围人的记忆。】 乌合：…… 她还没问现在该怎么办，房门就被打开，罗格·利昂德走了进来。 他发现乌合醒了，就很高兴的走了过来。 “有没有不舒服？昨天我可能吸了你很多血。” 其实只是咬了三四口充当乐趣，血就吸了一点点，放在平时他都是猛吸三大口当开胃的。 “……没有。” 乌合揪着被子坐起来，她刚刚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了贴身布料。 说实话，一个把人当食物的物种对她露出友好关爱的表情就有种莫名的惊悚。 乌合想问问40接下来怎么办，但是对方自从罗格出现后就不吱声了，于是她开始往最坏的方向想——她可能被抹消，可能被丢在这个世界里自生自灭…… 罗格看出了她的害怕，于是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他皱眉，伸手放到她肩膀上：“你怎么了？为什么害怕？因为我吸了你的血？可你不是说要把自己献给我吗，我又不会吸干你。” “更何况就算把你吸干，那也是你的荣幸。” ……何等残忍无理的话。乌合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虽然吸血鬼长得漂亮，但是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天敌，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再是食物链最高的那一个。 野猫会对老鼠表达友好并放过它吗？不会，只会把它玩死。 她不应该害怕，这个吸血鬼好像不喜欢这样，她现在应该维持之前那个样子，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可她控制不住，她害怕他血色的眼睛，那里面尽是荒芜死寂与血腥，害怕他死人一样的温度，害怕他下一刻张嘴把她吸干。 恐惧这个本能反应让她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罗格在说完那句无情的话后就有些后悔，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血袋产生抱歉情绪，明明之前血袋在他眼里都不能算得上一个物种。 但他看见她这个表现又感到愤怒。 他不想她害怕他，他希望她像昨天那样乖巧的靠近他，说她要将自己奉献给他，安安静静的任他在她身上做想做的事。 嘴里的尖牙控制不住的露出，罗格的性格从来不好，他不允许别人违逆他。 “乌合，你如果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乌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听到这句话，她大脑重新运转。 她在吸血鬼眼里只是个粮食，说不定还是很普通有没有都无所谓的粮食，她迟早会被吸干死亡。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连个路人甲任务都完不成，明明已经都按照剧情走了…… 乌合忽然用力把肩膀上的手推下去，她的眼泪落下。 她本来就是泪失禁体质，情绪激动就会想哭，这与她本身的心情并不相关，更像一种迷惑别人的面具。 “那你杀了我。” 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开始疯狂呼叫系统40：【我还没同意解绑，你肯定走不了，实在不行你把之前我那个什么气运还我一半，我看看能不能争取让自己也变个配角。】 【老弟，我劝你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小心我把你和总部的信息透露出去。】 【你想想，那个气运结合了那么多人，肯定很多，你就给我一半，另一半足够你再绑个宿主。如果我透露你的信息，他肯定好奇，然后把我关起来，我不死，你也不能强制脱离，你只能陪着我，直到耗完所有能量死掉，你也不想鱼死网破吧？】 40没抛弃乌合，它只是因为重要角色在，所以不敢说话怕对方察觉罢了，它的推算中对方也并不会杀她，就是此刻听着她一个巴掌一颗糖，恩威并施的话，它感到大为震撼——这个宿主怎么又怂又强硬啊！ 正当乌合进行紧急保命的时候，对方忽然抬手擦了下她的眼泪。 “不要撒娇！” 罗格一开始就没对乌合产生杀心，此刻看着她脸色苍白，哭唧唧的样子，那些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乌合一哽，这和她预料的样子不一样。 她的预料中，要么40带她跑路，要么被扔地牢里和40同归于尽，还真没想过这吸血鬼放过她……难不成他害怕别人哭？ 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她拍散，算了，这种抓马设定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乌合和他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脸上就慢慢染上红晕，耳朵也红的离谱，偏偏他还没有察觉，面色不太自然，却不肯移开视线。 ……吸血鬼还能脸红……？ 殊不知在罗格眼里，她像一只谨慎的小动物，缩在被子里盯着他瞅，自以为很防备，但白皙的肩膀露出大半，看起来很好咬。 好可爱啊…… 昨天那种柔顺的样子很可爱，现在警惕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长年冰冻一般不动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好像拥有了体温，好像被某种情绪掩盖，这种情绪催促他做些什么，比如咬她，比如……亲一亲她…… 还没等他干些什么，对方就先动了。她慢吞吞的靠过来了一些，然后从被子里伸出无遮掩的手臂，好像想触碰他。 罗格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眼里她动作慢的要命，但并没有让他感觉烦躁，而是带来痒意和期待。 温热的指尖落在了他耳廓，乌合这副举动完全带着试探性，此刻也是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见对方没有制止与暴起，于是试探着更进一步…… 她开口：“你耳朵红了，脸也好红。” 效果意外的炸裂，他猛的站起身，指着她支支吾吾了一番，但看着乌合无辜的脸，语言实在重组不出来，于是狼狈的甩门而出。 乌合：……搞得她是什么骚扰犯一样。 40这时候才出声：【刚刚重要角色在场，所以我不敢说话，之前有个攻略系统在主角在场情况下与宿主对话，结果莫名其妙被发现，两个被抓起来拷打许久，还好了解总部了解的不多，泄露的信息微乎其微，但就此总部制定了规矩：禁止在重要角色在场时出声。】 乌合：【那之前是？】 40：【额……规矩……规矩是死的嘛……而且我哪知道我们死不了，还能活下来呢……】 【那现在怎么办？】 40：【我问问世界意识………………额……】 乌合等了半晌，心里扣了个问号。 40：【nb啊小姐，对方说看你年龄小不想追究，但是要咱们想想办法不让剧情线崩。】 【于是我让它把重心转移到你身上，接下来你努力打通一条结局就好了。】 乌合：【不是，等会儿，世界线还能改？】 40：【当然了，世界意识可以随便选重心，只要那个人能拖得起整条剧情，阿合，你随随便便就让男配喜欢上了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乌合：【行了，你就是想安抚我，然后秉着我死了你就跑的念头罢了……既然如此你之前和我说的话是什么东西，其实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我不跑也行吧？】 40：【为了提高你同意的概率骗你喽～】 乌合：【？】 【那你这任务完不成总部没反应？】 40：【无所谓，世界意识不投诉就行，嘿嘿嘿，如果你真的能让别的主角也喜欢上你，那我的能量就会多多，你也有大大的好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攻略部系统……哎呀说漏嘴了。】 【好吧，其实虽然工资相当，但人家能挣能量，能量能让它们为宿主提供道具提高完成率，也能给自己塑型……我这副样子就是因为能量不够，我觉得——】 乌合打断：【你这样子其实我觉得很不错，很适合你。我知道了，你其实是个统渣，嘴里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别和我说话了，让我想想怎么屏蔽你……】 40：【等——】 没音了。乌合又等了等，发现好像只要脑子里想屏蔽它就可以屏蔽。 ……乌合开始怀疑系统和宿主的关系究竟是不是领导与被领导了。 啧，等她活下这个世界来就找它算账，死了就拉着它一块儿。 那个吸血鬼对她无恶意，但她不能就此大意。 还有什么拖起剧情线……乌合忽然觉得不如现在就给自己买个心仪的棺材好了。 …… 对方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的意思，乌合就裹着被子跑去衣柜前看看有没有衣服，打开就发现全是男性衣物。 ……算了，有不如没有。 乌合把被子扔回床上，然后翻出了件衬衫套身上。 衣服很大，衣摆能都能落在她一部分大腿上。把袖口卷了卷，刚要再找一条裤子，就感觉后背一凉，随着人类进化已经有些消失的危机预警此刻疯狂叫嚣，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正常来说不应该身体反射性开启逃跑模式吗？！我的身体怎么这么没用！ 乌合还有心情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到被翻了个身按到旁边的墙上，后背与墙面撞击产生的痛意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这个血……”奥莱恩·利昂德看清人后，嘴上刚要说的话一变“小女孩，你怎么在罗格那家伙的房间里。” 他待在卧室里看着书呢，忽然就感受到了罗格巨大的情绪波动，还以为他被血猎宰了。匆匆忙忙瞬移到地点后就发现这是他家，而且没有爆破，没有毒气，还有个小可爱在等他。 奥莱恩心情又变好了，他把人抱起来。 “是不是罗格把你强虏回来的？” 乌合浑身僵硬，靠着他就像靠着火炉，她下意识觉得这人比刚刚那个吸血鬼危险的多，听到疑问，她意识到那个吸血鬼叫罗格，于是立刻回答：“不……我是——” “哦，果然如此。”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心情不错，就顺手解救你好了，不过你得报答我。” 他完全不听她的话啊！ “不……先……先生，我是罗格——” “先生？”他疑惑“你想和我结婚？那会不会有点太快？” ？ 不是就算先生有这层意思，但是正常来讲都是敬称啊！！！ 罗格去哪儿了？！ 叫曹操曹操到，下一刻房间门被踹开，罗格一脸冷意：“刚刚就闻到一股臭味儿，没想到还真是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接着他看到了乌合，又惊呼：“你还偷我的人！放下她！！” “嘻嘻嘻，弟弟，你之前打赌可是输了，我现在要你把她送给我。” “不行！”罗格想也没想就反驳了“她不行！” “反驳无效。” “……”罗格没说话了，他直接动手。吸血鬼速度快的可怕，一眨眼就闪到了面前，奥莱恩快速避开，跳到另一边，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罗格一拳杵到了墙上，墙瞬间被锤了个大洞。 奥莱恩没看他那蠢弟弟，而是第一时间查看了下怀里的人有没有被误伤。罗格这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妥，他向来肆意惯了，这时候就完全没仔细思考，忘了乌合是个很容易死掉的人类。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蠢弟弟捶墙声太大，让她感到不适而已。 奥莱恩弯腰把人放床上，解开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腿上。 然后直起身冲着罗格道：“行吧，那就看谁打得过谁好了。” 乌合就看见两吸血鬼二话不说从那个大洞跳下去打架去了。 没一会儿砰砰声在远处响起，打的和枪战一样。 乌合木然，把外套往腰间一围，走向衣柜，挑了个裤子穿上。 收拾好自己，她转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自己原来的鞋子。 说实话，两只吸血鬼的反常让乌合想到了原世界那种情况，但不可能，这都是另一个世界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魔性的吸引力？ ……说不定真的是血的问题，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放到这个世界她的血就是极品。 自我安慰完后，她没管后面的斗争，打开了房间门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整个光线都有些暗，但刚刚的墙被打破时，是有阳光透进来的，说明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并不怕阳光——说不定只是不喜欢罢了。 她沿着楼梯往下走，脚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但没有一个人或者物体冒出来。 乌合在楼下到处转了一下，一些房间的门都被她打开查看了一下，最后她发现这个别墅是真的一个人……或者鬼都没有。 刚冒出这个念头，两只蝙蝠就推推搡搡的飞了过来，乌合看着它们在她周围飞来飞去，内心感慨蝙蝠不愧是吸血鬼房子里的标配装饰物。 转完楼下后，她又走向大门，试图打开，但是门纹丝不动，大约是上锁了。 好吧，其实她出去也做不了什么，罗格住的地方肯定是吸血鬼的地盘里，出去说不定没几个小时就横尸野外。 她叹了口气，转身顺着楼梯哼哧哼哧走回去。 也不知道就两个空间，建两圈楼梯干什么，累人。 最后一圈爬到一半，蝙蝠们轻轻松松地飞了上去，让乌合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有一双翅膀。 爬上最后一个台阶，她插着腰还没踹口气，一转头就看见俩已经衣服破损，身上都是血的吸血鬼齐齐趴在栏杆那盯着她看。 ……他们这么快就打完了？ 其实他们也并不是认真打，从小一起长大，对方几斤几两，弱点在哪儿两人都互相清楚，更别提他们还有胞兄弟独有的情绪连接，打架不过是奥莱恩让罗格宣泄情绪的办法。 等罗格情绪平复，他们就去找了乌合，但看她搜查的起劲，没忍心打扰她，变作了本体跟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两人完全没感觉乌合在警戒他们，反而觉得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很可爱。 罗格还炫耀说：“这是阿合在熟悉她今后生活的地方。” 奥莱恩看了眼罗格，嗤笑：“可惜她熟悉的太早，她最后的落脚点不是在这，而是主宅。” 罗格气结，一翅膀扇过去，奥莱恩也不客气的回扇——这就是乌合眼中推推搡搡的两只小蝙蝠。 双方对视了几秒，奥莱恩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奥莱恩·利昂德。” “……我叫乌合。” 罗格瞥了眼装模作样的哥哥，忽然想起来好像他还没有告诉过阿合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暗恼：可恶，落后一步！ “这个家伙你别理，别忘了你是我买回来的，你说过要把自己给我的——我是罗格·利昂德，我允许你称呼我的名字。” 两人同时出现让乌合眼皮一跳，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接下来奥莱恩十分高兴的宣布：“阿合，你要和我回主宅生活了！” “什么和你，明明是和我！” “别这样，兄弟俩不分你我。” “滚蛋吧奥莱恩，每次你说这话的时候，你从我那拿走的东西就没有换回来的！” 罗格动作迅速的走到乌合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警告奥莱恩：“就算回去，你也休想动她，我这次是认真的，奥莱恩。” 奥莱恩趴在栏杆，手拖着下巴笑嘻嘻的，没有看罗格，而是和乌合说：“那么，小合，你可以偷偷来找我，听我的，拥有两只血族是很棒的事情，毕竟每只高阶级的血族都拥有自己的催情——” “闭嘴吧你！”罗格打断他的话，抱着乌合直接离开了这里。 奥莱恩见人走了，就直起身回到了那间已经破破烂烂的房间。他目光环顾四周，最终停留在那个原本给她盖腿，现在却孤零零的落在地上的外套上。 他将衣服捡起来，低头嗅了下上面残存的香味，那是属于教堂的焚香，一般长期待在教堂里的人才会带上这种味道，再结合罗格口中的买了她什么的话…… 哦，那个教堂里的修女啊…… 那不是，再好骗不过了吗？ 第14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3) 他们的主宅要比罗格的别墅大的多，可以算的上城堡了，但是看上去依旧没什么人。 罗格见她好奇，就抱着她去转悠，并开始介绍这个城堡：“平时不会有人在我们面前晃悠，那会很烦，仆从管家保姆们待在自己的房间或者活动场所——他们根据我和奥莱恩定制的时间表行动，而至于血袋……” 罗格讲到此，话音一停，看了眼怀里的人，发现她没什么抵触后换了个说法继续道：“那些人类有他们专门住的地方，就在主屋后面那个独栋那儿，有仆从会定时定点送餐。” 乌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吧。” “你想去哪儿？” “就独栋那儿……” 乌合还没说完，就被罗格笑着打断：“你不用去，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允许你和我住一个房间。” 乌合：……并不太想。 她没有当面拒绝，而是转移话题：“那那些人类的活动场所在哪儿？” 罗格嗅着怀里人浅淡的焚香，奇怪，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它令他想到光明教堂里的那些血猎和神父，但存在于她的身上时，这股味道却令他感到上瘾。他听到她的疑问，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活动场所，他们待在那里面等着仆从去取血就好了。” 乌合心下一凉。 果然，这个世界的设定类似于狼与羊与猎户，无非就是狼与羊有自己的意识，狼还能反击猎户罢了。 那么他们对自己这么特殊是为什么？单单是血好喝？还是她血里有什么神秘力量能够复活血族大人物……扯得远了，乌合想不出来，于是干脆问罗格：“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 罗格一顿，缓缓停下步伐。 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 他把人放下来，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看了看。 ……不知道，他不知道，只是看见她心情就变得很好，看不见她就会想念，与她对视就会有某种冲动产生——他表情变得茫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乌合看他半天不说话，干脆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是因为我的血比别人好喝吗？” 她打断了罗格的思索，罗格放弃了思考那个问题，转而嘲笑她：“哈哈哈哈哈想什么呢，你的血烂大街了都。” 乌合：′_＞` 乌合：“没必要这么直接，谢谢。” 罗格伸手一揽，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脖颈处嗅了嗅，低声喃喃：“它对于血族来说烂大街了，是这样没错，但却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是因为它存在于你的身体里？” 他对着那块肌肤咬了下去。 熟悉的热意蔓延，乌合大为头疼，明明刚才还在探讨问题，下一秒却又过来咬她。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结果被对方抓住了手。 罗格声音含糊不清：“别动……挣扎会疼。” “你们吸血鬼是不是会释放毒素麻痹猎物啊？” 乌合跌进对方怀里，趁着意识清醒的时候不甘心的要搞清这个问题。 听到“吸血鬼”这个称呼，罗格不高兴的抬头，都顾不得为咬出来的口子止血了，严肃的说：“别用这个称呼，阿合，那是那群该死血猎和教堂用来骂我们的，还有用来称呼那些血统不纯的混血种的，我们是血族。” “如果你这个称呼被别的血族听到，你会被虐杀。” 血族的牙刺出来的小孔其实很细，不管它，它在一段时间后也能愈合。此刻血珠溢了出来，不断累积后顺着脖子曲线滑落，勾出鲜艳的图画。 罗格明明该很严肃，或者还要不再释放催情素的情况下吸她很多血给她个教训，但他严肃着严肃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血珠上，看着它即将隐没于衣领深处。 他喉结混动了一下，哑声：“……至于什么毒素……那是催情素，平时我们可不会用它，不用它的话吸血可是会很痛的……” 罗格忍不住了，把她衣领往下扯了一下，舔去那颗血珠，之后顺着那道痕迹一路舔到他之前咬的地方。 他很快说服了自己：“好吧，阿合，那个垃圾教堂比光明教堂还要令人恶心，他们肯定不会好好教育你，你不知道也是对的，我不怪你，我应该怪他们。” 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乌合狡辩的话还没想好就看着罗格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乌合：……好……好吧，这也算个好事？ 罗格将咬痕愈合，换了个方向又想咬，却被她的手挡住。 乌合知道这样很冒险，但她或许应该试一试，看看这个吸血……额……血族，对她的忍耐度有多少。 “罗格。”她轻唤他的名字。 听着她亲密的叫自己的名字，罗格觉得这带给他的愉悦比预想的要更多。 他直起身听她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告白？甜言蜜语？ 如果她这样说了，他该回什么好呢？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吗？但那会不会把她吓退？ 罗格思想不断放飞的时候，就听她道：“我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卧室。” 啪嗒，罗格的心掉了下来，摔碎了。 乌合不知道怎样通过蛊惑来让别人答应她的请求，只能干巴巴的把自己的需求直接说出来，说完又想扇自己一巴掌，觉得太过直接，她该再润色一番的。 果然，罗格脸色变得不太好，他反问：“什么？你不想和我住一起？” 乌合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能屈能伸，她低下头，小声说：“不行就算了。” “……”看她样子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也不是不行……” 阿合第一次提要求，他不应该拒绝。可他又想抱着她睡……哎等等，他也可以去她房间和她一起睡啊！ “好吧，我同意了。” “谢谢你啊！”乌合表面笑的高兴，实际上她心里迅速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血族出于不明原因对她挺友好，但种族差距实在不该忽视，城堡后面的小独栋在时刻警醒她。 她或许应该把那个40解除屏蔽，之前那个系统说能量可以化为道具，而它从她身上得到了那么多能量，起码能给她提供几个道具吧？ 她要逃到人类的地盘上去。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能和打起来堪比热武器对撞的血族抗衡，她没什么高尚思想，只想保命。 实际上她还觉得世界意识脑子有点问题，它怎么敢把重心放在她身上的？真扯，就像给大学生一支笔，让她立刻解出霍奇猜想一样。 好吧，既然选择了她，她就要给世界意识一点咸鱼震撼。 活一步算一步吧。 第15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4) 乌合捧着手里的书坐在卧室里的椅子上，心里默数：5、4、3、2、1…… “有什么好看的，我觉得我比它好看多了。”罗格一巴掌挡住书页，十分不满。 乌合无语。这只血族难道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今天一天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吃饭的时候就看着她吃。 “你不睡觉吗？血族不是日夜颠倒吗？” “啊，是这样没错，我们确实不喜欢白天，但是我想陪你睡哎。” 乌合一顿：“什么？”她的关注点不在他的迁就，而是他居然还想和她一起睡这一点上。 “你应该去你的房间睡觉。” “我才不要，整个城堡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 乌合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思，她看着罗格哄骗他：“人类更喜欢一个人睡。” 罗格皱眉：“你在说谎，人类愿意和喜欢的人一起睡，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你不喜欢我？” 罗格说到后面，眼神就冷了下来，隐隐有变作红色瞳孔的趋势。 她不喜欢他，这句话只要浮现于脑海中，就能令他心脏隐隐作痛，仿佛沾满圣水的银剑刺入他的心脏。 “并不。”乌合反驳，面不改色说着谎言：“我喜欢你，但是睡觉这件事是和爱人一起的，我喜欢你，但我不爱你。”错了，她不爱他，也不喜欢他，他于她来说是一个存在隐藏威胁的哑弹。 听到她说喜欢他，罗格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他还是开心不起来，他问：“什么是爱？” “……像你父母？” 罗格露出厌恶的表情：“家族联姻，互相给对方戴绿帽，最后同归于尽？” “我很抱歉。”乌合看着他，想了想，回答：“不过是身体内部的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分泌的结果罢了，没什么意思。” 爱情这种东西实在不能用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概括，她的话是错误的，因为她不打算教他爱是什么，这不该她来教。 罗格静静的看着乌合，她的眼睛没有心虚，与他对视也并不躲闪，这个反应更令他难过。 罗格嗤笑：“你在说谎。阿合，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个血族对吗？你也不打算向我解释什么是爱，因为你不耐烦。你乖乖的和我走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教堂给你灌输的思想，如果你是个正常长大的人类——” 他停顿了一下，明明对方弱的他一只手就能掐死，此刻却能让他狼狈的先移开视线。 “没关系，血族怎么可能会和血袋进行一段感情，如果被族里知道，恐怕那个血族不仅会被嘲笑，还会被处死。” 罗格站起来，平复了下心情，又重新将目光移到乌合身上，冷冷的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这书是你能看的？这里是你能踏入的吗？立刻回那个独……回你的房间。” 乌合把书合上，放在一旁小桌子上，迟疑的问：“……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见她丝毫不为他的刻薄难过，还有心情呛他，罗格心头一缩，密密麻麻的痛意传遍全身，他气的要死，大声吼：“那我走！”说完，把书夺过来消失在原地。 乌合：……这人在演什么青春疼痛文学。 她将对40的屏蔽解除，无脸小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还是感觉惊悚。 40很激动，它冲了上来，似乎想说很多话。 乌合一脸嫌弃的把它拍开，然后问：【你能不能给我什么道具，能让我逃去人类地盘的那种。】 40大哭：【我就知道，你这人就算找我也是因为自己有需求！呵，女人，我已经看透了你无辜面容下的心黑……】 乌合把40的哭诉自动屏蔽，继续道：【我之前给你的能量，你现在拿出来，现在咱们定个小目标，从这里逃出去。】 40：【为啥，我看那吸血鬼还挺喜欢你。】 【那就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一个“喜欢”？给个实在话，能不能？】 【……让我看看。】40消失在空中，没一会儿又出现【除去必要维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一个小道具，这玩意儿可以屏蔽你所有气息，让你隐身七个小时，到时候你能跑多远得看自己。】 乌合若有所思：【到时候给我来一个。】 【呜呜呜，我可是把身家全压你这儿了！你可一定要成功！】 【……我尽力。】 …… 夜晚。 乌合洗漱完准备睡觉，刚打开浴室门就看见奥莱恩坐在她的床上，看见她后还比了个wink。 “……” 烦人。 乌合关上浴室门，没等她问，奥莱恩就开口：“罗格似乎今天下午气的不轻，刚刚直接跑另一个区去了。他性格幼稚，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并没有。”乌合站在原地，垂眼盯着地面。 女孩刚刚洗完澡，身上冒着热气，沐浴露的香味飘了过来，不是什么稀奇的味道，却有点让他想更贴近去闻。 她穿着睡裙，裙摆长长的垂到小腿，应该是女仆为她准备的衣服。睡裙很保守，上半身只露出两只手臂与锁骨以上的位置，正正经经的打扮却比脱衣女郎更为吸引他。 她成功勾到他了，纵使她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阿合，过来。”奥莱恩笑眯眯的招手。 乌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她刚一走到他身边，奥莱恩就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冰冷的体温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带来的感受让她颤了一下，而奥莱恩并不收敛，反而恶劣的将手贴到她后脖颈那儿。 他低头嗅了一下，抬头感慨：“罗格那家伙还挺喜欢你，都在你身上留下了他的气味。有了这个，你去血族地盘转一圈大概率还是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乌合一愣，她闻不到自己身上除了沐浴露香外还有什么味道，也没想到罗格会想保护她。 ……或许因为占有欲？ 正想着，奥莱恩另一只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他看到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后弯了弯眼睛：“我的提议一直作数，我也可以打上我的标记——我的地位可是比罗格高一些。” “阿合，为血族服务是你的荣誉，你该接受我的示好。” 乌合听着这话，联想到了原主从小到大的教育，不由得轻声问：“只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 “我该侍奉血族，就算付出生命？” 奥莱恩摩挲了一下她后脖颈的皮肤，神情不明的嗯了一声。 乌合不说话了，于是奥莱恩拨开了遮挡在脖子侧面的发丝，将嘴唇贴了上去。 她没有反抗，奥莱恩就用尖牙挑破了肌肤，探入里面吸取血液。 他给她带来的感觉是麻意。 浑身都酥麻起来，很难受。 奥莱恩的手落在她的腰间，他的抚摸并没有缓解这种酥麻，反而让其愈演愈烈。乌合迫切的想做些什么停止这种感觉，她拦住还想继续往下的手，开口问：“我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奉献吗？” “我死了的话，是不是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奥莱恩停下了动作，他舔了舔伤口，又轻轻往上面落下一吻，直起身垂眸看着乌合。 他的催情素已经让她面色潮红，眼中氤氲出水雾，她无意识的启唇喘着气，好像通过吸取更多的氧气就能让她缓解难受。 “不，我会把杀死你的人碎尸万段。”奥莱恩被蛊惑般，他垂下头，含住了她的唇，舌尖探入对方口中与她的相撞。 奥莱恩不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令人愉快的事情，要知道他之前对于这种口水交换行动向来不理解。 一定是因为这个女孩太可爱了，都让他怀疑她其实是灭亡已久的女巫一族，给他不动声色的下了蛊。 一吻结束，他亲亲对方被自己吮吸肿的唇瓣，又亲亲那红扑扑的脸颊。 乌合没想到自己的提问让她的意识愈发不清楚，她模模糊糊的听奥莱恩问了什么，她没听清问题，想再仔细听一听，结果对方掐了她的腰一把，使她轻哼一声。 然后对方疯了一样的亲吻她。 乌合茫然不知所措。 实际上那时奥莱恩情迷意乱，不由自主的问乌合：“你会让其他血族这样对你吗？会让罗格这样对你吗？” 看对方不回答，他就捏了捏对方的腰，结果得来对方的肯定。 那一瞬间，愤怒的魔鬼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恶狠狠的把她按在床上去疯狂吻她，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大概十几分钟后，冰冰凉凉的水滴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是奥莱恩接了一点点凉水来倒在了她脸上。 她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奥莱恩有些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喂，你该起来了。” “哦——”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酩酊大醉，听到命令就下意识照做。 被扯了一半肩带的睡裙因为她的动作摇摇欲坠，终于在主人坐直的时候另一半也落下，在半路时被另一只手及时勾住。 奥莱恩勾着肩带将它带回原地，目光却扫视着乌合后脖颈、肩胛骨、肩膀，还有锁骨周围的痕迹——那是来自于他的。 他原本冷淡的眉眼柔和了一下，他捧起乌合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额头上，轻声细语道：“不可以让别的血族这么对你，罗格也不行。” 见对方依然迷迷糊糊的样子，奥莱恩不甘心就这样作罢，他将食指探入对方口中，摩挲到一处尖牙时，用力一摁，暗红粘稠的血就滴出了一滴，明明只有一滴，但却有很大的血腥味。 奥莱恩收回手指，塞进自己嘴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乌合。 他的血缓解了催情素，让乌合逐渐清醒。 看她眼神逐渐清明，奥莱恩迫不及待道：“你和我接了吻，那你就要和我在一起。” 乌合：……什么红太狼。 “可我的职责不就是侍奉血族吗？我该同意他们的需求。” 奥莱恩有点后悔之前哄骗她，他反驳：“但你已经在我的城堡里了，你该属于我。” 乌合漫不经心：“那是因为只有你们两个血族，如果别的血族进来，我也可以接受他。” 是的，乌合在故意呛他，刚才意识虽然模糊，但对方某一瞬间泄露的痴迷在记忆里印象深刻，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不妨她借此做些什么。 她在呛他，或者在刻意激怒他，奥莱恩很清楚。他隐隐觉得她似乎不太像那个教堂教导出来的人类，脸上没有麻木与机械的崇拜——是谁改变了她？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奥莱恩重新冷静下来，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个反应乌合也不意外，不是因为在意料之中，而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智商有自知之明，她不聪明，不会高超的话术，事情当然也不会顺着她的想法进行。 她不再绕弯，直截了当：“我不想只是秉着侍奉的念头活着，难道我没有别的理想吗？” 奥莱恩：“你有什么理想？” “我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不可能。”奥莱恩想也没想的反驳，他知道这样让他很无礼专横，但他不太想让乌合见识见识外面的东西，因为一个生于封闭井底的人一旦某一天窥见一缕天光，那她\/他就不会再想待在井底了。 抹杀一个人灵魂的根本方法就是把她\/他禁锢于方寸之地，接触到的都是陈旧，那么那个人也就会慢慢腐烂了。 “为什么？”乌合问。 “阿合，你只是个血袋，不该理直气壮的向你的主人提出要求。” 乌合没有因为这句冷漠的话退缩，因为她不是被洗脑的修女。她也没有难过，因为她对他无感。 她只是看着奥莱恩，语气平淡：“好吧。” 也许她可以等等罗格回来，如果两者都不通，那她可以退而求其次，让他们允许她去城堡周围走走，然后再想办法了解了解这个血族地盘的地形构造……哎，任重道远，想开点，说不定一辈子都跑不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奥莱恩有点不想她如此平淡，他犹豫着，添了一句：“但我或许可以带你在血族范围之内逛逛。” 意外之喜，乌合眼睛亮起来，点了点头。 看见她好像是高兴了那么一点，奥莱恩心情也好起来，但同时又觉得烦躁。 他是不是太心软了？ 第16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5) 自从那次他答应之后，奥莱恩发现每次和乌合见面，她都会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吧，他确实是后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让乌合出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但是他向来说到做到，于是拖了几天后他终于松口：“好吧，阿合，我会带你去转转，但你要一切听我的。” 乌合表示同意。 于是奥莱恩让乌合穿上长袖长裤，然后拿披风把她上上下下裹起来，折腾完之后，奥莱恩后退看了几眼，再拿了面纱给她围住脸。 一番折腾完，撇开身高，连男女都看不出了，而且脸隐藏在兜帽的黑影下，看也看不清。 乌合：“……不用这样吧？” 奥莱恩看了她一眼：“听我的就好。” 收拾完之后，奥莱恩才勉强放下心来，抱起乌合转移出城堡。 利昂德家族的主宅出去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奥莱恩没那个林中散步的兴致，直接带着她越过树林。 乌合往后看，除了主宅高高的尖顶，其余的都被枯败的树丛掩盖，整个画面显现出几分阴森来。 出了树林，乌合拍了拍奥莱恩的肩膀，让他放下她。 奥莱恩没有拒绝，在放下她后牵住了她的手。 树林外依旧没有人烟，只有低矮的草铺成的“毯子”，以及零零散散的树。时不时有鸟鸣响起，让乌合怀疑从这走到底能不能出去。 她随着奥莱恩往前走，直到他停住脚步，将她拉到身前，笑着问：“好看吗？” 这里没有路，而是小型断崖，底部不是怪石嶙峋，而是大片大片的花朵与草，它们交织在一起散满了了整个崖底，阳光洒落时，它们就组合成了绚丽的画卷——这不该是属于人间的美。 确实震撼，可惜他的浪漫不合时宜。 乌合只欣赏了几秒，就问：“主宅四周其实都没有能通往外面的路对吗？” 奥莱恩的笑意淡了几分，他垂头细细查看她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他想看到的欣喜……但是没有。 “当然，这里不是旅游景点。” “你们全都是瞬移出去的吗？” “对。”还有变成蝙蝠飞出去，只不过这点他没有说。 乌合转身，抬头问：“你就带我到这里？而不是再外面一点？” 奥莱恩看着她，心情不太愉快：“这不就是血族范围之内么。” ……合着就这么点距离，值得给她裹成这样么。 他用话术欺骗她，但她无能为力。 乌合又转过身，去看那大片的花，嗅着轻风卷来的花香。她将心中的那一点愤怒压下，这愤怒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不敢同后面的吸血鬼大吼大叫，她发出的抗议也在对方的价值观中显得滑稽。 她闭了下眼，没事，机会还会有的，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小挫败就让自己情绪失控。 乌合叹了口气，偏头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它很漂亮。” 但奥莱恩却因那声浅浅的叹息心神不宁。 他让她失望了，这一点没错，他确实骗了她。可她没有斥责他，也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只是叹着气向他道谢。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害怕他、忌惮他……所以不敢让自己出一丝纰漏。 可他宁愿她痛痛快快的骂他——或许他已经神智不清了，这个女孩在自己皮肤与血液上沾了毒，导致他一旦去触碰，就会麻痹他的大脑，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好吧，你赢了，亲爱的。”奥莱恩将乌合抱起“我带你去。” 他这次动作很快，几乎眨眼就来到了陌生的……嗯，街道。 真不可思议，乌合被奥莱恩放下后惊奇的看着周围。 这里除了没有商贩和车辆什么的之外，其余的同人类西方街道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是白天，路上没有血族——至少乌合没有看到。 奥莱恩牵着女孩儿的手，脑子里规划出一条避开那些同他相当等级血族的路线。他偏头，看着虽然一身黑看不清脸，但左看右看很容易让人看出她的好奇的乌合，抬手摸了把她的头，无奈道：“待会儿碰上其他血族，你不要说话，别离我太远。” “好。”乌合应下。 “这里是血族中贵族们的区域，其余普通血族在更远处，至于吸血鬼那种的，他们流浪在人类与狼人地盘边缘。” 原来还有这么多分布，乌合心里呼叫40，让它先帮忙记下来现在走过的路线。 两个物种并肩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奥莱恩从来没这样过，但是这给他带来一种安定祥和的感觉，他盘算了一下，决定在城堡周围建一条适合散步的小道，他可以每天晚上和乌合一起去走几圈。 但是总是有些不长眼的鬼来破坏这种气氛，奥莱恩察觉到了某种气息，眉头一皱，将乌合抱在怀里。“今天约会先结束，有不长眼的东西过来了。” “哎呀呀，这么说我，我还真是难过。” 来人凭空出现他们面前，他歪了歪头，看着这打扮怪异的人类，有些惊讶：“这是血袋吧？你居然和血袋走这么近？” 奥莱恩语气冰冷：“不用你管。” “我这不是好奇嘛……”他一眨眼就闪到乌合面前，用手挑了下黑色兜帽“让我看看血袋长什么样子……嘶——”还没挑开，兜帽上冒出了青色的火焰，直接不客气的点燃了那只手。 他后退几步，手一握，火焰和被吞噬一样陡然消失，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来。 “啧啧啧，不管多久还是奇怪你这样的家伙居然是火属性……这么宝贝的吗？奥莱恩阁下。” “劳伦特检察官，议会上面还不够你胡乱好奇撒泼的吗？” 劳伦特看着手上迅速生出血肉，咧开嘴没感情的笑笑：“那是不是撒泼，你应该自己明了。” “我说，奥莱恩阁下，你好像很重视这个血袋……不会吧？你这种烂人知道这会怎么样么？如果我用她来——”劳伦特将尾音拉长，没有错过奥莱恩握紧了一瞬的手。 ……真的假的？ “区区血袋罢了，只是血令我有些兴趣。”奥莱恩面上毫无破绽，依然高傲的让劳伦特生厌。 “哦，好吧。”劳伦特做出相信的表情，让开了道路。 看着奥莱恩消失的身影，他若有所思，利昂德既然杀掉了他培养的新苗子，那他弄死他一个喜欢的东西应该也不为过吧？ 劳伦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凌乱的书房抽出一张白纸，他往上写了些什么。 如果让那群疯子一样的利安部知道了有个人类勾引了贵族…… 嗯……那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血袋会被放血还是喂给野兽或者食人鱼？ 嘻嘻，真是期待奥莱恩那时候的表情。 ◇ 奥莱恩匆匆把乌合带回城堡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那个垃圾肯定会做些什么……”奥莱恩按了按额角。 乌合将兜帽扯下来，抓了抓因为静电扬起的发丝，听到他这话，知道那个血族刚才是注意到了她，于是表情也变得严肃：“那该怎么办？” 奥莱恩没想到她会附和，看了眼头发乱糟糟的乌合，不由得笑出声：“不要怕，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他让乌合回去换身衣服，并表示她不用担心，目送人上了楼后，他面色冷了下来，给另一个区的罗格打了个电话。 “快滚回来，劳伦特那家伙……” 这边他想着对策，那边回屋的乌合也没有放下心。 【40，你能推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40：【我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预知未来。】 【那你之前推算出我原世界的发展……】 【嗨，那是问世界意识的。】 乌合：……懂了，又是一个谎言。 她被气笑：【我能申请换一个系统吗？】 40一惊：【别啊！我很听话的，你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哦，看来是能了。至于后面你的话，那纯属是我和你的性命绑定了你才这么乖。】 40不甘心的反驳：【切，要不是我亏心事做太多，你以为我会被你威胁到？早就向总部求救了。要是换别的系统，那早就抛下你溜之大吉了！】 【呵呵，骗子系统，你现在就把那个能隐藏气息的道具给我弄出来】 乌合等了片刻，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符纸，她看了看上面的字，龙飞凤舞，要不是纸张限制，字早飞出去了。 这是狂草，她看不出字。乌合翻过一面，忽然扫到一行小字，她眯着眼睛凑过去看：“得到什么，付出什么……” ……合着这还有代价？！ 乌合大怒：【你个系统，给我整个道具还有因果！】 无脸小人耸耸肩：【这又不是我造的，系统商场兑的。道家符纸嘛，顺其自然，因果循环。】 【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应该是看你那时候危机有多大吧，代价一般是倒霉时间，我也不了解，就是第一任宿主搞了个符纸躲避了死亡，结果没高兴几天就绊了一跤从窗户那掉下去摔死了。】 乌合：…… 她小心翼翼的把它对折，放在口袋里，然后爬上床躺平，表情安宁平和，她说：【我有了个想法，不如我们现在就死吧。】 【你看看符纸能不能收回去，兑个安乐死，我注射一管。】 40咯咯一笑：【别这么丧嘛。我第二任宿主被主角砍了一条胳膊，被反派割了舌头，被男配硬生生拽了双腿后还想着活下去呢。】 【再不济还有第三个，那个最有前途，本人就是个很努力的凄惨反派，凄凄惨惨过完了小时候，长大出息了就被世界意识强制喜欢上女主，然后再眼睁睁看着女主和男主甜甜蜜蜜在一起，自己淹死海里。被我绑定后也很努力的完成任务，结果就是太有理想，非得去和反叛军——】 40：【……】 乌合：【……】 乌合：【继续，我爱听。你上任宿主死，我怀疑是你太嘴碎让总部知道了。我就说怎么就你这么个傻蛋跑出来了，原来你就是反叛头子的系统。你就和个死神一样绑谁谁死，你还是把我安乐死吧。】 40听了，大声反驳：【谁说的！谁说他死了！我才没有碎嘴子，我还很有道德的直接跑掉了没有和他一路摸到黑！如果我没有道德点，现在早成了反叛军那边的主系统了！！！】 40：【……】 乌合：【……哦没死啊，那总部知道么，还有你跑出来完全是因为那反派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想杀你吧。】 40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乌合：……又蠢又坏又没心眼。 她屏蔽了系统，更加惆怅了，它个路人系统为什么整得和反派一样？ 等到晚饭时，终日不见面的管家敲了敲她的门，告诉她开饭了。 等下去后就看见了臭着脸的罗格和向她打招呼的奥莱恩。 奥莱恩：“我把罗格叫来了，你别害怕，那个杂碎伤不到你。” 罗格表情不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闻言，就冷冷哼了一声。 乌合点了点头，真心露出个笑容：“谢谢你们。” 奥莱恩摸了摸她的头，罗格偷偷瞅了她一眼，但很快又偏过头去不说话，结果被奥莱恩拍了一巴掌：“什么表情，还生着气呢。” 他表情无奈，不动声色给乌合上眼药：“罗格就是这么小心眼，阿合别介意。” 罗格无语，他看了奥莱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还有阿合，阿合她是属于我的！” 奥莱恩表情严肃，反客为主：“你这么说好像阿合是物品一样！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没想到你的脸皮是随着岁月增长的。” 在他们的互怼声中，乌合开始吃饭，吃着吃着，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争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吃饭。 乌合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尽力把两个人的视线无视，但是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能把视线收一收吗？我有些不习惯。” 罗格：“哼。” 奥莱恩耍无赖：“但是我忍不住，也许是因为你吃饭很可爱，你该反思一下自己。” 不过没等乌合露出无语的表情，他就表情一转，变得可怜兮兮：“因为明天要去处理事情，所以就见不到阿合了，阿合不会连我想看你吃饭这个要求都能忍心拒绝吧？” 是那个劳伦特的事吗？他们确实是在保护她…… 乌合犹豫了一下，对奥莱恩道：“要注意安全。” 听到这句话，奥莱恩愣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对他的祝福。自从百年前他就已经能在恶毒的诅咒声中面不改色了。但当祝福从她口中说出，就忽然勾起了他所有的冲动。 “你真的总能勾到我……” 奥莱恩移到了乌合身边，他抬起她的头，低头亲了一下，还想着继续深入就被罗格揪住后衣领拽到一边。 “够了你个禽兽，她还吃着饭。”罗格面无表情“希望你再也回不来。” 奥莱恩深感遗憾，他抽回自己的后衣领，叹气：“只是一个吻罢了……好吧，那你要照顾好她。” 罗格：“要你说？” 第17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6) 第二天早上乌合就没看见奥莱恩了……对了，好像血族那种种族是昼伏夜起来着，最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她保持相同作息，搞得她都快不记得血族正常作息了。 她正坐在花园里盯着玫瑰发呆，罗格就坐在了她身边，他盯了会儿毫无特色的花儿，又快速看了眼乌合，最后憋不住问：“你这人类……都不讨好一下我吗？” “我可是一直没有消气。” 乌合从发呆中回神，她听他说完愣了一下。血族……也需要哄吗？ 可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别的什么，为什么会生气？或者说他一直在生什么气？ 乌合没有把问题问出，她摸了下身上有没有什么小物件，又环顾了下四周，最终还是向玫瑰丛伸手，在饱满鲜红的花朵上方停留了一下，还是往下摘了片叶子。 她扭头看一直偷偷瞅她的血族，将对方的手拉过来，把叶子放在对方手心里，然后勾起一抹笑：“那么，对不起。” 罗格不满的嘟囔：“好歹给我摘朵花啊……”但还是握住了手中的叶子。 “摘掉了三天后就枯萎了。”乌合重新将目光落在红色的玫瑰上。 血族，与人类水火不容的关系。他们残忍而高高在上，那独栋是最好的证明。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看待他们的友好，一边庆幸一边又感到负罪。 其他一些人类的苦难并非她所造成，但当罪魁祸首面对她时却变成无害样子时，那种复杂的心情就涌了上来。 友谊…… “罗格，我很感谢你的保护，也感谢你没有杀掉我。” 罗格听了，有点开心，但故作不在意：“也没有，你毕竟是我的人，保护那当然也是应该的。至于杀掉什么的……我们也不是随便杀人类的，买回来更多是让他们供血，直到他们老死。” “那些伪教堂，人类这边的嗯……不管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他们不敢把我们彻底逼急，那算是平衡板之一，反正收养的也是孤儿，我们也不会随便把血袋杀掉，算是将损失最小化了。” 罗格说到这，盯着乌合笑了笑：“只是阿合那些被洗脑的血袋不一样哎，我有些惊讶。” 乌合眨了眨眼，她转而提起另一个事情：“那么，你知道这么个人吗？银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戴着红色的十字架，手里握着顶端带有宝石的权杖……”这是原主遇到的那个变数，那个神父。 罗格听着听着，面上就露出厌恶的表情：“哦，听起来像光明教堂里那个虚伪的神父维拉克，你认识他？” 乌合沉默了一会儿，叹气：“我去年遇到了他，他向我说了外面的世界。” 罗格愣了愣，迟疑着说：“那个伪神父不会不知道你们教堂的性质——你想……去外面看看？” 乌合垂下头，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下一些，遮住她的侧脸，也挡住了罗格的视线。 她语气不明：“或许，你能带我去看看血族的全部领地？贵族、普通血族、吸血鬼……什么的。如果不行就算了。”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罗格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的压抑，回忆了下刚才的对话，他意识到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确实很不友好，听到她的请求，罗格立刻应下：“那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只在吸血鬼那里停留一下下，那群家伙你最好远离他们。” “那我们现在出发？” 他看起来很急，让乌合愣了一下，被他逗笑：“你看起来比我还迫不及待，罗格。稍等，我换个衣服。” 在换衣服期间，乌合又把40叫出来。 【你能想办法知道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吗？】 40习惯了她的做派，消失了一下又浮现：【好家伙，世界意识还愿意和我们透露原剧情线，就女主和两血族兄弟爱恨情仇，期间跑路又被追回，相爱后反抗不允许人类和血族在一起的利安部和几个大长老，最后两兄弟抛弃血族贵族身份将女主转化为吸血鬼，和女主隐居，甜甜蜜蜜生活在一起。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呆在这里谈恋爱得了。】 乌合：【……】 乌合：【那那些艹蛋的光明教堂，自私的血族，还有不知底细的狼人呢？！这么阴暗的背景，结果配的是甜甜蜜蜜烂大街的剧情？！】 40：【嗨，世界意识自己就很阴暗了，想来点无脑恋爱怎么了？等他们生了孩子，就还能再编一个剧情继续赚能量。对了你别屏蔽我了，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乌合：…… 她裹上衣服，戴上面纱，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最后推门而出。 罗格见了黑乎乎一团的她，笑出声：“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乌合声音因为衣物的遮挡，显得有些闷：“奥莱恩说这样安全。”而且遮的严严实实，其他人也看不出来她的面容，以后大家都是陌生人。 罗格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她移到了贵族地盘边缘。 “为了防止上次的情况，我直接带你去普通血族和吸血鬼那边看看吧。” 他没有采取“传送”，但速度依然很快，一眨眼就能瞬移到百米外。 【40，赶紧记下。】 普通血族的地盘和贵族那边差不多，除了建筑不再那么华丽，而是很多平常普通的房子。街道上就算是白日也有一些血族出没，他们互相交谈笑闹，好像同人类没有区别。 而一旦罗格出现，就算是百米外，他们也会瞬间脸色一变，低头行礼，直到感受不到高阶血族的压迫。 罗格带着乌合绕了一圈，去了吸血鬼那里。 吸血鬼待的地方房子很稀疏，大都破破烂烂，环境很差，野草与沙土遍地。街道上有很多垃圾，还有醉倒的吸血鬼仰躺在阴影里，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已经被灼烂 罗格扫了一眼，向乌合解释：“这群吸血鬼算是血族的败类，他们害怕阳光，被晒到就会灰飞烟灭，大都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结局不外乎于去越界咬杀人类被血猎杀掉，或者踏入狼人地盘被杀死。虽然寿命长，但已经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他抱着她离开，不忘和她数落这边：“这里只有混乱，毫无纪律。” “这么糟糕，他们为什么会想成为吸血鬼？”乌合不解。 “为了永生，或者为了变强？当然也有普通血族为了好玩被强制转化的，近年来利安部的已经警告普通血族不准随便转化人类了。” 乌合“哦”了一声，她眼睛越过罗格的肩膀，看到40冲她比了个ok。 “真的很感谢，罗格。”也只能有感谢。 马上跑路要开始了，但是一想到回去后还得小心翼翼去试探人类那边的规则就有点心累，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 回到城堡，罗格拉住脚一沾地就要走的乌合“我说，带你玩了这么久你没有什么感谢吗？” 乌合看着他，迟疑的说：“感谢？” 罗格抿了下唇，他把人扯过来亲上去：“口头感谢怎么够……不许推我，你明明和奥莱恩那家伙亲过！” 乌合挣扎了一下，最后忍不住扯着罗格头发把他往外拉：“那又不是我愿意的！” 罗格任由她把他扯开，听到她这么说，很高兴的笑起来：“哦，这样，那家伙嘴里说的果然没一句真话，还说什么互相喜欢这么扯的话。” 乌合抹了把嘴，没好气的说：“对啊，而且亲吻是情侣那级别的关系才能进行的吧，你们为什么总是随随便便亲人。” 罗格把人搂过来又黏黏糊糊凑上去：“那你就当我们是情侣喽，而且我又不会随便亲人。” “不行，我们又不是互相喜欢。” 罗格听了，熟悉的烦躁又漫上心头，他把阻挡他的手禁锢住，贴上去不太客气的咬了下她的唇瓣，但咬出一点血珠后又讨好般的舔去。 “为什么非得讲究什么捞子喜欢，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亲完后乌合推开他转身就走，罗格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十分委屈：就亲亲，也没吸血也没干别的什么，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明明今天和他约会还很高兴来着。 经过之前单方面冷战的罗格知道乌合是不会来主动哄他的……或者她压根不知道他生气！于是罗格自己气了一个小时后就把自己哄好了——也许人类女孩很注重仪式呢，觉得这种东西不应该随随便便的。 他想清楚后就瞬移到乌合房间，把她从椅子上捞起来：“我不生气了！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情侣……既然你那样暗示了，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乌合：“……” 乌合：？ 她大为震撼，推开这血族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他脸上只有不合时宜的傲娇与隐隐的一丝紧张。 乌合刚刚确实有点生气，所以不想管他，自己看书发泄情绪，可是她实在没想到这鬼能自己胡思乱想，还说要做什么情侣。 乌合不敢置信：“你不是说血族不允许吗？” 罗格听到后，看着乌合沉默良久，他嘴里说出了连自己也惊讶的话：“我……我可以解决……实在不行……我摒弃血族的职位带你跑掉好了。” 罗格嘴上秃噜出一堆，脑子里实际还在思考。 他疯了吗？摒弃职位，过被追杀的流浪狗一般的生活，但是设想了一下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阿合估计不会喜欢这种逃亡。 他为了什么？ 他想到因为爱上血猎伪装的人类而被对方杀死的前任血族首领，自那以后血族不被允许与人类谈恋爱，要知道前任血族首领可是连银匕首都不怕的强者，最后却为了爱情甘心死于爱人手中……像极了他…… 他……爱她吗？ 这个问题刚浮现，就听乌合惊呼：“你是恋爱脑吗你？” 罗格:“……什么？” “为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东西就说要放弃权势，你是在哄我吗？” 罗格沉默了，他没有反驳，因为他也随着她的话在挣扎。 “这种话别随便说了，罗格，你或许只是莫名其妙对我一时起兴。”乌合摆出无奈的表情“你为了亲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皮肤饥渴症患者吗你？” 罗格听出了她细微的嘲讽，于是反驳：“不是。” 乌合装作赞同的点头：“好吧，那你也许该回去休息了？” “……”罗格默不作声的走了。 他此刻还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到底对他算的上什么，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他迟早会弄清楚的。 罗格走了以后，40飘到乌合身边：【你在故意让他不去想那方面，为什么？】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但不管什么，都会影响到我的跑路计划。】 乌合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个很倔的人，一旦决定某个事情，那她就要坚定去做它，不能动摇，不会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边两人各自想自己的小心思，殊不知一场变故即将来袭，将计划全部打乱。 大约半个月之后，血族迎来周年庆，为了庆祝血族的成立，不管贵族还是平民都会在这一天庆祝欢呼。 尤其是贵族，现任首领会举办大型宴会，并邀请每个贵族前来祝贺。 庆祝时间是在晚上，奥莱恩在昏时回来了。 他和罗格换了身礼服，对被迫站在旁边看他们的穿衣效果的乌合道：“我们大概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叫管家出来待命，你有什么需要就叫他。” 罗格拽了拽束缚着脖子的领带，接上他的话：“外面有我们设的屏障，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没有血族敢在庆祝日造次，你乖乖的，睡一觉我们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乌合眼皮一跳。 她依稀记得她的母亲也曾经这么说过。 乌合抬手放进衣服口袋里，摸到了那张纸后不但没有放心，反而那种不详感愈演愈烈。 “好。”她这么回答。 临走之前，罗格磨磨蹭蹭的往门口挪，奥莱恩见了，笑他：“你是退化了吗？想走过去？” 罗格瞪了奥莱恩一眼，吞吞吐吐的喊乌合：“喂，你对我也说一句……安全回来……什么的……” 奥莱恩听了，也跟着看向乌合，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让乌合感受到了他的期待。 “好吧。”乌合弯了弯眼“你们两个早点回来。” 兄弟俩动作同步，快速移到她的身边，俯下身一人一边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同时道：“我会的，阿合。” 乌合笑容一僵，往后退了一步，捂了下变红的耳朵，看着两人对她露出得意的笑，然后消失在原地。 “……可恶。” ? 庆祝宴所在的场所是中心礼堂，这里面空间极大，一共有三层，每层有很多独立的房间，出来后就可以从栏杆那儿看下面舞场里跳舞的佳人。舞场最前方，也就是大门正对的方向是一个讲话台，它正等着首领的临幸。建筑物金碧辉煌，贵族们换上华美的礼服，或在中间舞场跳舞，或在舞场两侧、楼上欣赏舞蹈和攀谈。 利昂德两兄弟与前来打招呼的贵族聊了几句后，罗格有些担忧：“阿合那边没事吧？” 奥莱恩脸上的虚假笑容不曾撤下，他安慰自己的弟弟：“待会儿讲完话后一个小时你就可以离场回去，耐心点。” 罗格扫视四周，但是没有发现劳伦特，他心不在焉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乌合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没有睡觉的打算。 11:45，管家来敲门：“您以前这个时候已经入睡了，需要一杯牛奶吗？夫人。” “……”乌合打开门“夫人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爷爷。” 管家配合的笑笑，将餐盘上的牛奶递上：“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把它放在您的床头，可惜小主人们不允许我进去。” “好吧，至少您亲手给我了。”乌合接过牛奶。 “放轻松，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来第一时间通知您，您该合眼了。” “好的，我知道了。” 管家为她关上了门。 乌合捧着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她不太想睡觉，也许是因为刚刚发现今天晚上黑洞洞的没有月亮？ 乌合踩着拖鞋走到窗边，想拉开窗帘再看一眼，结果刚拉开一个小口，出现的不是天空，而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乌合一惊，把窗帘一合，转身跑了几步，下一瞬间整个窗户发出碎裂声，亮晶晶的碎片在空中飞舞，而罪魁祸首扯开窗帘踏入屋内。 乌合已经到了门边，她摁了几下把手却打不开。 ？管家锁门了？？ 正想转几圈锁闩，就发现手里还端着牛奶，她直接把杯子一扔。 杯子没有落到地面，而是被一只手接住，洒出来的牛奶也漂浮半空，然后落入杯中。 乌合动作一停，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 咔嚓……咔嚓…… 锁闩自己拧了两圈，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按在她握把手的手背上，往下按了一下，门开了。 乌合却不敢再跑，她缩了缩手，却没缩回来。 来人把门重新关上，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然后将牛奶塞回她手里。 他微弯腰，声音清列：“叫什么？” 乌合抿了下唇：“乌合。” 身后的门再次被敲响，一道声音穿过门的时候已经很小了，但乌合还是听清了：“部长，没找到那个血袋。” 又是一个声音，这道她熟悉，似乎是之前拦住奥莱恩的……劳伦特？ “你们的速度不行啊，这都找不到。” 按着她的人没有理会门外的声音，而是指了指她手里的杯子：“喝。” 乌合感到莫名其妙，她抬起手灌了一大口，希望赶紧喝完。 结果咽了两下对方手按到了她的脖颈大动脉处，语气平淡：“你就是这样勾引利昂德两兄弟的？” 乌合听完，一下子呛住了，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有奶渍溢出嘴角，下一瞬被对方用手揩去。 伊卡洛接过了杯子，把杯沿按在她唇瓣，然后抬起了手。 他本就别有用心，于是剩余的奶大部分都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滑落，滴在衣服上。 “唔……”乌合按住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起来，她扯开这人的手，杯子摔在了地上。她往旁边冲，想离他远点，但是被对方一只手拦住按回来，冰冰凉凉的唇贴在她嘴唇，然后慢慢往下舔去牛奶，最后他张口咬住乌合的脖子。 “嘶。”没有催情素的吸血果然很痛，她能清醒的感受到血液从她血管中被陡然抽出，她不敢再挣扎，怕那尖牙撕裂她的血管。 血液的逐渐缺失让她泛出泪花，想着她会不会直接被吸干。 感受到手下的人的紧绷，伊卡洛停下了吸血，舔了舔留下的口子。 “似乎也不怎么样，很普通的血。” 他掐住乌合的脸颊两侧：“说说，你是怎么勾到他们的？下蛊？” 乌合捂住脖子，声音因为脸颊被掐住而含糊不清：“我才没有勾引他们。” 伊卡洛松开手后退一步，女孩儿脸上是被她掐住的红痕，眼中泛着泪花，显得很可怜，但是唇边干涸没有被他舔去的白色让她有些色气。 普普通通的少女，是这样没错。 应该像对待那些违规血族一样把她手脚打断防止逃跑，可她实在柔弱，轻轻一捏就有红痕，打断了手脚说不定会直接死掉。 伊卡洛越过乌合打开了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他的属下，此刻齐齐看向了他身后的人。 没由来的，伊卡洛想挡住他们的视线，但还是忍着没动。 乌合低了低头，不想去看那么一堆血族。 属下们看清人后齐齐愣住，劳伦特不嫌事大，站在最前排刚要提议把这血袋处死，等看到人后嘴上的话硬生生一转：“这……这不对吧？这明明是受害者啊。” 这话一出，就有此起彼伏的附和。 “对啊，看来利昂德两兄弟去人类的地盘强掳了这人类。” “劳伦特大人，你怎么能说人家勾引他们呢？” 劳伦特从如流水：“嗨，是我笔误，明明是他们不检点……” “行了。”伊卡洛挑了挑眉，挥了挥手叫来两个属下“把人带走。” 就有两个血族脚步轻快的来到乌合身边，一个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个牵住她的手，还不忘好心提醒：“小血袋，我们要去利安部了，可能一瞬间过去会让你头晕，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另一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一只手圈住乌合：“我会揽着她的。” “你！” 乌合：……？ 【这……这……40给我分析一下。】 40也大为震撼，顾不得总部的规定，开口道：【我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伊卡洛嘴角抽了一下，忍住想一人给一脚的冲动，转头看向劳伦特：“阁下请便，我们先走了。” 劳伦特皱眉：“那份信算我写错，这人类你们不会搞死吧。” 伊卡洛：“无可奉告。” 然后利安部的人齐齐消失在原地。 劳伦特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刚刚那血袋待过的房间，他脑子就和被门夹了一下，回到了宴会，找到了利昂德两兄弟。 “你们那小血袋被带走了。” 刚开始罗格还没反应过来，奥莱恩已经直接一拳锤了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你怎么知道的？！” 劳伦特没有反抗，他面无表情：“我的一点小小失误，早知道血袋那么可爱，我就不告诉利安部了——冷静，你们要是现场发疯，会有多少血族注意到她？” 罗格刚要脱口而出的吼声被硬生生压在喉头，他甚至隐隐感到一股腥甜，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你他妈的……那群人怎么对她的？” 打断双腿？砍掉手脚？或者……就地处决…… “没有，他们给她披了件外套，把人抱走了。” 罗格：？ 奥莱恩：？ 第18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7) 一眨眼，乌合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内部建筑大多银色，风格冷硬。 但是布局就像人类世界办公楼……好吧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人类办公楼不会有个地牢和处刑室。 她身边的两血族向你自我介绍： “我叫西奥多，他是塞西尔” “要你说？” 他们看起来是好朋友，塞西尔没了自我介绍的机会，就狠狠捶了下西奥多的肩膀。 伊卡洛留下了这两血族，让其他的该去哪去哪。 其他血族一步三回头，还不忘指了指西奥多和塞西尔，做出要教训他们的手势。 西奥多和塞西尔对着他们吐了吐舌头：机会是要给有准备的血族的。 等他们上了部长专用电梯，西奥多按了下顶楼按钮，伊卡洛看了他一眼，直接按下地下一层。 西奥多：…… 塞西尔惊恐：“老大，你不会还真的要审这个人类吧？” 西奥多把乌合抱在怀里瑟瑟发抖：“不要啊，这么软……弱的血袋，烙铁碰一下就能死吧！！！” 由于身高原因，乌合一脸撞进对方硬邦邦的胸膛上。 乌合：……好像，比她还大。 呸，是她龌龊了，不过这人发什么抖啊！难不成是对犯人的新型审讯方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等犯人依赖白脸的时候白脸瞬间变脸让犯人崩溃…… 正好电梯到底，伊卡洛把人从他怀里挖出来，之后得偿所愿的一人重重给了一脚“赶紧滚。” 塞西尔和西奥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几百年来“听从命令”这一条已经刻进骨髓，他们最终沉默下来。 伊卡洛示意乌合先走，他跟在后面。 她走的很慢，看了看四周，只有墙壁和墙壁上的烛灯，幽森的烛光带给这个空间光亮，也带来压抑的氛围。 她在门前停下脚步，等了几秒，回头看了看站着不动的伊卡洛，他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门的意思。 这扇门后面大约就是审讯室，里面还有烙铁什么的。 乌合迟疑的把手放到门把手上，但是没有动作。 ……他都不说什么，也不开门，她为什么要自投死路？ 乌合把手缩回来，站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身后的人有什么动静，又站的有点累，于是就蹲了下来。 她刚蹲下来就有双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伊卡洛走了一步，大门被无名之力打开，他走了进去。 这里确实是审讯室，墙壁上挂满了刑具，地面上也有，正中央绑犯人的十字架已经被血渍染成暗红。 他径直走到前方，将她放到审判长坐的椅子上。 “你可以叫我伊卡洛。我可以不用这些东西对你，你要诚实的交代你是怎么让利昂德两兄弟爱上你的。” 乌合眨了下眼睛，看着伊卡洛，露出茫然的表情。 “……不许撒娇。” ？ “并没有……还有他们什么时候爱上我了？” “他们让你住了主卧，那个老管家被控制住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夫人’什么的。” “但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乌合简而意赅的讲述了一下自己遇到他们的经过“我是艾尔皮哲教堂的修女，罗格买下了我，然后……” 伊卡洛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艾尔皮哲里的？” 这个教堂很着名——至少在血族这边很有名，他们不觉得将同胞卖掉很耻辱，反而还开分教堂，建立这个教堂的主人此刻已经通过它成为大富翁。 “对……” 伊卡洛听到她的肯定后，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笑。 “他们好像没有给你标记。” “什么？” 伊卡洛将她按在椅背上，拨开她后脖颈的发丝，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他有些生疏的将自己的催情素通过獠牙释放，让她不至于像上次那样痛。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乌合想后退，但是对方两只手按住了她两侧，将她堵在自己的空间里。 这个椅子对于她来说很大，能坐下两个她，她坐在正中间没有东西能让她靠着，只能无措的揪住他的衣领。 冰凉从他咬住的部位蔓延，让她大脑都清醒几分，这种感觉并不让她讨厌。 原本催情素能挡住吸血的痛，可是他没有吸血的意思而是继续往下探。 一丝刺痛浮现，让乌合挣扎了一下。 伊卡洛眼睛已经变成血红，感受到挣扎，他迟疑了一下，但即将标记成功的诱惑让他想继续。 买来的血袋，只要成功标记，那她身上就会有他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血族才能闻到，无异于告诉全部血族说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而且血袋的所属权也能归于标记者。 从第一次见她，他就想这么做了。 就算她被标记，那他也能强行将自己的气息注入，掩盖住原本的。 冰凉源源不断的传来，交叠成了冰冷，让乌合有点怀疑自己的后脖颈被冻住了，那丝刺痛也被冷意麻木，她感觉如坠溪湖，意识也要被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唇上的湿润才让她回神。 伊卡洛已经跪到了地上，前倾着身体吻住了她。 乌合看着那双红色眼睛，试探着用手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扯开，出乎意料的顺利。 后脖颈的凉意还在，她摸了一下，感觉什么都没有。前一刻冷漠的人现在撕破了矜持的脸皮，眼中透露着渴望，他的亲吻被拒绝，于是不满的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手指把睡裙领口往下扯。 乌合倒吸一口气，按住衣服，一脚踹上他的腰腹部，试图让他清醒些。 伊卡洛将手移开，还没等乌合高兴，就握住她的脚腕将她的腿抬起，拖鞋掉了下去。乌合上半身往后一仰，整个人往下滑了一段距离，被伊卡洛拖住臀部才不至于掉下去。 她穿的是裙子！ “你疯了吗？！” 乌合看着伊卡洛一偏头，吻上她的腿侧，整个人都炸了，她慌慌张张侧过身把自己挪到一旁的把手那边，期间还一不小心冲着他的脸给了一脚。 伊卡洛捂了下脸，其实这点力气对于血族来说算不上疼痛，只是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冲着脸踹了一脚。 他清醒了一下，血色眼睛也淡了下去。 他冷冷的看着窝到把手边的女孩，她按着领口的衣料，双腿并拢蜷缩起来，嘴唇有些红，那是因为他吮吸过…… 褪下的红色又有蔓延上来的趋势，他深吸一口气，起身一条腿跪在椅面，整个人罩在乌合上方，顶着严肃的表情说着无耻的话：“唇和腿，总得给我亲一个吧？” 他俯下身。 …… 西奥多和塞西尔时不时瞅瞅专属电梯那边的动静。 刚刚利昂德家的那两人过来闹事了，伊卡洛肯定会出来。 过了几分钟，等电梯一开，两人立刻抬头看向里面，但是只看到了伊卡洛。等他出来后两人三步并作一步来到伊卡洛身边：“头儿，那小血袋呢？” 伊卡洛看了他俩一眼：“没事做吗？去训练场练三天再回来。”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练归练，但……”西奥多还想跟，然后被塞西尔拦下。 “她应该没事。” 西奥多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塞西尔表情有些嫉妒，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老大脖子边儿上有咬痕，准是被那女孩咬了一口。如果他不愿意，区区人类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吗？” 西奥多：“……那刚刚为啥没看见她……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给我看？” 塞西尔惆怅的叹气：“如果是老大的话，咱们抢不过。” 这边伊卡洛刚出去就看见了在大厅那坐着的罗格和奥莱恩。 他们目光阴沉，但却诡异的安静。 伊卡洛坐到他们对面，漫不经心的问：“有什么事？” 联络器响起的时候他正被乌合死死的咬住脖子。 不就亲了下嘴又亲了亲腿么，至于这么生气。 他放松自己的肌肉，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使乌合更容易的咬破他的皮肤。 但就算这样迁就，乌合还是咬的牙床疼，等腥味在嘴里蔓延时她就立刻松了嘴，用手捂住缩到一边不安的看着他。 联络器叮铃铃响，伊卡洛没管，指了指她的手：“给我看看，这都能伤到牙？” 见她不动，他就上手掰开，掐着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嘴，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的血外没有别的受伤痕迹才松手。 他抱起她，移到底下没被除他以外的血族踏足的最后一层。 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其他血族都不知道这里，只是觉得他们部长神出鬼没，老是不知道去了哪儿，实际上他一直在利安部里面。 房间的灯很明亮，设施和普通房间没区别，这里也有通气装置保证里面氧气充足——他用此来怀念百年前作为人类生存的时候，只不过没想到现在派上了更大的用场。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找到几盘磁带塞她手里：“无聊就看电影，我马上回来。” 然后他来到这里处理叨扰他的麻烦事。 奥莱恩慢条斯理的说：“你抓走我们的血袋是为了什么？挑衅利昂德家族？” 我们的？听起来真不爽。 伊卡洛叫了个血族，让他取来劳伦特的举报信递给了他们。 等他们看完，已经是咬牙切齿，罗格压制住怒火，向伊卡洛道：“这是完全是子虚乌有，我们没有和血袋产生感情，我们只是因为她的血很特别罢了——难道我们对一个血袋稍微好点就是喜欢吗？” 伊卡洛将手伸进口袋里，关掉了录音笔，然后神色如常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而奥莱恩则缓缓皱起眉，他盯着伊卡洛看了片刻，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们的血袋的味道。” 这话一出，罗格的注意力也转移，落到了伊卡洛身上。 伊卡洛不慌不忙：“审讯的时候沾上的吧？她确实说自己是你们买回来的，和你们也没什么感情。” 听到乌合亲口说和他们没感情，两人心中一滞，勉强不让表情垮掉：“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放人了吧？” 伊卡洛思索了一下，然后轻微的摇了摇头：“好像不能。” “因为她已经有我的标记了。” 这句话抛出，将湖面炸出了个响雷。 奥莱恩抬手指了指伊卡洛的脖子：“她咬的？” 伊卡洛偏了下头，将脖子露的更多，让那咬痕更清晰，他扯了扯嘴角：“对。” 轰—— 利安部警报骤然响起，卫兵纷纷迅速拿着武器跑了出来，等看到打斗场面时又束手无策，还得保证自己不被这巨大的压迫压垮。 大厅被打烂了一半，三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利安部财务长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哭丧着脸疯狂计算损失费用，一边吼着其他人：“快去报告那几个长老！”一边手快出残影，争取在利昂德家族本该有的赔偿之外还能讹上一笔钱。 几位长老在自己难得休闲时光里品着血液，谈论着下个星期的议会会出现什么状况，然后再聊聊昨天的宴会。 卡斯摩长老姿态轻松，他不仅是家族族长，还是议会五大长老之一，金钱权势地位皆有，如果没有小兔崽子骚扰—— “几位长老，利安部那边指控利昂德两兄弟损坏他们财务，并强迫他们部长与他们斗殴！” 卡斯摩呛了一下。 其他四个长老感叹了一番年轻血族的冲动，然后话头一转：“那就选个长老去救场吧。” 他们将目光移到卡斯摩身上。 卡斯摩：…… 卡斯摩：“你们在孤立我吗？” 白胡子长老：“哎呀呀，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是什么可恶的血族一样。” 蓝衣长老：“这不是看你和那利昂德家小子熟悉吗？” 秃头长老：“我们一会儿去看看蓝琴萝海吧，好久没去了。” 黑衣长老：“也行，人老了就想找找年轻回忆。” 卡斯摩：“……后面那两个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是吧。” 他吹胡子瞪眼，拿起一旁的拐杖大步流星的走了。 只留下一句：“我单方面和你们绝交！” 卡斯摩臭着脸赶到现场，看着交战的三个血族气愤不已：他也想和那四个老不死的去看蓝琴萝海 他挥了挥拐杖，让重力附着于他们身上，将他们分开。 三个人看到了卡斯摩，就停下手来。 卡斯摩走上去，很不爽：“为什么要内斗？” 奥莱恩抹了把脸上的血：“他私自带走了我们的血袋。” 卡斯摩看向伊卡洛：“你为什么带走他们的血袋？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小子是管法律的吧？知法犯法？” 伊卡洛面无表情：“她又不喜欢他们，而且她身上已经有了我的标记。” 卡斯摩又转头：“既然已经被标记，你们就别为了个血袋计较了。” 罗格：“怎么能不计较？！他抢我们的人，还死皮赖脸把我们的人标记了！” 卡斯摩：“伊卡洛，你也是，为什么抢别人家的血袋？你没有自己的血袋吗？没有就去买，怎么还给人标记了！” 伊卡洛：“我喜欢，你们买她时付了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 卡斯摩：“你看，这赔偿——” 罗格怒了：“老头子你怎么和个墙头草一样！” 卡斯摩不高兴了，他放弃去看蓝琴萝海来这里当两面不做鬼的和事佬，现在还被这么嫌弃，他也不干了，一甩拐杖：“那不行我就去告首领，让他定夺！” 伊卡洛、罗格、奥莱恩：……这老头还告状。 卡斯摩老头子是血族着名的“无赖”，他吵架吵不过就打架，打架打不过或者不能打就撒泼，撒泼也没用就去告首领，让首领烦不胜烦，告诉属下平日里看见这老头子气匆匆的来就让他滚。 但是一旦这件事告诉了首领，那首领可能会烦躁的一摆手：“把那血袋杀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装作如归于好的互相点了点头，把这老头子给哄走。 罗格心里想：他明天就把这老头的胡子烧掉。 第19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8) 乌合在伊卡洛走了之后翻了翻他拿出的磁盘，大部分都是歌剧与音乐，电影有爱情也有悬疑。 地面上有毛茸茸的毯子，赤脚站着也不会不舒服，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镜子，就叫40帮她看看后脖颈有什么。 40飘到她身后瞅了瞅：【什么都没有。】 乌合：【那他说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40：【你在问我吗？】 乌合：【……算了，你觉得现在这场面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40默不作声的自己原地转了一圈，迟疑着：【但是……这不就三个……说不定是血族都有特殊癖好……？】 乌合头疼：【你确定我本人没什么问题吗？】 40：【没有啊，说真的，我真的倒霉，第一个宿主第一世界也没活下来就死了，第二个宿主莫名其妙招人厌也没活多久，第三——】 乌合：【行了，你闭嘴。】 乌合随手抽了个磁盘塞进磁盘播放器里，看着屏幕开始播放歌剧。 中间段女主人公穿着裙子翩翩起舞，这时候伊卡洛回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和出去时的不一样，好像是换了一身，他很自然的坐到她旁边。 乌合在他坐下的时候就浑身紧绷起来，她往边上靠了靠。 伊卡洛扭头盯住她，然后也往过挪了一下，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脖颈，往他之前咬的地方摩挲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取出录音笔，按下开关。 ‘这是完全是子虚乌有，我们没有和血袋产生感情，我们只是因为她的血很特别罢了——难道我们对一个血袋稍微好点就是喜欢吗？’ 这段话被播出来后还让乌合愣了一下。 她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对方。 伊卡洛关掉录音笔，低声对她说：“你看，他们根本就是拿你当玩物。” 他并不相信她对他们真的毫无感觉，按照那两个人的表现与佣人管家对乌合的维护来看，他们对她还不错，这难道不足以让一个被买回来充当血袋的人类心动吗？ 但他只看见乌合的表情变得更为奇怪。 她问：“所以呢？” 所以呢？ 这个问题让伊卡洛的思绪卡了下壳，他顿了顿，接着把话接下去：“你最好忘了他们……” “忘了他们，记住你？” 乌合打断，她凑了上去：“你喜欢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下巴那块，他以这个距离甚至能听到属于人类的心脏跳动声。 乌合抓住了这只血族的胳膊，此刻她想搞清楚一个事情。 伊卡洛看着那女孩黑色的眼珠，那里面倒映他的面容，让他恍惚觉得他们不是针锋相对的局势。 “你为什么标记我？” “因为想要。”伊卡洛回答。 乌合有些紧张的收紧了手，她第一次主动这样引诱别人，她能感受到脸上控制不住的发热，估计已经满脸通红。 她一张嘴就磕磕绊绊，失了气势：“你……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就想？” 伊卡洛沉默了一下，然后缓慢道：“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蛊惑了我……”他说着，忽然凑上去亲了她的下巴。 “你蛊惑了我。” 他又吻了下她的眼睛，坚定的说。 乌合气不打一处来，手抗拒的捂住他的嘴：“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正说着，她手一抖，连忙缩回来，把手心使劲往对方衣服上擦，他……他居然舔她的手心。 伊卡洛挑了下眉：“你说的没错，我也很怀疑，我对人类从来不会有信任与不忍。”这种感情在几百年前他被架着处以火刑的时候就被燃烧殆尽。 “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有感情。”幸运的被贵族初拥，但随后就被扔到了吸血鬼的混乱场所，那时候的吸血鬼还很有雄心，他们互相厮杀毫不留情，只为了成为第一然后获得贵族的青睐。他杀了很多血族，血腥气已经浸入骨头。 “所以为什么？这我也想问。”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却被情感缠住了。 乌合问：“我的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普普通通。” 乌合皱眉。她已经清楚了，来到另一个世界后，前一个世界的那种情况？体质？或者别的什么也跟着过来了。 此刻它对于血族有影响，但对于其他种族有没有还尚且未知，当然，她希望没有。 伊卡洛抚平对方皱着的眉，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苦恼？我认为能让血族为你倾倒的能力很有用，你可以用它实现自己的欲望。” 乌合看着他：“你知道我的古怪，为什么不杀了我？” “看来你是真的没喜欢过人，问出这种问题。”他轻轻掐住乌合的脖子“我舍不得，连第一次吸血的时候让你感到痛都很后悔。” 他松手揽住乌合的腰，将她往身上按：“于是我想到有效的法子，不如就把你关在这里面？等你老死？哦，也有可能某一天我会忍不住初拥你。” ……恐怖故事。 乌合用力推了他两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另一张沙发上，她站着俯视他，那是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可她自己没有发觉。 明明掌握了最有利的武器却还是小心翼翼，犹犹豫豫，甚至有点不安。 他好整以暇，等着她能说什么。 “如果我要你放我走，你愿意吗？” 伊卡洛想也不想：“不可能。” “那……我要你带我出去呢？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我想出去，去看外面的世界。” 伊卡洛顿了一下，看着乌合：“不行。” “我不会跑，会跟着你。” 伊卡洛：“不行。” 乌合盯着伊卡洛，希望动之以情：“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你会希望我开心……吧。” “如果我真爱你，我不光把你关这里，我还要拿链子把你拴住，过几年就初拥你。”伊卡洛只是恐吓，也许掺杂几分真心话。 但乌合显然相信了，上个世界那几个人都能接受大家庭，这个世界这样似乎也有些可信度。 她自己缓慢原地转了一圈。 “行吧。”她说。 乌合坐了下来，自个儿闷闷不乐。 “……什么？”伊卡洛迟疑，她没有闹，没有骂他，没有再咬他，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行吧’就自己去一旁生气了。 如果是在幸福的家庭健康长大，如果拥有足够强硬的后盾，那么那个人不管何时都能自信的去反驳，去像战士一样战斗。 但是一般人总会有自己的难处，在这个社会中像只工蚁，没有钱，一切只能由自己闷头去拼搏，撞个头破血流，逐渐学会妥协与阳奉阴违，逐渐磨削掉棱角变得能屈能伸。 这并不耻辱，因为这只是为了生存。 面对更强者的拒绝，乌合很容易的妥协了，她转而想别的办法。 伊卡洛等了片刻，她还是没有再次请求，就连那一点小情绪也会很快自己收拾妥当，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他心下一空，好像刚才做错了什么，但已经无法弥补，只能有些慌张的站起来，留下一句：“我一会儿回来。”就消失不见。 乌合看他走了，立刻问系统：【那奥莱恩和罗格也是真的喜欢我？】 40：【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乌合：【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把我救出来？】 40：【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毕竟是原着里的原男主们啦，只是时间问题。】 乌合：【……】 她盯着40看了许久，直把无脸小人看的心慌。 【怎……怎么了？】 【你觉得寄希望于罗格他们好吗？就算出去后也是进入另一个控制。】乌合叹息，她为什么要考虑这种问题，明明最大愿望是混吃等死。 【你的第三任宿主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40：【你看起来是能吸引血族？他要是能有你这体质估计做梦都会笑醒……让我想想，通过言语蛊惑几个血族为他打架争吵，如果可以蛊惑到首领，那他直接哄着首领把他初拥，让自己拥有血族首领的顶尖血统，之后疯狂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强。他那脑子不是人能长的，估计直接使计让狼人与人类产生矛盾，他以帮助的姿态帮狼人对付人类，再到关键时间把狼人干掉，将人类全部圈养当血袋，自己称王称霸，over。】 乌合：【nb】 40：【嗨，我这脑子都预测不到他，你就算了，那不是要撑什么世界线吗？你干脆在这里等着他们争争吵吵，最后一头撞死作为结局吧。】 乌合：【有道理，你去问问世界意识，能的话我就开摆。】 两个没志向的一统一人不为难自己了，抱着咸鱼的心思想开摆。 40走了一会儿后就气呼呼的回来，把自己的脑袋掰下来摔地上：【可恶啊，非得说原女主跑路了两次，所以要你也跑一次！】 小脑袋骨碌碌滚到乌合面前，乌合居然已经习惯了，抬手把它弹走，然后把40骂骂咧咧去捡脑袋当作娱乐项目看。 【那世界意识是真的对我有莫名信心啊，除非那几个血族自己把自己攻略，否则我永远跑不了。】 乌合仰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盖住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40互怼。 过了一会儿她怼了好几句也没听对方回话，感觉不对劲，还没把手臂放下来，就有冰冰凉凉的手把她胳膊轻轻扯下去。 伊卡洛蹲在沙发边，他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感受到没有湿润后轻轻叹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这么心软，这么多愁善感，但他确实怕她伤心。 “我可以带你出去。” 乌合：…… 她越过伊卡洛的肩膀往40那边看，40给她比了个拇指。 【宿主，还得是你，我前任宿主压根比不了，他还得哼哧哼哧的谋划，而你只要躺着机会就来了。】 第20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9) 伊卡洛说出的话从不反悔，他先把手头的事物处理了一遍，等处理好已经是三天后，趁着暂时没有新的文件送来，他冲着副部长道：“你先代理几天部里的事务，我要……去旅游。” “啥？” 副部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您去旅游？” 他们勤勤恳恳劳模一样的伊卡洛部长居然会想给自己放假？还是去旅游？ 伊卡洛想起了乌合，她此刻应该在看电影？如果他回去说要立刻带她出去，她会不会很开心？ 想着想着，他表情柔和下来。 而副部长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惊恐。 …… 伊卡洛回到了地下最后一层，只不过他忘记了他和乌合的时间差，此刻已经是深夜，她已经入睡。 他站在乌合卧室前，黑色的门阻隔在他和乌合之间，这让他感觉极其不顺心。 实际上这些阻隔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出现在乌合卧室里面。 可他不想这样做，他觉得她不会喜欢那样的。 伊卡洛额头抵在门面，细细感受着那焦灼与期盼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但现在他只是与她分开了几个小时就感觉想念。 可她看起来是不喜欢他的。 伊卡洛想到此，就感觉酸涩与难以抑制的破坏欲。他深吸一口气：只要他陪在阿合身边，几年，十几年，她总会接受他的。 至于其他想要引诱她的血族…… 伊卡洛眼神一冷，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第二天早上。 乌合迷迷糊糊坐起来，去浴室洗漱，接着出来换完衣服后，她打了个哈欠，抬手去推门，但是却感受到了阻挡。 乌合一愣，通过开出来的一道手掌宽的缝隙去看，发现了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血族。 “……伊卡洛？” 伊卡洛听到身后的动静，起身拉开了门，然后抱住了一脸懵逼的乌合。 他嗅着她身上自己的气息，心中的空荡被填满。 “你这是怎么了？”乌合扯了扯黏在她身上的人，有些不解。 “要吃早饭吗？我刚刚才放到桌上。” “吃，不过你先起开，挡到我走路了。”乌合推了推伊卡洛，这次终于顺利把他推开。 去了餐桌那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发现还是温热的，不由得感叹：“好巧啊，饭都还没凉。” 伊卡洛坐到她对面，对她的感慨不予评价。这当然不是巧合，他记住了她大致醒的时间，他就坐在她门前等着，过了十分钟食物凉了一些他就会重新换一遍，保证她起床后吃到的早饭是恰好的温度。 不过这个没必要和她说，会把她吓到的。 伊卡洛看她吃的差不多后，就提起了旅行的事情。 “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可以带你去外面看看了。” 乌合听后，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她迫不及待的问：“我们要去哪儿？” “血族分区，狼人那边过不去，容易死，但是人类那边还是可以看看的。”伊卡洛回答。 “分区？” “我们目前处于的是血族的中心，血族在其他地域还有分部，那些分区和这边构造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了议会，也没有独立的利安部。分区的利安部都是由我的部门分支出去的，总指挥权在我这里，而议会只在中心设立，于是每个星期议会开始时，各个分区区负责人就会赶来开会，分支出去的利安部的负责人也会来我这里汇报事情。” 乌合算了算时间：“离下个星期还有三天，你要和我玩两天吗？” “不。”伊卡洛笑了一下“等你尽兴我们再回来，期间副部长会处理所有事情。” 乌合为副部长默哀了一秒，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任何时候。” “那现在？等我收拾东西。” “不必。”伊卡洛拦住了乌合走向卧室的步伐“什么都不用拿，有需要再买。” 乌合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他：“这就是有钱人的旅行吗？” “阿合。”伊卡洛抱起乌合“我的就是你的，你现在也是有钱人。我们现在去第一个分区。” …… 能离开血族中央是一件好事，让她逃离的几率提升。 分区确实和总部那边构造差不多，乌合脑子里想的是他们找个旅店住下，然后再去各个有名地点那里参观，40趁机将部分路线记入数据。 然而现实是伊卡洛直接带着她面见了分区利安部负责人，然后被毕恭毕敬的安排进了豪华卧室，就算出去也是瞬移过去，没看多长时间就移到下个地点，最后一天下来她丝毫收获也没有。 乌合：……这也太真实了吧？这种时候就不必那么严苛，给她多制造点漏洞才好逃跑啊！ 乌合恹恹的躺在床上，伊卡洛奇怪她为什么这样，于是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乌合看了他一眼，认真提议：“你觉不觉得这么迅速的游览不算游览，我们或许可以慢慢走过去，认真参观那些建筑。” 伊卡洛没有马上同意，而是问：“你的重点在于‘参观’还是在于‘顺着小道慢慢走过去’？” 乌合还想挣扎一下：“沿着小道散步……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是想放松心情，还是想熟悉道路？”伊卡洛继续问。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柔软温暖：“你想来看看外面，我就带着你来，其余的不可以。” 初见时冷漠的血族，此刻对她面露柔和，但乌合知道他的性格从来没有变。 接下来如此又去了几个分区，乌合已经麻了。 晚上，乌合坐在床边，按了按额角，瞥了眼一直黏在她身边的伊卡洛。 对方表情无辜：“怎么了？头疼吗？” 乌合：“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目前的事就是陪你旅行。”伊卡洛看着乌合，浅蓝色的透彻明亮“你厌烦我了吗？” 这话说的她像什么渣女一个，她摆手：“没有。” 他在这里，40不敢出来，又没有什么办法去熟悉地形，只能去跟着他转来转去。他倒是挺高兴，搞得乌合觉得不是他陪她，而是她陪他了。 “血族一共几个分区？” “43个。” ……他们花了一个星期走马观花的看才刚看完第三个。 乌合长叹一口气，往后一躺。 伊卡洛及时把手伸过去垫在她脑后，防止她直接与床撞击。 “伊卡洛。”她枕在他手上，头发披散在床上，还有他的手腕上。 伊卡洛不由自主的凑近：“怎么了？” “用一天时间，能用走路的方式从分区的贵族区域走到吸血鬼边界那边吗？” 她很自然的问出来，好像并不害怕他生气，这种坦荡的姿态让他也没有多想。 其实有没有别的小心思也无所谓，他并不觉得阿合能真的逃出去，她身上有他的标记，就算跑多远他也能感应到她。 “大概只能走到普通血族那边，离吸血鬼待的地方还有一半距离。” 乌合“哦”了一声。 她不打算采取支开伊卡洛然后迅速隐藏气息的方式逃走，因为那会让伊卡洛迅速反应过来，然后采取措施，虽然隐身不会让其他血族发现她，但是那时效只有七个小时，一旦失效，那么她中途就会被抓回去，还会让伊卡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分心一段时间呢？ * “还是没出现？”奥莱恩听到下属的汇报，感觉有些奇怪。 之前的议会伊卡洛也没出席，而是由副部长代他参加，这次需要负责人出面的商议事项也是由副部长完成。 奥莱恩问：“分区负责人那边有没有见过伊卡洛？” 下属：“这个没有听他们说。” 奥莱恩沉思片刻，转身对罗格道：“他们应该是离开中心区这边了。” 罗格转了转干枯的玫瑰叶子“去了分区？或者说是利安部那边？” 他嗤笑：“阿合一直想出去，他应该是想讨她欢心，瞒过我们把人带走了，但是却只流连利安部管辖范围，连分区负责人都不知道他去过他们那里。” 罗格咬牙：“他真的觉得我们找不到他么？” 他与奥莱恩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晦暗。 “那把匕首带上吧。” “就算弄不死他，也要他半死不活。” 伊卡洛确实有自己的心思。 他说着带乌合去旅行，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利安部范围内。 他不想让罗格和奥莱恩闻讯而来，也不想让其他血族关注上她。 这也是保护她的安全，不是吗？ 伊卡洛固执的将乌合抱在怀里，不顾对方的挣扎，只是将脸埋进她后脖颈那儿。 乌合拒绝不过，只能窝在他怀里。 目前他们来到了第四个分区，伊卡洛告诉她这里有一个有名的湖，就在狼人、吸血鬼与人类三个交接处，那里因为位置很微妙，三个种族的人都不大愿意靠近那里。 但是那儿确确实实有一片很美的湖，它淌着，将蓝天白云倒映湖面，风吹时荡起涟漪阵阵，三个种族的恩怨与它无关，它只是静静的存在于绿洲之中。 伊卡洛说后天带她去看看，明天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事情？ 乌合问他是什么事，但他不答，只是又黏黏糊糊的抱住她。 也不知道初见时那么冷漠的人此刻怎么这么黏人。 她看不到对方眼中弥漫起的杀意。 伊卡洛抱着人，心里想着：罗格和奥莱恩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又有了动静，要不是会引起首领注意，他该把他们杀了。 明天他再掩盖一下他和乌合留下的痕迹，给他们留个错误的信号将他们引去别的地方。 第二天乌合醒来伊卡洛就已经不见，但还给她留了早餐，她坐到椅子上，刚喝了一口牛奶，就听到敲门声。 乌合心里疑惑是谁，走过去打开门后发现站着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外面的人看到她，表情愣怔了一下，接着垂眸行礼：“我叫查希尔，伊卡洛大人吩咐来保护您的。” 乌合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是想进来吗？” “并不！”查希尔说完，接着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就又放缓声音“我站在门边守着就好。” 乌合点了点头，关上门。 查希尔盯着门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这样很冒犯，就慌慌张张转过身站直，守卫在门口。 确认伊卡洛不会回来后，40跳了出来：【那个家伙真是的，时刻不停的守着你，害得我自己闷了好久，有什么事是他必须得单独去还不舍的带上你的？说不定是什么仇人对决。】 乌合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可能是罗格他们找到他了？】 【哦豁，这个倒是有可能，那我就祈祷他们两败俱伤好让你逃出去吧。】 乌合扯了扯嘴角，又拿出那张符纸。 神还是不能信的太杂，那她就用意念拜一拜三清尊者，希望自己得偿所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显灵，第二天她也没见伊卡洛回来，反倒是查希尔慌慌忙忙的跑进来和她说伊卡洛大人要他们先回中心区域。 乌合看着他，问：“谁追来了？” 查希尔觉得不该和她多说废话，但是看她盯着他，面露疑惑，就不由自主为她解答：“利昂德家族的那两位大人，其余的侍卫在抵挡他们，我悄悄带你走。” 他又忍不住继续催促：“他们大概很快就要来了。” 乌合凑到他身边：“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动向？现在出去很容易撞到他们，不如这样，我们先去普通血族区域躲一躲。” 查希尔看向她，只见这个人类女孩很镇静，也没有撒谎的迹象，似乎真的在想解决措施，不由得信任了她几分。 伊卡洛大人带来的人总不至于还想着逃跑吧？ 他点了点头，低声：“冒犯了。”然后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放弃原本的路线，而是去了四区普通血族区域。 一到了这个区域，他就瞬间接到了伊卡洛的通话，那边的声音很轻，大致意思是叫他不要按照原来路线走，再另寻一条。 接着要他把通讯器递给乌合。 乌合接过通讯器，听着那边嘱咐她一切小心，他目前因为某些原因过不去，让她不要害怕，又用祈求一般的声音约定下次他一定带她去看剩下没有看过的地方。 乌合听着那边说完，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对面久久不答，片刻才回应：“没有，只是有点事情。” 乌合：“……行吧。” 她挂断通讯器，递给了查希尔。 查希尔看着乌合目露敬佩：“看来小姐比我要聪明。” 乌合点了点头：“现在我们还得做一件事情。”她将外套脱下“把这个和你的一件衣服随便放个地方，血族对气味很敏感，而利昂德他们知道我的气味，这个衣服能短暂阻碍一下他们的判断。” 假的，她怎么知道利昂德那两人能不能嗅到她的气味，就是找个借口把查希尔引开。 乌合见查希尔应下，又问了句：“这儿是哪儿？如果离我们一开始待的那地方太近就有点假了，骗不到人。” 查希尔微笑：“您放心，这儿已经是普通血族区域中心一点的位置，甚至有点偏向吸血鬼那片混乱之地了。” 乌合听了，也笑起来：“我知道了。” 等他走了，乌合拿出纸符，将它撕开。 潇洒肆意的字体一下子从裂缝处飞了出来环绕她周围，纸符瞬间变成灰烬，字体也渐渐隐去。 乌合等了几秒，她叫出40：【刚刚我们是从哪儿过来的？】 40指了指西面，于是乌合转身向东面走去。 【我看伊卡洛还挺可怜。】 乌合：【我觉得我也挺可怜，此刻我们应该进行下一个任务，而不是还在这个世界耗着。】 40：【奇了怪，我要不要向总部反馈一下你的故障？】 没等乌合说什么，40骤然又道：【算了算了，一旦被送去检举，你非死即伤。】 【主神什么的可不是什么仁慈生物，祂向来遵循规则，一旦有违反的出现，不管原因，大都以抹消为结局，我们累就累点吧，至少比死了好。】 乌合：【怪不得你一直鬼鬼祟祟的】 40：【这叫从心。】 另一边。 查希尔回来后就发现乌合不见了踪影，他脑子空白了一瞬，急急忙忙到处找了一遍，别说人，就连气息都消失掉了。 他没往乌合自己逃走的那方面想，因为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于是就想到了利昂德家族的那两位……难不成，他们把乌合小姐掳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查希尔就越来越觉得很有可能，他立刻通过通讯器向伊卡洛说明情况。 那边，赤裸着上身的伊卡洛沉默的注视着墙面，利安部的医生扎好绷带，轻啧：“利昂德那两个人是疯了吗？居然拿那把匕首对付你！” 那把匕首原本只是普通的匕首，直到一百年前利昂德公爵夫人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诅咒了这把匕首，将它狠狠的刺入公爵心脏里，公爵的血液被它源源不断的吸收，直到死亡。 公爵夫人在公爵死之后身体就骤然燃起火焰，灰飞烟灭。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匕首的诅咒渐渐削弱，但被它捅到心脏的话，那也得死。 幸好伊卡洛及时避开了，只是腹部损失，但是大量失血也让他损失严重——血族的血液不单单是血液，还代表着能量。 伊卡洛闭了闭眼：“他们不敢让我死，只是想让我受伤。” 但他们也不好过，虽然比他伤的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养好的。 忽然间，通讯器响了，伊卡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接通，听到查希尔慌慌张张的说乌合不见了，有可能被利昂德那边的人带走了，什么气息也没留下。 伊卡洛瞳孔一缩。 “噗。”一口血从口中吐出，他摇摇晃晃的起身。 “你干什么？”医生及时抓住了他，却见他偏头看过来，眼睛血红。“我要去找她。” “疯了？想死不是？” 伊卡洛面露痛苦：“我不该走的，我该先去找她，带她一起——” “要真那样做，等你回来你也死了！” 医生大为头疼：“什么情况让你这么疯狂？” “她被利昂德那两人带走了，连气息都没留下……” “……”医生思考了一下“你冷静，仔细想想，就算是利昂德两兄弟，他们也不可能将气息完全掩盖。” 伊卡洛一怔，渐渐冷静下来。 他仔细想，想乌合与他的对话，想乌合的举动，想乌合的那个问题…… ‘普通人能一天内走到吸血鬼边界吗？’ “……” 伊卡洛目光越发深沉：“除了首领和长老，没有血族能做到不留任何气息，而首领和长老又与阿合没有交集，所以她是自己跑掉的吗？她使了什么手段？她和我出去一直是为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医生已经直接把他打晕了。 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想着刚刚气势越来越可怕的伊卡洛长舒一口气，要不是他元气大伤，医生还真拿他没办法。 “真是欠你们的，我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这一幕也在另一边上演。 奥莱恩将匕首擦干净，收入刀鞘，抹掉嘴角的血渍，吩咐下属展开屏障堵住通往中心地区的那几条道路，然后他和罗格去了分区利安部。 利安部的守卫堵着他们不让进，只能通过战斗突破一道口子。 罗格烦不胜烦：如果不是他和奥莱恩也身受重伤的话，他们不可能被这些血族挡住。 等终于破出口子，他们顺着走廊一连开了好几个门都不见乌合的踪影，但是围堵的下属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奥莱恩沉思，片刻，他抬眸：“去普通血族的区域，他们应该躲去那儿了。” 他们又去将那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只找到了查希尔。 捉住他问人去哪儿了，却不曾想对方睁大眼睛，一脸错愕：“不是二位抓走了吗？” “？” 仔细审问一番后，他们捉住了几个重点“提议来这片区域”“气息全无”“阿合把他支开了”“问这里离利安部多远”…… 他们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阿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自己跑了。 …… 那边的动静乌合一概不知，她哼哧哼哧走着，开始羡慕血族能瞬间移动的技能。 她一刻不敢停，她不知道伊卡洛做的标记是个什么东西，他会不会顺着这个找过来，但目前肯定走的越远越好。 【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一半，宿主加油，我们连吸血鬼领域的边儿还没摸到呢。】 乌合叹气：【40，你能不能变大驮着我过去？】 【想得美，你就算坐上了也只能摔个屁股蹲儿。】 走的匆忙，该准备的什么也没准备。 现在是下午，太阳很烈，晒的乌合想喝水。 她尽力将大脑放空，不想那些东西去诱惑自己。 过了很久，她踏入一片荒芜之境，稀稀拉拉的草屋与蜷缩在阴影里麻木的盯着太阳的吸血鬼，一切都与之前的印象契合。 【还有一个多小时，阿合，你最好赶紧穿过这里，这里的吸血鬼可是疯狂且无耻的。】 【说的容易……】 乌合眯了下眼睛，眺望远方，那边的太阳已经不见，灰紫色逐渐吞没晚霞，这里即将迎来夜晚。 颓丧在阴影处的吸血鬼们已经逐渐开始活动身体，看着白天被晒烂的胳膊或者腿什么的逐渐愈合，眼神空洞，形如枯槁。 乌合目光略过这些吸血鬼，继续往前走。 怪不得血族拒绝让别人叫他们吸血鬼，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种侮辱。 这里的面积要比普通血族领域小的多，估计就因为是这样，那些吸血鬼才会一不小心晃悠进狼族领地，或者直接一头扎入人类领域。 连续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乌合嘴唇干裂，她舔了舔唇瓣，笑了一下：【感觉做系统也不错，只需要督促宿主做任务就好了……当然，只要不跟着反叛者叛逃。】 40：【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我有充足的证据。】 或许她应该感谢干渴，因为它缓解了饥饿。 她埋头走路，脚步不敢停，等到40的声音再次响起：【出来了。】 出来了…… 乌合抬起头，这是一片荒草地，渺无人烟，连鸟鸣声都没有。 乌合有些迷茫，不知方向在哪儿，她只能继续往前。 【离纸符失效还有五分钟。】 再继续，月亮升了起来，明亮的月光撒下。 乌合似乎看到了什么在晃动。 她抬步往前，看到了一片湖泊。 湖水清澈见底，月亮落在湖面。有晚风拂过，带来涟漪，也将月亮打碎。 “……水有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伊卡洛所说的三个边界交点，他说这里三边的人都不愿意过来，那看来她目前是安全了。 乌合俯在地上，看了眼手，看起来不脏，于是不管了，直接捧起水喝。 40嫌弃：【咦，你好脏。】 乌合：【就喝浮头的水而已，脏就脏，总比渴死好。】 连喝几口，她才缓了口气，干脆直接趴在地上，一只手搅了下水，问40：【你能知道哪儿是人类的地盘吗？】 40：【我知道哪儿是吸血鬼的地盘。】 【废话，这我也知道。】 40耸了耸肩，也飘下去躺在乌合旁边：【符纸失效了。】 【哦。】 奇了怪，明明现在狼狈不堪，但是一人一统却觉得很惬意，40问：【你说我们下个世界选个什么好呢？】 【这还能选？】 【当然不能，我们做做梦。】 【滚。】 40笑了几声，它飘起来防止宿主揍它，顺带伸了伸懒腰，扭头环顾四周，准备欣赏一下风景，结果当它的头偏向一处时就再也扭不回来了。 【阿……阿合……你看那！】 乌合一愣，连忙起身，刚刚支起上半身，瞬间就有股力道按着她重新压下去。 乌合一懵，扭头，只看见了闪闪发光的红色眼睛。 【是……是吸血鬼！】 第21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0) 阳光明媚，天空也很蓝，这是个不错的天气。 如果他还是人类的话他会这样感叹。 而此刻，温暖的阳光在他看来犹如烈火，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他皮开肉绽。 刚开始他和其他吸血鬼像烂泥一样躺在阴影，等着被太阳烧灼，晚上再重新生长血肉。 他恨那个将他转化的吸血鬼，可那种恨又无从落脚，因为那只吸血鬼在将他转化的第二天就因为吸干了一个人类而被血猎杀掉。 他觉得不甘心，就算变成吸血鬼，变成血族最低等的存在，他就如此认命了吗？ 墨菲斯盯着远方的热烈的太阳一眨也不眨，就算眼睛被那光亮灼出鲜血。 他向来不是个自甘堕落的人，在人类世界他拼死拼活做着灰色勾当来赚钱，好不容易日渐起色又被一只吸血鬼抓住强行转化，他记得那只吸血鬼当时对他说：“我已经是个烂泥，未来渺茫，恐怕要一直烂下去，可我不甘心，仔细想想，我得找个‘后代’一起烂才心理平衡，我盯了你很久，你那么努力，那就选你了。” 可笑，自己堕入泥潭无法拔出，当见到陌生人走来，脑子里想的不是提醒，而是把他也拉下来。 墨菲斯可不想浑浑噩噩的随便被血猎或者狼人杀掉。 他花了几个晚上建了个木屋用来躲避阳光，建成当天就被其他吸血鬼砸烂，那群吸血鬼自己烂，又见不得别的鬼好。 墨菲斯没有再尝试建房子，而是决定先将自己变强。 他挑衅吸血鬼，与他们搏斗，当然，要注意晚上去做，否则会被扔进阳光下。在某一次，他阴差阳错的杀了只吸血鬼，吸干了对方的血液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合并了对方的力量。 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他开始吸食那些吸血鬼用以变强，他像恶魔，屠杀同类，坠落于血海中的他四处游走，在吸血鬼里面称王称霸，自以为已经很了不起，直到某天巧合的遇到拥有贵族血统的血族，只一个照面他就被那巨大的压迫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依旧是个蝼蚁，血族们根本不屑于关注他们这些吸血鬼的动静。 幻想破灭，可他没有绝望，一个念头反而缓缓升起：既然能吸食吸血鬼获取能量，那么血族呢？ 当然可以了，他找到了一条捷径。虽然几次去试图捕杀普通血族的时候差点被反杀，但他没有过害怕，只有畅快。 曾经高高在上的血族们如今不也葬于他口中吗？ 血族、吸血鬼、人类，还有那狼人，不过都是一群食物链中的动物，他们或高傲，或胆小，或强势，或懦弱，最后也不过只是个动物，在这个世界上依傍于他们瞧不起的人生存，殊不知他们所鄙夷的东西一旦消失，他们也将灭亡。 墨菲斯厌恶血族，厌恶自己口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厌恶自己身体里肮脏的血液，厌恶脑子里源源不断升起的对权势的欲望，厌恶不断带来苦难的生活，他憎恨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真的变强，那他一定要将整个世界拖下地狱。 至于那片无名的湖，是他偶然发现的。那是独立于凡世的美丽，其他人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顾忌就不来欣赏这湖泊，但墨菲斯懒得管那些。 每次杀的血族或者吸血鬼太多，他都会来这里静一静，而这次他来，发现了一个人类。 一个女人。 她趴在地上，用手搅了下湖水，裤子衣服都有点脏，头发落在地上也没有管。 墨菲斯眯了下眼，开始寻思怎么杀掉她不会污染这里，他隐于黑暗，没有发出声响，慢慢靠近。 她偏了下头，墨菲斯还以为她察觉到他了，但是没有，她只是将目光定于虚空，表情轻松。 她看起来什么东西也没带，但是衣着看起来质量不错，价格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头发有些乱，面色透露出几分疲惫，有点像偷跑出来，不知道方向，只能在这里歇一歇。 真是奇特。 她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现在如此狼狈的境况，她看起来却很高兴。月光撒在湖面，撒在她身上，为她的眼睛点上光亮。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忽然回过头去想站起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移过去按住了她的脊背，她很弱，只是用了点力气她就被压制住了，只能慌慌张张往他这边看过来。 墨菲斯嗅到了什么，他皱了下眉，把人提起来，凑到她后脖颈仔细闻了一下。 “我想想，这是贵族伊卡洛的气息吧？” 在听到40说这是吸血鬼的时候，乌合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可恶，刚跑出来就被另一个更要命的逮住，她怎么这么倒霉？ 听到对方的疑问后，乌合好像有点知道这个标记是干什么的了。 既然这个吸血鬼知道了伊卡洛，那他是不是就不敢杀掉她了？ 乌合试探性的从他手中挣脱，然后离他远一些。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那这出逃是不是要结束了？他会把她送回伊卡洛那里吗？ 乌合有些不安，她抓了抓头发，选择直接问他：“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墨菲斯看着她警惕的表情，神情淡淡：“不会，我不喜欢贵族。” 没等她松口气，他又说：“不过你顶着这个气息很快就会被他找到。” 乌合沉默了一下：“我去人类领地，他应该不能轻举妄动。” 墨菲斯嗤笑：“你觉得那些人类会帮你得罪一只血族吗？他们只会权衡利弊，然后把你送给伊卡洛。” 他将好坏说出，在对方似乎有些迷茫的时候又缓缓道：“我有个办法，你只需要找另一个血族或者吸血鬼掩盖住他的气息就好了。” 乌合：…… 乌合：“你想怎么样？” 墨菲斯有些惊讶，他倒没想到她能反应过来这是他在诱导她。 “……别用一种‘哇噢你好厉害’的表情看着我。”这种技能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与各种陷阱斗智斗勇的时候练会了。 墨菲斯张嘴，露出尖牙：“你看，你面前就有现成一个。” “小姐，你求求我，我就帮你。” 乌合即答：“求求你。” 墨菲斯：…… 在他接触过的女性，她们都矜持而高高在上，喜欢用怜悯鄙夷的目光看他，她们喜欢他的容貌，又唾弃他的血统。 要是换那些女性或者男性，此刻怕是要愤怒的咒骂他。 墨菲斯抬步走过去：“好吧。” 随着对方最近，乌合发觉对方很高，站在她面前都能把她遮住。 她不自在的垂头，拨开头发，露出后脖颈。 “人类会闻出这种气息吗？ “不会。” 墨菲斯抬手，摩挲了下她的后脖颈，对方乖巧的露出这块肌肤来邀他入侵的样子真的…… 他声音变哑：“小姐，以后不要主动向我们露出脖子。” 然后在对方被吓到，想要后退时将她抱进怀里，他凑到后脖颈处毫不迟疑的咬下。 鲜血涌入口中，比那些血族的血更好，在咽下的时候有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摆脱了这肮脏的身体。 他低笑：“忘了说，我可没有血族那种高雅的催情素抑制疼痛，我的粗俗不堪，只有前两个字的意思” 乌合睁大眼睛，催情素的前两个字…… 像是怕她后悔，对方紧紧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尖利的牙破开皮肤，片刻，莫名的感觉蔓延全身，让她感觉燥热。 而面前吸血鬼冰冰凉凉的身体变成了最好的镇定剂，她挣扎着，却还是忍不住回抱对方。 热意烧的她意识不清，她将脸贴上对方的脖颈处。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回应，他轻笑，又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罪恶且贪婪。 可那是她求你的。脑子里的恶魔这样说道，既然她求你，那就要付出代价，你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么。 伊卡洛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逐渐被他取代，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水平，那还真的对这标记无可奈何。 所以，追逐权势力量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 将自己的标记打下后，墨菲斯松口，舔了下渗出的血液。 人类紧紧抱着他不放，却一动也不动，一点都不像中了那种东西后正常人类的反应。 墨菲斯停顿了一会儿，就将手放对方肩膀上，将她拉开，此刻的乌合面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迷蒙，她用力眨了下眼睛：“好……好了？” 墨菲斯：“嗯。”这么快就清醒了？ 乌合哦了一声，问：“我感觉我有点热，你有什么解决方法？” “是我的催情素的效果，你忍一忍。” 乌合后退几步，瞥见了那片湖水，就想过去用水降一下体温，结果刚走几步就踉跄了一下。 墨菲斯很快速的扶住了她，但对方一感受到冰冰凉凉的体温就又缠了上来。 墨菲斯将手放到了对方的腰上，对方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料源源不断传到他的皮肤上，让墨菲斯有些恍惚——他也曾拥有这样的体温。 墨菲斯将她抱起，坐到湖边。 就像梦一样，他看着清澈透明的湖泊，感受着夏日的晚风吹拂，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他将她的脸从脖颈那里扒拉出来，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轻声问：“你叫什么？” 她不答，只是把脸贴向他的手心。 墨菲斯垂下头，吻住她，他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单纯的贴着。身体里的欲望不断涌动，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生活一如既往的烂，手中沾的血也没有变少，但今天似乎有点幸运。 他在喜欢的湖泊那遇到了……可以称为喜欢的人？ 一见钟情居然可以出现在他身上？ 见到她时就不大清醒的大脑一点点从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中剥离。 诡异又可笑，他该杀了她的…… ◆ 催情素持续时间不长，十几分钟后乌合感觉燥热慢慢褪去，她缓了下神，发现她正窝在墨菲斯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对方很快速的将她按住。 “对方的标记已经消失了。” “……感谢？” 墨菲斯将下巴抵在乌合发顶上：“你叫什么？” “我觉得，嗯，我们不用交换名字，毕竟只是……”乌合斟酌着吐出这句话。 墨菲斯挑眉：“露水情缘？” “咳咳咳。”乌合一下子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她脸一下子涨红，刚想不管不顾挣脱出去，就听见对方语气轻柔：“嗯，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哦，不，或许应该称之为‘爱’？” “就在看见你的那一瞬间，真是奇怪，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受害者”来和她探讨受害经过，乌合停顿了一下，思考她该如何回答。 墨菲斯继续问：“伊卡洛很喜欢你吗？据说他向来冷漠无情，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标记一个血袋。” “……是这样没错。” 墨菲斯眼中闪着不明的光芒：“只对血族与吸血鬼有用吗？” “应该……？” 墨菲斯松手，看着她离开他的怀抱。 “你不知道吗？” 他仰头看着她，将自己的气势弱化，让对方放松警惕：“是最近才发现吗？怎么样发现的？” 乌合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某种试探，但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差不多，他们会像你这样。” “他们——”墨菲斯拖长尾音，在察觉对方情绪丝毫没有缓和之后话题一转：“我告诉你人类境地在哪儿。” “……”乌合看着他，沉默不语。 他想干什么？他似乎对她这种情况很感兴趣。 “放松，我还是第一次爱一个……虽然是人类，但我也曾是人类，我不会伤害我爱的人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墨菲斯。” 明月移到了天空中间，她抬了下头，几片阴云飘到它的面前，挡了它一半月光。 爱么。 乌合见过不少关于爱情的悲剧，身边人的，网上的，也见过一些白头到老，比如孤儿院院长与她先生的。 不是所有人对于爱情都能忠贞，不是所有人因为爱就能不去做损害爱人利益的事。 她重新看向墨菲斯，眼睛清明，脸上扬起笑容：“谢谢你，我叫乌合。” 好吧，无所谓，不管他什么目的，至少她去人类那边的目的是达到了。 她不为谎言所骗，他却因她的笑容而心悸。 第22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1) “人类境地在东南面，北面是狼人所在的地方。” 墨菲斯率先移开视线，他指了指东南面，又指了指北面，接着他又看向乌合：“我可以送你去人类境地，最好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走，因为我目前对于阳光还有些厌恶。” 乌合顿了顿，重新坐下来。她想问他为什么帮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先不说他不一定说，再说她知道了就会拒绝吗？ 不会。 于是她道：“也行。” 这么配合的态度让墨菲斯看了她一眼：“这么容易相信我？”这是一件好事，他能更容易骗她，但是心中却有些不适，甚至有些担忧她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果然感情很容易影响一个人。 “并不，无论相不相信结果都一样。” 乌合忽然又想起什么，就问：“你去了，血猎不会发现你吗？” “正常状态下的血族或者吸血鬼与人类无异，很难分别。除非他们很有名，或者已经暴露身份。”墨菲斯笑了笑“我想我算是个小人物，他们怎么会知道我？” 墨菲斯站起来，向乌合伸手：“走吧。” 乌合没有放手放上去，而是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和手上的土。 墨菲斯没有感觉尴尬，而是很自然的顺势直接伸过手去攥住她的手腕：“不要抗拒我，这是必要程序。” 见对方没有挣扎，墨菲斯就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他们出现在一个屋子里。 墨菲斯没有理会对方想抽回手的意图，而是拉着对方走上楼，一边走一边道：“这里是我在这边买的房子，偶尔过来住，当然，会有佣人打扫与做饭，你可以安心在这住下。” “等等……”乌合想停步，但对方直接扯着她往前，为了不摔倒，她只能跟上对方的步伐“我不用住你这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墨菲斯带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听了，将乌合拉到身前，按住她的肩膀，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一点点消失。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阿合，你觉得你能在人类这边立足？血族那边还算遵守规则，没有去抢无辜人类，而是通过渠道购买，所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被买回去的吧？” 他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但在对方下意识躲避时又重重捏住对方下巴。 “你毫无身份，找不到住处，也找不到工作，一旦被别人发现你的身份，他们或许会觉得你只是普通血族或者吸血鬼买回去的血袋，他们要么把你赶出去，要么干脆直接杀了你防止他们找来——当然，也许里面还有对你的鄙夷与唾弃。” 他扯了扯嘴，凑过去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很亲密的姿势，但他嘴里却吐出伤人的话语：“你被几个血族吸过血？还被标记过两次，你猜猜，这些东西被他们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被我们这样对待的你同——” 他想吐出那个词，那个充满侮辱意义的词，但是看着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与眨也不眨的黑色的眼睛的时候，那个词迟迟吐不出。 他成为吸血鬼前后都混迹于那群蝇营狗苟的人之中，与瘾君子称兄道弟。后面从事抬不上明面的勾当时更没接触过什么好人，脏话和肮脏的词语更是信手拈来。 但他说不出口，在她的面前他一句下流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卡在喉头，吞下肚。 “那又怎么样，我被卖是我的错吗？我被这样对待是我的错吗？”乌合面色平静，她有生活经验，有完整的三观，当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怀疑自己。 “就算这一切都是我自愿，那又如何？这是我的选择，后果由我来承担，旁人说个什么劲？我不触犯他们利益，我也不花他们钱，他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你想以恐吓来更一步掌控我，那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乌合抬手握住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想扯下来，但对方一动不动。 她眼中已经燃气愤怒的火焰，直直看着他。 “你不在乎。”墨菲斯开口，声音微哑“当那些人一意孤行的排挤你，打压你，迫害你的时候，你还能不在乎吗？” 乌合愣了一下，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的消散，最后熄灭。 她沉默片刻，扯出一抹苦笑：“我反驳你，也只能从思想上反驳。你说得对，当群体一起去压迫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对错之分了，他们所做皆为正确。” 他松开了手，刚才的力气让她下巴上的肌肤微微泛红。他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但却高兴不起来。 “……我要你去接近光明教堂神父。”他移开视线，故作不在意。 光明教堂神父不是在中心区域吗？ 这个问题在唇齿间绕了一圈又被咽回去。乌合恍然：他原来直接带她来到了中心区域。 “接近？然后呢？” “你先接近了再说。”墨菲斯从胸口衣兜里取出一块精致的怀表，把它递给乌合“光明教堂总喜欢俘获人类对他们的忠诚之心。维拉克会在每个星期一的早晨八点讲圣经，并随机挑选一名信徒在讲解结束后带她\/他去忏悔室倾听对方的忏悔。” “两天后我的仆从会带你去光明教堂祷告。” “这里就是你的卧室了，衣柜之后仆从会为你填满。” …… 墨菲斯走后，乌合将怀表扔到床头柜，倚在墙边看着忙忙碌碌捧着衣服塞进衣柜的仆从。 她问40：【那个跑路还有什么限制，我现在回去行吗？】 40：【原剧情里女主跑了两年，你也坚持一下好了，而那个墨菲斯算是剧情反馈给世界意识的一个“小惊喜”。】 【什么意思？】 40：【他在未来……那应该是很久之后，或许要到男女主的孩子也找到喜欢的人之后，他会成为大反派，把世界搅得一团乱，不过最后会被世界意识扶持的另一个主角杀掉。】 【哦，这样。】 仆从们收拾完后向她打了声招呼，接着又迅速退出房间。 乌合取了件睡衣，然后走进浴室。 …… 小镇上的人们很好奇，那座漂亮的屋子里居然迎来了它的主人，要知道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入那个房子，也没见有人出来，于是就有一些人猜测这是有钱人建着玩儿的，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房产。 而当女主人走出来时，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去看，可是他们失望了——女主人并没有绝世容貌，身高也不太高，而且她还有一头黑发和一双黑眼睛，如果不是对方的衣服昂贵，还住这么漂亮的房子，他们就要怀疑她是不是恶魔或者是那群该死的吸血鬼派来的了。 他们用阴暗的心思揣测着这位生活的比他们好很多的小姐。 可当她居然冲他们露出真挚的笑容时，他们忽然就不敢与她对视，偏过头后匆匆逃离。 乌合没有管打量她的人，她已经在房子里待了两天，今天不得不出来去上那该死的早八……哦不，祷告。 这是个小镇，离光明教堂的距离不算近，坐马车需要半个多小时，于是她起床时间继续往前推到六点。 此刻马车走的颠簸也阻挡不了她的困意。 她趴在窗户边，眼皮感觉在打架，还是仆从的叫声让她打起了精神。 她走下马车，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座哥特式风格的教堂。 它从外表看上去很庄严神圣。 有很多人走进教堂，乌合也跟着人流往里走。 在大门处，有几个守卫端着分别端着一碗，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沾着里面的液体抹在来人的额头上。 等轮到乌合，她好奇的看着守卫用手沾了下液体，可他迟迟没有抹到她额头，让乌合不由得用带有询问意思的眼神看向他。对方的头盔虽然阻隔了她的注视，却依然起到了催促作用，守卫慌忙触碰她的额头，然后低声道歉。 “没关系。” 乌合没有在意这个插曲，走进了教堂。 她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然后静候神父的到来。 这里的信徒拥有很好的时间观念，不到八点就已经全都进来了，因为座位不够，最后面就站满了人。 八点，神父准时到达。 银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戴着红色的十字架，手里握着顶端带有宝石的权杖…… 信徒们目露激动与虔诚，而乌合则静静的打量着他，随后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准备移开视线。 在这时，对方忽然抬眼看了过来。 他们对视了。 第23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2) 两人的目光交汇，随后又分开。 乌合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她听神父开始讲述： “神说：‘要有光’有了神的光，人就不生活在空虚混沌中，有了光就可以照入人的里面，使人的生命有了分割线。人在光中行走就不会惧怕，因有神同行……”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听这个，起初有些新奇，听着听着就有些无聊，甚至开始想睡。 低沉缓慢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穿过她的耳朵，乌合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神父身上，于是她就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想睡…… 她眼皮又开始往下掉，意识想要马上关闭自己，可理智催促她清醒，想睡又不能睡的感觉真的难受。 维拉克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女孩儿，可她不像其他的信徒看着他，她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才看他一眼，甚至她现在眼睛都快要闭上。 这样很不好，既然来了教堂，她就应该表现出尊重与认真，或许她需要忏悔…… 神父想。 “人违背上帝，陷在罪里，世界污秽了，愈久愈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神父终于结束讲解，他对信徒们说：“现在，请闭眼虔诚的向主认罪忏悔。” 他合上圣经，面色平静的走到信徒坐席，站到乌合那一排旁边说：“第三位女士请随我去忏悔室。” 第三位…… 乌合勉强从困顿中挣扎过来，刚想数一数哪个是第三个来缓解睡意，就察觉到无数信徒的目光向她看来，充满嫉妒与探察。 “……”乌合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神父，他正等着她出去。 ……啊，不是吧，不会因为犯困就被抓去什么忏悔室吧！ 乌合站起来硬着头皮走过去。 维拉克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的情绪，而是很平常的表情，这让乌合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跟着维拉克从教堂旁边的门走进一条小道，穿过小道就是露天的走廊。不得不说这里是真的大，别有洞天。 走廊有很多分支，维拉克带着她走向西边的那一条，它的尽头就是忏悔室。 维拉克打开门，侧过身示意她先进，等乌合进去他将门带上。 这个房子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它树立在大理石台面，而十字架前有一个小型的，像教堂里放置圣经的台子，台子前五米是一个软垫，乌合猜测这是让信徒下跪的地方。 乌合直愣愣的站着，她看向神父。 维拉克已经走到台子前方，把圣经放在台子支架上，然后将脖子上红色十字架取了下来，缠绕在手掌，见她迟迟没有走来，就抬眸看向她。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就是从小到大还没给活人跪过。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维拉克将缠绕着十字架的手轻轻贴在对方的额头上，他垂眸，看着表情还很茫然的乌合问：“看起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是维拉克，你叫什么？” “乌合。” “很特别的名字……接下来你可以向我诉说你的疑惑，你的烦恼，你的罪恶。” “嗯……我忏悔……忏悔……”忏悔这鬼吸引力，要不是这玩意儿她现在就该在老家养老了。 这又不能说，于是她想不出来她该忏悔什么。 维拉克一直等不到下文，就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你目前没有什么烦恼，也没什么觉得可能做错的事——既然这样，不如忏悔一下不该在教堂打瞌睡？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既然进来了，就不该这样不以为然。” “我很抱歉。”乌合有些窘迫，感觉自己确实没礼貌。 “你做错了事，我会给你一些小小的惩罚——罚你背创世纪第一章。” 背书……晴天霹雳！ 乌合丧气的表情太明显，让维拉克难得有了些捉弄她的心思，他将台面的圣经拿下来给她：“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能答上来我的提问。” “但是有没有可能，我下次不会来了呢？”乌合看着他道。 听到这句话，维拉克一愣，他还没遇到过被别人拒绝邀约的情况，一般正常人听到神父的邀请都会欣喜若狂。 不可避免的失落漫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导致情绪波动这么大，或许她很合他眼缘吧。 维拉克收回手，说：“那我也不能强求你，但是这本圣经还是送给你，希望神会给予你安康。” 乌合连忙站起来拒绝：“这就不必了，我没有什么能回送给你的东西。” “这样的圣经我还有很多，你不用推拒，也不用送我什么。” 对方这么说了，乌合也不纠缠下去，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先行告退，就听对方又开口：“如果你因为害怕没有记下圣经而被我提问住所以才不再来，那就当我刚刚在开玩笑。” 乌合听到对方这好像很希望她下次再来的意思，开始疑惑是不是神父都这么敬业，尽力不失去任何潜在信徒，她半开玩笑：“维拉克神父，你很希望我来吗？” 结果对方看着你，很认真：“是的，乌合。” “？” “你很合我眼缘。”维拉克很坦荡，他容貌也是俊朗正直的样子，没有任何葳蕤之色，于是乌合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耶稣很有缘。 说不定她就是耶稣女儿，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爱她……好吧，瞎扯了。 她没有把话说绝，毕竟还有个吸血鬼想用她搞事，说不定下一次她又来了。 “好吧，如果下个星期我没有事的话。” 维拉克听后，很高兴的要送她回家，但被乌合婉拒。 就算这么着急想和她做朋友，那也不至于第一次就这么热情吧。 乌合出了教堂，向维拉克挥了挥手，坐上马车离去。 等到了家，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今天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等她进了家门，看见的不仅有仆从摆上桌的甜品，还有坐在餐桌前的墨菲斯。 “……” 食欲减了一半。 乌合走了过去，还没坐下墨菲斯就指了指她手里的书问：“这是什么？” 乌合拿起书，把封面对向他。 “圣经……你买的？” 乌合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骗一骗他，就见对方伸过手来摸了一下，就在他皮肤与书面相碰时，一种烤肉的呲呲声响起，伴随冒起的白烟。 墨菲斯收回手，看了看烂掉的肉，表情意味不明：“哦，是神父手里的那本。” “他手里的那本封面纸质都掺杂着圣水，要知道圣水的制作很繁琐，产出量也很少，他为什么会愿意把它给你？” 乌合：“……合眼缘？” 墨菲斯嗤笑。 他看起来很高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阿合……你的到来像天降福于我。” 原本还得拖很久很久的理想，似乎现在变得越来越近。 他不管手段下不下作，他只想让这个以平衡掩盖肮脏的世界与他一起灭亡。 此刻已经有菜上桌，乌合把书先放到一旁，然后接过仆从递来的碗筷，夹着菜开吃，不理会对方抽风一样的兴奋。 墨菲斯也没有为她的无视而生气，因为没有人是完全懂你的，不管有多少人经过你的身边，你的那条道路依旧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走。 他很快的又消失不见了。 40冒出来，看了眼他坐过的地方：【看来他想用你搞这个世界。奇怪，明明我感觉他对你是有爱意的。】 【有什么冲突吗？爱虽然存在，但正常来讲，它阻挡不了一个人的热爱，阻挡不了一个人的理想。】 40：【不一定，我见有很多小世界的凡人、修士、恶鬼……他们为了爱而疯魔，为了爱而恳求那些宿主的留下。】 乌合：【啊这……我不了解，我没爱过人，但我就算爱一个人也不会丢掉自己的尊严，如果实在不能在一起，那就努力放下。】 40落到餐桌上，看没有仆从注意就捧起一块糕点，一口含进去，巨大的糕点把它脸撑得变形。 【……爱情观不一样嘛，也许你是健康的，不过换我来……那我要……直到我死……】 它含含糊糊，乌合看着它那奇葩动作，抽了下嘴：【行了40，别学人家当病娇。】 …… 只要人一闲下来，那么时间就会变得很快，乌合这几天到处乱逛，还发现不少好看的小说，她窝在家里看的天昏地暗，想着这就是她理想生活啊！ 直到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她顶着炸毛的头发迷迷糊糊，墨菲斯看她脸上俩黑眼圈有些无语：“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瞥到了被子旁边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到床头柜上。 “就为了这不切实际的东西看那么晚？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得去教堂？” 乌合坐在床上，努力清醒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墨菲斯：“……” 他拎着人走进浴室，监督着她洗漱完，然后走出去叫进来几个女仆去帮忙给她穿衣服，当一个女仆拿着束腰走来时，乌合清醒了一股：“不要束腰，我自己来。” 等换完衣服收拾好，她哈欠连天的爬上餐桌，以最快速度炫了半饱后掏出怀表瞅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剩余，于是她一头栽到桌上就睡。 墨菲斯静静的看了她一分钟，然后叫来管家吩咐道：“没收她的书，晚上十点以后每隔五分钟就去催一下她睡觉，直到她睡，要是十一点还没睡就用连通器告诉我。” 已经深度睡眠的乌合被推醒后就坐上马车赶往教堂，完全不知道管家正在叫女仆把她的小说都搬走。 当维拉克看见乌合时先是有些惊喜，随后就看见了对方的黑眼圈。 维拉克：“……” 他比往常讲述的时间快了十分钟，讲完后就把乌合带去了忏悔室。 “你这个是背书背的吗？”他指了指她的脸。 乌合摸了下眼睑：“看小说看的。” “小说？” “就是那种脱离现实的爱情故事或者励志故事等等。” 维拉克不赞同的皱眉：“就算你喜欢，那也不该熬夜看。” 乌合敷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维拉克不知道成人之间的敷衍路数，觉得她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欣慰的点点头，提问她：“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然后呢？”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下一句呢？”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然后？” “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 维拉克惊讶的调侃：“我以为你只顾着看那些闲书了，没想到还有背圣经。” “毕竟你说要提问嘛。”乌合面对“提问”这两个字还有些反射性的紧张，仿佛回到学生时代。 维拉克看着她问：“你下次还会来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藏书。” 乌合觉得他还真有点小学生交朋友的感觉，喜欢把自己有的东西说出来诱惑对方来和自己玩：“大概吧。” 维拉克给她拿了把凳子让她坐下。 乌合问：“你住在这里吗？” “是的。” “那么，你多久会去各个地方的教堂讲经？” “三年一次。” 她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答什么，感觉有种奇怪的单纯，于是乌合进一步问：“在去年，你去过艾尔皮哲教堂吗？” 维拉克听到这个教堂的名字时表情没有变化，他很自然的点头：“去过。” “……你知道这个教堂的性质吗？” “知道，向血族贩卖血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很单纯的疑惑，好像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对劲，这种单纯与他口中的话割裂开来，让乌合感觉到了荒谬。 “你觉得这样对吗？” 维拉克点了下头：“为了人类与血族之间的平衡，确实该这样做。” “你不觉得那些被卖的孤儿很无辜吗？” “为了人类与血族之间的平衡而牺牲，有什么不对吗？” “……”第二次见面，对方将某种可恶可恨的东西直接撕开了给她看，令人费解的是，他好像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就好像人知道水可以喝一样理所当然。 “如果到时候你也要被卖过去呢？” “我会同意，毕竟这是为了——” 乌合打断了他的话：“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吧。” 维拉克就真的换了个话题，好像不觉得是她厌恶他的回答，而是认为她就是想换个话题。 在谈话结束后，乌合没有同他告别，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维拉克站在教堂门口看着马车走远，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乌合心情似乎变得不佳，也为她没有和自己告别而失落。 是他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可那些都是教皇从小教导他的，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24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3) 乌合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奇怪，它将不合理合理化，那些人麻木的遵循着生存之道，这不像人间，而像用各个种族演绎出来的食物链。 仆从帮她打开大门，她一眼就看见像上次一样坐在桌边的墨菲斯。 他用很厚的手套翻看着那圣经。 乌合沉默的坐到座位上，她为什么生气？明明这不过是她要经历的世界之一，迟早会被她抛之脑后。 无用的忧愁。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可能改变整个世界体系，她做不出什么实事，又去愤恨什么？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主人是世界意识，它缔造的世界她置喙什么。 或许是她的怜悯之心与和世界观相驳的不适。 “你怎么了？垮着个脸。” 墨菲斯余光看到了她的表情，本来想询问她进度怎么样的话一转，反而询问起对方的心情。 话一脱口，墨菲斯就后悔，他不该去询问的，他这些日子努力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他觉得他不应该爱她，她是最普通的人，可她又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不一样，她的思想像蓝天的云彩——飘于空中落不下来，不切实际又脱于凡尘。 她与他不一样，她从那个腐朽的教堂出来，却没有沾惹一点黑色，她从属太阳的阵营，从不照阴影。 他鄙夷她，他嘲讽她，他自觉比她强……他嫉妒她。 他羡慕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神父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或许也没什么不一样。”她有过猜测，但百分之八十她都觉得或许对方不知道这些勾当。 墨菲斯哼笑，他不置可否，转而念起圣经中的一段话：“万事令人厌烦，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 “神父仁慈。”他说，“神父对于人类来说，他仁慈，对于血族什么的来说，他虚伪，对于你这类的人群来说，他可恶。” “你说他可恶，换你到他那，你也会那样，因为他是教皇教的。你说教皇可恶，换你到他那，你还会那样，因为他是按照局势做的措施。” 乌合支着下巴，划拉了一下盘子里的食物：“我以为你厌恶他，没想到你也转换到他那个角度想过。” “我转换过任何角度想过，发现他们好像都没什么错，我觉得我也没有错，当你是我的时候，又怎能保证你不这样？” 乌合放下了叉子，抬眼看向他：“你要说是世界的错，那它也没错，由它才有了你。” 墨菲斯捏着纸张的手指一紧，于是白纸有了褶皱。 他漠然：“我什么都怨不得，不如什么都怨。” “我恨，所以我把他们都杀掉，不就没有我所厌恶的了吗？” 墨菲斯眼睛紧紧盯着乌合：“你也觉得他们可恶对吗？你不如帮帮我。” 乌合看着他，他的仇恨钻了出来，阴毒的蛇缠绕住她，想要将她也拖下苦海。 乌合说：“两年，你尽可以威胁我为你做事。” “两年后呢？” “我会死。” 墨菲斯表情空白了一瞬，半晌，他问：“死？” 乌合两只手握在一起，她就这么说出口了。或许是这种气氛让她忍不住诚实，当她与对方情绪产生共鸣时，她的确很容易被对方鼓动起来。 但是既然脱口而出，那她就不打算遮掩了。 “嗯。” “为什么会死？病？诅咒？” “不是，是我想离开这个世界。”乌合思索了一下，用另一个主语说了下事实：“我早该死，在我去年从神父那得知外面真正的世界的时候，或者突兀的站出去求罗格带我走的时候。” 莫名奇妙的情绪把墨菲斯原本的阴冷驱散，将他心脏揪紧。他早忘了艾尔皮哲教堂驯养孤儿的手段，她太正常了，甚至比这个世界的寻常人都正常。 乌合继续：“你改变不了世界的，墨菲斯。”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带着遗憾。 “你只有两年的时间。” 因为她只存在两年。 墨菲斯感觉身体某一部分好像已经裂开，流出殷红的血。迷茫浮现脸上，他忍不住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墨菲斯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她不回答，他就执拗的继续说：“那些血族不会让你死，他们会将你转化。” 乌合歪了下头，还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墨菲斯于是也沉默下来，他思绪混乱，原本早被打破塌陷出来的漏洞被他努力缝缝补补，但现在直接全部坍塌。 她又开口：“我以为你会说合作愉快？” 合作他妈的愉快。 他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也不能忍受她的死亡。 他对她有很多负面情绪，他鄙夷、嫉妒、羡慕……他爱…… 他眼睛无意识间已经鲜红，他猛的凑到她的脖子处，在张嘴露出尖牙时又顿住。 他闭了下眼，缓慢的站起身。 他将目光移到了别处，沉默了一会儿，说：“合作愉快。” …… 40：【你不该告诉那家伙的。】 乌合翻了翻圣经，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看向40：【我无法将自己的感情剥离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40沉默了一会儿，它回答：【因为这个世界意识就是这样的，它的诞生，或者说所有世界意识的诞生都是靠起初吞噬与它相同的能量体成长的，靠吞噬……同类？姑且这么说，靠吞噬同类成长，然后增生意识，直到创造出一个世界。】 【有的世界意识心存善念，将自己的世界创造的充满善意，有的世界意识处于中立，将世界创造的正常，有的懒，直接搞了个修真设定、神明设定等等，就让它自由发展，而有的就认为没有什么东西的联系是不靠利益的，于是就是像现在这样的世界。】 【好吧。】40坐在虚空翘着二郎腿【我不管你了，你随便玩吧，只要能见罗格他们一面就算完成剧情线，我直接可以把你带回去。】 乌合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和墨菲斯心不照宣的合作了，但是该咋还得咋，在墨菲斯独自忧郁的时候她又开始吃吃喝喝玩玩。 虽然小说被没收，熬夜被阻止，但是也没事，就当为了自己的健康。 再一次的星期一，墨菲斯没出现，等乌合醒来早就七点了，她美滋滋的再睡个回笼觉，等被扒拉醒已经九点了。 乌合抬眼看去，墨菲斯站在她旁边，一脸嫌弃＋无语。 “没有我催促你就直接不去了？”墨菲斯按了按额角“你那天是和维拉克不欢而散吧？估计对方还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不怕他去和教皇说吗？” 乌合：“……为什么要告家长？” 墨菲斯把乌合扒拉出来：“因为他依赖于教皇。虽然有让你去偶遇教皇的意思，但绝对不是现在。” 乌合下了床去洗漱，闻言随口问：“为什么？” 墨菲斯道：“要是那家伙现在喜欢上你，估计你是一步也踏不出他的城堡了，我也救不出你。我探了探情况，利昂德两兄弟和伊卡洛最近也都不出门，我推测他们估计打了一架两败俱伤，所以你只能可怜兮兮被对方摆布。” 刚走进浴室准备关门的乌合一顿，拉开点门探出脑袋看他：“你是不是异想天开，还真的觉得他能对我有意思啊？” 墨菲斯挑了下眉，一时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还是假不知道。“你不清楚自己，我可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你像一块沾满蜂蜜的点心，吸引一群蜜蜂围绕你周围。” 乌合：“……” 啪—— 她关上了门。 墨菲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第一眼看见他就开始不对劲儿起来，不仅把没收的小说还给了她，而且还非要和她一起看小说，看就看，还一边看一边把它的漏洞全说出来，让乌合也看不下去了。 “你赶紧睡觉去吧。”乌合捂住书页，向他摆了摆手。 墨菲斯不理会，直接从她身旁重新抽出一本开始看，不过终于停止了他的吐槽，让乌合不由得松口气。 一直等到晚上他才走掉。 【看起来他是第一次找到了‘合作伙伴’，希望他新鲜感赶紧过去，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没那么熟。】 乌合对40吐槽道。 40听了，看着乌合欲言又止。 …… 星期二的早晨七点，墨菲斯准时到达。 乌合再次被拍醒，她臭着脸坐起来看着墨菲斯：“你怎么了？以往你来的频率可没那么高。” “早睡早起身体好。” 墨菲斯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催促她立刻起来吃早饭。 乌合：见了鬼。 她一言难尽的和他在餐桌前坐下，拿起面包片刚要往嘴里塞，就见一个仆从走了进来对她道：“小姐，外面有个神父想见您。” 乌合嘴刚张开，听到这话，她合上了嘴，把面包片放下与墨菲斯对视一眼。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冷嘲：“这维拉克可真会找时间。” 他消失不见。 乌合想了一秒，还是不甘心不吃这抹好果酱的面包片，于是她拿起来三下五除二吃完，一边嚼一边往外走。 站到门边，她潦草的确认好自己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后走了出去。 确实是维拉克，他还是那副着装，站在马车边看着这边，不过他在这里却没什么吃瓜群众来看……乌合就往周围看了下，果然，远处有卫兵站在那，估计是把这围护起来了。 维拉克见到她，眼睛一亮，往前走了两步，只不过他还没说话，乌合就抢先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维拉克老实回答：“侍卫知道，他们送我来的。” “……”人类世界这边的教皇无异于皇帝，他教导出来的神父当然有找一个人的能力。 “好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昨天没有来。”维拉克说：“我等了很久你也没来，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生气了。” “你为什么生气？似乎是当你问起艾尔皮哲教堂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好，你不喜欢它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要求他们解散。” 乌合听着他这话，还有些震惊，难不成这神父对朋友都是这样子吗？ “不用，我下个礼拜会去，你回去吧。” 维拉克于是沉默下来。 他看着乌合，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但也没有惊喜与高兴。 她不是因为教堂，那就是因为他。 她讨厌他吗？ 维拉克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乌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当然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三观不同，但她也没有讨厌他，因为他如今这样也不全然是他的错。 如果她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人，估计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于是她回答：“没有。” 维拉克没有就此满足，他越发茫然：“是我有哪里不对吗？你该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呢？” 告诉他其实没什么用，他听完她的观点估计只会觉得奇怪，还会产生源源不断的与之相反的话来反驳她，当他真切的认为那样是对的时候，不管什么反驳都难以撼动那思想的基底。 乌合不想费口舌，只是敷衍：“没有。” 她不愿告诉他，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想过和他产生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维拉克的脸色苍白下来，他固执的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了下来，莽撞的离她更近一步，将它递过去：“乌合，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有间隙。” 乌合被吓了一跳，后撤了一步，拒绝：“……神父，我们这才第三次见面吧，你不必这样，下个星期我还会去教堂的。” 礼物与信物可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所以会有源源不断的礼物送进普罗提亚教皇的宫殿里，维拉克对此深信不移。 他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他不喜欢宝石珍珠，所以在来到光明教堂前拒绝了教皇的赐予，并且每次生日也和教皇说不必给他宝石什么的，他更喜欢书或者植物花草。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喜欢的给她，他将圣经给她，如今又把从不离身的十字架给她——这十字架是他成年礼时教皇送他的礼物，里面蕴含保护的力量，他向来喜爱，但如今只希望它能挽住她的心。 维拉克知道他很失礼，可依旧固执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十字架一圈圈缠在她手腕上，最后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匆匆留下一句：“下次见。”就飞快的登上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走，好像很怕她再次拒绝一样。 他有罪。他强迫了一位女性，但却没有一丝愧疚。 维拉克想着，他反射性的去摸十字架，却想起来他已经送了人。 他把十字架留在了她身上，连同他的心一起。 第25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4) 乌合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十字架一圈一圈解下来。 她没抬头，导致她走了几步一头撞进一个怀里。 乌合反射性的说了句：“对不起。”后就想退后一步，结果被对方握住了手臂。 墨菲斯盯着缠在她手腕的十字架，她解了几圈已经变得松散，但依旧不死心一般的交缠在她的腕上，和她的另一只手上。 “你们约定了什么？” 由圣水烧出的伤口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但他依旧伸手抓住了那项链，把它从她另一只手抽出来，然后从她的手腕上一圈圈解下来。 呲呲的声音一直不停，他却面不改色，甚至在乌合想挣开他的时候还有心情停下动作把她按住，完全不管灼伤的手。 血液粘在了她的衣服上，乌合不敢动了，她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一圈扯下，乌合一把把十字架抢了过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斥责他：“你怎么回事？！” 墨菲斯的眼神暗沉，他再次问：“你们约定了什么？” 乌合抿唇，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这个人不太正常，她没好气的回答：“没有，他塞给我的。” 接收到神父离开的消息后，他迫不及待的重新回来，却看见了她手腕的十字架。 像某种标志，明晃晃的宣告他主人的心思。 与刺痛一起弥漫的嫉妒像荆棘一样划破他的血肉，从他体表钻入，自从那次承认爱她后，那刻意被阻挡的情绪翻江倒海的滚来，冲破一切阻隔。 然后被她一句话平息。 墨菲斯如同溺水的人获得氧气，一瞬间劫后余生。 他魔怔一般的说：“别去了，别去见他了。” “什么？”乌合听到这话一下愣住，她目光如炬，直直看着他：“你说什么？” 对方的质问让他如梦初醒，他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乌合：…… 乌合忍不住吐槽：“这样显得好像是我在搞事业一样。” 这话说的，让墨菲斯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随后他陷入某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该这样的，不该让感情占据上风，去阻碍自己做想做的事。 可是没有她，难道他不能成功吗？顶多是时间长了些……但是太长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走捷径。 随着爱而来的占有欲让他难以忍受，但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的感觉也让他彳亍。 ……他贪婪且欲壑难填。 墨菲斯看到了她肩膀上的红色，那是他的血，于是他充满歉意的同她说：“刚刚不小心粘上的。” 乌合看他恢复正常，就把十字架团了团，越过他往里走：“没事，反正这衣服也是你给买的。” 墨菲斯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看着她在餐桌边坐下，吃仆从已经热过一遍的早餐。 两年。 他扯了下唇角，他给自己两年时间，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 他会忠于爱情。 …… “没找到？！这么久了还是没找到！”罗格把昂贵的器物扫在地上，向下属怒吼。 奥莱恩仰头靠在沙发后背上，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睛明穴，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睁眼。 “伊卡洛那边有动静吗？” 奥莱恩问。 瑟瑟发抖的下属一边埋怨把他推进来的损友，一边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动静……前几天有个那边的兄弟还和我抱怨乌合小姐太nb了，让他们找也找不到……”声音在奥莱恩和罗格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他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 他们也没心情问这下属怎么和那边的人称兄道弟了，直接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近半个多月都没找到人，时间早已经把他们的愤怒消减，而担忧渐渐堆积。 奥莱恩站起来：“我去问伊卡洛。” 罗格看向他。 “那家伙之前说他标记了她，我要去问他有什么头绪。” 说是问，实际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妥协，一种认输。 罗格本该大声反驳，但他看着右手中指的戒指上镶嵌的玫瑰叶子，保持了沉默。 而另一边的伊卡洛沉默的看着医生给他再次检查。 半个多月前的斗争留下的伤使他至今面色还惨白着，眼中一片死寂。 医生：“你失去的力量大约三年后会完全恢复。” 他又看了眼伊卡洛，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一口气，走出去了。 伊卡洛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感应那远方的气息，但是什么都没有。 汹涌的爱意填满他的心脏，却在找不到爱人后变成了利剑刺痛他，让他窒息。 连通器响起，伊卡洛抬了下眼，听里面的人汇报说奥莱恩他们想见他。 利昂德…… 伊卡洛起身前往会客厅。 半个多月前恨不得把对方杀了的三个人今天重新聚在一起，只剩下平静。 伊卡洛也没了之前的从容镇静，他直接了当：“我在她身上做的标记消失了。” “我得知她逃跑后第一时间检查过，当时她还在分区普通贵族区域，但由于我的医生对我的病采取了些措施，导致我清醒后只发现它停留在了第四分区那片交界处——那个湖泊那。” “之后就再没踪迹。” 听完这个讯息的两人脸上空白了一瞬，接着罗格控制不住的站起来：“你说，你的标记消失了？！还是在边界那里！” 那里是吸血鬼、狼人和人类的交界，后两个还好，但她落入吸血鬼的手里话，会遭受什么不言而喻。 奥莱恩强迫自己冷静：“如果是吸血鬼，我们当天就派人彻底将那边翻了个底朝天，近几天扩大范围也没有找到什么，而且我不觉得吸血鬼那种东西能把你的标记掩盖，你说最后气息在湖泊边，消失也在那，短短一瞬只能是通过标记掩盖，或者死亡。” 说到最后两个字，奥莱恩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可能死亡，就算死亡，那她身上的标记也会存在。” 所以，现在就剩个结果：第一，她去了人类那边；第二，她去了狼人那边。 吸血鬼分区很大，如果没有核对信息，他们估计还要再找一个月。 伊卡洛没什么反应，他低声：“在发现气息消失，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们说的了，就派下属先去观察第四分区出口进口，但是没有人出进，另外的人在里面找也没找到。” 凭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除非是有别的血族什么的相助，或者去了狼人那边。 奥莱恩沉思：“狼人那边也不太可能，他们对我们与人类两方态度都差不多，对于我们留下的气息还算敏感，他们一旦发现是你的气息，那就会把人直接送回来。” 伊卡洛眼神变得阴沉：“所以我这几天在查血族里的人，你们最好也帮一下忙。” 三个人商量好等查到什么后互相打个招呼后分开。 招呼什么的……肯定是等把人带回来再打，就怕会出别的问题。 …… 再一个星期，当维拉克见到下面的乌合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但把人带到忏悔室后，就见她拿出熟悉的项链，把它放到台子上。 维拉克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过的时候表情:“为什么，乌合。” “你不用送我这个，如果你是想用礼物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礼物没有用。”乌合坐到椅子上，抬头看着维拉克。 既然礼物都不能拉近，那他还能靠什么？ 她对他的态度疏离，维拉克知道。可明明她在之前的态度还是平常的，为什么现在就是这样？ 艾尔皮哲教堂…… 他急于找到一个原因，匆匆将目光锁定在这个教堂上。 乌合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再说话，于是站起来道：“那么，我先走了。” 维拉克没有阻止，他只是跟着她走到教堂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维拉克偏头对侍从道：“叫波克过来。” 波克算是他的亲信，他只效忠于他一人，他可以放心的让他去查一查乌合与艾尔皮哲教堂的关系。 ? 普罗提亚教皇站在落地窗边，眺望着远处，那边是城镇的地方。 有侍从上前低声道：“大人，维拉克神父最近很关注一个女性。” 普罗提亚偏头看向他。 这位教皇容貌昳丽，气质温和，好像能包罗万物，但是当他看过来时，侍从还是有些害怕。 明明教皇大人很温和，待人友善，为什么他总是会有一种恐惧感呢…… “女性？” “是的，她的名字是乌合，住在勃利小镇，有一套价格较高的房子。” 普罗提亚听了，有些感慨：“看来维拉克似乎是长大了——他该回来看看我了，你让他后天过来陪我聊聊天。” 侍从应下，退出了房间。 普罗提亚转着拇指上的板戒，将视线移向勃利小镇的方向。 “乌合……么。” ? “利昂德那两个小子和伊卡洛太不像话了，最近他们无缘无故去查贵族血族与普通血族，有很多人来向我们投诉！首领，你看看他们……” 卡斯摩长老一脸愤愤的样子没引起首领费弗迪洛的注意，因为他正兴致勃勃的和他的亲卫兵队长下棋。 “首领！” 费弗迪洛瞥了他一眼：“再吵就把你轰出去。” “不是……我……” 费弗迪洛支着下巴捏着黑色棋子寻思他该怎么赢，见卡斯摩还是不甘心，就漫不经心道：“他们闹就让他们闹，没造反就行，造反了也无所谓。” 卡斯摩：……他这奇葩首领。 他唉声叹气的出去了。 亲卫兵队长眼观鼻，鼻观心，没被刚刚的对话影响，和费弗迪洛走了几个回合后果然又输了。 费弗迪洛感到无聊，又想起卡斯摩的话，就问亲卫兵队长：“伊卡洛那种性子还能找什么人？” 亲卫兵队长虽然是干着护卫首领的职责，但干了这么久早就清楚首领这人比起自己的人身安全，更关注的还是八卦与各种乐子。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队长，他掌握许多“情报”——当然他自己也好奇。 “听说是个血袋。” 费弗迪洛好奇心上来了：“血袋？那利昂德家的那两个小子也找的是她？” 队长点了下头。 “嗯？是什么样的人类能迷倒三位贵族？” “不知道，没多少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亲卫兵队长还有些遗憾：那三个人把人保护的很好，导致他居然是在人走丢后才发现三个人居然同时喜欢过一个血袋，他也非常好奇那个血袋到底长什么样。 费弗迪洛：“她居然能跑掉，还躲了这么久，想来也很有本事。” 亲卫兵队长看了眼他，发现首领脸上兴味盎然，不由心下一咯噔。 果不其然，费弗迪洛直接起身，宣布自己也要去找找这个血袋，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队长：“……首领，您已经摸鱼三天了，文件早堆满了，您还每天都和我说明天就去处理。” 费弗迪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处理血族也不会完，你把那群长老叫来让他们处理。” 队长：“您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都是这么做的，每次都说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费弗迪洛毫无愧疚之心，他面色坦然：“那不就得了，他们想必也习惯这样了，好了我要走了。” 话音未落，他就一挥披风消失了。 队长站起来，他默默想：估计又要听一个小时长老们的抱怨了。 …… 尚且不知腥风血雨即将到来的乌合还在优哉游哉的吃着小女仆给她端来的小蛋糕。吃了两口她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40：【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倒霉的事情要发生】 40一边看小说一边道：【咋了，一会儿会左脚绊右脚一头撞碎玻璃栽下去死掉吗？】 乌合无语：【别再说你第一任宿主的死法了，你怎么不说是你第三任宿主突发奇想要追踪你的痕迹呢？】 40打了个寒颤：【这……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真被他找到，别说我，你也得玩儿完！】 40被乌合说的有些心悸，它书也不看了，开始思索要是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它该怎么办。 【能量不充足就得死，充足的话那人又难缠的很，还得死……】 它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让乌合头大的很，有些后悔和它说那句话了。为了不让它继续叽喳，她就安慰它：【放心，你那第三任宿主不是事业批吗？你在他眼里说不定啥也不是，当时没把你干掉，以后也懒得专门找你。】 40：【……】 40：【虽然有被安慰到，但总觉得你在骂我。】 第26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5) “教皇要我去他那里？”维拉克听到消息后一愣，他又问：“是为了什么？” 侍从摇头：“不知道。” “好吧。”维拉克让侍从退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维拉克没有多想，他永远不会戒备普罗提亚，因为是教皇免于他的死亡，给予他新生。 他没有把教皇的传唤当回事，而是焦虑于波克会调查出什么东西来。 它会是一颗救命药，还是一颗毒药？ 维拉克不知道，他攥着十字架，它短暂的留在了她身边，最后却依旧被丢弃。 维拉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从来不与信徒走近，也不和周围的人关系太过密切，他真的只是想乌合成为他的朋友吗？ 维拉克不知道，但他想让乌合同他笑，与他交谈，一起漫步于这教堂，他会将信徒到不了的地方一一给她看。如果她想看什么小说，他会给她买来，但是不会让她看太晚……若是每天都能与她相见…… 他等待着波克的消息，然而直到他将去见教皇的前两个小时才收到波克找到的信息。 乌合，艾尔皮哲教堂的修女，半个多月……或者是一个月，也可能更久前，她已经被卖去了利昂德家族里。 波克将资料递上，面色古怪。 她已经被卖掉……那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逃了吗？ 维拉克接过资料，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修女……艾尔皮哲的修女…… 他记起她曾问他：“在去年，你去过艾尔皮哲教堂吗？” “……你知道这个教堂的性质吗？” “你觉得这样对吗？” …… 这是为了血族与人类之间的平衡，这是必要措施——可她……可她…… 他是加害于她的罪魁祸首。 或许去年她见过他，或许她对那时的他有几分憧憬，但这些都在几个星期前的对话中泯灭。 这是一颗毒药…… 维拉克面色苍白，他已经管不了教皇的邀约，他只想迫切的去见乌合一面。 “波克，把你所见的全部忘掉。” “是。” 马车从教堂门口冲出。 等来到她的家门口后，维拉克迟迟不下来。恐惧后知后觉的缠绕他的神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维拉克踌躇着下了马车，看着侍从去敲门，现在每一秒钟对于他都是煎熬。 维拉克觉得许久后，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走了出来。 她穿着浅蓝色的裙子，裙摆由深色层层堆砌到浅色，缀着闪片，走来时裙摆轻轻扬起，荡出一片星空。 她黑色的眼睛就是那夜幕，吸引着他的目光。 “你是修女。”突兀的话脱口而出，维拉克反覆想的措词被这一句冲动而出的话全部打翻，也让他的心情坠入深渊。 听到这话，乌合愣了一下。 她最开始在血族那边，她的身份他们都知道，而在人类世界这边时也没什么熟悉的人，还真没想过会有人去调查她。 “是的。”她说。 她承认了，表情很平静，继续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刚刚那个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维拉克继续说：“去年我去讲解圣经的时候你见过我？” 乌合点了点头：“是的，当时你向我说了外面的世界，通过你我知道，原来我可以不必去被买卖，不必每天去向无用的神祈祷。” 他将禁锢她思想的牢笼破开，又沉默的看着她被送入黑暗。 维拉克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乌合“你逃出来了？” 他的目光僵直，甚至有些渗人，乌合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你要把我送回去？” “不是！” 维拉克前言不搭后语：“我很高兴你能逃出来……我很抱歉……我——” 他上前两步抱住了她。 乌合蒙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开始挣扎，想从这莫名其妙的拥抱里挣脱。 柔软的身体嵌入怀中，维拉克贪恋这触感与温度，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拥有了。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该把你从那救出去……” 乌合听了他的话后暂时停下挣扎的动作，她奇怪的问：“你不是说这是必须举措吗？” “但是你不可以。” 乌合再次挣扎了一下，从他怀中脱离，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维拉克金色的眼睛中没了以往璀璨的光芒，变得暗沉，布满痛苦，像完整的雕塑被敲开裂缝。 “我可以，其他人也可以，但你不可以，只有你。” “教皇让我平等看待万物，可你是特别的。我想到你，思想就如插上翅膀一样飞到空中，日复一日的生活出现了光点，我每天都在期盼星期一的到来——我……我想你。” “所有人都可以牺牲，只有你不行。” 热烈的告白兜头盖下，没有一点缓冲。乌合像路上闲逛的人忽然被凭空而降的砖头砸中，被砸的头晕眼花。 乌合表情消失，她说：“我想，你应该回去睡一觉。” 然后她飞速转身想跑回房子里，没跑几步就被拦腰抱了回去。 “维拉克！” 维拉克把她放到马车的踏板上，面露祈求：“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但是你不能无视我的心意。” 他将那串项链递过去，低声：“我只是想送你，无关任何东西，接受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 红色的十字架闪着光亮，它在她眼前轻轻摇晃着，仿佛也在祈求。 维拉克紧张的看着她，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被她的举动支配，多年来的教条被抛之脑后，日日让他虔诚祷告的神也不过是苍白的塑像，唯有她，鲜活而现实，她是真实存在的花朵，是让他神往的乐园，是他的心脏。 乌合看着十字架，沉默半晌，她接了过来。 没有去看维拉克随之变得鲜亮的神色，乌合偏过了头：“我要回去了。” “……好。”维拉克掩盖住失落，将她放下来，然后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进入了房子里面。 大门关上后，乌合沉沉叹了口气。 40摸了下那十字架：【不心动吗？他还挺真心。】 【不知被什么引起的爱意，固然真挚，但总觉得诡异。他们对于我来说，比起什么心动，更多的是愧疚，似乎我是什么罪魁祸首，可偏偏我毫不知情。】 乌合眼睛里充满困惑，但她看着系统，语气坚定：【但不管因为什么，我不曾责怪自己，我没有错，这或许是自私，但我确确实实这么想的——我无罪，我也断不会接受他们。】 …… 普罗提亚垂眸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约定时间。刚刚有侍从来说神父有些事情所以先去处理了，没有时间过来。 究竟是真有事，还是为了别的…… 普罗提亚不着急，他坐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维拉克来。 又等了半刻钟，书房的门被敲响。 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的话后，维拉克推门而入，有些忐忑不安。 “教皇，很抱歉……我违约了。” 普罗提亚合上书，面色温和：“不要紧，如果事情实在重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维拉克低着头没有反驳。 普罗提亚看他这反应，心下大概知道那个女孩儿在他心里占据了多少地位。 他没有着急反对，而是将书脊在把手上敲了三下，语气平淡：“维拉克，神父应该爱世人，看众生平等。” 维拉克一顿，他从这句话得知了什么——教皇他知道乌合的存在了吗？ 普罗提亚，没有人会对这个名字陌生。他将人类从血族的爪牙中救出，他建立了帮城，他平衡了双方，为此，连狼人那边对他都有几分敬佩。 他百年不死，传言他得了永生，又有人说他是神的眷顾者。 维拉克对于他只有憧憬敬佩，对于他的话从来奉为圭臬，他没有违背过他，也没有想过违背的后果。 维拉克抬头看了眼普罗提亚，接着故作平静：“我知道。”他不打算自己戳破这层纱，他害怕戳破后会给乌合带来麻烦。 没有人比维拉克更了解普罗提亚潜藏温和表皮下的冷血与残酷，他天生为规则而生。 普罗提亚看他现在也不愿意示弱，不由挑了下眉，失去了耐心。他将书本放到桌上，摆了下手：“你回去吧，这几天虔心研读圣经，做礼拜时你就暂且不必去了。” 维拉克心下一沉，他试图争辩：“教皇，我——” “维拉克，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使子民受罪。” 维拉克想说的话就这么卡住了，他怔怔的看着普罗提亚，他知道，他说的子民很大可能指的是乌合…… 他像枯萎的花一样垂下头：“是。” 等人走后，普罗提亚按了按额角，有些不满于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人就这么废了。他抿唇，眼睛里闪过冷意，这个所谓的乌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或许该查一下她。 再一次的星期一。 乌合没有去教堂，她赖在床上不起来。 墨菲斯楼下餐桌上没见她，就上来找，看她这样就问：“怎么了？” 乌合唉声叹气：“昨天发生了件事情，今天不想去。” 墨菲斯不解，之后他的目光扫到了床头柜上的十字架，随之一滞。 “……他找你了？” “嗯。” 那么你们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他想问，但问不出口。因为就算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没有质询的资格。 “……”他欲盖弥彰的转移视线，低声道：“不想的话就算了。” 40将他这种别别扭扭的姿态尽收眼底，等他走了后就和乌合吐槽：【你瞅瞅他那少男怀春的纠结样。】 乌合浑然不觉：？ 早起会发现自己的时间变多，乌合吃完早饭闲得无聊出去散步，这个小镇有一处很美的风景地，那里绿树成荫，长长的小道穿过中间，春天风一吹，就有一些花树上的花铺满小道。 来这里散步的人不算少，不过大早上来的真不多。 至少现在她一个人也没看见。 乌合走了一会儿就想回去，她转身，正巧身后有人上前，她急急停下脚步才避免和对方撞上。 ……虽然但是，这条小道还挺宽，他怎么偏偏离她这么近？ 或许对方欣赏风景没看见吧。 乌合抬了下眼，对方很高，她也没多看，只瞥到胸前那金色的鹰形胸针。 “抱歉。” 她道了声歉，没想到对方也同时开口，两道声音交叠，让乌合愣了一下。 对方笑道：“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我叫普罗提亚，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知道小姐的名字？” 乌合没那个交友打算，她后退了两步，看清了人，对方长得漂亮，看起来也无害，她略点了下头：“我叫乌合，刚刚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只是没想到她才走了一步就又被拦下，普罗提亚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原地。 “？”乌合惊慌的挣了一下，察觉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罗提亚看着她慌乱的表情，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是道：“你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那总归对维拉克这个名字有印象吧？小·修·女。”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声音放重，果不其然，对方沉默下来。 “这里不大方便交谈，或许我们可以另找地方。” 他没有很顾虑她的意愿，手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按，转而揽住她。 “……这个姿势没必要吧？”乌合惊了，这位普罗提亚先生这么开放的吗？ 她抵住对方胸脯想借力把自己往外推，对方松了下手，但她还没趁着这机会离远些，他就迅速脱下了外套，兜头罩在她身上。 乌合视线一暗，接着身体一轻，她惊呼一声，反射性的想抓住什么东西，最后一只手按住了对方相对坚硬的肩膀，另一只手揪住了掩盖她视线的布料。 布料上坚硬的东西硌在她手心，她摩挲了一下，似乎是那枚鹰形胸针。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小姐最好别乱动，露出脸的话全小镇都知道小姐与教皇有染了。” “！” 乌合被对方这种混账话惊到了，手攥成拳头直接锤在他身上，却只换来对方的轻笑。 怀里的人显然被他威胁到了，只不过太弱小，泄愤的反抗就像调情。 普罗提亚笑她有些天真——小镇的人怎么会看得到？他早已经让侍卫把这里封住了。 第27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6) 等上了马车，乌合把头上的外套一掀，从他身上下来坐到对面。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乌合正设想着一堆可能。 比如发现自家孩子“早恋”所以来劝分手；比如来看看把自家孩子送入歧途的罪魁祸首，然后把她干掉；比如…… 比如…… 乌合想到了普罗提亚说的那三个字。 比如……他想知道她是怎么从利昂德家族逃出来的。 “乌合小姐信神吗？” 他问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神？ 乌合没有说不信，也没说信，而是道：“时信时不信。” 普罗提亚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信呢？” “被解救的时候。” “被谁？利昂德家的那两个血族？带你来到这里的那个人或者别的什么？还是，维拉克越距向你讲述外面真正的世界的时候？” 普罗提亚语气很轻松，像是与朋友闲聊，但是说的话显得咄咄逼人。 “……” 他果然知道了。 乌合垂头盯着自己紧紧相握的手，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就在普罗提亚以为她被自己问住的时候，她低声说：“在我逃出去看见第四分区交界地带的那片湖的时候。” “月亮很亮，没有星星。湖很清澈，喝起来口感还不错。无人打扰它，我趴在那，也无人打扰我，在宁静被打破之前，我有感受到神的美丽——那是自然的神力，才能将本应该荒芜的地带变成童话。” 她说的根本不是神明。 普罗提亚却没有去强迫她说真正的神，而是指尖点在了她的眉心。 “这样的话，我希望真正的神明祝福你，让你不再颠沛流离。” 乌合听到这句祝福后愣了一下，这位教皇好像对她的态度还不错。 她抬起头，没想到额头的指尖没有撤走，而是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眉心滑过鼻梁，停留在她的唇瓣。 她惊了一下，后仰身体，想让那体温较凉的手离开她。 下一秒，他身体微倾，那只手张开，滑过她的下颚，扣住了她的后脖颈，将她往过拉。 乌合猝不及防，没稳住身体，直接往前一倒，而普罗提亚顺势张开怀抱，接住了她。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压制住她的挣扎，然后腾出一只手剥开她的发丝，露出后脖颈。 “你身上有奇怪的气息，不像血族，但吸血鬼又没有那个能力标记人类。” 乌合僵住，墨菲斯不是血族，他是吸血鬼，但是据他所说他比一般吸血鬼要强很多，百年或者千年后要毁灭世界的鬼当然要特殊一点，只是她没有想过普罗提亚会闻出标记的味道。 不是说只有血族或者吸血鬼才清楚吗？！ “他是谁？”普罗提亚摩挲着那片肌肤，问她。 乌合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肘怼了一下他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普罗提亚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不再禁锢她，任由她远离。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只不过你想在人类这边定居，身上不能有任何血族那边的气息，这段时间你暂时就待在我身边，等待气息去除。” 乌合盯着他不语，这显然是想关住她不让她跑回去的意思。他是想要抓墨菲斯吗？不能让她回去通气，所以把她关起来想看看墨菲斯会不会来救她，而墨菲斯一旦来，就会落入他的陷阱里。 但她还想挣扎一下。 “你抓我没什么用，我和那个……东西没有关系，如果你想通过我引他过来的话，那恐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显然对方和乌合想的不是一码子事，普罗提亚歪了下头，笑起来：“你似乎搞不清状况，我抓你只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而已。” 乌合：…… 乌合：“你在开玩笑？！” 普罗提亚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掀开马车窗子上的窗帘，对她道：“教皇宫到了。” 乌合透过窗户看去，他口中的教皇宫比教堂建设的还要华丽，还没等她细细看那瑰丽，对方就忽然凑过来亲她。 一触即离，教皇扯了下唇，勾出一抹极好看的笑。 他说：“不是玩笑。” …… 墨菲斯坐在椅子上，看着管家问：“你说她早上出去就再没回来？” 本来管家没有太注意乌合小姐的行踪，但是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平时乌合小姐这个时间早就飞扑过来等着干饭了，现在却连个人影也不见——管家就知道这准是出事了，于是连忙给墨菲斯传了消息。 听到他问，管家就说：“女仆们去找了，但是镇民们都说没看见，不过她们打听到早上的时候有卫兵把丛林那边的小道包围起来了，那里是小姐经常去的地方。” 墨菲斯皱眉，把管家挥退。 不应该是维拉克，那家伙向来克己守礼，更不可能舍得对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 ……难道是他？ 墨菲斯头疼起来，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他没想到普罗提亚下手那么快，也没想到维拉克那个废物连喜欢的人的信息都保护不好。 他站起来，眼神逐渐暗沉——他或许该往血族那边传递一些信息。 虽然比预计的提前，但是不妨他继续计划。 ? 这几天罗格、奥莱恩还有伊卡洛把血族翻了个底朝天，连谁家谁出轨，谁家的嫡子不是谁家亲生的，谁家女儿和敌对家儿子互相爱慕都翻出来了，却还是没有一点乌合的踪迹。 在一堆吃瓜群众的支持，与被吃瓜群众的抗议下，一条消息猝不及防的传到他们面前——乌合在教皇宫。 是谁说的，谁查出来的，他们一概不知，不过极有可能是那个拐走人的血族告诉他们的，他救不出人，就去指望他们与之对抗。 当这个信息摆在面前时，他们无法不去行动。 伊卡洛与其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那就先向他要人。” 伊卡洛这边得到了消息，费弗迪洛当然也没错过。 在此之前他已经逛过一遍血族领域，甚至还骚扰了一次狼族那边的首领，他在别人烦躁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下逐渐忘掉了自己原先的目的，现在乍一听更新的消息还有些茫然。 费弗迪洛：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最初目的。 不过普罗提亚那家伙……费弗迪洛“啧”了一声，毫无趣味且令人厌烦，他对他充满恶感，不过……那种人都能吸引吗？ 好奇心占据上风，费弗迪洛开始思索怎么闯进去瞅瞅。 …… 乌合握着刀叉面无表情，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靠她旁边支着下巴盯着她看的普罗提亚，很无语：“你真的要这样盯着我看？” 普罗提亚眼睛略过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停在她的眼睛上。 “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有点距离感。”乌合指了下自己对面的座位说：“比如你坐到对面。” “不太想。” 普罗提亚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半带着审视，他这种人不可能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这不是感性否认，而是事实。他为了人类而生，为了人类而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人类能存活下去，他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感情，而在那条小道上见到她的一刹那，大脑停止运转。 此刻她不满的看着他，抿着的唇，轻蹙的眉，每一处对他都具有致命的蛊惑。 她是魅魔吗？但是就算是恶魔，那也不可能蛊惑他，更何况她没有艳丽的容貌与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有些瘦，还矮，一只手就能按住她。 这是为什么？ 普罗提亚起身坐到对面，然后伸手指了下盘子，示意她可以开始吃饭了。 “……” 她以为距离拉开就可以减少那种怪异的感觉，但是并没有，对方的视线直白且锐利，仿佛要穿过衣服与皮肉，看到她的骨头与灵魂。 乌合木着脸用叉子卷起面塞进口中，吃了两口，她往后一仰，皱着眉看着他：“或许你可以闭上眼睛……我也可以回房间去吃。” 她实在不想太纠结这个东西，但那视线太令人难以忍受，更别说乌合这个人对于视线很敏感，讨厌除必要场合外过多的注视。 乌合说完，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理直气壮，毕竟这是对方的地盘，但是又觉得是他把自己掳过来的，而且这确实是他不对。 ……不过她这种身份放在现下好像没资格抱怨什么。 纠结了一下，她迟疑的把叉子放下，然后说：“我语气不大好，但你举动也不好——我饱了。” 普罗提亚看她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还是说了句这种不太得罪人的话，不由失笑：害怕得罪人，又不想让自己的某种坚持受损，最后只能用不痛不痒的自我检讨＋指出对方错误的话来结尾。 真是…… 想让人欺负她，看看到什么程度她才会忍不住愤怒的咒骂对方。 这种念头在脑海盘旋。 但事实上，普罗提亚只是闭上了眼睛，对对方道：“是我的错，或许你该再吃一些。” 乌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丢人，而且刚刚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 她埋头以最快速度吃完饭，然后匆匆道：“我吃完了。” 普罗提亚睁眼，他起身走到乌合旁边伸出一只手：“那么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印记吧。” 她看了眼那只手，没有去握，而是避开它起身。 还没等她想一下拒绝的措词，对方就顺势向下拉住她的手。 ？ 乌合挣了一下，却没挣开，普罗提亚垂头看着她，那只手强硬的挤进她的手指缝隙，与其交叉相扣。 “阿合，你可以拒绝我，但我同样会做出相应措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金色的光，只是不等她细看，那抹光就消失不见。 乌合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压迫，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他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教堂前，这个教堂不算大，却和其他教堂不太像，其他教堂里的雕像拥有五官，那大概是人类自己想象出来的，而这座雕像却没有，空空荡荡只是一片白，雕像旁是巨大的池子，里面盛着白色的液体。 普罗提亚让门口的侍卫关上门，于是这个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普罗提亚松开了乌合的手，走到雕像前，从台边拿起了一柄匕首。 他转身看着她问：“你知道圣水是怎么来的吗？” 乌合面露疑惑。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普罗提亚左手拿着匕首，却没有给她带来害怕，乌合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他将匕首抵在了腕间，神色淡淡：“用我的血。” 啥？ 乌合一懵，但见对方的举动，就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看起来是要划破皮肤的举动。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那儿传遍全身，让普罗提亚微怔。 他顾忌着腕上的那只手，于是动作轻缓的把匕首搁在台子边，但放上去后对方就收回了手。 普罗提亚看了眼她，忽然转身将她抱起，把她放在台子上。 “哎！”乌合挣扎无果，在坐上去后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后背靠到了雕塑的衣袍。 她来气了，推了他一下肩膀：“你干什么？” 台面与地面距离不高，乌合往前靠一靠还是可以使脚尖点地的，但他靠近她，迫使她后退。 雕塑冰凉触感从后背传来，还好这是夏天，并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我的血，加上水，就是所谓圣水。” 普罗提亚适时开口，转移对方注意力。 “……你不是人类吗？”果然，她忍不住问。 “我目前是个人类，具有独立意识。我受神明眷顾，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人类。”他看了眼她的头发，她今天将头发扎起来了，于是他就无所顾忌的扣住她的后脖颈。 “我的血也可以抹消血族留下的印记。” 乌合“哦”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劲：“你要消除它？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的身上有别人的气息。” 他倾身，将吻落在那。 接着他用另一只手滑过自己手腕，皮肤就出现破口，金色的液体抹在白皙的皮肤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液体发着淡淡的光芒，缓缓渗入皮肤。 他心下默念：神明祝福你，不是虚假，是承诺。 第28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7) 教皇宫有一个花园，里面种植着很多花儿，他特意带她去看，当她对一种植物有些疑惑时，他会给她详细讲解。 普罗提亚对于这个地方也就只来过一两次，他对柔弱的东西没有兴趣，这个花园的存在也是当初设计师设计教皇宫时加的，但当看到因为漂亮或者稀奇的植物而露出新奇表情的乌合时，他又觉得这个花园确实不错。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们，普罗提亚眯了下眼，恍然间有种就这样过下去还不错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浮现，身体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脏隐隐灼痛——它们在提醒着他该执行的使命。 普罗提亚垂眸，作为被神眷顾的人，那就要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他留恋于这暖阳，还有身旁的女孩儿，但他不得不离开，回到那冰冷的办公室。感受到温暖后，那点冰冷都变得刺骨。 “阿合，你想去别处的话，可以让仆从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我要去处理些东西。”普罗提亚揉了下乌合的头发，然后在她要避开前收回手。 “好的。”乌合扒拉了几下被搞乱的头发，看着他走出花园。 人一走，乌合就颓丧的蹲下来。 【墨菲斯他对于这种情况最好有应对措施。】 教皇看起来很强，如果对方不作为的话她估计十年也出不去。 40心已经变大了，不再操心这些东西，它一边挨个儿嗅花香，一边漫不经心：【安了安了，你不动自会有人动，那些人比你还急。】 乌合看着他这样，也不急了，站起来坐到躺椅上晒着太阳慢悠悠的说：“也对，就算出了差错，我估计也能活个五六十。” 40一僵，转身抗议：【你身上可不单有你一个人的命，还有我的啊！】 它把它那张真的像白玉盘的脸凑过来，已经被袭击好几次的乌合早就习惯了它这副样子，直接揪住它的大圆盘子开始揉捏。 【喂喂喂，就算我没有痛觉你也不能揉面团一样揉我啊！】 …… 普罗提亚翻了翻各个分区的汇报、文件，与一堆已经筛选出来等待他查阅确认的事项工程。工作每天都有，今天却很让他厌烦。 正在这时，大门被敲响，骑士长走了进来，表情紧绷，看到普罗提亚后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教皇，利昂德家族给您送来一封信。” 血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人类这边送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血族首领目前对于人类这边的态度还算和缓，但是那边比较分裂，权利并不集中，血族首领又跟个该溜子一样到处乱跑，一副“啥也不管，你们随意”的样子，所以人类单方面对血族持以紧绷状态。 普罗提亚看了眼一脸凝重的骑士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他拆开信封读了一遍，读到最后嗤笑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宣战书，没想到是来要人的。信封通篇指责他道貌岸然，阴损狡猾，擅自抢他们的人，是不是想破坏血族与人类之间的平衡…… 普罗提亚挑了下眉，他从书桌旁边的玻璃柜里取下个相机，然后走到一侧的窗户旁边——从这里能看见部分花园的样子，也能看到乌合坐的那个地方。 她坐在椅子上垂着头，黑色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阳光撒在她的身上，那是宁静的美好。 普罗提亚按了下按钮，等图片印刷出来他捏起来看了半晌，忽然就有些舍不得让他们看，就又印了一份，把那一份大半个身体剪掉，就留个裙摆和脚尖粘贴在空白信纸上，叠起来放进信封，然后让人给血族那边送去。 他完全可以用迂回战术，打着哈哈让他们无可奈何，但忽然涌现的幼稚与某种炫耀的想法，让他采取这种挑衅一样的方法。 嗯，虽然不妥当，但是令人愉快。 这边高兴了，一天后那边收到信件的血族就不愉快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挑衅？” 罗格愤愤的想把信件撕碎，但撕到一角照片那停留了片刻，把那个相片扯了下来，然后把信纸点燃。 普罗提亚只给了他们裙摆一角与露出来的鞋尖尖，仿佛在炫耀着“这虽然是你们的人，但现在她是我的了！”这种意思。 伊卡洛扯了下唇角，想起了曾经乌合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她吐槽爱情电影里的不合理处与狗血剧情，赞叹歌剧中演员们的舞蹈与服装，那时候她靠在沙发靠背，两只脚腕交叠，一晃一晃的很可爱。那时候他看不进电影与歌剧，老是控制不住的去看她，看她的小动作，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她的笑容。 他以为他们能在一起很久，没想到只是朝夕。 奥莱恩耸了下肩：“好了，至少确认她是安全的。” 他拿过那还没巴掌大的图片，咒骂：“普罗提亚这个老东西，这么吝啬，就给我们看这么点东西——” 伊卡洛眯了下眼睛，语气平静：“普罗提亚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目前奈何不了他，除非首领想管一管。” 奥莱恩：“什么意思？” 伊卡洛：“首领最近好像对我们的行为很好奇，他说不定会去教皇宫。” 他看了眼他们：“我们去挑起些动荡，想办法引走教皇，让首领进去，他见到人后兴趣可能就会消失，但看在我们这么努力的份儿上，很大可能会顺带把人带回来。” 罗格：“你确定？” 伊卡洛垂了下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木然了一瞬：“我曾经被他收养过一段时间。” 转化伊卡洛的是一个血族单身贵族，那个贵族从血猎手中死里逃生，不甘心自己血统如此埋没，就随机抓了个人类把他转化，当时那个贵族还算有名，费弗迪洛还没那么混，就让伊卡洛先跟着他，等学会生存再说。 贵族转化的人类要比吸血鬼好一点，他们不太怕阳光，而且也有让人类血液与血族血液融合的机会，只要运气好，让血族那一部分血脉占上风，那那个人还可以步入血族的范畴。 伊卡洛本来性子就不温和，加上刚转化时兽性占据上风，他一开始就是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物，结果被费弗迪洛一拳干晕了，从此伊卡洛就见识到了一个人……哦不，一个首领到底能离谱到哪里去。 这段难以言喻的日子早就被抛之脑后，变成了他的黑历史，明明大多数都是费弗迪洛在丢人，但奈何对方不尴尬，于是尴尬的就变成他了。 伊卡洛：“……总之我们要找到那个度，不能让狼人那边干涉。” 奥莱恩也陷入沉思：“既要闹出能把教皇引过去的动静，又不能让狼族戒备……” 罗格摸了摸下巴：“这简单啊，直接跑狼人那边去，告他们不让教皇把人交出来的话我们就要闹。” 伊卡洛：…… 奥莱恩：…… 他们在想计策，他直接就想告状，虽然很丢人，但仔细想想还出乎意料的管用。罗格就算在那儿撒泼，狼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又觉得只不过是个人类，说不准就让教皇来交人，不管他交不交，人他都保不了。 奥莱恩微笑：“你可真聪明，哥哥自愧不如，不如你来做主力吧。” 先捧捧他，让他去丢人。 那边说干就干，墨菲斯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们去狼人那边了。 乍一听还有些疑惑，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他们想借助平衡来逼迫教皇放人——只不过他们就不怕教皇不放吗？这样僵持下去估计狼人会采取直接把人收容进狼族的措施避免双方冲突。 狼人那个种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产生的，他们的速度极快，力量很强，獠牙能撕裂血族的皮肤与血管，还拥有抑制他们恢复的能力，让血族在他们面前与普通人无异。他们矗立两族中间，维持着不让两族覆灭。 因此他们把人收了，他们也没办法——除非有后招。 墨菲斯的势力还渗透不进血族内部，对于首领这种存在的行踪一概不知，也无法捕获，所以他不知道伊卡洛他们的打算，只能暂时转移注意力。 他得想办法见乌合一面。 墨菲斯想到了那串项链。 …… 维拉克被禁止去教堂后就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乌合。 她去了教堂看不见他的话，会认为他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吗？ 维拉克跪在神像前，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她蓝色的裙子，嘴里喃昵的不是圣经，而是她的名字。 他坠入了爱河，或许在他们看来他坠入的是炼狱。 维拉克不解，他为什么不能动情呢？他爱上了一个人，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变坏，就不再视其他人不平等。 他爱一个人，只是爱着，不会打扰任何事情。 他不敢去同教皇争吵，也不敢违逆，他担心这些反抗带来的后果由乌合承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不知道其他的暗恋者是不是这样，但他很想她。 他忍耐着，直到那串项链和一封信被波克带到他面前。 “大人，这是一个着装考究的中年人给我的，说这关乎乌合小姐……”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他看到那串项链时想的是：她是对我失望了吗？ 让波克退下后，维拉克盯着项链看了一会儿，却不敢去拆信封。他害怕她控诉他，害怕她说与他断绝关系——虽然这是应该的，不过他还是接受不了。 但维拉克还是打开了，因为这或许是她最后给他的东西。 结果白纸上只写了几个字：乌合在教皇那。 什么？ 维拉克脑子一懵，什么意思？教皇抓走了她吗？这是谁给他的信？ 但是那个十字架确实是他的给乌合的那一个，这没有假。 维拉克将纸叠住放到桌上，那起外套往外冲。 不论是真是假，他都要去看看。 等匆匆到了门口就有人来拦，维拉克面无表情：“我要去找教皇，难不成你们敢拦吗？” 侍卫们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教皇对维拉克就像父亲对自己儿子一样，很久之前维拉克犯错时教皇也罚过他，但往往都是对方认个错做个保证就能了事，现在…… 算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解决去，咱一个小小侍卫能阻挡什么，于是几个人象征性的拦一拦就把人放走了。 波克及时驾来马车，等到维拉克上车，他们就赶往教皇宫。 ? 乌合不明白普罗提亚自己处理公务为什么还要叫她来陪他，她拒绝，他就许诺只要陪他一天，就放她出去玩一天。 还有这等好事儿？能出去还怕联系不到墨菲斯？ 乌合立刻就答应了。 此刻她深感无聊，普罗提亚办公桌后面有一个和墙差不多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询问过普罗提亚的意见后，乌合就去看上面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书。 她一排排扫过，放在下面的都是哲学、政治、经济、历史等等类型的书，上面的她又够不到，就失了兴趣，想去别处转转。 等普罗提亚看了几份分区递上来的财务报告资料与重要的钱财去向后，他抬眼想看看乌合在干什么，就见她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不是想看书吗？” 乌合转头：“下面的我不感兴趣，上面的我身高不够，你平时拿书能够到最上面的那层吗？” 普罗提亚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平时我不用起身拿，它就会自动下来。” 乌合：……好吧，这个奇幻世界有个隔空取物没什么可奇怪的。 “你想要哪本，我给你取。” “上面都有什么类型的？” 普罗提亚看了眼书架，语气不改：“我忘了，不如你过来看看？” “啊？”乌合走了过去“我怎么看？你有书单什么的——普罗提亚！” 她刚一挨过去，对方就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他仰了下头，笑着：“你看吧。” 乌合只感觉到腰上那一处支撑点，那一点也不稳固，于是她不敢动，只能扯着嗓子道：“你看看这方向是正确的吗？你要抱也翻过去抱……不对，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说完，见对方没动静，低头看了眼，只见对方满脸戏谑，她一气之下喊：“你再这样我和你绝交！” ……什么小学生发言，乌合涨红了脸。 不过普罗提亚觉得“绝交”这个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他就把人慢慢放了下来。 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不过显然来人没有耐心，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而入。 维拉克他看见了教皇，对方听到声音微微偏身，露出小部分姑娘的身形。 他看见了她泛红的耳朵，看见了那只抓着教皇衣袖不放的手。 “维拉克，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 普罗提亚看见维拉克的一瞬间，面上的笑容就淡下来，平静的问他。 以往维拉克最怕他这种平静，但是他现在只是将视线定格在那个姑娘上。 对方似乎好奇，探了下头，露出红扑扑的面容，看见他后有些惊讶：“维拉克？” 一定是普罗提亚强迫她的。 维拉克想。 第29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8) “……为什么乌合会在你这里？” 维拉克直直看着普罗提亚，没有顾忌对方的冷意。 普罗提亚没有遮掩，直接往旁边一站，露出后面人来，他偏了下头，把乌合拉过来柔声：“先去别的地方玩儿，别处还有一个书房，你可以让侍从带你去，那边有梯子可以取顶层的书。” 乌合看了眼他，又看看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的维拉克，忽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什么修罗场？ 她没拒绝普罗提亚的提议，往门口走去。 维拉克看着乌合从他身边走过，但他却没有拉住她，因为…… 门关上的一瞬间，普罗提亚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维拉克问：“你想说什么？” 他漫不经心，没有把他当一回事，而他确确实实没有那个能力。 维拉克低声问：“为什么她在你这里？” “你是以什么身份提出的这个问题？” 维拉克一怔。 他以什么身份？以神父，神父是普罗提亚给予他的；以普通人，他救了他的命，她也不喜欢他，他没有资格；以爱慕者，他的存在不是自己赋予，他如今的光鲜不是自己争取。他沉浸于梦幻，但现在忽然间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又能怎样？ 他垂下眼：“我爱她。” 不等普罗提亚嘲讽，他又道：“我没有资格，我没有能力，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敢太过靠近，不敢张扬，不敢让您知道——我什么都没有。” 他这番寻找很冲动，他原本设想自己会大闹一通，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懦弱。 维拉克出去了。 普罗提亚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他当初选他只是因为他心思单纯，用来安抚民心再好不过，没想到现在还算给他解决了一个隐性……情敌？ 情…… 普罗提亚将桌上摆着的相框拿到面前，那是之前拍的那张照片。他只看一眼就觉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可她刚才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相框，或许是她没有那么在意他。 他不知道这份感情正确与否，在诞生意识时他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他不是完整的人格，只是祂的一缕魂，所以遇到这个珍宝时他忐忑不敢触碰。 但至少现在他可以暂时拥有她。 维拉克出来后没有回教堂，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面藏有千万册书，维拉克以为找她要花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就恰好在门对面那个书架前站着。 “乌合。”维拉克叫她。 乌合将目光移了过来，看见他后面上浮现困惑。 维拉克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她身前，借着身形阻挡把那封信塞给了她，然后低声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但如果你觉得我有用，要我帮忙，那请尽管开口。” 乌合摸了下手里的信，看他这么鬼鬼祟祟，她就放进袖口里。 “什么？” “有个中年人把它给了我，让我去找教皇。” 中年人？ 乌合想到了管家，那么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墨菲斯写的。 只不过他就这么把这封信给她了？ “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乌合问。 维拉克没想她会问这个，茫然的摇头。 “你有和普罗提亚说吗？” 维拉克连忙否认：“不是，这封信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侍从知道。” “你就不怕你把这封信偷偷给我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维拉克笑起来：“我不会。” 他看了眼时间，后退一步。 “我该走了，再不走估计教皇要来赶我了。” 维拉克没有再和她交谈，而是匆匆转身离开，他原本平静的脸在转过身后变得迷茫。 他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后知后觉到她可能并不是一个人，她可能有个同伴，那个同伴对于他的性子很了解，以至于就这么放心的把信给了他。 那信上有没有什么信息？他不知道，当时也没细看。 她会离开吗？但是不管如何，好像都没有他插足的余地。 书房的门开着，外面的光亮撒进来，很明媚，引诱着里面的人向外看，向外走。 维拉克却感觉自己正缓缓步入那不见底的深渊。 …… 真是神奇，爱这种东西。 目送维拉克离开后，乌合往书屋深处走，她打开信封，看了眼纸上的字，翻过来后看见下面的纸边上有一行日期——那是后天的日期，除此之外乌合没再看见别的什么。 她合上信纸放入衣袖，继续找自己想看的书。 ◢ 雷欧洛·撒基达听到那三个血族来找他的时候，第一时间怀疑这是不是来找茬的。 他起身往外走，通报的人后面跟着，等出去到了会客室门口，门大开着，狼人侍卫门口站着两个，里面站着三个，都拿着武器保持警戒模式。 罗格臭着脸坐在椅子上，看见雷欧洛就站起来大声抱怨：“这就是你们狼人的待客之道吗？这种警惕的模样好像我们是什么不法分子一样。” 雷欧洛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怎么了罗格·利昂德，这次是你的粉色小熊被你哥哥拿走了？” 其他两个血族听了，疑惑的看了眼罗格。 而罗格早就呆滞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做的一个梦：当时父母已死，卡斯摩暂时成为他们监护人，那时候的卡斯摩只顾着疯狂工作，懒得管他们，于是罗格和奥莱恩由保姆带着。 年幼无知的他很喜欢一个蓝色小熊，每天抱着它睡。 而奥莱恩也喜欢他的小熊，在一天晚上直接把它偷走了，但罗格质问他时，他却死不承认。罗格被气的要死，就想起来听老师说过狼人是可以杀掉血族的存在，他就决定要去让狼人把奥莱恩杀掉。 血族中央离狼人地盘很远，他还小，没学会瞬间移动，每个月也需要固定喝血，他就自己背了好几袋，按着卡斯摩书上撕下来的地图自己走了好久。 到了狼族边界，监守的狼人就看见了他，把他拎起来一看，哦哟，还是个血族血统，就问他干什么来的，那时间罗格被变质血袋搞得头晕眼花，只是一个劲儿的说要见狼王，有大事要说，搞得侍卫脑补了一堆千里送信，血族城危，就连夜把他送到了雷欧洛那儿。 雷欧洛一问，罗格道：“我哥把我蓝色小熊偷了，你把他杀了吧。” 雷欧洛：……千里前来只为大义灭亲？ 他无语，直接把这熊孩子打晕了扔回血族领地了。 罗格醒来就在原来的地方了，问卡斯摩他有没有发现他消失了好几天，卡斯摩说没有，于是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做了个梦。 直到百年后他得知这是真的。 罗格：…… 罗格：“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小熊！” 雷欧洛笑笑以表嘲讽，然后说起正事：“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 罗格：“……普罗提亚抢了我的人。” 雷欧洛：“？”这次被抢不是物品而是人了？ 罗格一时之间也哽住了，他努力把羞耻压下，继续道：“那个女孩儿是我们的……人，那个普罗提亚不要脸的抢过去，还给我们施威，你最好让他交人，否则我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雷欧洛觉得有些烦：“只为了这个？你要知道我不是什么小朋友们的大家长。” “你说谁是——” 奥莱恩将手搭在罗格肩上，让他先闭嘴，然后看着雷欧洛微笑：“这在你看来确实幼稚，但是我们就想要她，也不介意为了她杀几个血袋。” 他偏了下身，露出伊卡洛的身影：“喏，连利安部的部长都来了。” 假的。他们其实有发现乌合对他们的恐惧，她时时刻刻将自己的身份放在人类身份上，对他们的甜言蜜语视而不见，但血液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无法舍弃，只能不在她面前暴露自己本性。 若是她知道他们为了她杀了人，估计是再也不会喜欢他们了。 雷欧洛不知道他们在唬人，听他们这么说，他的眼神缓缓凝固，墨绿色的眼睛像寒冰，与他们对视良久，他偏头，对着传消息的狼人语气淡淡：“去给普罗提亚发消息。” 这边教皇宫。 乌合在吃晚饭的时候就一直模拟一会儿怎么开口，等吃完就迫不及待道：“普罗提亚。” 普罗提亚早就看出她心不在焉了，还以为她在为维拉克的事情分神，没想到原来是在想关于他的事。 普罗提亚心情变得好起来，他问：“怎么了？” “你中午那会儿说我陪你处理文件你就让我出去。” 普罗提亚笑容一顿，但他又不能说是哄骗她的，就只能继续问：“……是，你想什么时候出去？” “后天。” 她看着他说，表情很轻松，好像不会觉得他会骗她。 普罗提亚：……快要消失的良心在痛。 “好吧。”他应下“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吗？” 乌合想了一秒是不是该哄哄他，但真哄了估计他就会当真，于是说：“不太想。” 普罗提亚面色不改，但心下有些酸涩：虽然知道她不喜欢他，但对方表现出这个迹象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过。 他不想拒绝她，就只能另开条件：“但你必须让侍卫跟着你。”至于他，他就算悄悄跟着，她也不会知道。 乌合觉得墨菲斯不至于应付不了几个侍卫，就同意了他的条件，只是补充了一条：“只能带一个。” 普罗提亚：“五个。” “那是我在游行吗？不行，太引人注意了。” 他退一步：“三个。” “要不不用带了，我知道你是怕我跑掉，我向你立誓我还会回来。” 普罗提亚皱眉：“誓言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立的，阿合。” 乌合耸耸肩：“我又不会违约。” 他无奈，只能再退一步：“两个。” “行。”乌合很快点头，快的让普罗提亚有了种被套路的感觉。 他抿了下唇，走过去敲了下她的额头：“学坏了。” 她仰起脸，笑得狡黠：“这是计策，计策。” 果然先生这句话说的对：“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它不只适用种花，也适用于这里。 她笑起来很好看，那是很灿烂很阳光的美，普罗提亚只觉得那笑从他的眼睛那里滑于心脏，让它砰砰直跳。 他想吻她。 普罗提亚轻轻捏住乌合的手，犹豫了一秒，只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我爱你，这毋庸置疑。” 乌合嗖的一下站起来，把手抽了出来，脸上生理性的涨红，但内心冷静无比。 她眼神躲闪不去看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息一般道：“普罗提亚……” 她叫了他的名字，却在他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时示意要回卧室了。 他看着她，没有挽留。 乌合走了，而普罗提亚依旧一动不动，他怅然若失，忽然产生了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她的喜爱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窒息，他平静如死湖，有一天忽然有一条鱼落进了水里，带来波动、带来生气，若是有一天她离开，那平静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普罗提亚垂眼，努力使这种窒息消散。 口袋里的连通器传来一声震动，普罗提亚掏出来看了一眼，面色冷下来。 雷欧洛作为中间立场，他有人类与血族双方的联系方式，但除了他刚继位时联系过，之后再没联系——现在他发过来条消息：“普罗提亚，有血族来向你要他们的人类，你最好过来处理一下。” 普罗提亚感觉匪夷所思，难道那几个血族不知道一旦僵持不下的后果吗？难不成有后手？但除了他们的首领谁还能闯入这里？ 思绪在费弗迪洛身上转了一瞬，又觉得不可能。他之前见过他一面，虽然混，但还有分寸，不可能对不感兴趣的人花心思。 既然是雷欧洛联系他，那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但他不能把乌合带过去，万一这就是他们在赌呢？赌他会因为放心不下而把人带过去，从而好做手脚。 他这么想着，手上不断打字，最后发过去一条：“明天再，她要睡觉。” 那边的雷欧洛：？怎么的，没你她不能睡？这一个个都魔怔了吗？ 第30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19) 普罗提亚发完，又继续：“你把费弗迪洛叫上，我不和小孩子对话。” 雷欧洛：“你年龄能大到哪里去？” 普罗提亚：“我怀疑他们想借此挑起人族与血族的矛盾，我申请与他们首领对话。” 雷欧洛：……这直接就开始给扣高帽了？ 他没什么理由驳回，就只能同意，然后给费弗迪洛也发了条通知。 费弗迪洛那边也知道伊卡洛他们的动静，稍微一想就了解了他们的打算，只不过他也没生气，而是很配合的思考怎么混进教皇宫。 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硬闯，刚定下来就收到了雷欧洛发来的消息。 费弗迪洛：？ 他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左右也没什么事，他就直接去了狼族。 等狼人把他带到休息室，他一开门就看见那三个血族，他们看见他后一愣，满脸“你怎么在这儿啊？？？”的表情。 费弗迪洛冲着他们笑了一下：“见到我开不开心？” …… 第二天早上乌合就得知了普罗提亚要去远方的消息。 她象征性的问他要去哪儿，但是对方只是说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向乌合道别：“明天确定不多带几个侍卫吗……好吧，那就两个，记得按时吃饭，不许熬夜，明天出去不要乱跑，不要——” “普罗提亚，我不是小孩子了。”乌合在他往更离谱的方向发展时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普罗提亚快速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走了，你不必出来送。” 乌合摸了下额头，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老是喜欢亲人，难不成喜欢就是这样？ …… 等普罗提亚到达现场，就见利昂德家那两个还有伊卡洛、费弗迪洛坐在一边，雷欧洛在中间。 他看出了伊卡洛那三个人的心不在焉，心下了然，看来他们的后手大概就就是费弗迪洛了。 费弗迪洛看见普罗提亚后，散漫的样子收敛了一些，他看着普罗提亚说：“不是我说，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至于抢小孩子的人吗？” 普罗提亚笑笑：“不见得，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标记，就算是你们的人，既然跑过来了，也对我心意，那我就打算护着，你们犯不着为了那姑娘来麻烦雷欧洛吧。” 费弗迪洛不待见普罗提亚，也懒得和他拉扯，直截了当道：“人我们是肯定得要，你不是‘慈父’么，为了那些人类，你还回来不行么？” 两方首领对视，气氛降至冰点。 雷欧洛见状，及时补刀：“你们吵归吵，别打起来。” 费弗迪洛“啧”了一声，半带调侃意味的说：“怕什么，我们还付不起赔偿么。” “我时间多的是，有时间陪你耗，普罗提亚教皇。” —— 第二天乌合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两个侍卫是普罗提亚提前指定过的，保证他们有确切的能力来护住人。 可惜对于墨菲斯来说都没什么用。 等到乌合来到相对僻静的地方时，墨菲斯出现了。 他戴着黑色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他抓住乌合的胳膊，然后抬了抬兜帽，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两个警戒起来想要攻击他的侍卫。 “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乌合小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随着这些语言的吐出，他的眼睛变得像漩涡，仿佛要将他们吸入。 两个侍卫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黑色，接着又恢复到原本的颜色，他们放下武器转身离开。 乌合看着这幕有些惊奇，这是催眠么？ 墨菲斯将她拉进一个没有人的小巷，接着带她消失在原地。 为确保安全，墨菲斯没有回那个房子，而是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里很符合乌合对吸血鬼的印象，光线暗沉，气氛压抑，虽然住所漂亮，但还是给人一种诡异感。 墨菲斯摘下帽子，向乌合笑了一下：“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他的面容偏向糜丽的风格，什么都没擦就显得浓妆艳抹，最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睛，眼尾微挑，睑裂细长、内勾外翘，无端给人以深情之感，十分惑人。 但乌合很出戏，莫名想到了那个“我娇贵的小公主”，整个人尬的不行，连盛世美颜都没心情看了，语重心长的和他说：“别说这句台词，你还是很帅的。” 墨菲斯：？ 他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转移话题：“普罗提亚大概率是被狼人首领雷欧洛叫过去了，他们要是僵持不下，你会被直接送到狼人地盘上，以防他们发生斗争。” 乌合：“啊？又得搬家？” 墨菲斯听了她的话，嘴角一抽：“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了。” 墨菲斯略过这个插曲，继续讲：“其实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你去了狼族也并不影响计划，反而算是在其之内。” 乌合听着他的话，抬头环顾了下天花板，发现上面似乎绘制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第一个是裸·身的一男一女还有一棵树，第二个加了一个白衣袍的男人——看到这她就想，这其实就是亚当夏娃的故事吧。 果不其然，第三幕就是一男一女和一条蛇，第四幕就是他们偷吃禁果。 她顺着画面一点点抬头，然后又想转个头，但是没来得及转就被一只手恢复原状。 墨菲斯面无表情：“阿合，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有些生气或者想骗她的时候就喜欢叫她小名。 乌合看着墨菲斯，兴致不是很高，她抬手握住按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把它拉下来。 温暖的触感一瞬间就击退心里刚刚浮起的那点生气，墨菲斯眨了下眼。 她松开了手，他不自在的缩回来握成拳。 “墨菲斯，你难道是想通过我让他们乱成一团吗？” “难道不行吗？” “……墨菲斯，这又不是什么狗血剧，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开始斗争，将几百年维护的平静打破，我最开始同意你的观点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不认为你的计策会成功。” 乌合看着墨菲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过假如你选的是别人，她让普罗提亚黑化值增满、奥莱恩与罗格患得患失、伊卡洛着迷、雷欧洛失去神智，从精神层面控制他们的感情，或许会有可能让他们不顾一切去大闹一番。” “但可惜你选择的是我，我向来不是什么靠谱的队友。” “战争必会引起死亡，就算那些普通人三观很差，我也不希望他们死。” 墨菲斯听完她的话，眼睛紧盯着她，那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含情脉脉，而是某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你说过，你帮我。” “我说，你随便让我去哪儿，神父、教皇或者狼人……这本来就是句空话，因为说与不说你还是会想办法让我按你想的去做。我赞同你的思想，不敢苟同于你的举动。” 他曾经以为她是与他一致的，虽然她什么也没干也没什么，因为他有计划，但是他愤怒于原来这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原本以为志同道合的人转而反对他，她还是你爱的人，那种愤怒与无力让他的理智渐渐走向悬崖边缘。 他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乌合感受到了，40也在疯狂揪她的衣领提醒她闭嘴，但她还是说：“这个世界变成这样谁也改变不了，除非世界本人。” 她觉得自己虚伪又自认好心，对他行为不太认可时还是露出赞同的表情，在他以为她是他同伴时又冠冕堂皇的反驳他。 说实话，面对这位试图对抗命运与现状的吸血鬼，不管他举措是否正确，她敬佩于那份身处大环境中却能察觉不对的敏感，但此刻听着那份大致预测，她确实不赞同。 令血族屠杀人类，教皇与狼人联手镇压，通过扭曲的感情左右他们的决定，在血族奄奄一息时双方再背刺对方，互相针对，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墨菲斯再一举歼灭。 宏观上很爽，但细细一看，那里面储存着满满的血与泪，三方普通百姓的挣扎与苦痛。 墨菲斯受到不公的压迫后开始反抗，平头百姓他们又无辜至极。这是是非非能说哪个是完全的错误，完全的正确。 所以她说，这个世界只能由世界意识改变，她不能透露世界意识，那就只能说成世界本人。 墨菲斯嗤笑：“说的像世界是个东西一样。” 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却诡异一点点的恢复，因为他感受不到她的鄙夷与高高在上的那种指责，也感受不到她的欺骗，她看起来确确实实同意他的想法，但却不喜他的做法。 墨菲斯当然知道他的举动会发生多少伤亡，但那又怎样，他在反抗与和平中只能选一样，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让自己的怒火燃尽这个世界。 他抚过她的脸，指尖停留在后脖颈那一处，上面他留的气息已经无影无踪，就像他们的缘分。 墨菲斯凑近她，声音轻柔却不带感情：“你不想配合，那就算了，我自己来，你乖乖待在狼族那边等着。” 乌合不知道他的打算，于是默不作声的往外挪了一步，想离开他的手。 只挪了一步，对方就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他在她耳边道：“再次见面大概就该是事情的结尾了。” 这段话后是沉长的寂静。 乌合感觉他是想再说些什么的，但他之后只是把她送到了教皇宫门口。 之后日子平平静静，等有事那就是谈判僵持，雷欧洛决定把乌合带到狼族的时候了。 只不过是等她吃完午饭侍女才淡定开口：“小姐，狼人那边说要接你去狼族。” 乌合喝水的动作一顿：“啥时候的事？” 侍女想了想：“您吃饭前二十分钟吧。” 乌合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侍女：“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侍女：“离开饭就那么点时间了，万一您路上饿了怎么办？您暂且等等，厨师正做着方便保存的点心，准备给您路上带。” 乌合：…… 乌合：“我觉得不用了，我直接走吧。” 侍女：“都等了这么久，再等半个小时也没什么。” “……”乌合有些震惊，为什么她这么淡定？难不成人族与狼族关系很好？或者普罗提亚对狼族其实有些威慑力？ 等到她的那什么小甜点打包好，来到等候室的时候，一开门乌合就想扭头走了。 啥啊，普罗提亚在也就算了，伊卡洛、奥莱恩、罗格他们怎么也在？！ 除他们之外还有个男的，坐在伊卡洛旁边，估计是个血族，乌合没细看，因为她心情很沉重，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怪不得狼人侍卫不抱怨。 “阿合！”罗格见了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就想扑过来，但是被狼人侍卫拦下。 狼人：“不好意思，首领吩咐我们隔开你们与这姑娘的距离。” 罗格脸拉的老长，但又不能把他打一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乌合单独坐在了一处。 普罗提亚心情不太好，他见到乌合后露出抱歉的神色：“狼人那边不会为难你……是我的错，让你得去异族领地。” 是他自私，他一点也不想让乌合去血族那边，但他忘了乌合一个人类要是去狼人那边怎么办，种族不同不说，还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们若再不松口，她几乎要一辈子呆那里了。 这也是那几个血族见到她没有太闹腾的原因。 他们以为自己再见到她会因她的逃跑而愤怒质问，甚至……囚禁，但现在只有愧疚与后悔。 是他们疏忽了，他们居然以她的自由做了筹码。 乌合还没说什么，狼人侍卫就往她面前一站，挡住她的身影。 “几位先走，这位姑娘与你们不同行。” 他们没多想，只以为是雷欧洛的交代，就一个个往外磨蹭。 忽然那个不知名血族道：“快点走吧，不就是去了狼族么，偷溜进去看不就行了，要是想，把人偷出来一起去别处玩玩也不是不行。” 乌合忍不住歪头看向那个血族，想看看他怎么这么嚣张。 那个血族黑色的头发凌乱，有几缕垂到那双血色眼睛前。他鼻子挺直，下颚线分明，是很锐利拥有攻击性的样貌，但他整个人有些懒散，笑容散漫，很好的柔和了锋利的气势，变得有些痞气。 他察觉到她的注视，就看了眼她，然后就不笑了，有些吊儿郎当的姿势也摆成笔正的样子。 乌合：原来是熟人面前疯，陌生人面前正经的性格吗？ 第31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0) 等他们走后，四位狼人就围在一块堵的严严实实，乌合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只是看着他们在几分钟的寂静后忽然开始“手舞足蹈”。 其中一个走过来，面带微笑：“姑娘，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不做马车什么的，你多担待一些。” 乌合似懂非懂，点了下头。 他们走出教皇宫后，那个狼人直接变成了狼型模样，体型很大，身长估计有三米左右。 乌合吓了一跳，那只狼浑然不觉，咧着嘴偏过头，嘴里说着：“上来吧，多酷啊。” 他尖锐的牙齿暴露出来，是森森的白。乌合盯着那一口好牙，喃喃：“确实，要么丢命要么斗牛战士，我这无伤的多酷。” 虽然她是毛绒控，隔着屏幕对肉食动物都能大呼可爱，但那也是隔着屏幕啊，搁现实里谁会傻的去摸它们。 不过如果真有那个机会还是会有点小激动。乌合慢慢走上去摸了两把狼毛后独自暗爽，这要是在原来那个世界她肯定得拍个照打印出来到处炫耀。 狼人看她只是摸他，还以为她上不来，就招呼同伴：“傻愣着干啥，帮一把啊！” 然后乌合就被举起来放到他的背上。 骑狼的感觉十分微妙，她揪住狼脖子那处的毛，感觉自己真是太酷了！ 直到他跑起来。 烈风呼啸，冷空气啪啪打着脸，一瞬间就让乌合感觉有些窒息，头发在狂风中乱飞，她有种下一瞬间就会被甩下去的感觉，只能努力俯下身，把脸贴在狼背上。 这和不系安全带坐过山车有什么区别！！！ 他不只在大空地上跑，他还会跳上建筑物，还会跳下建筑物；他不只是笔直的跑，他还会左右摇摆。 乌合：吾命休矣。 等到临近首领的宫殿狼人就缓缓停了下来。 他有些心虚，其实雷欧洛原本只是吩咐他们隔开那姑娘和血族与教皇之间的距离，对于把她带回来的方式并没有嘱咐，但一般是用其他稳妥办法带回来的，反正不可能是狼人背过来。 毕竟狼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化为狼背别人赶路，谁叫这姑娘太可爱呢。 他扭头想叫姑娘下来，就见她埋在毛里动也不动。 狼人：“妹子？” 同行的白毛狼人和其他狼人姗姗来迟，心下正嘀咕这小子今天跑的比平时都快，就见到这一幕，连忙变成人形跑过去。 “你小子，绝对是你跑太快了！”白毛小心翼翼戳了几下乌合。 乌合感受到推力，一抬头，结结巴巴道：“到，到了？” 白毛一看，嚯，脸都白了，赶紧把她提溜下来。 “没事儿吧，有没有不舒服？” 另一个也赶紧变回去：“我不是故意的，不太了解人类不适应这种速度。” 乌合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一摆手：“没事。” 她现在就是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脑门有点凉，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了，还有点犯恶心，顺带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刺激，太刺激了，短短几个小时从人类那边赶到狼族这边，比云霄飞车还要疯狂。 就是狼人们有些忐忑的跟在她身后，尤其载她的那个狼人，高大的身体微缩，耷拉着脑袋步伐缓慢。 他们觉得他们要完。 果不其然，等乌合进了内殿狼人们就看见里面那些小白脸们脸都黑下来了。 “小白脸”们看着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乌合有点不敢置信：合着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就成这幅样子了？？？ 他们懒得顾忌雷欧洛了，两步上去凑过去。 普罗提亚摸了把她的脸，满手冰凉，语气变得焦急：“怎么了？他们对你干了什么？” 几个大高个围过来，乌合感觉光线都暗下来了，空气也变稀薄了，但看在他们很担忧的样子，她就说：“没什么，就体验了一把几个小时的云霄飞车。” 他们不懂那是什么，只捕捉到了“飞”这个字，于是伊卡洛眼神冷下来，他先看了眼那群狼人，又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雷欧洛：“你觉得你能照顾好她吗？” 奥莱恩冷笑：“这就是照顾吗？把人扔着玩？” 狼人侍卫忍不住替自己辩驳：“没有，只是让她骑着我——” 罗格压根没打算听下去，只捕捉到了自己想听的，他鼻子差点气歪，指着他：“你无耻，你不要脸！”然后冲上去和那只狼扭打起来。 白毛和其他几个狼人急急忙忙想拦架：“不是，就是坐骑，坐骑知道吗？你这小白脸想什么龌龊东西！” 罗格：“不要脸！还想当她坐骑！” 白毛和其他狼人：“……” 这边马上变成4v1，那边还在进行温和关怀: 普罗提亚把披风取下来披到乌合身上，然后用自己温热的手贴在她脸上。 那俩体温冰冷的血族只能干看着，然后不想落下风的想来帮忙把头发梳顺。 在头皮刺痛了一瞬后，乌合一扭头盯住了奥莱恩与伊卡洛。 他们各自捏着根头发，尴尬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乌合：“……” 乌合：“没什么，其实也很刺激，这辈子没体验过，虽然这辈子也只想体验这么一次，但也不至于这么过激。” 伊卡洛将那根头发放进口袋，然后露出一个笑：“阿合，我可以陪你去体验你没有体验的东西。” 奥莱恩不爽：“你谁啊，她有我陪。” 伊卡洛：“呵呵。” 费弗迪洛只是远远看着，他忽然提议：“不如这样吧，人我们可以一个族轮一个星期，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雷欧洛大为震撼：“你们是什么等待临幸的妃子吗？！还讲巡幸？” 这句话费弗迪洛不接茬，只是笑嘻嘻的耸了一下肩。 雷欧洛看了眼那边已经开始1v4回合制的“战争”，瞬移过去把这几个拉开，开口解决这场闹剧：“那几个侍卫出去领罚，下次不许擅自行动。” 然后迈步走到乌合那边，先把两个血族隔开，然后一只手按上乌合的肩膀，把普罗提亚的手移开，再取下披风扔回它主人。 “这次是我的过错，但我不认为狼族会照看不好一个人类。” 他身高比在场那几个还要高一些，面容冷峻，剑眉星目，唇瓣自然而然的红艳，脊背笔挺如松。 雷欧洛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很正派的样子，就算被他的很具力量感的身材吓到，但看到那张脸是就不会再有人觉得这是个坏人。 他将毛茸茸的披风扯下，盖到乌合头上，没遮住脸，而是像个斗篷一样将她遮住。 雷欧洛招呼侍卫把她带去卧室。 普罗提亚眼睛微眯，扫过他的脸，想试图看出什么来，但什么都没有。 “为了让你们安心，以后每隔一个星期我会让她和你们联系一次——当然，是在通讯器上，三次过后取消。”雷欧洛对于他们的探究不避不遮，从容不迫。 这场突发事件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事情已经定下，他们再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 费弗迪洛第一个开口附和：“也是，那我们就走吧，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雷欧洛看了他一眼，这混小子怎么今天这么积极配合？ 不过有费弗迪洛的配合，血族就算不甘，也很快被带走。 普罗提亚也不再做纠缠，他同雷欧洛道：“我下次再来拜访。” 然后也走出内殿。 如果说之前这句话是客套话，但现在雷欧洛觉得他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狼族“做客”了。 他想了想，先去了一趟医务部。 ? 内殿那有个侧门，走出通道后再越过长廊就到了住所——只不过是雷欧洛的住所。 这个殿后方面积很大，有很多居室，还有小型温泉、后花园等等建筑。 除了雷欧洛，一般是首领未来妻子进的地方。 侍卫拿不准要带她去哪儿，然后决定把她带去首领的卧室。 乌合啥也不知道，就知道这个狼人把她带到一个还挺漂亮的地方就走了。 她打开门首先看见的是单人沙发、桌子还有沙发右边的一个小型书架，乌合走过去看了眼书目，上面是几本历史、文艺风、哲学样的书。 看起来这个房间好像有主人，估计是雷欧洛。 于是她就不乱看了，把披风扯下叠好放桌上，然后坐到沙发上等着他来。 沙发左边靠近壁炉，现在它熄着，等冬天燃起来肯定很暖和，壁炉往上四十厘米的地方还留有放小物件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还有些温馨，壁炉最右边有个入口，进去估计是卧室。 乌合觉得动他的书不礼貌，就无聊的数着桌面上的纹路有几条。 雷欧洛从侍卫那里得知她被带到了他的住处时心停了一拍。 他有把它打扫整洁吗？ 雷欧洛踱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本来还在踌躇，但是没想到她没有关门，一眼就发现了他。 她坐在他平时坐的沙发上，但是什么也没干，大概是意识到这里有主人，所以不好意思乱动，只能坐下来等他来。 雷欧洛稳住表情，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所以沙发只有一个，看见他进来，乌合就起身让出座位，但是被雷欧洛阻止了。 他将手里一直攥的有绿色液体的透明玻璃小管给她。 “狼人速度很快，你大概吹了很久的风，这可以预防你生病。” “哦，谢谢。” 她接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瓶壁上残留的温度。 “一会儿我会安排女仆照顾你，你以后想去哪儿可以直接去，侍卫不会拦你，但是你不可以私自出狼人领地。” 乌合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她抬了下头，想问他些东西，雷欧洛察觉，就半跪下来方便她看他。 乌合：……这是不是有点太客气。 “我住哪儿呢？” “我会安排人带你去看，喜欢哪儿你就去，之后的必要用物会有人填满。” 乌合“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没有别的问题了，就想离开。 雷欧洛看了她几秒，指了下玻璃管，一本正经：“你先喝，我在这里看看会不会对你有副作用。” 乌合不疑有他，就喝了下去。 “这得等多久？” “半个小时。” 她看了眼他的姿势，迟疑：“你要不要坐我这，我站一会儿。” “不用，我以后会在这再填一个沙发……不如我们进里面说。” 雷欧洛指了下那个入口。 “嗯？那不是你的卧室吗？不太好吧？”还有为什么要添沙发…… “不会。我不需要，所以安排没有女仆，要花时间另外应聘，这段时间你大概要暂时住这里。” “啊？”乌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可以不要女仆，后面我随便选个地方住就好了。” “那都是摆设，里面没有床什么的设施。”雷欧洛也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他眼都不眨一下，满嘴胡话：“这个卧室我没事才会来，这段时间我要去处理公务，里面床铺我给你换套新的，衣服一会儿我们可以暂时出去买几套应急。” 这给乌合整不会了，她狐疑的盯着雷欧洛，但只从他脸上读到了“满脸正直”。 ……暂时相信吧。 她就同意了。 雷欧洛一下子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腕往里走，好像只是顺手，也没注意她挣扎了几下。 走着走着乌合忽然就对自己的判断力不自信了，这狼不会是满口胡言吧？谁家客房不修床？ 走进卧室里，乌合看着床头柜放着的半杯水后这种感觉达到巅峰。 这水都在，说明他晚上肯定还要回来，那肯定不是他自己说的“平时不太来，最近要去处理公务”。 “……雷欧洛，你不会在骗我吧？” 她以为他还会狡辩，那她就可以很有条理的反驳他——以这半杯水为开头。 结果他迫使她坐到床上后，歪了下头，直截了当：“对。” ？ ？？？ 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你的动机是啥？”乌合忍不住问。 雷欧洛看起来高冷的脸，露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想和你呆着。” “我或许明白了那群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你。” 他说完，发现她似乎变得不太高兴，于是垂了下头，问：“你不高兴？” “或许可以摸一摸？” 乌合被他的虎狼之词惊到了，还没开口问他什么，就看见他黑色的头发中露出一双毛茸茸的，黑色绒毛里夹杂着些许白色毛毛的耳朵。 乌合盯着它一时无言。 这……这简直是在犯规！ 第32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1) 乌合盯了几秒，他见她迟迟不下手，迟疑的抖了下耳朵。 “不喜欢？” “……” 如果你不抖那一下，说不定我就撑住了，乌合想。 她伸手揉了几下，毛茸茸的触感令人欲罢不能。 但她还是克制的收回了手。 “摸归摸，我还是住别处去吧。” 雷欧洛疑惑的问：“为什么？” “这你卧室，我住不合适，我住了你去哪儿？” 她说完，以为他会以去别处为回答，结果他道：“我和你一起好了。” “啊？”乌合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子长得正正经经的，说话这么离谱。 “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雷欧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自个儿还挺纳闷：“我身高比他们高，长相也还行，为什么你不接受我？” 根据狼人的思维，女性一般只会选择身材强壮，基因优良的男性为伴侣，而雷欧洛不觉得自己比她的那些姘头差到哪儿去。 他又想到了人类那边的规矩，在很久之前人类那边有很多王国，国王们经常卖民求全，导致后面起义不断，最后因为生存问题王朝逐渐分崩离析，直到普罗提亚出现将王朝统一，建立国家。 雷欧洛在普罗提亚上位不需要自己操心后，就不大关注那边的动向了，所以他想起来的规矩只有那些陈旧思想。 但那些国王想要多少情人就能要多少，没必要和妻子报告啊。 他问：“难不成还得要普罗提亚同意，你才能再要一个男人？” 乌合被自己口水呛住了，咳的惊天动地，看着雷欧洛急急忙忙要去倒水，她拦下了他。 “老哥，你这直接给我后宫都脑补出来了。他们不是我姘头，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和任何人有关系。” 雷欧洛听到她的话后是真的愣住了，意思是那些人只是她的追求者吗？那为什么那些人那么理直气壮的想要拥有她，还把人搞到他这边来。 “抱歉，是我冒犯了。但是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嗯……我拒绝。” 乌合表情很认真。 她对于拒绝向来郑重其事，也并不想在感情这种事情上糊弄敷衍别人。她可以卑鄙、可以绝情、可以自私，但绝不会践踏别人的爱。 “爱”这个东西很珍贵，它是纯洁无瑕的，可以被赋予很多美好的蕴意，它该被人赞美。 “雷欧洛，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这不是主观臆断，这是事实。当然，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的原因。” 雷欧洛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呢？” “因为给人以希望再打碎，不如从头到尾不要给。” 乌合：“我们只见过这一面，你不了解我，但你却说喜欢我，或许你是真的喜欢，但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雷欧洛定定的看着她。 她长相偏向柔和类型，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是个普通且或许有些善良的姑娘，能让人一眼看到后暂时的放下些戒心。 但她要比别人心狠。 雷欧洛起身，向她伸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或许之前不了解你，但现在也许有些了解了。你可以拒绝我追求你，但总归不能让我不喜欢你——好了，我们先去给你临时买几套衣服？除了其他房间没有床外，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好吧。”乌合又指了一下他的手“那么我也可以拒绝你的帮忙？” “这是一种礼貌，小姐。” 乌合就没有再驳他面子，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借力起身，之后挪开手。 没等她再开口，雷欧洛就像有预知一样，提前道：“如果你想另找一个侍卫去的话，那我还是会跟着的。” 乌合：“……”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首领。” “其实我确实是个正经首领。” ———— 等她挑了个房间终于是自己待着的时候，才开口问40自己一直惦记的问题： 【还没两年就见了奥莱恩和罗格，这有事吗？】 40：【没事，毕竟还是要分开的嘛。】 【那就行。】 乌合倒在刚收拾出来的床上，长长叹一口气：【赶紧快进到两年后我去死吧！】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两年还长吗？也就是二十个月罢了。】 【你不如换算成天：608天。】 乌合从床上爬起来，往浴室转了圈，再去吃了一块厨师给带的糕点，与这边的糕点比对了一下，忽然就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 第二天乌合一打开门，就见到了门框边的一束小花儿。 她蹲下看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去找了个高一点的广口玻璃瓶装了半杯水，放到边框前，把花插了进去。 不过一天下来她没有遇到雷欧洛，估计他确实有很多公务处理。 隔天大早上太阳刚露头时，雷欧洛来到门前，看见那个瓶子后沉默了一下。 她拒绝了他的花，但并没有弃之如垃圾。 握着花的手一紧，他无奈的想：若她丢掉，他就坚持不懈，可她这样，他再纠缠就有些没有风度了。 雷欧洛将花插到瓶子里，然后将瓶子带走了。 等狼人来送文件时就发现了冷硬风格的室内出现了一抹清新。 他看着桌上摆着的花束，想着：今天的首领很有兴致吗？ 过了几天女仆和该有的衣服就齐全了，乌合还翻出了个摇椅，她就每天下午把椅子放阴凉处，拿着书躺在上面看。 等雷欧洛来了，看她这个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 “你是什么老年人吗？” 乌合抬了下头，看向他回道：“就当我提前养老吧。” 雷欧洛问：“要不要去参观一下狼族？” “不太想动。”乌合瘫在椅子上一摇一摇的，很是悠闲。 “你也可以不用动还能参观。” 乌合义正言辞：“那算了，我向来注重走路的过程，风景只是附带。” 雷欧洛知道她在变相的拒绝他，就叫人搬来个椅子，坐在她旁边。 乌合不说话，他也没开口，于是只剩下风吹树叶声与她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 很宁静祥和的氛围，雷欧洛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刺骨的寒风，麻木的群体。每个种族的人彼此不说和睦，但也互不干涉，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喜怒哀乐。 可是这就像梦一样遥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乌合都快忘了他还在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一重。 她的注意力从书中的故事里脱离，偏头看向旁边。 黑色毛茸茸的头发蹭在她脖颈，他闭上眼时就显得睫毛浓密且长。 雷欧洛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第33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2) 肩膀上靠着个人，乌合感觉自己不太敢摇椅子了，那条胳膊都不太敢动弹了。 求助：怎么自然而然的让靠着自己肩膀睡觉的人醒过来？！ 乌合盯着书的一页盯了有一分钟，但是他依旧睡的很沉。 “……” 她思索片刻，觉得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美好的下午，于是放下书，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雷欧洛？睡觉的话还是回家去睡吧。” 连续拍了几下他的眼皮才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眼。 雷欧洛还有些不清醒，他缓缓眨了下眼睛，感觉自己枕着什么，抬了下头，就看见她垂眼看着他。 阳光强硬的穿过头顶的密叶，结果被分割成碎片落下，轻柔的风略过，吹起沙沙的笛声。 她眼中带着无奈。 雷欧洛忽然想，如果这一幕永远定格就好了。 这是妄想，正如她的温柔。 “抱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不是很重？” “没有，你就枕了三四分钟而已。” 雷欧洛笑了一声：“连五分钟都不给凑一下吗？” 乌合不接话，她右手重新将书拿起，左手随手翻开几页。 她记得看到203页来着…… 她指尖无意按在一行字上，雷欧洛去看了一眼，那行字很多，大致讲的是风景与主人公自身感受。 那么多的字，他偏偏一眼就看到了“无缘”两个字。 雷欧洛视线就移不开了，但她很快翻了过去。 “讲的是爱情吗？”雷欧洛问。 乌合头也不抬：“当然不是，是一本游记。你喜欢爱情类的？” “也还行。”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几岁了？” 这话问住她了。 乌合开始走神：要说另一个世界的话，她25左右了吧，不过要说原主…… 她迟疑的回答：“大概……19？” 教堂一般卖的是新鲜血液，大约那些修女修士16、17就被摆出来了。 想到了不好的东西，乌合心情低落了下来。 对了，墨菲斯说他有他的办法，他会做什么？ 雷欧洛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变化，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没事。你刚刚为什么问我年龄？” 大概是忽然想起来普通人类寿命短暂……或许还有看到那两个字的不安。 “随口一问。” 她还有大好青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参与不进去呢？ …… 待在狼族的日子里，说起来感觉还不错，小侍女都是狼人，知道她喜欢毛茸茸，还会给她露耳朵和尾巴让她摸。 可爱。 乌合蹲在花园里准备捡一些落叶落花给小侍女们做标本。 她没让她们跟着，打算给她们一个惊喜。 乌合拿了个小纸盒，捡了几片放到盒里。 捡着捡着，她感觉头被人拍了一下。 ……雷欧洛不至于这么幼稚啊？ 乌合一抬头，就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这这这不是那天跟着伊卡洛他们的血族吗？说话还很厉害的样子。 “你为什么捡垃圾？”他问。 “这是落叶落花啊。”乌合慢慢站起来。 费弗迪洛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摘花？” “因为摘下来的话它很快会枯萎啊。” 自小就有院长和老师教育她说不能随意乱摘花草，乌合早就把它刻进dna里了。 “这样，你捡它们做什么？” 乌合这次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是被雷欧洛叫来的吗？” “没有哦，我偷溜进来的。”费弗迪洛弯腰，凑到她面前“我们快走，一会儿大概就有侍卫抓我了。” “……那关我什么事？” “我那天不是说了么，偷偷带你去玩。” 乌合：……合着那是对我说的啊。 她推了推费弗迪洛，把他推远了些。 “我不想去。” 费弗迪洛在她要收回手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新奇的捏了捏这只要比他小很多的手。 温热、软绵绵的，好像一捏就碎。 “你怎么会不想去？被困在这里不无聊吗？” 乌合象征性的抽了抽手，然后意料之中抽不回来。 “雷欧洛说我可以随便在狼族里转悠。” 让她想想，接下来不会还被掳出去，她实在不想去啊！ 乌合拿着盒子点了点他的手，说：“可以放开我吗？” 费弗迪洛就放开了，没有想把她带走的意思，而是赞同道：“雷欧洛这里确实大，你大概很久才能逛完，那等你逛完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他看起来只是单纯的想带她去玩？ 乌合问：“你去很多地方玩儿过吗？” “当然。”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百年前就逛完了。” 这个世界真是没有半点新意，他不懂那群血族怎么活那么久，不会感觉无聊吗？有时候他有过就这么死去的想法，但是他死了估计血族会乱成团，他们还成熟不了，目前他作为最强的存在更不应该为自己而死。 可是…… 他看着乌合，有些奇怪。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看见她后他就感觉了某种奇妙的感觉，但还不赖，至少他找到了新的东西支持他接下来的生活。 “是逛遍了全世界吗？听起来很不错。”乌合没有被他的丧气感染，而是露出某种隐秘的憧憬“环游世界，曾经是我的梦想来着。” “梦想？”费弗迪洛就说：“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也就是说说，以后让40找一个事儿不多活的久的世界，她就可以去旅游了。 “想去就去，为什么又推阻？” 费弗迪洛向来不会顾及什么，他想做就会立刻去做。 乌合向他解释不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和他聊天，就说：“等我处理好事情再说……我要去忙了。” 她绕开他往厨房走，但是他也跟了上来，坠在她身后问：“你忙什么？” 乌合指了下盒子：“做书签。” 费弗迪洛“哦”了一声，他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乌合去要了些盐，将叶子花瓣上下全部覆盖，等着它们水分被吸干。 她把盒子盖上，又回了自己卧室里，把盒子放在窗台。 费弗迪洛从外面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她：“你现在没事了吧？我带你去狼族领地逛逛。” 乌合奇怪的问：“你怎么还没被抓走？” “啊，你希望我被抓走吗？”他支着下巴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或许他们还没发现——” 窗户足够大，他一把把盒子推到一旁，然后探进半边身体抱住她的腰，把她拽出半边身来。 乌合没预料到，急忙握住窗户边框顶部。 “你就不会走个门吗？！” “这样不觉得很刺激吗？” “刺激个鬼！”乌合一半身在里面，一半悬空在外面全靠他支撑，一怒之下揪住他耳朵，对着他耳朵吼：“把我放回去！” “好吧好吧。” 费弗迪洛被声音震了一下，却也没当回事，把人抱了出来。 乌合一着地就踩了他一脚，然后转身想离开。 他闪身挡在她面前拦她。 乌合看了眼他，往左边挪，他也就跟着移到左边，她往右边走，他也往右边挡。 乌合：？ 他偏偏笑的很欠，就像青春期逗小女孩儿玩儿的混小子。 “……幼稚。” 乌合质问他：“那群小侍女呢？” 去厨房的时候他不在，直到她回家的时候他才出现，先不说小侍女们肯定在院门外玩他怎么进的大门，就单说这个动静怎么可能还没人过来看。 费弗迪洛想了想：“估计她们在外面睡着。” 他有使人失去意识的能力，正好能用上就用了。 乌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无力的按了按额角。 “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带你去玩。” “我拒绝了，你可以走了。” “哪有自己走的道理，我等雷欧洛陡然发现，然后来赶我才有意思。”费弗迪洛歪了下头，上前一步，将他与乌合的距离缩短为一厘米“更何况，我还不想离开。” 乌合脑袋往后仰了一下，但是发现她仰一些，他就更近一些就放弃了。 “不离开就算了，你让开。” 费弗迪洛还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结果她只是这样。 她满不在意，他反而有些不平衡。 “你不问为什么？” 乌合没有什么沟通欲望，她突然往前凑了一下，结果对方猝不及防，反而踉跄了一倒，跌跌撞撞因为惯性原因往后撤了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乌合愣了一下，转而笑出声，她刚刚的举动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结果带来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费弗迪洛这还是第一次吃瘪，他呆滞了几秒，看着她在那笑话他，可他生不起气，也反驳不了，因为刚刚那一刹那响起的心跳声迟迟不熄。 明明已经是与尸体无异的血族，但是总觉得心脏忽然跳动起来，血液开始流动，像全色盲忽然有一天看见了色彩，像冰原绽出一朵花，像黑暗中照进的一束光。 “……” 费弗迪洛沉默几秒，也笑起来。 他不像其他血族一样只有有吸血欲望时眼睛才会变红，他的眼睛一直是血红，而此刻好像亮了几分，竟从暗色中透出一些光来。 “阿合……” 他什么都没说，可给人的感觉好像什么都说了。 乌合笑容渐淡。 这时嘈杂声从外面传来，让两人往那边看了一眼。 应该是雷欧洛发现他了，乌合想。 “还挺快。”之前还嘲笑他们慢的费弗迪洛有些怅然，他看了眼注意力转移的乌合，上前戳了戳她的手。“书签，制作成功后能给我一片吗？” 乌合思绪又被撤回去，看着他奇怪的问：“你可以自己做，我那也不值钱不好看。” “我想要，我可以买。” 雷欧洛大步跨进来就瞧见费弗迪洛微微弯腰挨近乌合的场面。 他直接手一伸，拔出腰间的刀，两步上前横在费弗迪洛面前。 雪亮的刀面照出对方的半张脸来，费弗迪洛看着那锋利反光的刀刃半晌，笑着用手轻轻抵上去，就这么把刀往下按。 雷欧洛眯了下眼，对方的手指并没有破损，反而是刀不断被按下，当然这也有雷欧洛没有想同他打架的原因。 “费弗迪洛，我认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有几天才能收到那什么报平安的信件，我这不是等不及先来看看么。”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不觉得这样不对。 雷欧洛心下暗嗤：他就说那天这小子这么配合，是了，他这么无赖，让其他人遵守，自个儿违规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偏头看了眼乌合，没看见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又转头。 “费弗迪洛，我再说一遍，你们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然后让你捷足先登？”费弗迪洛自己觉得自己坦率真诚，直言不讳，面对雷欧洛的那张冷脸还能说出这种大实话来，实在很难得。 他探头看向乌合：“阿合，这种道貌岸然之辈你实在要提防……” 雷欧洛忍无可忍，直接竖过刀来用刀背重重敲了一下他的头。 “哎哟！”这点力度对于他压根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装出很痛的样子，捂着头叹气：“又暴力又虚伪。” “罢了罢了，我走就是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迅速扭头对乌合眨了两下眼：“之后我们再一起玩。” 接着在雷欧洛举刀前消失。 把那只血族赶走后，雷欧洛转过身来有些不安的看着乌合，他害怕她因为费弗迪洛的话而对他产生不好的情绪。 但是乌合好像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松了口气，然后和他打了声招呼：“谢谢你来，我要回去了。” “嗯……” 眼看她不再说话，转身往屋里走，雷欧洛忍不住叫住她。 可等人扭头，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说什么也不对。 “怎么了？”她问。 雷欧洛：“……” 最终他只是道：“之后我给你个联络用具，以后他再来，你告诉我。” 乌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走进屋去。 雷欧洛站在原地像个望夫石，下属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神，忍不住上前道：“首领，您要是实在想和乌合小姐说话，那就进去啊。” 雷欧洛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不带感情，令下属瑟缩了一下。 “……我们回。”雷欧洛转身走了。 —— 等到叶子花瓣被盐吸收了水分，乌合把它们取了出来压在书里面。 这不过是最简陋不过的书签制法，乌合不知道那个血族为什么那么想要，不过这么多树叶子，剩余的给他留着让他挑算了。 第34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3) 当把书签送给小侍女们时，她们都很喜欢，还回礼一些小物件。 乌合将它们摆在书桌上，当看到一个云朵样的小挂件时不由一哂。 虽说没两年可活，但是那个血族说的也对，趁这些时间去狼族逛逛也不错，还能打发时间。 哦，对了，她记得雷欧洛好像还答应过什么每次与他们联络一下，以示她平安来着…… 写信也行吧？ 刚好联络工具也有侍卫送了过来，她第一次见这个世界的通讯工具，只不过与手机不同，它是巴掌大小，呈石板样，乌合点了一下，它就有波动浮现，露出一个名字来——雷欧洛。 他已经把他的联络方式加进来了。 40看了看，道：【这需要能量支持，普通人和血族根本支撑不了，看起来他好像给你的这块注满了能量。】 普通人无法操控，所以原主记忆中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乌合点了一下那个名字，然后它就消失不见，又变回了石板面。 这是进入联络模式了？ 她试探性的画了个句号，然后句号散发着白光留在了板面上片刻，又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一道淡蓝色的字体出现：“？” 这是对方的回复？ 乌合看着问号散去，就又写：“我去玩了。” 这个消息发过去，对面没动静，乌合就研究了一下这个石板子还有什么用法，发现似乎还能“拍照”，不过这个“拍照”是指用能量复刻画面传给对方。 研究完了，乌合就又发了一条，把石板放到一旁，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刚翻出几件衣服来，小侍女就道：“小姐，这行李就不必拿了，我们到时候需要什么现买就行了。” 乌合手一顿，扭头看她：“你有钱？” 小侍女微笑：“首领大人有给，让我们好好照顾您。” “那行，那我们现在走。”听到不用整理，她把手上的衣服放回去后就立刻说。 “啊？这马上就要午饭了，不如吃过再走？” 乌合摆摆手：“去外面也可以。” 真想去做某事的时候，她一般都是立刻去干，其余的之后再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至少得看看一部分风景，也算不负此行。 有两个小侍女跟着，其中一个手里攥着乌合的联络工具，和另一个一脸茫然，就这么跟着她走出了院门，往殿门外走。 一行人刚到殿门口，雷欧洛才匆匆赶来。 “乌合！” 乌合停下步伐看向他。 雷欧洛曾经告诉她她可以在狼族领地随意行走，如今也不能反悔，可他实在没想到他们还没相处几天她就要去外面玩，他公务在身又不能随意出走。 “……我答应他们每隔一星期让你和他们联系，以示平安……明天是就是第一次了。” 乌合：“嗯？你没有看通讯器吗？我写了三封信件放在了我书桌上，你每隔一星期给他们看一封好了。” “这……”雷欧洛哑然。 乌合看他没再说话，就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哦。” “……那你每到一个地方记得给我报平安……” 他垂下眼，面色肃然，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乌合一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肯定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于是急忙道：“我知道了，先走了。” 然后领着小侍女们飞快的走出殿门。 “……” 雷欧洛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下安慰自己：没事，等空闲时候他可以去找她。 …… 等第二天那几个人翻出通讯器——当然，他们想象中的报平安是彼此对话，促进感情，然后从近况聊到诗词歌赋…… 然而现实是雷欧洛拍下来的一封信。 一张白纸，啥也没有，上面的字也少的可怜，只有： “平安，勿念”——乌合留。 这短短几个字，砸碎了他们的幻想和少男心。 于是雷欧洛也得到了很可观的回复数量： 普罗提亚：？ 伊卡洛：？ 奥莱恩：？ 罗格：啊？就这？ 费弗迪洛：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堆质疑里，雷欧洛好脾气的挨个儿和他们说这就是乌合写的没错，以为她会给你们写什么长篇大论那简直就是在想屁吃，既然平安也报了，就不理你们的胡搅蛮缠了，处理公务中，勿扰。 发完，不管那边怎么生气，他直接关掉了通讯器。 虽然他不觉得这样就能把他们敷衍过去。 果不其然，之后几天这些人陆续以探讨公事的理由过来，实际上是想看人，雷欧洛不拆穿他们，就看着他们拐弯抹角的找人，结果找了大半天也没看见人影，只能开口问他，然后再被他的糊弄气走 他们的反应让雷欧洛心里平衡了那么一点。 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乌合去游玩了，万一他们趁着民间警戒不如殿里强就偷跑去找乌合就不好了。 虽然他不说，不代表他们中有人猜不到。 比如费弗迪洛就对乌合的去向有些猜测。 那天她曾对他说她还没有逛完狼族领域，这时候人找不到，联络又只用信，说不准就是出去玩了。 反正他已经够无聊了，那就挨个儿找找看吧。 ———— 是夜。 平时这个时候乌合早缩被窝里去了，此刻她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 两个小侍女已经被她赶去睡觉了，此刻她身边又只剩下40。 其实无论世界怎么变，民间的人……或者狼人们都是那样，为了生活而工作，到夜也有很多摊铺，而夜晚一些终于放松下来的狼人们结伴逛街吃夜宵。 平凡的日常不会因为种族而就改变，那烟火气只在他们聚集时出现。 这个旅店外面正好是店面，乌合从这里望去，能将那些狼人们尽收眼底。 40看着，它叹气：【我还没有机会像这样一样静静的享受风景呢……】 乌合：【行了，别继续说了，你肯定又要开始讲述你那离谱的经历，亏你当初还哄骗我说你混的很好。】 40嘿嘿一笑：【宿主什么的，不哄骗怎么能得来？】 乌合合上窗户，转身爬上床。 等关掉灯光，她又听见40兴致勃勃：【我忽然觉得看尽世间风景与悲欢真的好酷，摆渡人什么的……不如我们努努力，攒够能量一起去当一百年的摆渡人吧！】 【我说40，你只看见了他们倾听过路人的精彩故事，经历世间百态很有趣，但你没看见他们孤独漂泊，独自一人面对春夏秋冬的时候。摆渡人可不是随时都能接到客人，那些客人也不是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看事情不能只看好的一面啊。】 40鼓起脸：【又破坏我的美好想象！你快睡觉，我要开始幻想时间了！】 乌合冲它哼了一声，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 最近乌合感觉时间都变得模糊了，每天都在想一会儿去哪儿，吃什么，有的时候还能停下观看一场街头表演，或者欣赏一下狼族美人或帅哥。 她停留在一个城市的时间很短暂，如果没有很有名的风景，那她很快就会去下一个地方，报平安这个事情都是由小侍女替她发的。 以至于有一天她忽然看见了那只血族时还有些恍惚。 侍女们及时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费弗迪洛没有太在意她们，而是看向乌合问：“小乌合，你这样子不会不记得我了吧？不至于啊，这才几个月而已，怎么比我还健忘？” “没有。”乌合拍了拍小侍女们，示意她们不必那么戒备。 主要是她感觉她们似乎打不过那个血族。 “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还好。” 费弗迪洛看了眼天色：“不该是这时候，也怪我看见你就忍不住出来了，我晚上再来找你怎么样？” 侍女：“狂徒！我家小姐才不会答应你！” 另一个侍女：“你如果再纠缠，我们就告诉首领大人！” 只不过告诉了，可能雷欧洛就会来寻她们回去，侍女她们不太想叨扰乌合的兴致，而且她们这些时日也玩的很开心，身为侍女，还以为永远都会生活于一方宅子中，偶尔出去玩玩买些东西，她们这次能和小姐出来，其他侍女都很羡慕呢。 费弗迪洛没有再说话，而是笑了一下，然后消失。 侍女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告诉首领大人？” “没事的，阿加菲亚。” 乌合笑笑。 “安心，你和纱迈拉不是一直想去吃方婆家的糕点吗？去吧。” 见她们不动，她又安慰了她们几句后，阿加菲娅和纱迈拉才向不远处的店铺迈步。 不过等到晚上她们是说什么也要守着她了，乌合无奈，最后她看见费弗迪洛安然无恙的打开门进来，侍女们昏睡在外面。 “到时间了！我们去人类那边玩吧！他们这个日子都有活动，庆祝脱离血族魔爪什么的。” 乌合心下腹诽：……他们庆祝脱离你们，你还这么高兴？ 见他兴致勃勃上来，乌合侧了下身，避开他伸来的手，走到门口抱起小侍女来，把她抱回自己床上。 雷欧洛给她安排的小侍女虽然有些能力，但是身材匀称，体重也就九十多斤，她还是能抱一会儿的。 费弗迪洛笑容一僵，看着乌合把小侍女抱到自己床上，然后看她还想抱另一个，就连忙去把那个提溜起来扔床上。 接着他嘴一瘪：“你都没抱过我！” 乌合：“？？？” 她给他逗笑了，一边给小侍女们盖上被子，一边和他说：“你要是也是九十多斤，那我也抱你。” 费弗迪洛想了想，直接原地变成了只蝙蝠，高兴的说：“喏，我现在体重不超过两千克。” 说着，就要飞乌合怀里，结果被她揪住了一只翅膀。 乌合抬起左手臂，然后微微往里侧弯了些，对费弗迪洛道：“你能变蝙蝠，那能不能变老鹰，看他们胳膊上站着只老鹰超级酷。” “……不行，蝙蝠不比老鹰好看吗？” 乌合沉默。 “为什么要沉默啊！” 最终费弗迪洛没有变成老鹰，而是恢复成原身带她到了人类那边。 他来的应该不是主城，而是分区，但就算是分区，现在也热闹非凡。 街道上挂着漂亮的装饰物，闪着亮光，中央广场那座巨大的神明雕像旁边全都是市民放的鲜花，而神父正站在雕像前读着圣经创世纪第一章。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随着他的声音，熙熙攘攘的市民们低下了头以示尊敬。 而费弗迪洛带着她来到了中央广场里塔楼的顶端，俯视着下面的灯火与人群。 “真可笑，明明是普罗提亚带领他们过上如今的生活，可他们还是去向什么神明祈祷。” 费弗迪洛懒懒散散的靠着塔楼顶端中间竖起的尖锐三角，嘲讽着下面的人类。 “信仰罢了，也算象征和平。若是如今人类世界乱了，那估计他们就没有心情来倾听圣经了。”乌合站在另一边，用手贴着三角表面，以此来缓解身处高空的不适。 她没有恐高，只不过站在高处往下看还是有些感觉晕。 “你带我来是为了听他们祈祷？” 费弗迪洛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道理，明明以前就是个封闭在艾尔皮哲教堂里的小修女，但她看来并不信神，也完全没有被世俗观念所影响。 “不是。”他回答：“好看的在后面。” “还有你原本一个小小修女，哪里懂得这些东西？” 乌合面色不改，她看着下面的虔诚的人群，语气平静：“看书。”她这话也不算谎言。 “我不觉得教堂里的书有这些东西。”费弗迪洛看着乌合，眼里倒没有什么恶意。 可她从头到尾都无法对他放下戒备之心，或者说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都没有放下过。 “我又不只看过教堂里的，而且又不是书上写着什么我才能说什么，书籍不过是用来启迪思想的。” 费弗迪洛本来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只是想和她聊聊，此刻他悄悄看了眼怀表，还有一分钟。 “说的有道理——不过说起书，你答应给我做的书签呢？” ……这话题转变的太快了吧，她还等着他再扯几句呢。 乌合把手放下，倚在三角表面。 “在我原来那个房间里。” 费弗迪洛倾了倾身，直接从三角这边跳到了乌合那边，期间还吓了她一跳。 他弯腰凑近：“你真的给我做了？” “算是吧。” 乌合偏了下头，用肉眼比了一下三角有多宽，心下感叹血族就是不一样，弹跳力都这么强。 费弗迪洛：“……”怎么每次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怎么脑子里没那根弦啊。 没事，她意识不到，他可以手动。 于是费弗迪洛把乌合的脸推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他扬起笑容。 “小乌合，你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类……” 他的这张脸如果笑起来，就像花苞绽放，夜空中闪过流星，给人带来震颤。 恰是此刻，前方忽然有烟花放起，绚丽的光也照亮了他半边脸，更添一抹梦幻的色彩。 真漂亮，乌合想。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皮相属实不错，而她向来喜欢漂亮且亮晶晶的东西，若是有相机，那她定会把这一幕，还有那天那个很让她惊艳的狼人小姐姐和其他人的脸拍下来，以后集成相册，收藏在玻璃柜里其中一个位置上。 她乌黑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脸来，给费弗迪洛一种她眼里有他的错觉。 他问：“烟花好看吗？” 乌合点了下头。 费弗迪洛又开玩笑：“那烟花和我哪个好看？” 但她却认真想了一下，回答：“你要比烟花好看。” 不可否认，她说出口的时候，他又感受到了和那天一样的感觉，明明是他想撩她，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忍不住了。 欣喜的感觉渐渐从心头蔓延，还没等他借着这氛围再做些什么，就忽然听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挺好看的，不知道名字有些可惜。 费弗迪洛：…… 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第35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24) 费弗迪洛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告诉过她他的姓名，这是他的疏忽，不能怪她。 “我是费弗迪洛，血族的首领，小乌合，你要记住了。” 远处的烟花还在放，有炸开后像花一样散开的，也有只是飞上天响一声的。 下面的人群已经停止了祈祷，开始挨个儿走到神父面前，让神父为他们撒水去除邪祟。 费弗迪洛还想继续延续刚刚的氛围，结果就发现乌合的注意力已经彻底转移了，他看了眼下面，只能开始介绍：“等到他们撒完水，之后还有很多表演，一直到天亮。” 但是撒圣水的过程实在漫长，她站的累，就慢慢坐下来。 来到狼族时还是夏季中下旬，现在已经入秋，凉风习习。 费弗迪洛想了想，侧过身解开披风，一只手穿过腿弯，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背把人半抱起来。 骤然腾空，乌合脑子空白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支撑物，于是她就抓住了费弗迪洛的肩膀。 三秒过后，她终于回神，咬牙切齿：“你干什么呢？！” 费弗迪洛一脸无辜，他看她抓住了他的肩膀，就撤开按着她后背的手，就披风胡乱在她坐的那处铺了一下，接着把人放下。 “直接坐着凉，我的披风有绒毛。” 受惊吓后的恼怒，与感受到他好意后的不好意思在互相碰撞，最后乌合盯了他一会儿，态度渐渐缓和。 “谢谢，不过不用了。”说着，她就想站起来，但是被费弗迪洛按住了。 “我又感觉不到冷，你坐着吧。” 说着，他开了什么窍一样，又把外套一脱，直接给她裹上。“好像现在入秋了，肯定很冷。” 费弗迪洛想着之前看到的人类情侣的举动，和那些人类爱情小说里女主心动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样做肯定没有错。 他观察着乌合的表情，但是只看见了不好意思。 “不用，我自己穿的也够多。” 她怕冷，向来要温度不要风度，在过来之前早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费弗迪洛一边让她穿着，一边想着自己是哪步做错了？ 带着人欣赏美景，在漂亮的景色下露出好看的容貌，接着防止她冷给她披上衣服…… 还有告白？ 不对，她看起来都没对他心动，告白有什么用。 既然步骤都对，但还是没有预期效果，那说明就是她的问题。 这世间唯“情”一字多变，她确实不可能都像书上那样做出相应反应。 乌合已经不再为这事争执，而是静静的等着表演开始。 烟花已经放完，人群不复之前的静默，开始交谈起来，乌合感觉自己都能隐隐听见他们的笑声。 “你说你去过很多地方，除了人族狼族血族和吸血鬼，还有没有其他的种族呢？” 费弗迪洛回神，他摇头：“没有。” “那你遇到过什么有趣的经历吗？” 他回忆了一下，那漫长岁月他能记得的东西不多。 “我想想……灾难中保护儿女的母亲；明知儿子已死却依旧苦守村口等候的老人；拥有奇特技艺的老人，最后无人传承而随着他步入黄土；善者死于善意，恶人死于良知……” 乌合及时打断：“没有好结局的故事吗？” 费弗迪洛笑道：“你们都喜欢看皆大欢喜的故事，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呢？与我而言，那些快乐固然令人悦然，但悲剧也有独特的美丽。” 一簇火焰映入乌合眼底，是下面的人点燃了四处的炬火，于是街道广场更加明亮如白天。 表演开始了，先是有舞者来到中央的神明像面前跳舞，她们穿着白色的裙子，扬起的纱带翩翩。 这个高度看不清她们的脸和着装的细节，只觉她们像蝴蝶。 “看过悲哀，就想去找欢乐慰藉，团圆美满本来就是一种追求。”乌合站起来，指了指下面“我们可以下去吗？” “当然。”费弗迪洛就准备带她下去，乌合顺带捡起了那个披风。 他们降落地点是一处暗角，没有人发现他们。 人群的欢声笑语这时候更显得热烈。 乌合抖了抖披风，对费弗迪洛道：“我洗干净还你。” 他刚想拒绝，让她不用费心，直接扔掉。但又想起了什么，他要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好，记得那时候连同书签一起。” 乌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我回去之前你都不找我了？”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疑问，可听到他耳朵里，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小乌合，你希望我找你吗？” 乌合看着他，那双眼睛不知是炬火的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变得亮晶晶的。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他懒散又颓丧的样子。 “……”她说：“好朋友嘛，随时欢迎。” 话音落下，她看见他眼中的光芒暗了下来。 费弗迪洛侧了下脸，将视线移到别处。 他有些迷茫，他这是还没告白就被拒绝了？ “……小乌合，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吧？” 乌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将目光移向外面的人群。 费弗迪洛却无法转移注意力，她如果再问一句，他就可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世间风景他尽数览过，悲欢离合他也旁观过，这长的无边际的寿命带不来什么快乐，所以他的父亲在他母亲自杀后选择随她一起走。 或许是有值得追求的东西的，不是所有血族都像他这么想，至少他看卡斯摩就很快乐，那老头每个星期总有那么几次和其他老头生闷气。但是他找不到了，当年见到被转换成血族后拼命攻击别人时的伊卡洛，他就萌生了一个念头——不如培养个继承人，直接死掉算了。 再多的乐趣在岁月下总会消失，转而变成厌烦——可她的出现就像飞蛾陡然瞥见的一抹灯火。 那种感情是爱吗？是吧。一见钟情？或许。 那时候他没有纠结于自己的爱意来的是否合理，他只是想，他或许又找到些东西支撑他的岁月。 伊卡洛他们也喜欢她，或许还想把她转化，但费弗迪洛却希望她只是人类就好，百年足够带来精彩，最后死去，不必流浪于时间之海。 然后，他就效仿一下自己的老爹。 可她并不喜欢他，也从未对普罗提亚之辈动过心。 之后他们之间再未说过话，等到天微微亮，表演即将结束，费弗迪洛把她送了回去。 在他离开之前，同她说：“不必有负担，爱你这件事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支撑。” 乌合愣住，而他没有再停留，消失在原地。 …… 那天小侍女们醒来后悔了好久，想联系雷欧洛，却被乌合阻止。 还没玩够，要是就这么回去她才不想。 于是她们继续自己的行程，期间费弗迪洛来过几次，或是给她带朵她从未见过的花束，或是领她们去他认为很不错的狼族某一处游玩…… 这场旅行结束于春初时。 雷欧洛让她暂时待在旅店等他过去，看他这么严肃，乌合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莫名的，她联想到了墨菲斯。 等到雷欧洛来了，她问他回去的原因，他眼神有些复杂，只是低声道：“回去说。” 回去后，通过雷欧洛的解释，乌合才晓得了墨菲斯的打算。 他先是大肆将她的画像流传到人间、血族、狼族，吸引一些群体，接着等到差不多时，又开始编造出普罗提亚与费弗迪洛不顾大局，强迫她与他们在一起，最后起了争执，被雷欧洛阻止，但是雷欧洛竟也爱上她，于是私自把人留在了狼族。近些时日普罗提亚与费弗迪洛正准备联合起来对付雷欧洛，等到重创雷欧洛再互相针对，引起大战。 乌合的存在确实被一些群众看见过，于是更为这个故事增添真实性。 他打着“拯救无辜少女”和“反对战争”的口号召集三方勇士推翻他们的暴政，且许诺他们他会建造一个彻底的，三方真正和平的世界。 这样一来，不光集齐了为人而来的群体，还有为了和平不被战争波及的人群前往。 等真来了些狼人或者人类，他再采取柔和政策，保证吸血鬼不去吸食他们血液，强迫吸血鬼与他们维持表面平和，于是这些人类和狼人又开始宣传，为墨菲斯带来更多的士兵、人力、资源与人脉…… 消无声息的，等三方首领察觉时，另一股势力形成。 这就是不用她动手的手段么？ 墨菲斯这个吸血鬼怎么和那些无良媒体一样…… 乌合坐在椅子上听完雷欧洛的解释后想。 雷欧洛没带她会住所那，而是来到了议事厅，乌合就明白了估计是其他人有些想问她些事情。 “他们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不用怕。”雷欧洛觉得她可能会被吓到，于是安慰她。 乌合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没过多久，普罗提亚和费弗迪洛就来了。 等他们坐好，这场会议算是开始了。 乌合还以为普罗提亚会态度冷漠，没想到他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声音轻柔。 “你来中心区域，是那个吸血鬼帮你的吗？” “是。” “那去教堂遇到维拉克也是他指使的？” “对。” “他原本想利用你挑起三方斗争对吗？” 乌合点头。 “那……这个计划不继续，是因为你不想与他同流合污了吗？”他问到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眼中不由出现几分期待。 他们看着她，以为她左右不过默认，结果就看见她摇了下头。 “不继续是因为我又没有那个能力，还说了他几句，和他闹翻了。” 他们：…… 费弗迪洛：“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行，勉强算是朋友吧。”乌合这么形容她与墨菲斯的关系。 几个人警铃大响，她该不会是喜欢那个吸血鬼吧？！ 私事暂且放一边，普罗提亚继续问：“他和普通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乌合：“比他们强。” “具体呢？”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吸血鬼的大致情况来估算他的实力。 实际上这种东西他们不问她也能清楚，毕竟墨菲斯这算是外露了，以他们的实力稍一打听就知道，可他们偏偏就来问她。 乌合疑惑他们何必多此一举，但嘴上回答道：“和血族无异。” “同血族无异……”费弗迪洛支着下巴，盯着乌合“要知道一只吸血鬼若想与血族无异……唯有吞噬同类，然后吞噬血族。” 乌合皱了下眉，他见此，又继续道：“手段狠辣，性格也从这次‘起义’来看是善于颠倒黑白与蛊惑人心……” 但费弗迪洛没有看到乌合脸上再出现别的表情，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讲——这说明她知道他的秉性…… 他心一沉，又说：“不过就算他集结多士兵，想以人数获胜，那也不可能如愿，等他落败，不如就地斩杀。” 没有反应。 她没有对此产生什么情绪，只是支着下巴听着她朋友的结局，好像在听一个她早就想到的结果，或者一个故事的结尾。 是因为她要比他们想象的更要了解那个吸血鬼，还是因为她本身就无情…… 他们有很多想问的话，但这些话还是私下再说吧。 于是几个人对视一眼，开始商讨起这次起义来。 乌合：“？”就这样让她旁听好吗？ 雷欧洛：“此事一发生，我们分别开始了辟谣，按理说他那边的势力就算不会被大砍，但起码得有些波动，可没想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或许是跟墨菲斯他的能力有关，乌合想到了之前他催眠那两个侍卫的时候。 她想到的事，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普罗提亚就说出这样一种可能：“他的能力可能是与操控这方面有关。” 雷欧洛与费弗迪洛点点头。 乌合在这个空当起身，她看着他们说：“我就不用待着了。” “……”是不想，还是不忍心听他们讨伐他？ 不管心里怎么乱猜，产生了多少嫉妒，表面上他们还是面色温和的同意她想出去的提议。 乌合就走出了议会厅。 身后的大门缓缓被侍卫合上，40冒出来：【这个墨菲斯居然打着你的名头去造反。】 乌合：【总归是要失败的，他此刻的能力比不上三族首领，他为什么这么心急？因为怕我两年后死了？】 40叹气：【你说他是你朋友，你不难过吗？】 【因为结局是一开始就知晓了的东西。】 40：【既然知晓，那为什么以前同他说那么多，互相交换思想？】 乌合：【就算知晓结局是逝去，但总不能因此就避开一切交流，说朋友其实也并不准确，我不认同他的具体措施，对于他部分过激思想也不赞同。】 【40，原剧情里他是怎么失败的？】 40消失不见了一瞬，乌合大致猜测它可能去问世界意识了。 她向自己的住处那个方向走。 没过多久40就出现，它回答：【在世界意识的构想里，未来血族首领变成了伊卡洛，墨菲斯实力强劲，扰的三个种族不得安宁，三族联合对抗他，他寡不敌众。】 乌合问：【他没有自己的士兵吗？】 【从前有，后来因他残暴的举动，在三族把他削弱后，他的手下背叛，里应外合将他退路尽堵，彻底将他绞杀。】 ……真是戏剧化，原剧情里他实力强劲但众叛亲离，现在他虽然看起来有很多人支持，可是实力却不够。 【血族首领变成了伊卡洛，那费弗迪洛呢？】 40：【他自杀了。】 第36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完) 自杀…… 乌合一怔，这个结局和费弗迪洛似乎连接不上。 【无穷无尽的寿命有时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不能像我们一样穿梭各个世界。】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跟着她的那两个小侍女已经在院子里了，她们和其她侍女上前来迎接她。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是很想念你们。” “桌上摆了您最喜欢的糕点，不如给我们讲讲外面的风景怎样？” 春初时分气候还不算暖和，于是她们都进了屋子，坐在地毯上把她围住，眼睛里满是期待。 乌合失笑，她便开始给她们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阿加菲娅和纱迈拉也时不时补充一些东西，一时之间屋里其乐融融。 40飘在乌合旁边，一边录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入数据库，一边听乌合说话。 它跟在她身边以后自身情绪都丰富了很多，原本它的目标只是完成任务与保证自身存活来着，所以它对于跟随上一任反叛宿主的行为完全没有愧疚，而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没有愧疚。 它还窃喜于摆脱的时机好，让它遇到了乌合这个看起来能活很久的宿主。 乌合还以为那个“起义”事件就没她事了，结果晚饭时间的时候有侍卫前来请她去雷欧洛那里吃。 莫不是他们还想问问墨菲斯具体情况？ 乌合在到达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结果到了现场，坐下来后他们问的第一件事是：“你对那个吸血鬼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乌合：？ 她看向费弗迪洛，对方也看着她，继续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就这？我还以为……”她一边想嘲笑他居然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题，一边看向其他人想寻找些认同，结果就发现其他人一脸也严肃，好像他说的话很重要似的。 啊？ “以为我们会问你关于他的其他事情吗？”普罗提亚很有审问人的经验，他虽然没有冷脸，但是依然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就是着重点不太对“阿合，你很了解他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乌合：……你若是别的问题，她或许还能给面子的紧张一下，但是这种话题她实在代入不进去。 还没等雷欧洛也发力，她就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们就想问这个？” 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不作答的样子，乌合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来他们是商讨好了，现在有闲心质问质问别的东西了。 “没有关系，那天不是说了么，或许能算朋友，不过我不认同他的部分思想和他的做法措施。” “那么，他喜欢你吗？” “……” 乌合喝了口水，说：“不知道。” 看起来没说谎的样子。 “看来是有些好感，不过他尚且能利用小乌合……未免心急，他若再成长成长说不定还可以更好。”费弗迪洛明白了她也没喜欢上别人，于是就有心情来点评对方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乌合撒娇：“小乌合～你说过要给我的书签和披风呢？” 雷欧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皱着眉看着费弗迪洛道：“就不该留你。” 费弗迪洛充耳不闻，继续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你没拿，一会儿我和你去你那，然后你再给我。” 普罗提亚看了他一眼：“阿合现在让侍女拿给你不就好了？” 费弗迪洛：“……” 费弗迪洛：“不行！心意的事怎么能假于人手呢！对吧，小……”他一扭头，小侍女已经走出门。 “小乌合——” 雷欧洛一看他这幅样子，根据多年经验，就知道他又要撒泼，于是直接从源头制止：“再闹我们去别的地方，你一个人留这。” 费弗迪洛闭了嘴，他把下巴搭在桌子上，看着乌合有气无力：“那行，不过你一定要亲手给我。” 话说这人虽然活了那么久，撒娇卖萌也丝毫没有负担，实在也算个“豪杰”。 乌合还没见过这种性格的……血族。 普罗提亚这时开口，将乌合注意力吸引过来。“最近过得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 雷欧洛看他一眼：“说的好像我们是什么大恶人。” 普罗提亚露出假笑：“说起这，若不是今天来找阿合，我们还不知道人根本不在主城。” 费弗迪洛：“哎，别我们，我可不像你，我早就知道小乌合去玩儿了。” 雷欧洛一听他这话，就猜测他肯定去找人了：“你去骚扰她了？” “什么骚扰，注意言辞，我那是和小乌合一起玩，我们一起看烟花，游湖，赏花……”他语气低缓，言辞暧昧。 普罗提亚先是一气，又忽然想起什么，笑起来：“哦，这样。” 费弗迪洛看着他，目光幽幽。 “说起来，我也同阿合一起看书，逛花园，牵手……” 费弗迪洛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雷欧洛没想到他们居然和乌合有这样的回忆，他疯狂回忆，试图从记忆里找出些什么来。 “……我们一起聊天，我还靠她肩膀上睡觉。” 他觉得自己说的日常实在少的可怜，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就将目光转移过来。 费弗迪洛咬牙想：可恶！我怎么没想到，那天看烟花就该枕在她肩膀上。 普罗提亚想：这雷欧洛怎么回事，居然能靠着阿合肩膀睡觉？ 费弗迪洛：“呵，小乌合还公主抱了我。” “……”雷欧洛斥责他“你这还炫耀什么！” “呵呵，你们都没有过这待遇对不对？” 普罗提亚：“……你这体重她怎么抱的起来？撒谎切点实际。” 费弗迪洛呸了一声：“你就是嫉妒我，我换成本体不就行了？” 乌合：…… 看着他们因为公主抱和什么谁的甜蜜日常更多这件事吵起来，乌合感觉很荒谬。 侍女一早就回来了，仆从刚才也已经上好了饭菜，他们吵的专心致志压根看也不看一眼，乌合就低头开始吃饭。 吃到七分饱，她站起来，正你一言我一语吵架还讲回合制的男人们瞬间将目光看向她。 别说，这目光比刚刚普罗提亚质问时的样子有压迫多了。 乌合眉心跳了一跳，她咳了一声，转身把侍女拿来的披风和木盒接过，走到费弗迪洛身边递给他。 费弗迪洛愣愣的看着她：“给……给我的？” “？你刚刚不是吵着要吗？” “哦哦。”他拿过东西，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叠叶子书签。 他说的是真话，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亲手做的礼物。 费弗迪洛拿出一片，冲着他们晃了晃，得意的笑还没露出来，手上一空。 是普罗提亚抬起了手，手心有金色的光芒闪耀，控制着木盒移动。 费弗迪洛眼神一冷，直接站起来动用能力抢过来。 盒子在半空战战兢兢，一会儿来到这边一会儿去了那边。 费弗迪洛骂他：“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还抢我盒子！” 普罗提亚没说话，他刚刚也确实是意气用事，怒气冲头，但是既然抢了，他就不打算放手了。 雷欧洛迟疑的问：“那这是不是也能给我一片？” “……不就是书签吗？”乌合看着盒子，总觉得按照剧情来演的话它会碎掉，于是她提示他们：“你们再这样枪，说不定就毁掉了。” 两人听到后，彼此瞪了一眼，慢慢把盒子放到了桌上。 “你这老东西还抢别人东西，雷欧洛你评评理！” 雷欧洛看着小木盒，话很不中听：“让我评理？我的建议是把它存放我这边，以免坏了你们的关系。” 费弗迪洛：“……” 普罗提亚：“……” 费弗迪洛直接走上去把木盒揣怀里：“想要就想办法让小乌合送你们啊。” 突然被call，乌合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一抬头就看见那两个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好烦的男人们。 …… 等乌合摆脱他们回去已经很晚。 40倒是挺高兴：【我们再等一年就可以出去了！】 【哎。】乌合叹气【万一下个世界也像这样呢？】 40：【……我也奇了怪，上个世界的情况怎么会带到这个世界，而且你确实没有异常之处，不过安心啦，就算下个世界也是这样也不错，我们就可以收获很多爱慕值当——】 它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它看见乌合正沉默的盯着它看，阴森森的很吓人。 【40，别忘了我当初是为了什么和你绑定的，你是高兴了，我可不高兴。】 【哎，为什么嘛，那么多人喜欢你。】 乌合：【无缘无故……】 【那又怎样，何必在意，我们反正又不是一辈子要留在这里，他们是什么原因喜欢的你重要吗？享受就好了。】 乌合听了，对40指指点点：【你的秉性还有“渣”这一项啊。】 【本来我又不重那些东西，上个世界的规划也就是主线混吃等死，副线能找到喜欢的人就在一起，找不到就一个人生活，比起享受别人的喜欢，我或许对是什么引起他们喜欢我的原因更感兴趣……】 40：【可乌合，如果下个世界也是这样，下下个世界……你迟早要顺应。】 【……】乌合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若是下个世界依旧如此，我想我就不会再如这一世一样敷衍且随波逐流了。】 她尚且存有侥幸，所以这个世界只想着摆脱，对于身处何处都无所谓，只要达成最后目的就好了。 ? 乌合之后就没有再出去，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听着墨菲斯与普罗提亚他们打的轰轰烈烈，可墨菲斯的势力就像这春天的花朵缓缓绽放，夏天鼎盛，但最终会在秋天败落，冬天枯萎。 最终战败。 墨菲斯重伤逃跑，不知所踪。 乌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多。 为庆祝胜利，三族的民众自发在自己地盘举办活动，三族首领也打算几天后再相聚，商讨对那些叛军的处理事宜。 近些年费弗迪洛在有意让伊卡洛接触血族政权，这次商讨他也打算带着费弗迪洛来了，同行的也有死皮赖脸跟着来的罗格和奥莱恩。 【好机会啊。】 商讨前一天，40兴奋的说：【两年期限早就过去几天了，这见了面后我们直接走人。】 乌合没说话。 她直到第二天看见议事厅门口罗格和奥莱恩的身影时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 出去玩的那些时候还好，回来这几个月，那三个男的时不时就来找她看星星看月亮，三句话一脸红，五句话就想牵手，费弗迪洛这b牵个手就算了，牵上了还害羞，给乌合看的就一表情：（老爷爷地铁看手机）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和自己进入热恋期了。 “……” 她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问40：【行吗？】 40：【总得他们也看见你吧？】 行吧。 会议过后的吃饭时间果不其然都赖着不走，等乌合过去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张空椅子，一见人来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乌合看了看局势，然后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左手，摆了两下说：“那我走。” 只要她拒绝选择，那么她就不会经历修罗场。 他们赶紧制止。 她不选择，那他们只能自己争执。 雷欧洛：“她在我们狼族，应该坐我左边边。” 普罗提亚：“她是人类，更想要坐在同族这里。” 费弗迪洛：“她……她……她有说过我好看，肯定更喜欢坐在漂亮的人旁边！” 伊卡洛：“……”他不发表感言，因为他坐在费弗迪洛旁边，如果乌合坐下的话也是坐到了他们中间。 罗格和奥莱恩感觉自己没什么竞争优势，便将目光投向了乌合。 很久不见，她看起来没有变化。 他们想去狼族看他，可没有那个能力越过雷欧洛的阻拦，只能在这些时日不停回忆他们那仅有的记忆。 细枝末节、对话接触……他们对她谈不上好。 他们依旧带着那血族自身的高傲，就算爱一个人，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无意识的散发，三观也不会提醒他们这样是错误的。 直到失去她……他们才觉自己的傲慢与不尊重。 那边争吵不休，乌合看看时间，再看看很长很大的椭圆形桌子，做了个提议。 于是他们坐到了对面，彼此挨住，乌合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他们：“……”尽可能与旁边的人拉开最大距离。 而乌合接受性良好，整个饭桌就她吃的最香。 饭后他们又提议什么散步消食，于是又开始一轮争吵。 乌合：…… 果然，最后她走在最前面，他们后面推推嚷嚷着，一时之间乌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是不是被这群男的孤立了。 最后好不容易回到自己住处，40跳出来嬉皮笑脸：【怎么样？刚刚有没有一种大佬感觉，你走在前面，他们后面跟着。】 【谁家大佬是我这样子。】乌合瞥了它一眼【怎么样，能死了吗？】 40消失一瞬，又出现：【可以了。】 它没说的是世界意识还想让她在这活到老再说，但是被它严肃驳回。 乌合松了口气，她环顾四周，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死，还没干什么就会被侍女们发现。 于是又等了几天，她又向雷欧洛提出出去游玩。 雷欧洛看着她，有些不舍：“阿合，你这还没待多久呢，等我处理完事务陪你一起去。” 乌合拒绝：“我就去几天。实在不行你处理完就去找我。” 他们对视，雷欧洛只看到了乌合眼中的平静，就像之前一样，只是想出去玩。 “……好。”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很犹豫。 或许是因为舍不得？那他要尽快处理完事务去陪她。 ———— 乌合来到的地方离主城很远，只是个偏僻小镇。 可它有很美的风景。 乌合在小山上发现一个平台，它的四周是树与藤蔓，藤蔓上有很多小花，后面没有专门的路，全是草。从这里向远方望去，是连绵山峰。 刚发现这里的时候，乌合在这坐了半天，她同小侍女说：“我喜欢这里。” 于是隔天将侍女忽悠走，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她问40：【他们喜欢我，那世界意识是不是也是喜欢我？】 【是的，之前还拖延时间想让你老死在这呢。】 【如果我请求它保住那两个小侍女的命，它会答应么？】 片刻，40点了下头。 或许是这里太安静，烘托出了气氛？它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脱离方式，可却有些不舍。 【乌合，痛感屏蔽已经开启。】 她仰了下头，感受了下清风拂面。 【这还是第一次尝试死亡。】 乌合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先划了一下手背，血液流出，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割一块橡皮。 她就翻过手腕，再划了一道。 血液喷出，看流动速度与颜色，应该是动脉。 40飘到她面前，低声：【阿合，一会儿再见。】 【一会儿见。】 第37章 主动献血却被吸干的路人甲(番外) ?罗格与奥莱恩 谁死了？ 从雷欧洛那里知道消息时，他们有些恍惚。 就像身处梦中，他们来到了雷欧洛的冰室。 其他人争吵声，乃至打架的撞击声，他们已经听不到了，他们只是挪到了那张冰做的床上，看着上面苍白的人。 罗格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只感觉冰凉刺骨。“哥……这是真的吗？” 奥莱恩将手贴在了她的脸上，竟然觉得自己的体温比她的还要高，于是慌忙将手放下来，怕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死亡…… 这个词他们不陌生，他们早就对这个词感觉麻木了，可此刻看着她的尸体，这个词忽然可怕起来，连想到都令他们毛骨悚然。 “……” 奥莱恩回答不了他弟弟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是怎么死的呢？ 自杀？为什么？这该怪谁？ 怪谁？ 身后他们又开始为了是否埋葬乌合而争吵，费弗迪洛坚持要将她葬在高山上，因为那儿可以看到很多风景，且无人打扰。 费弗迪洛说：“她自杀，是我们的错，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你们有什么脸留着她？” 或许是“自杀”这个词眼也刺痛了反对者，几天后他们决定埋葬她。 尸体被搬出冰室，外面正是艳阳天，前些日子阴雨绵绵，如今太阳已经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 金色的光照到了她身上，奇迹般的，她的身体随着这光消散了，点点亮晶晶的星芒融入了阳光中。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罗格看着往日表面温润实则傲慢的哥哥跪倒在地，狼狈的不像样子，他眨了眨眼，有液体滑过脸颊，且越来越多。 他们以为能陪她很久，他们还能有很长的日子，在认识到自己的不对时又觉得自己能改过自新，在她面前展示出新的自己…… 妄想，一切都是妄想，如梦幻泡影。 ?伊卡洛 那几部电影他看了又看，歌剧听了又听，他想象她的抱怨，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他喃喃自语。 “阿合，你若是看腻了它们，我去给你找别的来怎么样？” 他便去了人类世界买了很多新品的磁带磁盘，然后一一播放。 费弗迪洛带着他接触那些东西的时候他没有反抗，最后传位于他，他也没有话语。 他沉浸在公务中，等闲散下来他就回到那个房子，对寂静的房子笑一声：“我回来了。” 开始只是私下他自言自语，后来在办公时他也开始旁若无人的对着空气说话，引来下属惊悚的目光。 这场无言的自我狂欢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陡然结束。 奥莱恩与罗格再也没有醒来，费弗迪洛无所踪，而血族找到了可以替代血液的东西，他与普罗提亚签订了互不入侵干扰的协定……他的继承者也渐渐强大。 之后他和费弗迪洛一样，让位之后离开了血族。 意识弥留之际，没有任何童话一般的身影来接他，反而是他那想象出来的幻影渐渐消散——正如那天她消散于阳光之中。 ?维拉克 他或许是疯了。 从普罗提亚嘴里得知那个消息时他还以为他在骗他。 她怎么可能自杀？她怎么可能？！ 他亲手放弃了与她的联系，在墨菲斯宣传满天飞的时候，他有想过或许他可以参与进去，将乌合夺回来…… 可是不行。墨菲斯在说谎，他只是想挑起战争，而他不能去同流合污。 良心不允许私欲的催动，他闭着眼跪在神像前每日祈祷她平安快乐。 这是无用功，这丝毫没有什么用处，她还是死了！ 死—— 多么可怕，说什么死后登往极乐世界，可他只觉得他此生都无法见到她了，就算他死。 十字架在手越发用力下划破了皮肉，血渐渐流出。 她痛吗？划破手腕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她是不是厌恶这个世界呢？ 维拉克盯着圣经看了半晌，最后伸手将它撕碎。 是这个世界不对，她不喜欢那些买卖孤儿做血袋的教堂，不喜欢麻木的他…… 他要将那些教堂关闭，就算这可能会影响人族与血族的平衡。 ?普罗提亚 无脸雕塑矗立，普罗提亚跪在软榻上，可没有进行祷告。 他找不到她的灵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躯体化为碎片。 他什么用都没有，就算能让人类脱离血族的魔爪，但也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维拉克疯了一样的去找那些灰色教堂的茬，投诉的信封堆积在桌面，他通通都漠视了。 他是工具，但他遇到她时便有了灵魂。 血液沸腾，给他带来痛苦折磨，它提醒着他尽自己的职责，可他只是任由这痛意蔓延。 “神明……” 普罗提亚草无法被大风折断，瘦弱干枯的外表不过是顺应恶劣自然环境的“策略”，这是他为自己取名字的含义，他希望自己不辜负神明的旨意，带领人族走向辉煌。 可如今他要死掉了。 他爱人族，可他也爱她。 “我有罪。” 普罗提亚指尖涌现金色的光芒，他点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既然不能两全，那他就选择毁掉自己的灵魂，让这具身体完全成为工具。 普罗提亚闭眼，他要追随她而去，神明是他的君主，而她是他的主人。 再睁眼，“普罗提亚”眼中已经只剩冰冷与麻木。 ?雷欧洛 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逝去呢？ 他躺在她曾经躺过的摇椅上，看着之前那郁郁葱葱，为他们撑起一片阴凉处的树木，如今却草木萧疏。 他从她死后就宿在她的住处，好像这样就能一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想她平日的一举一动，她怎样看书，怎样观花……以至于有时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些幻觉，看见她冲他笑。 之前每夜都梦到她突然跑出来，告诉他们这只是场恶作剧，谁叫他们不尊重她，擅自将她囚在狼族一方天地之中。 梦中的他们说，他们会改过自新，不再拘束她，于是她便向他们走来，却在半路就化为碎片。 这样的梦叫他痛不欲生，让他不敢再睡。 可后来，他不梦了，什么都没有了，一片黑暗，他又觉得恐慌。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看着普罗提亚变成冷漠如木偶的样子，惩治了胡乱关闭教堂宣传“不良思想”的维拉克。费弗迪洛移位，不知所踪，奥莱恩与罗格陷入长眠，伊卡洛继位后又在找寻新的继承人…… 他也不想干了，一边培养新的狼族首领，一边没日没夜的找事情做，属下的眼神欲言又止，可他不敢闲下。 后来的后来，血族忽然找到了一种能替代人类血液的植物，那植物散发光芒，食用可饱腹且充盈力量，血族大肆种植。 人类不再贩卖血袋，孤儿都送往孤儿院照顾，从前扭曲的思想渐渐被更正。 而吸血鬼异军突起，一改颓废样子，他们拥有了一个首领，于是吸血鬼边界骤然换新，欣欣向荣。 雷欧洛听着这些东西，又想起那个人，她应该看着这些会很高兴。他明明有她的照片和画像，可回忆时又总是朦朦胧胧，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没关系，交接程序已经完成，他要去找她了。 ?墨菲斯 战败后他就逃跑了，那些重创令他自身削弱，不敢见阳光。 他是看见她了的。 他逃去了狼族偏远地方，只要不闹事，这里就算是一个保护地，但是他没想到她也正好来了这里。 他暗处看着她四处闲逛，看着她去了后山，看着她坐在那个平台上。 可他自始至终没有现身，只是披着巨大的斗篷，隐在暗处。 一直到她割开手腕。 她说她会死，是因为这个吗？ 血液的味道在鼻间萦绕，他死死抓着树干让自己不要冲上去。 他没有阻止她的自杀，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年前那次告别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交流。 最后她倒下，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染红了地面。 墨菲斯踉踉跄跄的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伸手，隔空抚上她的脸颊，但就算隔空，也只敢停留一瞬。 他是个烂人，这没错。 墨菲斯站起身，离她远了些，然后解开了斗篷。 在他体会到爱意之时真是令他惊讶，可这改变不了他想做的事情…… 阳光落在身上，不是温暖，而是强烈的灼烧感。 惨叫压抑在喉，他模模糊糊想：他有说过吗？ 他爱她。 不过他这种人，大概只配灰飞烟灭吧。 ?费弗迪洛 这无趣的时光里有一点乐趣都显弥足珍贵。 他有地位、权势、强大的力量，可他依旧觉得血族真是无聊极了。 原本的计划就是死亡，可遇到她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另一种方式——他想陪着她。 陪她在世间欣赏美景，陪她度过青春，陪她进入中年，陪她垂垂老矣。 看着她的发染上花白，走完人类的一生。 他就想给她的人生带来不一样的一点美丽，看着她凋零，他便一起死去。 可没想到她的生命如此短暂。 殷红的血染了她半身衣服，像花朵强制盛开，然后枯萎。 最后的支撑被剥离，他的世界陷入灰暗。 当她消散于阳光时，在其他人的哭声与喊声下，他伸手捞了一片星芒，看着它脱离他的手，消散空中。 他想：她自由了，彻底的。 等到伊卡洛成长，接触到足够多的政权后，他不顾长老阻扰，坚持传位于他。 卡斯摩问为什么，他就看着他，直把他盯得害怕后，他便笑起来—— “我要去找我的爱人。” 第38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1) “……” 四周都是星空，乌合和40齐排排蹲着，看着光芒里的身体。 她有些新奇：“我现在是灵魂状态？” 40点了点头，指了下那个身体：“只要宿主灵魂不灭，身体无论怎样，系统都能抽出部分自己得来的能量修复宿主身体。” “所以我们分明就是同事吧？那我能换系统吗？” 40大惊：“你你你居然还想换了我！枉我以为我们出生入死已经是——” “哎，等等，谁和你出生入死，这分明是无良系统哄骗无知少女的事故。” 40听了，又准备大哭大闹，刚嚎了一声就被乌合捂住了嘴。 “行了，你闭嘴。” 看见它确实安静下来，乌合就收回手。 “你不换我了？” 换个锤子，虽然这系统有问题，但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换了系统，那个新系统察觉她不对劲，直接把她送去检查怎么办。 虽然这么想，但她面上温和：“刚刚是逗你玩，说实话，我也习惯了你这新奇样子，换个系统说不定还不适应。” 40被她极具欺骗性的样子忽悠住了，它感动极了，抱住乌合的手说：“之前的宿主没有一个不嫌弃我的，你是第一个有机会换系统却不换我的人。” 它这样子还让乌合感到有些小愧疚，她嗯了一声就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体上。 等到身体修复好，40忽然说：“对了，宿主，刚刚那个世界意识和我说它会学着把自己的世界变美好一些，它制造了一种可以代替血液的植物，并且给了吸血鬼一个好首领。”边说，它边凝出几张画面。 乌合一怔，看着那些图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40以为她的情绪波动应该会很大，可它只收集到了很温和的喜悦，却一点点填满数据库，让它也忍不住快乐起来。 “真好啊……”她轻轻碰了一下那张孤儿院里小孩子们笑的快乐的图片，感叹道。 40：…… 它动了动手指，将没显出的那群男的的近况图删去，然后也跟着感叹：“是的，每个人都很快乐，乌合，你是不是很高兴？” “好了，快回身体，我们要去下个世界了！” 灵魂状态的乌合轻飘飘的，40的小人身体也能推的动。 “你怎么这么着急？” 她回到身体，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整个人就进入了下个世界。 这虚空四周皆是星空，身处其中如身处宇宙。 40抬起胳膊，将能量收回，星空随即退散，变成了黑暗。 接着它也去了下个世界。 …… 乌合睁开眼，发现她站在一个巨大的门扉前，身后是枝繁叶茂的树丛。 门扉后是高耸华丽的房屋。 40：【这是一个恐怖世界，不知何时有一个程序出现了，它会随时抽取现实世界的人来进行恐怖游戏，每通过一个关卡就能回现实世界待几天，直到全部过关，被选中的人才能彻底回到现实世界，而原主是被抽中的其中之一，她开局捡到了一个娃娃，却随意对待，导致第一晚就被杀掉——这是原剧情，可现在原主得知自己被抽中，就直接自杀了，给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打了个猝不及防。】 乌合：【这不是血族就是恐怖的，是你要害我吧？4大队长？】 40：【……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就是你运气不好。】 “这……这是哪儿？！” 一道惊慌无措的声音传来，随着这道声音，更多的声音开始响起： “这地方……该……该不会是我们被那该死的恐怖游戏选中了吧？！” “啥？！啊？！不是，卧槽，我只是……就熬个夜，就闭眼……然后就被选中了？” “……” 乌合转身，看着后面一群人慌慌忙忙的，查看四周的、抱头痛哭的、拉着别人交代遗言的…… 这群人里，有一个人静默的站着，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这是男主秦衍，他会通过所有关卡，成为大佬。】 这个男主是标准丹凤眼，眼尾上翘，却不显妩媚，配上他的表情只有冷肃。 【是我从前爱看的小说类型之一。】乌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等着游戏开始。 “大家不要慌乱！”一个短发女人站出来，她身型高挑，抿着唇的时候给人以一种严肃感。 “这算是我第二次游戏，从这点看来，这游戏不是被选中就得死，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就能过关！” 她说到这，为了让他们放松，面色又和缓下来：“不如我们现在做个自我介绍，彼此了解一下对方？我叫叶欣雨，一个普通白领。” 或许是她的从容不迫，也或许是她言语的力度，不知不觉，人们靠近了她，围成一个圈。 刚刚一开口就猜测这是恐怖游戏的男人道：“我叫史承平，就一打工人。” 两个人已经开口，接下来就按着顺序各自开口。 “苏宁雪……我做销售的。”一个面露愁容的姑娘。 “乔文光，工作嘛……暂时没有。”他着装都是名牌，说到没工作也不失落，估计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乌合看轮到自己了，就说：“乌合，一学生。” 说完，她就等着下一个人介绍，结果叶欣雨的目光锁定了她。 “乌合……刚刚人群慌乱，而你面露镇静，你是不是也是第二次经历游戏？” 于是一群人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乌合：“不是，我就是……嗯，不怕这种东西。” 史承平当即反驳：“这死人的游戏，你不怕？” 她马上就死了，也不想和他们较真，直接胡乱发言：“死就死喽，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他们被震惊住了，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这时，一道的声音打破平静：“秦衍。” 乌合抬眼望去，他站在不远处，离这个圈子有些远。 叶欣雨重振旗鼓，她又问：“你刚刚也很冷静……” “哦，不怕这种东西。”他回答，目光看了一眼乌合，接着道：“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叶欣雨：“……”什么东西，就一恐怖游戏都能莫名有种被塞了一嘴什么东西的感觉。 乌合：…… 她面色平静：【40，好感值查一查。】 40：【没有那种东西呢亲～】 吱呀—— 身后的大门被两个门童缓缓推开，一位中年人西装笔挺，他看着他们：“是新来的佣人吗？” 与此同时，他们脑海中出现“叮”的一声，一张黑底红字的纸凭空浮现面前。 任务：请活着找出导致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 纸张停留五秒，然后消失不见。 “你们是佣人……哦，表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面？各位进来吧。” 中年人转身走进去，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中年人带着他们一直往前走，进了房屋里，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正站在大厅中央。 女仆搀着她的手，让她看起来增添了一分柔弱，精致的眉目中有忧愁笼罩。 等到他们走进，中年人弯腰行礼：“ 罗莎夫人。” 罗莎夫人看了看人群，然后对着一个人抬手：“雪儿，过来。” 苏宁雪愣住，她抬头看了眼那个漂亮女人，然后不知所措的看向同伴。 叶欣雨不动声色戳了一下她的后腰，示意她上前。 “……”苏宁雪战战兢兢上前，把手搭在罗莎夫人手上。 罗莎夫人看着她这副样子，面露慈爱：“雪儿受了苦，父母都死了，真是可怜。”她抚摸了一下苏宁雪的头发。 “管家，其他的是佣人？” 管家答：“是。” 罗莎夫人不太感兴趣，她就想离开，但是她忽然看见了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谨慎，而是好像在发呆的女孩儿。 她盯着她片刻，久到其他人都察觉出来了，她还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地面。 史承平离乌合近，就用力点了下她的胳膊。 乌合：“？” 她抬起头，就看见罗莎夫人笑起来，把一旁搀着她的女仆推开，然后指了指她：“那个小姑娘，就贴身侍奉我吧。” 额…… 原剧情没这吧？原剧情她就一普通女仆，然后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角落里的木偶娃娃啊！ 乌合上前，罗莎夫人就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在了她的抬起的手上。 “至于其他人，管家你分配，那个女仆，你带雪儿去选个她喜欢的房子。” 说完，罗莎夫人就转身离开，乌合只来得及往后看了一眼剩下的人，就见叶欣雨看着她，面露敬佩。 ？她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分配结果就是，叶欣雨是女佣，负责打扫房间，史承平为花匠，去照看后花园那一片玫瑰，乔文光是男佣，负责帮忙搬运食材或者其他闲杂事务，秦衍跟在管家身边，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这些乌合尚且不知，她跟着夫人走出大厅，穿过小道，来到一个小亭子里面。 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乌合，让她做她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合。” 罗莎夫人看着她，小女仆眼睛乌黑透亮，长相也乖乖巧巧没有心机的样子。 她很喜爱这类型的人，于是她捏了捏乌合的脸蛋，看她因此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里，风景怎么样？”罗莎夫人问。 乌合看了看，这里花草树木都长势很好，于是她答：“很漂亮。” “哈哈哈哈，这里不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是我那玫瑰花圃，是我亲手种的，希望新来的花匠能好好照顾好，上一个花匠就是没有照看好才会消失在城堡里。” “……消失？” 罗莎夫人点了下头，她想了想：“那个花匠，玩忽职守，被管家赶走了吧。” “乌合，你要乖，不去随便捡陌生东西，夜晚乖乖睡觉才不会消失。” 她漂亮的面庞笑起来有些怪异，但乌合又形容不出是哪里怪来。 …… 40：【对，就是这个房间。】 等到罗莎夫人午睡后，乌合先去看了眼她被安排的房间，然后就按着原剧情来到那个房间。 原剧情里她是女仆，因此进去也没什么，而现在也没人阻止她乱逛，管家不知去了哪儿，其他男佣女佣见了她也通通避开，不来阻拦。 难不成是因为她地位高？可她就算服侍夫人那也是女仆啊？ 乌合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打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空荡的客房，只有床和浴室，连个镜子也没有。采光也不太好，关上门就有些昏暗，于是她又打开灯。 木偶娃娃…… 她刚准备去剧情里那个偏僻小角楼去找，结果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个娃娃在床上。 “？” 【这是时间不对么？怎么娃娃位置也不对？】 40也纳闷，但它还是催促：【不管了，直接拿了就是。】 乌合走上前，娃娃打着领带，大背头，这如果是真人或许还算帅，可放娃娃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 她就笑了一声：“还挺搞笑。” 40刚想附和附和，就突然见到娃娃手忽然动了一下，它吓得睁大眼睛又仔细看，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乌乌乌乌……】它刚想诉说一下自己的惊吓，就见乌合一只手把娃娃拎起来左右看看，接着视线一移，发现娃娃躺过的地方有张纸条。 乌合拿起来看，上面跟个任务清单一样列了一堆，什么：“请每天给娃娃一个抱抱。”“请不要嘲笑娃娃。”“每天吃饭时带上娃娃”…… 乌合看了三条就把纸一扔，提着娃娃的后衣领走出房间，准备放自己卧室去。 40：【……额，乌合，你是不是，有点点太粗鲁了？】 【原剧情不是说什么随意对待吗？这样不对？】 【……对。】 它慢慢下降，视线看向那个木偶娃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娃娃似乎瘪了一下嘴。 乌合把木偶放到床头柜上就出了房间，走了几步就遇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管家。 管家静静看着她，道：“乌合，我来和你说一下照顾夫人的规矩，夫人每天七点醒，午睡时间在一点到三点，你每天七点和下午三点去卧室等着夫人醒来就可以了，夫人中途睡觉时不得进屋，夫人想去哪你都要陪着她。” 乌合点点头。 管家说完，没有立刻走，而是神色不明，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叹息“夫人喜欢你，那你就守规矩，待久一点。” 乌合又点头，心里则想着：对不起了，估计今晚我就去世了。 第39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2) 下午三点，乌合打开罗莎夫人卧室门。 床笼罩着白纱床帐，使她只能看到里面朦胧的人影。 罗莎夫人的声音传来：“乌合？” “是我，夫人。” 床帐被里面的人掀开，罗莎夫人下了床。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拂过那一件件衣服，最后挑了一个拿出来比在身前，回身问乌合好不好看。 “好看。”乌合想，她不会还得帮罗莎夫人换衣服吧？ 不过罗莎夫人并没有这样要求，她让她退了出去。 等到罗莎夫人换好衣服，她就让乌合跟着她去后花园逛逛。 “顺便给你看看我的花圃。”她看着乌合轻笑。 “我的玫瑰，是最好的玫瑰，旁人可种不出。” 听了她的话，乌合还真的被激起了几分期待，莫不是什么七彩玫瑰？ 去了花圃，乌合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史承平，他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还真像富贵人家的仆从，这难道就是打工人的修养么…… 至于玫瑰，它不是七彩玫瑰，顶多就是比普通玫瑰红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自己种的，所以就夸它是独一无二的吧。 想是这么想，等她问好不好看的时候，她还是会夸好看。 罗莎夫人看着她，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道：“乌合，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的玫瑰，你肯定在腹诽它与普通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它的养料与种植方法，可是与普通玫瑰截然不同——可以说，没有什么玫瑰能与它相同。” “养料？” “对，它的养料，是虫子尸体。” “……哇噢。”虫子尸体是什么不常见的养料？难不成这个世界确实是这样？ 罗莎夫人不再解释，而是俯身嗅她的玫瑰。 乌合看了几眼就转移了注意力，她四处看看，最后瞥到了龇牙咧嘴的史承平。 乌合：…… 她偏了下身体，疑惑的看向他。 史承平见她终于注意到了他，不由松了口气，抬起手比了个数字“11”，然后再指了指这里。 这是午夜十一点来这里找他的意思？ 乌合比了个“ok”。 “乌合。” 她连忙回身：“怎么了？” 夫人依旧弯着腰，但脸偏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直把她看的有些不适。 ……她什么时候看她的？应该不是史承平打手势的时候吧？真要是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提醒她的。 “没什么。” 罗莎夫人看着她，手则折了支玫瑰，然后起身向她走来。 “乌合，这玫瑰，你喜欢吗？” “嗯……” 罗莎夫人就低头，手向史承平那边伸了一下。 而史承平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就这么让夫人的动作僵住。 几秒后，罗莎夫人轻声责备：“拿剪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小心把你辞退！” “……”这……这谁能知道，“辞退”这个词十分有重量，史承平浑身被吓出冷汗，连忙去取了剪刀给她，给的时候还专门弯了腰，就怕这女人把他给赶出去。 这游戏是在城堡举行，要是在结束前被赶出去…… 罗莎夫人接过剪刀，就这么任由他弯着腰，没说让他起来，自顾自的开始将折的不规则的枝干剪平，然后剃刺。 乌合也被她刚刚的斥责搞得僵住了，看着弯腰的史承平，想为他求个情，但她就一女仆，求情不成反而加重她的怒火，最后连她一起赶出去就不好了。 她死一定是要死于玩偶之手才算走完剧情的。 等玫瑰修好，罗莎夫人把剪刀放回史承平一直摊着的手上，掏出手帕擦拭枝干，然后语气淡淡的说：“行了，你走吧，下次注意。” 史承平一直弯着腰抬着手，早就酸痛的不行，一听这话他赶紧拿着剪刀逃之夭夭，这女人真是喜怒无常，那乌合待在她身边却面色平静放松，看来叶欣雨说的没错，她必然是个大佬！ 看着他慌乱的身影，罗莎夫人又轻哼：“冒冒失失。” 她转头，表情变得温和，抬手将玫瑰插入乌合的鬓角：“既然喜欢，那我就送你。” 乌合摸了摸那玫瑰，笑容讪讪：这夫人怎么还两副面孔。 陪了她一整天，等到她睡下后，乌合正想着是待一会儿再去，还是现在就去的时候，躺下的罗莎夫人忽然唤她：“乌合。” 她撩起床帐一角，露出白生生的脸来。 “夜晚不要胡乱走动，乖乖睡觉。” 乌合：“好。” 可罗莎夫人还是没有躺下，她定定看来她几秒，又说：“玫瑰，你不许扔，除了睡觉你都要带着。” “……好。”这罗莎夫人掌控欲还挺强，送的礼物都要人时刻带着。 她交代完，终于躺下了。 乌合从房间退出去。 【40，现在几点？】 【十点半。】 左右也快到十一点了，她就往花圃那边走。 一到夜晚，白天还算热闹的城堡就变得寂静无比，什么声音都没有，显得死寂。 大约是为了主人的睡眠，灯光已经全部熄灭，天上月亮星星一点没有，于是黑压压的看不清事物。 乌合站在城堡口看了眼外面，跑回去翻了翻有没有什么照明工具，但只翻出个蜡烛和火柴来。 ……行吧，她拿了喝水用的杯子，点燃蜡烛，让蜡油滴到杯子里，以此固定蜡烛，然后她端着杯子走出城堡，向花圃方向走去。 还好今晚没什么风，不至于连这点小灯光也吹灭。 到了花圃，她站在史承平白天站的地方等他。 鲜红的玫瑰被黑暗笼罩，但也有点点红色显出，让人看出它并非黑色。 簌簌…… 玫瑰丛轻轻晃动，她看了一会儿，就将视线移到别处。 【几点了？】 40：【十一点了，那个史承平怎么还不来？】 风拂过玫瑰花发出的声音带来几分平和，乌合听着这声音，忽然看了眼蜡烛。 烛火没有晃动，现在确实是没风…… 簌簌…… 乌合脚步一动，向来时的方向走，40奇怪的问：【不等了吗？】 她没有回答，快出花圃的时候史承平姗姗来迟，他看见了乌合，刚要说话，就被乌合一把拉住手腕往外走。 “……咋……咋了？我今天有点忙，还得处理其他植物，所以来迟了。” “嘘——” 乌合只顾埋头往前，她低声对搞不清状况的史承平说：“不要回头。” 唰的一下，童年噩梦再现，这句话让史承平瞬间冷汗直冒，手也抖了起来。 两个人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进了城堡里。 一进去，两人才终于慢慢停下来，史承平喘着气，抖着声音问：“刚……刚刚怎么了？” 乌合也喘着气，但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约我是想干什么？” “哦……白……白天我们都找机会约了晚上在苏宁雪房间里商议事情……你跟在那个女人身边，我们不好找机会，本来是想着实在通知不到你就先算了，没想到我给通知到了，就是有点风险。” “那就去了一块儿说，你知道苏宁雪的房间？” “叶欣雨摸到了，她是女佣，相对活动范围大，她趁机告诉了我们。我们这类的佣人卧室就在大厅一楼，苏宁雪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表小姐，去了二楼。” 两人腿还有点发软，彼此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上了楼。 “咚咚……” 到了苏宁雪房间门前，乌合松了手，史承平敲了三下门，门随即打开了一条缝，叶欣雨看清了人，就立刻开门让他们快进来。 里面的人已经都到齐了，叶欣雨问：“你们怎么这么晚？” 这一问可打开了史承平的话匣子，他声音提高了一些，表情夸张：“你们可不知道，我去找乌合的时候，见到了鬼！” 这句话也让其他人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 苏宁雪本来胆子也小，现下一听这话直接吓得浑身发抖，她尖叫一声：“什……什么？！” 乔文光吞了吞口水，尽量表现的镇静，但开口还是暴露了他的惊慌：“你……你别扰乱军心！鬼……你要真见了，怎么还没死？！” 史承平不乐意了：“你小子咒我是吧！” “行了行了！”叶欣雨阻止了他们继续交谈“史承平，说重点，你看见了什么？” 史承平：“我！” “行了。”乌合看这人添油加醋不知胡乱说些什么，出声阻止了他继续表演，刚刚他明明什么也不清楚只顾着跑。 被她一打断，史承平忽然想起什么，就连忙后退一步让乌合到他面前：“嗨！我这就胡乱说，大佬才是目击者！” “？”她偏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面露讨好，好像她还真是什么大佬一样。 叶欣雨听到是乌合发现了什么，心下嘀咕这大概是真有事，于是就问：“乌合，你发现了什么？” “……我不是什么大佬。”她先强调一遍，然后继续说：“玫瑰花圃那里有问题。” 乌合拿起在跑步时已经灭掉的蜡烛，她紧紧攥着它才没让它掉。“我在等史承平来的时候，通过蜡烛发现当时根本没什么风，可玫瑰丛无风自动，那么一大花圃都在动，估计里面有东西……” 乔文光这人闲的没事干就喜欢看小说，男频女频荤素不忌，听了乌合的描述，他猜测：“难道是什么……玫瑰埋尸？等到夜晚尸体就要破土而出，导致玫瑰丛动？” “别瞎猜！我以后可怎么面对花圃啊，我还得照看它。”史承平哭丧着脸，他虽然身高体壮，但对鬼鬼神神素来忌惮，最怕这些邪乎东西。 叶欣雨摸了摸下巴：“上个世界我通关，是先把怪异点找出来，然后误打误撞就找到了通关要点，这个世界我们也可以试试——据我的经验，新手第一晚一般没什么事，等到之后才会有怪事发生。” “花圃那里得查，但现在不行，团灭就不好了，我们先说说各自有没有什么限制……就是同职人员的告诫，如果不安告诫做事，很可能会死。” 叶欣雨：“我先说我的，女仆长告诫我夜晚零点的时候千万不可出房间门，无论有什么响动都不能开门，没有吩咐清扫的房间不能乱闯，要按照安排的房间去打扫。” 乔文光开口：“我帮忙搬运食材什么的，厨房那边和我说不能偷看食材，不要与送货员交谈，不要好奇，放下食材立刻离开储存食物的地方。” 史承平懵逼：“啥？我啥也不知道，没人告我该怎么做。” 苏宁雪连忙也说：“我……我也是。” 叶欣雨想了想：“难不成除了半夜十二点不要出房间这种大范围限定外，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如果这样，那找线索你们就是主力了。” 苏宁雪：“啊？我这人一受惊不晕死过去就算不错了，刚刚听了花圃的事，现在手还抖……” “此事再议……秦衍，你那是什么情况？”叶欣雨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人。 秦衍倒是没有不告诉他们，只是道：“管家说，无论之后听到什么，看见什么，不可与别人说，不可记录。” “……你才是重头戏啊，这一听就感觉是什么重要事项参与者。”乔文光感慨，他凑近了秦衍：“看这身高，这相貌，这酷哥气质，搁小说里准是主角！大佬，给个腿抱抱！” 秦衍瞥了他一眼，露出某种嫌弃的眼神。 “乌合，你呢？”叶欣雨连忙把跑走的话题拉回来。 乌合：“上一任花匠消失的原因据罗莎夫人说是什么不用心照看花圃，玩忽职守。” “她还说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夜晚乖乖睡觉，不能乱捡东西。你们说的什么告诫，罗莎夫人给我的大概就这些，或许还加一条管家让我随时跟着夫人行动。” 史承平适时添油加醋：“你们可不知道，那什么夫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举动还神经兮兮，动不动就要把我辞退了——大佬，说起来你头上的玫瑰怎么这么眼熟。” 乌合眼皮一跳，把鬓角的玫瑰摘下来，今天一天她都没让她摘，她戴着戴着就习惯了，刚刚罗莎夫人提了一嘴，就想着回去把它摘了，但找照明工具找的都忘了……话说这玫瑰别的这么严实？一天不掉能归于走动很稳，但刚刚跑的那么剧烈它居然还是不掉。 “……大佬，这不会是差点把我辞退的那朵吧？” “对，说起这，那个夫人让我随时带着它……” 说着说着，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寻着感觉看去，就见两眼放光的叶欣雨。 “乌合，我就知道你是大佬，先是不动声色的让夫人注意到你，接着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把夫人拿下，还让她赠送了道具给你！” 史承平：“道具？” 叶欣雨点头：“游戏世界里的人赠予的东西，很有可能有大用处，上个游戏里有个人被送了个手环，没想到后来居然保了他一命。” “你们这是第一个世界，可能不知道，等这次回去后你们就会发现手机上多了个论坛，那里面都是进入恐怖游戏的人，我看过一个科普帖子，那些能有大用处的东西都是游戏人物的善意，只有他们指定的人才能使用，旁人若强抢，抢来也会霉运不断，在恐怖游戏世界里，霉运就是灾难。” 听完叶欣雨的科普，乔文光慢慢挪到乌合这边，表情严肃。“果然，强者在民间，这看起来好相处的面孔隐藏着冷漠的睥睨，先让瞧不起女性的人放松警惕，然后让其在轻视中覆灭，这就是女频大女主……” 乌合：(?_?) 她：“你在做什么阅读理解，我本人都不知道你说的是我。” 第40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3) “目前我们先按照告诫行事，尽量搜集些线索，明天晚上我们再过来交流一下……”叶欣雨看了时间“现在快要零点了，我们回自己房间吧，从明天开始，大家务必在零点后不要出来，有响动也不要去查看。” 苏宁雪哀嚎：“我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佣人都在一楼，所以叶欣雨他们可以结伴往下走，而秦衍在二楼，乌合在三楼，和罗莎夫人一层。 苏宁雪的房间开着灯，而房间外依然是一片黑暗。 临走之时，叶欣雨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如炬。 乌合：“……” 看着他们结伴而去，乌合准备上三楼。 等上了两个台阶，她发现秦衍没有走，而是站在楼梯下看着她。 “？”她疑惑的看向他。 两人对视，秦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说：“我送你。” “不用，快零点了，你回去吧。”莫不是真被她身上的bug影响了？不确定，再看看。 “没事。” 乌合问了下40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到十二点，她也不想这么僵持下去，反正明天她就剩尸体一具了，无所谓了。 她就转身往上走，秦衍快走几步来到她身旁。 “你戴着玫瑰，很漂亮。” 走了几步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乌合僵住，她咔嚓咔嚓把头一点一点扭到他那边，露出尴尬的笑容：“谢谢？” 这男主似乎感觉不到尴尬，他很认真的又继续道：“玫瑰圃有问题，这玫瑰出自那里面，说不定也有问题。” 乌合左手转了转花，她其实不太关注这有什么用，反正马上就死了。 “罗莎夫人让我除了睡觉都带着。” 秦衍皱眉，他目光落在那朵花上，在黑暗中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他凑近了些，伸手，手臂越过乌合后背想去触碰它，不过这动作倒有点像是要把人揽入怀中。 乌合快步上了两个台阶，与他拉开距离。 秦衍伸手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的目光从玫瑰移到她的脸上。 她此刻要比他高，微微侧身，低头看他，黑暗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他不由自主想要凑近，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一步两个台阶飞快跑走了。 秦衍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 等跑到自己房间门口，乌合已经是气喘吁吁，她打开门进去，靠在门上平复气息：【那个秦衍是这种性格的人？”】 【当然不是，他冷漠、理性，以自身利益为主。】 乌合有些绝望，她此刻可以得知自己确实是个无视世界的bug了。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絮絮叨叨：【没事，今晚过去任务就完成了，无所谓……】 【没错，宿主，加油挺过这一晚！】 乌合洗漱完，爬上床，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木偶娃娃，稍微安下一点心，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在她入睡后，40就守着她，等待任务完成。 凌晨两点半，40无聊的要死，也想一起睡觉了，但它还是强撑着注意力盯着床头的木偶娃娃。 忽然，木偶动了一下。 40精神气一下子上来了，兴奋的盯着木偶，看着它啪嗒一下掉到乌合枕头边。 接下来应该是把她杀掉吧？ 它看着木偶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发出咔咔的声音。 木偶娃娃盯着乌合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迈步。 40攥紧拳头，放到胸前，这是马上就要动手，对吧对吧？ 不过它啥也没有怎么杀的人？ 这个疑惑刚上来，就见娃娃往下走，捞起乌合翻身时滑下去的被角，然后慢慢给她重新盖上，盖完被子，它就倒在枕边不动弹了。 啊……啊？！！！ 40抱头无声哀嚎，自己疯狂了一会儿，又缓缓平静，它想：说不定是不到时候，再等等看看？ 于是它瞪着木偶娃娃一直到了天亮。 【……】 40也倒在床上，它幽幽叹了一口气，消失在原地。 …… 六点，乌合被叫醒。 她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6】 “这么早……”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头上就想再睡一会儿。 等等…… 她猛的睁开眼坐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对了，她是到下一个世界了没错，但她怎么还没死？！ 乌合迷茫的很，手撑着床想下去，却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一看，就是那据说会杀了她的木偶娃娃。 乌合：？ 【40，40！】 【在……】 40飘到她面前，声音无力：【又失败了我们，那只木偶下来只为给你盖被子。】 【那现在——】 【问过世界意识了，我们现在找到幕后黑手后才能出去了。】 【……能剧透吗？】 【你觉得呢？】 乌合重重砸在了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乌合，快起来，七点去罗莎夫人寝室。】40催促。 “哎……”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下次直接给我兑换个武器，谁看上我就直接比着他的头让他按剧情来。】 40：【我哪里不想这样干，但我们没那实力啊！】 【……】 她起身，拿起一套衣服走进浴室里。 七点，进入罗莎夫人房间，看着她起来，然后走出房间等着夫人换好衣服出来。 罗莎夫人先是看她有没有好好带着玫瑰花，发现她插在了口袋里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看起来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乌合意识到自己将情绪带到现实中来了，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丧气的表情。 罗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谁让你不高兴了，你就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乌合连忙否认：“只是……没睡好而已，没事的，夫人。” “嗯……那你明天可以晚一些来，直接去花园找我就好了。” 罗莎夫人好说话的令人惊讶，乌合连忙拒绝，但是罗莎夫人丝毫不在意：“有你没你都没什么，别拒绝我。” 说完，她就又拉着她去玫瑰圃那边看花。 再次来到这里，她没有看见史承平，估计是她探寻的目光被罗莎夫人捕捉到了，她就说：“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闲杂人等撤出去了，等我们走后再让他们进来。” 估计是昨天的事情惹到夫人了吧。 乌合就站在一旁看她赏花，接着，她慢慢走进了花圃里。 昨晚乔文光说的话一闪而过，乌合看着她进了花圃，不由的就将目光紧紧跟过去。 罗莎夫人很快注意到了，她抬头，看着乌合笑了一下：“喜欢？你也来？” “……不用了。” “没事的，来吧。”她向她伸手。 罗莎夫人看起来是个boss，有她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她还能好好看看这花圃有什么端倪。 乌合慢慢走过去，握住罗莎夫人的手，进入了花圃。 玫瑰花层层叠叠，走一步就感觉踩到了几株的花茎，它们只有她膝盖高，簇拥在她身边。 罗莎夫人笑了一下，松开手，又去看她的玫瑰。 玫瑰都有刺，奇怪的是她一路走来没感受到什么刺痛感，难道是裙摆很大很厚实的原因？ 乌合看了眼背对着她的夫人，就蹲下细细查看。 她捏住一朵玫瑰，把它轻轻掰到一旁，将刺显露到她眼下。乌合用指腹碰了一下，有坚硬的感觉是不错。 乌合摩挲了几下，然后用力按上去，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反而这刺被按的弯曲了一下。 乌合：？这总不能是她皮太厚吧？ 这玫瑰怎么回事？她又换了株试了试，与之前一样。 乌合收回手，她想了想，又伸手去扒拉花圃里的土，但是这浮头的土也扒拉不出什么来，真要查，那也得挖个坑什么的。 她拍干净手上的土，站起来等着罗莎夫人看完花儿。 这夫人可真喜欢这玫瑰，先不说连续两天都要来这里，现在乌合看她一朵一朵检查的样子都觉得心累。 不过喜欢似乎也不尽然，她每走一步就有几株玫瑰的茎部被踩弯，可她浑然不在意，只是一株一株看着。 ……这玫瑰生命力还挺强。 “乌合。”她注意到罗莎夫人的声音有些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你要是无聊，不必守着我，可以去走走，我还要很久。” 她怎么了？ 乌合忽然想看看夫人现在的表情，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道：“不必，我在这等着就好。” 罗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看花的动作也停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等她转过身，表情已经变得柔和平静。 “既然你想跟着我，我也不能让你干等，那就明天再来看剩下的花，现在我带着你逛逛这城堡，怎么样？” “哪有主人带仆从参观环境的……” 罗莎夫人将手搭在了乌合的手上，拉着她往花圃外走。“不要推辞……这个城堡里，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城堡大门前是密集的树林，而城堡的背后除了各式花圃、小凉亭外还有一片湖。 罗莎夫人带她慢悠悠的转着，刚转完几个花圃就拉着她去吃午饭，本来乌合想象的是说不定可以在城堡内逛一逛，了解一下内部构造，但是现在看来估计逛完外面也就该吃晚饭了。 午饭夫人选择在小凉亭里吃，她胃口不大，吃几口就停止进食，看着乌合在那里干饭，让乌合也不太好意思吃了，塞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碗。 “吃饱了？” “算是吧。” “不用顾及我。”罗莎夫人笑她“难道是着急想逛没逛到的地方？” 乌合顺水推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点了下头。 “哈哈哈哈哈哈，日子还很长呢，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我都已经有些厌烦了……”她目光投向远方，神情恹恹。 乌合趁此机会，将语气变得柔和，她问：“没有人陪着您吗？” “这不都是么，管家、仆从……”她抬了下手，去勾阳光，白色的蕾丝长手套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圣洁，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臂弯。 乌合目光停留在白色手套末端，衣袖盖着手套边缘，但还是有一点点肌肤裸露，她盯着那露出的地方眯了下眼，但又很快将视线移到夫人脸上。“我指的是，您有丈夫吗？” “丈夫……我有。”罗莎夫人看向她，用一种惆怅、忧郁的目光，像薄薄的纱网笼罩于她注视的人，也想让那个人体会到她的迷惘。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乌合一时之间被她此刻显露的柔弱迷惑，她垂眼：“我很抱歉。” 罗莎夫人左手抚过小女仆的脸颊，声音依旧低缓：“怎么了？我以为你会问我，他不回来的原因。” “因为您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乌合握住脸颊上停留的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您该去看看，不用一直守在这城堡里。” “……”罗莎夫人突然抽回手，站起来，然后转身走出凉亭“我们该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好。”罗莎夫人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是放起来了吗？ 正如乌合预料，逛完外面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间，饭后她陪着罗莎夫人去书房看了一会儿书。 乌合略过一本本书，没有想看的欲望，她就回头想看罗莎夫人在看什么，夫人意识到了，就抬了抬书，将封面对准她。 《无名之人》…… “夫人，这是讲什么的？”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用爱意囚住无法逃脱，只能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与恶心的爱意下死亡的故事。”罗莎夫人目光没有移开书页，语气听不清好恶。 这是一种隐喻么？今天中午她说她有丈夫，而现在又看这种书……悲剧，难不成是这个？看来这个游戏中罗莎夫人确实是主线。 不过她说的是否正确呢？ 乌合问：“那个男人受到惩罚了吗？” “受到了。”罗莎夫人露出微笑“他和那群冷眼旁观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 晚上，夫人入睡，临走之前乌合不动声色的扫视一遍房间，没有任何男人的踪迹——结婚照、相框……什么都没有，如果夫人说的是真的，好像确实可以说明她厌恶那个男人至极，所以连婚戒都不戴。 出了房间，她去到苏宁雪那里等着其他人来。 苏宁雪房间很亮，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等看到乌合进来后才露出一个笑容。 乌合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面色不大对，就问：“你怎么了？” “……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只记得自己不停的死……太真实了。” 苏宁雪面色苍白，眼神闪烁：“身临其境，我好像，真的就那么死了很多次……” 没等乌合说话，房间门又一次被打开，是面露疲惫的叶欣雨，她挥了挥手，权当打个招呼。 乌合：“……你是累的吗？” 叶欣雨听她问了，就想诉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又道：“算了，等他们都来齐再说。” 人来齐后已经是十分钟后，期间乌合看着一个个进来，同样的面色难看，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先是沉默，接着叶欣雨说：“我昨晚做梦了，梦到我被凌迟。” 她的话打开了无数个话匣子。 苏宁雪：“我也是！但我因为太害怕，有些忘了自己怎么死的了。” 乔文光：“……我是被碎尸万段。” 史承平：“我好像是被活埋。” 秦衍：“穿心而死。” 乌合：“……” 她顶着一众人的目光，有些迟疑：“我……一觉到天亮？” 众人：“……”啥玩意还搞区别待遇？！ 叶欣雨先是羡慕嫉妒了一下，接着咳了两声：“乌合这个估计是那个玫瑰道具起作用了，先不说这个，你们有没有感觉自己有些饿？” 乔文光点头：“不管吃多少，但总觉得有些饿，但是不影响正常活动。” 叶欣雨叹了口气：“这估计就是限时吧。” “既然说什么找出导致悲剧的罪魁祸首，那说明悲剧已经发生，很可能现实中这个城堡已经全死光了，我们吃的东西根本就和空气一样填充不了胃。” 乌合按下腹部，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没有出现他们那样的状况。 叶欣雨还在说：“但是因为特殊性，饿不会像正常情况一样阻碍我们，但是一旦危机生命，那么身体会直接衰败。” 秦衍此时走到了乌合身边，注意到她的动作后，低声询问：“饿？” 乌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叶欣雨：“正常人不吃饭……” 史承平面色难看：“可以坚持七天。” “而明天是第三天。” 第41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4) “那……那怎么办？！”苏宁雪脑子中的神经骤然崩断，她哽咽出声，眼泪不断往下掉。 乔文光咬牙：“只能快点找到那什么罪魁祸首了！” 叶欣雨此刻也没时间安慰队友了，直接道：“大家把自己的发现说一说。” “我今天借着打扫房间，悄悄去开了开除了三楼以外的所有房间，发现有那么几扇门打不开，里面一定有些什么！” 史承平：“说不定是仆从锁住了自己的房间。” “不，不可能。”叶欣雨回想了一下，仍心有余悸。“那几个房间，不是咱们这种明面上的房间，它隐藏一楼最左侧，中间隔着一扇门，打开那扇门，里面又有几个房间……中间的门当时我还以为锁了，抱着侥幸心理开了一下，没想到打开了，当我往里望去，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心慌’。” 秦衍看了她一眼：“你打开它的时候，估计是管家进去的时候。” 叶欣雨睁大眼睛：“既然这样，那个管家绝对有问题！” “那你进去了吗？” 秦衍：“没有。” 叶欣雨失落下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你们说说自己的发现？” 乔文光摊了摊手：“今天帮忙搬了食材，在放入存储室的时候我偷偷掀开看了一眼，与寻常食材没两样，存储室也只是普通的冰室。” 史承平有些心虚，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早上那个夫人去了玫瑰花圃，把我赶出去了，回去后我就浇水施肥，我不敢动它。” 不过那个苏宁雪也很胆小，不至于只有他没作为吧？ 苏宁雪抿了下唇：“我……我问了好几个佣人那个夫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结果发现他们好像都是那个夫人过来后应聘的，谁也不知道夫人没来之前的样子，甚至他们所有人来的时候管家也已经存在了。” 完了，只有他这么没用了，他什么消息也没分享，他们不会对他有意见吧？ 史承平不安的很，他不由自主看向了乌合，往她那边凑了过去……现在能不能抱大佬大腿啊。 乌合正准备一会儿该怎么简练的和他们说她的发现，没注意到史承平的动作，但是秦衍在他往过挪的时候就将目光定格到了他的身上，眼看这男的马上就挨到乌合肩膀了，秦衍眼神一冷，伸手把人揽过来，然后自己和她换了个位置。 史承平：“……”这人怎么还跟他抢大腿啊！ 乌合：“怎么了？” 秦衍面色冰冷，他警告史承平：“男女授受不亲，你离她远点。”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我就……”史承平蒙了，这命都快没了，谁还会搞这些男女之情，他不想背上骚扰之名，又有些羞耻于抱人家一小闺女的大腿。 但看着其他人也看向了他，他索性就不要脸了，反驳：“我怂，我就想让乌合大佬带带我而已！” 其他人：“……” 乌合：“？” 她再次强调：“我不是大佬。” “好了好了。”叶欣雨心累，她感觉自己一直在负责重归正题，不过接下来是重头戏，她期盼的目光看向乌合。“有什么发现吗？” 乌合：……还真是压力山大。 她将罗莎夫人有丈夫，还有那本《无名之人》说出来。 他们陷入沉思。 乔文光总结：“难道是罗莎夫人的丈夫强迫了她，她恨他，所以死后将城堡的人和那个丈夫都杀掉了？” 苏宁雪：“不对……那些佣人说他们是夫人来之后招聘的，如果你说她杀掉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死人，那他们起码有记忆吧？” 乔文光不以为然：“嗨，既然是因为她才有这个城堡的话，那么她有能力将城堡维持成这个样子，也肯定有能力给仆从洗脑。” 看他们都分析着，史承平也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那……那罪魁祸首是罗莎夫人的丈夫？如果不是他强迫，最后也不会是这下场。” 他的话刚落下，忽然凭空出现开头出现过的那张纸来，与此同时一道机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是否确定罪魁祸首是罗莎夫人的丈夫？】 史承平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问：“这……这是对还是不对？” 叶欣雨看着那张纸：“否。” “我们不能这么快下决定，万一错了都得玩完。” 于是大家都否认了，纸张缓缓消失。 乌合打断了他们还想讨论的话：“我还没说完……中午，我看到了罗莎夫人一小块皮肤，那块皮肤并非白皙平滑，而是有些坑坑巴巴，很红……” “像烧伤？” “这么说，好像确实很像！”乌合看向接了她的话的秦衍。 等等……他怎么这么清楚，正常人不会立刻想到烧伤吧？ “烧伤……”叶欣雨喃喃。 “不太确定，而且罗莎夫人换衣服的时候不会让我去服侍，而是出门等候。” 乔文光有些迷茫：“这么说，罗莎夫人也很有问题啊，还有那个鬼鬼祟祟的管家……我们怎么在剩下四天内找到答案啊？” 叶欣雨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了眼时间，对大家说：“时间不早了，还有十五分钟到零点，大家赶紧回房间，零点以后不能出来，听到响动也别管。” “我们尽可能的去寻找线索，团结起来一定可以成功！大家不要慌，切记，慌乱会影响你们的判断力！” 他们心事重重的出来，招呼也懒得打了，各自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乌合也准备上楼，就被秦衍握住了手腕。 她无奈扭头：“又怎么了？” 秦衍眨了眨眼睛，这种语气很容易让他产生一种她很纵容他的感觉。 他低声说：“你过来一下。” “不要，马上就零点了，我要赶紧回去。” “没事，反正没有规定两个人不能同住。” “……”乌合看了他半晌，转身就想跑，结果被秦衍眼疾手快的扯了回来，他抱起她就往自己房间走。 乌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拍了他一巴掌，语气不好的低声吼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衍单手打开门，走进去后关上，之后任由怀里的人挣扎下来跑远。 他看着她警惕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你看。” “看什……” 她就看见他抬起手冲她晃了一下，然后手一转，手心里出现了一块压缩饼干。 变魔术啊，还挺酷……呸，这把她抱过来就为了给她变魔术？！ “这不是我的第一个世界，她没有告诉你们，如果一个世界里积分是所有人中最高的话，会有抽奖权利，转盘上是各种道具和别的东西。” “我抽到了储存夹，可以储存一些东西——我有食物，你要吃吗？” 乌合将目光从压缩饼干移到他脸上，她拒绝了：“不用，我不饿。” 秦衍上前几步，她就往后退几步，直到脊背碰到墙壁。 他越过了两米安全距离，把饼干塞进了她手里。 “乌合，你不用那么努力。”他轻轻将她散落出来的碎发别到耳后，他凑到她面前，语气轻缓：“我能保证你能获胜。” 乌合捏紧了饼干，盯着他的眼睛：“你果然知道什么，但是不告诉我们。” 他听了她的指控，扬起一个笑容，露出赞叹的表情：“好聪明啊。” ……这人怎么这么像在嘲讽她。 “你知道什么？” “我告诉了你，你肯定要和他们分享信息。” “同伴不就应该——” “他们可不是。”秦衍打断她“现在没有危险，如果有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保全自己……积分很重要，排名第一的话就可以抽取物品，增加下一个世界存活的概率，还可以买系统商城的物品。” “所以，要同伴做什么呢？” 没等她说话，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普通人肯定还是有同伴才安心，那我可以做你的同伴，过了这个世界，我去现实中找你，我用积分兑换一个可以连接我们的东西，这样我们每个世界都可以在一起了。” 他喜欢独来独往，从来没想过多带一个人，在他的认知里，就算真的有人成了他的同伴，最后的下场也不过被他利用而死，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怕，在他对这个游戏的最优解里面，利己是第一条。 可现在他却想带着一个普通女孩儿，一个人的胜利太孤单，他完全可以带着她通关，然后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不用。” 这声拒绝拉回他的思绪，他看着她，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疑惑，也有一些不以为然。 “你不信我？”秦衍思考该用什么来做信物，她是不是喜欢那些玫瑰，不如他去把花圃里的花都薅下来？ 乌合想着她压根回不去现实，信不信都无所谓，不过还是别给这人幻想空间了，于是她说：“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秦衍：“你骗我。” 乌合很自然的点点头“对，我其实不想和你一起，这个游戏我会努力让大家都活下去。叶欣雨不告诉我们那个积分，大概也是怕我们自相残杀，她也是想要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 “无用的善心……” “但可贵。” 秦衍不语，他沉默下来，似乎在想什么。 乌合问了下40现在的时间，目前还有五分钟，于是她把他推开，往门口走。 她按下了手柄，刚想打开门，就听后面的人叫她：“乌合。” 她偏头。 秦衍：“管家每次都会在一点去打开那扇门，三点再出来，并且那个罗莎和管家的死亡是火烧，他们大概是同伙作案。” 他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别处。“那本什么《无名之人》，可能内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你可以去看看真实内容，不过就算她对你不一般，但鬼怪难测，务必小心。” 他原本的想法里，她不用去冒险去做这些，她完全可以把这次游戏当成旅游，自己吃吃玩玩，等他找出答案……但她不想依靠他，每天都会尽自己所能去找新的线索……好吧，那就让她找，自己得到答案大概要比别人给的有成就感。 “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他说完，房间里沉寂下来，秦衍等了三秒，但对方依旧没说话，于是他忍不住去看她。 真是奇特，这种感觉。从前他不会因为别人没有很快回答他而忐忑…… 纷乱的想法结束于她的笑容。 那笑容里或许带有不敢置信与感激，总归无关情爱，可像什么病毒一样让他受到了感染，嘴角也跟着轻微勾起。 “谢谢。”她挥了挥手“我要赶紧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他看着她走出去，门被她轻轻关上。 一分钟，或许更久，他才将视线移开，然后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偏了下头才发现自己和个傻子一样抬了半天手。 秦衍：……蠢死了。 在她眼里他不会像个傻子吧？ …… 【快快快！】 在40焦急的声音下，乌合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累死。】 她喘着气，准备开灯，但又一想都零点了，灯光可能会把不好的东西吸引过来，于是就放弃了开灯，选择去点蜡烛。 眼睛还不太适应黑暗，她跟着40的指挥移到了梳妆台前，拉开了抽屉翻出蜡烛，然后划开火柴点燃了它。 幽幽的烛火下，她抬了下头，然后木偶娃娃那张惨白的脸就瞬间闯入眼帘。 乌合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惊吓和恐惧还没占据大脑，40的尖叫就响彻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乌合：……谢谢，瞬间不怕了。 【你个系统你怕啥！】 40：【呜呜呜呜，吓死了……系统也有统权，还不让统惊吓了？】 乌合不理它了，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木偶娃娃站在了梳妆台上，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看。 这是直接不装了？ 不过她不打算按着剧本惊慌失措的去质疑这娃娃的位置，让它的恶趣味满足。她只当没看见，拿着蜡烛走向床的位置。 把蜡烛搁在床旁柜上，她一转头就发现木偶娃娃又来了床上，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她。 “……好吧。”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加起来能为全球变暖供一份力。“你想干什么？” 木偶娃娃见她终于搭理自己了，有些高兴，它问：“为……什么，这么，晚？” 它的声音有种冰冷感，但是干涩，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声音断断续续的。 “有事。” 它看起来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声音低落下来：“纸条……你扔掉了……” “咋了？” “你要遵循纸条上的做……才行！” 乌合观察了它一下，发现它似乎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意，于是敷衍大法再次出现，她说：“等我冲完澡出来你再说。” 说完，她转身去开衣柜，翻出睡衣。 啪，后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但是声音太小了，乌合根本没注意。 木偶娃娃爬起来，看着乌合头也不回的走进浴室，有些难过的垂下头。 它自己坐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啪嗒啪嗒迈着小短腿往浴室门口走，走了一会儿直接被地毯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木偶娃娃爬起，有些不满自己的体型，但是目前又没有脱离的办法，只能就这么跌跌撞撞跑过去。 浴室内，一片漆黑下，乌合问：【40，能不能照个明？】 对方没回，乌合又问了一遍，才有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啊……那不就看……不太好吧……】 乌合：【？你一系统害羞什么？】 【哎呀！我虽然是个系统，但只是身份是个系统，等我们能量攒够，我就能换个实体，到时候我买个武力值max的身体，把不配合我们工作的人都打爆！】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再说你可以换个女性身体——偏题了，你可以闭上眼睛给我照明。】 然后乌合就看见了半空中有光点发出，随着光芒变大，她看见了发光的无脸小人。 乌合：…… 乌合：【我都忘了，你一没脸的系统你能看见个啥？】 【虽然我没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但我有安相应感受器的！】 【嗯嗯哦哦行行。】 【太敷衍了……】 乌合借着这点光迅速洗漱完，收拾好后拉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玩偶。 这一幕忽然就让她想到网络上主人去了浴室后那些守在门口的狗狗。 玩偶听到动静后仰起头看她，玩偶的眼睛不受黑夜的阻挡，能清清楚楚看见被夜幕遮挡的一切东西，它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笑起来，她一笑，它就忘了言语，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随着岁月几乎要快锈掉的七情六欲此刻慢慢融化，它僵直原地，一动不敢动，怕碎了这微笑。 她蹲下来问：“你在给我守门？” 娃娃坑坑巴巴的说：“我虽然身体是这样，但……还是很强的……” “好吧。”她握住娃娃的腰，把它拿起来“谢谢啦。” 木偶娃娃弯了弯胳膊，把冰冰凉凉的木头手搭在腰间那只温暖的手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白皙的脸。 只能被困于小木偶身体的不甘与愤怒无时无刻不再叫嚣，像魔鬼一样缠绕着它，让它痛苦与狂躁，而现在它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大概是玩家——和之前他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第42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5) 玩家，代表着可以离开——但是若是死亡，那么就能永远留在这个游戏里…… 他想让她陪着他。 乌合把木偶放到梳妆台上后准备去睡觉，刚转身就被木偶揪住了衣服。 木偶娃娃：“你还没有……听规则……” “明天再听？我要睡觉了。” 木偶娃娃慢慢松手，他看着她：“好……” 他坐在梳妆台上，等了一会儿，等到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后跳下梳妆台，揪着床单爬上床，躺在了枕头边上。 40瞅着他的动作，有些不平，它觉得这个娃娃十分碍眼，乌合身边有它一个无脸娃娃就够了！ 【阿合你看，这个娃娃爬上床了！！！】 【嗯。】 40听到她的回复，不由一愣：【你没睡啊？】 乌合：【原来你刚刚是想影响我睡觉。】 【才不是！】40有些心虚，赶紧转移话题：【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男主的提议啊？躺平等带多好。】 乌合许久未答，在40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才道：【不想靠别人。】 40：【……哎呀，反正你也感觉不到饥饿感，说不定能活的很长，咱们慢慢找答案。】 乌合笑它：【你还真觉得我真不饿吗？是，我没有饿的感觉，但乔文光说的对，她能把城堡还原成这个样子，自然也能蒙蔽我的感官——我不是真的不饿，只是她不想让我饿罢了。】 【温水煮青蛙……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止我们，那些死亡的玩家去了哪儿？】 40听着听着，一种毛骨悚然感涌上心头，它问：【那怎么办？】 乌合：【我睡了。】 【不是，你先说该怎么办啊！别睡……我害怕……喂喂喂，你故意的！你学坏了！！】 第二天。 乌合准时醒来，精神还算不错，洗漱完穿好特定服装后她询问：【几点了？】 幽幽飘在她旁边的40冷笑：【你还理我啊？你知不知道我一晚没睡！】 乌合：【怂。】 40大怒：【就是害怕嘛，我没有办法，你明明知道我害怕你还吓我！】 【好吧，是我的错，抱歉抱歉，原谅我。】 脑海中哄着40，但其实她心下纳闷：这系统是不是忘了它是个系统，她就算死了它也能跑啊。 随便套用了几句网络烂大街的“甜言蜜语”，40就很容易的被哄好了。 它还想着，它这么难哄，下次乌合肯定不敢再捉弄它。 两个人打开门准备去罗莎夫人那，身后就一道低沉且饱含幽怨的声音：“你……说要听规则的。” 一人一统顿住，齐齐往后看，小木偶娃娃正用那双玻璃珠子看着乌合，还挺渗人。 乌合面不改色：“我得去陪罗莎夫人，等回来再说。” “……好。” 乌合关门走人。 40：【额……虽然我不喜欢那个木偶，但你这么骗人真的好吗？】 乌合：【谁说我骗人了，等回去就听听那个木偶想说什么，不过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40：【你不但学会了吓唬我，而且还懂得坑人了！】 【你也说是“学”，你想想我能学谁，多反思反思自己。】 将40怼的哑口无言后，乌合站到了罗莎夫人门口。 “早安。”夫人打开门，向她打招呼。 “早安。” “等吃过早饭后我们逛逛这座城堡吧，怎么样？” 乌合没有拒绝，饭后她跟着夫人在城堡内转悠，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隐秘的房间，反而还撞到了叶欣雨。 乌合看着叶欣雨极力隐藏错愕的表情，忽然想起来叶欣雨可能是想查查有什么线索，若是罗莎夫人一直在屋内晃荡，那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一点后，乌合叫住了罗莎夫人：“夫人，其实城堡内感觉没什么东西可看的，我们还是去外面吧。” 罗莎夫人惊讶：“可外面也都看过了，你不是很想逛逛城堡里面吗？” 乌合想着措辞，忽然忆起昨晚秦衍和她说的话，他建议她去看看那本书的原文…… “说出来怕夫人笑话，我其实以为跟着夫人逛城堡能看见平日没有看见过的东西，但是走了走发现和平日里的没什么两样，就觉得有些无聊，我们不如去书房看书吧？” “平日没有见过的……哈哈哈哈哈，小孩子心理，这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城堡罢了，既然你想去书房，那我们就去吧。”罗莎夫人亲昵地点了点乌合的额头，然后带着她往书房那边走。 到了书房，夫人让她想看什么就拿什么，她自己却没有看书的意思，漫步走到窗边。 乌合一边挑着书，一边往窗边走，等靠近后不动声色的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这里能看到玫瑰花圃，史承平正在拿着手动喷头在花田边给花浇水。 不管怎样，这个花圃看起来对于罗莎夫人有重要意义……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本书，这个花圃改日再探寻。她在书架上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于是就将目光定格于那张书桌上。她慢慢走过去，刚刚没注意这里，现在一看，原来它光明正大的就摆在桌面上。 想看什么就拿什么……那她看看这本书也没什么吧？ 乌合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多个小故事集合起来的一本书，至于罗莎夫人说的那个被强迫的女性是第三个小故事。 乌合大致翻了一下，这本书一共有十个小故事，全都是悲剧：有因为旁人爱情死亡的小人物、爱人抛弃的女人、被强迫的女性……被嫉妒的夫人烧死的妓\/女。 通篇下来，她注意到了最后的那个故事上——烧死…… 似乎与夫人的死法相同。 可城堡里的罗莎夫人一举一动都有贵族风范，怎么可能是风尘女子呢？ 而且她还有丈夫……除非那些都是她骗她的话。 贵妇因为丈夫经常流连花柳之地，于是嫉妒于吸引他的那个女人，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其烧死，又因权势强大而免于牢狱之灾…… 死去的女人报复他们，将他们杀死——可这个城堡里那些仆从、那个木偶娃娃什么的，又是从何而来？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吗？ 娃娃是丈夫？那么那个贵妇呢？ 或者这不过是个故事，罗莎夫人与这本书毫无关系…… “乌合喜欢这本书吗？”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书页上。 乌合扭头，夫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也不是，只是有点好奇。”乌合放下书，拉远了距离。“夫人喜欢吗？” 罗莎夫人看着那本书，摇了下头：“说喜欢，也不尽然。” 她把书合上。“这些故事不过只是故事。” “对了，乌合。”罗莎夫人看向她，扯出了一抹笑容，有些苦涩意味“罗修斯先生大概要回来了。” 乌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罗莎夫人偏了下头，目光怔怔的看向一处，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脆弱感，像折翼的蝴蝶。 陌生的名字，加上她叫他是先生……不会是那个丈夫吧？！ 她真的有丈夫？ 乌合将狐疑隐于眼底，看着罗莎夫人问：“是……先生？” 她没有回答，只是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拉开了抽屉，取出一个相框来。 乌合慢慢走过去，凑近她，罗莎夫人没有阻止。 相框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罗莎夫人，她面无表情，而身旁则是一个长相与罗莎夫人势均力敌的男人，美，但不女气，气质矜贵，他倒是露着笑容，但是浅淡又怪异。 背景是这座城堡没错。 “……”真有丈夫？那第三个故事似乎可能性就变大了。 “我不喜欢他的，乌合。”罗莎夫人把相框一扣，握住她的手，表情悲戚。 夫人的举动打断了她的思绪，乌合回神，静静的听着夫人的倾诉。 “与他的结婚并非出自我的意愿，你要我出去看看，可我出不去……”她似乎天生就有能令别人同情她的能力，眉头一蹙便能有无尽忧愁，惹人忍不住为她抚平。 “我出不去……只能感受这无边的寂寞……那些仆从皆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不关心我怎样，只是害怕我，可你不一样，那个时候你在一群新来的仆从里走着神，我能感觉到你并非为了我而来——” 罗莎夫人站起来，她身高比乌合高，但垂头时又给人一种柔弱无比的感觉。 她哀哀的看着乌合。 “许是他来了，勾起了我的伤心，希望今天的失态不要吓到你。” 话虽这么说，但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一直在说“安慰我安慰我”的样子，令人不忍心无视她。 乌合不会安慰人，她只会无措的陪伴于别人身旁，直到她们情绪稳定。 至于她说的什么当时并非为了她而来……那当然是因为她就是来找死的！当然不是为了她而来！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也得找过关条件了，于是乌合看着夫人难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也有私心。” 罗莎夫人快要从眼眶掉下去的眼泪被这句话弄得憋了回去。 罗莎夫人：“……” 小女仆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呛她，但偏偏她能看出她是真心的，或许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人都有私心。” 乌合看着她眼中有了泪，手摸了摸自己口袋，没摸到什么能擦泪的东西，但她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夫人腰间别的手帕，于是将它抽下来抬手给夫人擦了擦眼泪。 “虽然我不能带你出去……但是我可以给你讲讲外面的风景，夫人。”她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不要难过。” 乌合觉得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但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安慰法子来，她一直觉得别人的悲痛她无法切身体会，苍白的安慰也派不上什么用处，所以她无论说什么也觉得不妥，最后只能给予沉默的陪伴。 虽然小女仆的手帕都是用着罗莎夫人自己的，但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拥抱，要知道从这座城堡出现之后，就没人再敢接近她了，就算接近也不过别有用心，更别谈什么真心实意。 虽然这安慰是她骗来的，但罗莎夫人还是沉浸于这短暂的平和，她回抱了小女仆，轻声细语：“如果乌合一直陪着我……” 乌合：这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一直到罗莎夫人午睡，乌合才迎来一个人的时间。 她也不顾脏不脏，一屁股坐在二楼楼梯口，想把这些线索串联一下。 对了，秦衍说管家打开那道暗门的时间是一点到三点，而这正好是夫人的午睡时间。 她站起来往楼下走，想去看看叶欣雨说的那扇门开没开。 等到了一楼，她往左侧一直走。 仆从的房间为了与一楼大厅隔开，设置在离大厅很远处，还有一道门隔着，打开那扇门就是仆从的住处，一条长廊横穿而过，两侧就是房间。 长廊虽然有灯光照明，但依然有些暗，甚至气温也有些低，乌合站在长廊上四处看了看，觉得有些压抑。 不知仆从是不是都去干活了，只觉得里面寂静无比，但她走到大厅时分明一个仆从也没见到。 她慢慢往左侧走，为了不让自己的脚步声传出，她走的很慢，很轻。 走了一半乌合忽然看见对面有人影过来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分明。 她慢慢停住脚步，然后往后退。 哪知她退了几步，对方速度忽然变快，似乎发现了她！ 乌合头皮一炸，也顾不得发没发出声音了，直接转身就跑。 于是这寂静的廊道只响起了她的脚步声。对方行动悄无声息，她连想判断一下对方与她的距离都做不到，只能埋头往前冲。 这时她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道出口，还没惊喜，身后一只手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叫出声。 乌合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等对方把她抵到墙上她才将目光放到了对方脸上。 她定睛一看，秦衍向她眨了眨眼睛。 乌合：……呵呵呵呵原来是自己人。 秦衍看她看清了自己，就松开了手，指了指那个出口。 乌合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一起往那个出口走，乌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叹：【40，这下子丢大人了！】 第43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6) 乌合跟着秦衍回到了大厅。 她为了掩饰尴尬，就问他：“你是去了那扇门里吗？” 秦衍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让她继续问下去，而是低声道：“去我的房间里说。” 听到他这么说，乌合就想着这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他还挺有警惕心。 跟着秦衍到了房间后，他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里面有三道门，每个都挂着铁链与锁，我打不开，管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合闻言，又问：“能用钢丝什么的打开吗？” 秦衍摇了下头：“试了，可明明听到里面的暗扣打开，但锁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这个线索目前是找不下去了。”乌合有些失落，刚开始她得到了一些线索，便以为这个游戏很容易，可现在发现她知道的东西半真半假且零零碎碎的，拼都拼不起来。 秦衍察觉她情绪低落，刚想安慰她，就见她重新抬头，眼中的光芒不灭。 “那本《无名之人》由十个小故事组成，罗莎夫人讲的是第三个，除此之外我发现最后一个是妓\/女被善妒的贵妇烧死的故事。” 她说完，就秦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她，眼中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不由疑惑：“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衍没有立刻回答，说起来他见她的第一眼就被莫名吸引，他是铁器，她就是磁石，牢牢的将他吸过去，逃也逃不开。 他喜欢她，于是就想要她，无所谓她的性格，她的样貌，她的品性……只想着带她获胜，将他们永远绑定在一起，无论她愿不愿意。 可等接触之后，他发现她似乎在这个恐怖游戏里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惊慌，而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念感，觉得他们一定会逃出去——他也认为她可能已经经历过一次或者两次游戏，这样的话她身上的那一份善意就显得不可思议起来。 秦衍不相信恶有恶报，也从不留存那些对他没有帮助的善心，可她不一样，她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人，她善良，有着永不磨灭的希望，有时不懂变通且固执…… 她的真挚难得可贵，让他不忍心破坏她的那一点天真。 秦衍慢步上前，他昨晚的举动可能让她给他加了一些好感，于是此刻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信任了他，看着他慢慢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四米……三米……两米。 秦衍停下来，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别这么容易信任别人，也别留存那些无关紧要的善心。” 他捏的不重，乌合莫名其妙，把他的手拍开。“你在说什么啊，有听到我刚刚说的吗？” “你这么轻易就告诉我这些信息，就不怕我不告诉你吗？”秦衍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尖。 乌合：“你怎么总是在问奇怪的问题，你刚刚不是也告诉了我一些信息吗？” “那种东西你当时自己进去也能发现。”秦衍盯着她，脸色变得冷漠，让他整个人严肃起来“阿合，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将你的善良收起，它迟早会害了你。” 乌合看着他上一秒还扯出个笑，下一秒就变脸，感觉莫名其妙的很，但是她听得出对方是在告诫她。 虽然不明白明明一开始在讨论罗莎夫人，现在却变成了思想教育，但乌合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他：“可是你昨晚不是也告诉了我那些信息么，今天这么教训我也是为了我好吧？我又不会傻的信任伤害我的人。” “至于善心，我只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别人而已，无愧于良心，就算因此被伤害，那也不是善良的过错，而是那个人的错，可世界上并不都是那种人，也有好人的，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坏人就连着好人一起讨厌吧？” 秦衍看了她半晌，用力戳了下她的额头：“傻。” 好吧，虽然她固执、天真，但以后会有他好好珍惜，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她似乎有些不平，秦衍没等她反驳就岔开了话题：“最后一个故事似乎与罗莎夫人的死亡方式吻合。” 他说起了正事，她也不能继续纠缠于上一个话题，只能把注意力也转移到正事，她点点头：“是，可是她告诉我说她的丈夫要回来了，还给我看了相册。” “丈……夫？”秦衍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丈夫”也有些狐疑，但这一点得等那个丈夫回来之后再看，他转而说起自己的发现：“等稍后再议。那个管家的职责包括招收仆从，他下午不在的时候我翻了翻他之前的记录本，发现所有仆从都是从去年4月15日开始的，而那个时间正好是恐怖游戏开始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这些仆从都是玩家？” 秦衍笑了一下：“或者可以说出是，死去的玩家。” ……原来那些与自己说过话，甚至接触过的仆从都是死人，这么一想瞬间有种毛骨悚然感。 乌合极力压下那种不适感，但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一些。 他们是死去的玩家，那么那个玩偶也是吗？她或许今晚可以回去问问他。 秦衍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就伸手摸了下她头发，语气慢慢放柔：“别怕，不过是被控制的死人罢了，只要不触发死亡机制，他们是动不了你的。” 他想安慰她，但词库缺乏，不懂那些甜言蜜语，只能干巴巴的陈述一下事实。 乌合点了下头，既然已经交换信息，她就想趁着罗莎夫人还没醒来，再去找找线索。 “谢谢你的安慰，现在时间还早，我去别处看看。”说完，乌合就想往门口走。 秦衍抿了下唇，他们明明才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忙着去找什么线索……虽然他知道目前对于她来说确实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于是他没有拦她，只是跟着她一起走。 乌合开了锁，推门出去，看到秦衍也跟着出来后就问：“你要和我一起？” 秦衍点了下头。 某些时候有个同伴一起行动要比一个人单独行动轻松，因为虽然不能提高效率，但精神上会有一些放松。 况且这是男主，说不定她也能沾一点他的光环，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行，我们去三楼。”乌合带着他往上走。 “三楼？你要去罗莎夫人的卧室？” “不，我要去我的卧室，我之前捡到了一只木偶娃娃，现在他会说话了……” 乌合走的很快，说话间就到了三楼，她正准备往自己卧室方向走的时候，身后的人拉住了她，把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 “……你怎么不告诉我？”秦衍皱着眉“木偶娃娃这种东西一听就知道很诡异，很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你还把他放在了卧室？” 乌合解释道：“他目前对我没有恶意……” “你什么时候捡到的？” 木偶娃娃似乎也算个线索，她其实应该第二天没死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他们这个事情，但据原着得知他会杀人，怕他对其他人产生危险，所以没有说。 不过再多的借口都看起来像她要私吞信息不去分享。 乌合虽然没那个想法，但还是莫名心虚，小声回答：“一……一开始？” 秦衍被她这心大的样子震惊到了，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变高：“一开始？！” 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他又压低下来，凑近她：“你知不知道若他有杀心的话，你早就死了！” 乌合当然知道，毕竟她本来是一开始就该被杀掉来着，可她又不能实话实说，于是眼睛慢慢瞟向别处，想敷衍过去。 秦衍看她还是这么漫不经心，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舍不得和她生气，只能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乌合猝不及防被弹了个脑瓜崩儿，力气还不小，下意识小声“啊”了一声，还没去摸就有一只手按着她的额头揉了揉。 秦衍给她揉了两下，叹气：“我们去看看你那什么会说话的木偶娃娃——以后不要乱捡东西！” “好的好的。”乌合点了点头，想着先哄哄他，这个世界她肯定是不会乱捡了，但下一个世界若是剧情需要，那她还敢。 秦衍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要是知道指定得被她气死。 两人到了乌合房间门口。 她握上手柄，想了想，一只手扒拉着秦衍想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秦衍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一开始不明所以，配合着她的动作站到她身后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想保护他？ 秦衍垂眸，乌合身形娇小，他把她往怀里一揽就能遮住她的全部身体，就这么弱小的姑娘居然还想保护他？ 虽然这么腹诽着，但他的心头一软，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布满神经，让感性战胜理性，让爱情占据高地，让冷漠的人变得温和。 秦衍伸手，覆盖上她握着门把的手，倾身靠近她的耳边问：“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么？” 这句问题有着某种攻击性，是他最后的防线。 乌合刚准备打开门就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还没问他又怎么了，就听对方这样问。 乌合：……不就开个门么，怕木偶娃娃看见生人砍他所以就先自己进去过渡一下，结果这人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不等人，她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开，推门进去。 此刻，木偶娃娃呆呆的坐在床头柜，他沉默的等待，对于等待这件事情他已经很熟悉了，在没有玩家发现时，他就一直身处寂静中，不知何年何月。 开门声响起，木偶娃娃的眼睛动了动，他霎时间被赋予了灵魂，眼中浮现出光彩。 他跳下去往门那边走，门缓缓打开，他的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还有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木偶娃娃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住不动。 乌合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地上的娃娃，她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秦衍紧随其后。 木偶娃娃死死盯着那个陌生男人，眼中有猩红色浮现，但是又无力的消散。 现在是白天……他不能动手…… 秦衍也看到了那个娃娃，他与他对视的时候就感觉他瞬间起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对他似乎很有敌意，为什么？ “他……是谁？”木偶娃娃声音低哑，竭力掩下恶意，伸手揪住她的裙摆仰头问她。 乌合将他拎起来，没有发现他刚刚显露的杀意，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伴，我们想问你一点事情。” 木偶娃娃紧紧抱住乌合的手臂，眼睛不眨动，玻璃珠子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同伴。” “规则……第四条……不许……有除我以外的同伴。” 秦衍眼神一凛，快步上前揪着这木偶娃娃的后衣领想把他扯开，左手轻轻背在身后，指尖缓缓凝出一道符纸。 木偶娃娃发出非人的嘶吼声，直接转身扑向秦衍，然后在手快要触碰到秦衍的时候被乌合揪了回来。 秦衍一顿，指尖的符纸消失。 木偶娃娃四肢腾空，他一愣，挣扎了一下后意识到他被乌合提溜着后衣领，于是愤怒的吼：“你帮他！” 乌合：……这说话都利落了？ “……别吵，你说的那规则我当时也扫过一眼，我觉得我这几天压根就没按着做过吧……”她不明白这娃娃怎么就突然暴走了，或许是因为某种占有欲作祟？ 她此刻已经怀疑这娃娃体内可能是一个玩家的灵魂。 木偶娃娃气竭：“你……你以后若——” 乌合一听就知道他肯定要放狠话，于是先下嘴为强，把他翻了个面，和他谈判：“你应该不是娃娃吧？” “施法”被打断，木偶娃娃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你若告诉我们一些信息，我们就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一件除让我们留在这里之外的事。” 说完，乌合看着木偶娃娃逐渐冷静下来，就把他放到了床头柜上。 木偶娃娃一离手，秦衍就上前几步，把乌合拉到自己身后，冰冷的目光的扫过木偶娃娃，带着些许轻蔑。 刚顺下来的气又开始搅动，木偶娃娃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将这个男的撕碎。 但目前别说是白天，他不能伤害这些玩家，而且这个人似乎有点东西，刚刚他扑向他的时候敏锐的感受到一股能量波动。 若是回到本体…… 木偶娃娃坐了下来，他指了指秦衍说：“我……不喜欢他……你让他先出去。” 秦衍不动。“若你要伤害她呢？” “呵呵。”木偶娃娃没有同他争辩，而是眼睛看着乌合道：“那么……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秦衍心一沉，他知道乌合很想收集这些信息，如今木偶拿这威胁她，她肯定会同意，劝他离开……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先把这娃娃打一顿逼供时，他听到乌合问：“娃娃，你其实也有求于我们对吧？说实话，线索什么的，缺你一个不少，有你一个不多，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别人。” 我们…… 秦衍多次听她说这个词，每次听到都感觉心情大好，这是她把他容纳进她的地盘的证据对吧？ 而木偶娃娃不淡定了，他不敢置信：“你……还有……别人？！” 第44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7) 乌合：“……这是重点？” 木偶娃娃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妥协：“好吧。” “你想……问什么？” “那些仆从是死去的玩家么？”这个答案估计八九不离十，但为了给下一个问题过渡，她还是选了个对她来说不太要紧的问。 木偶娃娃点了下头。 他的情绪平稳下来，坐在床头柜上摇晃着腿。 “那么，你是玩家吗？” 这个问题让他晃着的腿停了下来，他沉默几秒，说：“一个问题……一个承诺。” 乌合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立刻否定，她问：“你想要我们给你做什么？我想你做不到的事情一定很难，那这么个事情只换一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木偶娃娃其实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处，他做不了是因为有束缚存在，而她只需要在管家进入那个暗门的时候带他进去，放到第三个房间门口处就行。管家那家伙在那段时间忙着修复他腐朽的身体，让他得以平日正常活动，所以不需要担心他忽然出来。 但是似乎确实有些为难她，那里黑压压的，气氛压抑，有些吓人。 于是木偶娃娃说：“好吧，你可以……再问两个。” 这么好说话？ 乌合见他这样，就把原本的提问顺序调换了一下：“行，第二个问题是——罗莎夫人是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吗？” 这个问题一出，木偶娃娃耳边就响起尖锐的警报声，这个声音玩家听不到，但在他们这些人耳边震耳欲聋。 他有些烦，晃了晃头。 “不行……规则限制。” 规则？是这个游戏的规则么？ 乌合其实也没指望他回答，换了一个问题：“你是玩家？” 耳边的声音停下，木偶娃娃松了口气。“不是。” 不是？ 不是玩家……说明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存在——他是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人之一？ 这样来看的话，除了罗莎夫人和管家，还有其他原住民存在…… “除你以外的人呢？” 听到她的疑问，木偶娃娃歪了下头，嘴中发出咔咔的声音，像是笑声。 “或许，你可以去那个玫瑰圃看看？” “……”乌合眼睛半阖，她眼中的光亮被遮住时就显得暗沉深邃。 她脑子里闪过罗莎夫人种种举动，以及夫人对玫瑰的“喜爱”与不正常的情绪…… 忽然有一幕被定格于脑海——那是那天她同夫人一起走进花圃，她背对着她声音微颤的时候。 乌合现在仔细再次回想，不知是不是回忆的补全，她忽然觉得那是忍耐，忍耐愉悦，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还有在她触碰时变得柔软的尖刺…… 那个花圃，可能有生命。 这句话陡然刺入脑中，突兀又那么合情合理。 都已经是恐怖游戏了，埋葬的死人身上残存的怨气使花圃变得有生命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不合理的事情。 木偶娃娃见乌合迟迟不说话，不由出声补充：“不想死……白天去。” 乌合：懂了，晚上会找到她想知道的东西。 秦衍见她思考结束，就主动问木偶：“你想要什么？” 木偶娃娃不看他，声音冰冷：“暗门……把我送进去。” 暗门？ 秦衍进去时看见了三个房间上锁且打不开，已知这个娃娃不是玩家，是游戏原住民，所以他只是灵魂被困于玩偶身体里，那么他让他们把他放进去，说明里面可能有他原本的身体。 这只木偶娃娃回归身体后会做什么？ 复仇？或者…… 秦衍看了一眼身旁的乌合，他早已经发觉这个娃娃对他的杀意源于乌合，这木偶娃娃对她不一般，从刚刚开始谈判开始就没有将目光从乌合身上移开。 或者…… 乌合问了下40时间，得知快要到罗莎夫人睡醒的时候后同木偶娃娃说：“明天中午带你去，现在我们要赶紧走了。” “可以。” 乌合带着秦衍转身离去，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木偶娃娃盯着门口，等着乌合再一次打开它。 …… 因为管家那边也快要出来，所以乌合和秦衍两人出来后就分开了。 再次见到罗莎夫人，她依然是柔弱模样，仿佛轻而易举就能被杀死。 乌合却忽然想起来“强台风罗莎”——在她那个世界里的2013年太平洋台风季第二十九个被命名的风暴。 “乌合，下午好。”她眉目柔情似水，有着可能是睡后的慵懒。 “下午好，夫人。”乌合看着她，想的却是：她到底是台风，还是茑萝松。 罗莎夫人带着乌合去了室外，意料之中的，她去了玫瑰花圃。 依旧是屏退旁人，她每每看着花圃时都会觉得愉快，不仅是这不败的花朵，还有花朵下的尸体。 罗莎夫人摆弄着其中一朵花，不经意之间就被锐利的刺划破了手指，她歪头，看着指尖泌出的红色液体，勾了勾唇角。 她将指尖含入唇中，嗤笑着：曾经能将她一只手捏死的他们，如今再怎么努力，不过只能划破她的手指罢了。 目光扫过，本来轻慢表情在看见一处时凝固，她慢慢将手抽出，低声喃喃，听不明情绪：“有人动了花圃……” 离她有三米远的乌合听到背对着她的夫人不知说了什么，就疑惑的问：“什么？” 罗莎夫人骤然转身，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愤怒，她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有人，动了我的花圃！” 乌合惊了一下，但稍后就感觉大事不妙：能动花圃的无非是那个史承平！ 果然，在夫人叫人去查是谁干的后，不出半个小时史承平就被推了过来。 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他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夫人……我……我只是……施个肥……松松土……” 罗莎夫人盯着他，愤怒不减：“松土？没有人告诉你，你只需要浇水就行了吗？！” “啊？”史承平身躯佝偻，他大脑一片空白“没……没有啊夫人……没人告诉我！” 罗莎夫人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人教，她偏头看向乌合道：“我要教训教训这个仆从，你先下去吧。” 乌合一时没动，她犹豫一下，说：“夫人，他不知道规矩，教训……罚他工资就好了。” 罗莎夫人神色淡淡：“只是罚工资怎么够，这么轻，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教训。” 她目光凝在乌合身上：“你为他求情？你和他很熟？” “……是，我平时有和他交流。”乌合硬着头皮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她越求情，史承平就会越惨的感觉。 罗莎夫人呼吸加重了几分，她回头盯住史承平，乌合看不到，但史承平却能看见她阴沉可怖的表情。 可她声音变得轻缓：“我知道了，我会轻点罚他。” 不……她不会的！史承平惊恐的想，他害怕极了，怕乌合真的转身离开，于是直接越过夫人扑在乌合脚边，抱住她的小腿喊：“大佬……大佬救救我！她刚刚的表情……她要弄死我！我会死的！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怕你们——” “你们”这个词一出口，乌合眼皮一跳，直接弯腰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这一靠近才发现史承平已经泪流满面，满眼惊恐，让乌合怀疑起刚刚夫人话语的真实度来。 他一把扯下她的手，声音低的让乌合听不大清，但还是让乌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救我……供出去……一起死……” 乌合垂眸，她语气快速：“你若是供出去，那你必定死。” 罗莎夫人已经开始叫人：“那些仆从呢？！把这该死的花匠从乌合身上扯开！” 乌合揪着史承平的头发让他仰头，看着他滴泪横流的脸，声音轻缓，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你不会死，但你若是敢告诉她，那我现在就让她杀了你。” 史承平瞪大了眼睛，他嘴上说着乌合是大佬，这也不过想抱大腿，其实他觉得乌合也不过是个温柔好说话的女人，这次的威胁一方面是情急之下不过脑子，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肯定会被吓到。 这次挖玫瑰也是为了他们啊！他只是为了给他们找线索啊！她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嘴唇抖了抖：“我是为了你们……你把那个道具给我……” “我记得叶欣雨之前告诫说玫瑰花圃暂放……至于道具，她不是说了么，只有在角色赠送的人手里才有用……我会在这看着你。” 仆人已经飞奔过来了，几个人硬生生把他的手掰开，然后把他拖离乌合身边。 乌合直起身，罗莎夫人匆匆过来，询问她有没有被这可恶的花匠伤到。 乌合摇了下头，将抖个不停的手背到身后，不让别人看见。 面对刚刚的威胁，她必须表现的冷酷一些，刚刚说什么让夫人杀了他的话也不过吓他，实则她当时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只记得不能让他把他们供出去。 罗莎夫人看见她确实没有伤到后，就转身想去让那个花匠付出代价，结果被乌合拉住了手。 “夫人，我能去看么？” 在罗莎夫人没看她的时候，她看向史承平，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前几个世界的那群人，学着露出一个不好惹的目光，效果似乎不错，不知是她刚刚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学的像，史承平喘着气，不发一语。 罗莎夫人看着她的手，还以为她是怕自己弄死那个花匠，于是思考几秒，还是松口。 “你们教训教训他，别弄死。” 仆从把人拖走了。 罗莎夫人回握住乌合的手，叹气：“你就是太心软，对付这种人只能狠心。” 心软……好像有点愧不敢当…… 她干笑几声。 罗莎夫人被扫了兴，也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就拉着乌合离开这里。 走了一会儿，乌合装作不经意的询问：“夫人，你为什么会因为他刨了土而生气？” “我喜欢它，所以不能容忍别人动它。” “……那如果，是我呢？” 罗莎夫人没有回答，她一直到了城堡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你也一样。” 看来那个花圃很重要。 不过花圃目前没必要动，他们只需要找出罪魁祸首罢了。 ———— 等到晚上，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 史承平也来了，他身上没有任何残缺处，只是面色惨白，眼神呆滞。 他眼睛瞥到乌合时整个人瞬间缩到一旁，动静很大，引来别人注意。 叶欣雨看向他，皱眉：“史承平，你怎么了？” 但是她问了两声他都不说话，只是神色恍惚，缩在墙角。 乌合就先替他回答了，她把下午的事情说出来，话一出，激起了其他人的愤怒： 乔文光三两步迈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小子，你居然还想出卖我们？！” 苏宁雪咬着手指，她盯着史承平骂道：“我们又没有让你这样做！你这样做了，后面的烂摊子还想让我们一起和你背！” 秦衍注意力在他纠缠着乌合不放那段，若是罗莎夫人不是对乌合有些宽容，早就把乌合和史承平一起处理了。 他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没必要和他一起共享信息了，把他赶出去怎么样？” 其他两人默不作声，显然是同意。叶欣雨按了按额角，她抿着唇看了史承平一眼，她虽然是想要大家一起通关，但她不能容忍有人背刺…… 不过还没等她也松口，乌合忽然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史承平刚刚听着这些排斥他的话，却诡异的没有反驳，只是失了魂一样沉默着，很反常。 旁人言语无法触动他，但当乌合开口时，史承平转了转眼珠，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低低的说：“活埋……” 她没听清，又问：“什么？” “活埋……” 他又说了一遍后忽然惨叫起来：“我被……活埋了！！！” 他推开身旁的乔文光，弓起身体疯狂扣自己的嘴和耳朵，直把它们扣出血，乔文光看见血就头皮发麻，上去一把把他架起来阻止他的动作。 “土……土淹没了我……堵住了我的耳朵……我的嘴……我的眼睛……” 乔文光吼道：“你他妈胡说什么呢？！你要真被活埋的话还能在这里吗？！” 史承平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疯狂的挣扎嘶吼。 苏宁雪被他这样子吓得要死，但是看他这么大喊大叫，指着他对其他人说：“必须让他安静下来……万一把别人引来就完了！” 史承平挣扎起来力气大的出奇，直接挣脱乔文光，目光盯住了乌合，向她扑去。 乌合蹙眉，她看着史承平的轨迹，准备避开他的飞扑，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乌合腰间那个口袋里插着的玫瑰缓慢的将花朵对准了史承平。 千钧一发之际，秦衍生生拦住了史承平，把他拖到墙边，拽着他的头发狠狠把他脑袋扣到了墙上。 史承平浑身一颤，不动了，随着秦衍的松手，他顺着墙滑下，墙壁上蜿蜒出血痕。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半晌，叶欣雨问：“死了吗？” 秦衍掩去眼中的暴戾，回答：“没。” 第45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8) 除了叶欣雨与秦衍，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普通人，对于“杀人”这个事可谓闻虎色变，得知史承平没死后，他们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气，气氛也轻松起来。 叶欣雨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心态变化，轻轻叹了口气，说：“先让他躺着，一会儿拖回去。” “我们现在说自己的发现。” 叶欣雨：“我在搜查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个事情：就算房间表面打扫的很干净，但我依然发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但不像是玩家的，因为在抽屉最深处，或者是某个角落、床下的地方我发现了珍珠、复古型的首饰、宝石……等等昂贵的小物品。” 乔文光：“……说明在玩家来之前也有原住民来过，而且很可能遇害。” 叶欣雨深吸一口气，把烦躁压下。“可这些好像没什么用，对找到真凶这件事没什么用处。”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但他们还是在游移不定。 苏宁雪转身从自己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给他们看。 “这是白天的时候，我去顶楼发现的……” “顶楼？”乔文光问：“没有被发现？” 苏宁雪摇了下头“我在两点多的时候去的，奇怪的是当时一个仆从也没有，我很轻易就上了顶楼，里面空荡荡的，我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很快翻到了这个，拿到之后我就匆匆下来了，打算等你们都过来后再看……” 两点，处于罗莎夫人午睡时间，也处于管家去那道暗门后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乌合下楼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仆从，当时她还疑惑那群人的去向，现在忽然发现他们的消失可能与罗莎夫人的沉睡与管家的消失有关。 ……主导么？ 他们两个是支撑城堡运转的支柱，一旦他们停止工作，那么就会影响整个城堡的人。 这么一来，那个什么罗修斯的身份就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苏宁雪拿着小本子递到了乌合面前，突然出现的东西让乌合回神，她看着本子一愣。 没人对此存疑，都围了过来，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乌合接过来，翻开本子。 第一页上只有数字和字母：12d。 之后没有再写，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24d。 第三页：1c 第四页：2c …… 只是数字和字母，他们看的一头雾水。 苏宁雪看这个，有些沮丧：“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没事。”乌合将本子合上，然后把今天发现的信息讲给了他们。 “……仆从，是死去的玩家？”苏宁雪又忍不住咬住了指尖“那我们如果过不了关，也会留在这？” 乔文光又想起之前史承平说的话：活埋…… “我们最后的死法不会是我们梦到的那个吧，就像史承平那样……” 见他们两个表情越发恐惧，叶欣雨连忙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表情认真：“没事，新手世界一般很简单，通关率高，而且乌合已经发现了那么多线索，只要等那个罗修斯来了，我们大概就能知道真相了。” 她的话让苏宁雪与乔文光重新稳下心神。 接着叶欣雨又问乌合：“你真的要把那个木偶娃娃放进去吗？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目前来说我没有感受到那个娃娃的杀意，如果有问题的话，我有后手。” 40上个世界应该存了不少能量吧？这要紧的时候它肯定得贡献出一些来吧。 看着乌合正正经经的在找线索，于是就没有打扰过她，安安静静在她身旁飘着的40此刻打了个喷嚏，它犹疑的看了眼乌合，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叶欣雨听了，心下一定，她想着大佬肯定有她自己的办法，自己瞎操心什么，于是很放心的点点头。“昨晚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估计今晚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们早点回房间。” 乔文光指了下昏迷的史承平问：“他怎么办？” 乌合：“我们一起先把他扔回房间？” 秦衍：“不用，我和乔文光就行，你回去吧。” 叶欣雨看了看乌合，又看了看秦衍，挑了下眉，然后与同样表情奇怪的乔文光对视一眼。 “我力气大，你跟着也帮不了什么。” 乌合也没想在这个事上争执一番，于是点点头：“行，谢谢你。” “不用。”秦衍卷起袖子，露出结实且线条漂亮的手臂，然后往史承平那里走去。 乔文光见状，也赶紧走了过去。 秦衍也没真打算把这蠢货安生抬回去，他想着等乌合一走就直接把他从楼梯上踹下去。不过他忽然想到什么，就看向乌合：“那个木偶，不如放我房间里，它很危险。” “不用。”乌合表情轻松“你有能力，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招数。” 看见他还不罢休，为了不浪费时间，于是她干脆说：“不用觉得我应该被保护，因为我可以保护自己，再推辞我就当你瞧不起我。” 秦衍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别的动作，他站在那看了她几秒，然后手中凝出几张符纸，大步走过去塞进她手里。“这个符纸对准你要对付的东西后撕开就能发挥它的作用，这几张都是攻击符，我没买保护符……不是瞧不起你，我只是担心。” 塞给她后，他怕她推拒，就速度很快的去揪住史承平的衣领把他拖出了房间。 其他三人眼睛都瞪出来了，看着那几张黄色的符纸面露羡慕，叶欣雨喃喃：“老天爷，这符纸可不便宜，就我这小人物恐怕做两个任务才能买得起一张低等符纸……” 但是他们又不能去舔着脸要，只能干瞪眼。 等房门一关，乔文光才骤然回神：“等等！秦哥我还没走呢！你慢点我帮帮你！” 他跑的飞快，一副迫不及待抱大腿的狗腿样。 叶欣雨见人都走了，就问乌合：“我们也走？” 乌合看着手里的符纸，点了一下头。 苏宁雪一脸丧气的送她们到门口：“希望明天晚上我还能活着和你们说话。” 叶欣雨忍俊不禁：“说什么傻话，今晚倒头就睡什么也不要管你就能活。” 苏宁雪：“借你吉言。” 走出苏宁雪房间，她们来到楼梯口时乌合叫住叶欣雨：“这符纸是不是很贵？” 叶欣雨：“那当然，而且这好像还都是高阶。” “我知道了，谢谢。”她将符纸放进口袋，期间不经意碰了一下那朵玫瑰，她动作一顿。 叶欣雨见她没再说话，就告别：“明天见。” “……明天见。” 乌合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玫瑰，她记得今天放它的时候，它的花朵不是这个方向。 是因为动作幅度的原因让它掉了个头？还是…… 40：【不回去吗？】 乌合将玫瑰抽出，捏在手里，没有往楼上走，而是去了秦衍房间。 她开了下门，发现门已经反锁。 【你要还给他吗？这几张符纸可以兑换额外的能量哎！再不济也能应付危险。】 【别想。】 40：【反正是他送的嘛。】 【这几张符纸很贵，他经历的世界估计也不多，可能和叶欣雨一样就一个，给了我，他怎么办？】 乌合：【更何况我还有你。】 40觉得乌合越来越会哄人了，它美滋滋的说：【对，那什么符纸肯定没我系统商城的好。】 乌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秦衍上来，他看到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乌合晃了晃手里的符纸。 秦衍目光落在那纸上，眨了下眼睛。“阿合，没必要还我。” “你把你的给了我，那你呢？” “我有很多。” 乌合笑了一下，就像他塞给她一样塞了回去。“你能匹配上我们这群新人，顶多经历过一两个世界，我不信第一名的积分多到能承担得起这么多符纸。” “……这些是我需要考虑的。” “秦衍，没必要。”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不是说了么，别老是想着帮助别人。” 秦衍看着她：“你不是别人。” “我是。” “我还给你，你不用再给我。”她绕过他走了。 秦衍低下头，紧紧地攥着符纸，指尖都泛着白，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拒绝了他，如此坚定且不留余地。 可他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甚至现在还觉得她诚实可爱的很。 …… 乌合回到房间，适应了一下黑暗之后就看见床头柜上的那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晚好。”她打了个招呼。 “晚……好。”木偶娃娃回应道，他看着乌合走向衣柜拿衣服，便又提醒：“今晚……早点睡……” 乌合听到他的提醒后，脑中思绪一转，他这么提醒，是因为会有东西来？ 那么那个夜晚不要理会外面响动的的规则是因为这个东西？ “好，谢谢提醒。” 她不准备去挑战一下夜晚boss，因此快速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了。 可惜她不找山，山自来寻。 深夜，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砰砰砰—— 乌合爬起来看向门，她感觉那门都隐隐晃动。 ？这深夜boss是必死机制吗？她感觉不用去给boss开门，boss就自个儿砸烂进来了。 玩偶娃娃也盯着门。“那个……疯子……” “你认识他？” 玩偶不说话了，他跳下床头柜，眼中泛起猩红，只不过这次这红色成功的占据了整个眼睛。“乌合……躲一下。” “……这真的会破门而入啊？” “规则上……不允许……但……” 咔嚓—— 门传来很大的破裂声，乌合眯眼看去，感觉好像有个东西穿透了门…… 这不会是斧头吧？！ 那个东西动了两下，抽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劈！ “……”溜了溜了。 乌合翻身下床，躲进了浴室。 【40快翻翻有什么道具！】 【在翻了在翻了……手榴弹……地雷……】 乌合越听越不对：【买得起？】 【花一个任务的积分就可以，只不过咱们还得付额外伤亡的费用……额……也就一百个世界的积分吧。】 【滚。】 40委屈，它再次翻找着：【高阶雷符，劈死他！】 【换个中等的，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嘿嘿嘿，其实咱也只能买得起中等的。】 【……】 乌合将手里的符纸藏入袖中，但是外面半天没再传来响动。 怎么的，这是走了？ 她轻轻开了一道缝隙，想瞅瞅外面怎么样了，但是她刚推开就感觉这门越开越大，正寻思着她没用这么大力道的时候忽然一道灵光横穿脑子。 “……” 乌合慢慢抬头。 一张裂开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得悚然的脸映入眼帘。 “嘻嘻嘻……” 他将手插进门缝，用力扯开它。 乌合见没什么回旋的余地，就后退了几步，右手背在身后扯出那张符纸，但当这个男人露出全貌时，她看见了他腿边的木偶娃娃。 “？” 她明白了这个男的是怎么进来的了。 “乌合……”木偶娃娃叫她“他……卡尔西……” 这是什么意思，一伙儿的？ 乌合将目光移到这个叫卡尔西的男人的脸上，他头发凌乱，眼睛与木偶娃娃同出一辙的血红，笑容渗人，不过可以看出来牙齿很健康……不好意思偏题了。 他左手提着斧头，斧刃上血迹斑斑，抬起右手向她晃了晃：“嗨～” “……嗨？” 像是对上了暗号，他侧了下身，给她让出一条出口来。 乌合满头问号，让40把符纸收回去后她走了出去，在与他贴近时，鼻间瞬间缠绕着一股血腥味儿，这种味道也让她神经紧绷起来。 他杀过很多人，乌合十分确信。 他和木偶娃娃之间有什么关系？乌合坐到床边，看着卡尔西晃悠到门口，直接把灯给打开了。 灯瞬间开启，她被光刺到了眼睛，便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等再放手，卡尔西已经出现在她身前，他蹲着，抬头看着她，眼中有好奇。 木偶娃娃坐在卡尔西身旁没有说话。 乌合指了指他俩：“你们是，朋友？” 结果他俩异口同声：“不是。” 卡尔西转头，拍了拍木偶娃娃：“真可怜，哈哈，变成了娃娃！” 木偶娃娃被拍的趔趄，愤怒的一伸手，黑雾缠绕着，凭空凝出一把刀，他向卡尔西挥刀。 卡尔西拿着斧头一挡，兵器相撞摩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来。 乌合头疼：不是，他大半夜砍开她的门就是为了和木偶娃娃打架吗？ 第46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9) 木偶娃娃将斧头抵开，却没有继续乘胜追击，而是将刀收起，重新坐了回去。 卡尔西遗憾：“哎？怎么不打了？” 木偶娃娃看他一眼，语气冷漠：“……闭嘴。” “哈哈哈哈……声音也变得很有趣呢，莱斯利。” 莱斯利？是木偶娃娃的名字？看来他们确实认识。 木偶娃娃是原住民，那么这个卡尔西想必也是，他们是同一批死的人么？ 乌合又想起秦衍之前说的话：暗门里有三扇门。 木偶娃娃想进去，说明有一个房间里有他想要获得的东西……比如，他的身体。 卡尔西难不成也在其中一个房间里住着吗？ “正事……我感觉不需要说，这位小姐就能自己想到呢～” 卡尔西重新将目光移到乌合身上，他的瞳色是深红，红的还有些发黑，里面流淌着某种黏腻的东西。他看起来对她比较友好，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还是让她觉得不适，仿佛自己已经被他剖开皮肤，露出了血肉，他看着，细细的欣赏着。 乌合往后坐了坐，直接问他：“你也在那道暗门里？” “bingo！”卡尔西弯了弯眼，他缓慢地往前挪了一下“那个暗门束缚着我，不然第一天就能把你们全都杀掉。” 说完，他看着乌合沉思一秒，改口：“或许，我会留下你，哈哈哈。” “……你找我想干什么？”乌合选择无视他刚刚的危险发言。 “哎，只是发现莱斯利在这个房间里，所以就想看看呢。” 所以就砍烂她的房门？ 卡尔西浑身上下只有脸看起来白皙干净，那张脸很漂亮，轮廓分明，像美人蕉一样艳丽，乍一看只觉得“公子世无双”。 可他的衣角，裤腿上都有深色的痕迹，血都凝固叠加成了黑色。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起码注意一下形象比较好吧。 这个人就像恶的化身，就算此刻乖乖巧巧坐在她身前，但是他眼中盘旋的杀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卡尔西伸手够了一下她的小腿，但对方警惕心已经达到顶点，他一动她就很迅速的缩回腿避开他的手。 那只手停在半空，卡尔西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终于忍耐不住，扑了上去。 乌合被扑了个正着，猝不及防的被按在了床上。 “？！” 乌合第一眼先看他有没有拿武器，看见没有后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再看看。】她对40道。 从她刚刚坐下的时候就让40拿出了那个符纸，漂浮在卡尔西旁边，若是对方忽然动手，40就能直接撕开符纸电他。 木偶娃娃刚刚也猝不及防，此刻反应过来后快速爬上床，把卡尔西拽到了旁边。“等我回去……杀了你！” 卡尔西没有反抗，他挥开木偶娃娃，看着乌合笑起来。 “真是奇怪……看见你我浑身血液就开始沸腾……好想杀了你……可是舍不得……” 乌合爬起来，听完他说的话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个卡尔西有精神疾病。 她懒得搭理他，就将问题抛给木偶娃娃：“最后一个房间装着谁？” 木偶娃娃沉默。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问，那她又问：“你知道罗修斯吗？” 卡尔西歪了下身体，挡住了木偶娃娃：“问问我，我告诉你。” 虽然感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是她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那你知道罗修斯？” “我不告诉你～” 果然。 乌合面无表情地将脱下拖鞋，揪住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躺在床上。 卡尔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有些遗憾，他凑上去发现她把脸也埋进了被子，于是伸手揪着被子想让她的脸露出来。 “生气了？” “我要睡觉了。”乌合里面攥着被子不让他扯开。 “别睡嘛，一起玩，陪我玩一会儿我就告诉你答案怎么样？什么都可以哦！” 乌合听了，就慢吞吞的扒开一点被子，露出脸来，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脸问：“什么游戏？” 也许是刚刚闷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卡尔西看着看着就感觉心里又泛起奇怪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破坏什么。 他伸出手指碰了下她的脸，然后压着声音，好像在努力抑制着某种兴奋，声线都有些抖起来：“你去……敲开你同伴的门，我们杀光他们……怎么样？” 乌合：…… 她重新盖住了脸。 “不刺激吗？不好玩吗？”卡尔西还在不断的问。 可这次他不管怎么骚扰她都不理他了，于是腾升起的烦躁取代了刚刚的兴奋，他下了床，蹲在木偶娃娃那边，声音很轻的问：“莱斯利，我们悄悄把她带回暗门怎么样？不给她被子盖，她就不能藏进里面去了。” 木偶娃娃：“……” “闭嘴……她要睡觉……你关灯。” 卡尔西：“啧。” 啪嗒—— 房间重新黑下来。 …… 六点，乌合准时醒来，她发现那扇门已经完好如初，而木偶娃娃和卡尔西都没了踪影。 40咬着牙飘到她面前：【你怎么就睡着了，我可是守了你一个晚上，等那两人快天明前走了才放松下来。】 乌合惊讶：【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守着我，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混吃等死丝毫不关心我来着。】 40沉默下来。 【……因为，你是我的宿主，跟着你还能得到额外的能量……】 它在这解释着，但乌合不怎么关心它怎么转了性子，一边回了它一声“原来如此。”，一边收拾自己，弄得40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洗漱完毕，她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昨晚顺手放到梳妆台上的玫瑰。 乌合一顿，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 也是奇怪，这么多天它依旧娇艳，没有丝毫枯萎的意思。 等她刚刚到了罗莎夫人门口，那扇门就打开了，夫人从里面走出来。 乌合看着她，微微睁大眼睛。 往日不施粉黛的夫人此刻浓妆艳抹，穿着华丽的克里诺林裙，金色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膀。 很美，却不是明媚的美丽，而是一种秾丽糜艳，带着一种倾颓之色，像盛开到极致后逐渐走向衰亡。 “乌合，早安。” “早安，夫人。” 罗莎夫人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臂弯，嘴里说起他们昨晚还在讨论的人来：“罗修斯先生马上回来，你同我一起去迎接吧。” 这么巧？ 乌合稀里糊涂的跟着夫人走到城堡门口，往日禁闭的大门打开，仆从与管家也出现在了这里， 她也从这群人中看见了叶欣雨他们，但看得出来他们也一头雾水。 当罗莎夫人走近，他们自动就分出一条道来供她通过，她带着乌合走到最前面，看着空无一人的尽头，她停住了脚步。 盛装打扮，带着一众仆从等候，那位罗修斯先生倒真有一家之主的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于他们也很重要，是揭示答案的重要一环。 等候许久，才有一辆车缓缓驶来，原本不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时间，但看到它——福特t型车时才有些明晰。 车在靠近他们时停下，司机下来殷勤的为后座的先生拉开车门。 首先在他们眼中出现的是干净的皮鞋与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的腿，接着主人的面容暴露出来，皮肤冷白，高挺的鼻梁，浓眉凤眼，下颌线分明…… 就是太白了…… 乌合心头涌起一种古怪的情绪，这位男主人相貌不凡，但是白的古怪，像上个世界的吸血鬼。 罗修斯先生向他们走来，浅灰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透明，他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到罗莎夫人也只是淡淡扫过，没有一点喜爱的样子。 这种表现……不太像是强取豪夺的男主人公。 罗莎夫人：“先生……” 身后的仆从也齐声问好。 而罗修斯不买账，毫不理会他们，目光看向乌合：“你，带我去书房。” 他不是男主人吗？怎么不知道书房？ 罗莎夫人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虽说趁你不在改了一下布局，但是书房也就移到了旁边房间，你自己找找就看见了。” 原来是改了一下布局他才不知道…… 乌合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她看着罗莎夫人的神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不知是因为她的疑神疑鬼还是什么，她总觉得罗莎夫人是在故意解释给他们听。 罗修斯看着她一言不发，而罗莎夫人与他对视几秒后，居然缓缓松开了手。 乌合迟疑着往他那边走了一步，罗莎夫人没有再阻拦，但那漂亮的蓝色眼睛有一丝怒气，那愤怒转瞬即逝，几乎让乌合以为是幻觉。 “……”乌合没有再看，往城堡方向走，罗修斯几步跟上，与她并肩。 乌合余光瞥到身旁的人，她记得仆从似乎不能走在主人前面？ 她放缓了脚步想落在他身后，结果对方也放缓了脚步。 ……或许仆从带路的时候可以走前面？ 但是她变快时旁边的人也跟着变快了。 乌合感到奇怪，看了眼旁边的人一眼，但他面色如常，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没事，罗修斯先生。” 或许他就是喜欢这样？ 接下来两人没有说话，乌合一路把罗修斯带到了书房门口。 “这儿就是书房，先生。”她说完后就想离开，但是他叫住了她。 “你叫什么？”他问。 “乌合。” 罗修斯扬起一个微笑，不像相框里的那种僵硬，但依旧有种古怪感。“我叫罗修斯。” “我知道，罗修斯先生……” “是罗修斯。” 嗯？这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多加了一个先生…… 先生。 乌合蓦然抬眼看他——他这是在否认自己是罗莎夫人的丈夫？ “要来看书么？”罗修斯侧了下身，询问道。 他这是想帮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走了过去。 罗修斯看着她擦着他进去，目光短暂的停留于她腰侧口袋里插的玫瑰上，接着他抬手将门关上。 乌合走进去后没有选书，而是看向罗修斯，但他不紧不慢的抬步走向书柜，精心挑选着书籍，好像邀她进来只是为了看书。 她歪了下头，也不着急找答案了，往书桌那走了几步，发现那天放桌上的故事集已经消失，于是她又去看书柜，她站的地方没找到，就往旁边挪了一下，结果撞到了罗修斯。 她后退了一步，向他道歉：“不好意思。” 罗修斯的袖口不知什么时候卷到了臂弯，露出富含力量的小臂，肌肉线条没入袖子内。 他拿着本书，乌合从他的手臂上一扫而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本书上。 她垫了下脚尖，努力去看这本书的书名，想着是不是他拿来暗示她某种线索的东西，结果她终于看清时，发现书名是：《植物养护大全》 乌合：？ 罗修斯等她看清后还故意问：“喜欢？那就拿去看。” 乌合：“不必，谢谢。” 她越过他将剩下的书架查看了一下，发现那本书确实不见了，估计是被罗莎夫人拿走了。 看来那本书确实有很重要的线索，只不过是她没发现。 她没了等待的耐心，想和这位可能不是罗莎夫人丈夫的罗修斯先生开门见山的说亮堂话，结果一转身就发现他一直在她身后，此刻看她转身还歪了下头，只不过没等她问话，就伸手将她口袋里的那朵玫瑰抽了出来。 乌合反射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罗修斯收手的动作就因此停住，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只手，眼睛有一瞬间变得暗沉，他的目光顺着手臂一路往上，最后移到她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在与她对视时，暗色褪去，依旧是浅淡的灰眸，清冷疏离。 罗修斯没有甩开她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点了点他捏着的玫瑰，同她说：“这或许，算是我的。” “你的？”乌合目光看向玫瑰“你种的，还是……”这就是你。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脑洞，不过恐怖游戏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这个想法似乎也没有离谱到哪里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罗修斯又将视线转移到她的手上，被她握着的那个手稳稳的端着，一动不动，另一只手也想要去触碰一下那细腻的皮肤，但始终没有下手。 他又想起那时候被她抚摸的感觉，让他的刺也变得柔软。 罗修斯微微俯下身，声音变低，略带着诱哄的意味：“要不要今晚去玫瑰花圃看看？” “你会知道很多东西。” 第47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10) 玫瑰花圃？ 乌合盯着他的眼睛，浅淡的灰色没有沾染任何别的东西，似乎只是单纯的提醒她。 “谢谢。”她收回手。 罗修斯反射性的抬了抬手指，想要留住那温暖，但最后他停顿了几秒，还是任由她收回手。 他没有直接和她说信息，而是建议她去玫瑰花圃，说不定这也是某种规则束缚。 既然现在得不到答案，乌合就向他告辞。 罗修斯看她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要立刻撤，不由有些后悔：或许他该再拖延一些时间的。 拇指与食指捏着花枝转了一下，他将花递给她。 乌合一愣，她没想到他还会还她，等反应过来后就伸手接过。 花枝不算短，她捏住了花朵下的那块区域，没有与他的皮肤产生接触。 正在这时，门把手咔嚓一声，门扉缓缓打开。 罗修斯看向门口，或许是因为他走神了，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花，导致乌合抽了抽，没抽出来，又怕花枝被折断，所以不敢用力，于是僵持了几秒。 而这几秒足够让来人看清他们在干什么。 一枝玫瑰像某种情愫的连接点，罗莎夫人看着明明手没有接触却仍然有些暧昧的两人，眼中的海洋终于掀起狂浪。 “乌合，过来。”她向乌合伸手。 听到罗莎夫人叫她，乌合就又抽了一下花，但对方依然没有松手，刚想着算了她不要了的时候，罗修斯才缓缓松开玫瑰。 她拿着花匆匆走到罗莎夫人旁边。 夫人扫了一眼那朵玫瑰，意识到这是她给她的那朵后，不知何时蹙起的眉终于松开。 她下巴微扬，目光冷淡的看着罗修斯。“下次再找不到地方就找别的仆从为你引路，乌合没有那个功夫陪你。” 罗修斯：“是她没有，还是你不想？” 罗莎夫人不回答，眼中的冰冷未褪。 “真是难得……”他的语气意味不明。 罗莎夫人没有再和他说话，直接带着乌合出了书房。 等她们离书房已经很远的时候，罗莎夫人开口告诫她：“他不是个诚实的人，最好离他远些，也别听他说的话。” 乌合点了点头，罗修斯的目的不明，但罗莎夫人也不是善类，两个人她都不会轻信。 她又跟着夫人走了一会儿后便佯装八卦的问：“夫人与先生结婚几年了？” 罗莎夫人没有迟疑与怔然，而是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后回答：“两年多。” “没有孩子吗？” 罗莎夫人看向她：“你喜欢孩子？” 乌合摇了下头，但顿了一秒，又点了点头。 夫人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回答？” “我不喜欢坏小孩儿，不过就算是好小孩儿，我也希望是别人养。” 罗莎夫人好奇：“这是为什么？” 乌合回答：“我自私，连自己都养不好，哪有功夫养别人？” “哦，你也还是个孩子。”罗莎夫人这样说，她抚过她的发顶，笑容难得带了几分促狭。 而乌合丝毫不觉得羞涩，还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总能逗我笑……不过我不喜欢孩子。”随着后面的那句话从口中说出，她慢慢转回头去，笑容变浅。 “为什么呢？” “因为——”她拖长了尾音，抬起头看了眼天边的太阳，那太阳如此亮，但她丝毫没有感受到温度“我无法拥有。” “无法拥有的事物，我都很厌恶。” …… 这句话后，乌合在后面走神的时候就想着：罗莎夫人是没有生育功能？ 可她说无法拥有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不是遗憾与伤感，而是厌恶——对某个事物的厌恶。 是某个人或者什么导致她无法受孕吗？ 她想不明白。 不过实际上这个东西于她来说没什么用，不如期待一下今晚的玫瑰花圃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只不过时间可能与今晚和同伴的谈论会冲突，她决定先和他们说一下这个事情。 不过得快些，她还得帮木偶娃娃进入暗门。 等到入睡时间，罗莎夫人换好睡衣躺在床上。 乌合站在虚掩着门的门口，等到她唤她时就推门而入——每次午睡前她要在门口等待，等罗莎夫人换好衣服睡到床上时进去去和她说午安。 只是这次她还没开口，她就又叫了她一声：“乌合。” 乌合抬头，床纱挡着罗莎夫人，但她的动作轮廓可以看清。 她看到罗莎夫人坐起来，往这边挪了一下，手臂伸了过来…… 乌合不自觉屏住呼吸，她自从得知夫人是被烧死的时候就觉得她每日的午睡可能是在修复身体。 而她现在想要打开着隔在她们中间的床纱吗？ 那只手碰到了床纱，但只是接触，似乎没有拉开的意思。 乌合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问：“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罗莎夫人长久的沉默，片刻，她探出了一只手。“可以过来吗？” 乌合就凑过去，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但还是沉默。 乌合这次没有开口，她看着床纱后面的人，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某种隐秘的悲伤，神差鬼使的，她抬起膝盖压在床上，隔着纱布拥抱了她。 罗莎夫人浑身一僵，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之后慢慢的，她放松下来，可没有回抱，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她的温度。 终于，她开口：“我不甘……” 她不甘什么呢？乌合想。 罗莎夫人没了后话，轻轻后仰了一下身体，于是乌合退开。 夫人闭上眼睛，缓慢感受着温度从身上剥离，随后更为灼热的热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提醒她该入眠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善意了…… 她成为不了单纯的人，于是便很喜欢这样的人。 面对无法拥有的东西，她都很厌恶，可是…… ———— 乌合从房间出来，本着就近原则，她准备先去看看苏宁雪在不在，到了二楼，她去敲了敲门，但没有人打开，乌合就估计她可能是出去了。 于是她又去另一边敲秦衍的门，敲了两下没人开，乌合就转身想下一楼看看能不能找到叶欣雨，只不过下了一层楼梯就看见匆匆赶来的秦衍。 他额头有细微的汗，喘着气，好像是一路跑来的。 秦衍在看见乌合时才心下一定。 他在门上贴了符，别人触碰的话他这边能迅速知道那个人的样子，当他看见这个人是乌合时，立刻就往这边赶。 还好赶上了…… 秦衍问：“怎么了？” 乌合站定，说起早上罗修斯的事情。 这段时间秦衍也迅速平复呼吸，听到她说完就皱起眉：“晚上去花圃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 秦衍：“我和你一起。” 乌合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她道：“你晚上和叶欣雨他们说一下这件事，如果十一点之前没回来，你们再来找我也不迟。” “不行，太危险——” “我也有自己的手段，那天我已经说过了。”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里沉着的是温和。“你要信任我。” 她好像总是这样，从他刚见她的时候，她似乎就没怎么生过气，温温和和，像夏日的风，柔柔的拂面而过，一去不返。 她站在这，他却总有种会失去她的感觉。 秦衍又掏出符纸塞给她。“那你拿着这些。” 这次乌合收下了，她表情认真的说：“如果我用了你的，那这次任务积分给你一半。” 秦衍拒绝：“不用，积分很有用，你自己留着。” “对我来说，它似乎没有用。”乌合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要去找木偶娃娃了。” “我和你一起。” 乌合看了眼他，总觉得40口中冷酷无情的男主有些像黏人虫，不过也算是担心她吧。 两人来到房间门口，乌合打开门，早上消失不见的木偶娃娃又出现在了床头柜上。 他看了眼秦衍，这次没有生气，反而语气还有些轻松：“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向来守信。”乌合过去把它拿起来。“你今天早上去哪儿了？” 木偶娃娃听到她的询问很高兴：她今天早上还能发现他不在，现在还问他的行踪，说明她还是关心他的。 “送那个疯子。” 卡尔西那个家伙快白天的时候死活不想走，要是以规则威胁的话，他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缩在乌合旁边非要说等她醒。 于是木偶娃娃和他大打出手，打了两下后，他们觉得会影响乌合睡觉，于是就跑出去打，快早上的时候卡尔西力量越来越弱，只能被木偶娃娃赶跑了，不过等天一大亮，木偶娃娃也没了力量，只能徒步走回来，这就导致了她一醒来就发现谁也不在。 他们的声音不大，加上木偶娃娃刻意不想让秦衍听到，于是他就错过一个得知卡尔西存在的机会。 他们一路顺畅的下了一楼，来到了暗门处，乌合抱着娃娃往进走了一步，没有什么东西阻挡，就很平平常常的跨步进来了，或许是因为太顺利，导致乌合停了几秒后问：“这就行了？” 木偶娃娃也有些犹疑，他不觉得那个女人警惕性这么弱，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这么顺利。 “……对。” 乌合将他放到了地上，等木偶娃娃脚一沾地，等在暗门口处的秦衍就立刻上前一步把乌合拉出来。 木偶娃娃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等他回到身体里，一定第一时间拿刀刺入他心脏里。 木偶娃娃走到第二扇门前，抬头看了看那缠绕着的锁链，没有去开锁，而是将手贴在门面上，下一秒木偶娃娃倒地，玻璃眼珠也暗沉下来。 娃娃倒地后再也没有动静，第二个房间也一片寂静。 乌合两人等了片刻，但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是什么情况？”乌合用手指抵住下巴，不解的微微歪头。“那扇门后面是他的身体吗？那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秦衍仔细观察了一下娃娃，它没有之前的神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和普通木偶娃娃差不多。“他应该不在木偶娃娃里了。”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们也不太想走开，要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致命的变故就完了。 聊着聊着，第二扇门里传来“哄”的一声，整个门扉剧烈颤动，束缚着把手的锁链也在摇晃。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乌合捂住耳朵，大声喊：“我说，我们要不避一避？” 秦衍：“什么？” 噪音太大他听不太清，于是转头看向她的嘴唇，想通过口型判断语句。 “我说——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砰—— 铁门整扇脱离了门框，撞到了墙面，发出的撞击声为这场躁动画上最后的句号。 “……好的，不用了。”乌合松了手，感觉耳边还有轻微耳鸣音，人果然不能在高分贝的环境下久待。 里面因为刚刚暴力开门而扬起的尘雾充斥里面的空间，等尘土慢慢散去，一只苍白修长且青筋明显的手抓住了门框，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冒出来。 额……是真的毛茸茸，长长的头发蓬松凌乱的堆在脑袋上，遮住了整个侧脸，让人看不清容貌。 “木偶娃娃”露出整个身体的时候乌合发现他好像和娃娃的穿着差不多，只不过大背头现在变成了长发。 靡颜腻理，宽肩窄腰，身高与那天的卡尔西不相上下。 刚刚被腿遮住了没看见，他转过身走来时乌合才看见了他左手提着的刀。 乌合：……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不太像是要和他们互诉衷肠。 她扯了下秦衍的衣摆说：“不如我们现在溜吧。” 秦衍没动，他只是带着她又退了一步后回答：“不急，再看看。” “小心你真的被穿心而死。” “这不是还有你么。”他偏了下头“你记得保护我，乌合大佬。” “……”被男主叫大佬……乌合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边的“打情骂俏”让“木偶娃娃”有些愤怒，他等到走到离秦衍不远处时就挥刀劈向他，却在半空被阻挡住。 他们之间没有东西阻隔，但“木偶娃娃”的刀硬生生的卡在半空，甚至呲呲的冒出了火花，可见用力程度，这一刀要是实打实劈下来，估计秦衍就脑袋开两半了。 “木偶娃娃”一顿，将刀收回来。他低头摸了下刀锋，接着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但是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让他出不去暗门。 ……怪不得这么松懈，原来还有东西。 “木偶娃娃”眼中的杀意都快要溢出，但看见又后退一步的乌合时，他的杀意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他把手放到看不见的屏障上，委屈巴巴的对乌合说：“别离我那么远。” 第48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11) 从大恶人到小可怜只需要一秒。 乌合：？ 秦衍抓住她的手腕，目光警惕：“可能是在骗你。” “木偶娃娃”看着他那只碍眼的手，牙都要咬碎了，但他不能表现得狰狞，要是把乌合给吓跑就不好了。 “我叫莱斯利。”他眨眨眼“阿合，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到了木偶娃娃身上的吗？” 他知道这句话对乌合有很大的吸引力，她不会拒绝的。 果然，乌合拉开了秦衍的手。 “没事，反正他出不来。” 莱斯利看着她挥开那个碍眼的男人后，向他走来。 乌合距离他两米处停下来，问：“是罗莎夫人和管家做的吗？” 莱斯利点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她的本性。” 她就在他面前，可他却触碰不了，这种感觉让他烦躁。 “这个屏障应该是他们设下的，只有他们能解。”莱斯利知道她不会为了他而去对抗那两个人，她是个玩家，只要知道那个答案就可以了…… 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以为这样就能离开吗？ 莱斯利将额头抵在屏障上，轻轻对她说：“阿合，你能过来让我碰碰你吗？” 他面露哀求，眼睛眨了眨，变得湿漉漉的，像淋过雨后的小狗。 “我不会伤害你。” 莱斯利回到身体后说话不再因身体原因卡顿，变得流畅而好听。 “我会很乖。” 他将刀扔远，摊开手向她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危险。 “……”诡计多端的男人。 乌合这样腹诽着，她能感受到他的诱哄，他不知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原本的短发已经变得很长，有一小段蜿蜒在地上，勾勒出漂亮的弧线。 高大的男人此刻可怜巴巴，很有反差萌，也极易勾起别人的同情。 秦衍喊了她一声，乌合扭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又回头看他。 她抬起右手，停在虚空，与他贴在屏障上的手重合，但之间维持了一个距离，好像也有屏障隔着她一样。 不知是不是莱斯利的错觉，他隐隐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就像之前她抱着他，他感受到的那样。 他呼吸乱了一拍，眼睛看了一会儿她的那只手，又移到她的脸上。 他一开始觉得这姑娘温和善良，很好骗，也很容易信任别人——这点能在她心大的和他共处一室上能体现。 但现在他觉得她能抓住他的所有情绪，总能剐蹭到他情绪的敏\/感点，让他魂不守舍。 乌合观察着他，他眼中确实真诚，没有算计她的意思。 她问：“你知道我是玩家么？” “……” 乌合用右手戳了他一下“知不知道。” 触感转瞬即逝，莱斯利蜷缩了下手，点了下头。 “那你知道我会离开么？”她问。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好像等着她再碰他一下。 乌合和他对视几秒，看到他的期待后若有所思的表情渐渐变得无语。 这人能不能有点恐怖npc的样子。 她刚刚还想着自己啥话也不会说，怎么用语言来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发现是她想复杂了。 乌合敷衍的将手贴近，然后趁对方想握住她的手时收回。 莱斯利失落的表情简直要穿透屏障。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会离开。” “知道。” 知道，但丝毫不在意。 她看着莱斯利只顾着费尽心机的要她进暗门里，却对她要离开这件事没什么关注——除开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她之外，另一种可能是她根本不会离开。 ……但这怎么可能，不是只要找到罪魁祸首然后提交答案就行了吗？ “你知道什么？”她问。 可这次莱斯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乌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隔着屏障勾勒她的五官面容，轻声问：“留下来不好吗？” “杀了罗莎夫人和那个管家后，我们可以为你建造出你想要的世界，你若觉得待在城堡里很无聊，那么我们可以造一个世界，让死去的玩家成为这个世界的人类。” “整挺好。”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 随着乌合和秦衍越走越远，莱斯利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他狠狠锤了一下看不见的屏障，眼中表层的无害褪去，露出深处的冰冷。 ———— 等到了晚上，罗莎夫人睡着后，乌合从城堡走了出去。 天空一如既往的漆黑，好像从她来这里之后就没有见过星星和月亮。 暗沉中唯一的光亮就是乌合手中的那支蜡烛，她举着它往花圃那边走，右手夹着40之前买的雷符。 簌簌…… 等到乌合到达地点时又听见了花枝摆动声。 她看着晃动的花，再看看随着她的停步已经静止不动的烛火。 再抬眼，刚刚空无一人的花圃中出现了人影。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通过轮廓看出对方很高。 “……罗修斯先生？”乌合稍显迟疑的问。 对方动了下，往这边走来。 “乌合。”他回答。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乌合松了口气，手往身后掩了一下，将符纸收回。 “你想告诉我什么？” 罗修斯看了眼她手里的烛火，向她提议：“不如我帮你拿？我想让你看的那个东西，你大概不会想举着烛火凑近。” 她不想凑近的…… 乌合将烛火给他，表情有些沉重。 罗修斯接过烛火，示意她离花圃近一些，一直让她走到花圃边时才让她停下。 簌簌—— 这次不再是风吹草动声，乌合朦朦胧胧的看到那一大片玫瑰慢慢的延伸出来……不，不是延伸，它们带着土壤跑了出来！ 乌合睁大眼睛，原本及膝的玫瑰拔高，漫过她的头顶，无数丛玫瑰从她身边过去，她都能闻到一股泥土腥味。 “哎……” 有一朵花探过来用花茎缠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拽了几步。 乌合伸手扯了一下，就有另一株缠住她的手臂。 逐渐的，更多花朵凑过来，缠绕她的手腕、手臂、脚腕、腿…… 浓郁的甜香充斥鼻间，眨眼间她就被玫瑰包围。 乌合挣脱不开，这些花缠得紧，几乎让她感觉自己脚都离开了地面，更别说某些花枝好像还在慢慢的挪动，她吓得连忙向场外人员求助：“罗修斯……快来救一下啊！” 平日无害艳丽的花隐在黑暗中，占满她的视线，乌合感觉她从现在开始后的几个月都不想再看见玫瑰了！ 听到她的呼唤，罗修斯闭了下眼，压抑住叹息，将蜡烛放到一边，抬步走过去。 里里外外围起来的花儿随着他的靠近而缓缓散去，露出里面被缠住的人。 红色的花朵在她身上绽放，黑色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他能清清楚楚看见她的微表情——抿住的唇、无措的表情，还有眼中的焦躁。 他将手放在她腰间那株上，又瞥了眼她腿上不断往上缠绕的花儿，让它慢慢乖巧下来。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情况，或许是它们喜欢你？”罗修斯说着，慢慢把她腰间的花扯下来。 “？”她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是花圃的？ 算了，暂时不和他翻脸，先看看他想让她看的东西。 他的一只手嵌入花茎与她腰之间的缝隙后不动了，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 乌合：……忍，等她先知道想知道的再说。 “罗修斯先生，你可以先扯开我手臂上的花茎。” “哦，也是。”他意识到了她的不耐烦，于是很快的将腰间的扯开，又释放了她的手臂。 这下倒是快了…… 乌合一边挥开还想凑过来的玫瑰花，一边看着罗修斯半跪在她面前给她解腿和脚腕上的花。 看了几秒后她就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她注意到了身后的坑洞。 玫瑰花们撤出来，于是留在花圃里的只剩土坑，但明明应该只有土壤才对，但她依稀看到了别的东西。 乌合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迟疑她到底要不要面对这些东西。 罗修斯注意到了她不再看他，不免有些失落：她的目光永远不会停留于他们，每次的靠近也只不过为了她想要的东西，其实那个罗莎还挺幸运，至少享受到了乌合有时露出的真情。 将全部的花从她身上弄走后，罗修斯站起来，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边的坑。 他先去捡起刚刚放到一旁的蜡烛，然后慢慢走向那个大土坑，弯腰把蜡烛放脚边后直起身看向她。“要来看吗？不看也没有事。” 微弱的烛光照亮白色的东西，让乌合呼吸一滞。 “……” 她慢慢走了过去。 坑洞……或许该叫它……万人坑。 黑压压的，一个叠着一个，堆满了整个坑，然后像搭积木一样垒上来，目之所及只有深色。 黑暗中她看不清什么是什么，只能看到蜡烛光照亮的那一小块白色，白色的骨头。 罗修斯动了动手指，有一株玫瑰用花茎小心翼翼缠住蜡烛根部，然后移向花坑。 头骨、手骨、腿骨…… 乌合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种眩晕感。 罗修斯注意到了她轻微晃了一下，连忙扶住她的肩膀，然后让玫瑰花停止照明，将蜡烛移了回来。 乌合没有管肩膀上的手，连连后退几步，明知故问道：“真人？” 罗修斯：“嗯。” 胃在翻滚，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但只能使劲儿揪着衣服，用力到骨节泛白。 纵使只是窥探到一点，还只是白骨，但那到底也是真的死人，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她几乎能想到之前血流成河的样子，鼻子也若有若无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感谢黑暗，让她不必直面它们。 乌合抬手捂住嘴，目光移向别处，缓了片刻后她问：“罗莎夫人做的吗？” “你觉得呢？”罗修斯的目光没有移开，他看着这些骨头，面无表情。 “那么，你是什么？”乌合看向他“你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低头，与她对视。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却能将她看的清清楚楚。 罗修斯让玫瑰们重新回到花圃中，在一簇簇玫瑰从身边移动的间隙中，他扯了下嘴角：“我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坑洞里有我的骨头，不知是何原因，死去的人只有我拥有了意识，并且获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大概可以被称之为……鬼？” 他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刚刚因为这坑洞而导致的惊恐与反胃此刻随着他的话慢慢淡下，变成了思索。 乌合努力让自己大脑转起来，用思考缓解刚刚的不适感与害怕。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罗莎夫人的丈夫？” “我只是她用来掩耳盗铃的工具罢了，虽说有了意识，但她目前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罗修斯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过，也只是目前……她越来越弱了。” 她变弱了，意味着被她杀死的他们就拥有了反抗的机会。 乌合想到中午罗莎夫人对她说，她不甘。 “她……为什么杀你们？” “哦……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卡尔西和莱斯利是在她已经成为城堡主人后才来的——不过，当时她还是旅店主人。” 这样…… “那这坑中的尸骨在你来之前就存在？” “是。” 原来如此，罗莎夫人之前可能经历过不好的事情，她死后杀光了那些人，然后伪造了一个旅店，等到其他人住进来后又将他们杀掉…… 所以，叶欣雨能在一些房间里发现的首饰或者其它小物品，那些东西来自于遇害的旅客。 推论结束，乌合就想要回去和叶欣雨他们说这件事，不管能不能结束游戏，总归先提交一个罪魁祸首也行。 “谢谢你了，罗修斯。” 她将环住她肩膀的手臂拉下，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心情差不多恢复过来，于是她质问道：“罗修斯，你可以控制这花吗？” “……”罗修斯还想装傻“我……” 乌合：“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我是。”罗修斯垂头，他点了点她腰侧口袋里的玫瑰“因为……很喜欢你。” “那你不应该这样对我，于我而言这一点都不友好。” 罗修斯不想要乌合讨厌他，所以她指责他什么，他就直接承认这是自己的错，总归先让她消气再说。 “对不起，是我错了。” 见他认错，她接着道：“暂时不原谅你，我要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反思自己。” 说完，她就往城堡那边走，等快到花圃出口时干脆小跑起来。 刚才她觉得罗修斯很大概率不想放她走，于是就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先指出他的错误，让他感觉理亏，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好使，你看她不就成功跑掉了吗？ 罗修斯看着乌合跑远的背影，歪了下头。 虽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反思的——因为他下次还是会这样。 不过既然她要求，那他就照做吧。 …… 直到第一缕阳光洒落，他迎着阳光眨了下眼：这应该算是他反思过了吧？ 第49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12) 乌合一口气跑进城堡，与正在下楼的众人撞了个正着。 他们看见她后快速下了最后几个台阶，向她这边跑来。 秦衍扫视了一下，发现她身上没什么伤痕后松了口气：“没事吧？” 叶欣雨：“下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前先和我们说，总比你一个人犯险好。” 乌合看他们还有别的话说，连忙打断：“谢谢你们来找我……我们现在先回去，我可能发现答案了。” 几个人一愣。 等到重新回到苏宁雪的房间里，乌合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几个人陷入沉思。 叶欣雨思索：“所以，这个城堡里的仆从是死去的玩家，那个罗修斯是被罗莎夫人诱杀的原住民，除此之外，还有一群被罗莎夫人报复的人埋在花圃里？” “虽然某个部分可以和叶欣雨找到的线索对应，但有没有可能他在说谎？”乔文光问。 “可能，但几率小。”乌合回想起他们毫不在意的表情，缓缓对他们说：“我怀疑，这个游戏不只是找出罪魁祸首来，木偶娃娃知道我们是玩家，很大可能也知道我们的目的，但他浑然不在意，就好像我们知道了也无法离开……” 苏宁雪瞪大眼睛：“什……什么意思？总不可能这个什么任务是幌子吧？！就是为了让我们死？” “不知道，只能先提交一个答案看看，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有三天去找方法，但如果继续拖下去——” 叶欣雨闭眼，接话道：“就和史承平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样，他缩在房间不肯出来，一直说自己已经被活埋，奇怪的是没有仆从什么的来叫他去工作，任由他待在那里面。” “……” 眼看他们又要陷入沉默，秦衍就率先开口：“我觉得乌合说的很对，整个城堡仆从都由管家招聘，而管家与罗莎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据我之前翻找出来的日记看，他对罗莎不是爱情，而是某种臣服，类似对主人的忠诚。” “无论是那个罗修斯还是木偶娃娃，他们都不敢正面与罗莎产生冲突，甚至会被反过来制服，这一切都说明了目前罗莎是这个城堡的食物链顶端，这样来看就不存在于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的状况。” 听完他的话，其他人慢慢点了点头，而乌合则想着：他什么时候翻到的管家日记？这个男主真的时时刻刻都在藏拙。 就在这间隙，空中又浮现了黑底红字的纸。 「是否确认罗莎夫人为罪魁祸首？」 秦衍看了眼乌合，首先回答：“确认。” 乌合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信任我……或者也有一部分是信任你自己？” 秦衍也笑：“两者都有吧。” 乌合：“确认。”既然男主都这么说了，那这罪魁祸首八九不离十。 两个人的同意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让另外三个人有些焦急起来。 苏宁雪：“……不管了不管了！死就死吧！我也确认！” 乔文光：“额……”他看了看乌合没啥紧张的表情，又看了看秦衍气定神闲的样子，忽然就有了一种自信“那我也确认。” 叶欣雨同样点头。 在他们确认后，每个人面前的纸张缓缓晃动，随着晃动，原本的字慢慢改变： 「答案正确。接下来请各位努力探寻罗莎夫人的身份。」 晴天霹雳！ 乔文光傻了眼，指着这纸，手微微颤抖：“它……它这是在坑我们啊！要是最后一天才说答案，那不就歇菜了？！” 叶欣雨也不敢置信：“居然是双重任务……” 苏宁雪抓了抓头发，欲哭无泪：“这几天我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以为能脱离了，结果还是不行，一想到我之后可能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就感觉比杀了我还难受啊！这恐怖游戏真该死啊！！！” 纸张可不管他们情绪怎么样，直接消失了。 ……怪不得他们那种态度，果然一环套一环。 “秦衍，那个管家日记写了什么？”乌合一副哥俩好的表情凑过去问，或许她觉得这样不够诚意，于是又补充道：“当然我得知的消息肯定也会给你。” 秦衍看着她这样子就感觉有些好笑。“那个日记也没什么特别的，前面全是他夸赞罗莎有多么多么好看，后面也只是记录些招聘与死亡人数。” “不过，我发现前面的时候穿插着他对一些男人不好的评价，说明罗莎夫人生前能接触到很多男性，并且关系较为密切。” 乌合：“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吗？” “不确定。” “不过她应该是接触过或者就是上层阶级，所以她知晓城堡的构造，一举一动也很优雅。” 乔文光摸了摸下巴：“如果按照构造来说的话，关于食材方面我发现它很单一，每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很重复，排除就好这口外，应该不是上层阶级的人。” 哦，险些忘了这是个有钱人。 叶欣雨有些惭愧：“我今天没找到什么，除了后来人留下的小东西外，这个城堡看起来和普通城堡无异。” 苏宁雪也跟着点头：“哎，我也没用，这个身份其实很有优势来着，但我啥没找到。” “没事，别气馁，这不还有三天吗？”乌合给她们打气“其实我们目前得知的信息虽然零碎，但还是有用的。” 叶欣雨只是一时低迷，很快她就振作起来：“也是，现在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继续！” 几个人散去。 乌合推开自己房间门没看见那个小木偶娃娃时还有点不习惯。 哎……木偶娃娃多好，为什么要变成人呢。 40把她的遗憾收于眼底，阴阳怪气的说：【我明明也是个娃娃，之前没和你说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乌合：【你在吃醋？】 40：【我才没有，之前和你说想换个身体，你当时说我这样更好，现在看来你就是在敷衍我。】 乌合：【……】 既然之前已经见过了卡尔西，她也就不管灯能不能开了，直接打开浴室灯开始洗漱。 40：【之前还要我照明，现在倒是不需要我了。】 乌合全当听不到，速战速决后躺床上睡觉。 40：【你……】 乌合：【嗯……40，你觉不觉得你似乎有点太关注于这些……情感上的东西了？这可不像之前的你。】 40：【……】 40闭嘴了。 乌合松了口气，刚刚在骂它和屏蔽它之间还是选择了这种方法让它闭嘴。 等到大半夜又被吵醒时，她顶着蓬乱的头发坐起来，表情木然。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乌合乌合，是我是我！” “……”她起身去开门。 卡尔西露出一个光彩夺目的笑容，但是看到她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就先探进身体把灯打开。 灯光让乌合眯了下眼，然后就看见笑的傻兮兮的卡尔西。 乌合：…… 她看了一眼，转身像个幽灵一样飘走。 卡尔西笑容一顿，他跟着走进去，不解的问：“我笑的不好看吗？” 乌合瞥了他一眼，这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他的笑容僵硬而夸张，嘴角咧到最大弧度，牙齿森白，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很吓人，她没被吓一跳还是经常被40跳脸的功劳。 她不回答，卡尔西很快就自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转而嘲笑出不来的莱斯利：“我刚刚还去看望了他一下，真可怜，只能在里面盯着我。” “还有那个罗修斯，刚刚路过看了一眼，他傻站在花圃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乌合听到后半句愣了一下，“他一直站在那？” “应该？” ……该不会是她的那句让他反思吧？ 乌合这一瞬间的异样引起了卡尔西的注意，他凑近问：“与你有关吗？阿合。” 淡淡的血腥味涌了过来，让她忆起花圃下的白骨。 她离他远了一些，问：“你不洗澡吗？” 卡尔西：“我又不是人，为什么洗澡？” “……有一股血腥味。” 他不是很在意，但是看到她不太喜欢的样子时忽然兴奋起来。 他靠近她问：“我是第一个带着这种气味的……幽灵，对吗？” 乌合疑惑：“你想说什么？” “那么你会记住我吗？”卡尔西将距离缩到最短，逼着她后背抵到墙上“不管你离开与否，生还是死……” 他又笑起来，猩红的瞳孔不正常的收缩，他弯腰凑近她，身上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 乌合看着他，或许是不同的人爱意的表达方式不同，她每次都会感觉新奇与不知所措。 “卡尔西，你为什么想要我记住你？” “需要理由？” “……”乌合盯了他片刻，抬手碰了下他的脖颈。 卡尔西本能的避开，手反射性的想要压制住她并且扭断她的脖子，但这一系列动作刚刚抬起就硬生生止住。 卡尔西重新放下手，也没有再避开她又一次的触碰。 他脆弱的部位向她展露，对于她的抚摸没再有半分反抗…… 乌合缓慢放下手，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不会。” 卡尔西原本因为她的动作而转移的视线迅速移回去。 “我不会，卡尔西。” 她整个人处于他的笼罩范围，显得弱小，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一只手就能掰断她的脖子。 寻常人是怕他的，见了他只能瑟瑟发抖，或者拖着残了的腿疯狂逃离，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而她如此弱小，怎么有勇气来…… 卡尔西的眼睛闪过茫然，在听到她的拒绝时，他感觉心脏一缩，不可控的暴躁又升起。 来惹他生气…… 他眼睛暗沉下来，暴戾的情绪浮现，可她似乎没有害怕的样子，眨了下眼睛，睫毛也像蝴蝶翅膀一样随之颤了一下，眼中依旧澄澈，还在继续说她那一套措词： “我不会喜欢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乌合表情不变，她好像很笃定的样子“你没有那个打算。” 就算有，她的雷符能瞬间将他击晕，不过这句还是没必要说了。 “……”她好像很信任他的样子，卡尔西的烦躁就这么被自己从犄角旮旯找来的安慰缓缓消退。 他扯了下她的脸，就转身扑向她的床，直接把她的被子缠自己身上“你让我不高兴了，我要抢了你的被子！” 咦……他一身血腥味肯定沾染到了她的被子上。 乌合的表情变得十分嫌弃，但在他看过来时还是收敛了表情，她可不想看他闹一晚上。 乌合又从旁边抽出一床被子，卡尔西睁大了眼睛，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扔掉去揪那新的，而乌合直接当机立断缠在自己身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我要睡觉了！” 卡尔西扯了两下没扯动，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可以用斧头划开它，但拿起斧头时又觉得似乎斧头太大，万一劈到她就不好了…… 卡尔西抿唇，他更加不高兴了，扭头就想骚扰乌合，但是对方探出了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泡说：“关灯。” “……” 啪嗒—— …… 第二天，乌合准时来到罗莎夫人门前。 而这次她看着走出来的夫人，总觉得她有些疲惫。 “是没有休息好吗？”她问。 罗莎夫人摇头，然后说：“早安，乌合。” “……早安，夫人。”罗莎夫人很喜欢和她说早安啊。 罗莎夫人慢慢的往外走，她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在乌合离她近的话还真听不到。“想要去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乌合想了想，一个地点一闪而过。“去那个凉亭，好吗？” 罗莎夫人微笑：“好。” 她们来到城堡后方，顺着鹅卵石铺的小道走向凉亭。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四周花团锦簇，廊柱上缠绕着牵牛花。 罗莎夫人指着蓝色的花朵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乌合：“牵牛花？” “叫这个吗？我小时候乃至长大，无数次看见过这种花儿，它好像在哪儿都能生长，都能活下去。只不过没有人告诉我它的名字，要说也只说什么玫瑰、郁金香这种有名的花。” 乌合看着它，也跟着说：“我也经常见它，但到了大城……中心区域就看不见了，大约是因为它不适合这些繁华地段，它适合旷野、适合乡下、适合僻静之地，狂风暴雨不能打败它，风寒雪冻不能泯灭它，就算短暂的枯萎凋零，但当春的气息拂过时，它们依旧会生长、绽放。” 罗莎夫人不知何时就已经看向她，眼中有微亮的光芒闪烁，她用手抚过她的脸颊，声音高了一些，她问：“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第50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13) 罗莎夫人的问题让乌合一懵。 这年头恐怖游戏boss都是自己上赶着送线索的吗？ 还是说是某种试探她的手段？ “夫人为什么这么说呢？” “不用这么戒备我。”罗莎夫人手缓缓往下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下那细腻的皮肤“留在这里不好吗？也许……你确实接受不了，我也同样。但是我始终不甘心……” “罗修斯告诉你他的身份了对吗？” 乌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实话，但是既然罗莎夫人已经问出来了，说明她确实是发现了什么，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是。” 罗莎夫人笑起来，她没有什么愧疚的表现，只是有一些感慨：“他说的是真的。本来我只是想要让那些垃圾付出代价，但是我收不住手，死人的阴气可助我塑型，我既然已‘活’，就不想再死了。” “如今你所看见的我，不过是那个环境中由欲望滋生的皮囊，生前生不由己，死后依旧如此。” 乌合看着她，虽说是说着这样的话，但她没有悲伤与愤恨，脸上挂着的还是浅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意义的笑容。 阳光灿烂，但是它确实没有温度，就像个红色灯泡，空有光亮。 乌合伸手，金色落入手中，又洒落地面。 罗莎夫人看着阳光说：“它应该是温暖的，但在我的生活中它从来没有过。” 乌合看着罗莎夫人纤弱的身型，漂亮的容貌，她蹙眉时就有无尽忧愁，叫人忍不住为她抚平。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暴力对待，但有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美是一种原罪。 不甘……是为此不甘吗？ “不甘于死亡这个结局，不甘于获得巨大力量后消失。”乌合缓缓说。 罗莎夫人听着，没有反驳，在她说完还补充道：“还有不甘心其他人活的那么好。” 她慢慢起身，蓬松的裙摆衬得她腰肢很细，整个人就像一束被包装好的玫瑰花。 “我为了活着而随波逐流，但又因此丧命，多可笑。” 从她的话语来看她并不是贵族，但又能接触到那些人。 “……这些是你最开始想要的吗？”乌合也站起身来。 罗莎夫人顿了一下，思绪回到了最开始——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的时候。 那时她的烦恼只有每天一日三餐都得吃的黑面包，它又干又硬，必须得泡软才能下咽，味道也不好。 可快乐也很多，生长于脏乱小巷的花儿，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儿，奔跑于上层阶级不屑踏步的田地…… 那时，或者是一直到死前，她想要的都是平稳的生活，不必饥饿，不必接触那些作呕的男人。 现在她或许是实现了，但已经不满足于此，她靠着怨恨诞生，也靠着怨恨而活，她还不想就这样消散。 “是。”她看着乌合回答“是我如今想要的。” 世界上的悲剧很多，有些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那人可恨的地方。 罗莎夫人一定有个悲惨的命运，但那不是伪装成旅馆杀害无辜之人的原因。 “怎么，想要劝阻我吗？”罗莎夫人之前也遇到过几个玩家苦口婆心的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让她放下执念。 可执念能被叫为执念就是因为放不下。 这个道理乌合知道。 她从前看着小说电视剧电影等等里的虚拟反派们大都有悲惨的童年，然后性格因此变得扭曲，开始报复社会。这些大反派有自己的逻辑体系，不会被轻而易举的被干扰，也算心性坚定。 “我没有那个能力阻止你，你的命运我不能左右，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 “……”罗莎夫人叹气“这样的回答，反而让我有些失望。” “我不想直接告诉你，因为我还不想你现在就离开。” “……不过我想刚刚你应该已经知道很多消息了吧。其实杀掉罗修斯他们这件事我还挺后悔，导致了他们如今可以反杀我的局面……我挺喜欢你的，乌合，我喜欢单纯善良的人，可惜那些人很多都很快被卡尔西和莱斯利杀掉了。” 罗莎夫人挑起她的鬓角，轻轻卷在手指上，也许是告诫，也是是挑拨离间，她和她说：“与其说那些玩家死于我之手，不如说更多因他们而死。” …… 下午，乌合坐在自己房间里又拿起那天苏宁雪给你的本子。 12d、24d、1c、2c…… 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莎夫人的地位一定不是很高，有很多男性纠缠她，最后被烧死…… 乌合想起了那本书，那本《无名之人》的最后一个小故事：妓\/女被嫉妒的贵妇烧死。 不可思议，要放到以前她断不会觉得夫人有可能不是贵族。 是的，她确实给了自己很多的线索。 乌合再次看那几个数字和字母时，思考了一下，向40道：【将中世纪各个世界货币单位找出来。】 乌合扫过一系列货币以及其缩写后，停留到英国货币上：便士（d）、克朗（c）。 1先令＝12便士，1克朗＝5先令。 这是……价格？并且在不断增长。 所以，一个贵族长期流连于罗莎夫人身边，他的妻子因嫉妒而派人将罗莎烧死，而管家想必就是伺候罗莎夫人的仆从，他随着罗莎一起被烧死。 被烧死后罗莎夫人因为怨气而成为鬼魂，杀掉了贵族与当时冷眼旁观助纣为虐的人，然后伪造出一个旅店来诱杀住客，死人身上的阴气会增长罗莎夫人的力量，让她将旅馆变成了城堡，之后游戏开始。 “……” 乌合心念一动，唤出恐怖游戏的纸张来，她盯着那个任务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所思所想通过语言述说出来。 纸面浮现她所说的故事，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道机械音：「是否确认？」 40：【你确定吗？这要是除了差错虽说我有那个能量带你逃之夭夭，但我们的能量会全部搭进去。】 听完40的话，乌合就象征性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说：“确定。” 40：【……】是只有它在担心吗？ 40看着纸面凝固了几秒，它的程序运转速度也随之迟缓了几秒，终于，纸面上的黑底缓缓被白色侵蚀，红字也变成了黑字：「正确。」 「是否脱离游戏？」 40一定，还没雀跃就听见乌合说：“否。” 40：【？？？】 【乌合，你是想体验一下这个游戏吗？但是这有什么好体验的吧，我们尽快脱离去下一个世界吧！】 乌合：【不是体验。】 她将本子合上扔进抽屉，起身离开房间。 【一方面还没和叶欣雨他们说这个发现，另一方面我突然想看看罗莎夫人和管家在这个时间段到底在干什么。】 40：【啥？你不要命了？！】 有了通关证明，乌合变得有恃无恐，她摆了摆手：【没事，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脱离就好了。】 她走到一楼最左侧的暗门处，刚踏进去，里面第二扇门忽然打开。 莱斯利在房间里闻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还有点不敢置信，等探出头看到确实是乌合的时候，他有些喜出望外。 “阿合？” 是的，她是走进了暗门没有错，但是这种反常又勾起了他的不安。 按照阿合那个警惕性应该不可能轻易地涉险，除非她有了某种保障。 他走到乌合的面前，不能触碰她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诱哄她碰自己，但她就在自己面前时又有些手足无措。 莱斯利小心翼翼的问：“你想干什么？” 他把长发剪掉了，变成了短发，应该是自己剪的，有些凌乱与长短不一，不过他那张脸摆在那就算穿个麻袋也好看。 乌合从他身旁略过，探头往他的房间看去。 里面还算整洁，和普通卧室差别不大。 莱斯利看见乌合往她的房间走的时候毛都要炸起来——他房间整洁吗？！ 他趁乌合没仔细看的时候挡在门口。 “你要……进来吗？” “不，我只是看看。”她看他不想让她看的样子就没有再继续探究，指了下他左边的门“这里是谁？罗修斯还是卡尔西？” 她毫不留恋的移开了视线，莱斯利就失落起来，或许刚刚他不应该阻挡她。 “……罗修斯。” “哦。” 乌合抬头，终于问出自己的目的：“你知道管家在哪儿吗？” “……”莱斯利面对乌合本能表现出的乖巧的样子渐渐淡去，眼中浮现几分冷意。“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罢了。”乌合面对他的变化没有什么反应，眼中也没有慌乱心虚。 但莱斯利知道他不能从她的表情中猜测她的意图——因为她从来不在乎他是否疏离，恐怕某一天他把她同伴都杀掉站在她面前，她想的估计也是为同伴的哀悼词与逃脱计划，根本不会关心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如此坦荡，是因为她没有接受过他的心意，对他如同对待熟悉的陌生人，当然不会深究他的表情变化。 “你是在找逃离的方法吗？”他往这方面猜测，但乌合回答却是：“不是。” 她说：“单纯的好奇。” “……你已经找到了是么？” 乌合不太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就说“找不找得到有什么关系，最后的结果都是离开罢了，只不过一个是活着离开，一个是死着离开。” “你死的话会留在这里。”莱斯利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睑，某些时候他总会被她的眼睛吸引，她的眼睛总是有光亮的，而非暗沉，整个人也有一种蓬勃的朝气，吸引着暗处的他们。 她听了他的话却没有愤怒或者冷眼相对，而是笑起来，表情没有负面情绪，当然也没有什么喜悦，似乎只是她的装饰物，用来缓解空白的缺失。 “不会，我不会留在这，我会消失。” 莱斯利感到不解，但只觉得是她不了解这个城堡，于是纠正她：“任何玩家死后，灵魂会留在这里，随着这里的阴气凝实，丧失之前的记忆，永远留在这里，你也一样。” 乌合眨了眨眼，没有再反驳。“好吧。” 她轻飘飘的态度让莱斯利心神不宁，眼看她就此结束话题，准备往深处走，他就忍不住将她拉回来。“什么意思？” “……” 等不到她的答复，莱斯利有些不安，他不能接受任何差错，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他们拦她无异于谋杀。 莱斯利声音很低，像是哀求：“告诉我。” 她的灵魂乃至身体都属于总部，就算任务世界里彻底死去，那么总部也会回收，不过乌合不能这么说，她就编了个理由：“玩家可以买到一些道具，很不巧的是，我买到的道具可以让我的肉体与灵魂不必被游戏世界束缚……嗯，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不错？” 莱斯利一下子愣住了。 他同卡尔西、罗修斯原本商量的是一起留下乌合，等他们占领罗莎夫人的领地后会用阴气帮她修复神智，如果她想，他们可以为她建造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但是现在因为她的话而坍塌，变成了一个选择题：a.让她死，消失在世界上 b.帮她离开这个世界，她再也不会回来。 两个选项对他而言都无法接受！ “……真的吗？” “嗯。” 莱斯利眼中露出了些许茫然，这时候的他仿佛身处一个尖顶上，不管哪边都是悬崖。 他静默了很久，握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凑到她面前，在感受到她的挣扎后也没有强制，而是低低的说：“求你。” “……” 肩膀上冰凉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而莱斯利的这句哀求则让她有些震惊。 乌合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他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但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原本还有些情绪的眼睛也只剩下平静和冰冷。 可他刚刚的声音又有满满的哀伤。 乌合喟叹，她用手按住莱斯利的后脖颈，压着他的头颅往下。 莱斯利顺从的又往下低了头。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骗他。 他不敢打任何赌注，就算是她的谎言，他也只能选择她活。 脑中翻滚着愤怒的质疑与莫大的悲伤，最后一切终结于她的亲吻。 或许算不上一个吻。 她只是轻轻的用唇瓣碰了一下他的侧脸，不带任何暧昧，只有某种友好与安抚，但是让他一瞬间平静下来。 第51章 开局就死的路人甲(完) 他说：“我帮你。” 爱情是自私的，它饱含着占有、嫉妒，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恐慌与心痛，还有无尽绵延的悲伤。 可比起她死亡，似乎离开也算一种好结局。 “管家在走廊尽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在用以前那些人的灵魂来修补自己的身体罢了。” 莱斯利带着她往前走，外面靠近门，还能带点光亮，而里面就只有黑暗，再往进走，墙两边有了烛火，幽幽的蓝色照亮一小块地方。 尽头是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还有褐色的污渍。 莱斯利动了动手指，铁锈的门缓缓打开，发出难听的刺啦声。 乌合：……不是来偷摸着窥探来了吗？ “不会被听到吗？” 莱斯利看出了她的担忧，就解释道：“此刻他算是一种昏迷状态，不会因为外界响动而有反应……” 乌合走了几百米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因为前面变成了一个比万人坑还要大的坑洞，他们站着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平台。 她慢慢走到边缘，往下看去，只有黑沉沉的不断翻涌的黑雾。 “这……” 莱斯利轻轻牵住她的手，将她往后拉了拉，离开那个边缘。“这是阴气，每个人的鬼魂可供与其寿命相当分量的阴气，这种的阴气对于管家和罗莎夫人来说是补品，但对于除他们之外的人来说是毒气。” 乌合看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黑气中间的那个白色，她觉得那是个骨头架子。 骨头架子头颅还是骷髅，而腿与腰已经有了红色的肉。 乌合：“……” 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莱斯利问：“我们出去？” “……你们杀玩家也是为了得到他们身上的阴气对么？”她答非所问。 莱斯利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以为乌合是在为此而害怕，甚至厌恶…… 他想说些什么理由，但是那些理由像在泥潭上铺一层草，并不能改变什么。 最后他缓缓说：“是。为了生存，为了反抗。” “你们没有杀我的同伴。” “因为那是你的同伴。” 乌合点点头，他们从去年开始想必已经杀了不少玩家，罗莎夫人说玩家尽数死于他们之手，大概也不是不想杀，而是没有触碰到她的死亡机制前就被这几个截胡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木偶娃娃？” “因为我成长太快，在没有变成木偶娃娃时我是厨师，那时的冰室与菜品还没现在这么安全，里面都是……只要偷看菜品，我就能杀掉他们，可晓而知，没多少玩家会忍住不去看，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先下手为强，在我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先把我的灵魂与身体分离。” 乌合听后点了下头：“原来如此，我们走吧。” 反应太过平静，让莱斯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太舒服，她的反应某些时候总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且总能牵着他的情绪而动，让两人的地位反转，他成为了被动方。 果然不动心的永远不会输么？ “阿合……你不……厌恶我吗？” “如果说要怪，恐怕怪的是将我们带到这里的东西，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别人。” 乌合忽然停步，扭头看他：“至于对你们的感情……你想听实话？” 青蓝色的烛光打到她一边脸上，另一边隐于黑暗，眼中是黑沉沉的，只有烛火映射的光亮，她面无表情，与他们相处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对他们施以过多的情感。 莱斯利忽然有种恐惧，这是他临死时都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他生前是个商人，还算有钱，向来秉持利益至上的原则，与人交往从不奢求感情，大家都是互相揣摩，保持三分怀疑，他应该习惯了漠然，但如果这漠然是她对他的时候，莱斯利就感到不能接受。 “……我不想。” 他们相遇的太不合时宜，若是在加尔达湖畔，若是在宴会上、街道上、教堂里……他见她的第一眼就会追求她，他会送她宝石与衣裙，给她最好的生活，热烈的追求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觉连说情话都像对她的侮辱。 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鬼，屠杀人类的鬼。 莱斯利说完，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木偶娃娃胸章，不顾她拒绝别在她的袖口那，然后虔诚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求你，收下它。” …… 乌合来到罗莎夫人门前，她开了下门，出乎意料的，门没有锁着。 她推了一下，探头看去，入目的画面让她愕然—— 红色的血淅淅沥沥的流淌、四溅，巨大的烧焦的气味弥漫整个屋子，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向她扑面而来。 罗莎夫人躺着的床还是完好的，白色的床纱依旧无暇。 乌合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的危险警报打响，在看到这个画面的三秒后重新关上门。 看起来似乎很有危险，等到今晚告诉他们答案之后再进去看看吧。 三点后，罗莎夫人从房间里出来，乌合看了眼房间里，没有血渍与烧焦味，干干净净的。 “怎么了？”罗莎夫人微笑。 “没事。”乌合故作镇定，她收回目光“你想去哪儿？” 罗莎夫人垂眼，没有再问。 等到晚上入睡前，罗莎夫人忽然问：“明天你还会在吗？” 乌合一愣，她看着床纱想了一下，回答：“或许。” 等到关上门，她一抬眼就看见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卡尔西。 他猩红的眼睛有晦暗的情绪起伏，最后他倾身死死抱住她。 “和我一起死好不好？”他声音闷闷的，说出的话却很吓人。 40已经紧绷，它飘到卡尔西身后，时刻警戒着。 乌合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双手垂在身侧两旁，没有回抱他。 “不好。” 他双臂缓缓收紧，将她勒的有些疼，乌合心里有那么一瞬想着这人是不是想用拥抱杀掉她。 但是很快冰凉的液体落到了她脖颈，乌合眨了一下眼，抬手挣开他的拥抱，结果很轻松的就将他推开。 推开后，她看着低着头的卡尔西，忍不住凑过去问：“你没事吧？” 卡尔西用手遮了一下，但很快放下来，将红了的眼眶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他眨了下眼，又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啊？真哭了？ 这时候该安慰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她不可能留下来，并且她确实对他们没有多少好感。 他们因为爱她而不来伤害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害，他们能保持理智而不变成那些仆从之一，恐怕是那些死去的玩家的功劳。 所以乌合对他们没有投入任何感情。 卡尔西伸手拉着她往她房间里走，门一开，正对门的窗边站着罗修斯。 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身。 乌合身后传来锁门声。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往梳妆台那边走，坐在了那个椅子上，这下他们原本一条线的阵势变成了三角形。 他们应该是从莱斯利那里得知了那个消息。 “怎么？” 她一边问，一边心里数着自己身上有之前秦衍给的那三张符纸，还有她自己买的低阶雷符，对付他们的话应该可以……吧？ 看出了她的戒备，罗修斯就尽力让自己不太善意的表情柔和下来，他手背在身后，缓慢的向她走，这一段距离慢慢缩短，又似乎在慢慢拉远。 很快他就站在她面前。 乌合随着他的动作仰头，没感受到杀意，于是她就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罗修斯弯腰，把她身侧的玫瑰抽出扔到地上，然后将藏在身后的玫瑰放在她并拢的腿上。 “只是，看看你。” 乌合低头，看了玫瑰半晌后说：“你知道我不会收下。” “它可以护你一命，不要拒绝我。”罗修斯拿起它别在她鬓发上“我不能和你一起走，那么至少，至少让它随着你离开。” “你不会喜欢我，没什么，但我爱你。” 他指尖碰到她的脸侧，乌合抬了下头，准备想看看他目前的表情，但是他在她抬头时就靠到了鬓发那，重重的吻了一下那里别着的玫瑰，然后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发生的太突然，乌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罗修斯消失的地方有几片玫瑰慢慢飘落，她伸手够了一下，那玫瑰就柔顺的落在她掌心。 乌合看着花瓣，似乎能闻到那种甜香。 他是…… 乌合没思考多久，卡尔西就走过来强制让她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他捧着乌合的脸，将自己额头贴在她额头上，表情有些冷漠：“若是第一次见你，我肯定会杀了你然后自杀，但是……” “……” 他脸上忽然就浮现起一种兴奋：“好吧，他们提醒了我！” 卡尔西又笑起来，他凭空变出一个斧头，然后塞在她手里“这个送你怎么样？” “……额。”乌合拿着斧头挥了几下“你觉得我会——” 卡尔西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变得怪异且轻柔：“收下它，收下它……它不会危害你……拜托……” “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他又哭了，一滴滴透明的液体滴在斧头上，滴在她手上，但是猩红的眼睛里面不是脆弱，而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他可没有他们那么轻柔，他重重的将唇瓣贴于她的嘴唇上，接着整个人也像罗修斯那样消失。 两只鬼凭空消失，乌合一下子站起来，她问40：【这是死亡还是什么？】 40：【……额，这个，那个。】 乌合：【……不该问你的，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 乌合问了下时间，发现还没有十一点后先去花圃那里转了一圈，玫瑰花依旧茂盛，只是没再有沙沙声，她又去了暗门那，三扇门紧闭上锁，看不出有没有人。 “……”她颠了颠手里的斧头，这个起码有些重量的东西在她手里却感觉很轻盈。 【算了。】 她让40收起斧头，转身回到城堡。 …… 乌合告诉了他们答案，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通过时，他们还有些不敢置信。 叶欣雨喃喃：“大佬不愧是大佬啊。” 苏宁雪则快速说了遍答案，点了提交，当正确的文字显示出来的时候她高兴的叫了一声：“可以离开了！” 乔文光：“大佬受我一拜！” 他们几个弄完答案，弹出是否返回时看向乌合和秦衍，奇怪的问：“你们不一起走吗？” 乌合摇头：“我还有事情，你们先走。” 叶欣雨有些担忧：“你要去干什么？虽说已经通过，但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危险的。” “没事。”乌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们先走，我后走。” 苏宁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连忙问：“那你是住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到时候聚一聚？” 其他几个也屏息等待她的回答，却听她道：“地址么？你们可能找不到。” “……” 他们尴尬的笑笑，只以为她不愿意他们打扰，于是识趣的与她告别，点了确认返回现实世界。 秦衍没走，他看着乌合问：“你还想做什么？” 她不置可否，掏出那三张符纸还给他，见他不收，她就半开玩笑：“不收，那我就把自己积分当报酬给你。” 虽然语气不是很认真，但秦衍觉得她肯定会这么做，只能接过了符纸。 乌合往门外走，她发现秦衍也跟着她一起，她没说什么，一路到了罗莎夫人的门口。 打开门时里面还是之前的样子，秦衍拉住她的手腕，皱着眉对她摇了下头。 “没事。”她拂开他的手走进去。 血腥味与焦味混合的味道古怪而难闻，乌合踩着地面上的血渍来到床边，她挑开白色的纱，看清了里面的罗莎。 枯骨身上是破破烂烂的衣裙，细看还能看出之前的华丽。 过了几秒，骷髅脑袋忽然一动，面朝向她。 与此同时，四周墙壁渐渐虚化，设施布置消去，整个城堡都化为碎片。剧烈的摇晃传来，乌合晃动了一下，被秦衍扶住肩膀，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面前只有火烧过得废墟。 白骷髅躺在一截横木上，一动不动。 很快另一具半带血肉的骷髅跌跌撞撞奔来，似乎很愤怒似的，手上凝出黑气对准她——它估计是管家。 秦衍挡在乌合身前，手中夹着符纸，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他们。 场面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这时罗莎夫人慢慢的说：“退下吧。” 管家不退，它依旧对这两个可恶的人类虎视眈眈。 罗莎夫人就不管他们了，缓慢坐起来，空旷的眼眶看着乌合，上颌骨与下颌骨一张一合，神奇的能发出声音：“如你所见，漂亮的城堡、灿烂的阳光不过是虚幻，那个虚幻中唯一一个真实的只有永远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你是找到办法了吧？你走吧，之后下一批人类来后我依旧会杀他们。” 罗莎夫人停了一下，忽然问：“那么，你还愿意拥抱我吗？” 乌合看着那白森森的骨头，看久了就淡下来一些不适感，她漫步上前，俯身轻轻抱了罗莎夫人一下。 “夫人，这个拥抱，请当是我对之前的你的安慰。” 她这次没有等罗莎夫人有动作就起身了。 “很遗憾，不是对现在的你的。” 抬到半空的手骨停滞，它久久凝望着她。 乌合点出面板后看向秦衍“走？” 秦衍点了下头，也点开面板，他没有马上点，而是看着她说：“现实见。” 乌合摇了下头，但是露出一个笑容。 “可能不会。” 没有等他询问，她就点了确认返回按钮，消失于游戏世界。 秦衍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慌张与空洞，他看着乌合消失的地方很久，才迟疑的点了确认。 他会找到她的……对吗？ 第章 请不要看此章 是蠢作者把分卷搞错了，番茄不能删和更改，只能用无意义章节替换，还必须够一千字，所以就把之前中二时期写的短篇发上来了，对不起??o·(? ??????????? )?o·? 他和顾依竹是高中同学。 他16岁那年被沈家接回去，他这才知道，他是私生子。他妈给沈辜下了药生了他，本想着匡点钱结果被毫不留情驱逐。 在这之前，他捡过破烂，吃过别人扔掉的东西，打过架......在这之后，他有了比之前好的生活，但依然受人唾弃。 沈辜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是沈知礼。 他被改了姓，沈之茕。 茕茕孑立，嗤。 沈知礼不待见他，于是很多人来欺他辱他。 第一次知道有顾依竹这个人是在一个月后，月考成绩出来，为首的便是顾依竹，而他是年级第二。沈知礼因此更加对他没有好脸色。 第一次知道她的样子是在学校论坛里。 不知哪个人偷偷照了年级第一的照并且发了上来。题目是:震惊！年级第一的盛世美颜！ 沈家物质上不缺他的，所以他也有手机。他点开看照片。 高一生军训完还没有校服，于是学校规定全部穿军训服，不少人吐槽军训服太丑，穿校服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 照片里的人左手握着门把手，右手插兜里，她大约一米七多，这在女生里已经鹤立鸡群。门打开了些，她身体微微前倾准备进去。她头发有些短，扎在脑后只有一个小揪。军训服服服帖帖的穿在她身上，平白穿出一种禁欲。似乎发觉有人在拍她，她侧头看来，五官有些中性，雌雄莫辨，乍看可谓清风雯月，陌上公子。 双眸狭长，薄唇，漫不经心瞥来。 果不其然，下面的评论炸了。一堆“小姐姐a 爆”的语言数不胜数，还有“求嫁”“已被掰弯”。 他顿了顿，关了页面。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之后他的周围充斥着她的名字。 他们崇拜她，喜欢她，赞美她。 最后，他听到，他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哥哥沈知礼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对顾依竹表白了。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她。 她穿着校服，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却只显出她的瘦削。校服裤丝毫不影响那双大长腿。 她垂眸，单身捏住情书。 “沈知礼？” 她挑眉，声音沙沙哑哑的。 “嗯。” 往日脸上尽是傲慢的少爷此刻低下头，面上只剩羞涩忐忑。 “抱歉。我对恋爱没有兴趣。”顾依竹回答。 她转身离开的干脆，拒绝的干脆。 沈知礼喊着他不会放弃。 他却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第三次见到她。他被一群混混堵在的小巷子里。这大概又是沈知礼的恶作剧，他没办法，只能受着。 她正好路过看到了他们。 “别多管闲事！”混混头子恶声恶气地威胁。 然后她走了。 但是后来一群警察过来把混混抓进了派出所。 大概是她报的警。 第四次见。是在十多天后了。 混混出来了。 把他堵了，同时还有顾依竹。 “谁让你多管闲事儿的！妈的，还敢报警？不过......这小妞长得挺好看的.....” 他们在那说着污言秽语。 顾依竹脱下了校服扔给了他。 “拿着。”她说。 如今是入秋，她里面穿着衬衫。她解开袖口，松了松衣领。 一拳砸到了脸上，直砸的那个人连连后退。 她似乎学过，但被围殴也难免落入下风，但她太疯了，不要命的冲上去，混混们有些怕了。 她占了上风。 但是有人拿了钢管，悄悄走到她背后。 “小心！”他提醒太晚了。那钢管直直砸到了她背上。 她踉跄了几步。 她顿了顿，转身抓着那人的头砸在墙上，那双眼睛过于狠戾，以至于现在他都忘不了。 打完了人。 她走到混混头子面前伸手。 “什.....什么？” “医药费。” 然后混混们颤颤巍巍的把全部的钱都给了她。她站的笔直如松，骨节分明的手点着钱。然后她把校服从他手里拿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背不疼吗？ 那时他这样想着。 之后他们没了交集。 直到高二那年，那天，他听说顾依竹的父母出车祸死了。 顾依竹连在上课都管不着了，直接夺门而出。 之后请了几天假，回来后愈发漠然。 他是在旧操场的水池边看到她的。 以前旧操场修了个水池，校长还有闲情逸致要往里面种莲花，结果现在只有狗尾巴草。 他时常来这里吃饭什么的。这里算得上他一个秘密基地，因为根本没人来。 他还没升起领地被侵占的不快就看清楚了她在干什么。 她面对水池，手指夹着烟，被呛得咳起来。她看见了他，也不慌，只是再次把烟塞嘴里，吸了一口，把咳嗽压在喉咙里，她瞥向他。 “要来试试吗？”白色的烟雾随着她说话吐了出来，将她的脸朦朦胧胧的罩住。 但他依然看到了她咳嗽的太狠，那眼尾浮现了淡淡的红色，像胭脂抹在眼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神使鬼差的，答应了。 那天他们两个人被呛得咳了很久。 她难得吐露心声“我的父母本来能活一个的。但他们比起我，更爱对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的听着。 之后呢。 之后他们毕业了。 考的不是同一所大学。 他也像那些小说里的一样，逆袭打脸成为ceo走上人生巅峰迎娶......迎娶的人他还没等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周围嘘寒问暖的人多的是，高中他被欺负护着他的女的也有，他却偏偏，偏偏喜欢上了那个，冷冷淡淡，和他压根没说过太多话，见面也是他单方面关注她的......顾依竹呢？ 这个疑问直到那个宴会上。 他走到窗台透气。 却见她侧头看来。 “沈之茕？” 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啊。 第52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 一睁眼又是之前的那片星空，乌合伸了个懒腰，托腮感叹：“虽然恐怖游戏世界那些致命人物都没有阻拦我，但是推理什么的，我一看头就疼。” 40也叹气：【上个世界到了后面我们都没有太多交流了，希望下个世界轻松一点，最好是就算有你的那个bug也能完成的任务。】 【是的。】 乌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十秒钟。 看着乌合重新睁开眼，40才问：【要休息休息还是继续？】 【怎么个休息法？】 【睡觉啊。】 乌合：【……就没有别的法子？任务者与任务者有没有互通的休息站？】 40：【没有哦，不过我们倒是有，那个休息站全都是系统，可以说整个总部除了工作人员外都是系统，不过你要是想，我可以花费能量将你投到一个世界来一场三天旅行。】 【……算了，本来能量就没多少，对了，那个胸章、玫瑰和斧头有没有问题？】 40：【没有问题，只是有保护作用而已。】 乌合点点头，然后说：【那我睡觉了。】 40挥了挥手，虚空中出现了床被和枕头。【祝你有个好梦。】 …… 乌合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大片的草药，忍不住问：【好了吗？剧情开始了吗？】 40：【快了快了，晏知寒已经在彻查卧底了，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乌合叹了口气。 她在三个月前进入了任务世界。 这个世界是修真世界，原主是魔界人。由于魔界魔尊魏尘鞅在千年前被仙门号称“万年天才”的吴晨和四位长老以死封印在苍崖山下，导致近百年魔界逐渐衰弱，四分五裂，节节败退，最后只能蜷缩在荒芜境内。 但是千年后，封印浮动，魔界不知从哪儿得来消息，发现封印并非不可破，它有一个阵眼——臣瑕剑，只要得到此剑就能破开封印，解放魏尘鞅，魔界就能重回鼎盛之时！ 而此剑据说是在最大的门派——万仞宗内。 万仞宗乃仙界第一大宗，以剑道最为出名，里面还有剑修第一人，被尊称为剑尊的晏知寒。 晏知寒比起千年前的那个天才吴晨有过之而无不及，极难对付，而此刻魔界衰微，怎么能偷到那臣瑕剑呢？ 魔界左思右想，只能选择放入卧底，采取几个菜鸡掩护一个精英的方法投入仙界，每个门派都派一点。 而原主就是那个菜鸡，擦着万仞宗底线堪堪被收入其中成为了外门种草药的。 这个活儿没多少人愿意干，因为被收入其中就意味着大概率你是没啥机会升级了，在这混个千八百年就死了的级别。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原主只是搞掩护的，在这种了三个月草药后就被查出是卧底杀掉了。 可原剧情发生了偏移，原主压根没被选中，直接淘汰了，所以要乌合来填补剧情。 有了前车之鉴，40与世界意识暗中交易，以比原来低一点的能量雇佣价格把任务改成：【让仙界承认你是卧底。】 嗨，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40没把她直接投到被查出卧底的时间，而是投到了收到任务的时候，所以乌合只能招募进去后哼哧哼哧种了三个月的辟谷丹的主要原材料避尘草。 万仞宗里面不止有剑修，还有音修药修等等，整个宗门槛是练气七阶，算是临门一脚到筑基，然后根据灵根分内外门，这避尘草一方面是给外门弟子提供辟谷丹，另一方面是拿出去卖钱的。 干其他事情的外面弟子还得拿钱买，她不一样，她饿了就悄悄拔一根吃，不勾兑水做成丹的话它能足足辟谷一个月。她的房子就在田地旁，这里被划为她的负责地，除非她出去，否则没什么人来打扰，于是她只用每天用仙力浇浇水种种草，十分悠闲，虽然是整个外门最没前途的地方，但乌合对此很满意。 她兢兢业业混了三个月，此刻终于要死了！！！ 乌合捏诀，旁边大池子里的水就漂浮起来洒向田里。 还真别说，这虽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烂大街的术法，但是对于她来说简直太神奇了！ 她每天都期盼着早中晚浇的这三次水，看着池水随着她的仙力慢慢洒向田地，大太阳的时候还能看见水滴反射出来的彩虹，简直太棒了！ 浇到一半，院外就传来嘈杂声。 她仔细听了听，发现是叶玉师姐和王语师姐焦急的劝阻声，像是在反驳他们。 外门弟子干的活都不同，不同的活都分了不同的看管人，最终管制他们的是外门总负责人。 而叶玉师姐是草药负责人的女儿，因为她之前帮她找回了宠物后对她颇有照料，而王语师姐则是与叶玉从小长大，但两人互相看不惯，恨屋及乌，王语不喜欢叶玉喜欢的人，因此听到她和叶玉关系好后就来找她麻烦，但是找着找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她成了朋友。 这两人经常为了谁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吵架，十分幼稚。 乌合解除术法，遗憾自己没把地全浇完，她刚站起来，外面的刑罚门下的仙兵就冲了进来将她包围。 乌合与40对视一眼，开始商量任务完成后要不就先在这里玩两天再走。 而这边焦急的叶玉和王语两个人难得同心，一起挤了进来护在她身前。 “我说各位，抓人就要有证据，她怎么可能是魔界卧底？”王语冷眼看着仙兵。 叶玉：“对，她如此弱小可怜，无父无母漂泊无依，运气稍好进了咱们万仞宗，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又被当卧底抓去，这不合理吧？” 她们知道最近内门好像查出了有卧底，但万万想不到还会波及到外门，在这个风口如果被抓走的话，那乌合凶多吉少。 仙兵虽不满她们胡搅蛮缠，但是对于公正这个问题还是很看重的，领头的向她们解释：“我们只是奉命抓捕可疑人员，抓过去并不是立即处刑，还会筛查的，只要她不是，我们就立刻放回。” 见她们还是不配合，他不由得有些生气，毕竟这么长时间不回，长老肯定会怪罪于他们，于是他语气变冷：“两位，这次是坐镇的是剑尊，难不成你们还不信任剑尊吗？” 剑尊…… 万仞宗内的弟子大都崇拜剑尊，将他定为努力目标，对他抱有极大的信任，她们也不例外。 叶玉和王语对视一眼，还有些犹疑，这时她们身后的乌合将她们轻轻扒开走了过去。 “你们就放心吧，我要不是卧底的话肯定会被放回来的，再说不是还有剑尊坐镇吗？你们放宽心。”乌合拍了拍她们两个的肩膀，认真的说。 “……” 乌合指了指自己问：“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会是卧底？” 她们一听，连忙摇头：“不，怎么会！” “阿合你怎么可能是卧底！魔界再怎么弱也不至于把你派出来吧！” 乌合：…… “那不就得了，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经过她的安慰已经没了最开始焦急的样子，她们点了点头，叶玉还说：“阿合，你回来后我给你做花饼。” 王语听了，白她一眼：“天天花饼花饼，阿合又不是羊，天天吃草，她要和我一起吃我母亲做的水煮鱼！” 见两人又开始互怼，乌合就转身向领头的仙兵道一声歉，跟着他们走了。 身后依稀传来她们俩的喊声，喊的似乎是等她回来。 乌合没有答复。 领头仙兵拿出一张飞天符与一张疾行符贴在她身上，然后解释道：“我们要加紧，你的灵力不够，需要借助符咒。” 她点头表示了解。 符纸一贴，她整个人飘起来，领头仙兵说了一声：“冒犯。”，然后抓住了她的袖口，带着她往前略去。 别说，飞天的感觉还挺好。 他们的目的地是刑罚门，那里是违反宗门法条的处刑之地。 到了正门，看着牌面上锐利且肆意的“刑罚门”三个字时就觉压力感袭来。 整个建筑风格采取冷色调，就是为了加重压迫感，甚至一踏入殿内感觉连空气都比外面冷了几分。 到了地方，领头的把她身上的符纸取下，小声说了一句：“别怕，只要你不是卧底就没事。” 乌合诧异的看向他，这是在安慰她？ “……谢谢。”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她还是感慨这宗门内好人还挺多。 这三个月不仅有李玉王语这两个小姑娘陪她玩，外门时常挤满人供小于求的食堂里的婆婆还会悄悄给她留一份食物，锻造武器的大哥会同意给她搞一个用龙须草编织的草垫子，其他弟子对她也挺友好。 看来万仞宗确实是个友爱的大宗门啊。 他们是来的最晚的，里面已经跪了很多人，领头的仙兵连忙向管刑罚的长老告罪：“是属下动作太慢，请长老赐罚。” 乌合没说话，也跟着颔首低眉。 刑罚长老摆了摆手：“下次不要再犯，下去吧。” “是。”仙兵们退至两旁。 两旁除了仙兵外还有各个峰代表自己师父来围观的大弟子。 卧底们都是单独接受任务的，不知彼此是谁，现在乌合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走了两步跟着队形跪下。 心里则在暗叹：没想到隔壁的隔壁喂灵兽的那个女孩儿居然也是卧底，还有那个每天因为进入内门就成天趾高气昂的在他们面前转悠的男的，以及那个拜入灵音峰的音修…… 混的好的不好的都有，那他们掩护的那个精英到底是谁啊？应该没被抓来。 刑罚长老看着地下跪着的弟子，面无表情的说：“接下来我们会用搜灵石探查你们身上的魔气，凡是魔界弟子，一律打入天牢！” “有剑尊坐镇，尔等最好自己站出来承认，要知道搜灵石的灵气碰到魔界弟子的话，无异于身处岩浆之中，痛苦难耐。” 下面的弟子们此刻慌张的抬头，看清了上面的两个人。 一位是刑罚长老，黑色衣袍上有着金色的纹路，衬得他整个人不近人情，虽然是老头模样，但气势逼人。 另一位，则是那位剑尊，青色衣袍，很素淡，但他的长相则与素淡天差地别，在这美女美男如云的修仙界，任谁一眼看去，对剑尊的第一感觉就是“惊艳”。 如天上皎月，如地上昙花，他站在那就有一种与众人隔绝的气质，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仙人。 本来就给人不可触碰的感觉，再加上他因修无情道而常年没有多大起伏的情绪，与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更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他住的峰名字却是曦华峰，与他冷冰冰的气质和常年积雪的山峰大相径庭。 而这位剑尊此刻在走神。 他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那个小弟子很恭顺的跪在地上，等到刑罚长老说完那句话，其他弟子慌忙抬头时，她看了看周围，也跟着抬头。 她看见了自己，与其他人一样闪过一丝惊艳，但过了几秒，她就悄悄东张西望起来，似乎在看哪个人先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卧底。 他发现了，刑罚长老当然也发现了。 长老摸了摸胡子，看着那个女娃子道：“你，对，就是那个乱看的，你先来测。” 长老一开口，所有目光都看向了乌合。 乌合一张嘴：“啥？” 长老：“底下就你一个乱看，想来是很想第一个站出来，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乌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再说什么，明明刚刚不止她一个骚动啊！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还是自首吧，她不想承受岩浆灼烧之痛。 她刚要说话，旁边那女孩儿忽然站起来，面无表情：“我承认，我是卧底。” 话音一落，殿内的人骚动起来。 刑罚长老眼神一俐：“拿下！” 女孩儿冷笑，大喊：“振兴魔界，救我魔尊；奋勇拼搏，一统仙界！” 说完，她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掩藏的魔气溢出。 乌合：……这是什么青春少年口号，说实话有点子好笑。 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他们听到这段话后都很面色不好起来，长老冷哼：“魔界烧杀掠夺，天道怎会容忍……还有自认的吗？若是没有，那我就开始查了。” 他说完，一个弟子颤颤巍巍站起来：“长……长老，弟子不是卧底……弟子可以用灵石自证！” 长老看了眼自己的大弟子，陆南庭点点头，拿着灵石走过去。 陆南庭输入灵力，灵石慢慢浮起，贴于这个弟子的额头，浅绿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过了几秒，灵石重新回到陆南庭手上。 他点了下头：“不是魔界弟子。” 哦，原来还真有误抓来的啊，乌合刚感叹完，忽然就被左边的人揪起来拿剑比住了脖子。 她一懵，就见本来老老实实跪着的其他弟子也弹射而起，拔剑释放魔气。 “虚伪的修真者们，去死吧！！！” 一些人持剑冲上去，另一些人跟着挟持她的人往门口退。 乌合一抬眼，发现揪着她的人是隔壁的隔壁那个喂灵兽的，于是气愤的大喊：“你抓人质起码要抓对人啊！我魔界的！我是卧底啊姐妹！” 第53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 喂灵兽的姐妹听到这话一愣，犹疑的上下扫视她一遍，满脸的不信。 “魔界的人会帮别人照看灵兽？会买东西给钱？会——” 乌合：“……你没道德别归咎于魔身上，魔怎么不能有善良的？” 她呵呵冷笑：“魔修会讲道德？你最好别反抗，乖一点说不定我逃出去后还能放过你……” 被抓来的都是小喽啰，不用严长老出手，单是陆南庭就是砍翻一片，更别说现场还有其他峰大弟子和仙兵，没几秒进攻的魔修就被干翻，一起撤退的也只剩下了几个人。 魔界派卧底时会给每人一个物品遮掩魔气，那个人死去后物品才会失效，他们给乌合的是一条项链，此时她干脆把项链扯下来：“你看啊姐妹，我魔修啊！” “……” “……” 喂灵兽的姐妹震惊了，其他魔修也一起震惊了，本来劫持着一个修真者说不定还能跑一会儿，现在结果是自家人劫了自家人，这不是直接被屠满门吗？！ 那姐妹咬牙，她劫持她其实是因为顺眼而已，她以前也帮她喂过灵兽，她一点也不觉得她是魔修，所以当时没多想就把她揪过来了，没想到……揪着她后衣领的手直接释放大量魔气，将她的掩盖过去，故作无事道：“呵呵，以为沾了些别人的魔气就能混过去吗？” 乌合：“……” “恕我直言，你们就算劫持着我也活不了。” 她刚说完，灵音峰的大弟子凝露抬手，一把古琴出现在手里，素手一拨，渺渺仙音响彻整个殿，也传入那些魔修耳朵里，他们听后，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动作，手慢慢放下来。 乌合脖子一松，那姐妹松开了她的后衣领，僵直的站着，只有眼睛露出惊恐之色。 凝露脚步微动，就从殿内移到她身边，揪着她的衣领离远了那些魔修。 刑罚长老从头到尾都没有慌张，连动也没动，此时看见尘埃落定，就挥挥手：“把他们关进天牢，等待审问。” 乌合动了动：“我说，其实我也是个魔修。” 凝露听了，摸摸她的头，安慰说：“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乌合挣脱她，然后抬手让那个项链显露：“你看，这个可以掩盖魔修的魔气，我就是用它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魔气进来的。” 她说完，就把扯坏的项链环绕在自己手腕上，戴上的那一瞬间，她身上的魔气消失不见。 她又解下来，魔气重新恢复。 凝露的目光一凝，表情变得严肃，她带着乌合回到了刑罚长老身边。“这……” 刑罚长老伸手从乌合手里拿过项链，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只看见了她清澈且坦荡的眼睛。 这样的场景，这个小女娃怎么不害怕？ 奇怪的很，她明明满身魔气，可他一点也不厌恶，可以说他还看这小女娃很顺眼。 他该立刻下命令把她也送入天牢的，但不知是何原因，他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们了？你不害怕？” 乌合：“……嗯，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刑罚长老失笑，他自从成为长老之后就已经没几个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大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就算起冲突也是他们自己反思自己。 他向自己弟子陆南庭招了招手，陆南庭看见了，掩去震惊，将搜灵石递过去。 说实话，他没见过几次自己师父笑，早些时候他突破的时他会欣慰一笑，后来他就只会淡淡一点头，然后只是给他一些昂贵的灵草与丹药。 刑罚长老作势要把灵石放在她身上，乌合赶紧倒退一步：“抓就抓，不用折磨我吧？” “哎，你怎么就肯定你就是魔修呢？” 乌合：……你怎么回事，小老头子，每次你都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 【40，我这次是魔修没错吧？！】 40赶紧扫描一遍，然后回答：【没错啊！】 这时长老将自己的仙力注入其中，搜灵石浮到半空，自动瞄准了一身魔气的乌合，淡绿色的光洒下，乌合连忙后退，但还是猝不及防被扫了一下，奇怪的是她毫无感觉。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抬头看空中的灵石，它紧追不舍，跟着往前，势必要全部将她笼罩，为此还扩大了光圈。 越来越多的光照到了她，乌合退了几步后干脆停下了，就看着绿光布满她全身，但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乌合将目光移到长老那，发现他也有些惊讶。 “灵石的光芒未变，她没有烧灼之痛……说明她不是魔修。”刑罚长老很快回神，将灵石收回，下了判定结果。 这个判定带起一阵窃窃私语，乌合扯了下嘴角：“我修的就是魔道，怎么不算魔修？” “所以，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可以仙魔双修——就像千年前的天才吴晨一样……” 陆南庭忍不住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异想天开。”乌合一摊手“不管你脑补了什么，我的身份就是魔族卧底，毋庸置疑。” 长老指了指地上的魔修尸体：“你若真是卧底，怎么这么容易就告诉了我们掩盖魔气的方法？” “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怎么又迫不及待的坐实卧底身份？” 乌合哑然，她搞不清他想说什么，就直接看向各个峰的大弟子，带着讽刺的笑容说：“喏，看你们刑罚门长老似乎是想洗白我的身份，原来你们的法条就只是如此啊？” 她原以为这句话会引起群愤，结果当她与这些大弟子对视后，他们只是面色冷静，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灵音峰的凝露恍然大悟：“我们万仞门法律严苛，而严长老向来秉公职守，现在他怀疑了你的身份，说明你真的有问题。” 她就猜测道：“小师妹，你想想看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因为天资聪慧误被魔修掳走，然后就被灌输了魔族修道方法，所以才沦为现在的样子？” 乌合感觉自己的眉毛都快拧成中国结了，不是，这群人怎么这么天真？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实在没法，她将目光移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晏知寒身上，期望他能秉持公正，以魔族卧底的身份处罚她。 “那么，这位所谓的剑尊也认为如此么？搜灵石搜查不到我又怎样，身为魔修，当然跟他们烧杀掠夺喽。” 果然，严长老的嘴角下撇，没了之前轻松样，之后也转身看向这个年轻的剑道尊者。 不止他，其余弟子也齐齐等待着他的表态，若是他否，那么之前一切拉扯都不做数。 晏知寒与毫不避违直直盯着他的乌合对视，思考了一下，慢慢起身向她走去。 剑尊不愧是剑尊，气势真强…… 乌合在与对方对视的瞬间就忍不住避开，就像上课老师提问题时不敢与之对视一样，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怂，她只是略微眼神向下移了一些。 这还好，但是对方一向走来，乌合顿觉压力山大，在对方靠近她时终于忍不住后退了一些。 晏知寒停步，他扫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练气七层，二十五岁。” 乌合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就听见底下的人吸气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怎么，太差劲了震撼到他们了？ 乌合不知道的是，这个修真世界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之后就是飞升。 练气虽然简单，只要到七层，那么很容易就能上筑基，但那是基于其他境界的简单，不管修魔还是修真，普通人一般要花五十多年甚至一百年才能到到练气七层，而筑基到结丹再到之后的境界，所花时间会越来越长，而且其实修魔更甚，因为他们都是在逆天而行。 千年前的天才吴晨是佼佼者，他只花了一千年就到了大乘期，可惜以性命封印了魔尊。 现在的剑尊从练气到筑基用了三十年。 原主筑基花了七十年，而乌合的身体每次从任务世界出来后就会修复，永远维持在原世界走之前的二十五岁，之后跟着剧情增减。 之前世界的那些原主死掉了，就给乌合复原了原主年龄，现在的原主没死，乌合就是个补剧情的，于是世界意识就懒得花费多余能量了，直接用了乌合自己身体的年龄，然后套了个练气七层，于是她就变成了“天才”。 她不知道，但是能从他们异样的目光中晓得似乎是自己这有问题，于是就问：“……所以呢？嘲笑我修炼太慢？” 刚说完，她就感觉其他人目光更热烈了，那严长老的大弟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 晏知寒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通体如玉，剑锋锐利，气势不凡。 严长老目光触及到这剑后就了然：“你想用敛夕剑试探她有没有杀人？” 这剑是晏知寒的本命剑，同晏知寒一样出名，它吹毛断发，饮血如饮水，它的主人拿着它杀了千千万个魔修。 久而久之敛夕剑在岁月中诞生了一些神智，它能感受世界无数气息，并分辨是非，因此它从不杀无辜之人，不管人、魔还是仙。 乌合看了眼那剑，和它主人一样给人一种严寒之感，第一时间想了一下是不是来杀她的，稍后就被它的名字吸引。 敛夕…… 是那句“花犹曾敛夕，酒竟不知寒。”吗？ 果然就算到了异世界，该出现的名人总会出现。 敛夕剑幻化出来后等了几秒，见主人没什么动作，它就自己跑出了剑鞘，随着主人的所思所想，它慢慢飘向乌合，围着她绕了一圈。 它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也没发现这人有惊恐，要知道被敛夕剑打量着，就算是好人那也会紧张。 它不明白，但是还是飞回剑鞘，以此示意她没有滥杀无辜。 晏知寒一翻手，剑消失不见，他颔首：“可。” 严长老一喜，他冲乌合说：“念你告诉了我们魔界卧底掩藏魔气的秘密，且从未滥杀无辜，若你肯重新修习仙术，摒弃魔道，我同其他长老和掌门商量商量，你可入内门，前途不可估量。” 乌合：？ 她大为震撼，不是就算她不说，经过这次搜查你们也肯定会知道啊？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她变成仙界的人啊？ 联想到刚刚其他人的反应，难不成是自己修炼的挺好所以让他们起了爱才之心？？？ 不是，这修炼的境界也是世界意识给她直接套的啊？！就一空头支票，除了把人骗瘸腿外毫无用处啊！ 她肯定不会答应什么拜入仙门，于是直接否了严长老的提议。 严长老：“你是怕修仙不像修魔轻松？那完全是多虑，以你资质，重头再来再花二十年必可达筑基。” 乌合情绪平平：“不是，单纯不喜欢仙界。” 一旁的凝露一听，直接问：“师妹，你从小生在魔界，那肯定知道魔界里的蝇营狗苟，难道你喜欢魔界？” 乌合看了她一眼：“不喜欢。” “三界都一般般。” 凝露一噎。 晏知寒若有所思：“若你修仙，可入我门下。” 其他人：！！！ 剑尊从不参加收徒大典，几百年来从未提过收徒，只要乌合应下，她将成为剑尊首徒！ “别了，我不修剑。” 她拒绝了！！！ 严长老说：“你修什么这都有峰收你。” 乌合：“修斧头。” 严长老：“……？” 晏知寒：“？” 一众弟子：“？？” 乌合破罐子破摔，直接把系统空间里的那把取出来，一眼看去发现似乎40还给她洗了洗，洗去血污之后，67cm左右长的斧头柄是玄黑色，手握的那一块居然还有金色的花纹，而斧头是铁灰色，斧刃折射出一道光，看起来很锋利。 晏知寒眯了下眼睛，他感觉到了那上面有种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很重的阴气，好像有修为很高的厉鬼被撕碎熔炼其中，带着森寒之气，不是常人可以拿起的。 可她又很纯净，这斧头是谁给她的？ 陆南庭忍不住说：“这斧头怎么修？” “好问题，我不知道。” 斧头轻如羽毛，乌合忍不住上下抛起来，嘴里敷衍着：“随缘。” “其实修仙也不是不行，只要仙界承认我是魔界卧底，我就任你们想法去做。” 她的话进入他们的耳朵里，相当于一种很直接的拒绝。 如是承认她是卧底，那怎么收她入门？ “哈哈。所以规矩是规矩，世界上还是要有些规矩的。”她手一握，斧头消失于手中，然后她慢慢说：“总归是卧底，那就按规矩处置才对。” 第54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3) 在刑罚门那还艳阳高照，一上了曦华峰就天寒地冻万里飘雪。 乌合裹了厚厚的被子才感觉好了一些。 真是的，听完她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话非但不配合，反而说什么明天掌门和其他峰的人一起商定，现在暂时先让剑尊看管她，于是晏知寒直接把她带到了曦华峰上。 40生无可恋：【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失败？！】 乌合：【你问问那个世界意识怎么办，让它偷工减料，这下好了吧，我莫名变成了什么捞子仙魔双修，还似乎成了天才。】 40：【我这就去问问那个世界意识去！】 片刻，它回来。 【这个世界意识说刚开始为了节省能量，现在既然这样了它说干脆就给你捏个配套灵根算了！】 乌合一激灵：【你阻止了吗？】 40信誓旦旦的说：【那必须。】 【哎……就是这个任务可咋整，我们——】它没说完，忽然闭了嘴。 它闭嘴的下一秒门外传来敲门声。 “乌合。”晏知寒的声音传来。 他从严长老那里得知了乌合的具体信息，据说是从凡界一个偏僻小镇赶来的，当时进来测灵根时是杂灵根，所以被赶去种草药种了三个月。 面前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她语气不好的问：“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吗？” 乌合时刻谨记自己要拿出魔修的那种嚣张跋扈感，务必让他们对她厌恶。 殊不知晏知寒这百年来什么污言秽语都听过，他早就不会在意这些恶言恶语了，况且乌合只是语气不好，谈不上冒犯。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不行！” “嗯。”晏知寒就不再勉强，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她“曦华峰寒凉，你未到筑基，不能避寒，这个可以保暖。” 乌合没想到他给她送件衣服，看了它半晌，回答：“……我不用。” 这晏知寒人还怪好的嘞，就她接收到的那短短的人物介绍里，他就是那种一心天下，无论仙魔人妖，都不滥杀无辜的天道之子，这不就算她是魔修，但因为没有杀过人，所以还能给她送件衣服怕她冻死么？ 晏知寒这时没有顺从了，一言不发的站着，拿那双看谁谁顶不住的眼睛盯着她，为她的寒冷增添一份力。 乌合遭不住了，她推开门，露出了严严实实裹着被子的整个身体。 她揪着被口的那只手松开，被子就半掉不掉的挂在她身上，寒冷的空气侵袭刚刚稍微回暖的身体，让她打了个寒颤。 接过衣服，她下意识说：“谢谢。” 说完后她感觉不妥，自己一个魔修怎么能给一个仙界的人道谢呢？但是补救也来不及，于是干脆直接甩上了门，彰显一下自己的没礼貌行为。 好心给魔修送衣服，结果反而被甩门，这谁受得了？想必晏知寒就算再怎么心胸广阔，也不免心里不舒服吧？ 而受害者沉默的站在门外，却没她想的那样感觉不舒服。 他只是回想着乌合探头出来，还有打开门后发现她裹着被子圆滚滚的样子…… 表现的很不耐烦很厌恶的样子，但实际上接受别人的好意后会下意识道谢，感觉到不对后才又欲盖弥彰的继续表现出无礼行为。 他情绪因为修无情道的原因已经波澜不惊，而现在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说高兴似乎也不是，心有些痒痒的，想触碰些什么，回想到她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的情景时，这种感觉更甚。 晏知寒有些茫然。 …… 乌合把被子扔床上，对着自己和衣服施了个清洁术，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新衣服换上，穿上的一瞬间她感觉温暖重新拥抱了她。 “哎……晏知寒是个大好人啊。” 她踢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道：【我们接着说。】 40：【这晏知寒怎么无缘无故给你送衣服？】 【应该是人家心地善良。】不用再受冷，乌合心情很好。 40欲言又止，它怎么觉得这男的虽然是心怀天下，但其实性格冷漠孤僻，平日都拒人千里，这连住的地方都下鹅毛大雪，一看就不是什么暖心肠的善人。 算了，最主要的是任务。 它回忆了一下，想到了个好办法：【他们不是守着那什么臣瑕剑么，我们干脆把它偷出来复活魏尘鞅，这样任谁也觉得你是卧底吧。】 40觉得自己的方法很不错，却看见乌合表情复杂。 她听到这个计划后沉默了一下，问：【那魏尘鞅是个什么样的人？】 40莫名：【我想想……任性妄为，能力强大，千年前带领魔族占了大半个人界，且打的仙界节节败退，尚且没有完全成长的吴晨以死才封印了他。】 【那时候想必民不聊生，战争不断……】乌合垂眼【现在仙魔人还算平和，虽然仙界与魔界依然水火不容，但因为魔界退到了荒芜之境，他们没有赶尽杀绝，近几年由于晏知寒的带领，大都不会滥杀无辜魔修……】 【若魏尘鞅出来，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荒芜之境如其名，荒败残破，烈日炎炎，而我从原主记忆里，发现除了互相残杀外，一些偏僻的小地方开始有了绿洲，有了水源，有了房子与生活气息，原主那时候因为同类想杀她夺宝，于是快要奄奄一息时误入那个小村庄，那里的魔救了她，而她出去后也没有透露那个地方。】 乌合亮晶晶的眼睛看着40【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它当然知道。 它这第四任宿主情感太泛滥，总是会有它不理解的善意与同情。 【那么，要是任务完不成，能量会扣除大半。咱们这又是最简单的路人甲部门，正常来讲除了故意摆烂外不会完不成，所以你下个世界会变成惩罚世界，那个时候我不能陪伴你，你也不能使用额外工具，就像原住民一样活着，死亡就是真的死亡。】 【你在逼我，40，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你就想打碎我的心，让我变得冷漠。】 乌合叹气：【我经历了与众不同的两个世界，要比最开始我平静无波的生活精彩，我看见了吸血鬼、狼族，看过了很多漂亮的人，如今我还体验了一把修真世界，过了把凭空取水和掐符念咒的瘾……】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起，懂了些东西，就开始看诗词歌赋，读名着，当然也熬夜看网……它们和老师与孤儿院院长的教导交织成我最开始的三观，这最开始的三观里，我就萌生了一个念头：这短短几十年的人生，若是能观遍世界风景就足以无憾，若不能，那有那么些常人都无法拥有的波澜起伏也罢。】 【自由啊，太广泛了，出名的贡献似乎我也没那能力，越长大越明白我只不过是全球八十亿人口中的普通人，这样的话，那就要求缩小，只求……保留些善心，不要变得麻木不仁就好了。】 【现在你提到了“死”，我就想了想，好像十几岁的愿望大都实现了——波澜起伏的人生，观看没见过的风景……好像，死似乎也不是那么遗憾了。】 她想通了什么，脸上就浮现了笑容：【我和你签订了契约，那我会好好做任务，但前提是——我无愧自己。】 40一时之间没了话语，静静的漂浮着。 而乌合感觉现在自己轻松了很多，刚想躺下睡觉，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渐渐散发出光亮来。 乌合与40对视，二脸懵逼。 光亮越来越大，几乎照亮整个房间，之后又立刻消散不见。 乌合：【这啥。】 40：【啊？】 这时她房间门又传来敲门声，乌合下床去开，就见门口立着的晏知寒，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就问：“突破了？” “啊？” —————— 第二天，万仞宗主殿内。 殿内空间比刑罚门的还要大，台阶上是体修、丹修、剑修、符修、法修、音修、器修七个峰的峰主，以及掌门与四位长老。 台阶下两旁排开的就是七个峰主的真传大弟子与长老的大弟子，门口是两位仙兵——表面是两位，实则暗处还有一堆。 乌合就这么站在台阶下，感受众人注视，却没有了紧张，只剩下呆滞。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得知她突破后，晏知寒点点头，不发一言，直接递给她一个储物袋说：“里面有灵草丹药和一些琐碎东西，你收着。” 这怎么行，她当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晏知寒不想拉扯，就把储物袋扔她手里后消失在原地。 等到第二天他带着她去主殿时，没想到她又还了回来，他只能同她推拒了一路，说的话加起来比前两个月的都多。 最后乌合成功把储物袋还回去，结果进了主殿还没被那么多人的仗势给整害怕，就兜头迎来了几位峰主和长老还有掌门的见面礼。 他们哪知道那些复杂关系，只知道刑罚长老和剑尊说又出了一个“吴晨”，于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挑了半宿见面礼。 等到了现场礼物已丢时才后知后觉到她身上的魔气。 啊？ 这当面说了一顿，几位才恍然大悟这还是个魔修！ 修体峰峰主一皱眉，刚要说一句荒唐，就见把礼物扒拉完抬起头的乌合，一迟疑，就被其他人抢了先。 灵音峰峰主是个仙气飘飘的大美人，她看了眼乌合说：“凝露说了，这小姑娘从未滥杀无辜，既然如此，只要摒弃修魔也能到万仞宗来。” 符修枯枸峰峰主摸了把为数不多的秀发，一张嘴：“闹完了没，完了我就开始抢人了啊！” 符修不光要背从古至今留存的旧符咒和阵法，还要时时刻刻想着创新新符咒和阵法，所谓一入符门深似海，从此熬夜是常态，熬出头难如登天，全凭天赋。 不过卖符纸还挺赚钱，所以学符修的大都是想赚钱，真正钻研的很少。 枯枸峰峰主就是钻研的那个，她苦中作乐，给自己峰起了个“苦狗”的谐音“枯枸”。 丹修丹药峰峰主摸摸下巴：“哎，我记得乌合之前是外门种草药的对吧，那正好专业对口，入我峰不错。” 法修法忙峰峰主不言一词，他和枯枸峰峰主差不多，同病相怜，他回想了下桌上那几大本书，觉得她估计不会想来自己这边。 器修七秀峰峰主是个慈祥老爷爷，他疑惑：“娃子，我看你跟着知寒进来的，你为什么不修剑？” 百般无聊数着地上纹路的乌合见终于自己能说话了，就开口：“那当然，因为我压根就没有要放弃修魔，而且我是卧底啊！！！” 主殿寂静下来。 掌门和长老们本来还以为乌合是已经同意了修仙，看她不说话就以为不想去那些峰，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机会了，结果没想到是人家压根没这想法！ 至于卧底什么的，他们自动忽视了这俩字，这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看就觉得单纯善良讨老人们喜欢，怎么可能是什么可恶的卧底。 掌门皱眉，刚要批评刑罚长老谎报情报，就听他说：“搜灵石对她无用，这孩子二十五岁到了练气七层，昨晚没有任何魔气的情况下顿悟到筑基。” 这下主殿变热闹起来，下面静默的大弟子都互相对视，传递震惊之色，而上面则掀起一波浪潮——一波拿搜灵石测试她的浪潮。 除了刑罚长老和晏知寒外，其他人纷纷放出灵石，一时之间淡绿色的光都叠合变成了深色，明晃晃的光让乌合感觉自己瞬间到了什么大型歌舞台上享受着“光浴”。 她：我真的会谢。 灵音峰峰主收回搜灵石，奇怪的问：“魔修怎么能吸收灵气来进行修炼呢？就算是从前的吴晨也不能魔气灵气混修。” 魔修修的魔气是世间各种负面情绪积累而成的，当人借此修炼时难免会被其影响，变得残暴与冷血，而除了魔修以外的妖修与仙修都用的是灵气。 二气之间界线分明，怎么能混淆？！ 但是他们用灵力搜查了一遍乌合后又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奇怪了，他们一时之间看乌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珍稀物品。 掌门想了一下，拿出备好的测灵球。 “不如先为这小姑娘重新测一下灵根，既有有如此天赋，怎么可能会是杂灵根，说不定会是与知寒一样的天灵根。” 他们就暂且放下疑问，先看看这比知寒当年还有天赋的姑娘是个什么灵根。 他们想着，天灵根估计是八九不离十，再不济也是单灵根。 乌合看了眼那球，再看看掌门慈祥的面容，拒不配合：“没必要，昨天搜查卧底时我是其中一个。” 刑罚长老听到这话后想起了什么，就说：“对了，乌合还告诉了我们魔修掩藏魔气的方法。” 掌门：“即是如此，那不管如何，也算是相抵。” “……我没想拜入仙门。” “测测也无妨。” “……”乌合扫视了一下上面的人，发现他们对自己确实有种奇怪的包容感，这可能与自己bug有关，而既然他们这样，那其他人想必也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40，我忽然有了个想法。】 40：【？】 【既然无论怎样他们都能自己骗自己，那么不如选个迂回的方法，让他们听我的话去做，口头上承认我是卧底怎么样？】 第55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4) 想法一变，她也不抗拒了。 乌合走上去，依言将手放上去输入魔气，她还特地问40：【确定昨晚拦下来了吧？】 40：【我办事，你放心。】 于是乌合就放心了，结果输进去魔气后测灵球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乌合与同样懵逼的掌门对视，问：“这是……不能测魔？” “不对啊，这球只管灵根不论种族啊，难不成坏了？” 于是掌门示意她先放下手，自己试了一次，球体散发黄色的光芒，这代表着土灵根。 “没坏……”掌门移开手，叫乌合再试一次，依旧没反应。 “这……”不只掌门，其他峰主与长老也二丈摸不着头脑，又叫几个弟子来试，他们都能测出，但偏偏乌合一来就不行了。 “这，这总不能没有灵根吧？” 乌合起先也跟着他们奇怪的很，但稍后她听到没有灵根时脑中灵光一闪，她可不就是没灵根么。 她一普通人，修为是世界意识灌的，基础咒法也是世界意识一股脑输进脑子里的…… 乌合大为头疼，她心里问40：【阻止了那个世界意识更改灵根后，它不会直接把原来模拟的也一并取消了吧？！】 好家伙，这个世界仙除了堕魔外不能用魔气修炼就是因为灵根排异反应，她没了灵根，修为支撑和灵力魔力吸入全靠世界意识作弊，就等于一具无敌兼容的身体，没了排异反应，啥器官也能进。 40：【……】它立刻消失在原地，大概是去质问世界意识去了。 而长老们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是能魔灵混修，再是查不出灵根……这种异相，不是天赐就是现世报。 正好三天后几个门派的人还有菩提宗内的念净大师与其唯一的弟子明境来商讨最近魔界重新蠢蠢欲动的事情，在谈论完后也可以让他们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此期间最适合接收乌合的就是一个亲传弟子也没有的晏知寒了。 掌门便与乌合商量：“你这种情况很罕见，得等三天后和其他派别的人商讨看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这段期间暂时由剑尊教习你，可以吗？” 目前乌合暂时要留在这里先熟悉一遍仙界的人后再想计划，而听掌门这么说，三日后的商议聚集了其他派别大佬，这也算是个熟悉的好机会，于是此刻没有反驳，点了下头。 重新回到曦华峰后，乌合径直要回自己房间，结果被晏知寒叫住了。 “？真教习啊？” 掌门说的不是场面话吗？怎么还真教啊？ 晏知寒点头：“我既然应下了，那就要履行，你现在先试试能不能吸收灵气。” 理论上她是可以的，但是现实中她还没试过收纳吐息之法，现在也不免好奇，于是她就跟着晏知寒进了他的主殿。 晏知寒住的地方要比她那个房子大的多，有很宽阔的院子，院子里还有棵桃树，在这大雪天居然还能开着大片桃花。 乌合看了，就问：“剑尊，你喜欢桃花？” “桃树可驱邪辟邪，属灵。” 这个回答很官方，处于她的意料之内，但是却没想到对方说完这句，顿了一下，接着道：“白茫茫的雪里，还是有些色彩比较好。” 他修无情道，讲究“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心情永远平稳，不悲不喜，这曦华峰也就像他的心境一样变得冰天雪地，将一切蠢蠢欲动熄灭。 而这桃树是星机阁阁主赠他的，说这种子种下就能开花，就算冰天雪地里也能生存，不过不能生桃子。 晏知寒发现乌合似乎有些惊讶，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以为修无情道的都是冰冷无情不讲风花雪月的人。” “无情非绝情，不过是将小爱变为大爱罢了。” 晏知寒在桃树下盘膝而坐，示意她可以在此修炼。 乌合便也坐下，她先回想了一下天道给她灌输的吸纳功法，便闭上眼冥想。 放空大脑，顺着经络走向运转灵气，再感受外界的灵气…… 黑暗中逐渐有光点亮起，并且在慢慢向她靠近。 晏知寒看着乌合周身有点点亮光浮现，虽有预料，但还是不免惊讶——世上竟有人真的能灵力与魔力皆收。 可是灵气与魔气两种能量混合真的能行吗？ 他不免担忧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若有不对就终止她的灵力运转。 而此刻乌合随着光点越来越多，她顺着光点的去向看到了丹田内的两种颜色的光，一团黑一团白，本来二者泾渭分明，但随着白色光团越来越多，它就开始侵占黑色光团的地盘，黑色光团不甘示弱，于是直接撞向白色光团。 两者相撞，没有她试想的像球一样互相对峙，反而直接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灰色。 乌合茫然的睁开眼，晏知寒见她停下，就问：“出了什么状况？” “……”她回答不上来，伸手聚集灵气，一个光团便出现，她看了几秒，又伸出左手聚集魔气，结果另一种颜色的光团也出现了。 两种本来互相排斥的能量此刻融洽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晏知寒目光一凝。 他也伸手，凝出自己的灵气，慢慢靠近她手中的魔气，但在距离两厘米时就出现了相撞的波动。 他收手，不太明白她身上的为什么能魔灵相融。 但是稀奇的东西总会吸引一些不好的人，他就告诫她：“除了那些长辈们，你不要告诉旁人这件事，以免引来祸端。” 乌合收回灵气，点了下头。 “我们稍后去藏书阁去找找有没有相关书籍记载，现在先进行教习。” “……啥，还得学？” 晏知寒已经起身，往身上施了个避尘决，闻言，还以为她担心灵力运转问题，就道：“没事，都是灵气，应该不会耽搁你学习。” ……她倒也不是担心这些，就是间接性的想拖延摆烂而已。 算了，既然要在这待很长一段时间，不如趁机体验一下修炼的感觉。 乌合站起来，也施了决。“我们要学什么？” “你已入筑基，对灵力掌控更进一步，按照我以前的修炼顺序，你可以学习御剑飞行了。” “我？”不是，晏知寒是实打实的天才，他的进度要比普通人快，而且…… 她迟疑的将斧头拿出来“御斧飞行？” 晏知寒：“……” 最后晏知寒将自己的剑先给她练，乌合推拒无果，就慎重其事地双手接过敛夕剑。要知道这可是斩杀无数烧杀掠夺之魔、妖，甚至仙，整个三界中排行数一数二的武器。 晏知寒看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对她说：“不必如此珍惜，虽说它同我护卫苍生，斩杀过很多作恶之人，但抛开这些它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就同我一样，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修真者，一样渴求大道飞升。” 乌合辩驳:“但从你这一番话来讲，你就与普通修真者不一样了，人各有私心，能除开私心去爱苍生的人，都是值得被人尊敬的，剑也不例外，因为崇拜与敬爱，所以会珍惜。” 晏知寒眼中漾开一点笑意，犹如这冰雪中的桃花，令人惊艳。 “你会崇敬我，说明你不是那种心存邪恶的魔。” “魔界的人想要复活魏尘鞅，是为私，他们不会去想复活他之后的生灵涂炭，也不想自己族人会因仙魔重新对立后会遭受修真者的屠杀。”他点了一下她握剑的手，但没有任何旖旎之意。 “你不会如此。敛夕剑能乖巧的由你握着便是证明。” 乌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眼中浮现几分复杂，但很快的释然。 她确实不会如此，说她烂好人也罢，她就是无法为私心去导致仙魔大战重新开始。 二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御剑是将灵力赋到剑上，然后二者之间互通，随心而动。” 晏知寒示范了一遍御剑的手决，然后剑就随着手决慢慢浮起。 乌合看了几眼就迫不及待要实操，她照猫画虎的掐了个决，却没想到一次就使剑浮了起来，看着剑的浮起，她欣喜的问：“这是成了对吗？” 这一次就成，难道她其实就是个天才！ 刚这样想着，就见晏知寒斥责敛夕剑：“不要哄她。” 敛夕剑发出了鸣音，好像很委屈。 乌合：…… 哦，原来是剑自己动的。 —————— 是夜。 乌合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累，就好像跑了一千米，休息都不让休息一下就让去上课，感觉整个人被掏空。 这修仙简直不是人干的，和学习有什么区别，她练了十几遍才学会浮剑，接着御剑更不用说，连摔了三次晏知寒才说天色已晚，明早再练。 明早的啥时候？ 卯时！天哪，要了她的老命！ 对修仙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彻底磨灭。 而之前因为晏知寒在就没有出声的40正说着它白天去找世界意识的结果： 【它不给补灵根，非说什么既然已经测了不如就这样，多气派nb了。】 乌合：【……它怎么回事，我就一任务者要什么气派。】 40：【啧，这我也说了，它反问我谁说任务者就不能成为天道偏爱——这小子是天道真是这个世界倒霉。】 乌合：【……无fuck可说了。】 她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这个世界的星星或许是因为空气干净的缘故额外清晰，白天的鹅毛大雪也停了，积存于地上的雪被乌合用咒术清扫干净。 正惆怅着不过正正经经做个任务就有一堆人来捣乱的时候，她感觉到了细微的震动。 寻着震动寻去，发现是衣兜里的那遮掩魔气的挂坠。 嗯？ 她将灵力注入，识海中便跳出一段话来：『干得漂亮。』 「？」 『？』 ……这挂坠似乎还是个通讯器？ 乌合又搜了搜脑海中复刻过来的原主的记忆，发现给他们这一批人挂坠的人确实说了一句：有什么事通过这个联系。 但是他们都是炮灰，没这个活下来联系的机会。 所以这联系她的是……那个他们保护的“精英”？ 这时对面又发来消息：『明晚子时在灵兽林里会和。』 顾名思义，灵兽林里有许多灵兽，不过它们都性情温和，居住在深处，并且那里没多少修真者去叨扰。 「……」 『？』 「……」 『你莫不是不想干了？』 「……」 『别忘了你身上还有蛊虫，每三个月就要喝一次解药，否则你会七窍流血而死——七天后就到时间了。』 「。」 乌合：哦，忘了这茬子，让她想想怎么解毒，不如直接告诉剑尊…… 等等。 她不如引剑尊过去，撞见她与这个“精英”的交易现场，到那个时候他总不可能再继续自己欺骗自己了吧？ 比起哄着整个修仙界和她玩一次游戏，这个办法好像更靠谱哎。 「行。」 没再有信息传来，乌合就收起了挂坠。 她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阿合，十一点了，你六个小时后就得起床。】 乌合又枯萎下来。 ……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乌合秉着守时的良好美德，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幽魂一般的飘到了晏知寒那边。 结果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负剑立于桃花树下，察觉到乌合来后就抬眼看过来。 娇美的桃花与清冷出尘的人构成一副画般的美景。 可惜叫不醒打瞌睡的人。 乌合眯着眼睛飘过去。“剑尊早上好。” 晏知寒看她这幅样子，就往她身上扔了个清明咒，这个咒就像一个大冰块直接从她后衣领那扔进去一般，让乌合瞬间清醒了。 乌合：…… “您这么早就起来，不会瞌睡吗？”她真心实意的发问。 晏知寒皱眉：“修真之人当勤勉，我往往在晚上都是打坐吸收灵气，不需要睡眠。” 乌合大为震撼，她刚要说一句：不愧是剑尊的时候，就听他又说：“乌合，你如今已到筑基，其实也不必睡觉……” “不行！打坐怎么能和睡觉比呢！”她连忙阻止晏知寒这个可怕的想法，她可不想晚上被强制着打坐内卷。 “睡眠会使人精力充沛……” 晏知寒：“吸收灵气也可使人如此。” 接着，她就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不如今晚你就过来和我一起修炼吧。” 第56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5) 禁止内卷！！！ 乌合刚要拒绝，忽然就想起来那个“精英”的邀约。 既然这样，不如答应了晏知寒，然后再消失不见，给点线索引他来找岂不是刚刚好！ 天……她助她也！ “好。”乌合应下。 晏知寒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最开始她态度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与他们说话的语气也不和善，但似乎从测灵根的时候她就开始变得平和。 “我们继续学习御剑。” “……”乌合沉重的点点头，想着自己摔几次后能学会。 …… 万仞宗很大，单看每个不同修炼体系的修真者都有各自的峰就知道了。 每个峰都有教导不同课程的师长，乌合转换了一下晏知寒的话，就是曦华峰的上课时间是七点到十一点上课，十一点到两点打坐吐纳灵气，下午两点到五点继续课程，其余时间弟子们自行修炼与消化所学课程，第二天师长会抽查。 然后一个月考核一次，每年内部弟子们比试一次，每年及格的弟子可以学更高层的内容，不及格的留级，三次不及格逐出曦华峰。 三年一次宗门大比，五年一次各个宗门联合起来的比试，等学满十年后差不多功课全部教习完，但还不能毕业，因为还有时不时的下山历练与探寻秘境等着他们。 等到全部知识融会贯通，通过掌门考核之后才算从宗门顺利毕业。 毕业之后呢，优秀弟子内留，普通弟子流入修真界里，要么摆摊卖符咒，要么缩在犄角旮旯里自己修仙，要么去别的门派应聘仙兵，要么自主创业自创宗门，或者也可以去低等宗门去当老师…… 乌合：……哦，原来是另类小社会。 她还以为修仙就是全靠心性，随心所欲，围观别人来一场爱恨情仇……哎，人还是现实点好。 晏知寒遵守着曦华峰的课程时间……哦不，他还提早上课！硬生生让她从五点练到十一点。 虽然还是有效果的，她已经能起飞了。 等她熟悉完，晏知寒又要拉着她一起吸收灵力，乌合连忙说她要去看看之前在外门的朋友，等下午两点她再回来。 晏知寒听了，没有拦她，而是给她手上套了个镯子后就放她走了。 所以她现在才能在万仞宗里溜达。 不过这镯子是个什么东西，她摘也摘不下来。 算了，不想了。乌合把自己斧头拿出来，注入灵力，但当她看着这棍子，又看看两只脚并紧才能容纳下的斧面，叹气：“棍子能不能变成扁的，然后宽一点？” 本来只是说说而已，结果斧头动了动，居然真的变大且变扁了。 乌合先是惊喜了一下，接着就有些怀疑——她自认能力还到不了随意变幻器物的地步，那么这斧头就是自己变的了…… 卡尔西不断求她让她收下它的面容突兀的浮现在脑海中。 【40，检测一下这斧头有没有生命体征。】 40不明所以，检查了一下回答：“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 乌合踩到斧头上，往外门那里飞去。 一会儿让剑尊查一查，本地人应该对这种东西很了解。 她只顾着飞，没管其他人，等到了种草药的那个地方，她一下斧头就有一堆吵吵嚷嚷的人围了过来。 “乌合乌合，听说你是超级天才？！” “听说剑尊收了你做首席弟子？” “听说那日你去了主殿后 各个峰的人为了争你做弟子而大打出手，这是真的吗？” “好厉害啊！” “……”这什么和什么呀。 她赶紧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大声喊：“假的，都是假的，我也不是剑尊弟子！” “那为什么你能去曦华峰？” “因为我是魔修卧底啊！”她回答。 结果其他人听了都笑了，空气中弥漫着快乐的气氛。 乌合：…… 她一翻手，想释放魔气给他们看看，结果手上的镯子发出淡淡的微光，把魔气抑制住了，不让她施展。 乌合不敢置信的抬起手看着这镯子——合着这镯子是用来不让她使出魔气的！ 这些人还想说些什么，远处就有个声音呵斥他们：“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人群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都下意识立刻散去，面前没有阻挡视野的人，她就看见了是草药负责人来了。 “叶叔！”她打了声招呼。 叶叔点了下头，露出几分微笑：“没事就好，我家那丫头这几天可担心你了……” 话音未落，他身边就窜出个人来抱住了乌合。 是叶玉。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乌合抚了抚她的背。“没，怎么会？抱歉，之前没空，没有及时和你们报平安。” “人没事就好……” 没过多久王语也来了，三个人重新坐在一起，近况却大不相同。 乌合省略了很多，只告诉她们她不是卧底，走的时候被发现灵根不是杂灵根，就留了她一会儿。 王语听了，好奇的问：“是不是单灵根啊，而且剑尊还收了你做弟子……” 乌合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怎么也信这个，我没拜师父。” “那你怎么在剑尊那儿？” “嗯……”她很快想好了措辞“我可能某一段时间接触了魔修卧底，所以需要仔细检查。” 两个人不太懂这个，也很信任她，很快接受了这个回答。 叶玉一拍手：“好了，别说这个了，既然乌合脱离了威胁，我们不如偷偷下山去庆祝一下吧——就像之前那样？” “恐怕不行，未时我要回去继续修习……”看她们有些低落的心情，乌合话头一转“不如我带你们御剑转一圈？之前都是你们带我，现在我带带你们。” “嚯，你筑基了啊！”叶玉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想到啊，不愧是天才！” 乌合没理她的调侃，将斧头唤出来，看向表情缓缓凝固的两人问：“怎么样，来吗？” “……” “……” 王语尬笑几下：“哈哈，阿合，你这，还挺特别……不如用我的剑吧？” 乌合看了看自己的斧头，不明所以：“怎么了，斧头不好吗？” “……挺好的。” 最后三个人御着斧头在外门转了一圈。 等到马上到点的时候，乌合就向她们告别，回到了曦华峰。 到了晏知寒那第一时间她指着镯子询问：“这个是你来抑制我魔气的吗？” 晏知寒皱眉：“你果然又想释放魔气。” “……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要给我镯子？” “若是你魔灵两种灵气都能修炼的事情透露出去的话，会有很大威胁。” “不对。”乌合上前一步，拉近他们距离，她眼睛紧紧看着他“若我只释放魔气，那又有谁会猜到我能魔灵双修……” “乌合。”晏知寒打断了她的话后先将她的手镯取回，然后拿出敛夕剑说：“下午我教你攻击招式以及躲避能力。” “……”乌合后退一步，她知道他在转移话题。 那句话说完，晏知寒就挥起了剑，好像这样就能隔绝她的疑问。 他的剑势没有被他有些乱的心情影响，一招一式都有种力量感，但不会锋芒毕露，他的剑意隐于招式之下，轻而易举让人看不出来。 一招结束，他缓慢收势，看向乌合“斧子也可做武器，也可学习刚刚那个招式。” 既然他这样，那乌合也不再提刚刚那件事，反正今晚他亲眼目睹那件事的话，就不能再回避了吧。 她拿出斧子，忽然想起什么，就问晏知寒：“你觉得这斧子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见她不再提刚才的话题，晏知寒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你是从哪儿发现的它，它通体有某种阴气，像有人将厉鬼炼化其中，并且它应是千斤重，非常人所能举起……”晏知寒走上去作势要抚摸斧刃，但还没碰上去的时候指腹就陡然破了一道口子。“森寒之气败主，经常吸收旁人生气，主人也不例外，而这斧子对你很友好。” 所以……卡尔西将自己熔炼在这把斧头上了？ 乌合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她搞不懂他为何能做到这种境地。 “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个武器？” “不必，武器由主人操控，坏的不是武器，而是它的主人。” “我明白了。”剑尊真是出乎意料的开明。 那些招式他挥起来简单轻松，换了乌合就是东施效颦，四不像。 她没有杀气……或者说战意，于是连斧头本身有的邪气也被她的平和压了几分。 另外她力度软绵，带有拖沓的感觉。 晏知寒看完她一套下来，就说：“稍等。” 他消失了一会儿，等再出现，抬手一挥，出现了一堆断木，他取了一个立于她身前，对她说：“接下来你将这些木头全部砍完，不许动用灵力。” “……？”乌合看看堆得和她一样高的木头，再看看面带严肃的晏知寒，不由自主的喃喃：“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你挥斧动作软绵无力，应当练习，而这砍柴虽然平常，但其实最练力道。” “……剑尊，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不是你的弟子，你不用这么费心……” “乌合，不管我是不是你师父，你都该习得一门能保护自己的功法，现在修真界虽然平和，但危险往往隐于暗处，令人防不胜防。” “……” “……” 乌合开始砍柴了。 晏知寒所说的“千斤重”似乎在这时也显露出来，她原本的力气也只能砍进一段，而加上这斧头本身的重量，就能将整个全部砍成两半。 似乎，好像，也挺容易？ …… 晚上八点，乌合瘫在床上。 这晏知寒他不仅早上提前，连晚上下课都延后，这砍木头开始容易，但到了后面手和手臂就越来越酸，而晏知寒直勾勾盯着她看，令她不敢停下，挥到最后手和手臂都木了。 乌合喘了口气，坐起来开始运转周身灵气。 随着灵气进入四肢百骸，她身上的酸痛渐渐缓和。 只不过她忽然发现灰色的光团好像越来越白，似乎再过些时候就会完全变成白色。 ……到了那个时候任谁也看不出她是魔修了吧，可恶！ 等运转完一周后也快到时间了，她起身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想了想，找出一张宣纸写了个“灵兽林”然后再烧成能看出原来字迹的程度，接着把它扔地上。 【40，你在这里守着，务必让这纸在晏知寒来之前就留在这里。】 【ok】 等乌合到了灵兽林的时候对方似乎还没来，她就坐在一棵树下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她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男的，戴着面具，等到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把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双杏眼。 他长相秀气，看起来是阳光开朗派的。 乌合扫了眼他腰间挂的玉佩，这样式好像是法忙峰内门的玉佩。 这位“精英”长得很无辜，但一开口就是略低且冰冷的声音：“你去了晏知寒那里？” “嗯。” 她应完就想起来，结果是对方先蹲了下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单灵根？”他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你来这里之前可是我给你测的灵根。” 他给测的…… 原主来之前是测过灵根，当时负责的是—— “左护法？！”乌合一惊“你还亲自下场啊？” 左护法：“这些年来派出的卧底一个也没有成功，为了魔尊早日复活，本护法只能出此下计……你不就过来了仙界几日，怎么连尊称都不会了？” 他眯了下眼睛，右手扼住她的下巴，左手在下颌骨那里细细摸索着什么。 起先乌合莫名奇妙的很，刚想问他这啥意思的时候，忽然想：他该不会是在看她有没有戴人皮面具吧？ 既然如此，她就任他检查，反正她本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异样后，左护法抬眼看向乌合，他语气不明：“说起来，我好像在魔宫那里面对你没什么印象。” 乌合理所当然：“嗨，我就一普通小魔修，您能对我有什么印象？” 左护法收回手站起来，他扬起一抹笑，显得很阳光，但说出来的话莫名让乌合打了个寒颤。 他说：“我若是能见到你，恐怕就不会让你来这了。” 第57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6) 晏知寒闭眼坐在榻上，本来该是吸收灵气的时候，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睁眼，此时天色已不早，乌合不是说子时的时候要来和他一起修炼吗？ 莫不是因为下午让她劈柴，她伤到了？ 可他曾经的师父在这方面都是叫他两只手提着着百斤重的巨石站一天的。 ……修炼一日不可废，应允的事情也不能违约。 或许她不适应这种方式，他该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晏知寒下了塌，周身空间扭曲了一瞬后，他已经到了乌合的房间门口。 晏知寒敲了几下门，对方不开，他也不恼，锲而不舍的敲着。 里面的40听了一会儿就感觉脑壳疼，这个人就不会自己开门进来吗？！ 没法，它只能悄悄过去拽了一下门。 而在晏知寒眼中就好像是他力道太大，一不小心把人家门敲开了。 他顿了一下，刚想道歉，就见房间内空无一人。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快步进去，扫视了一眼房间，就在书桌旁的地面上发现张纸条样的东西。 “……”晏知寒将那张纸捡起来，看着未烧完的字迹陷入沉默。 ——————— 乌合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目前40还没来，她要先拖一拖时间。 于是她跟着起身，问他：“为什么非要复活魔尊呢？” 她以为左护法听了这话肯定会愤怒，然后再给她灌输一些洗脑的话，却不想他只是有些惊讶，反问她：“你为什么不想复活魔尊？” “……一旦复活，必定又会引来生灵涂炭。” “旁人的生死与你何干，魔尊会带领我们走向辉煌，战争是难免的，等魔尊占领修真界后就又能恢复和平。” “可现在不也和平么？” “你甘心一辈子在荒芜之境吗？” 乌合辩驳：“只要去改变，荒芜也可以变成绿洲，现在仙界对于魔修的看法已经大不一样，他们大都不会去残杀无辜的魔修，等再过些时日说不定仙魔也能和平相处……” 左护法嗤笑：“不过一群虚伪之人，你指望他们么？” “坏人难免存在，但不能将修真者整个群体也一并否决！” “那谁是好人，你那剑尊？”他冷下脸来，温和的面孔遮挡不住那磅礴的气势，有黑气渐渐涌出，他眼中浮现了暴戾，整个人有种割裂感。 明明长相是清纯无害的样子，可眼神却给人一种颤栗感，像恶鬼披了别人的皮。 乌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心底泛起的害怕令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鞋与草丛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左护法眨了下眼，隐去眼中的烦躁，魔气收回，整个人恢复成原来平淡无波的样子。 他看着乌合，语气缓和一些：“别怕我，你要记得你是魔修，你与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乌合垂眼，这时40出现在了她面前，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便开口：“你想我如何做？” 左护法一时没有说话，原本是想去偷臣瑕剑，让意外存活下来的魔修给他背锅来着…… 算了，他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再等等也无妨。 “你监视晏知寒的一举一动，若有动作及时汇报给我。” “好。”乌合点头。 她没准备要解药，毕竟若是让晏知寒听见，万一以为她被他胁迫就不好了。 她不要，左护法倒是自己开口了，他拿出一个小瓶给她：“有四颗，发作了就吃一粒，等稍后我拿过解药来再给你。” “……哦。”乌合接过，心想着这左护法就不怕她不配合么？刚拿过来，密林深处就有一道剑光冲着左护法袭去。 左护法当机把乌合扯到身后，掐诀凝出一个保护阵法。 剑光与保护阵法擦出火花。 左护法暗想：这具身体太弱了，察觉不到比他修为更高之人的存在。 他抬眼望去，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他看着那人，又偏头看了眼乌合。“你引来的？” 她哪能承认，于是义正言辞的反驳：“我没有告状！” 左护法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撤了阵法，叹息：“既然是剑尊，那我是没有反手之力了。” 啊？这么坦然？ 乌合匪夷所思的看着左护法任由晏知寒用缚魔索捆住他，真的没有了反抗之意一样。 晏知寒没有管他的降意是真是假，只是向他身后的乌合伸手“过来。” “……剑尊，你也看见了，我是货真价实的魔界卧底，你也不用对我如此费心了。” 左护法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 晏知寒看了乌合半晌，确认她真的没有过来的意思后就直接用仙力把她扯了过来，给她施了个定身术和禁言咒后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等人消失不见，他抬步向左护法走去。 到了如今这时候左护法也没有慌乱的意思，只是看着乌合消失的地方，露出一抹笑：“我说剑尊大人，您这是包庇魔修？金屋藏娇？” 晏知寒面色不改，没有任何心虚感，一言不发的带着左护法去禀告宗门。 到了掌门面前，他的说辞是察觉到了魔气，于是正好擒住了这魔修，原以为这魔会反驳，把乌合供出来，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措辞，结果从头到尾这魔修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被压到了天牢。 临走时对方才突然说了一句：“晏知寒，她不可能喜欢你。” “……”晏知寒脚步一顿，但又很快消失在天牢里。 …… 乌合“安详”的躺在床上。 40唉声叹气：【算了，别折腾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乌合：【。】 她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晏知寒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直接把她扔到了他的床上。 身体不能动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只能等着他回来。 不过那个左护法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而且他和之前记忆里的左护法大相径庭，记忆里的左护法和长相相符，温温和和的，属于是保守派的，而现在的左护法眼神动作自有一种威严。 她百般无聊的等着，直到一只手伸过来解除了她身上的定身术和禁言咒。 咒术一解，她腾的一下坐起来，看向晏知寒。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什么，而是向她道歉说：“抱歉，刚刚是我冲动了。” “？” “你就只想说这个？” 晏知寒不语。 “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同那个魔修——” “乌合。”晏知寒打断了她，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或者我们承认你是卧底？” “……”她垂头，答不出来。 晏知寒靠近，微微俯身，如墨般的长发倾斜，几缕滑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犹如绸缎。 乌合缩了下手，想往后退，但是被对方按住了肩膀，只是轻轻的按上，但阻止了她后退。 她与他对视，她有些慌乱，而对方很镇定。 “你未杀生，就算是卧底又怎样呢？” “我……我这是犯罪未遂。” “你只是个掩护，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那是你包庇我的理由吗？”说完，她紧紧盯着他。 她就算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东西，但那不是不报告掌门的理由，只不过是他的私心。 私心……任哪位尊者都忍受不了自己有这东西吧？ 她肩膀一紧，是对方手上用了些力。 “……是。” 乌合愕然。 晏知寒眼中的平静涌起波澜，有些复杂的情绪涌动，但他没有松开她。 “确实……我在包庇你……我确实有私心。”他承认了。 随着这句承认，任何波涛都重新又恢复平静。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抚上她的脸颊，然而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就收回手拉开与她距离。 “乌合。”他目光不闪不避，牢牢看着她“若你犯下罪行，我自会和你一起领罚。” 乌合避开他的目光，下了床匆匆要回自己房间，但与他擦肩时被对方拉住了手臂。 “你答应要和我修炼。” “……”不是，你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说着那种话，下一秒又开始谈修炼的？！ 她抽了抽手臂，没抽回来，只能生无可恋的说：“行——修，我修。” …… 月亮滑向西边，夜色稍浅。 晏知寒睁眼，他看了眼旁边依旧在吸纳灵气的乌合，起身往外走。 外面院子里的桃花树开的热烈，他看着花朵有些走神。 他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魔修，或许也是卧底，但是和刑罚长老一起从轻揭过。 他从小修道，情感淡薄，知道敬爱父母师长，关心后辈之类，但对于男女之情了解浅薄，且以为没有那个机会去了解。 自古以来无情道尊者从来不稀缺，上一任剑尊就是他的师父，那位剑尊因为幼年不好的经历导致最浓的亲情已断，所以他是真实的淡漠。 他对于旁人的情爱并无看法，但对于自己的情丝是嗤之以鼻，当然他也一直一个人，直到飞升。 而这样的人却不会教他那些无情的观点，只命他自己去领略世间风景，悲欢离合。 他自己为人孤傲，可不会教导他断情绝爱，只说一切从心。虽然先剑尊除了教导之外对他一概不管，但晏知寒依然觉得受益匪浅。 起先不明白明明只见过她几面，为何每次见到她都心生欢喜，但后来便不在意了，他不能为了修仙而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这不是将自己变成修炼的器皿，本末倒置么？ 既然喜欢，既然有爱，那么他就接受，为此负责。 等乌合睁眼，天已经有些亮光，问了下40时间，发现才五点半。 虽然打坐确实不会费精力，甚至会令人有种神清气爽感，但终究不是睡觉，让乌合有种通宵的感觉……她或许该努力适应适应修真世界的节奏。 此刻晏知寒已经不见，她便往外走，一推门就见院子里抬头看桃花的晏知寒，他没有用真气护体，清晨的露珠粘在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上，听到响声他就回首看向她。 乌合惊讶：“你什么时候站这儿的？” 她下了台阶往他那里走了几步。 晏知寒摇头：“不知道。” “那你站这儿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吸收天地灵气？” “只是在看桃花罢了。” 乌合也抬头看它，满树芳华确实很美，凌晨观花也算是一件……雅事？ 她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抒发一下看花之情，晏知寒就说：“我们该修炼了。” “……”除了这你还会说什么？！ …… 等到中午，乌合离开了晏知寒的寝殿，他的住所建在峰顶，只有他一人住，而峰顶下便是剑道弟子们生活学习的地方。她下了峰，想看看曦华峰这里的饭堂的样子。 正好途径学堂，三三两两还未筑基的弟子往外走，准备去饭堂。 不错不错，可以跟着人流走。 出来的不仅有弟子，还有师长，这时从学堂走出一人，苍蓝色衣袍，玉冠束发，其余的披散下来，面如冠玉，仪表不凡。 有弟子为其避让，乌合还听到有人谈论他，称他为大师兄，言语中尽是敬佩之意。 不过这与她无关，正好趁着他们磨蹭，她先他们一步去饭堂。 她走的飞快，刚开始没意识到前面的一些弟子们自己给她避让开了一条道，等到后面她觉得有些不对，慢下来就发现一些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她。 乌合：“……” 她硬着头皮到了饭堂，进去了发现除了菜式多了一些外与外门没什么变化——她还以为会豪华一些。 刚要离开就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哎！小乌合！” 乌合猛的一扭头，就看见外门常见的那个婆婆此刻笑眯眯的冲她晃了晃手，把盛饭的勺子塞进走上来的伙计手里，然后身形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她面前。 “……阿婆，您这是兼职？” 婆婆：“也不算，这两个饭堂都是我开的，闲的没事就来消磨一下时间。” 没想到啊，原来阿婆才是隐形富豪，要知道不管外门还是内门，饭堂内人群都会爆满。 “要吃婆婆做的馅饼吗？你以前很喜欢吃。” ……虽然已经辟谷，但喜欢的食物吃一吃也无妨，更何况婆婆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谢谢阿婆！” 她跟着婆婆走进了贴着“无关人员不准入内”的侧门里。 外面各个窗口排着长队的弟子们看着乌合就这么走了后门，心里感慨：不愧是她，连饭堂里都能疏通关系。 第58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7) 从后门出来，乌合心灵上有一种满足。 修剑道的弟子都很卷，这一会儿就几乎都回去修炼了。 所以站在远方的人就格外明显，好像是刚才那个大师兄。 两人对视一眼，大师兄就往她这走来。 ……这是又想干什么？ 对方走到她面前后表情有些纠结，他先作了一揖，迟疑的说了声：“小师叔好。” 曦华峰内不只有晏知寒一人可以收徒，只不过他的天赋修为最高而已，除他外还有几位师长，这几位中仅次于晏知寒的就是孙师长，他收的弟子不多，大师兄就是其中一位——他的首席大弟子。 乌合这些天见到的都是长辈类人物，现在猝不及防有个人给她作揖，她懵了一下，也跟着行礼，听到他的话后连忙否认：“这位……道友，我没有拜入剑尊门下。” “嗯？”大师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估计是几位峰主争的太厉害，让这位师妹现在还不知道该选哪个吧？ 于是他自觉有为自己峰收揽人才的义务，就先循序渐进，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严裴，是孙师长的大弟子。” 若是她能来曦华峰，那他是不是可以和她一起修炼了？ 乌合礼尚往来：“我是乌合。” “我知道你。”严裴看了眼饭堂，又看看已经筑基的乌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来吃这些俗世食物，但可能是她自己的喜好，于是就先提议：“我们不如先出去？” 乌合点头。 等出了饭堂，他们肩并肩走了一会儿，乌合还是没等到他后话，于是实在忍不住问：“严裴，你找我有什么事？” 严裴听到她唤他名字时一愣，他还以为她对他的印象陌生，没想到现在她叫了他的名字，于是他也有些磕巴的回了一句：“乌……乌合。” 乌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后话，她就偏头看向这位大师兄，却一眼看见了他通红的耳朵。 乌合：…… 这……他们刚刚干了什么？不就互相叫了下对方名字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尽力无视，又问了一遍。 严裴这才发现他只顾着走，原本想说的事全没说——她不会觉得他拖沓吧？ “我想请问你修炼之法。”他停步，转身面向她。 严裴看着也面向他的乌合一时间忘了想好的措辞，对方仰着脸满脸疑惑，而他脑子空白，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才能显得他不轻浮，现在的站姿有没有很奇怪，他穿着…… 而乌合则十分不敢置信，修炼？问她？她懂个啥？ “我不怎么了解这个，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被拒绝了…… 严裴心里闪过一丝失落，按以前来讲，对方拒绝了他也不强求，可现在他还想要再争取一下。 “没事，其实这不是我一个人想要问你，还有一些人……不太了解也没什么，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未时我要回去继续修炼了。” “没关系，见一面也好。”严裴说完，又觉得自己太难缠，万一人家真的不想去怎么办，于是又补了一句：“如果实在不想也没事。” 现在是十二点，她其实也没事干，面前这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不令人反感，左右没事，她就稍显犹豫：“我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严裴接话，几乎是乌合话音刚落他就开口，速度快的让乌合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答应了什么不法组织邀请。 两人重新安静下来，迎着乌合略显惊疑的目光，严裴后知后觉发现他有些过于急切，显得孟浪，可他不知该说什么进行补救，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于是乌合就见眼前的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 “……那就走。”这人这么容易害羞么？ “好。”她是不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严裴召出自己本命剑来，但又开始想他该怎么邀请她一起上来。 结果没等他开口，乌合就拿出了自己的斧头“我们去哪儿？” 严裴：“……丹药峰。” 听他这意思，不只一个人在商讨修行之事，但真到了现场她还是被“卷王”们一把子震惊了。 降落地点是丹药峰大弟子所住的地方，人一落地，对面大门就被打开，先出来一个大敞着衣领露着锁骨的男的，披头散发，放浪不羁。 “我说严裴，你怎么这么迟才来，不会背着我们自己偷偷练了一——”他眼睛一扫，一下子就看见了严裴旁边的人，抬起的脚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这……这不是那天自称魔修，结果是优秀的他爹见了都痛哭流涕，仰头长叹怎么不是他孩子的“天才”吗？！ 他跟着峰主去见证天才的真面目，去了果然不出所料，甚至更为新奇，灵根都测不出来，他当时想着说不定是新发现，他就是历史诞生的见证人，撰稿都想好了，就是：【那一天，平平无奇的一天，一个姑娘出现了，她推翻了常识，创造了奇迹！】 这新灵根他也想好了，就叫“无灵根”。 虽然当时他师父看起来对人家魔修身份有意见，但回去之后他师父就和他商量要不要先把他逐出师门，等把乌合招来补上他的大弟子之位后再把他拉回来。 他当时说：“师父，人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来你这的。”说完差点没被他师父打死。 而现在……他这是近距离见到这位姑娘了？ 杨许意连忙合拢了下衣襟，快走几步到她面前作了一揖：“小师叔好，在下杨许意，修体峰峰主大弟子。” 看来她和剑尊一起去到曦华峰，大部分人都认为她是拜入其门了。 乌合已经有了经验，她回了一礼并纠正：“我是乌合，没有拜入曦华峰，不必叫我小师叔。” 刚说完，屋内又吵吵嚷嚷出来几个人，一见她，齐齐行礼喊：“小师叔好！” 乌合：“……” 折腾一番，众人终于坐在了屋内。 几人面面向觎，最后向严裴使眼色，让他行动一下。 严裴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眨眼频率都变快了，刚偏头想说些什么，杨许意就抢了先：“既然严裴不好意思，那我就替……乌合介绍一下——” “这位是方妙妙，七秀峰峰主的大弟子。” 整个头发都盘成丸子头用束带绑上的姑娘腼腆的冲她笑笑。 杨许意：“别看她内向，实际上抡锤砸铁贼厉害！” 方妙妙笑容一凝，眼刀就飞了过去，但顾及着乌合在，最终没做什么。 “这位是任初司，丹药峰大弟子。” 这个男的有些秀气，娃娃脸，此刻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杨许意：“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这小子对姑娘怎么这么大吸引力！” “下面这个你应该认识，灵音峰凝露仙子。” 凝露招了招手，笑容温和：“中午好。” 乌合：“中午好。” “还有俩姑娘，只不过一个枯枸峰，一个法忙峰，平常忙的要死，不太能抽出空来和我们交流修炼之道。” 修炼什么？ 乌合：“……你们这是，学……修真交流小团体？” 杨许意点头：“一个人修炼相对较难，一堆人一起就能互相取长补短了。” 好，不愧是各个领域的学霸们，够卷。 她又问：“然后呢？我要做什么？” 方妙妙想了想，就问她：“大佬，你平时怎么吸纳灵气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筑基？” 这还真是久违的称呼…… 不过修为是世界意识直接给她扣上的，她总不能说天道赐予她的吧？ “就平平常常盘腿打坐。” “嗯……”方妙妙眨眼，满脸期待“可以给我们演示看看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难的，她就闭上了眼，去寻找黑暗中的光点。 起先他们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还以为不同意，但突然任初司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乌合该不会已经开始了吧？” 杨许意睁大眼睛：“不可能吧，她姿势……” 声音淡下来，因为乌合四周有五颜六色的光点涌入她的体内。 凝露看着，喃喃：“不需要额外的辅助，她只需要静下心来就可以得到我们要冥想一个多时辰的结果。” 这就是，与吴晨前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天才么？ 一旦入定，那个人就会沉浸其中，察觉不出外界的时光流速，而乌合只是在重新看到光团的一瞬间就退了出来。 她睁开眼问：“怎么样？” 方妙妙苦笑：“大佬，您估计参与不进我们的交流来，因为您不需要交流。” “……” 【什么情况？】 40：【据我观察，是你入定太快了，这也没办法，世界意识的关照嘛。】 她：【好吧。】 既然这样，她就起身告退：“快到未时了，我要回去修炼。” 凝露：“不再待会儿吗？”她前几天见她第一面就觉与她有缘，心里无端有亲近感，现在才又再见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分别了。 乌合看看她，再瞅瞅别人，感觉他们都有不舍之意，不由十分疑惑——她也不是很会说话的那种，怎么一照面大家就都和好朋友似的，是他们太社牛了吗？ 不过她确实对社交无感，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些什么，于是继续道：“嗯……提前训练……嘛。”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违心。 但显然符合他们对她的印象，于是纷纷点头附和：“也是，我们也应该勤于修炼，不该偷懒。” 杨许意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我们互联一下通灵石吧！” “通灵石？” 看乌合疑惑不是假，他就把自己的灵石拿出来给她看：“这个，我们可以通过识海交流。” 哦，原来那个项链是通灵石。 “我没有这个。” “啊……？”仔细看看，她似乎并没有说谎。 “等我有了之后我们再加吧。”她走出门，踩上她的斧头后再次向把她送到门口的他们告别“再见。” “再见！”x5 看着乌合远去，方妙妙感叹：“不愧是她，连武器都这么与众不同。” “是啊。”大家点头。 “就是没能加上她的通灵石，真遗憾……” …… 乌合刚御斧没几天，飞的不算快，等飞回曦华峰时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两点，她就直接去了晏知寒那里。 脚一踩地，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难得这么早。”他语气带着调侃之意，让乌合没忍住上下看了他几眼——这剑尊是真的吗？怎么还会打趣人了。 晏知寒往右边走去，靠近院墙那有着石桌，他用清尘咒清了一遍，然后一撩衣摆坐下“不如先来喝杯茶？” 乌合就也过去坐下，看着他变出茶具和茶叶，将水引来灌到茶壶里加热，接着开始烫杯。 乌合看着他行如流水的动作，心情慢慢变得放松，她趴在桌边一边看一边问：“你知道通灵石在哪儿买吗？” “怎么问这个？” “有人想联系我。” 晏知寒烫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没有叫人察觉不对，他语气也很自然：“是曦华峰的朋友吗？” “也算？他们想问问我的关于修炼的问题，就是没想到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越说，她就越有些心虚：“说起来他们都觉得我是天才，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沸水浇完外壁后就开始置茶。 “说实话，我感觉我德不配位。” “什么是天才？修炼比人快么，或许。”晏知寒声音平静，就像唠家常一样，他徐徐道来：“幼时他们说我是家族希望，我为此惶恐，后来选入万仞宗，测出天灵根，他们说我有望比得上吴晨前辈，我深感压力，拜入前任剑尊门下后，又说我会成为下一个剑尊，我就努力为此拼命修炼，怕辜负他们的期望……” “后来我发现，别人的期望只是对于自己理想中想要的那样子的人的期望，不是对于你本身的，为了他们而努力，那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们这样想了，澄清无果的话，那就任他们想吧，那已经与你没什么关系了。” 茶泡好，他放到乌合面前。 乌合嗅到了茶的清香，心下一松，笑起来：“不愧是剑尊。” 她伸手接茶。 “别对我有期待……” 乌合拿住了茶杯，但对方并没有移开手，他们的指尖相撞。 她一愣，将目光从茶杯移向他。 晏知寒原本应该不含感情的双眼此时泛起柔和，他轻声说：“剑尊也有私心。” 第59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8) 深夜，拒绝了晏知寒的邀约，信誓旦旦说可以在自己家里好好修炼的乌合此刻盯着书桌上的蜡烛沉默。 【40，我有预感，再不离晏知寒远一点，恐怕某天他就直接开始表白了。】 40：【……这小子刚开始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正经人，怎么忽然越来越……】 【算了，等到了后天就是其他宗门来商讨事项的时候，到时候我估计就不用一直在曦华峰待着了。】 乌合吹灭烛火，回到床上打坐修炼。 40看着闭上眼的乌合小声嘟囔：【上个世界算情有可原，怎么这个世界也不爱和我聊天了……】 …… 第二天一大早照常去找晏知寒，他没有很大的反应，就像昨天下午说自己有私心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没有再聊昨天的事还是让乌合松了口气，她继续练力气，这两天或许是因为灵气锻体的缘故，她稍稍比刚开始轻松一点。 等到了中午她也没出去转悠，就乖乖的打坐修炼。晏知寒还有些奇怪：“虽然明天各位前辈回来商讨，但不用紧张。” 也不是紧张，是她今天懒得出去了，干脆好好修炼算了，不过她也没解释，而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剑尊，之前那个魔修怎么样了？” 晏知寒：“还没死。” “……哦。” “问他做什么？”提起那个魔修，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去的就是他当时向他说：她不会爱他。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仙魔不容？可这不是理由，只要魔修们能真正稳定下来，仙魔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缓和…… 总不能是她心悦于那个魔头……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晏知寒就不由心一紧，声音也变得有些低：“你……和他很熟吗？” “也不是。” 只是有些疑惑他的与之前的反常之处，不过当时也就那一面，说不定人家就是这种性格呢。 “就这么下去的话，仙魔关系能缓和吗？” “普通人不会期待战争，得利者不会想要安宁。”晏知寒回答：“修真者们如今不太会杀无辜魔修，但真正变得平静的话，或许那要等到得利者颓败。” “阻碍仙魔之间最大的阻碍之一还有修炼功法。” 魔气霸道，它一旦入体就无法轻易摆脱，并且会传给下一代，并且它包含负面情绪，主人难免会被影响，性格大变，开始作乱。 而还有这么多人修魔，传染性强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它没有心魔。 修真者在修炼过程中一旦出了纰漏，或者有了执念，那就容易被心魔入侵，一旦被心魔缠身，大概率是没救了，因为能摆脱心魔的人寥寥无几。 它是你，它知道你心中最想要的东西，它知道怎样诱惑住你。 修仙者飞升寥寥无几，除了扛不住雷劫，修炼事倍功半外心魔也占多数。 而魔修虽然修炼较难，但那也只是进度缓慢，没有性命之忧，可以说要是杀了人，有了因果，那依然除了自己发疯，或者炼虚境界之后的渡劫有很大很大几率死亡，其余大都顺顺利利。 只想混吃等死的人，不必顾及杀伤掠夺，可以逞一时之快，只要不追求实力，天道就劈不死他们，虽然会有正义人士惩治他们。 而追求大道的魔修平时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也讲平心静气，不被魔气里的情绪蒙蔽自己——若他们想杀人，也会先让对方挑起因，他们再去结了果。 “魔尊被封印，魔宫内追随他的元老人物大都一起隐去，现在在魔宫内的都是那些急功近利，被利益蒙蔽双眼的魔修，所以被打的节节败退，再起不能。” 听晏知寒这么说，乌合咂舌：“意思是那些真猛士只听魔尊的话，一旦领头的不在了，他们就连魔界也不想管了？” 晏知寒点头：“千年多前仙魔之间就像凡界的两个国家，屡屡有些许冲突，直到大战开始，而等战争结束，魔尊被封，元老隐去，宵小之辈就开始作乱。” “这样来说，魔界也需要一个好的首领。” “可没有人能比得上魏尘鞅。” 说完，晏知寒感觉时辰不早，就终止了聊天。“马上就到未时了，抓紧吸纳灵气。” 乌合终于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总说修炼啊！” 他就坐在乌合对面，听到她的抱怨，就稍稍前倾了下身体，眼神专注：“那我们……说些别的？” “……” 俊美无俦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乍一下怼脸只感觉美颜暴击。 这样人品颜值双高的角色放在现代她都会心动一下，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仅有一点点波动，这点波动还只源于他的美，还有一些遗憾。 随着时间流逝，她总觉得好像在“爱情”这方面的情感变淡薄了些。 “剑尊会因为情感问题而拥有心魔吗？”她忽然问。 晏知寒坐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 “但是不管如何，我都不悔，情爱本是无法避免的东西。” “可我不想看高岭之花坠落泥潭，晏知寒，爱情不应是拖累。”乌合抚上他平放在双膝上的敛夕，从剑锋化向剑柄，然后双手托起这柄剑。 “我敬佩，也只敬佩。”她抬眸，扬起笑“希望我所敬佩的人，扶摇直上。” 晏知寒一怔，他下意识抬手接过剑，这是拒绝，她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并且劝告他放下。可胸膛里心如擂鼓，叫他只想风月，不思鲲鹏。 …… 隔天，万仞宗的集意堂里聚集了一堆大佬。 乌合百般无聊的在隔间等着他们商议完把她叫进去。 掌门他们怕她无聊，还给她准备了本心法要诀，一翻开就是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她头疼。 但无聊的状况下她都能把说明书翻来看一遍，这心法要诀她等了几分钟后还真拿过来开始看。 这心法她发现还挺有意思，里面基础的中等的高级的都有，她略过基础的，看中等的，发现里面有瞬移、治疗、保护、复原…… 不过治疗的这一式木灵根更有成效。 她看了看周围，拿过一张纸来撕开一截，对着书开始练复原之术。 淡淡的光落在纸张上，却只叫它浮起，乌合就重新试。 第四次尝试时，隔间门被打开，她看过去，就见一和尚走进来，脖子挂着佛串，手上持着念珠，脸很年轻白净，眉心一点朱砂，容貌清凌圣洁。 他见到她一愣，连忙道：“贫僧不知有人……” 前殿商量的热火朝天，他师父佛系的盘着佛珠默念心经，看到他直愣愣站着，就和他说可以去别处等等，明镜就去了隔间，还以为没人，却不想已经有一姑娘在了。 “没事儿，反正一个人等也是等。”她一看那标志性的眉心朱砂就知道他估计是个佛子，大约就是那个跟着念净大师来的佛子明镜。 传闻他生出来就有金光异相，是天生就有佛心的人，拜入佛门后，冗长而难解的佛文于他来说就像学霸读书，一点就透，现才几百岁，他周身就有了佛光，前途一片光明。 对方顿了一下，就抬步走来，从她面前经过时，她还闻到一股檀香。 不愧是佛的亲儿子。 乌合继续研究复原之术，她盯着书上的文字，另一边垂手将灵力附于纸张之上。 这次没忍住，直接把整张纸撕了个彻底。 乌合：……看来她与这个术法无缘。 她翻了一页准备学下一个，一旁安静许久的佛子忽然道：“这位道友，刚才你不成功的原因在于你的注意不在纸上，初学者还是得屏息凝气……” 他起身走来，抬手一挥，破碎的纸张复原。 “世界万物皆有运行规律，复原本就是抓住这纸的运行规律，将破损之处补全。” 乌合恍然大悟，然后说：“不懂。” “……”明镜换了个说法讲了一遍。 乌合：“……” 明镜：“……” 等有人来叫乌合去集意堂时，他们还在挣扎于这个术法上——明镜看起来是真的想让她听懂他的话。 乌合一见有人叫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连忙站起来告退：“这个问题下次再说吧。” 她走了几步就看见明镜也跟在了身后，他说：“贫僧也正好去，道友，我们顺道。” “……行，你可以叫我乌合。” “贫僧明镜。”乌合……原来她便是那位身有异相的道友。 乌合走进集意堂里，各位大佬们就看了过来。 星机阁阁主看着乌合，叹息：“虞掌门，你之前同我说起这个小姑娘，我算了一卦，她，我看不清，只有一团迷雾。” 掌门又将目光放于其他门派，其中排名第二的霜羽门掌门犹豫了一下，说：“不知是好是坏，断不能收，不如这样，你把她交给我，我先教导她一段时间——” 掌门一听，笑骂：“你这老匹夫的心思都不带遮掩一下……” 虽然万仞宗优秀，但其他宗门也各有各的好处，有些优秀弟子觉得进了万仞宗得不到好资源，便会选择其他宗门，就像现代的各个大学。 霜羽门掌门与万仞宗虞掌门经常互相较劲，后来万仞宗出了晏知寒他师父还有晏知寒，这才稍领一头。 千年前的天才吴晨无门无派，听说他拜过一个小门派，但是因为那时他的天赋还未显出，里面的一些人对他百般嘲讽与羞辱，他愤而退出那个门派，自己修炼，到了最后还真成了名，甚至最后保护了整个修真界。 这时候又出来了个“吴晨”，而且今天一见，感觉这姑娘一看就不像小人，还挺合他们眼缘，当然是不管怎样，先到了自己这里再说。 掌门又看向念净大师，满眼期待。 念净播念珠的手慢了下来，他看看乌合，目光深沉，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让在场的人不自觉的全都看向他，等待结果。 念净沉默了一会儿，才扬起笑：“这位道友，与佛有缘。” 刚开始大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说的是她是个好孩子，但后来发现——这不就是变相的说适合入他菩提宗吗？！ 掌门：“我说大师，我记得你之前拐佛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念净：“哎，此话不能这么说，明镜与佛有缘，而乌合，也与佛有缘，这不是谎言，贫僧也只是把看见的告诉大家罢了。” “你们看，‘乌合’这两字，多有禅意。” 其他人：呵呵。 乌合：……什么禅意，明明叫着有“乌合之众”意义的名字，却被众人称为“天才”的讽刺哲学之意？ 霜羽门掌门一挥手：“行了你别说了，人一小姑娘，恋爱还没谈过几个就和你剃头学佛法去吗？” 念净：“此言差矣，学佛不一定非要剃头，只要摒弃诱惑，心中有佛便足以，而这些外物约束，也是为此罢了。而恋爱……不过是修行之中的一劫，真心对待，最后释怀固然不错，但若走不出来，那坦然接受，不被其侵扰的心烦意乱走火入魔也值得赞扬。” 他说着，目光缓缓落在明镜身上“坦然接受爱意，坦然接受失去，也算佛法。” 明镜对上师父的目光后一怔。 念净慈爱的笑容又大了一分，接着就听见乌合赞同道：“也是，听起来挺好的，那拜入大师门下是要做什么准备？” 念净笑容凝固。 霜羽门掌门：“啥？不要啊小姑娘！听说你想修斧头？我霜羽门可以给你单开一个派系啊！” 掌门：“啊？你才二十三，千万不要拜入那秃……大师门下啊！” 念净：“虞掌门，我听到了。” 他转动念珠的速度快了一些，但随后忽然一静，释然：“若乌合真的想拜入菩提宗，也是一种缘分。” 星机阁阁主：“啊这……小姑娘你真想挑冷门，那就来我们阁吧！我们这里什么稀罕物都有。” 修物宗掌门这时开口：“那就直接来我们这也行，我们这有笔修、书修、说修、尸修……什么奇葩——冷门的都有，多来个斧修也不是不行。” 由于太奇葩，所以他这个门派知名度相当高，流传于修真界之中，而且这个门派的弟子们修虽是奇葩，但修炼速度也同样奇葩，所以修物宗在众宗门占的排名也居前。 此刻眼看一个苗子要跑去剃度了，大佬们也顾不得矜持了，赶快开始争起来，乌合看着这情形适时开口：“其实……抱歉，念净大师，我也并不是全无杂念。” 她右手握紧了一下，防止她被接下来自己的话整笑，抚平心情，她一本正经开口：“我这个人，很奇怪，向来若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他们点头，天才总有怪癖。 念净大师也包容的笑笑。 “而……我是魔修大家也知道，卧底……虽然我也不是真卧底，但我不甘心别人不承认我原来的身份……毕竟连卧底也竞选不上什么的……” “越想越不甘心，连坏人都做的失败，于是不免郁结，修炼速度也下降了，平时大约都是一闭眼就能入定现在还得过个几十秒……” 其他人啥也没听见，把重点都放在了修炼速度上，眼睛骤然亮起，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乌合身上，看的她脊背发凉。 霜羽门掌门赶忙问：“那……乌合，你想怎么样呢？” 乌合咳了一下，接话：“不如……各位口头承认一下我是魔界卧底——虽然我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会有些慰藉……” 各掌门了然：小孩子心理嘛，这闺女也才二十三…… 于是乌合梦寐以求的话就源源不断的传到耳朵里，让她精神一震。 40看了眼任务完成的字眼，比了个大拇指【您是这个。】 乌合心情愉快：【怎么样，可以脱离吗？】 40：【……额……】 【阿合啊，你身上缠满了别人的因果线，你……你目前是不能回了……】 第60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9) 乌合：【……】 【斩断。】 40：【缠住你的都是实力强占据很多剧情篇幅的大佬……不了结，我怕他们沿着蛛丝马迹找来……这也是有实例的！】 乌合深吸一口气，但在各位长辈面前还得露出笑容：“谢谢前辈们，了却我一大心事。” “不过承蒙各位厚爱，小辈也什么也不懂，这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万仞宗掌门连忙道：“我峰是第一大峰，各项顶尖，再有剑尊坐镇，资源也很丰厚。” 霜羽门掌门不甘示弱：“我们这师长们不比他们差，他们那资质高的多的很，资源大都分给他们了，我们不同，你要来，我们重点培养你，毕业之后还可以开个自己的峰。” 星机阁阁主：“我这主占卦，但忌强求，实力够强便可窥天机，我们这不受俗世境界阻碍，只要能得天道一丝青眼，可原地飞升。” 修物宗掌门不屑：“神神叨叨的，实际上飞升人数少的可怜，我们峰虽然散乱，但各有长处，能人异士多，还自由！” 念净大师：“嗯……贫僧已经想好，小友真的不入我宗门么？” …… 大殿又变成吵吵嚷嚷一团。 乌合任务已经完成，大事已落，至于什么什么因果线，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她在纷乱中看向晏知寒，对方没有参与争吵，只是负手立于自己的位置上，而她看去时就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晏知寒看了她半晌，垂下眼来，长睫如扇，遮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与此同时，乌合耳边响起他用神识给她传的音：“若是因为怕我纠缠所以不入万仞宗，那不必担忧。” 他实力高，私下传音旁人无法窥见。 而乌合没到那境界，听着他的话，也不能用传音回他，只能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是为此。 明镜看着他们的小动作，转念珠的速度变快，他默念静心咒，不明白此刻自己情绪波动是为了什么。 念净大师插了那一句后就不再言语，看着乱糟糟的一片，等争吵稍弱时开口：“贫僧有个法子……” “测不出灵根却能修炼，身为魔修却可融合仙力……不管最后变成怎么样，大约都是天道的孩子，不如我们一起培养，怎么样？” 霜羽门掌门震惊：“你这老小子，玩这么花？！” “慎言，霜掌门。” “都说了我姓羽！！！” 念净大师目光放远，他低声：“魔界的骚乱大概率是人为，恐怕这一次又要出现些动荡了。” 星机阁阁主喝了口水润过嗓子后接话：“还记得吴晨陨落时我算的一卦吗——千年之后，必有一劫。吴晨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片刻沉静后，修物宗掌门叹气：“这世间因果，是是非非，谁又能说的清……没有多少东西，这么点小物件权当聊表心意，给你，小姑娘，以后有事就找我。”他给她扔了一个储物袋后消失在原地。 有了这一出，其余掌门也作罢，又说了几句自己宗门的优势，给了自己的见面礼便纷纷离去。 霜羽门掌门光明正大的邀请乌合：“你也在这里待了几天了，不如去我们宗门坐坐？” 虞掌门驱赶他：“快走快走，我们知寒正在教导她，不用你！” 念净走到乌合身前，拿出了一串小叶紫檀佛珠给她，108颗佛珠连成一串，颗颗光泽鲜艳。 “这……” 念净先念一声佛号，接着说：“小友若能一直坚守本心，那一定会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 “你与佛有缘……或者说佛与你有缘，这珠串是贫僧赠与有缘之人的礼物，收下吧。” “……”乌合笑了一下：“我这个人也挺虚伪，其实我不信佛，刚刚的说辞也只是出于私心，怎会与佛有缘？” 念净：“人都有私心，我也有，是人都有……” 他轻轻的把珠串挂在她的手腕上，道“你不信佛，佛信你。” “菩提宗欢迎小友来做客——走吧，明镜。” 他走向了大门，明镜跟上，路过她时颔首：“……再见。” “再见。” 大殿里只剩了三个人，虞掌门长舒口气：“哈，这群老贼，还以为能抢的过我？” 掌门已经全然忘记乌合其实也没拜入他的门下。 晏知寒开口：“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 乌合将佛珠在左手腕上缠了几圈才戴好，此时听到晏知寒告辞，便也往外走。 晏知寒祭出敛夕剑后向乌合伸手，刚准备掏斧头的她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拒绝，然后却被抓住了手腕。 他只是握了一下便慌忙松开，乌黑的眼睛看着乌合，一言不发。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既然拒绝，就干脆彻底一些好了。 两人沉默的往曦华峰飞去，到了半路，乌合想起什么，就对他说：“接下来我还是和其他弟子一样去学堂上课吧。” 晏知寒转头，他此时像一块快要裂开的玉，眼中溢满了难过，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比他们实力要强。” “……” 乌合看着远方的连绵青山，他们快要到曦华峰，远处覆雪的山顶已经出现在眼前。 有些许冰凉感的液体落到脸上，乌合抬了下头，是下雪了。 她盯着天空，有一粒雪花就落进了眼里，凉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眨眼，就想用手揉一下。 “脏。”晏知寒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用这个。” 乌合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雪白手帕的帕角绣着青竹，与他挺相配。 她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也从来不希望自己被牵扯其中。两人之间的感情像没有撒面柔顺开的黏糊糊的面团，无从下手，只是戳一下就有面黏到手上，弄不下来。 “干脆了结更好，不是吗？” 晏知寒见她不接，就自己抬手擦去她刚刚因为雪花刺激而泛出的一点泪花。 他叠好放在袖兜里。 “自然是好……” 已经到达曦华峰顶，剑与斧落下。 “这样说来无耻，可你斩不断我。” 白色的鞋纤尘不染，坠在脚踝周围的衣摆荡起一抹弧度，长长的头发倾斜，是它们的主人忽然俯身抱住了心爱的姑娘。 “乌合。”他只会唤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 【阿合，阿合你坚持，你不会心动了吧？阿合阿合你和任务世界里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闭嘴。】 乌合：【我遭不住了，看着别人为我伤心，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总有种良心的谴责感，我得看看自己去哪里躲躲。】 【不能去宗门里，人山人海的被围起来，我就是那狼，不能去偏僻地方，看我变成羊，然后……】 乌合灵光一闪：“我们下山做任务去吧！” 宗门内会有一处专门张贴任务的堂口，会用草药、交易用的灵石等等来做奖励，万仞宗也不例外。 面具盖脸，她看谁还能喜欢她。 那里应该也有新手可选择的任务，不过先抽空去和掌门学学画符和基础术法，听说掌门当年可是符法双修，练的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制定好计划后乌合就抽中午时间跑去找掌门请他教导，掌门自然高兴，当即答应下来。 掌门教学多年，自然明白如何教学生能听懂，比如复原咒掌门教了两次乌合就大致可以复原些小物件了。 吓死，当时听明镜说什么规律，说什么轨迹，还以为这些咒术都是这些深奥的意蕴。 接着乌合开始白天学习，晚上修炼，某天恍然想起来：我竟也变成了卷王。 不卷不行，晏知寒克己守礼，他和她相处与之前无异，但那灼灼的目光一移过来就叫乌合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 ……别爱她，没结果。 虽想跑下山的心情急切，但得先学点真本事，别下去成了坑蒙拐骗的混子。 卷了三个多月，乌合终于会了一些中级咒术，剑术方面随说力道还不够，但晏知寒教了她一些简单的防护与攻击，这些招式斧头原本的重量能弥补她自身力气的不足。 终于，她可以去领任务了。 她告诉了掌门，掌门自然不会阻拦，这也是个锻炼自身的方法，而且三个多月前那群人给了乌合不少可自保的东西。 掌门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乌合身上的衣服，他最开始第一眼看去就认出这是千金难买，用鲛纱制作的裙子，能自动调整成合适主人的尺码，出入水不湿，且冬暖夏凉。 也就晏知寒从前机缘巧合下得了这么一件。 “……乌合啊，你去接任务的事，知寒知道吗？” 乌合笑容一僵，目光飘到了别处。 掌门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世间唯“情”难破，旁人也插不了手。 他无奈：“哎，你去吧，知寒那里我和他说。” 乌合赶紧作揖：“谢掌门！”话一落，整个人飞速跑走。 堂口就在万仞宗主峰最右边，离主峰弟子学习的地方还算近。 她现在是趁着十一点半下课的时间来找掌门说自己这事的，等走到主峰学堂时已经正午时分，那些弟子应该都去了饭堂或者找地方修炼去了，可她经过学堂时却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你咬我！我让你咬……接着咬啊！” “哎……老大，别打死了……” 这是……在欺负同门？ 乌合从储物袋里掏出掌门给的避息珠串戴上。 这珠子可隐藏她的气息身形，元婴期之上的人才能看破。 她又拿出一个留影石准备翻墙头把这一幕先记录一下然后阻止他们。 记录下来给掌门看看，让他收拾一下他的弟子们。 跳上墙头，里面就有三个人站着，他们围着一个男的。 领头的人虽然穿着统一的弟子服装，但腰上除了挂着主殿门下弟子自己的身份挂坠外，还戴着白玉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看起来很富贵。 乌合拿起留影石记录了几秒，然后跳了下去。 领头弟子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面露厌恶：“区区一个杂役……怎么得了吴师长的青眼，叫他把你收进来！” 他说着，还想抬脚踢人，乌合就拿着斧头敲了他一下，领头弟子面色一僵，倒了下去。 他一倒，他的小弟二丈摸不着头脑，惊恐了看了下四周，最后指着地上的人问：“是不是你？！” 地上的人不说话，这俩小弟惊惧加愤怒的喊了声：“你使了什么妖术？！” 刚喊完，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双双倒地。 把三个人打晕之后，乌合颠了下斧头，没有摘下避息珠，直接去看地上的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地上的这位道友头发凌乱，蜷缩着身体，此刻看着地上的三个人一时没有反应，好像愣住了。 虽然脸上有淤青，但依旧能看出他长得不错。 乌合看着地上的人皱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与现在受害者的柔软姿势有种排异感，像一片百合里的一束玫瑰，像白色纸张上的一个黑点，与那时候的左护法有点相似，但又有不同。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观察了下他似乎只有一些外伤后就转身离开，准备先把这个留影石给掌门，让他处理一下这事，之后她再去领任务。 她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离开的干脆，却没看见这个“小可怜”有那么一瞬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没什么感激之意，只有不明的暗沉。 待掌门过目后果然勃然大怒：“我们宗门绝对不会容忍欺负同门的弟子！”说完，他就原地消失不见，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经过了这个波折，乌合终于到了堂口。 她看着新手区上挂着的木牌，准备找找有什么简单的任务。 这上面都是些时间短，适合新手赚灵石的任务，而这俩乌合都不需要，但她还是先接一个新手任务练练手好了。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牌子：去凡人世界的云村抓幻妖。 幻妖这个生物顾名思义，就是擅长制造幻境，它们以人处于它幻境时产生的七情六欲为食，但不会损伤人的性命。 而这只幻妖似乎做的太过，让人投诉到修真界了。 在新手区出现的幻妖一般不会强到哪里去，筑基期的弟子就能抓住，乌合就放心的摘下了木牌，向负责的人领了任务，踩着斧头施了个定位术，向人间云村的方向飞去。 第61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0) 云村在赵国的柳州范围内，近年来赵国皇帝兢兢业业，让国内稳定富足，云村也算是个安居乐业的小村庄。 她一路到了云镇，先找了家卖面具的店买了一个戴上，幸好在来之前忽然想起凡界不通行修真界的灵石，及时换成了钱币，不然现在连买面具的钱也没有。 堂口负责人给她的任务单上写着交接人是当地小镇的镇长，交接地点是衙府。 等她到了衙府，告诉外面的守卫来意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镇长匆匆赶来，就看见衙内站着一个戴着空白面具的人，左手缠着紫檀佛珠，衣裙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如果不是面具太诡异，还是很符合他对仙人的印象的。 镇长迟疑：“是——仙长吗？” 乌合：“算不上仙长，只是普通弟子而已。” 镇长则暗想：就算是普通弟子，也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好。 把杂乱的想法丢弃，他连忙向乌合说了一下云村发生的事情：起先云村只是一些人会做一些噩梦，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离开屋内，一睁眼就在各种地方，但没有什么危害，村民们认为是鬼怪作祟，只找了个偏僻地方用纸钱香火祭拜一下让它们不要作乱。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刚开始村民们还挺慌张，找了道士什么的也没用，后来就习惯了，反正也就是做噩梦醒来忽然出现家外面而已，就渐渐不把这当回事了，反而还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互相比比谁离家更远更偏僻。 后来发现不对劲是因为邻村的人发现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云村里的村民出入，便进去想看看情况，结果一去不返，之后又进了几个人，都没有回来，邻村的才慌忙报官。 听完详情，乌合感觉奇怪——这幻妖能把整个村的人拖入幻境？听起来不像新手幻妖啊…… “现在云村在幻境中待了多长时间了？” “回仙长，今天是第四天。” 村民们神魂进入了梦魇，但身体还在现实中，不吃饭不喝水肯定不行。 她从万仞宗下午出发，飞来云村已经是上午。 这幻妖似乎与她从掌门那里得知的应该有的幻妖实力不同，她想了想，把一张符纸递给镇长，嘱咐他：“若是我过了两个时辰还没回来，就撕碎这张纸。” 这纸是掌门给的，只要撕碎他就能立刻察觉，直接无视距离来到她这里。 堂口一般不会将任务归纳错误，她先去一探究竟，别叫来掌门后结果发现是个小事情。 镇长紧张的点点头：“放心，仙长，我定会紧紧盯着漏刻。” 乌合点头，转身出了衙府，踏上斧头离去。 镇长就站在门口看着，喃喃：“这亲眼见了仙人，也不知算不算幸运……不过仙长果然是仙长，踩着斧头飞……” 临近云村，她就见了整个村落被朦朦胧胧的雾气类的东西笼罩——旁人看不到，他们这类人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是障…… 落了地，向围住村落防止其他人误入云村的守卫亮明身份，然后就从他们让出的口子走了进去。 守卫不敢离太近，只敢在百来米远遥遥看着，乌合走到村口，看着缓缓流动的障气，停顿了一秒，抬步进去。 说起来，幻妖能让人看到心中或渴求，或恐惧之物，能力越高便越深入，比如小幻妖能让人看见害怕的虫子，深厚法力的幻妖就能让人看见足以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东西。 可幻妖也怕因果，一般不敢拘着凡人不放，这只是疯了吗？ 眼前先是一片白茫茫，稍后就忽然浮现出一扇门——一扇，乌合永远忘不了的门。 她眼睛微微睁大，伫立在门前良久才推开了它。 出了玄关，里面的陈设都和记忆里的一样，她摸了下脸，面具已经不见，再看看自己的手，是孩子样的小手。 她怔怔的看着餐厅，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人。 他们笑容中带着疑惑，向她招手：“怎么了？过来吃饭！” “这都睡到晚上了……小懒猪，小心晚上睡不着。” 他们回来了，在她午觉睡醒后。 乌合眨了下眼，有晶莹的液滴滑落。 ………… 乌合走后。 掌门确实不会容忍欺辱同门的人，先把现场受欺凌的弟子送去药堂治疗，然后用传音石通知了刑罚长老，等到那三个弟子苏醒，就叫人把他们压去了刑罚门。 期间听其他弟子说这三个人虽然很高傲自大，有时会用言语表达自己的轻蔑，但没有向今天这样去围殴过别的弟子。 三个人被压入刑罚门时脸上都是惊恐，那个富家子弟不断告饶着：“我不知道……我明明只是想说说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万仞宗是谁也想进的宗门，要是被赶出去，那恐怕没有宗门想要收他们了…… 刑罚长老面无表情：“你们欺凌同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这样的后果？我们宗不收品性不端之辈，你们离去吧。” 这是要逐他们出门的意思！ 他们只觉无法接受，祈求声不断，不过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再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边把人送到药堂，通知完刑罚长老后掌门准备要走，却被那个弟子叫住： “弟子当时看见那三个人忽然倒地，肯定是有人救了弟子……弟子想问问是谁，好报答他\/她的恩情……” 肯定是乌合戴着避息珠敲晕的他们，掌门想。不过那丫头似乎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那他也不暴露她了。 “无妨，她向来心善，且救人不是为了别人的报答，你心里感谢过就好了，以后踏踏实实修炼，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你师长。” “……”他垂眼“是，弟子知道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掌门回了自己的府上，一抬眼就看见大厅站着的晏知寒，顿时觉得头开始疼了。 他有些心虚，知寒估计是来要人来了。 果不其然，晏知寒发现他后第一个问题就是：“乌合呢？现在已是申时。” 掌门：“……这孩子家家的，不能老是修炼，也该玩一玩……” “她走了？”晏知寒直截了当的问“她……离开万仞宗了？” “当然不是！”见他压根就不吃迂回战术这套，掌门也就不拖延了，告诉了他乌合接任务下山的事。 晏知寒一听，皱起眉：“她也才筑基，功法没学多少，万一出了差错……” 掌门：“知寒啊，当年你不也这样吗？乌合有自己的想法，别太拘束人家孩子了。” 晏知寒听他一口一个孩子，忽然就想起自己已经有千岁的年龄，不由低落：“也是，她还只是个孩子……” 掌门：…… 掌门又见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这么低落，就安慰道：“修真者讲什么年龄？这千百岁都是常有的，而且经历世间百态，心态沉稳，比毛头小子强多了！” 晏知寒神情淡淡，看着掌门：“是，所以乌合还不懂事，万一受伤怎么办？” “……你这……”他们刚刚不是在讲感情问题吗？！这怎么又跳回去了！ 罢了罢了，看别人恋爱不错，但参与进去就会变得不幸，掌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我给了那丫头一张符纸，若有危险，撕碎它我便能得知，到时候我直接过去助她。” 晏知寒目光放空了一瞬，接着缓慢的点了下头：他确实不该如此黏着乌合，是不是她觉他烦了，就躲去做任务去了？ “那我就在此等候，叨扰掌门了。”他也坐了下来。 掌门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小子也知道自己是在叨扰他啊？！ ———— 乌合吃了一筷子菜，却寡淡无味，因为她已经记不起他们做的饭该是什么味道了。 母亲和父亲都是劳动人民，他们的手都很粗糙，有很多茧子，而且似乎永远是温暖的。 此刻母亲抚摸了下她的头发，笑着叫她慢点吃。 父亲开始谈论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乱七八糟颠三倒四，但像旧时光里的歌谣，安抚人心，带着某种让人落泪的意蕴。 她又扒了口饭，嚼了几下后就盯着他们看。 与她的父母长得一样，可怎么越看，就越记不清他们了呢？ 她怅然。 手里端着的碗开始消散，整个空间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裂开。 这是她最想要留住的东西，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 周身空间变成了黑色，稍后，一道光亮浮现出来。 刚才是她的欲念，现在是什么？ 她走了进去。 白光散去，她到了一片旷野上，除了她还有—— 一堆男的，一堆，熟悉的，男的。 乌合：？ 那群人见了她都露出惊喜的样子，但看到其他人时脸上都有戒备。 罗格·利昂德怒目圆睁：“阿合，他们谁啊？！” 钱司煜不满：“你这什么语气？你什么身份？还叫她小名？阿合你说句话啊！他谁？！” 人群中这俩人一开口，乌合脑壳就痛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这钱司煜啥的记忆都没有了，还搁这儿叫她小名？ 秦衍压根没管其他人，他只上前几步“……你到底是谁？”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随着他的动作，另外一堆人意识到了什么，就想要靠近她，站在她身边，好像这样就证明自己是她什么人。 但乌合一看他们都动了，瞬间面露惊恐之色，一直攥成拳的双手忍不住了，拿出斧头注入灵力，然后往虚空处一砍。 咔嚓咔嚓…… 空间重新碎裂，令她糟心的人全都碎成渣渣。 这次没有黑暗包围，她直接落在了实地上，观察了下四周，应该是云村里面。 乌合擦了把汗：看来刚刚那是她的恐惧。 她应该是突破了幻境，所以出现在了现实中。 若是整个村的话，那就已经不再是幻境，而是阵法，每个阵法都会有个阵眼，她只要找出阵眼并毁掉就可以破阵。 阵法…… 她从储物戒里翻找，然后拿出了一大本名字是《阵法百科》的书。 这不知是当时哪个前辈给的，现在真是派上了大用处。 她看着目录，找到一个“阵眼寻找”的字眼，跟着页数翻过去，果然发现一个术法，旁边标着批注：『阵眼都在阵法薄弱处，若是找到薄弱处就很大几率找到阵眼，此功法施出后，遇见薄弱地带后光芒会变成红色，现在去找阵眼吧！』 ？ 没了？ 乌合不敢置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确认——这意思要她地毯式搜索，挨个角落试一试啊！！！ ………… 迷障外一切如常，而进入其中便发现这云村始终是这个天气，无风无雨无太阳，但依然有光，就像阴天里的那种亮度。 这不是书里写的，这是乌合弯腰找了半天发现的。 她已经把村落逛了个遍，这村里表面看着不大，但实际还有勾勾绕绕的小道通往别的地方，她难以想象自己能在两个时辰内找出阵眼。 在找的时候，她也挨家挨户对昏迷不醒的人用治疗术治疗好了他们的负面状态。 治疗术分低中高三级，低级可以治疗皮肉之伤，中级可以渗透到内里，高级可让垂死之人复活，不过高级的在复活别人之后自身也会付出代价。 乌合向掌门请教了复原之术后又学了治愈术，虽然据掌门说学的人只学了初级就匆匆去学攻击与防护了。 中级治愈术消耗的灵力很大，不过还好普通人好治疗一些，就算如此，治疗完全部村民后她体内的灵力也所剩无几。 ……不过这么久了，那幻妖没发现有生人闯入了吗？怎么不出来对付她？ 这种程度的妖放在新手区，难不成是本体很弱，只是会使阵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这只幻妖突然蜕变了。 可先不说凡界没多少灵气，再就是天才也不可能一夜成长这么多…… 那个时候星机阁阁主所说的劫，会不会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出现了？ 乌合决定先找个犄角旮旯等待掌门的救援。 刚准备溜，她忽然在旁边杂草丛中看见了一个黑影，当即后撤面对它，握紧斧头呵斥：“谁？！” 杂草丛又动了动，在乌合神经绷紧的时候，钻出个小女孩儿来。 小女孩儿浑身脏兮兮，脸和手上有尖锐物体划过的迹象，手上也有了几处破口。 她看起来六七岁，可乌合没有放松警惕，这全都昏迷的村庄里怎么会有小女孩儿…… 这时，小女孩儿怯生生的开口问：“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她按兵不动：“……是，告诉姐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我……我不知道，第二天发现爹娘都起不来……阿花小鹿也都睡着……我饿了……就去摘果子和地里的地瓜吃……”小孩子忘性大，或许某一刻就能把上一秒的难过忘掉，但一旦突然想起来，就会重新开始害怕和伤心。 就如现在忽然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儿。 没有陷入迷障的小女孩儿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乌合想到了什么，就靠近她，施了个咒，白色光靠近小女孩儿时变成了红色。 嚎啕大哭的小孩儿看见了光，就抽抽噎噎指着她手指头问：“这……嗝……这是什么呀？” “……”乌合解除术法，将最后一点灵力点在她的伤痕处，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下，伤痕愈合。 顶着小女孩儿忘了哭泣，充满惊奇的目光，乌合扯出一抹笑：“魔术，这是魔术。” 阵眼是……人。 第62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1) 只要杀了她就可破阵。 乌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在姐姐身边待着别走，姐姐想看一下书。” 小女孩儿点点头，她看着乌合就地坐下，也跟着坐在旁边。 她觉得大姐姐一定是个好人，她可聪明了，一般都不会和陌生人说话，但姐姐不一样……虽然她戴着有点丑丑的面具。 小女孩儿趴在她臂弯上，也跟着她去看那本书，但是她不太认得字，看一会儿就自己玩土去了。 乌合翻遍了百科书，确实发现阵法的阵眼可以转移，但是那需要施法人自己来转移。 ……她合上书，打算把小女孩儿一起先带到个地方躲躲，等到掌门来了把幻妖抓住就好了。 一转身，小女孩儿趴地上已经睡着了。 她失笑：这小姑娘这么心大，就不怕她把她给卖了吗？ 站起来准备把地上的小女孩儿抱起来，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轻声细语着：“不把她杀了吗？只要把她杀了，这群村民就可以获救。” 乌合一顿——这是……幻妖？！ 她一翻手，抓住浮现手里的斧头反手砍过去，却砍了个空。 乌合转身，原本靠近她的幻妖出现在了她十米远的地方。 他只有一个形体，头的部位被白雾笼罩，看不清脸。 幻妖勾了勾手指，她便觉面上一轻，伸手去摸时，发现是她的面具不见了。 “……”她现在灵力几乎全无，这迷障还干扰灵气吸收，她对上幻妖似乎全无胜算。 “为什么不杀了她呢？一个人换全村的人不好吗？”他还在继续说。 乌合：“也可以让你把阵眼转移。” 幻妖笑起来：“你叫……乌合是么？你的灵力全用在了那些村民身上，你现在打不过我——不过就算你没用在他们身上也打不过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们这类人都喜欢先说一堆废话再开打？ 幻妖不说话了，他幽幽飘到她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奇怪的是乌合没有感受到他有什么杀意。 她抿了下唇，还是挡了一下地上的小女孩儿，戒备的看着他。 但她心里忽然问：【40，是不是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死亡，我也可以脱离？】 40：【按理来说只要构成因果……】 幻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杀了她……看见她后，一直占满大脑，不断叫嚣变强的欲望此刻有些平息下来，理智占据高地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做错了事。 他犯下了弥天大错。 这个修真者的出现代表着他可能很快就被诛杀了——他原本只是个骚扰一下人类梦境的小幻妖来着…… “我要你。”他凑到她面前“我要你和我一起逃走，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仅会杀了那个小女孩儿，我还会屠了整个村。” ……啊？ 虽然觉得很离谱，但她还是点了头：“说话算话。” 幻妖看了她片刻，抬手将面上的雾气挥散，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钱司煜的脸。 乌合一见这张脸就忍不住倒退几步：“你这是……” “怎么了？不喜欢吗？”他又换了一张，变成了罗格的脸“在幻境中你对这两人的反应很大。” 乌合：……其实不只对这两人。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你喜欢谁，我就可以变作谁。” ……你是六耳猕猴么？ 乌合心里吐槽，面上道：“你变成你自己的脸就好。” 幻妖摇头：“我没有自己的容貌，我只会复刻。” “那你随便自己变一个！” 幻妖想了想，就变了个样子。 一切妥当后，幻妖又道：“你先去和镇长说你任务已经完成，不能求助，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可以。”乌合继续点头。 他不太放心，就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将神识打开，我要进去——只要你有小动作，我就碾碎它。” 神识是一道门，打开之后就进入了识海，那里是一个属于修真者的空间，一旦里面损坏，那么会直接危害到身体与性命。 乌合也应下，快的让幻妖有些不安。 但是没有人会不怕死吧？ 幻妖还是默念咒法，随着他的声音，雾障渐渐消散，有阳光照了进来，等到整个空间变得亮堂起来后，乌合问：“他们已经出来了吗？” “对。” 他说完，身体化为一缕雾气，进入了她的识海。 识海内的空间由主人的性格所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景。 幻妖甫一入内，看清周围景象后，原本略起的窃喜就那么僵住了。 她的识海四季如春，暖阳照耀着整个空间，绿树红花，毛茸茸的草坪…… 彩色的蝴蝶拖着两条彩带从他眼前翩翩飞过，这是她的识海。 幻妖伸手，看着阳光照在他手上。 乌合出去和守卫说了情况，表示里面的村民已经苏醒。 守卫们大喜，道谢过后大部分人进入云村查看村民情况，另几个人跑去报告镇长。 而乌合没有去镇里，她转身往偏僻处走。 有守卫发现，但没有奇怪，只以为仙人是要先走了。 乌合才不管什么死亡威胁，他杀了她，这也算一种因果，她直接脱离任务世界就好了。 那张符纸她不只一张，给了镇长一张是防止意外，实际上她手里还有一张，只是掌门到来也需要几秒时间，万一他当时反应过来立刻发狂就不好了，而现在她往偏僻处走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幻妖：“这不是小镇方向。” 乌合回答：“有守卫去告诉他了，我就不用去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乌合继续道：“我是接了新手任务来的，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么强。” 幻妖不说话。 乌合一直到了荒郊野岭，她停住了，又问：“是什么让你一瞬间变得强大？” 她也不在乎对方没有回答，继续说：“你不怕死吗？敢这么做。” 这时幻妖终于开口，他低声：“我不想的，可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夺取更多让自己变得更强……直到遇见你，我恢复理智后才发现——” “遇见我？我有什么治愈功能吗？” 乌合想着难不成天道又给她偷偷加了金手指？比如说驱邪？ 而幻妖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只是……” “这种东西我一直只在别人的梦里见，遇见、结婚、鱼水之欢、生子……” 乌合越听，越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不是你治愈了我，而是我在看见你的时候，爱胜过了变强的贪欲。” “……” 乌合：“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什么变强的东西？” 幻妖笑了一下：“别这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着说着，他语气一变：“你在做什么？！” 只见乌合快速拿出了张符纸撕开了，听到他的提问，她漫不经心：“如你所见，马上更厉害的修真者就要来了。” 幻妖愤怒的吼：“你不怕死吗？！就因为我说我爱你？！” 可却只看见她将恢复了一点的灵气变作火焰将符纸焚烧殆尽，用他难以想象的轻松的语气说：“那就死吧。” 她不是信任他不会杀他，只是她不怕死。 甚至——期待？ 可怎么会呢，她的识海如此温暖，为什么会有寻死之意？ 幻妖都要笑话自己了，现在他命不久矣，但关心的还是她为什么会想死。 可不等他再想什么，虚空立刻浮现撕裂的裂痕，有两人的身影渐渐浮现。 乌合眯眼看了看，来的不只掌门，还有……晏知寒。 她瞬间有了些心虚感，问那幻妖：“你怎么不毁了我识海？他们可来了！” “毁不毁我都会死，还不如拿你做人质。”幻妖换了个思维，他舍不得杀她，那不如那她当人质。 可惜他的想法要落空了，因为乌合一听自己死不成不说，还得做什么人质——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跟傻子似的打开识海让人家进，完了还成拖累的话那她可是真成了丢人现眼的显眼包了。 乌合废话不多说，动用了自己体内的全部魔气，凝成一团拍向自己的脑门处。 因违背幻妖而死这个结局不成的话，那换成她心高气傲，被当作人质后惭愧自尽也不错。 但事实总不能如愿，在魔气未靠近额头时，一团迷雾浮现阻挡了她的攻击，两者相撞产生一股气流，最后还是雾气更胜一层楼，把她的手弹开了，她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救了她的幻妖，大为迷惑：“你为什么跑出来了？” 幻妖答非所问：“为什么你有魔气……” 她没听到他的后话，因为目睹一切的晏知寒终于在完全现型后匆匆落在她身边，一挥手，敛夕剑直直插进幻妖体内，将他订死在远处那棵树上。 晏知寒苍白着脸抓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抖，他问：“为什么？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乌合：这下可好，死也没死成，还得解释一下她这脑残行为。 掌门紧随其后，他肃着脸骂她：“乌合！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了那只幻妖自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能放弃自己生命呢？！” 乌合低头，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没敢反驳。 按照他们的角度看来，她的行为确实极富迷惑性，可以列入“迷惑人类行为鉴赏”里了。 乌合试图挽回形象，她生硬的转移话题：“他原本只是个小幻妖，可不知道因为什么瞬间变强，同时也失去了理智，只剩变强的贪念，将全云村的人拉入了幻境……” 可惜他们不吃这套，掌门皱眉：“别转移话题，乌合。” 他叹气：“生命如此可贵，我不知道你刚刚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乌合见他这样，就想先听完掌门的心灵鸡汤再说话，但她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又停止的迹象，就不得不打断：“好，是我一时糊涂，我知错了——不如我们先把幻妖带回去再说？他还在那订着呢。” 掌门气结：这哪里是知错的态度…… 晏知寒松开她的肩膀。“先把他带回去。” 这意思处理完事情后再算账了。 乌合叹气，跟着他们走到幻妖身边。 这一把敛夕剑就能将幻妖订住无法逃脱，可见其主人功法深厚。 掌门看着终于停止挣扎的幻妖，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会放弃全村的人，并且保护乌合呢？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幻妖虽然以七情六欲为食，但情感十分淡薄，这种妖怪会救人，除了阴谋不做他想。 正当掌门仔细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地上的幻妖笑了一下，回答：“因为我爱她。” “咳咳咳咳咳咳咳！”掌门呛住了，一边咳，一边不敢置信的看着幻妖，再看看有些尴尬的乌合，咳完之后大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们幻妖可不是情感泛滥的妖怪，你用感情蛊惑乌合是何居心？！” “……额，也没有蛊惑……”乌合小声反驳。 掌门瞪了她一眼，转头重新审视了幻妖一遍，企图发现他包藏在皮囊下的祸心。 他看了又看，迷茫的发现——好像，他没有说谎？？？ 晏知寒上前一步，挡住乌合的身影，冷冷的看着这只妖怪。 此时幻妖叹气：“也罢，我已经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当时我已经失去理智，只有成为强者的贪欲，而看见她后，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心悸，阴差阳错的让我的理智重新回归，而让我变强的那个——”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面露痛苦，口中刚要说出的话变成了嘶哑的惨叫声，好像在承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晏知寒见状，迅速把敛夕剑收回，施法稳住他的神魄，但幻妖体内忽然有另一种陌生的灵力涌出，抵抗住了晏知寒。 晏知寒一愣，以他如今的修为，整个修真界能抗衡的寥寥无几，而这股陌生的灵力显然不属于那些人。 就在这空挡，那股灵力忽然全部撤回包裹住了幻妖，将他整个人焚烧，晏知寒与掌门合力阻止竟也不能停止。 眼睁睁的看着幻妖化为灰烬，掌门慢慢收回手，不妙的预感席卷大脑，驱使他立刻转身：“我得去告诉其他掌门这件事——” “劫数，怕是已经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第63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2) 集意堂里重新聚满了人，谁能想到这么快大家就又来了。 掌门问：“你在新手区那拿到的任务牌吗？” “是。”乌合点头。 但等到堂口的负责人上来，接过委托仔细看了看，惊愕的说：“我没有见过这个任务！” 一直以来堂口这边从来没有过差错，任务牌都是细心检查过后才敢挂出来，所以他一般不会复查，昨天乌合递来牌子他也没细看，直接按着编号给她内容单子了。 霜羽门掌门：“你是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个牌子混了进来？” 气氛严肃起来，这样做的必定是与这个事情有关的人。那个人让小幻妖变强祸害凡人，肯定有很大的目的，说不准其他地方也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星机阁阁主叹气：“哎……现在我们该仔细检查一下周围了。” 掌门挥退了闲杂人，又看着乌合说：“你先回去复习前天我教你的术法。” 他们大概是要商讨些什么，乌合便点点头，出了集意堂。 出了大门，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只觉脱离任务遥遥无期，她该不会还得等飞升或者某一次渡劫被雷劈死吧？ 乌合想到幻妖临死前似乎想告诉他们将他变成这样的人——她有预感那人肯定是个大boss。 【40，能提前剧透我大boss是谁吗？我找死去。】 40：【阿合啊……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 她就知道它没什么用。 总归没事做，她就一步步走下那长长的台阶，最后一个台阶走完，她也想明白了，其实也可以把这一趟当作独度假——修真多好，清洁术多棒。 心情稍微恢复了些，乌合就拿出斧头准备回曦华峰，这时突然有个人叫她：“是乌合……师叔吗？” 乌合抬眼看去，发现似乎是那天她救了那名的弟子。 他怎么知道她的？ 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这位长相不俗的弟子继续道：“是我问掌门的时候，掌门说的——我很想当面感谢师叔。” 是掌门说的啊。 “我没有拜入剑尊门下，不用叫我师叔，叫我名字就好。”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点头“好的，我叫吴晨。” 吴晨。 这个名字出现在她耳边很多次，她也翻看过这个人物的记载，对那人的大义与无畏深感敬佩。此刻陡然出现这个名字让她目光一凝，而这位吴晨也习以为常：“我和那位前辈正巧撞名了……很多人觉得我配不上这个名字……” 撞名也难怪，而且也有望子成龙的家长为自己孩子取与名人相同的名字，希望他们也能有出息。 “哪有人配不上名字的。”乌合听他这语气似乎是平时有很多人瞧不起他一样，就安慰他：“名字取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选择，无需理会那些人。” 吴晨笑笑：“您也是天才，大约是不懂我这种人的，我普通——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差劲，像我这种人待在万仞宗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天才？不过是好运罢了。 乌合腹诽着，要不是天道偷工减料，她肯定也就是个杂役，但就算吸收灵力的速度快，她对于实事理解能力依旧和普通人一样，掌门教导她时还有些惊讶，他大约以为她应该一点就通才对。 不过晏知寒和掌门都没对这方面说什么，态度依旧。 “……阿合？”他声音含糊不清。 乌合回神，她没听清他刚刚说什么，只听见了好像是叫了她的名字，就道歉：“不好意思，走神了。” 吴晨挑了下眉：“嗯……没想到您会给我道歉，我以为向您这样的人该是骄傲的。” 此刻她终于注意到了他言语中的某些过激的语意，他说着含有尊敬意义的称呼，但表情看起来不像嘴上那样谦卑。 乌合：“不用说‘您’，况且骄傲不等于没礼貌。至于你说我是天才……我对术法什么的理解能力与常人无异，不过是灵力吸收的快而已。” 他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可以理解，没有多少人可以在受到欺凌后可以保持善良，大都会有一些厌恶，甚至从这些人上升到与他们类似的人身上。 吴晨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敷衍表情。 奇怪，明明不相信他们这类人的真心，怎么现在又如此外露的表现出不太礼貌的样子来。 倒像是故意激怒她。 不过乌合还真不在乎这些，她平淡的提出告别。 “您需要我怎么报答您呢？”吴晨问。 “我不需要，碰巧见到就帮了一把而已，你安心修炼吧。” 吴晨：“可是我不太想欠您人情。” 乌合：“我不需要你回报，你就当无事发生好了。” 他看着她，半晌回答：“我会记下，就算这事你不在乎。” “欠了人情，后续做什么事就会畏手畏脚了呢。” “……”还真是有些执着的人。 可她又没有什么想要的，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对方也真就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开口。 最后乌合放弃思考，她就说：“那你给我一块下品灵石好了。” “……好。” 解决完这件事后她再次告别，这次她很顺利的走了。 …… 他们估计商议了很久，等到晏知寒回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但就算这么晚他还是不忘过来教育她。 他坐在她对面，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正常，但就是有种压迫感。“为什么那样做？” 乌合她又不能说自己想死，于是道：“不想做人质。” “我们有很多解决方法，乌合，以你的性格来讲，你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没法子，而且看他这劲头是不肯善罢甘休了，于是灵机一动，干脆把锅扣在那个始作俑者头上：“或许……是被幻妖身上的那股灵气影响，但我没有什么感觉。” 她这么一说，晏知寒就皱起了眉，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伸手握住她的手，将灵力输入，探查她体内有没有异常。 等确认她安全后他就起身：“那灵气居然还能影响别人，我得去告诉掌门让他们小心，你暂且先修炼。” 乌合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等人消失后她松了口气，以后做事没有有百分之九十把握的话还是偷偷干吧，别死不成还得被刨根问底。 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她又回到从前那个生活，期间还听说左护法和其他魔修被处决了。 不过也只是在她看来是正常，实际上修真界各个门主现在充满戒备，他们派人去凡界搜索类似的事件时，还真又找出来几个，有的刚刚开始，有的却早就延续了很久，害死不少人。 修真界这边的人当然愤怒，但不管怎么搜查，可却就是搜不出蛛丝马迹，那些妖怪也来不及说出真相就被焚烧。 就在这风口上，星机阁阁主忽然占出一个小秘境要在修真界的另一座高山——西雾山那边展开。 秘境稀少，它们大都是曾经的大能飞升前投入的宝藏，或者未发现的异境等等……每次打开对于修真者们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秘境打开都有自己的固定时间，而这次的那个秘境为期三天。 不过为了修士自身安全与资源问题，每个门派派出的人数有限，都尽量多让没有去过的优秀弟子来。 本来乌合不在意这个事情，直到掌门说要她去。 乌合：“掌门，不是说优秀进取的弟子吗？我觉得我丝毫沾不上边。” 掌门白她一眼：“哪有人像你这样贬低自己的？让你去就去！” “……” 这件事没有反驳余地，掌门铁了心要她出去找找机遇。 乌合拒绝多次，最后掌门嫌她烦把她赶出去了。 乌合站在门外，把这个修真界的地图打开，也不知是哪个大佬画的，把每个地址都标了出来，而这西雾山……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个挂坠——这山离得苍崖山很近。 不过那魔尊已经封印，离得近也没什么……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正想着，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唤她：“乌合。” 乌合停住，她看见了吴晨。 自从那天两清之后他们没见过面，这还是第二次。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那天你的鼓励。”吴晨上前，脸上挂着笑容。“最近吴师长很看重我，破例让我也跟着去秘境瞧瞧。” “那就恭喜了。”乌合就顺着说了句祝福，不过她也没做什么鼓励的事情吧？ 吴晨：“谢谢，乌合那天是不是也要跟着去？我同其他人其实都不熟，恐怕要拜托你照看了。” 乌合：啊？我自己都照看不了我自己。 吴晨看她没有应，就又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我不会拒绝。”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别人，这不是拒绝，是我觉得我并不强大。” 吴晨听她这么说后没什么反应，没有失望，也没有识趣的离开，而是用一种莫名笃定的态度道：“不，你是个天才，比吴晨还要有潜力的人。” 他提起前辈时没有敬佩，好像在说什么普通人一样，但偏偏对她露出一种莫名的神彩，让她头皮发麻。 “……？” 这孩子难不成是因为她救过他，所以对她就出现了一种钦佩？ “这已经不能用‘过奖’可以形容了，我哪能和吴前辈比。”乌合诚恳的建议：“我说吴晨啊，你也不用用夸我来让我保护你，其实我和你差不多，不过你要是真的没有靠谱队友的话，我们可以组队。” 但他没什么动容，只是看着她，眼睛很亮：“若是你再过千年，大约吴晨也抵抗不过你……可惜——” 啊这，这莫不是没有理智的狂热粉？ 乌合尴尬的笑笑，决定赶快离开是非之地。“我先走了，一会儿还要练斧……” “那你是同意了我的请求吗？”吴晨好像是没有看出来她的不自在。 “对。” “这样。以后你若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帮你去做的。”他说。 真是奇怪，他好像很喜欢提“人情”这个词，可这不过只是些小事情而已。 “不用，我也没有什么队友，算是……”她想了想，挑了个似乎他能理解的词“互惠互利？” 吴晨看了她半晌，笑容扩大，一改之前最开始她看见的那种阴郁样子，但也不能说是阳光，因为有一种古怪感。 “这样啊……那好吧。” 不，不能算互惠互利，这怎么能算呢…… ? 几天后，就算乌合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被晏知寒提前叫醒。 他们要先去掌门那，期间她迷迷糊糊的听着他说了一堆需要记住的话，大都是他曾经去秘境总结的经验。 说完，又强硬的塞给她一堆符纸和保护性质的器具，但就算这样他的眉还是一直皱着。 乌合只能说：“我说剑尊啊，你给我的这些足够我打下一个小小门派了，别担心。” 晏知寒看了她一眼：“切记，务必谨慎，虽然有所戒备，但那时候鱼龙混杂，拦不住什么。” “我知道。”乌合信誓旦旦“干不成大名堂，但苟命我还是会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掌门就在外面等着他们，刚巧听见了乌合的话，不由失笑：“出息！” 他们汇合后先去看了要带去的弟子，然后一起向西雾山出发，等到了地点，下面已经站了很多人，不过不同门派的弟子有不同的标识，他们又是列队站的，所以能分得清谁是谁。 这些弟子大都是今年刚进门的新秀，没有来过秘境，万仞宗也是这样安排的。 等他们站到空地后就和其他队列一样:掌门与剑尊在前方，他们往后站。 乌合跟着往后退，但她刚走了一步，其余弟子就飞快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排成列，单把她一人独了出来。 乌合：？ 她往后看，领头的女弟子便冲她扬起笑容。 看起来充满善意与崇拜。 这是怎么回事？这崇拜哪儿来的？ 她刚要说些什么，就听有人喊：“来了！我们开阵！” 乌合回头，“开阵”就是打开秘境的大门，让他们进去。 只见无数道灵力纷纷注入虚空，虚空便因此荡起一些波动。 她正看着开阵过程，衣袖的袖袋突然一颤。 这袖袋里她记得除了储物袋，就放了那个挂坠。 乌合将手伸进袖袋，迟疑了一下后，将灵力注入些许。 注入过后，她的灵识弹出一条信息：『进入秘境后报位置。』 不是，还真来啊！左护法不是死了吗？这是谁？ 第64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3) 乌合环顾四周，但除了弟子们外什么都没发现。 『你要记得你还没有拿到解药。』 嘿，他不说她还忘了身上还有蛊了，可她又不怕这东西。 秘境已经打开，掌门们都开始收回灵力，乌合就准备和晏知寒说一下这件事：“剑尊……” 晏知寒回头问：“怎么了？” 乌合张张嘴，陡然发现想说的话始终吐不出来，莫名卡在了喉咙里。 ？ 她试了几次，却都发不出声音，心里一急，干脆握住了他的手，想通过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但指尖点在对方的手心，想勾勒的弧度画不出来，只是控制不住的胡乱转圈圈。 痒意从手心一路蔓延心头，让晏知寒忍不住眨了眨眼。 他以为她可能有些害怕，就轻声安慰：“别怕。” “……”不是她怕，应该是他们怕。 这种情况可能是蛊虫作祟，难不成对方能通过这个控制她？ 乌合皱了下眉，接着就听见前面掌门矫揉造作咳了几声。 她后知后觉抬头，发现大多数的人都惊奇的看着这儿，刚刚冲她笑的那个女弟子捂着嘴，眼中洋溢着八卦之色。 “……”她松开晏知寒的手，拉开距离。 掌门意味深长的说：“不就是一个秘境嘛，别这么恋恋不舍。” 原本是这样，但是有魔修混进来了啊喂！他可不是她这种咸鱼！ 可她呐喊不出来。 他们揶揄过后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秘境上。 “稍后我们按宗门顺序挨个儿往里进，切记，自己的生命要排在第一，不要为了宝物就犯险……” 乌合翻了翻储物戒，翻出那瓶解药后倒了一颗吃，期望着这解药可以解除控制，但吃完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盯着这瓶子看了几秒，用了些灵力碾碎。 瓶子与其余三颗解药的粉末混合在一起，从她手中洒落。 那个魔修进去秘境后应该会找她，到时候再看应该怎么做好了。 马上就到他们这一列时，有个人从队伍中走出来站到了她身边。“乌合。” “……吴晨。”忘了这茬子了，他跟着她万一被灭口怎么办。 吴晨低头看了眼她脚边残留的粉末，神情不明。 等到了他们这，晏知寒看了眼乌合身边的吴晨，得到对方礼貌一笑。他没说什么，只是又嘱咐了乌合一句后看着她进入了幻境。 他刚刚没说的是：进入幻境后每个人落地位置都不同，就算两个人一起走进去也照样会分开。 …… 乌合进入幻境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燥热的气息。 跟着她进来的吴晨无影无踪。 但乌合大概是没心情管他去哪儿了。 此刻挂坠又在震动，她掏出来，对方正询问：『你在哪儿？』 乌合：「沙漠。」 『？』 她捏着挂坠，站在沙土上，看着四周那无边无际的沙地。 头顶阳光热辣辣，迎面卷来一阵带着沙土的风，胡乱拍打着她的脸。 乌合茫然：这是什么地方啊！！！ ? 乌合一路往北，她发现自己不仅落在了廖无人烟的地方，而且不管怎么飞都飞不出这片沙漠。 正好瞥见了一个仙人掌，她就干脆落在了它旁边。 『如何？』 「发现了一个仙人掌。」 『……』 『飞不出来的话，可能是因为你被困在了一个阵法里，试着找找阵眼。』 「……啊？地毯式搜索？」 『？区区一个小阵法的阵眼罢了，不过几秒钟而已。』 乌合看着这行字，沉默片刻，回复：「您真看得起我。」 对方：『……蠢笨。』 『你拿着挂坠原地别动，我去找你。』 这挂坠还能定位？ 她把挂坠放在地上，拿着斧子比划了一下，还没准备做什么，拿着斧子的那只手就硬生生挪到一边。 乌合看着那只手若有所思：他不在她身边，是怎么感觉到她的动作的？ 这应该已经不是简单的操控了吧？ 她把斧子扔一旁，就着仙人掌挡下的阴影处躺下。 太阳就在头顶上挂着，要是没这身衣服她估计早热死了。 这莫大的沙漠里除了沙子外没见别的生物，连这仙人掌也是转了这么多圈突然冒出来的一抹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颜色。 如此突兀…… 这该不会是阵眼吧？ 乌合一骨碌爬起来，看着这一人高的仙人掌混身的刺一时无从下手——这是要劈开吗？ 她挑了个空隙，摸了下那绿色，手指刚碰到，就感觉一股吸力不容抗拒的把她往里吸。 乌合一瞬间整个人被吸了上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刺她下意识闭住了眼，等落地时触感不是疼痛，而是冰凉。 乌合一惊，睁开眼发现她似乎来了一个石洞里。 看来刚才那个仙人掌确实是阵眼——但是她的斧头和挂坠还没拿啊！ 她站起来拍拍灰尘，希望那位魔修到了现场后能顺带把她的斧头也拿上。 这里没别的出口，只能往前面的洞口走。 乌合走了一会儿后场地忽然变得宽阔，她面前出现了两个路口。 乌合看着这两个路口，向40招招手，等它过来之后拿出一块手帕来给它围上：【去吧，看看哪个没有陷阱。】 40身体不会被别人看见，但当有现实物体落在它身上时，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就像那个物体自己漂浮一样，拿来探机关再好不过。 40不敢置信：【你要我去犯险？！】 【……什么话，你既不会痛，也不会被伤到。】 【这就是你这样做的借口吗？平时不和我说话，在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我，哎……】 乌合：【……】 【那你去不去？】 【去。】 40先去了一个洞口，它小心翼翼的挪进去了一些，发现没事后它慢吞吞地往里飘。 乌合一直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想着它是不是一次就找到了安全洞口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始在她脑子里惨叫：【啊！！！！】 乌合：【？】 她看着一个白色东西飞速划来，掠出了残影，这个东西在她面前紧急刹车住。 它裹着的手帕早就消失不见，徒留它手里攥着的那一点。 乌合看了看它的情况，问：【怎么了？】 【哇，那是真的吓人，本来我走的好好的，还以为找到了那个安全的出口，结果走到半路飞箭从四面八方来，还有火焰从地底冒出！】 【……你叫的这么凄惨……】 40就理直气壮的说：【我胆子小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了。】 【。】 乌合转身走向另一个洞口。 而另一边的沙漠—— 她看见的那个仙人掌早就在她进去后就消失。 一团黑雾凭空出现，接着缓缓消散，露出里面的人。 玄色绣着金色纹路的衣摆擦过沙土，但不染纤尘，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孤零零的挂坠与斧头，而他想看的人却没有出现。 他把挂坠捡了起来，去碰斧头的时候则被上面忽然涌出的戾气划伤。 他看了眼流出血的手指，然后强硬的抓住了斧柄，黑色的魔气挤进斧头内，将对方的戾气死死压制，无力反抗。 这千斤重的斧头就这么被除它主人以外的人拿起。 “嗯……”他闭眼感受了一下她的位置。 挂坠从来不是定位的东西，那蛊虫才是。 “哇哦，似乎去了遗迹内？” …… 乌合看着面前变成六个的洞口沉默下来。 之前是两个，后来是三个，再后来四个…… 然后到这六个。 【总觉得怪怪的。】 40已经几乎免疫了，这期间它经历了火烧、水淹、五毒、毒气、食人植物……它觉得自己不会再怕什么了！反正它们碰不到它！ 乌合：【我们该不会就这么走到秘境结束吧？】 40：【那也挺好的。】 乌合看了看这六个洞口，她觉得这可能是小说里的某种传承秘境，她运气好进来了。 不过小说里的传承秘境不都是九死一生么？各种危机：悬崖峭壁、烈火焚身。大女主文和大男主里就是凭着毅力抵抗过各种危机，最终获得传承秘宝；恋爱文里就是因危机而促进双方感情，最后一同成功…… 噗通……噗通…… 乌合思绪渐渐溃散，她按了下心口，那里的心脏不太正常的跳动着。 【40，我是不是有什么隐性心脏病？或者是这洞口有什么有害气体？】 40迅速检查了遍她的身体和周围环境，回答：【没有，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她往后看了看，身后的那条隧道长长的，最后弯曲隐入黑暗。 【……我们尽快走。】 乌合进入了那个安全的洞口，这次出来后面前不再是更多的洞穴，而是明亮的阳光。 天空湛蓝，云彩幽幽飘动，面前是一个造型奇特的住所，她就站在门口，门框没有镶嵌着门，只系了一个铃铛。 她迟疑了一下，一只脚试探着踩进去，跨过去的时候铃铛轻轻晃动，传出悠长清脆的响声。 脚一落地，她周围空间扭曲重塑，再定睛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宽广的空间。 正前方两头巨大的狮子石像俯趴在地上，呈慵懒状，狮子石像后面是一个单人座椅，装饰并不花里胡哨，只是简简单单的石椅。 四周都是石壁，头顶的石壁嵌着无数个宝石，发着不同的光，将原本应该昏暗的空间照亮。 简陋又不简陋，华丽又不全都华丽，石壁与宝石匹配，像弥留之际时最后的光彩。 乌合若有所感，她重新将目光放到空椅子上，那里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先从铁质感的鞋子开始，往上是衣摆、盔甲……最后，是一张可以用锋利一词形容的脸。 她眼尾上挑，给人的感觉不是妩媚，而是一种攻击力，头上的甲胄在宝石的光亮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手中紧握的宝剑彰显她的身份——这无疑是位战将。 她起身，与此同时石狮们也缓缓站起，扬起了头颅。 “我乃三千年多前在战场上死去的一名将军。”她机械的自我介绍，像一种“自动回复”。 “有缘人，你可以叫我——琼瑛。” “我属杀戮，你可尽情用我的剑斩杀你所想斩杀的人——当然，一切有因果，当你斩向无辜之人时也要小心有一日被它斩下头颅。” 宛如一种遗言，千百年之后才重新播放。 但她说完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有缘人，但你会继承我的意志对么？我斩杀千千万万该死之人，从杀戮中证道，飞升之时我将本命剑投入人间，希望在下次危机时，我的老伙伴能再次斩尽邪恶。” 啊？ 这……这就继承开始了？ 乌合看着上面的将军，恍恍惚惚补充之前的话：或许还有一种……靠着bug取胜的人。 “琼前辈……有没有可能您要找的不是我，只是被某种喜爱蒙蔽双眼？”她不知道这位前辈只是千年前的一个既定“程序”，还是她有某些灵识，但她试图与这位前辈沟通一下，别不明不白就被她这个bug诓骗了。 “并不。”琼瑛垂眼“我等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感受到有缘人，我根本不会打开秘境。” “虽然你弱小，但你要相信你自己会越来越好。” 琼瑛抬手，乌合就被一种力量托着浮起，飘到她面前。 乌合抬手，露出魔气“就算我是魔修？” 琼瑛面色不改，手中凝聚起灵力，缓缓靠近她的额头。 “等等！就……就算我的武器是斧头？” 琼瑛：“不过是把斧子，我的剑，要比那鬼怪炼成的东西强百倍。” 她将灵力灌入乌合体内。 那一瞬间乌合感觉大脑空白，周围的灵力暴动起来，原本细水长流的温和力量刹那间掀起海浪风暴，一股脑将她拍入海洋。 等到她快要溺死的时候，其余力量又化为小溪，慢慢沉淀在她的丹田，然后凝聚凝聚……变成了一个光团。 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轻碰她的额头，接着耳边传来叹息：“有缘人……再见。” 她晃了晃头，抬手按住某个东西防止跌倒。 等那种晕眩减弱，她发现自己按住的是一柄剑。 那剑散发着清润的光芒，悬浮空中，等她收回手，它就绕着她转了一圈，融入了她的体内。 同时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琼月剑。 当她默念这个名字时，刚刚的剑就出现在她手中。 乌合看着这把剑，和40说：【完了，牵绊越深，我就越不能一身轻的脱离。】 40：【你才知道啊？】 【从前无形，我尚能努力忽视，但现在成为了有形的东西……】 她将剑收回，叹了口气。 再看那石椅已经恢复空荡冰冷模样——它的主人已经在三千多年前就走了。 千年……太久了。 她心事重重的转身，然后一头撞在一个物体身上。 “嘶！”她后退几步，揉了揉额头，刚想看看撞到了什么东西时，眼下就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拿着她的斧头，斧头与斧柄连接处缠绕着那个断掉的挂坠。 耳边有人问她：“是你的东西吗？” 乌合：…… “好像，不是呢。” 第65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4) 她抬头，对面的人不是左护法的样子，但那种熟悉感让她小声问：“……左护法？” 对方不说话，她就当是默认。 她也因此判定，左护法恐怕也不是真的左护法，真正的左护法不会随意将灵魂附身别人身上这招，否则右护法没那个能力与他争锋相对。 他将斧头又往前递了一些，她只能接过，假装无事发生：“您有什么吩咐？” 对方指了下她的袖子：“那瓶药，你是不是扔了？” “没有，怎么会。” 他便点头：“原本是想你扔了那个后给你解药的，既然还有，为了不浪费，等你吃完再说吧。” “……”乌合看着他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只能厚着脸皮说“……其实，是扔了……” 他听了，语气淡淡：“既然你扔了，想必也不稀罕这解药。” 乌合：？ 这不是左右都不对吗？这小子怎么这么像一些无理取闹的甲方。 魔教如今四分五裂，除了主城外还有其他地方宣布自立为户，那些地方的领主企图成为新的魔尊。 难不成这位是其中一位领主？可要是领主的话，他应该不会想要魔尊复活。 “那么……每个卧底体内的蛊虫都会如我这般吗？” “是。” “如果这样，是不是其他大人也能操控我呢？” “如果他们有那个能力的话。” 听这话大概是不行。 等等……比其他人都要厉害，能通过蛊虫掌控别人，灵魂强大能随意夺取别人的身体…… 这个描述…… 这时“左护法”看了她身后一眼，抬手将她拉过来，黑雾将他们包裹，再散去他们已经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丛林里。 他们出了沙漠，但“左护法”没有放开她，而是盯着她缓缓皱眉：“你体内的魔气呢？” 乌合一愣，她探查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发现刚刚琼瑛将剩余灵力全部灌入她体内后，那些灵力直接冲刷了为数不多的魔力，现在她往魔界那一站，任谁都觉得她是修真者。 “左护法”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原本虚握着她手腕的手此刻用了些力。“是晏知寒做的？” “刚才也很想要告诉他我的存在，你喜欢他？” 乌合看他情绪不太稳定，连忙道：“并不是！因为我也可以吸收灵力……” “左护法”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他松开她的手腕，表情很冷“你不用再回万仞宗了，和我一起走。” “……”她和他走的话，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算是坐实了魔修卧底身份。 原本她是无所谓在哪儿的，但到了现在，她在那边生活了那么久，认识了很多人，掌门和晏知寒也用心教导着她，她不想要他们对她失望。 “我不想回去。” 乌合将挂坠一圈一圈解下来，还给他，语气坚定：“因蛊死也好，你将我杀掉也好，我不想回去。” “左护法”一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 “他们知道我是魔修，但依旧愿意教导我。而你说的晏知寒也不是虚伪之辈，如今我体内没了魔气也不是他做的，而是我吸收的灵力变多后会冲散掉原来的魔气。” “若你说的是真的……”“左护法”缓缓开口：“既然都可以吸收，哪有什么被冲散的说法，难道不能存储两处么？” “我不知道。”乌合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没这样试过。 “左护法”伸出一只手，浓郁的黑色显露。 乌合感觉奇怪，他这是想试试？她还以为说出叛逃一样的话后他会直接把她给嘎了。 “左护法”捏着对方的手强硬把它展平，然后将露出魔气的手贴合上去。 他沉声：“放松，让我进去。” 他的魔气强劲，对方抗拒的话经脉会受损。 “左护法”一边将魔气注入，一边看对方会不会不舒服——他对她的话尚且持有怀疑态度，怎么会有人能同时运转两种气体呢？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魔气注入，她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奇迹发生了。 他脸上露出兴趣盎然的表情，他缓缓暂停魔气注入，让对方静心入定：“试着把它们分开。” 乌合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突如其来的黑色气体挤占了原本灵气的空间，白色气体显然很不爽，两方开始相撞，彼此融合了一小块。 乌合感觉无从下手，这时耳边传来“左护法”的声音：“定神，沉气，感受灵气与魔气二者不同的流转轨迹……” “若是有一日二者可以在一人体内并存，那应当是互不干扰却又相辅相成。” 灵气魔气的来源不同，可他们的用处与力量又相同。 黑白并不是非要其中一个战胜另一个的。 魔气与灵气，黑与白…… 就像……阴阳之道。 阴阳二者，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 灵魔二气共存于世间，交织混合除不尽，所以会有提取分离的阵法，但也只是分离。 她双手掐诀，这是魔修与灵修最开始入门的第一个法决——灵气\/魔气的吸纳与运转。 体内互相冲突的黑白两气慢慢停止彼此的侵入，转而互相贴合旋转，最后拼作一个圆。 转了几圈后又突然分离，双方占据一脚，不再打扰彼此。 乌合睁眼，抬起双手，黑白两色的气体如此奇妙的同时出现，像一对孪生兄弟。 “不可思议。”“左护法”将手靠近白色的灵力，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不舒服。 乌合合住手，指尖碰到了对方的手背，将它半握住。 他的注意力从灵气移到了她的手上，对方的手比他要小很多。 他以为她是不小心的，但没等来对方慌忙的收回手，反而是听到她问：“你是谁？” “从语言气质来说你应该是个领袖，可现在魔界能用的人全都隐退，剩下一群利欲熏心的魔修，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实力。” 既然不是不小心，他也就不顾及什么了，反手握住她的手，五指挤入对方的指缝，扣在白皙细腻的手背上。 “猜猜？”他垂眼，刚才外露的情绪隐去。 “……” 她抽了抽手，但对方扣的紧，挣脱不开。 她看向对方的手，之前他拉她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现在愈发清晰——是心脏在不正常的跳动，但那绝对无关爱情。 蛊虫…… 就算在她体内，但面对他时依旧下意识的讨好着。 魏尘鞅…… 陌生的名字只是在最开始接受记忆的时候出现过一次，而之后提起，大都称他为“魔尊”。 那位，魔界真正的主人。 可吴晨以性命将他封印，阵眼还在万仞宗某种摆着，他怎么出的来？ 对方正看着她，等待她说些什么。 “……曾经追随魔尊的那些人中的之一？” “他们可不敢自己出来。” “……那就是——” “叫我的名字。”他松开她的手，指尖从手腕处往上划，顺着锁骨弧线往下，最后停留在锁骨下缘处。 在他点在那里时，心跳愈发快，让她有种它要离她而去的感觉。 蛊虫是在这？ “你是怎么出来的，魏尘鞅，小妖变异的事情是你做的？” “出来的不过只是一缕神识，你所说的什么变异可不是我做的……至于我为何能出来，那当然是封印我的人好像没有尽心尽力呢。” 什么叫没有尽心尽力？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吗？” “显而易见。” 那看来不是了。 “你抢了修真者的身体？” “不过是一个想妄图取代我的垃圾罢了。” 原来是那些领主的。 乌合纠结了一下，虽然这样有些冒犯那位前辈，但她还是问：“那么，吴晨前辈他……还活着？” 魏尘鞅没有回答，只是偏了下头，看向旁边的丛林深处，但很快回头，拿出一只戒指套在她中指，接着他眉心处一缕黑色雾气浮现，钻进了戒指里。 而这具身体在雾气出去后渐渐化为尘埃。 这是进戒指里了？ 银色的环戒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精密的纹路盘绕在上面。 “原来你在这里啊，乌合。” 熟悉的声音让她惊讶的抬头，就见吴晨站在魏尘鞅刚才看过的方向那。 “已经过去一天半了我才找到你，你之前去哪儿了？”他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你是不是突破了？” 修真者能看出同一境界和比他低境界的人的修为，他知道了也不意外。 乌合点点头。 刚才就看见丹田中的光团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大概是筑基后期？结丹期的话她觉得没到那种境界。 琼瑛前辈可真厉害啊，过了三千年，这余下的灵力如此雄厚。 “看来乌合是找到了自己的机遇，那就恭喜了。” 除了最开始外，每次她见他好像他总是笑眯眯的。 “我就不太幸运了，就算找到了灵草，下一秒也会被被人抢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过走，等离近了她才发现对方衣服确实有些破损。 “后来只能远离那些人，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走，没想到会遇到你，这大概是来到秘境后唯一幸运的事情了吧。” 他语气不激烈，带着某种抱怨。 乌合就捏了个复原咒，将他破损的衣物恢复原状，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方向：“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走吧。” “嗯……”他抚了抚恢复原样的衣服“那就太好了。” 具体算来，他们不过只是说过几次话，直到现在和对方走在一起后才发现对方有多倒霉—— 乌合走了几步，没看见人后叹了口气，折返回去就看见被木藤缠住的吴晨，他脸已经因为缺氧变得红，有气无力地向她挥挥手。 她连忙举起斧头砍断那些藤蔓，把他解救出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从她邀请他开始，一路上他被食人花袭击、差点落入地底铺满尖锐石头的坑洞，还有现在被藤蔓缠住。 乌合再次提议：“不如我们御剑回到不那么偏僻的地方吧？” 吴晨咳嗽几声，看了她一眼。“回去也一样，总是误入争斗中……没事，我虽然倒霉，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幸运——我不会死的。” “……”这是真正的非酋吧！ 乌合只能点点头，一转身就猝不及防的被互相缠缠绕绕的杂草堆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往前几步。 而吴晨蹲在乌合刚刚站的那处扒开周围的草，露出绊她的“杂草”来。 “哇噢。”他习以为常的指着这堆草感叹：“是罗鹏草，让我想想……外面早就卖成了百万上品灵石。” 吴晨抬头看她，比了个数字“第三次。” 乌合：“……” 这是个奇怪的现象：他在不断倒霉，而她在莫名走运。 吴晨麻利地把它连根拔起，用专门的袋子包好，然后起身递给她。 “你收着吧，也算是你发现的。” 吴晨：“你要是真想给我，就把它炼成丹喂我嘴里，然后看着我完好无损的咽下去。” “……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乌合拿过袋子，终于忍不住吐槽。 “所以我说了，我还算幸运。” “连活着这种事都称之为幸运……” 吴晨不在意她的吐槽，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他身型高挑瘦削，抓住她的衣袖后，乌合就感觉自己的手从下垂变成小幅度的抬起。 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身高，表情逐渐扭曲。 吴晨感受到了莫名的怨气，一低头就看见她的表情，起先以为她不想让他抓她，后来发现对方盯得是自己的头顶后，他的笑容弧度就慢慢扩大。 乌合很快发现：“你这种表情是想怎样？？？” 他一脸认真：“或许我搭着你的肩膀更好一些？” “……你在嘲讽我对吧？”乌合抓着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怎么会？乌合很小巧可爱。” “？”她一脚踢过去，吴晨轻松避开，然后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了出去，穿过草丛倒在地上。 乌合上前看了看情况，就看见躺在泥潭上缓缓下降的吴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怎么还能随机倒在沼泽地啊！” 她跨过及膝的草丛，然后梅开二度绊了一跤后一脚踏进沼泽地，另一只手因为下意识撑地也陷进去了。 不过只有一只脚和一只手而已，她抬了抬手，感觉刚刚惊吓之时抓到了什么东西，拔出手来一看是一块幽蓝色，绽开四瓣像花一样的宝石，泥土挡不了它的光泽，遮不住它的美丽。 吴晨呵呵笑了两声：“你这还能随机在沼泽里抓出一块宝石呢。” 乌合：“……” 她拔出脚，踩着斧头飞起来去捞沉了大半的吴晨。 第66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5) 乌合把人捞起来后问他：“你还想继续吗？” 吴晨用清洁术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慢吞吞的说：“我还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也不是，我们其实找到了三个，我记得其中有个可以炼制增长修为的丹药，你可以拿着它。” 乌合把找到的那些东西从储物袋拿出来给他“感觉你继续下去会解锁更多倒霉方式了。” 吴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都给我？” “嗯。” 他看了看，然后拿起了那块沾着泥的宝石“我要这个。” “？”乌合看了看比它更值钱的东西，疑惑：“你为什么挑这个？” “大概是因为……”他将宝石弄干净，黑色的眼珠也映了几点幽蓝，衬得他面容愈发昳丽“我想要你送我宝石。” 他语气没变化，四平八稳的说着，导致乌合乍一听还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反应过来后，与对方对视片刻，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挺好的，象征着我们的友谊。” 她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我们去找个地方待过最后几个时辰吧，明天下午酉时估计秘境就会把我们推出去了。” 吴晨也不再提刚刚他的话，点点头说：“好”。 他踩在自己剑上，想到什么后就和乌合说：“要不要和我一起？两个人的话，另一方出什么事不太好发现。” 乌合就想起他的霉运体质，于是将自己的斧头收回，转移到他的剑上。 吴晨自然而然的后退一步，让她到前面。 “……我御剑？” 吴晨：“你放心让我来吗？” 虽说如此，但修真者的武器除了自己以外不会想让别人碰的。 不过吴晨这把剑是宗门批发，每个弟子都有一柄，用来学习剑法，等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去寻找自己心仪的剑——或去宗门里的万剑山找，或自己搜集材料托专业人士帮忙打…… 或许是因为不重视吧。 乌合控制着剑浮起，然后往远处飞去。 吴晨看了眼眼前人的腰，抬手伸过去后却只是揪着她的衣料。 衣服是鲛纱所制，想必是剑尊送她的。 吴晨抿唇，从她手腕上的佛串与戒指略过，停在她空无一物，只是用束带绑起的头发上。 他眉头一松，凑近和她商量：“最近能不能不要收别人送的头饰？” 乌合正找着地方，后面的人却突然谈起了首饰。 她感觉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一边找一边回他：“嗯？” 吴晨见此，就随意指了一个地方：“我们不如去那。” “你确定不是什么灵兽老巢……” 吴晨：“……大概？” “……”乌合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那边。 他们的降落地点正巧在一个洞穴外，再往前是一条小溪。 乌合先将神识探入洞穴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没有任何灵兽——这是个废弃的洞穴。 “你的运气似乎变好了。” “也有可能是你的运气冲淡了我的坏运……既然找到了地方，那么你能听我说话了吗？” 哦……刚刚那个话题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吗？ 她迟疑了一下，问：“你想送我头饰？” “对。”他说：“我希望我是第一个。” “这有什么第一要争的？”这个话题太暧昧，乌合不太想继续聊下去。 “那你答应我……” “我不答应。”乌合明确的拒绝了他，一字一顿：“好朋友并不能阻止对方别的东西，不是么？” 吴晨看了她半晌，赞同道：“对。” 可他下一句则是：“朋友也有独占欲，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我是你的唯一吗？” …… 那个问题她的回答是：“不是。” 之后经过这个插曲，乌合单方面与对方拉开距离。她不太想理会对方，对方却若无其事一般的继续找她聊天，她不搭理，他就能自顾自的说下去。 剩下的时间没有意外发生，可乌合如坐针毯，她期盼秘境赶紧打开把他们扔出去，想来想去，干脆盘腿开始修炼。 她想要躲避的情绪太强烈了，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吴晨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入定的样子想着： 他这一生可谓精彩，像话本，像戏剧，最后也应该完美落幕。 但他可不想就此落幕，一路走来向他示好的女性不计其数，就算如今一副落魄样，也有女修施以援手想要帮助他，不过被他拒绝后要么恼羞成怒，要么不再关心他，要么依旧为他抵制这些欺凌——她不是第一个。 那天围着他的人遮挡住阳光，给他投下一片阴影，他就躺着，毕竟这一出“戏”也是他自己设计的。 当领头人倒下的时候，他就想着：哦，又来一位“好人”。 但对方似乎不想露出身形，他就装作看不见。 不过那一串小叶紫檀佛串让他猜到她的身份——那位被称为“第二个吴晨”的天才。 第二个吴晨？ 他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去看她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和晏知寒那种人差不多。 但当对方的样子映入眼帘时，他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目光从对方握住斧头的手慢慢移到对方的脸。 他原来是喜欢这样子的人啊。 身高不高，容貌不出众但顺眼乖巧…… 吴晨忽然就期盼对方拿下遮掩气息和身形的器具。现在阳光正好，地方偏僻，一群施暴者和一个受害者，还有一位好人……这不是最好的美救英雄一见钟情的戏码吗？ 可惜她将剩下的人打倒后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他也没想到她会直接禀报掌门——以前那些人没有那个能力，或许也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从来没有告诉过师长什么的，只是每次见到时都不假思索的挺身而出，阻止这一次的欺凌。 而她这样做的效果就是师长们变得额外关注他，没有人再欺负他，或许那些人变成了在暗处说他坏话。 啊……无趣呢。 师长们是因为掌门才这样，还是确实善良？ 她是因为——他希望她是因为他的容貌。 至于人性善恶问题他已经懒得去想……这样做不过只是想来一场真实版的“话本”而已。 只不过第一幕备受欺凌的戏场草草结束，现在进入第二幕…… 吴晨手撑在地上，慢慢靠近她…… 淡红色的唇瓣牢牢抓住他的注意力，他慢慢靠近，却在碰到之前停下。 不行…… “太老套了。”他喃喃：“她和我之间的故事不该是这样老套……” “该新颖一些的……” —————— 等乌合再次睁眼，一问40时间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离酉时还差些时候。 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看看吴晨在这段时间死了没，一转头就看见抱膝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吴晨。 “你在找我对吗？”他扯起一抹精心算计好的微笑，这个弧度正正好，显得很灿烂。 可惜对方似乎不感冒，胡乱点点头就站起来抬腿原地走了走，伸展了一下手臂。 她不理会他。 而他又想起进秘境之前她拉着晏知寒的手的样子。 他们对着站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对眷侣。 吴晨忽然想：这样的话他是配角吗？ 可他不太想让自己暗暗喜欢守护，最后黯然退场哎。 于是他就问：“乌合，你喜欢晏知寒吗？” 乌合转头看他，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改变一下拒绝思路？ “喜欢。” 这一句下去后，不仅吴晨笑容淡去，连带她中指上的指环也开始微微发烫。 乌合瞥了眼那戒指，对了，还有这个麻烦的家伙，他总不会是想跟着她回万仞宗吧？ 吴晨看着她缓缓皱眉：“真的吗？可是你说喜欢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很干脆。” “既然喜欢，干脆一点也没什么吧？” “可是喜欢本身就不是一件干脆的事情。”他也站起来，重新扬起微笑“在这件事上若是阿合给出错误的信息，那我的某些行动也会跟着变坏。” 乌合临时起意的谎言被戳破，但她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是忽然就问：“你只是一个杂灵根的弟子吗？” “也不是。”他摇头“我现在已经变成双灵根了呢。” “？”他是怎么这么迅速的？！洗髓丹已经普及了吗？！ “因为发现我测的时候测灵球有些损坏，导致结果不准。” ……自身的霉运连测灵球也能感染么？ 她一时无言，这时四周晃动了一下，乌合很快捕捉到——到时候了吗？ 终于到了……她松口气，对吴晨道：“不管怎样，我不喜欢你，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吴晨刚要说什么，眼前就忽然一黑，再睁眼已经到了幻境外。 他去追寻那个身影，却见她已经走到了万仞宗掌门和晏知寒那。 “……” 虽然意料之中，但果然还是很难以接受。 他按了按胸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无言的烦躁涌上心头。 ………… 她刚在掌门他们面前站定，掌门就有些惊讶：“乌合，你到结丹了？” 观像有些模糊，但靠在了结丹那一边。 “应该不是，只是筑基后期。”乌合回答。 “除此之外——” “嘘——”掌门打断她的话，悄声：“好东西我们回去悄悄说，别让他们听见。” “哦。”乌合觉得掌门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没有偶像包袱了。 她又看向晏知寒。 他已经暗自检查完她身上有没有伤处，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在她看过来后还是询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她说完，就回头去看断断续续被推出来的其他弟子，然后就发现了盯着她看的吴晨。 乌合顿了一下，还是冲他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善意的笑容是一种会让别人感到舒服的东西，可她此刻的笑平复不了他的坏心情。 等到全部回来后，各个门派就开始往回走。 他们一回万仞宗，掌门将那些弟子解散后，就迫不及待的问乌合她刚才想说什么。 乌合便轻唤：“琼月。” 她一开口，就有银光从她胸口处划出，旋出一抹流光。 琼月剑半浮在空中，发出一声鸣音。 这声鸣音引得晏知寒的剑也微微颤动，以鸣音回应。 掌门看着这剑，听到那个名字，睁大眼睛：“这……这莫不是上古战神之剑？” “书记琼月剑剑光如月，杀万万人也刃不沾血，皎洁明亮，战神琼瑛拿着它开辟杀戮之道，以杀证道，飞升上界。” “那小小的秘境，竟然是琼瑛前辈所留……这柄剑竟没有随它的主人一起飞升么？” 掌门赞叹不已，围着这剑看了又看。 乌合就把前辈原话说出，掌门听后原本欣喜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样的话，看来这次必有大乱啊。” “曾经的经历史书记载不详，只说是一场浩劫，而这次……” 掌门拍了拍乌合的肩膀：“乌合，你要好好修炼。” 乌合：“……掌门，这话应该和剑尊说说。” “对了，知寒你先留下，我有些事情要说。还有你这孩子，自从上次历练回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我这里频率都减弱了，来了也大部分都是拉着我唠嗑。” “我说掌门，明明你也唠的很开心。” 掌门不想听，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努力学习，今后中午不得旷课。 可是她什么时候从请教变成上课了啊！ ………… 乌合坐在桃花树下，托腮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一斧一剑。 事情是这样的，回去后她把剑收回去，准备继续练斧头，可没想到刚挥了两下，琼月剑就跑了出来，嗡嗡作响。 它绕着她转了一圈，接着一剑砍向斧头。 琼月剑一招一式都有自己的戾气，毕竟它是杀人剑，这一下子砍下来乌合感觉虎口一麻，反射性松开了斧头。 接着琼月就要砍断这斧头，结果没想到斧头忽然立起防御，可它没人家厉害，只能被按着打。 乌合看了一会儿，就上去当和事佬。 她先安抚琼月剑：“你看，它是我以前的武器，跟了我很久，而你是后来的，别这么欺负它。” 琼月剑不听，她又说：“那我拿你练，剩余时间再拿它，你比它时间要多，这样行不行？” 琼月剑停下，高傲的飞起来，嗡响一声。 而斧头就有些委屈，一下栽倒在地。 乌合就悄悄和它说：“它是本土剑，你忍一忍，下一个世界咱就看不见它了。” 行吧，斧头温顺的被她收回系统空间。 等晏知寒来了，她的安抚才刚刚结束。 他见她手里拿着的是琼月，就问她：“为什么不拿那把斧头？” 乌合叹气：“没办法，斧头打不过它。” 晏知寒：？ 第67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6) 等到时间一晚，乌合手指上的戒指就开始发热。 她懒得理，反正他也不会出来暴露自己。 晏知寒收剑入鞘，然后拿出一本书递给她：“书里写了基础剑法，我教你的都是自己经验总结出来的杀招与防护，你闲暇时记得练练。” 乌合看着这本厚厚的书，听完他的话后问他：“你确定吗？” “早上砍柴练力道，中午掌门非让我去学术法，下午你教我习剑，晚上吐纳真气，我哪有什么闲暇时刻？” 她细数下来只觉自己和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怎么会这样！修仙不就是为了不用自己动手洗衣服吃饭吗？！怎么更累了！ 晏知寒沉思片刻，回她：“那以后下午从未时练到酉时，歇半个时辰开始基础剑法，正好我可以看看你有没有错误。” …… 两点练到五点，六点继续，试问谁还能这么卷？还有谁？！ “我说，尊上您不修炼吗？怎么围着我转呢？” 晏知寒看了她一眼：“我已到合体后期，现如今该破的不是灵气，而是悟性。” 等到合体这一阶段，该修炼的已经不是身体，所以这一阶段也可以称之为悟道时期。 若能参破所行之道便可如日中天，离飞升已经不远。 可以说能到大乘的人都是铁板钉钉的飞升者，所以千年前的吴晨选择以性命为阵才如此令人钦佩。 “……行吧。” 乌合欲言又止。 晏知寒已经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不许偷懒。” “啊——这不是玩的时间也没有了吗？我觉得半个时辰都不够我喘口气的。” “但足够你恢复精力。我们是修真者，不需要那些凡人的休息了。” “可变成修真者不是为了比凡人更好吗？每天围着大道和修炼转有什么好的？” 晏知寒愣住，他追求大道是为了变得更好，为了追求自己的道，所以愿意为此付出很多时间与努力。 可她似乎不一样，她对道没有追求，学剑是因为他在要求，学术法是为了下凡避开他，她不是在为自己而学。 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一点，因为来修炼的人大都是抱着飞升的目的，便下意识认为她也如此。 “……你是为了什么修炼呢？”他问。 若实话说的话，她修炼也是因为原主是修真者，不过她若真来修炼的话…… 乌合一边想，一边回答：“大概是为了方便，除尘术、隔空取物……寿命也很长，到了筑基学会练剑后可以御剑看很多地方……有很多有趣的术法、修炼成人的妖修、凡人不会看到的奇特植物和异相……” “各种修炼方法……还有施法、抬剑，或者飞行时会感觉自己很帅，以及能听闻很多像剑尊这样的天骄之子。” “至于飞升，是排在这之后的。” ……都是身外之物。晏知寒这样想。 他见过的那些前途光明的后辈都努力抛却这些凡物，甚至抛弃那些六欲，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仙人”。 晏知寒原本想说：你有很好的天赋。 可转念一想，她有天赋与她想要这样做无关，他有什么资格去干涉。 “若是想要看遍天下，那也需要力量傍身。”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别人打不过我的时候再去呢？我现在也可以去一些和平的地方。”乌合眨眨眼，凑过去提议：“不如这样吧，每七天放两天去游玩怎么样？” 晏知寒：“现如今不太平，万一出了事……” “嗯……那你就和我一起喽，说不定游玩途中可以帮你领悟自己的‘道’呢。”本来是为了放松的，不过要是说放两天假让她睡大觉的话他和掌门铁定不同意，不如说游玩好了。 “我们还可以和掌门说我们去……体悟人生？” 晏知寒被她逗笑：“掌门会信你么？” “若是你说的话他肯定会。”乌合不能让他细想，他要是自己想一会儿的话说不定就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拒绝她了。“怎么样怎么样？” “去不去去不去？” “……”她一脸期盼，让他无法拒绝。 同她一起？晏知寒呼吸乱了一瞬，不知是因为私心还是被她说动，他点了点头：“可以。” “耶！”乌合欢呼一声。 目的达到，她挥了挥手“那明天见，我回去修炼。” 自从他表达出心悦之意，她就没有同他一起修炼过了。 喧闹跟着她离去，晏知寒下意识去挽留，但最后只敢拂过她扬起的那一片衣料，看着她离开。 ………… 乌合一进房门，戒指就涌出一缕黑雾，缓慢塑成人形。 墨发半束于发冠中，其余披散到后背。龙纹样云肩，黑色金边绣纹衣袍，光照来就会看见衣服上还有暗纹显露，玉带束腰，看起来很华贵。 不过衣服主人的长相要比衣服还要“贵”。 这想必就是魏尘鞅真实容貌。 “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 魏尘鞅没回答，他看了眼她屋内的家什面露嫌弃：“简陋。” “……那还真是冒犯您了，不如您先去别处？等我收拾妥当您再来。” 魏尘鞅撩开衣摆坐在小破木凳上，看着乌合说：“晏知寒那厮对你有不轨之心。” 乌合：……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他包藏祸心。 “哦。”她应了一声。 “你知道？”魏尘鞅皱眉“你真喜欢他？” 不过没等她回答什么，他就把话题一转：“今晚你修魔，我教你魔道之术。” “这万仞宗没有魔气吧？”她警觉“你想带我出去？不怕打草惊蛇？” “除开这一种还有很多修炼方式，最快的一种是双修。”他豪不羞燥，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可以双修。” 乌合一时无言，她看了他半晌，问：“是我想的那种双修么？” 魏尘鞅反问：“还有别的双修？就是交媾，鱼水——” “不行！！！”乌合万万没想到有人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词汇，她大声打断他：“谁家正经人靠这个修炼啊？！” 魏尘鞅看见了她通红的耳尖和脸颊，一时之间忽然也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他开口：“千年前我见魔修和仙修中看的顺眼的很乐意这样做，现在不是么？” “虽说如今只是一抹神魂，但我修为深厚，你断不会吃亏。” “不行就是不行，换一个。”乌合是一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魏尘鞅却不依不饶起来：“你嫌弃本尊？” 乌合：“……什么东西？话说咱们啥也不是就做那种事情你不觉得怪吗？还是你对这个不重视？” “本座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做事。” “巧了，我也如此。” “……”魏尘鞅盯着她没回答。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自己平静下来。 “可以。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我给你传送魔气。” 未免也太坚持了吧？乌合也坐了过去，拿起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放回去就看见魏尘鞅自觉的端起茶杯来。 “……” 她也给他倒了一杯。 放回茶壶，一口还没喝上，就又听他开始挑拣：“白开水？” “……您也可以不喝。” 魏尘鞅把杯子放下，有些疑惑：“你宁愿在这破屋子里住，也不愿意和我回魔界？” 他说起这个，乌合就想起现在四分五裂的魔界来。 现在魏尘鞅已经可以出来，虽然只是一缕魂魄，但也有那个能力去召回他原本那些忠心的部下，为他拿到臣瑕剑，可他怎么花费时间耗在她身上？ “魔尊不去找人取剑破除封印吗？” 她认为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可他有些漫不经心。 “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去？” 魏尘鞅意兴阑珊的支着下巴，伸手去抓她的手，被她避开后锲而不舍的去捏她头发。 “你不想平整魔界，重复荣光吗？”乌合扯出自己的头发，撸到另一边去。 “不太想。”他最后得偿所愿的揪住了她的袖摆。 布料一圈圈缠在手指上，他看着看着，就提议：“我也有一匹布料，不如为你做几件衣服，你喜欢什么样式？” “别岔开话题！”乌合总觉得他如此肯定是有某种原因，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因为想看看新剧本是怎么发展的。” 他看着乌合，眼中有某种深意。“你觉得，臣瑕剑的消息是谁传出的？” 这个消息是突然出现的，之后就慢慢就让魔修们深信不疑，把注意力都放于偷剑的事情上，没有追究信息来源。 是有人故意的？ 新剧本……是什么意思？ “聊的够久了，赶紧修炼。”魏尘鞅站起来。 等到魔气畅通无阻的进入她体内，魏尘鞅还是依旧惊讶。 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她做到了，她已经超脱出每个人的预料，既然如此，她也能成为这次故事的终结者。 自认为是话本先生的人还是带着他的话本一起消失吧。 ………… 一个好消息：第二天大早魏尘鞅就说要出去存储魔气。 一个坏消息：他晚上还要把那些魔气输给她。 乌合：“……你是什么存储工具吗？？？” 魏尘鞅：“我若动用本体的魔气会触动阵法。” “不是，你就不能不要这样吗？”乌合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让她吸收魔气，他说自己不想拿臣瑕剑，那让她修炼有什么用？ “你就当我想培养出一个比所谓吴晨，所谓晏知寒，所谓明镜还要有天赋的人吧。”他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这有什么意义吗？难不成他有“好为人师”的癖好？ 啧，白天是晏知寒，晚上是魏尘鞅，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到了中午，乌合刚坐下，之前晏知寒给她的通灵石就震起来。 她闭眼享受了一下这短短的休闲时光，然后拿起通灵石——是掌门在疯狂call她：快来快来快来快来！ 这掌门是不是没有朋友啊？他不和他们约个棋，喝个茶，聊聊人生吗？ 累死累活的忙活了几天，她终于到了休息时刻。 第五天晚上她特地告诉晏知寒明天日上三竿了也不要叫她，然后回去倒头躺在床上，把角落里快要发霉的被子盖在身上，不理会魏尘鞅的呼唤。 “现在是休息时间！” 魏尘鞅挑眉：“我可没和你约定，和你约定的是你的剑尊。” “再说你又不需要睡觉。”他拽她被子，她死死不松手，于是他也不耐烦了，直接上去把她转个圈把自己额头贴在她额头上。 “明天和他去玩是不是很开心？”他咬牙。 “……你又在脑补什么？” “哼。”魔气直接灌入对方额头，强迫它流转于她经脉。 乌合挣扎了一下，原本阻挡他的被子变成了束缚，把她像蚕宝宝一样裹起来。 但很快她发现这次似乎不需要她吸收魔气就自动在运转，于是她很快躺平闭眼：“既然这样那你继续努力。” “……”片刻，他仰了下头，观察了她几秒，发现对方居然就真的睡着了！ 就这么信任他？任由他的魔气在她经脉乱窜？ 魏尘鞅叹气，抬手继续帮她运转剩余魔气。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乌合动了动，意识慢慢清醒，她好容易睡一次觉，十分快乐的想要伸个懒腰，就感觉自己被什么压着。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黑色衣服。 他手臂揽着被子，下巴搭在她头上，也不知是也睡着了还是什么。 ……的亏她告诉晏知寒别理她，不然看见他得炸。 乌合施法把对方挪开，然后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穿好鞋子起身，一缕黑雾就进了戒指里。 乌合偏头，床上空无一人。 —————— 本来玩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直到她起飞后晏知寒说：“不久之后就是各宗门的比赛……” 乌合：“……”她赶得这么巧吗？正好赶上大考？？ 他看她脸一下子垮下来就感觉有些好笑，于是继续说：“你们刚入门的弟子不用参加。” 那就好那就好。 她心情又愉快起来。 不过她感觉他们这走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她就问晏知寒：“这是去哪儿玩啊？” 晏知寒回答：“去菩提宗，你如今可以去不同宗门学习，正巧念净大师有一套……” 乌合没再听，她悄悄的后退，然后寻了个方向飞出八百米远。 第68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7) 当然没跑出去多久就被发现了。 被抓住后晏知寒疑惑的问她：“为什么走这么快？而且方向也走错了。” 乌合悲痛欲绝：“因为我是在跑路啊，我说尊上，咱不是去玩吗？！为什么又要学习啊！” “……”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好，去玩。” 他改变了轨迹，乌合观察了一下，还是选择再信他一次。 乌合低头看了眼下面变得很小的建筑与树木，发现他们越走越偏，不由得猜想晏知寒是要带她去哪儿玩。 正想着，她就听晏知寒叫了她一声，抬头时又看见他眼睛看着前方，没有转头。 “若有不满，就和我说……不要偷偷跑走了。” 原来是为这个。 乌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他，而他似乎也没有想要她的回复。 再走，空气中就掺杂了些冷冽，好像去到了天寒的地方，可再看下面，分明是遍地沙子。 都说悲欢离合是常态，遇见就有分别，这类话若放在快穿者身上似乎更为突出。她不知还要走多久，或许会有一天歇一歇——这么一想，她似乎寿命也变长了。 气温确实变冷了，乌合呼出一口气就变成了白雾。 她定定看着，又吹出一口，看它扩散、消去。 与她示好的有很多，在摆脱身上bug之前还会有更多。 “剑尊，若是要走，我会和你说。” 除了讣告以外，她保证不了什么。 晏知寒偏了下头，眼中有某些怅然。他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也还算顺畅，至少是活着。在少年时代他交过朋友，之后也有，但在漫长时间冲刷之下，他们有的死于渡劫、有的死于心魔、有的堕魔被他斩杀、也有寻找机遇途中死亡、还有的迟迟突破不了，与他差距越来越大，于是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疏离，最后见面只唤他一声：“剑尊。” 残存的朋友寥寥无几，从前还有不解与痛苦，之后便觉这是世事常态，强求不了什么。 可她也会如此么？消失在时间之海里？ 他不想强求什么，可却想同她一起证道飞升。 再行一段路，下面除了沙子外便有了很多折射着光的物体，等降落后才发现这是剑。 一把把剑插在沙子里，密密麻麻占满了这一片沙漠。 唯有剑。它们的主人不知所踪，只剩这被风沙侵蚀，刀刃卷曲的残剑。 它们沉默的矗立，带来萧瑟意味的威严。 “这是一处遗址，是琼瑛前辈那个时期的，那时战乱不断，仙修与魔修，魔修与魔修，仙修与仙修……太混乱了，书籍记载的很少。” “那这是？” “最后一战。”晏知寒回答。他慢慢踱步往前，沙地里的剑已经像雕塑一般失去了反应。 “琼瑛战神平息所有混乱，让修真界稳定下来。”他忽然拔剑，敛夕剑剑鸣音响起，这一瞬间乌合发现那成为“古董”的残剑竟也开始跟着颤动，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阵阵嗡鸣聚合一起，凝成了古老的乐曲。 “杀戮道很少人敢碰，是因为现在不需要此道。” “这里有魔修的剑，仙修的剑，它们在此，意味着它们的主人也在此。” 有一阵风吹来，卷动着风沙与冰冷的气息。 乌合忽然觉得这冰冷或许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这千万把剑的锐气，它们长眠于此，但剑意不灭。 “或许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乌合，你若想挥剑，就要有剑意。” “……”她目光从这苍茫中收回，没有说他又开始说教，而是浅浅叹息：别说剑意，她连杀意都很难有。 剑一挥就可取一命，就像割韭菜一样，但她就连那一挥都不敢使出。 血液很难闻，也不想看见别人临死前的表情。 晏知寒察觉她的低落，离开遗址后就带她去了一个正常的凡间集市，小贩吆喝着自己的货物，还有持着糖葫芦的老人经过。 他看看不发一言的乌合，想了想，走到老人那边买了一串糖葫芦。 等翻找出曾经兑换余下的铜钱给这老人，拿着糖葫芦转身时就发现不见了乌合的踪影。 ………… 她没走远，就在离这很近的桥边，他不说话她还以为他跟着，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没来，于是挑了这处人还算少的地方站着，等停步后就给晏知寒发了个消息。 【阿合，你是在为那什么剑意烦心吗？可我们不杀人不就行了？】40不解的问。 乌合答非所问：【你说世界意识在干什么？】 【允许我魔灵双修，消抹灵根让我超脱于所有修炼者，再让我拥有比别人更强的修炼速度。】 她握了手：【之前我就快要突破了，但一直在有意识的压制着没告诉他们。】 【花了几个月就到金丹？你说这让本土人怎么看？太容易了，几乎像有人在为了加快速度给我放水。】 40：…… 它飞速运转，结合前几个宿主的思想得出结论：【嗯，世界意识它想捧你上c位？】 【……也有这意思，你说它不捧本土人，捧我这个给它带不来什么能量反馈的人是为什么？】 40又想了一会儿，犹豫的说：【因……因为爱？】 ……什么恋爱脑系统，乌合忍不住说它：【你怎么满脑子爱？】 【这也不怪我嘛……谁让他们见你就爱……】 没等乌合骂它，就看见晏知寒匆匆走来。 他抿着唇，冷漠的表情与气质让原本还算多的人群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该不会是要训她吧？ 可他走近后表情又缓和下来，递给她串糖葫芦，除此之外没有说什么。 乌合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充斥口中，她还蛮喜欢糖葫芦的。 “我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你没跟着，就找了处人少的地方等你。”她向他解释。 晏知寒原本是不在意的，因为是他没有提前让她等的，可听到她和他解释还是有些高兴。 “没事。”他指了指糖葫芦“好吃么？” “嗯。你喜欢吗？” “糖壳太甜。”他回答。“不过很多人都喜欢，就给你买了。” “你还年轻，不用着急。”他在说之前的事情。“像你一样的有很多，不用焦虑，顺其自然就好。” 乌合点点头，她不急，但肯定有人会急。 世界意识将心血灌注于她身上，想必是想让她做些什么，不达到那个目的不会放她离开，这也是她不太抗拒修炼的原因。 或许魏尘鞅知道些什么，所以他不愿出来，也不想惊扰封印。 晏知寒看了看旁边与她并肩而行的人，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周围的人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他听到有人议论着：“这是一对夫妻么？” “那小郎君可真好看。” “那姑娘也不错，我一见她就有亲切感。” …… 夫妻。 他睫羽微颤，红色的胭脂染了他的耳尖，而他浑然不知。 晏知寒一时不敢看她，便去扫旁边的摊位，乍一看就见了一个卖簪子的摊子，里面的簪花漂亮且造型多样。 那摊主与他对视，立刻开口：“哎，小郎君，我家的簪子虽没有那些簪肆的有名，但种类多，亲手雕刻，保准精致，而且价钱也合理，不如来看看，送您旁边那位姑娘一个？” 乌合走了几步，发现旁边又没人了，回头一看，就见他在一个簪铺前迈不动了道。 乌合只能返回，看了眼上面的发簪，问：“你想买？” 晏知寒回神，看向她，眼中有某些希翼：“你喜欢哪个？” 给她买？ 忽然她又想起吴晨来。 “剑尊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的意义吗？” 她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就故意一字一顿的开口：“意为，结发之意。” 晏知寒一呆，于是这下连脸也红了个彻底。 他难得慌乱：“我的错。” 乌合摇了下头，准备转身走，却听他又问：“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回答：“不喜欢。” 她说完就走了，摊主看着这一幕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原来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追求与被追求？ 他觉得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可这位小郎君还是细细挑选着发簪，最后拿出一支剑兰花样的发簪。 摊主立刻笑道：“这剑兰寓意不仅有爱恋，也有祝对方节节高升的意思。” 离发簪顶端两指节处就有一朵花贴着簪柱，然后盘旋而上，疏密有度，有种雅致感。 晏知寒点点头，给了他银钱。 这边乌合走出百米却不见晏知寒跟上，一下子泄了气，让开大道，站到旁边等他走过来。 从刚刚买发簪起就开始发热的戒指此刻更是绞紧了她的手指。 乌合拔了拔，没拔出来，于是也不管了，直接捞起衣摆蹲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晏知寒这么坦然，按照一贯套路来讲，修无情道的剑尊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小弟子时不应该纠结，然后想要斩断情缘吗？之后避她如蛇蝎，或者对她不假言辞。 之后会不会醒悟她不知道，反正按照这种套路一般是等她拍拍屁股走人后他才会幡然醒悟。 可实际上的剑尊这么坚定，一般不出手，出手就叫人不知怎么应对。 他强硬些还好，但这种软和的态度让她无从下手。 “乌合。” 他看见了她，就知道她肯定是在等自己，于是眉眼带笑，向她走来。 冷漠的人笑起来谁也招架不住，她已经听到某些吸气声或者赞叹声了。 戒指一下子恢复原状，她闹不清是不是魏尘鞅被她气蒙了。 乌合站起来拍拍裙子，问他：“回去吗？” 晏知寒：“这就走吗？” “怎么反而剑尊舍不得了？”乌合把手背到身后，踩着路上的一条小裂隙慢慢走着“明天我去别的宗门玩，挺安全的，不麻烦剑尊了。” “可若是——” “晏知寒。” 她叫他的全名，她又叫他的全名。 她如此唤他，他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某种不安。 他们已经远离喧闹处，晏知寒缓缓停步，低头看她。 “怎么了？”他声音很轻。 乌合有些无奈：“剑尊，我们不可能，这是事实——就算如此，你也要这样吗？” 晏知寒执拗的问她：“为什么？” “我不想。一见钟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一个人？” “我很确定自己的情感没有玩笑意味。” “我也知道，但不接受。”乌合上前一步，紧盯着他“就算如此？” “……” 他也上前。 “就算如此。”他回答。 晏知寒握住她的手，把那支发簪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俯身吻在她的指尖上。 他不知道她顾忌什么，或许她是真的永远也不会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呢？ —————— 入夜。 乌合看着这支发簪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黑雾幽幽飘在她旁边，魏尘鞅冷笑：“不舍得？就因为这种小把戏？” 乌合不搭理他的提问，把发簪放进妆奁的收纳盒里。 魏尘鞅变为人身，阻止了她要合上盒子的手，直接从储物戒里抓出一大把宝石、璎珞、臂钏……就往她盒子里塞，塞不进去的就全掉了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你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本尊有比这破簪子更漂亮的东西。”他转头指了下她手指上的戒指，露出不带任何感情的笑：“这戒指就如人间玉玺，拿着它你可召集退隐的部下以及魔界任何兵将……” 乌合这才知道这戒指的作用，于是立刻就要摘下，魏尘鞅低声吼：“不许摘！” 蛊虫发挥作用，将她的动作定格。 乌合：“……你疯了？把这东西给我？” “……”魏尘鞅慢慢捡起掉在桌面的珠子，然后施法将梳妆匣变大，他再把堆成一堆的东西一一分类好，最后拿起晏知寒的那支发簪时他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挑了个最小最窄的匣子丢了进去。 “怎么就不能给？”收拾完他才转身，解除她的禁锢“等本尊再教你十几年你就可以拿着它去魔界当魔尊。” “拒绝，还有你什么时候解了这蛊？” “本尊一解除，恐怕你就要找那晏知寒去告发本尊的存在。”他凑近，半带威胁半带不解的问她：“本尊哪里不比他好？” “……”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她干脆自暴自弃的说：“都差不多，都不喜欢。” 魏尘鞅没有感觉丝毫安慰，他更生气了，一甩袖就消失在原地。 乌合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她安安心心睡了一觉起来，趁着晏知寒还没反悔的时候就往仙门跑，临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人叫：“乌合。” ……哎。 第69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8) 她在思考要不要无视，但对方已经走了过来。 “你看起来不太想看见我。”吴晨缓步到她面前。 “……没有，只是我赶时间。” 他“哦”了一声，没有问她去做什么，而是拿出一个木盒打开。 于是她又看见了簪子，簪顶上是雕刻好的宝石。 乌合现在一看见簪子就头疼，但吴晨不知道，他声音缓慢：“我拿了一半宝石来做簪子……只是我技艺不精，看起来不太好看。” 他看了她一眼，但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苦恼。 “……”吴晨把木盒盖上，脸上弧度刚刚好的笑容垮了下来，他问：“是我送迟了么？已经有人送你发簪了？” “是。”她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明白：“但我的态度都是拒绝——你懂么？” 吴晨将盒子收起。“我知道，你拒绝了。但是为什么呢？真的没有一丝心动么？” “你若是问心动，那么没有。” 他沉默的看着她，在阳光下时她的眼睛是浅棕色的，清澈明亮，带着一种惑人的魅力。 至少是迷惑住了他。 她这个年龄段的人大都是天真的，也是很好诱惑的。 可她却说：“因为我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 “你认为我的爱是错误的？” “不，你的爱不是，但对象是。”她这话听起来像在妄自菲薄，可她如此坦荡，好像在说什么确切的，已经论证了的事实：“我不敢要。” “为什么否定？”吴晨很疑惑，还有一丝丝哀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复杂过了，那些情绪应该早被抛在千年前才对。 乌合向他提出了一个假设：“若你有某种吸引人的力量，有一天一个人被你吸引，你觉得你会爱上她么？” “你能认清她是因为你，还是因为那股神秘力量吗？” 吴晨不说话了，他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吸引人的能力？那是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表情忽然亮起来。 他笑着说：“我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没有继续说，而是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了。 不知为何，乌合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到了一些寒意。 不过她没有继续想，而是直接离开了万仞宗。 她与晏知寒说的是实话，她确实要去别的宗门。 飞了一会儿，她降落在一处外形华丽，钩心斗角的阙楼前。 那天每个掌门都偷偷把代表自己宗门的玉佩或者木牌塞了进去，还是乌合闲来无事打开看的时候发现的。 这玉佩或者木牌相当于通行证，若是没有相关通行证的话她连阙楼的样子也见不着。 她拿出星机阁阁主放的玉佩给门前拦下她的小弟子看，小弟子看了一眼就带着她进了楼阁。 楼阁的木梯盘旋而上，他们一直走到了七楼，弟子带着她来到一扇门前才离开。 乌合去推门，刚抬起手这大门便自己缓缓打开。 她愣了一下，稍后意识到可能是星机阁阁主提前算到她来了。 她走进去，绕过正对着大门绘着水墨画的石隔，往里看去，就见阁主坐在小木桌前，正缓缓倒着茶水。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道：“小友请坐。” 她行了一礼后盘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阁主算到我会来？”乌合问。 星机阁阁主笑而不语，将一杯茶推过去。 她道了谢，拿起喝了一口。 其实她不太喜欢喝茶，总觉得苦涩，不过还是能喝的下去的。 等喝了两口后，她问：“那阁主知道我来找您干什么吗？” “这恐怕要小友亲自说了。”阁主笑眯眯的回答。 “我想请您算一算我的未来。” 在她昨天有了那个疑问后40去找过世界意识，但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40怎么也联系不到，于是她就想让星机阁阁主算一算她未来会怎样，她现在应该如何？ 可阁主摇了摇头。“我曾经算过，许是我功法不深厚，只能看见层层迷雾——我算不到。” 算不到？ 乌合有些发愁，这世界意识一声不吭的搞失踪就算了，偏偏还拘着她不让走。 不过有够奇怪的，正常来说世界意识们几乎都是时不时检查一下世界漏洞，然后坐等能量回馈的“家里蹲”，怎么会找不到呢？ 莫不是让它如此的东西就是那个需要她帮忙解决的变数？ “小友。” 正想着，阁主唤了她一声，让她回神。 阁主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露出一个奸诈的表情：“我卜不了，可不代表你卜不了，不如小友就跟着我学习卜卦，自己去一探究竟？” “……”阁主你的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不过这个提议确实让乌合有些心动，她犹犹豫豫的问：“这个卜卦……嗯……是怎么搞的？” 阁主一下子就发现她的犹豫，立刻热情的起身拉过一个订着白纸的面板来，然后拿着毛笔先画了个太极图案。 “人世间所有轨迹就如这阴阳太极。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有一种简单方式叫六十四卦金钱，就是用三枚铜钱占卦，每掷出三枚铜钱一次，即得到一爻，掷六次，得到六爻，排成卦象，即得到六十四卦之一，用以占卜吉凶。” “而算命，我偏向于紫微斗数，它的依据是天文星象，主要通过铜甲之术进行推测，即将一个人的出生时间分为时柱、日柱、月柱、年柱四个部分，然后根据这四柱进行分析和解读……” 听到这里乌合已经觉得不太对了，果不其然，阁主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卜卦方式，待介绍完之后排出三大本书道：“这里面讲的是表层卦意与卜算需要的注意事情。” 再来三大本道：“这乃精简版的深层卦意。” 又拿出一人腿高的厚厚书册，已经有些旧，边缘有了卷曲，他珍惜的摸了一把说：“这里面是具体……” 桌上的茶具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这大本大本的书籍，乌合慢慢抬头看着挡住光线将她牢牢掩盖的书，沉吟片刻，起身告辞。 “哎——”星机阁阁主显然还没有说尽兴，他遗憾的把书收回去，不死心的说：“别看这书籍多，要是精通后，若不出意外，可占尽天下人的命运脉络。” “除此外，实战方面只要修为高深，这天上繁星皆可为你所用，满天星辰从头上滑落又如何。” “再者，这大招也只是底牌，实际上人这一生意外不断，但总有一条命运线让他们避开这些意外活的长久，而我们只要轻轻拨动这一下……” 乌合听他讲完，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阁主颓丧下来：“费多少命？” “额……” 阁主战术性摸胡子，他摸了两下一扬眉，拿出块通灵石招呼了一声什么，完了向她招招手，示意她与他移步一旁。 她就跟了上去，阁主打开最左边的门，她才发现这里还有一条楼梯。 他们拾级而上，不知走了多久，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亭台。 这亭台台顶四边角翘起，好像要飞出一去一般。 他们站在亭台中，她发现这里低头可览几个大宗，他们矗立，这时才发现他们的布局竟然是一个圆，而这星机阁就在中间。 再抬头仰天，则能看广阔无垠的天空，若是夜晚，恐怕就能看见满天星河。 “这是摘星台，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小弟子时，随着师父登顶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要摘下这满天星。” “可惜如今我怕是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 星机阁阁主的衣袍被风吹起，颇有仙人风姿。“我活了好几千年，可要说三千年那一场战争，就连我也说不清，当时我只看见琼瑛战神的剑光，还有我师父抬手摘星。” “我的师父叫瑶光。” 他眉目染上骄傲之色：“瑶光，北斗第七星破军星的别称。我的师父天生为此而生，三千多年那一战她以万年寿命为代价，拈星荡平邪恶，同战神先后飞升。” 修仙者寿命随境界提升而增加，万年寿命几乎等于她花了一大半的寿命。 乌合似乎从他的言语中看到了三千多年前的混乱与韶光。 可是他为何提起这个？ 她便向他提出这个疑问。 星机阁阁主动了动嘴，但没说出来，而是沉默几秒后笑：“为了让小友知道星机阁的历史，提高拜入我门下的积极性。” 他一转身招招手，就有个人走了上来——那人的头发都用木簪扎成丸子，散下几缕垂在额前，身上是简单的袍子，腰间配饰是阴阳八卦图。 他抬眼，乌合就好似看见万千星光旋于他眼中。 在被美带来的震撼中回神，她忽然知道了阁主的用意——这不是用美色拉客吗？！ 乌合无奈：“我说阁主啊，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来？” 星机阁阁主拍拍来人的肩膀，没回她，反而介绍：“这是我的亲传弟子，名玉衡。” “……哇哦。”北斗第五星，这阁主是不是在找代餐啊？ 阁主好像了解到了她的意思，连忙辩解：“这是他原本的姓名！” 玉衡半阖着眼，一动不动，像个假人。 “他有我师父当年天赋，被赋以……呸呸呸，又多说了。”阁主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他问她：“你见到他，有没有什么感觉？” 乌合：“？” 她细细看去，只看见那双眼睛下的黑青，顿时心有戚戚：“看得出来要读的书很多。” 阁主：“……” 阁主：“也罢，你若真不愿，那我也不强求。” 这时玉衡忽然出声：“若想占卜命运，还有一种方法——问天道。” 乌合猛然看向他，这个好啊，就和得到了跑路房东的电话住址一样有效。 而星机阁阁主皱眉：“天道……有风险且不容易，就连玉衡你也没有成功过。” 玉衡扯了下嘴角，他看着乌合，意有所指：“可若是其眷顾者，那就不一样了。” “也是……玉衡在卦象有天赋，若是同我一个时代，恐怕造诣要比我好的多。”阁主提议：“不如在此待几天，让玉衡教习你？这与天道对话的方法最容易学，一天内就能记下，而成功的人却少之又少。” 懂了，这就叫“大道至简”，但真正领悟很难。 她同意下来。 最后大家都得偿所愿，下了摘星台。 乌合走最后面，前面的人走的很快，尤其是阁主那老爷子，健步如飞，很快与她拉开几节台阶的距离。 40就在这时候冒出来，纠结的说：【阿合，告诉你一件事。】 【？】 【我之前听见琼瑛这个名字就有些熟悉了，而现在又听什么瑶光，就忽然想起来了：这三千多年前的世界，好像就是我第二任宿主的葬身之地哎。】 乌合脚步变慢了，她回忆着它第二任宿主：【那个砍胳膊断腿割舌头的可怜人？】 【对。】 ……别这样，她忽然就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了。 “小友？” “乌……合？” 前面两人停步看她，好像在疑惑她为什么没跟上来。 乌合跨了几个台阶跑下去跟上他们。 心里问40：【你那宿主什么身份？】 【一小炮灰反派的跟班，小炮灰欺负了下女主，于是跟班也被牵连进来一起教训了。】 【《教训》……不过结合三千多年前的混乱，好像合理起来了。】 阁主把她推到玉衡旁边后就闭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乌合就说：“看来阁主很忙。” 玉衡：“忙着睡觉。” 乌合：“？” 他不再多言，带着她去了自己学习的房间。 一开门，一地的卷宗书籍与竹简，桌面倒是相对干净，只摆着墨笔纸张。 玉衡脚尖一点地，身形就掠过一地纸卷到了桌面前。 他扒拉扒拉旁边的书，留出一个空地后向乌合招招手。 乌合就感觉身体一轻，自动被吸引过去。 玉衡仔仔细细把她放在那个小空地上，放好后观察了一下，看见没擦到他一点书纸后轻轻松口气。 “……”乌合坐的笔直，她嗅着空气中的书墨味儿，认真提议：“道友要不要将方法誊写下来给我，我自己找个地方去背？” 玉衡：“不行，我懒得写。” “那你说我写。” “我的笔墨都是刚刚备好的，正好能演算完我刚刚算到的卦象。” 乌合：“好吧，那你现在教我吧。” 他眨眨眼，有些犹豫，好像在做某种挣扎。 她迟疑：“……你，想先算完？” 玉衡点点头。“刚刚本来是不想理他的，可他说要把自己翻了好几遍，满备注见解的八卦书给我。” 这道友是个学习狂魔啊。 “好，那你先算。” 看她同意了，玉衡就提笔开始写东西，乌合看了一眼，除了文字还有奇怪的符号。 扫了一眼后她不再看，而是闭眼入定耗过这段时间。 只转了两个周期她就睁眼，因为入定实际上很容易忘却时间，要真老老实实修炼的话，再睁眼就能过百年。 她睁眼后刚巧玉衡已经开始总结，最后一笔勾完，他放笔。 放笔一瞬间，满屋宗卷自动浮起，书卷竹简自动卷曲，纸张堆迭一起，它们像有了生命一样飞舞，最后罗列归位，屋内重新恢复整洁。 玉衡看向她：“我们可以开始了。” 第70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19) “需要学卜卦吗？”听星机阁阁主介绍了那一大堆，她就知道这门功课难学的很，除了记忆外还要有理解能力与灵性。 玉衡：“不用，问天与平常施法无异。” 他手腕翻动，两手交叠又分开，指尖掐玉清诀。 “灵气运转与平日没什么区别，放松神识，顺应其漂泊方向。” 乌合听到这里后没见他再说什么，不确定的问：“没了？” “没了。” ……啊？就这？！ 看见乌合这个表情，玉衡就道：“成功与否，要看天道是否愿意让你找到它。” 他点了点地面：“你在我这试一试。” 说着，他起身腾出地方。 乌合挪过去，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玉衡，就坐下动作生疏地复盘他刚才的动作。 待她闭眼，玉衡感受着她灵气波动，眉头动了一下，抬脚坐在她对面。 入定的人对外界刺激的感受程度会大大降低，所以修士都会挑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运功。 他看她眉眼，表情有一瞬恍惚。 她令他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跨越无数岁月后的相见，可他记忆中分明没有她的身影。 …… 乌合只觉得灵识飘荡在一片黑色中，起先只是黑色，后来飘着飘着，她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过了几秒她后知后觉到这似乎是星光。 世界意识会见她吗？毕竟连40都没联系上祂。 带着某种不确定，她一直往某个方向移去，星光渐渐稀少起来，而后没多久就有一柄像勺子一样造型的星宿出现在眼前。 这应该是北斗七星？ 说起来玉衡与瑶光分别位于北斗第五与第七星。 想到此，她就去找那两颗星，还没找到就见北斗星忽然散开，那七颗星飘向她，最亮的玉衡星划在最前面，只不过没等到它们飘来，头顶就传来叹息。 周身星光与黑色瞬间破碎，唯有一个巨大光球出现眼前。 〖出了什么事？〗光球问。声音分不清男女，只有一种旷远与缥缈感。 【40找不到你。】 〖我有些事情要忙。〗 祂声音无波无澜，乌合辨别不清他的情绪，只能开门见山问祂：【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祂声音放轻了：〖为什么这么问？〗 发现祂似乎是没有告知真相的意愿后，乌合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祂还真想一直耗下去吗？ 不过没等她继续说话，世界意识就匆匆说：〖有个大麻烦，但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机……再等等……〗 说完，祂就扑了过来，光刺的她眼睛睁不开，只觉周身被温暖包裹，稍后神识一坠。 乌合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不是，这世界意识怎么还是个谜语人啊！要等什么时机？！ 算了，祂不急的话她急什么。 这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站起来往门外走。 乌合只以为自己入定了几个时辰，可出了门才发现太阳挂在头顶，倒不像只是几个时辰而已。 走了几步就见星机阁阁主迎面走来，见了她就笑：“小友成功了？” “……如果是见面的话。”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他如今是什么时间。 星机阁阁主回答：“第三天。” “知寒那小子昨天还上门来找你了，现还在偏殿等着。” 乌合一愣，“哦”了一声，陷入沉默。 阁主也不急，他活了这么久，什么爱恨情仇没有见过？无非是这些套路反反复复，可其中的情意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他对乌合这个小娃娃有好感，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于是此刻语重心长的同她说：“小友，这情字难解，反复纠结平白增心烦，不如顺其自然，不去抗拒。” 知寒这小子他也算了解，品性不错，是个好伴侣。 乌合看他一眼：这阁主还兼职情感咨询师吗？ 不过阁主说的对，一直纠结于此有什么用，她明确拒绝了，就不该再为此动摇。 “谢阁主开解，我明白了。” 星机阁阁主笑了一下：“不用客气。”若是这事成了，知寒那储物戒里放着的那块陈年香木能不能送他用用…… 他带着乌合去找晏知寒，进了门那小子看见乌合后眼瞬间亮起来。 星机阁阁主不想做那碍眼的人，就出去等他们说完，还贴心的给他们布了一个隔音屏障。 乌合没察觉阁主那点小心思，她充满歉意的向晏知寒道：“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还有掌门说明这件事。” “没事。”晏知寒起先听到星机阁这边把人留下的时候，有一瞬以为是她不想回来了，但看清是因为有事后才勉强松一口气。 “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乌合点头，看世界意识那慌慌忙忙的态度，说不定那个大麻烦就是她最后需要解决的对象……算了咬咬牙先把自己修炼提上去吧。 他们很快说完，就往外走，阁主看他们出来后还有点奇怪：不是，就这？他们是不是只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他看了眼晏知寒，对方向他颔首告别。 ……怪不得你小子讨不到夫人。 晏知寒只奇怪于阁主怎么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没有细想，和乌合一起离开了星机阁。 星机阁阁主目送他们离开，等他们身影消失后准备回去，转身就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玉衡。 “玉衡，你来迟了，乌合已经走了。”阁主只是随意说了一下，却见自家弟子脸色苍白下来，只深深看了那空无一人的天际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 阁主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玉衡是怎么了，他这个弟子是千年前一处混乱地捡来的，当时他已经是青年模样且一问三不知，好像失忆似的，但天赋很不错，他就把他带了回来，至今还没像刚才那样明显表露过情绪。 …… 乌合这边对掌门说了些好话，他就很容易原谅了她。 当天回去后就见那团黑雾一直浮在她床上，看见她后就化为人形。 魏尘鞅冷眼看她：“舍得回来了？要不是通过魔戒感受到了你，还以为你死了呢。” “……”得，这儿还有个需要她安慰的。 不过之后她也不再乱跑，一心去修炼，周末时她就研究研究基础剑法和练练剑。 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自己或许该实战一下试试，可跑去那些混乱的魔兽林里时，她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将他们击晕厥。 反复试了几次还是下不去手后，她茫然盘踞一颗枯树下，抚摸着不满嗡响的琼月剑。 旁边晕厥的魔兽慢慢醒来，又跑过来了。 她握住剑柄，可犹豫了一下，没挥剑，于是对方凶神恶煞的垂头蹭了她一身毛。 乌合：“……” 她总算明白为何下不去手了：这些魔兽对她根本没有敌意，所以她也下不去手，导致这些攻击或许对灵兽来说和玩似的。 比如这只魔兽拽着她的衣袖，好像想再让她给自己来一下。 要不是衣服材质好，早就被它撕开了。 乌合一挥手把它挥开，算了，既然练不了就回去修炼。 不顾魔兽哼哼唧唧的声音，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循环往复的生活结束于各宗门大比的开始。 宗门大比选址在较为广阔的地方，这里不会打扰到别的什么，而且距离星机阁还算近，可以去休息——虽说阁主每次都很不乐意的样子。 每次的大比除了切磋技艺外还有想要提起修士斗志，防止他们故步自封、骄傲自大的意思。 由于比试的人很多，所以大比持续足有七天。 乌合提出不想去的想法，然后被驳回。 晏知寒道：“其实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修炼机会，可以通过别人的招式汲取对方的长处，再者——” 他拔剑挥向她，对方反射性格挡下来，晏知寒被挡开后毫不留情的挑向另一个方向，且角度逐渐刁钻。 乌合原本还可以挡下的动作渐渐跟不上他的攻击，正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了对方一个破绽点，于是顺着他的招式再挡了几次，确认这不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后直接灌入灵力劈过去。 晏知寒动也不动，就看着她袭过来。 剑尖骤然停下，顷刻被晏知寒挑飞。 乌合一看琼月飞了，连忙用灵力拦住收回。 等拿到剑，一抬头就是晏知寒有些无奈的目光：“为何不继续刺？” “……这不好吧……” “不光如此，你的剑内丝毫没有杀意，所以我才叫你一起去大比那瞧瞧他们的剑意与杀意。” 乌合低下头：“我知道了。” 晏知寒克制住想要安慰她的想法，让她继续练剑。 等到了晚上回去，见了那一幕的魏尘鞅出来，没让她修炼魔气，而是和她说：“我可以制作幻境，或许你可以去里面练习。” 乌合眼睛一亮：“这个好！” 魏尘鞅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他皱眉看着她：“但那不过只是幻境，你得真实出手才行……” “算了，总比一滴血都不沾要好。” 他道：“闭眼。” 然后动了动手指，将黑雾缠绕在她身上，探入她的眉心。 乌合被带入了一处布满黑雾的地方，她持着琼月剑四处打量，那黑雾深处就传来野兽的嘶鸣——大概是魏尘鞅想循序渐进，先化了野兽。 这是真野兽，没有丝毫感情，双目猩红，呲着嘴，里面森白的牙齿裸露，有涎水随着张嘴嘶吼时的动作慢慢流下。 巧了，正合她心。 之前下不去手都是因为它们危害不了她，但对于真正能危害到她的东西，她还是能下得去手的——正如那时她把钱司煜当做歹徒时第一个反应是将匕首刺入对方腹部。 乌合抬剑，这野兽看着可怕，可她纠缠了几下就能轻松划过对方脖子。 腥臭的血喷溅，乌合忍不住犯恶心。 魏尘鞅模拟的真实，连血腥味与血的颜色都事无巨细的显现出来。 她恶心，但琼月兴奋的露出微光，等下一个兽类出现，它几乎迫不及待的拖着她与对方双向奔赴。 先一个一个来，然后两个，三个…… 随着野兽堆积，铁锈味儿也变成某种臭味儿，像氨气与血腥气的聚合，熏得乌合快要吐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乐忠于杀人。 他们杀万万人而面不改色，而她杀完这些魔兽就浑身恶心，对于她来说“杀”是某种必须要做的任务，而不是游刃有余的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等从幻境出来，她面色实在不好看，魏尘鞅有些不解：“那不过只是魔兽罢了。” “是，可那股子味儿实在难闻。”她有气无力，去抓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魏尘鞅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毫不在意的说：“你可以屏蔽嗅觉。” 正如乌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杀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乌合下不去手。 “正好还有些时间，我们继续修炼。” 说起这个，她目前已经学会同时吸收灵气与魔气了，正好可以防止灵气迟迟不涨让晏知寒察觉出端倪，让他以为她在偷懒。 等到了第二天，她就早早的跟着晏知寒还有那些参与大比的弟子上了飞舟。 飞舟破开云雾向前飞去，站在上面也别有一番风景。 很快空中不止有他们这一搜飞舟，更多的飞舟与他们一起并排而行，飞向目的地。 这场大比形式浩大，各宗门的修者在此聚集。 星机阁阁主当然不会让他们住楼阁里边，只打开旁边的其余居几处楼阁供他们居住。 时隔五年，这里面当然落了很多灰，不过阁主相信他们能够自己打扫干净。 大比第二天开始，第一天是让他们整顿自己的。 乌合去了分给自己的那个房间，刚用清尘术清扫了一下房间就有人敲门。 她过去打开门，发现居然是凝露。 凝露看见她后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同我们去拜访一下其余修真者？” 乌合犹豫了一下，同意下来。 凝露就带着她去了那个小团体里，向她介绍之前没来的那两位：“她是枯枸峰大弟子司羽，旁边的是法忙峰大弟子尹雾。” 她们向她行礼，她也回一礼。 “我们是想去和前几次大比熟悉起来的那几个朋友打个招呼，想到乌合第一次来很陌生，我们就叫你一起了。” “谢谢你们了。”乌合扬起一个笑容。 以前她对于交流什么的不太感兴趣，而现在不一样了，她努力努力，等到时候修为还不够就让世界意识自己去想办法。 他们第一个拜访的人是菩提宗的佛子明镜。 明镜看见她后一愣。 其余人发觉了，凝露便问：“你们认识？” 乌合回答：“那次各宗门商讨的时候认识的。” 明镜转了转佛串，也点头。 杨许意就笑：“那不正好？都是熟人好交流。” 找到一位后，他们就一起去找下一位，然后下一位恰好是玉衡。 玉衡向乌合微点头：“许久不见。” 乌合：“……你好。” 杨许意惊讶：“你们也认识？” 玉衡：“前几天她来了星机阁。” 他们又继续找最后一位，走到一半七个人回头看看：乌合左边玉衡右边明镜，两人和她不知说着什么，她只是点头，有时回一句。 ……这就是天赋压制么？与他们同行时少言寡语的两位到了更天才的人面前也得找话题。 实际上他们眼中深沉的“天才”此刻只感觉焦头烂额。 他们在说什么啊？！ 乌合心里无声呐喊：最开始我们不是只是在聊天气吗？怎么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把话题上升到万物运转规律了？！ 第71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0) 他们两人说的起劲，乌合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像个电灯泡。 最后他们去找的是霜羽门掌门的亲传弟子褚箫竹。 杨许意同她说：“虽说两位掌门互不对付，但其实弟子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说起来，褚箫竹年轻时最想拜入的师门就是咱们剑尊了，但当时被拒绝了，他便干脆去了霜羽门掌门门下。” 此刻严裴听到此也赞叹道：“在乌合你没出现的时候，他被冠为‘小剑尊’的称号，其他人都觉得他有望成为第二个剑尊。” “在我出现之前？” “对啊。”任初司笑呵呵的说：“现在大家都觉得乌合你更要优秀呢！” “……”乌合脚步忽然就沉重起来，不是，她跟着这褚箫竹崇拜的师父学习，还抢了他的名号，她去见他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现场的人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已经快要到褚箫竹的地方，杨许意就先一步去找人出来。 她刚刚一走神，也没理会玉衡和明镜的谈话，毕竟这她也插不进去。 她没了反应，两个人交谈也慢慢停下来。 这场谈话起源于乌合感叹了一声：今天天色不错。 于是佛子就谈起自己在菩提宗看见的朝阳，然后玉衡也说起夜晚观星时所见的星象。 他们说完，乌合跟着说起自己在曦华峰所见的雪景。 她描述不多，只道飘雪如飘絮，为枯木增添素雅，为地面染上皎洁，高兴的人说这像仙境，伤心的人说这是萧瑟，而她只能叹一句：“好看。” 佛子听后却吟出一句诗来赞那雪景，并问她他能不能去赏景。 乌合心想不愧是个文化人，对他道曦华峰可以来，不过山顶的话要征得剑尊同意。 他刚点头，那边玉衡就作了句更妙一些的诗。佛子不恼，称赞他才高八斗，乌合跟着附和，然后玉衡也顺其自然的提出去曦华峰赏雪的请求。 这一茬子完了，又开始谈修为方面的事，于是你胜他一成，他扳回你一局……谈着谈着，他们说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两人性子都比较淡漠，但这聊着聊着都开始有点上头，最后话题扩散到天际。 说了一会儿感觉乌合不搭腔了，回想他们刚才的那些话，好像有些显摆之意，不由觉得羞耻，纷纷停嘴。 他们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粗俗，让乌合不想理会，又踌躇不敢开口询问，最后陷入尴尬的沉默。 乌合浑然不知，她瞧着拐弯处冒出来一个身影来，还伴随杨许意的笑声，便知晓是褚箫竹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陌生的人就跟在杨许意身后走了过来，他白色衣袍，玉冠半绾青丝，表情淡漠，倒是有几分小说里剑尊男主的样子。 等靠近他们，他骤然抬眼看来，精确无比的盯住了她，看了半晌，他行礼：“是……乌合道友？” 好家伙，精准索敌。 她回一礼，说：“是。” 双方起身，再对视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一幕放在动漫里，必定有噼里啪啦的电光在互怼。 凝露笑：“既然都齐了，我们找个地方交流交流吧。” 他们就往之前一直去的那个地方走。 “说起来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感觉还挺好，若是——” 她没说完，司羽连忙打断：“不可！” 尹雾紧接着说：“我俩就指望着在大比的时候睡他个三天三夜。” 俩忙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对方青黑的眼眶，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 凝露：“……哦，忘了。” 司羽道：“你们可以不用管我们，自行组织。” “哦……” 既然提了这话题，乌合就顺势道：“我可能也不行，除了大比观赛外我要修炼。” 杨许意这才好不容易见上乌合一面，听她之后也不参加，不由想要劝解她：“修炼可以放到后面，我们互相交流也算是一种修炼啊。” 乌合点头：“你说得对，但我要冲境界，比较急。” 杨许意：“……啥？” “我要花最短的时间尽快提升修为。”她语气平平，没什么感情，好像在说一件要做的任务。 虽然她心里在哭嚎每个世界都不能让她省点心。 而他们不知道，都不由自主看向她。 方妙妙语气有些抖：“你……你是要马上结丹了？！” 各峰主的大弟子入峰时间都比较久，且长短不一，但都差不多过百，可目前他们的修为与天赋最高的是明镜、玉衡和褚箫竹——仅入峰两百多年就到了结丹中期。 而乌合她她她……才半年多吧？！ 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乌合察觉到了，就连忙辩解：“之前去秘境得到了机缘，使我侥幸越了两阶。” 众人：……完全没感受到安慰呢。 正好已经到了地方，方妙妙迟疑：“那乌合你想同我们交流些什么？” 最开始以为是小师叔，等澄清之后他们应该叫她小师妹的，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一直保持同辈称呼了。 “剑道。”她回答：“我想了解一下严裴你的……剑意？” 剑意？ 严裴一愣：修炼飞速，可却不知何为剑意？ “……若论此，或许可以问箫竹。”纵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还是向她提出建议。 杨许意是体修，不了解剑，就指了指远处：“你们可以去那边对练一下。” 褚箫竹看了一眼乖乖点头的乌合“好。”正巧他也想看看她剑道方面的实力。 佛子与玉衡看着他们远去，可惜他们也不是专修剑的，不由遗憾于不能与乌合探讨心法修炼。 他们到了一处僻静地，褚箫竹先道：“你先演示一下自己的剑法。” 乌合点点头，唤出琼月剑。 知道琼月存在的仅有大宗门几位掌门与剑尊，其余人单通过剑来看的话大多数人认不出琼月剑。 比如褚箫竹只觉得这剑是把好剑。 她先练了一套万仞宗基础剑法，她早就把这基础招式背的滚瓜烂熟。 而褚箫竹缓缓皱眉。 等她结束便说：“很标准，但也只是标准，没有你自己的意志。” “我知道。”她所有的招式只是为了完成既定任务。 褚箫竹拔出自己的剑来演示霜羽门剑修基础剑法，他的招式也很流畅，但又区别于古板，剑随着他的一挥一挑发出轻轻嗡鸣，好似二者合为了一体。 越到后面，剑气便微微显露，吹起落花随他舞动，婉若游龙。 剑毕。他收剑，看向乌合。 “我的剑为天下不公，为自己的道而挥，你呢？” 他微仰头，吹到天上的落花缓缓飘落。对于他来说，晏知寒就是习剑之人的标杆，而这陡然冒出，让晏知寒主动收徒的乌合……若说天赋，她足以相配，可若剑术…… 乌合老实回答：“为了结果。” 褚箫竹歪了下头，有些不解。 “我每次挥剑就是为了我所想达成的那个结果，难道你不是么？” “是，你所说的和我的有相似，但你缺少了些什么……” 褚箫竹回忆她的招式，实际上换一个凡人来让他按着那一套剑法学一段时间，虽没有力道，但也可以挥的标准。 他恍然：“你失去了灵魂，你没有将自己与剑联系起来，它对于你来说只是个武器。” 他拿起自己的剑，轻轻抚过剑面，眉目染上温柔：“而我的剑，于我来说是我的半臂，一旦割舍就会受到重创。” ……果然剑修都把自己的剑当老婆。 不过她拿起琼月来，摸了摸剑柄上的纹路，问他：“剑意不是杀意吗？” “剑意可以是杀意，但杀意不一定是剑意。” “剑道有多种，剑意也如此，我的只是其中一种，每个人的剑主的来说都要自己去领悟。”褚箫竹疑惑：“剑尊不教你么？” “这要我自己领悟。”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闭眼将自己的灵识推入。 琼月剑欢欣鼓舞的邀请她进入，但内里长期累积的阴郁戾气包裹住了她，让她蹙眉。 这些戾气或多或少也勾起她的一些情绪——它是杀人剑，自然向她连接的是杀意与无情。 这些阴郁黏黏糊糊的凑了上来，让她莫名烦躁，失去思考一般一股脑挤进去一堆灵气。 灵力骤然推入，周围遭到的影响最明显——褚箫竹只见那把剑体内猛然涌出大量剑气，于是快速抬剑去挡，而没东西挡的周围树木一瞬间被拦腰砍断，轰隆隆的倒地。 乌合被忽然的巨响一惊，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一下子将自己灵力全部收回，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对褚箫竹道歉：“是我的过错。” 他摇头：“无妨。”只是环顾四周看见那些倒地的树，忍不住告诫她：“你的剑似乎与你的本意不匹配，若想成为真正的剑修，那首先要有一把合适自己的武器。” 那琼月剑灵透，剑光如凌晨破空而出的一缕晨光，带着不顾一切的决意。 乌合问他：“那我若只是想杀人呢？” “……”他看着她，那双眼睛谈起这个问题时也没有染上欲望。 “那就用它。” 褚箫竹上前，他从刚才突然冲出的剑意中察觉到了属于剑本身的杀气，他对她说：“杀人不一定要剑意，这柄剑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意’，你只需要有‘杀’就好了。” “就像刚才那样。” 他向她伸手：“以后有问题——虽然我比不上剑尊，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也可以听听同龄人的看法。” 握手？ 乌合试探的伸过去，只以为是一握即分，但对方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触感蔓延，而褚箫竹一脸淡然，邀请她明天一起观赛。 ……或许只是因为练剑有了友谊？ 她也用力回握了一下，答应他的邀请。 褚箫竹这个“小剑尊”的称呼看起来不是白来，他对于剑意心法有自己独特见解，而晏知寒因为天赋使然，所以他根本不必琢磨怎么与剑相处，更偏向于教她发挥剑本身的威力。 褚箫竹被她的回握弄得怔了一下，手中稍现柔软的触感很明显，对方的手上也有些茧子，区别于柔软的粗糙贴于他的手心，莫名带来奇特的战栗感。 他该放手了，可他没有，而是故意说了些别的，直到十几秒后其他人因为这巨大的声音而匆匆赶来才松开了手。 杨许意震惊的看着七零八落的树，不敢置信：“你们打了一架？” 褚箫竹摇头：“这是她的剑气。” “……牛。” 乌合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剑的威力，不算我一个人的。” 她抬手对倒地的树木施以复原咒法，等到周围恢复之后剑法暂且搁置，他们开始一起聊术法，有时他们也会教其余人一些自己会的且简单一些东西：比如阵法、丹药、锻体、符纸……等等。 不得不说交流小团体确实有效。 很快一天过去，大比就开始了。 晏知寒想叫乌合同他一起去，可不想对方说已经有约。 “……这样，对方是？” “就霜羽门掌门的大弟子。”她收拾完要带的东西后转头看他“那我要走了哦。” “……”他不太想让她走。 但实际上他最后还是孤家寡人的同其他长老坐在看台观看大比。 这种比赛各宗门会派一位长老来做裁判，并且评估他们的实力，找出新秀。 前几天都是修为较低的弟子们比拼，有一些很精彩，但更多的是菜鸡互啄。 晏知寒移开视线，去寻乌合去了哪儿——和她的那个朋友一起。 在场的人就这些，他很快扫到了乌合，她挤在人群最前面看着，她或许没有注意，但晏知寒注意到褚箫竹有意无意将她圈在自己身前，屏退别人激动时乱舞的手脚。 晏知寒抿唇，眼神逐渐变冷。 …… 这几场比赛实在无聊，乌合很快失去兴趣。 褚箫竹就建议她三天后再来看，那时候很多有天赋的人就会冒头。 “嗯，那现在去哪儿？” 褚箫竹眨了下眼，视线移到一边，问她：“一起……去练剑？” “也行。” 她点头同意。 他们就慢慢退出人群，很快空出来的地方就被其余人填补。 晏知寒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想：他的剑难道不漂亮吗？为什么……她会去找别的剑修？ 第72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1) 练完剑后她心情还不错，回去后准备开门时，旁边的门忽然打开。 乌合看着出来的晏知寒打了声招呼：“剑尊好！” 但对方没有回应的想法，而是问她：“我想同你说一些东西，可以吗？” “好啊。”她已经按上门的手收回来，向他走过去。 “怎么了？” 她好奇他要说什么，但对方侧身，似乎是想让她进去后再说。 不能在外面说吗？难不成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晏知寒一般内敛，找她虽说开始心思可能不太纯，但一般最后都会变成练剑与修炼，从头到尾批评她一遍，然后再找几个优点肯定一下。 说实话晏知寒挺适合当老师的。 而此刻他这么严肃，于是乌合就浮想联翩：是小妖变异之事有了困难或者眉目？还是魏尘鞅乱晃被他察觉？或者他有了新的修习之法想要与她探讨？ 她就走进去，晏知寒关上门。 他转身就见她轻车熟路的挑了个位置坐下，提前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晏知寒眼中浮上几丝温和，不管如何，乌合与他才是最熟悉的不是么？ 喝完一口后乌合就问他：“剑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她表情变得严肃好像在等他说些什么重要事，于是他忽然有些惭愧——若说情爱是重要事的话，那他确实找她有事。 可惭愧归惭愧，他依旧很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晏知寒坐在她对面，语速缓慢的问她：“你和褚箫竹……” 后面的措辞他想不出。 乌合一呆，啊？原……原来是情感问题？ 而晏知寒在她愣怔的那一瞬间靠近了她。 他蹲在她面前。 竹青色衣袍的衣摆铺散在地上，像展开漂亮的花。 向来显得冷漠与锐利的眼睛却被情爱柔和，出现与他平时割裂般的模样。 本来是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可惜乌合受不了冷静的人为她疯狂，冷漠的人对她露出柔和，暴戾的人为她平静…… 她从来都不想改变他们，也不想听他们吐露情意。 她要起身，但对方隔着衣服握住了她的手腕。 乌合错愕，看着他低声警告：“你松手。” “……”晏知寒知道他冒犯到她了，但他忍不住。 妒火在今天看见他们时就慢慢燃烧，他尝到了嫉妒的味道，并厌恶这种情感。 晏知寒拉了一下她，让她前倾，于是属于对方的发丝倾斜过来，落在他手上，带来一丝冰凉。 “我的剑，不漂亮么？”他终于问出声。 “什么？” 对方目前的情绪让她有些陌生，乌合直觉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于是向他解释：“褚箫竹对于剑意心法有一些见解，我只是去向他学习。” 她对他无意。 这一个认知让他心情变好了一些，可与此同时某种不安感让他有些压抑——她之后会喜欢上别人吗？ 但这不关他的事，他没资格阻拦什么…… 可他忍不住。 对方久久没动静，乌合就试探性的抽回手，他没有阻止，她就判断这件事大概是翻篇了，于是就直起背。 却不想晏知寒也随着她的动作起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凑过去吻了她。 那种冰凉感让她有些不敢置信，她没有闭眼，他也没有，距离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她。 乌合推他，他却着了魔一样抱住她，可其实他们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 柔软的触感与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了喝醉一般的迷乱，他想更近一步，可他知道他不能，此刻的贴近已经是他的强迫。 在某一刻晏知寒突然惊醒，踉踉跄跄的后退。 刚刚根本没做什么，乌合抿了下唇，却见他满脸红晕，眼中似漫起水雾般看不真切。 戒指一圈圈的缩紧，她抬起指尖敲了几下，它依然不肯松开。 “我的错……”晏知寒声音变得有些低哑，他不知道刚刚那种冲动会不会把她推得远远的…… 乌合手指蜷缩，她不去看他，但总觉这样更显暧昧，于是还是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两手相握，略区别于肉体体温的戒指与它缩紧带来的一些束缚感倒成了她的支撑。 “晏知寒，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喜欢上这个世界任何人。” 她没有骂他，也没有露出任何厌恶，但令他更难过。 乌合起身往外走。 她从他旁边过去时，这次他没有再克制，而是确确实实的像每次想的那样抓住了她。 可抓住之后呢？ 她回头平静的看着他，叫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乌合很头疼，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想问问他为什么爱她，但估计回答也就是那些。 第一次见面他的冷淡自持，再到如今他目光隐隐露出哀求，叫她也难过起来。 “晏知寒，爱人要先爱己。” 她终于还是维持不住平静，眉目舒展开。 不刻意摆表情的话，她本身的脸就有一种天然的和善，叫人一看就觉得她一定好说话。 晏知寒松开手，垂下了眼。 “我觉得你其实也明白，情爱需要珍重，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道’，若是连自己都会背弃，那怎么能说自己会‘爱’？” “……是。”他知道。 他不会抛弃他的“道”，但也不会舍弃他的“爱”。 乌合点头，不再说话，离开了这里。 等终于回了屋里，魏尘鞅就直接冒了出来。 她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我旁边就是剑尊，这儿围着的都是修真者，你还真敢出来？” 魏尘鞅冷哼：“心虚了？” “什么心虚，被抓了是你要完不是我要完。”她一看他这副拉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又生气了“又怎么了？” “你还问本尊？！”魏尘鞅上前伸手抹了下她的嘴唇：“呵呵，怎么样，和剑尊接吻的感觉怎么样？” 乌合：“……” “事情全过程你也看过了吧？怎么还断章取义呢？” 魏尘鞅深吸一口气，他瞪着她，虽然知道事情原委，但莫名还是感觉生气，心中咕噜噜冒着酸水。 “……你也让本尊亲一下。”他仔细想来，就是见晏知寒那不要脸的强吻她不顺眼，且始终无法释怀，除了把晏知寒杀了外倒是还有这一种方法让他心情稍微缓和一些。 乌合忍不住白他一眼，转头要去修炼。 魏尘鞅不敢置信，她是不是嫌弃他？！ 她对那个晏知寒还有好脸色，等面对他时就这副态度？！ 乌合走到床榻边准备坐下，谁知后面的人和个炮弹似的直接把她创倒了。 魏尘鞅用魔气减缓她与榻面的冲击力，防止她受伤，然后把她翻了个个儿二话不说就凑过去。 乌合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怕大声喊让隔壁的人察觉，只能低吼他：“你疯了？！” 刚吼完，她手一抖——他他他居然舔…… 要死，黏腻的感觉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右手直接撤开，嫌弃的甩了甩。 魏尘鞅握住她右手腕不让她甩，盯着她：“你居然嫌弃本尊？” 乌合受不了，由于手捂着显得声音闷闷的：“谁不嫌弃口水啊？你不嫌弃？” “还有你最好赶紧起开！” 魏尘鞅偏不，他一张嘴就咬住她的左手一指节，慢慢研磨，声音含糊不清：“若是你来……本尊不嫌弃。” 啊这…… 她忍不了了，手指一勾，琼月飞出，剑锋锐利，真砍魏尘鞅后背，却被他冒出的黑雾阻挡。 “……你还真不怕暴露。” “本尊在你进来后就布了屏障。” “至于么？” 他松口，看着她，一字一顿：“你，觉，得，呢。” “说来可笑，本尊在最风光的时候你没出现，而如今我不过只是一缕神魄。” “为什么不能破阵出来？”她觉得让他有所顾忌的那个东西与让天道那么匆忙的东西是同一个，他应该知道那个东西……或者人是谁。 魏尘鞅：“……” “你……”他不说话了，直接化成黑烟回到戒指里。 乌合坐起来先施个清洁术，她知道刚刚的话不合时宜，会让他生气，但总不能继续贴贴吧？ 他一走，黑雾消失，屏障不知道散去没有。 大约没有。 她摸了摸有些气愤击不破黑雾的琼月，然后握住剑柄，这次她注入的不是灵气，而是魔气。 黑色的气息涌入，琼月不太适应的震动了一下，但很快就融合了魔气——不如说是更好的激发了它本身的戾气。 乌合看了它半晌，收回魔气与剑。 ………… 白天魏尘鞅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她没去看比赛，也没找褚箫竹论剑，而是告诉这边长老一声后去了别的地方。 她要去一个……没有修真者的地方。 几息后，她去到了人间的荒凉之地——这里渺无人烟，只有破损的草屋，这里或许是个村庄，但时光境迁，里面原本的村民就都搬走了。 确认这一片都没有人后，她拿出一个小储物袋把里面买的兵器都倒了出来。 这里面都是二手的，有剑，也有别的什么。 她就寻了一根废木坐下，伸手浮现灵气与魔气，然后慢慢注入其中两件兵器中去。 一开始把控不住平衡，这边灵气不注意就收回去了，这边弄好那边就掉了，而后来慢慢调理好，她又尝试用它们攻击，但稍不注意，输入功率大它们就报废了。 一天下来买的都废了，她就两只手互相按着光球玩。 她手里的两种气体合在一块儿时就混杂起来，变成混沌，手一分开就恢复原样。 乌合一开始只是走神摆烂，但某次不知怎么做的，竟然将两者彻底融合在一起——白与黑之前虽然能合在一起，但它们还是隔着层什么，一方一旦过剩，另一方就会被吞没，而这次不一样…… 它们变成了一体。 乌合看着手里小光团一愣，先布下隔音屏障后，将它瞄准一处扔出去—— 砰—— 巨大的炸裂声无异于现代的炸弹。 乌合快速凝出保护屏障，眼睛微微睁大。 世界意识给她这样的体质，是不是其实是想让她如此？ ……刚刚是怎么成功的来着？ 她重复了好长时间也没达到之前的程度，于是盘坐下来试图在吸收二者时融合它们——虽然人间灵气和魔气少，但也没什么…… 她试了几次，最后一次时融合没融合住，反而阴差阳错让二者相拒，撞在一起的余波震得她吐出一大口血来。 “……好吧。”她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后点燃，接着又吐了几次口中的血沫后凝水冲淡这地上的血。 现在先学会控制兵器吧。 等到天黑，她慢吞吞的往回走，余光瞥见了手上的戒指，于是就想：她什么时候能摘掉它？ 魏尘鞅一直在的话，迟早会影响到她的行动。 或者有没有屏蔽戒指的方法？ 等到第三天，她早早就去了比试台旁边，想占个视野好的位置。 去了就看见已经在那的褚箫竹。 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稍后她想起什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去比试？” 褚箫竹回答：“第五天的第八场，与我对战的是修物宗二弟子。” 修物宗……那天宗门商讨后她打听过各个门派，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二弟子的武器是红缨长矛。 “长矛在狭窄处占优势吗？” 褚箫竹：“五年前我见过他同别人的比试，那把矛与他犹如一体——具体情况不如第五天你亲自看？” 乌合反射性：“引起读者阅读兴趣？” “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我的好奇心已经上来了而已。” 等到了时间，比试开始。 这次果然不是菜鸡互啄，而是比试进阶过来的还算优秀的弟子。 他们招式变多，攻击更凌厉，有几位弟子已经隐隐出头，显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第四天就是他们最后阶段，宣布出胜出者后第五天就是老油条们的比赛了。 乌合看到了第五天，场上的那些精英比赛时间果然就开始拉长，招式繁琐起来，且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放上了防护屏障。 不同的人，不同的武器，招式灵气运转都不同，她只看他们如何灵活操纵自己的灵气，将损耗降为最低，等后面再拼尽全力一击定胜负。 大都是互相消耗，等到一定时间再用出残留下来的力量，那有没有一种可以一招就立刻毙命的呢？ 到时候与神秘人对上，她是该像他们一样先互相消耗，还是付出所有代价去一招定胜负…… 等她灵气魔气能够融合…… 乌合看的入神，等比试结束进入中场修习才缓缓回神，不经意一扫就见到了那边坐着晏知寒。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倒也不是她躲着，不如说他自己不想看她。 就如此刻两人对视后，晏知寒避开的眼睛。 希望是因为他想淡下来。 乌合转身准备去结识一下刚才拿着一把伞获胜的小姐姐，如果没看错，对方不仅可用伞面防御，还能随意操纵那三十六根伞骨，飞出刺敌又收回，刚好她也想魔灵两种灵气操纵不同武器，可以去借鉴一下小姐姐的经验。 第73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2) 红伞姐姐御姐模样，是修物宗的大师姐，乌合前来提问只是抱着半分试试态度——毕竟这是师姐自己琢磨出来的招式，大约是不愿意告诉别人。 可没想到师姐听了她的请求，想了想，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怕她不懂，还很大方的用灵力指引她的运转，无异于给她喂饭。 乌合很快学会了，与师姐告别后想趁休息时间去找褚箫竹练习剑术，但走到他的住处，就看见他与一个弟子正说着话，似乎是那个弟子在请教他。 接着褚箫竹冷漠不留一丝情面的批评指责就传入她耳朵里，让她梦回考驾驶证时教她开车的教练。 ……怎么褚箫竹这么暴躁，之前练习也没见他这样，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看来现在不是和他一起修炼的时机，她还是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来吧。 乌合悄悄后退，就当自己没来过。 她又去了上次去的废弃村庄，再次带了一堆废剑。 经过大师姐的教导，她循着那种运转轨迹，让不同的力量注入不同的武器，它们就慢慢浮起来了。 但目前仅限于浮起。 她此刻对这种操作兴趣大涨，干脆用通灵石给长老和褚箫竹发过去消息，告诉他们她暂且不回去了。 ………… “这里真的可以？”右护法看着废弃且魔气都污浊的废弃村庄，对户幕僚的决定持怀疑态度。 户幕僚就道：“这里没有修真者，而且周围荒无人烟，正好可以实行那个计划。” 右护法再次环顾四周，皱眉：“够么？”他在询问这里的魔气与……食物。 “再在魔界那边养下去的话，恐怕会不堪设想，而这里刚刚好，先暂时圈养，等一定时机让它自行去觅食好了。”户幕僚拿扇子拍了拍手掌“……那些魔卫、侍从还有婢女都不够它吃的。” “呵呵，真是如它的名字——‘饕餮’。” 它当然不是饕餮，它只是一个神秘人培育出来的“罪恶”，那个神秘人很早之前告诉他们，若是饕餮成熟，它会吞噬所有生物，且越来越强大，可以帮他们对付那群修真者。 右护法当时问：“若是它转头对付我们呢？” 神秘人就道：“不会，总会有人拼命杀死它不是么？” 于是他就安心了，反正……总有人会去阻止不是么，他坐享其成就好。 若是左护法那个废物还在的话，这个好东西肯定会落入他手里，但谁让他去当个卧底至今未归呢，说不定早死了。 以温和之名蛊惑了那么多人支持他，如今还不是死了么。 右护法定心，他慢慢往里走。 户幕僚手里拿着关着饕餮的法器，看着右护法的背影，露出一丝轻蔑——这个人根本烂泥扶不上墙。 贪婪自私又胆小欺软怕硬，若不是他一直出主意，无形中半强迫他，或许那时候神秘人杀进来的时候他早就跪地求饶了。 若是早生千年，他应当效忠于那魏尘鞅，而不是现在这个废物。 两人走了片刻，忽然顿住，因为他们发现了一道屏障，一道有仙力涌动的屏障。 右护法猛的看向他：“你不是说没有修真者吗？！” 户幕僚眯了下眼睛，伸手挨近，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大人，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真者，杀了便是。” “……若是惊动那边的人……” 户幕僚心里感到不耐烦，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没关系，不过只是筑基后期罢了，这里很荒僻，若是挫骨扬灰的话谁也看不出来。” 右护法听了，就没了顾及，直接用打碎这屏障——他已经是结丹后期，距金丹一步之遥，难不成还怕这小小的筑基不成？ 屏障一破，他们为了不让那个修真者逃跑，就迅速锁定灵气方位，掩去气息瞬移过去。 可锁定时，他们居然发现不只有灵气，还有魔气！ 难不成是魔灵互殴？ 他们来不及仔细，等过去后就见迎面一道剑光劈来，右护法猝不及防，直接被割了一缕头发。 他大怒，放了个保护罩后定睛去看，却只见无数把武器浮动挥舞，无差别的攻击四周。 惊异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互相交叉的魔气与灵气！ 右护法再细看，层层武器包围着那个人，她坐在一段枯木上，双腿屈起，左手支着下巴，腕上缠着几圈佛串，右手伸出一根指头来指挥这无数把武器。 她身上同时涌动着魔气与灵气！ 黑色与白色交汇时撞出巨大的风浪，里面的人浑然不觉，而外面看着的他们就感受着阵阵气流吹拂着他们。 右护法咽了咽口水：“户……户幕僚……这是筑基后期？” 户幕僚迟迟不答，他眼中浮现出某种光彩，他看她的灵气，看她的脸，看右手半露出的那枚戒指…… “大人，她骨龄二十五。” 二十五……筑基后期…… 右护法瞬间就嫉妒起来了，他直接使出魔气冲破这些兵器，决定要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 户幕僚阻拦不及，也就懒得劝阻了，冷眼看着他直愣愣冲上去。 乌合已经练了很久，期间抽空赴约去看褚箫竹的比试，然后又匆匆来修炼，可忽然有另一种气体冲开了她的这些二手货。 ……又废了，二手货叠加起来价格也很高好吗。 来不及惋惜，她突然皱眉，看着浑身缠绕魔气的来人。 这……右护法？ 没细想他想干什么，手就反射性勾出琼月剑。 琼月划过一条线，它一看又是个魔修，就很快从这魔修身后用力刺去——上次那个魔修它刺不到，这次总可以了吧？它可不想在乌合面前再丢一次脸！ 右护法也看清了乌合，他一愣，刚匆匆忙忙想收剑，就有一柄剑穿破他的腹部，把他捅了个对穿。 右护法惨叫一声，跪在地上。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乌合抬手，将琼月唤回。 右护法的血淅淅沥沥的流，但他无暇顾及这些，费力抬头看向这个不魔不仙的人想说什么。 乌合就以为他认出她了，刚刚他似乎是想收剑，所以才被她刺中，然而人家早就结丹了，她打不过，又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就打了个招呼：“右护法好久不见，刚刚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反射性动作。” 右护法一愣：“你认得我？” “……”哦，原来没认出她。 “我是乌合啊，你忘了？几个月前去卧底的那个。” “哦……”该死，他怎么没她的记忆，不过还是先假装认识好了“是……乌合啊……名字挺好听的。” 一旁隐藏的户幕僚就匪夷所思的看着右护法捂着那一个大破口傻兮兮的和罪魁祸首聊起来，于是也不探究了，直接走了出来。 乌合乍一看又出现一个人，下意识去看他的境界，但雾蒙蒙看不见，就知道又比她强。 右护法趁着她转移注意力，就掏出回血丹猛磕几粒，把自己血止住，然后把瓶子塞回去，若无其事的起身：“这是户幕僚，户幕僚他聪明非凡，有很多那群反叛者都争着要他。”如此这般介绍，也不过想侧面说一下自己很厉害，收了这人做幕僚罢了。 户幕僚看着乌合笑了笑，直接一撩衣袍行了个跪拜礼。 这一举动吓到了两人，乌合连忙起身避让，却见他高呼：“拜见……魔尊。” 两人：什么？ 乌合先一愣，然后飞快去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而右护法则一把把户幕僚揪起来质问：“你说什么？！” 就算已经千年，就算他压根没见过魔尊长什么样子，但从小听着他的传闻也心有戚戚，此刻见他如此，顿时毛骨悚然。 户幕僚指了指乌合的手，道：“见戒指如见魔尊……右护法。” 右护法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戒指，他瞳孔一缩，慢慢放开他：“开什么玩笑……乌合，你告诉他，你这戒指是怎么回事。” 乌合去看他，敏感的感受到他的态度慢慢转变，于是一边将右手背到身后取出符纸，一边笑笑：“地摊买的。” “哈哈哈哈。”户幕僚只是笑。 右护法也笑：“户幕僚你最近是不是操劳过度了……” 刚见她的那一瞬间心动被此刻的顾忌压住……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影响到他登上那个位置——那个受整个魔族崇敬与修真界忌惮的位置！ 话音未落，他瞬间逼近她，手中凝出砍刀。 他会让她死的轻松点…… 乌合操纵琼月挡下，然后右手拿出符纸：“雷电。” 两道拇指粗的雷直直冲向右护法，他的攻击招式变为防御，这是高阶符纸，直接把他击的后退两米。 乌合睨一眼户幕僚，说实话，若是只有个右护法，她还能全身而退，可若是这位幕僚帮他的话…… 【乌合，让他杀，若是灵魂出窍的话世界意识拦不住我们，我带着你走。】40忽然出声。 【……】 于是，右护法接着攻向她时，她慢慢放下了剑。 ？！ 右护法惊疑不定，但他既然已经决心要杀了她，那断然没有停止的说法，于是刀直接砍向她的脖颈。 刀锋凑近一瞬，忽然一股巨大的魔气冲出，将他的刀弹回，顺带给了他重重一击。 40：【啊？】 乌合：【。】 “噗——”右护法呕出一大口血，慌忙去看，就见那戒指涌出一堆魔气，魔气围绕乌合身旁，渐渐凝出几道身影。 一道比一道威慑大，一道比一道更令人难以直视。 户幕僚去看乌合身后的那最后一道，眼睛却直接被刺激出血，他闭眼，喃喃：“是……历代魔尊……？” 千年前的魏尘鞅闻名于世，而更早的魔尊无法探寻，只知道之前是有的。 修炼者们不缺时间，世界不缺强者。 岁月无边，正如这世界最开始的时候，而史书对此记载只有短短几页。 一页说最开始灵气才刚刚汇聚就涌出一些强者，一页说灵气鼎盛时飞升者无数，一页说三千年前十分混乱，有几位天选者镇平动荡……这些都那么模糊，而如今他们忽然感受到了那岁月的厚重。 魔戒原是如此——最开始的那位将一缕神识注入，于是魔戒流传，不变的是每一位都会注入一缕——明明他们都谈不上温和，不知这种举动是为了保护继承者，还是为了趣味？ 乌合感觉头一重，身后的身影好像拍了她一下，然后和其他身影重新回到魔戒中。 事情平复，她为刚才的事情感到震撼，还没回神就见他们重新跪下，高呼着：“拜见魔尊大人！” “……不是，其实我——” “魔尊大人，您看这个。”户幕僚举起了那个法器。 乌合一顿，慢慢靠近，探出一缕神识去看，一眼见去是一片血红，然后一张嘴猛的咬向她。 她立刻收回神识：“这是什么？” 户幕僚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不提右护法半分。 右护法狠狠瞪他一眼，但对方不看他，好像不把他放在眼里。 右护法咬牙，但奈何其实户幕僚修为要比他高，他不能做什么。 乌合听了计划后慢慢拿起法器：“不错，真刑。” 好家伙，多亏是她发现了，不然会有多少人因此死亡。 户幕僚看着她的举动，慢慢道：“尊上还是让我们来做吧……不知尊上什么时候回魔界？” 乌合看着他，这位幕僚表情管理很不错，只会让人觉得他忠心，完全没有别的情绪显露。 “不知道呢。”乌合抛着法器，她歪头“至于法器也不会给你们。” 户幕僚盯着她手上的东西，忍不住出声提醒：“尊上，这样很容易把它放出来的……” “嗯嗯。” 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 户幕僚有些焦灼，他觉得这位魔尊可能有些任性，毕竟她才二十多岁，目前最妥当的方式就是魔族暂时停止对外侵扰，一心培养这位新任魔尊。 他有预感，再过几百年，她定然能追上魏尘鞅，也会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主人。 乌合捏着法器，问他们：“那个神秘人，你们知不知道长相？” “不知。” “那你们还敢收他的东西？而且拿自己人喂这怪物？” 右护法此刻插嘴：“不过只是卑劣的下等人，谈何自己人？” 乌合不说话，沉默的看着他，眼中有几分厌恶。 户幕僚马上察觉，他寻思要不要直接把右护法杀掉，不过此刻魔尊好像不太想回魔族，主持大局还需要右护法…… “若是听令，那就停止一切活动，比如卧底什么，还有类似这种的。”她举了举法器。 她后退一步，先不动声色观察到他们没有阻拦的意思，就直接转身走了。 她得把这件事告诉长老和晏知寒他们。 第74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3) 宗门大比即将进入结尾部分，长老们一边看最后一场比试，一边想着一会儿完了之后的流程。 其实也没什么新意，他们参加过不知多少次比试了，掌门那家伙也知道无聊，偷懒待在宗门，叫他们用留影石录精彩时候的比试给他看。 晏知寒看了看下面的弟子，但是没有找到乌合。 他从那天以后确实在躲着她，一旦某种某种限制突破，就控制不住想要更多。 晏知寒强迫让自己不去打扰她，她不喜欢他这样，上次那种情况只出现一次就够了…… 他不想让她困扰，也不想让她不高兴。 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就恢复以前的样子，把喜欢放在暗处吧。 就在这场比试无波无澜的进行到最后时，一道剑光划过。 琼月剑在加速飞行时划过一道流光溢彩的尾影。 长老们一见是乌合，刚要乐呵呵的要打招呼，却见剑还没彻底落地，她就直接跳了下来，匆匆上前行了一礼：“长老，弟子有事要说。” “说吧……”长老们眼皮一跳，觉得肯定又来麻烦事了。 果不其然，听完她所说的话，长老们唰的一下站起来，异口同声：“其余琐事由我的大弟子去处理。” 他们要赶紧去通知自家掌门。 —————— 之前百年才开一次的会议，还是摸鱼会议的各个宗门最近感觉事儿格外多。 大宗门的掌门将神识从法器中收回，纷纷皱眉。 万仞宗掌门一拍桌子：“其心可诛！居然圈养这种妖物！” “若是真让它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念净大师转了转佛串：“那个神秘人大约就是导致小妖事件的罪魁祸首……” 霜羽门掌门收起法器：“一会儿去空地将它绞灭，而今当务之急是去魔界去解决那些作恶的魔修。” 话至此，就有小宗门愤然：“我们就不应该对魔修有善意，不如趁此将他们全部灭掉算了！” 一句说起，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对啊，本来就把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魏尘鞅都已经被封，如今魔界都是一群蜂营蚁队，心思恶毒之辈，连同族都不放过，可见已经无可救药。” “对啊……何必留一群祸患……” 一时之间议殿内吵吵嚷嚷，乌合站在晏知寒身后皱起眉来。 修物宗掌门冷哼：“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如你们去试试？看看因果轮回会不会降临到你们身上。” 现场一时寂静下来。 而刚才提出杀光魔修的小宗门又说：“杀不得，那也可以把他们囚禁起来，派侍卫把守不就好了吗？他们最容易被魔气干扰，就这么放任不管迟早出事！如今这不就是证据么？！” “对啊对啊！”另一个宗门赞同的说：“难不成反对的人能确保修真界安全吗？” 这番言论引起波涛，本来千年前魏尘鞅封印之后就有人提议杀光魔修，但被暂时压制住了，期间魔修灵修问题争议不断，而此刻算是彻底撕破那一层薄膜了。 修真界是所有灵修的世界，大宗门固然厉害，但也只占三分之一，剩下都是小宗门与散仙等等，他们若是开始反抗，那大宗门也无可奈何。 这第一场争论是暂时没有结果，大家自行散去。 可等到一个月后，这些宗门忽然集体发难，要将魔修们囚禁，叫他们永远出不来。 “说不定小妖变异这件事也是他们做的，他们还派卧底企图偷走臣瑕剑！” 或许有对那只饕餮的恐惧，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算是彻底闹起来了。 晏知寒和她说：“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掌门他们会妥协。” 乌合手腕一转，将剑刺入土中，她看着手指上戴着的戒指，陷入某种沉思。 “……”晏知寒看到乌合这个样子，就感觉她可能要做些什么，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乌合，不要意气用事。” 乌合眨了下眼，轻声：“我不会。” 她从来都是深思熟虑。 到了晚上，她回到房间，魏尘鞅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拨弄她的饰品，见她回来后问她：“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头饰？” “不简便。” 乌合坐到椅子上，她转了转戒指，犹豫着：“若是唤出从前跟随你的那群人，他们会不会不听话？” 魏尘鞅转身，两手肘往后搭在梳妆台面，扬起一抹笑：“想通了？” 乌合看他一眼：“你子民都要遭殃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啊……乌合。”魏尘鞅表情淡淡，好像对她所说的话没什么兴趣“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他们与我有关系么？” “当初成为魔修是因为形势所逼，当魔尊是因为看不惯别人踩在我头上，四处征伐是顺应本性……” “说实话，历代魔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上一任喜欢各种乐子，将魔界修真界搅得团团乱后飞升了——不过也正好让我有了机会。” “所以——”他一眨眼就到了她身前，伸手点了点她手上的戒指，笑道：“我还真好奇来个‘明君’会怎么样呢。” 乌合对他说的话一听而过，牢牢抓着自己想知道的重点：“所以我该怎么做？” 魏尘鞅：“。” 他伸手揪住她的耳朵：“能不能好好听本座讲话！” 乌合挥开他的手：“都是前缀嘛，下次不如直接说答案再说故事，我说不定会好好听一听。” 魏尘鞅：……还能怎么样，打也不能打。 “去魔界前第一件事：先去魔界旁边的渊海找到一条蠢龙。” 龙？ 史书记载魏尘鞅四处惹火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一位忠心耿耿的属下，据说是神兽苍龙，与魏尘鞅打了一架后臣服于其麾下，兽身一扫尾就能摧毁一大片掌门，扇飞灵修无数。 她拿着戒指过去真的不会被对方当成敌人分尸么？ 哎，虽然被分尸也不错。 魏尘鞅说完，就催着她让她赶紧修炼。 “再不修炼去了魔界那群反叛者一剑就能捅死你，要么就把你当个摆设。” 乌合被催的的不耐烦了，只能妥协：“好，马上，马上。” 她嘟囔：“修炼修炼，他们除了修炼为什么不能想想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卷卷卷，最后卷成花卷！” 魏尘鞅就当听不见，谁叫她之前呛他。 ………… 这场混乱持续了三天，最后掌门他们承受不住压力，只能商量着是否妥协。 哎……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吧。 正当他们谈到是否妥协这件事时，忽而听见一道声音问：“若是能保证魔修再不无缘无故伤害别人呢？” 最开始起头的那个提议者瞬间循着声音看去，一眼看到了晏知寒旁边的那个人。 他原本冷漠的眼神变了变：“哦，是乌合啊，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位天骄了——不过那怎么可能呢？魔修可是无恶不作……” 万仞宗掌门瞪了乌合一眼：这件事不能插手。 乌合回他一眼：真的吗？我不信。 完了她拂开拦着自己的晏知寒，看着那个宗门掌门微仰头：“若是我可以呢？” 他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起来：“我说小友，虽说你天赋很好，但也不能仗着年轻气盛来夸下海口吧？” 其他宗门也纷纷笑起来，唯有大宗门那几位掌门拧着眉看着乌合。 霜羽门掌门站起来：“乌合这孩子年轻，看不惯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冲动罢了，各位能理解吧？” 看不惯这种事？他们这事怎么了？ 那个宗门掌门心里暗骂他们假清高，面上赔笑：“当然，只是个孩子嘛……” 乌合知道他们是为她好，她偏头看着晏知寒低声道：“剑尊，我希望你不会阻止我。” 晏知寒：“我之前就同你说，不可——” “剑尊。”她叫他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晏知寒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幅度很大。 他应该阻止她，她没有那个能力为魔修说话，一旦触犯众怒，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面色镇静：“我有把握。” “剑尊，信我一次。” 晏知寒慢慢握紧手，他无法拒绝她…… 好吧……那就随她意闹一次好了，左右有他给她兜底。 乌合转头迈步往前，先向几位掌门行礼，再向晏知寒行一礼。 “感谢前辈们近些时日的教导，弟子也从不想让你们失望，但可惜总有一些事情……” 她缓缓直起腰，看向那些起哄的宗门“弟子只能这样做。” 话音一落，她一抬手，释放出大量魔气。 那些宗门面色大变，怒吼：“虞掌门，你居然包藏魔修！” “也不算吧？”乌合又起另一只手，灵气同时涌出。 黑白交织，让他们傻了眼。 提议者颤抖着手：“这怎么可能……” 乌合抬起右手摆了摆：“魔戒，见此如见魔尊，这样，我说的话有可信度了吗？” “我可立誓尽量保证不让魔修无故害人……” “你不会想杀我吧？若你如此，我便催动魔戒，让那群曾经退隐的大佬们出来，你说如何？而且你觉得你能么？” 她盯着提议者蠢蠢欲动的手，顿了一下，将魔气与灵气收回。“实在不行，你试试看？” 提议者看着如此无所顾忌的乌合，一时竟有些退缩——难不成是有什么后招？ 他带着求助意思的目光看向那群大宗门掌门，却见他们负手而立，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见他看来就问：“我们觉得这样挺好，你看呢？” 虽然他们也有些气，而且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什么魔戒，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总不能拆。 提议者郁气结心，他愤怒的回头看着乌合。 不过……不过只是个小小筑基后期…… 魔尊？开什么玩笑！ 他直接凝剑注入全部灵气，然后向乌合挥去。 掌门们眼神一冷，瞬间抬手要给她挡下，晏知寒已经拔剑——而在提议者刚刚挥出的瞬间，这招式忽然反弹，狠狠地撞向他自己。 提议者瞬间呕出一滩血，他使了全部力气，就为争那一口气，可现在反而要了他自己半条命。 他颤颤巍巍抬头，汹涌的魔气缠绕那筑基弟子周围，然后慢慢回到魔戒中。 竟然真是魔戒！ 她就看着他，歪了下头：“如此呢？” 提议者不回答，慢慢垂下头。 乌合又看向其他宗门，他们后退几步，一言不发。 于是她就直接立誓：“天道作证，本人成为魔尊后尽量不让魔修们胡作非为，无故害人，若是违背，本人身死道消。” “……” 这个誓言一出，周围就静默下来。 他们面面向觎：这可是最重的毒誓啊…… “哈哈哈哈，既然乌合仙子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最终妥协。 这场逼迫只能不了了之。 等人差不多走完，乌合定了几秒，慢吞吞的转回身面对几位掌门的怒火。 万仞宗掌门咬牙切齿：“你……你出息了啊！身死道消……还有那魔戒怎么回事？你挖魏尘鞅坟头去了？！” 在一众杂七杂八的声音中，唯有念净长叹：“哎，小友心有众生，也是一件好事……” 然后他立刻被其他人的唾沫围攻了。 乌合垂着头看着地面，忽然有人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转头去看，晏知寒递给她一个储存袋：“这里面有符纸……几百年了忘了有些什么了，应该是都有些。” “这些你单独放，有危险撕开它，我就会立刻过去。” “还有灵石……” 乌合：“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他抬眼看她，可只说：“想做什么就去做，遇到困难就叫我。” 这时其他掌门也慢慢安静下来。 “从前修炼只想证道，维护天下公平，可后来就发现总得审视适度，不能随心所欲。”万仞宗掌门拍了拍她的头“也罢，我们这群老不死的，不能总是把自己想法强加于小辈身上。” 霜羽门掌门：“你自己老不死就行了，可别带我。” 万仞宗掌门：“……也不看看你活了多久！” ………… 乌合一边把新的一堆储物袋倒腾到一起，一边御剑往渊海那边走。 魏尘鞅化作一团黑雾盘在她肩头看着那堆储物袋说：“他们对你还挺好。” “嗯。”乌合倒腾完就把袋子放回袖袋。 她是想说些什么话，但最后想来想去，只是笑起来。 魏尘鞅回到戒指里，提醒她：“别傻笑了，马上到了，到时候你往魔戒注入魔气就能引那条蠢龙出来。” 说是魔界旁的渊海，实际上渊海要离得魔界很远，那里黑云翻滚，这渊海也黑沉沉的。 乌合站在海边，将魔气注入戒指里。 …… …… “？没动静？”她不信邪，又灌了一次，但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不会是人家出去玩儿了吧？这几百年没见，说不定就不在这儿了。 乌合想去别处找找，然后一转身，心跳就停了那么一瞬——只见一个直径有她那么长的头静静放在地上，两只人脑袋大的眼睛盯着她，它一呼气，一阵气流就吹拂过来，带着咸湿的海水味儿。 第75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4) “……” “……” 他们沉默的对视。 乌合：现在应该怎么办？它这样子不像是要打架，通过语言来社交可以吗？ 而黑龙则想着：是主人的气息没错，但这儿怎么站着个女的？难不成……他主人变异了？！ 一时之间两人眼神都有些怪异。 黑龙刚才一直在云层中玩儿，乍一嗅到主人的气息立刻欣喜若狂的探头出来看看，结果就看见一个女人。 他顿时觉得晴天霹雳，他记得魏尘鞅是男的没错啊！但是这个女人确实有一点让他感到想要亲近。 不确定，凑近瞅瞅。 他就悄咪咪飞到她身后，看着她又往那熟悉的戒指里注入了一次魔气。 “……”黑龙万分纠结，然后干脆的化为人形，单膝跪下高呼：“属下拜见魔尊，千年未见，属下一直在渊海等着您……” 乌合：“……”不是，他把她当成魏尘鞅了？这……这龙有点子…… “我不是魏尘鞅。” 黑龙听完第一瞬间是松了口气：他确实还没做好面对变性魏尘鞅的准备。 接着又警觉起来：她不是魔尊，但却有魔尊的戒指…… “哦哦，那属下南星，拜见魔后！”不愧是魔尊，封印千年还能找到夫人！ 不是，他这脑回路怎么长的嘞？乌合转了转戒指，想问问魏尘鞅他这位下属到底是不是史书上写的那条龙。 ……哦，对，他是一条龙，不是人，那似乎就有理由解释他的这些行为了。 于是乌合先让他起来，然后说：“不是，我是新任魔尊。” “啊？”南星傻了，他效忠于魏尘鞅，而不是魔尊，除了魏尘鞅以外的任何人当魔尊他都不会同意。 所以现在魔界至今没有人霸占那个位子，一方面是互相制衡厮杀，一方面是怕上一秒刚坐上那个位子，下一秒就被南星杀了。 南星皱眉看着乌合，可是他对她有点好感哎，不太想杀。 ……不如放过她一次，反正魔尊也不会发现。 南星咳了几下，问她：“你怎么拿到的戒指？难不成你去挖压着魔尊的那座山了？没有灵修阻止你吗？” 魏尘鞅没有透露自己的意思，所以她不能直接把他爆出来，但又想不出别的理由，就随意说：“我去苍崖山捡的。” 乌合已经做好和他打一架的准备了，但看对方脸色变来变去，不知想了什么，最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这样。” 这条龙直接跪下来：“那属下拜见新任魔尊！” “不知魔尊叫什么名字？” 啊？啊？！ 乌合在风中凌乱，不是，就这？然后就认贼作主了？太随意了吧！ 他刚刚到底想了什么？！ “……乌合。” 南星得到肯定后重新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魔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丢弃戒指，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丢给这小姑娘，而且肯定通过什么透露了这是魔戒的信息，不然普通人不会觉得它可能是魔戒。 而且这姑娘这么就知道他在这儿呢？肯定也是魔尊说的，他就知道魔尊不可能死去！ 所以综上所述，魔尊让这姑娘当魔尊肯定有他的用意，比如魔尊铁树开花想泡妹子，但人都在山下，只能用权利蛊惑人家——那他是绝对不能拖后腿的！ 南星觉得自己十分聪明，喜滋滋的化为龙形，然后对乌合说：“我背上是魔尊才能坐的，不过新魔尊可以坐我手上，我带你去魔界继位。” 什么魔尊新魔尊的……难不成他猜到了什么？ 乌合看一眼南星，被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迷惑。 看来他是知道了，她就说，神兽黑龙怎么可能笨。 还有继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能一呼百应吗？ 乌合想象的是召集魔族人宣布她为新魔尊，但实际上—— “喂，你，看见了没，这是新魔尊！”他一头扎进反叛者一号的大殿，先把她亮出来给他们瞅瞅，然后一尾巴把人家建筑物全部扫烂，把前来阻拦的魔卫扫飞，把不服气的反叛者一号打飞。 然后前往反叛者二号的居住地…… 最后南星闯了四位反叛者大殿，还失手杀了一个，完了大摇大摆带她回主城，等他们一回去，早已经得到消息的主城已经铺好红毯，长老护法守卫等他们一到就齐齐跪下喊：“拜见魔尊！” 南星十分满意，把乌合放到王座上，然后化形站在她旁边，邀功一样的看着她，却见乌合一脸复杂。 他不明白，但看她这样子不像是满意的样子，就有些失落的移开目光。 乌合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底下被迫臣服的众人，又觉得结果是达到预期了，就艰难的说：“……干得不错。” 于是南星一听，就仰起头，重新恢复自信。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这头疯龙把自己给灭了，然后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这儿……有制定法……制定规则的魔修吗？” 啊？规则？ 下面的人互相对视，不明白这要干什么。 而南星皱眉：“没听见尊上在问你们吗？” 下面人一激灵，僵持几秒，有人忽然开口：“魔界没有专门制定者，但可以尊上设一个。” 众人看去，是右护法的那个幕僚。 乌合也认出了他，就召他上前。 户幕僚低头，态度恭恭敬敬：“属下可以出一份力，不知尊上想要什么样的律法？” 乌合对法律制定方面不擅长，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她就说了一点：“不能无故伤害他人，这个‘他人’包括魔修、灵修、人类、妖族。” 这话一出，下面的魔修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就忍不住质问，然后就听她又道：“违反者杀无赦。” “……”其余人看了眼南星，闭上了嘴。 户幕僚面不改色，又问：“还有呢？” “成立一个规则部门，你们定一个草案，之后在每一个城区都派一位监督者与刑罚实行者——我要魔族上下都按我的规矩来。” 户幕僚就面露难色，等乌合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就道：“现在魔界分裂，这恐怕……” “那有什么？”南星扬眉“告诉我现如今这里的兵将有多少？” “本龙让他们诚心归顺。” —————— 于是目前乌合暂时没事了。 她目前在的地方是魏尘鞅寝殿，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打扫，环境干净整洁。 她坐在书桌前用灵力操控着毛笔在纸面上写下自己今后想做的一些事： 首先等统一后把右护法和那些参与到饕餮事件里的魔修都处理了——不过户幕僚这人确实是高层中算得上聪明有才干的，先放到后面找到顶替他的人后再处理。 之后就是荒芜之地的沙漠荒景，她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里变好。 最后是那个神秘人，这件事有其一必有其二，他似乎是想利用魔修达成某些目的，肯定还会找过来。 乌合重点在神秘人那画了个圈。 黑雾慢悠悠的飘出来，看了眼被圈住的那三个字，然后移开目光，笑问：“怎么样？当魔尊的感觉如何？” “目前一般般，我只知道等后面估计我会很忙。” 咚咚咚—— 有敲门声响起，乌合叫外面的人进来，之后就有婢女进来跪拜，接着问：“尊上要去吗沐浴吗？” “不用。” 婢女们就又退了出去。 魏尘鞅看她：“沐浴的感受很不错，不去试试？” 乌合：“有清洁术。” 咚咚咚—— 他们看向门，魏尘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消失不见。 “……进。” 就见一仆从进来：“尊上，各位大人的送来的各类公文放到了书房。” 什么？什么公文？ 她：“我才刚来。” 仆从不说话，也不敢抬头。 乌合硬着头皮去了书房。一到案台那就见到了成堆的文章信纸，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按住旁边现型的魏尘鞅：“这是什么？我才刚来怎么就有这东西？” 魏尘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过去翻了几本，然后拿出一本扔给她：“不然呢，魔尊大人。” 乌合抬手接住，翻看几眼就感觉头都要大了。“能不能你来？” “不要。” 乌合：“……那能不能告诉我之前那些老前辈在哪？我找找。” 魏尘鞅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搁在案桌，闻言，就提醒她：“以你现在水平，恐怕把他们叫来后，他们不会像南星那样听话。” 乌合沉默片刻，转身把门外守卫叫进来。 魏尘鞅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想做什么。 就见乌合指了下公文，面无表情：“把它们送回去，告诉那些人他们已经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帮魔尊处理事情了。” “啊？”守卫看看后面没动过的公文，再看看乌合，还是把东西抱走了。 魏尘鞅：“这可不能根绝后患。” “我知道。”乌合想了想，说：“以后再来，先把重要的拿出来自己看，然后其余都给户幕僚。” 见魏尘鞅都要说什么没有用的屁话，她连忙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别想让我累死累活的去改这些玩意儿！” 她走上去一撩衣摆盘坐下来：“我努力修炼，以后把隐退的大佬们都找回来。” 魏尘鞅嗤笑她：“那你得修多——” 话音未落，就见她身上发出几丝光芒，突破成了结丹期。 “……” 乌合也睁开眼，沉默的看着他。 “……顿悟？” “不晓得，只记得运转了一下灵力就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魏尘鞅过去检查了一下她的灵力运转情况，没发现有损伤。“真是神奇……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如此轻松，岂不是要被气死？”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发丝落到她的肩膀，与她的头发交织。 “真的不考虑一下？” 他眼中闪着奇异的红光，低声道：“若与我双修，配上你自己天赋，你的修为可一日千里。” 骨节分明的手插入了她后腰的腰带与衣服中间，慢慢摸索那一小块布料。 乌合推了他一下：“发什么疯？” “若是你不喜肉体交缠，那我们也可以神交。”腰带那边的手慢慢滑过去，把腰带撑得有点勒。 她制止住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动心的样子。“魏尘鞅，我说了不喜欢。” 他一顿，慢慢撤开，遗憾的叹气：“好吧……其他魔尊也很喜欢你呢，之后尽量不要触动魔戒里的那些神识，否则很容易把本尊引来。” “？” “你该不会觉得他们飞升之后就不管下面的事情了吧？” 魏尘鞅卷着她的发尾，说完这句后没有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之后的公文我帮你批。” 乌合：“能把戒指拿走吗？” “不要。” 她皱眉：“那你把蛊虫解了。” “哦，我都忘了呢。”魏尘鞅摆出后知后觉的样子，然后递给她一个小瓶子。 乌合倒出一颗红色药丸，看了一眼后直接就吃了下去。 “这么信任我？”他手指缠着她的发尾绕啊绕，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却一点都没有天真可爱的样子，只觉得像大型动物捕猎前的准备动作。 乌合拍开他的手：“我要修炼了，别烦我。” 魏尘鞅看着她慢慢入定修炼，然后轻轻抓起她的一小缕发尾，手指一划就齐齐截断。他坐在地上拿红色的细绳缠绕住，放在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很久之前去人间听他们说过将女孩子的发尾放荷包里，然后随身佩戴，之后这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转世也不不分开。 这个再不行，总归还有戒指…… 魏尘鞅化为黑雾，飘出去准备看看那条蠢龙想怎么收复分裂之地。 ……………… 之后乌合又过上了万仞宗那样的日子，南星给她打仗，魏尘鞅给她批公文，她安安心心修炼，找找魔界的功法与剑式什么的练练，顺带继续尝试把魔灵两气混合起来。 就是长老们有点子懵，他们捏着退回来的折子看了又看，上面骂人的话怎么和他们前任魔尊一模一样呢？ 自从魏尘鞅被封印，元老们隐退，只留下他们这几个之前跟着元老们干过事的弟子被赶鸭子上架顶替元老们的位子，完了之后的魔修一届不如一届，他们早就开摆了，几个人就等着魔界被他们败完后集体跑路。 但是这位新任……好像可以培养培养。 更别说第二天一起找魔尊商议事情的时候，看着她的骨骼年龄，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而乌合翻着他们拿过来的新的魔族规划，这涉及军队、物资……还有标红的一个各种灵草无法种植，十分稀缺的问题。 她看着看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她？ 第76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5) 乌合觉得这群长老最近和打了鸡血一样，轮流跑来教她术法、政事…… 一教就从下午教到了晚上。 乌合：痛苦面具。 挺了几天后她也掌握了应对方式——逃课。 她直接跑到别的地方去不让他们找到，虽然每星期政务清算的时候他们总是用一种看负心人的目光看她，但至少她累不着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这群长老也随机应变——学会了拦截，十次总能拦下那么三四次。 几个月后，南星平复反叛，凯旋归来。 再后来等到律法被推行，原本半荒废的部门重整旗鼓，右护法等同伙被处决后，乌合算了算时间，已经一年多过去。 完了这也只是开始起步，真正遍及整个魔界还不知道要多久，只能暂时在荒芜之境出口处派去守卫，先管控起来。 这件事结束，她就问起荒芜之境的情况，倒没想到它这样还真的有原因。 传闻这片地方原来也曾山清水秀，但后来战争连绵，其中有一位修士与这片地方的主人对打时被主人的手下暗算，临死前不甘心，用最后的灵气灌入本命剑，扔到这片地方中，封住一切生机，使其变为荒漠。 长老们：“但来这儿这么久，我们也不是没找过，但怎么也找不到。现如今这鬼地方寸草不生，灵草都种不了。” 他们看看乌合：“尊上还是赶紧随我们好好修炼，带着我们打出去吧。” 乌合自动过滤掉劝她学习的话，疑惑道：“寸草不生？真的生不出来？” 长老们苦着脸：“这自然，尊上在这儿看过什么绿色？我们一睁眼一闭眼都是土色，唯一的绿还是衣服。” ……那原主记忆中那几个小村庄里的绿草是什么东西？ 是绿草没错，不可能出差错。 乌合站起身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长老：“我要出去几天。” “尊上，您做什么去？这边还有一堆公文呢！还有尊上应该自称为‘本尊’……” “赵长老还等着教您政事呢！” …… ……就出去一趟就有这么多阻拦。 她走了几步，长长的衣摆绊脚——连衣服他们都叫她只穿黑色镶金边龙形暗纹的，说什么这才霸气。 乌合一甩袖，胡言乱语一通：“公文叫它自己批，它已经是成熟的公文了，该学会自己搞定自己了。实在不行，你们也懒得做的话就发给那三个归顺的头子和他们一起批。” 这次议事那三个人也来了，她就指了指他们。 三人之一的黑紫发女魔修很是上道，立刻笑道：“属下为魔尊分忧是本职。” 其余两个则惊疑不定，这是他们归顺后的第一次参与议事，此前对新魔尊毫无了解，只知道她凭空出现制服南星，然后骑着它乱闹他们宫殿一通示威，接着大摇大摆回去继位，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叫南星镇压反叛者。 现在看来，这位新魔尊行为不拘，行动不定，年龄比他们小了几倍，却已到了结丹，可谓天纵奇才。 可她怎么就这么轻易把公文让他们批？难不成有什么阴谋？想用此明谋揪住他们把柄，借此处决他们？ 长老们直呼：“不可不可！交给我们来做就好。” 乌合就径直离开，一直当背景板的南星紧随其后。 她在这生活一年多，发现这群人都吃硬不吃软，你要是和他们商量，他们就有一堆理由要你跟着他们的想法走，反之你要是强硬且不管不顾，那他们也只能无奈的自己想办法。 元婴期修士才能学会借助灵力将自己瞬间送往很大距离之外的地方，目前她只能御剑。 这时南星直接化龙招呼她上来：“我可快了，嗖的一下就去你想要的地方了。” 乌合没有拒绝，她寻着记忆去到了那个小村庄。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去隐蔽身形后他们才往里走。 走了段路，他们面前就出现了绿草与小溪。 南星有些震惊：“为什么他们这里有？” 乌合没回答，上前顺着小溪往下走，它一直贯通了几个村庄，最后隐于一处深洞。 她看了看这洞穴，转身往上走——小溪来源地也是一处和刚刚无异的深洞。 小溪中央有妇人们捶打着衣服，这里的魔修们像寻常百姓一样生活，看起来很闲适，村头有老太太们谈论八卦，也有几位老大爷下棋，然后谈论新魔尊的事情。 乌合逛了一圈，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她沉思片刻，祭出琼月剑，将大量灵气灌入后琼月剑轻轻嗡鸣，一圈光晕轻轻的往四周荡去。 南星不适应灵气，就后退了几步避开。 乌合闭眼将灵识随着剑波扩散，片刻就捕捉到了一道细小的嗡鸣在回应着琼月剑。 她睁眼，领着南星往那个方向走。 出乎意料的是，那把剑居然不在洞穴内，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山脚下，南星击破隐蔽的屏障后剑就显现出来。 乌合看清了剑的模样，正想着要如何拔出它，就见它忽然颤动了一下。 她只觉很不对劲，连忙拿出一张高阶保护符纸撕开，南星也罩开一道屏障隔绝了那把剑，她拉着南星后撤几步，而剑没等他们离远多少就猛然爆开，余波震碎了小半座山。 连南星罩开的屏障都震出一道道裂隙，若不是已经过了很久，威力减少，那势必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南星不由感慨：“嘿！要是它的主人尚在，那估计连我也不敌他。” “……没想到它的主人如此决绝，这剑一旦暴露，就直接让剑自毁。”乌合往前走，看那把剑插过的地方。 剑一没，星星点点的绿色就开始蔓延。 乌合蹲下看尚有灵气波动的那个缺口，心想：那修士临死前的阵法有些简陋，大部分灵气都用来压制荒芜之地，对自己所在的这一片却强制很松，导致时间一久这边就渐渐有零星几点顽强的绿草露出。 而且隐蔽剑的法子也很容易被南星这样较高修为的人用武力破除。 但是这修士已到强弩之末也能有如此报复，也是很强的了。 乌合站起身拍拍衣袍。“走了，大概这阵法是解除了——” 她动作一顿。 “不对，我才不要这么快回去，回去就得乱七八糟学一堆，我们去别处转转去。” 乌合看着南星：“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 南星一愣，努力回想千年之前的光景，然后点了点头。 只是等乌合到了地方，就发现这不是归顺三人之一的那个仓鼠领主的地方吗？ 说他是仓鼠的原因是他真的有点像，白色与奶茶色的头发交织编成辫子，见她的时候总是很警惕。 再说他这殿里也是有些昏暗，很符合仓鼠习性。 乌合：“……这就是好地方？” 南星回答：“前尊上总喜欢跑去找领主的茬，找茬的时候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 乌合嘴角一抽：“那是魏尘鞅——” 没等她说完，身后就有了动静：得知她来的消息的仓鼠领主匆匆赶来，见了她就行跪礼：“拜见魔尊。” “起来吧。” 仓鼠领主起身，他露出警惕的神色：“不知大人前来何事？大人不是去找封印荒芜之地的那把剑去了么？” 乌合没想多待，就实话实说：“南星说这好玩我就来了，没想到是仓鼠……咳咳，你的地方。” 却见仓鼠领主面露惊恐，声音拔高了一些：“大人怎知我是仓鼠！” 乌合：“？” 仓鼠领主搓了搓手，心中有些恐惧：前任领主在魏尘鞅被封印之前就不甘受辱走火入魔死了，之后魏尘鞅被封印，他争了许久才到了这个位子，按理说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妖魔混血，而且还是仓鼠这么弱的妖。 那这魔尊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伪装的那么好…… 乌合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仓鼠，看他这好像天塌下来的表情，就好意安慰：“也许是我联想能力强，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长得挺像仓鼠的。” 结果她看见他更难过了，她不知道原由，就干脆催促南星去下一处。 结果他带她去了另一个领主的地盘上。 “？” 南星乐呵呵的笑：“我就知道你也和前魔尊喜好一样。” “怎么得出的结论？下一次别去找茬，换一个。” 另一个领主已经飞奔出来，喊道：“拜见魔尊！” 乌合看着他黑白挑染的头发，心想他还挺潮流，就是性子有点脱线。 想起之前的仓鼠领主，她不由自主问了他一句：“你不会哈士奇吧？” 问完她又笑自己异想天开：这修真界怎么会有哈士奇…… 哈士奇领主却震惊的问：“嘎？您怎么知道的？！” 乌合：“？”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魔界节节败退了，这领头的要么是右护法那样子的贪婪之辈，要么就是这仓鼠和哈士奇，魔界不败谁败？ 哈士奇领主见她识破了，也不装了，直接冒出耳朵尾巴来问：“不知道尊上来这有什么吩咐？” 乌合目光不由自主移到毛茸茸的耳朵上，边看边道：“没什么，马上走。” 哈士奇领主还想试探什么，就见旁边那头黑龙臭着脸赶他：“没听尊上说要走了吗？” “好，好……”哈士奇领主有些不服气，但是他打不过，只能退缩。 南星赶紧带着乌合飞走了。 最后他们去了魔界里的市集。 这里还算热闹，不过由于荒芜之地寸草不生，所以这里的物品少的可怜，就算有也是天价，大多都是杂技和擂台还有别的娱乐项目。 最近因为乌合的规则指令，这里管得严，撤了不少擂台。 乌合走了几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扫过了她的腿，低头一看，是南星的尾巴。 “你尾巴没收。” 南星不说话，又扫了她一下，扭头看过来的时候龙角也露了出来。 他们对视一眼，乌合看着对方清澈愚蠢的眼睛，竟然有那么一瞬间get到了对方的意思。 该不会是看她喜欢别的动物于是不开心了吧？ 乌合伸手摸了把他的角，敷衍他：“没关系，魔宫永远只养你一个动物。” 南星倒不觉得这是敷衍，高高兴兴的跑去看杂技了。 她跟在后面，感慨这小子真好糊弄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下意识道歉：“抱歉……” 乌合抬了下眼，声音一下子停住——她看到了……吴晨？ 那个人戴着大兜帽，低着头，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一些五官。 对方也看了眼她，不说话，但她感觉手背有轻飘飘的触感一滑而过，好像是……他拿手指扫了下她的手背。 乌合下意识抬手，而对方似乎是无意识，又似乎是故意，快速抬手，让她碰不到他。 她皱起眉，先去看了眼南星，喊了他一声，可对方一直往前走没回头，再一转头，那个兜帽都快要走没了。 乌合想了一秒，还是追了上去。 她一直跟着他左拐右拐，也不怕对方察觉她，毕竟他都拿手指吸引她注意了，肯定是想找她。 她走到了小巷，拐了几个急弯人就忽然不见了踪影。 乌合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岔口，几条道都没有他的身影，她抿了下唇，觉得对方是不是在耍她，追的那么紧怎么可能追丢。 寻找无果，她只能往回走，但她一回头，原本空无一人的路口出现了那个兜帽——他已经戴上了面具。 乌合看着他，迟疑：“吴晨？” 那个人歪了下头，不回答。 吴晨不可能来魔界，他也才筑基期，而面前的人她看不出深浅。 难道是……死去的右护法说的那个神秘人？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你想找我做什么？” 这次神秘人说话了，他声音很嘶哑刺耳：“新魔尊……想要统领世界么？” “不太想。” “嗯。”面具遮挡他的面容，看不见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乌合不知道他这一声“嗯”是什么意思，只能保持戒备等着他的后话。 “那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 ……这还得自己说吗？按理来说不应该是他一下子就戳中她的心思，然后诱导她同意他的条件吗？ 或许是她的质疑太明显，神秘人笑了一声：“你想离开这里是不是？” “你想离开这个世界，你想死亡，对不对？” “乌合。” 第77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6) 虽说要挑破对方的所思所想，但这也破的太彻底了吧…… 她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把“自杀”这两个词和她挂上钩，可他一见面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要么是她熟悉的人，要么是他有在关注她。 若是后者的话，那他关注她的时间估计比较早，因为她在猜测到世界意识的意图后就没有做出什么明显举动了，也就是某时会想一想。 “你是吴晨？” 神秘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不否认也不肯定，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目前先把对他身份的怀疑压一压，乌合转而问：“你想做什么？” “嗯……我想想……”对方做出沉思的样子，然后缓缓道：“想和你……走一次剧本。” “什么？”剧本？这个词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过了，这到底是包含着什么意思？ 乌合想：她或许该好好问问魏尘鞅。 “世界面临危机，马上要四分五裂，这时救世主出现救了众生——这个剧本怎么样？” 她听着他的提问，结合他说的话，脑子里浮现出不可思议的一个可能性：“你想……让我成为那个救世主？” 神秘人不置可否。 “为了什么？” 乌合不解，他到底是想骗她，还是真的这么想。 难不成所有反派都有一个怪癖吗？ 神秘人回答：“腻了。与其被安排着死亡，不如自己制定一场——原本是想毁掉这个世界……但忽然觉得这个戏码也不错。” 被安排着死亡…… 他所说的是人还是——世界意识。 乌合知道他可能是不会如实告知她的，于是就顺势回他：“那你恐怕还要等个几百年，或者几千年。” “不。有个更快的方法。”他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就瞬间到了她面前。 铁质面具完全掩盖了他的样貌，只露着一双闪着兴奋意味的眼睛。 “我教你。” “你教我？！”乌合大为震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游戏中最后出场的大boss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不提，还说要教她怎么打败他？？？ 这是送经验的神仙教母吗？ “你不是也想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吗？之前那只幻妖根本没有蛊惑能力，你当时就是想死吧。既然这样，和我一起玩一玩这个游戏又不会缺少什么东西。” 神秘人递给她一条细小的锁链：“这个，可以封闭住魔戒。” “……” 看来他这样，似乎是知道她有魔戒，却不知道魏尘鞅早就跑了出来，现在就在她戒指里待着的事情。 不过他的提议确实让她有些心动，正如他所说，不管怎样，这个提议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她缺少什么。 乌合接了过来，点点头：“我会考虑考虑。” 神秘人毫不意外，等她接过去之后就消失不见。 而他消失之后，南星才姗姗来迟。 他表情焦躁，看见她没事后松了口气，抱怨道：“刚刚你的气息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吓了我一跳！” “刚刚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知道南星一向好糊弄，就随意找了个借口骗过他。 乌合将封锁戒指的链子放进袖袋，实则呼唤40：【收进系统空间，然后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40闻言，收入空间扫描了一下，这个链子内蕴含的灵气复杂，复制一个会让它消耗不少能量，不过它相信乌合，就没有提，而是照做。 回到魔宫后，长老们都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 “不愧是尊上，一出手就做到了我们办不到的事！” “是啊是啊……” 乌合听着他们的花样马屁，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连忙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等回到寝殿，魏尘鞅不出所料的出现问她神秘人的事情。 乌合笑笑：“我怎么会信呢？他必定是有阴谋。” 说着，就把神秘人给的链子拿了出来给他。 魏尘鞅没有接过，而是看着她问：“他说的什么自杀是怎么回事？” 乌合没有丝毫慌乱。“他的能力确实没有蛊惑除宿主之外的人的那个作用，但是那个幻妖有，它说它爱我，于是临死之前想让我陪他一起。刚刚没反驳只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罢了。” 对不起了，逝去的幻妖兄弟，我不是故意污蔑你的。 魏尘鞅不好糊弄，但那只幻妖已死，他也求证不出来什么。 魏尘鞅思索片刻，最终对乌合的印象占据上风——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回去寻死呢？ 他的想法是对的，乌合不会去无故寻死，但可惜他不知道40的存在，也不知道她迫切想离开。 他拿过了链子，意味不明的感慨：“不愧是他啊……” “你认识那个神秘人？那么他所说的剧本又是什么？” 危机解除，她立刻追问起他这件事来。 但魏尘鞅摩挲着细链不回答，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不理会她的问题。 乌合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又问不出什么来了，就准备去继续修炼，顺带想想该怎么偷偷的跟神秘人学习。 魏尘鞅见她要走，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捉住了她，在对方看过来，他对上那双眼睛时，终于认命一般的轻声道：“我是不是应该出来。” “什么？”他声音很轻，乌合刚听到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应该出来。” 出来，指的是破除封印？ 又来一个变数。 乌合皱起眉：“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你之前不是不想吗？” “是。之前原本是想让你去解决那个麻烦的。” 魏尘鞅捏紧链条，用魔气捏碎。 他刚才想了很多，其实一直以来都奇怪于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了兴趣，这种感觉凭空而来，不知源头。不过在见到对方的天赋之后，这种忌惮就不值一提。 他本就不是愿意循规蹈矩被束缚的人，当年若是真的是与吴晨大战一场后被封印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不甘。 他一出来，肯定又会重归于剧本中————不管是那个天道的剧本还是那个吴晨的剧本，全都令他厌恶。 而她是变数，说不定她可以去结束这个局面，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可真到了那个人与她见面之后，他忽然就烦躁起来。 他听着神秘人的提议，说着他们都心知肚明的、未来的既定结局，本应该不去干涉，可却忽然就无法接受起来。 魏尘鞅想：他舍不得。 真是稀奇。 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会重视的他忽然就认识到了生命的厚重。 魏尘鞅盯着她的脸，可对方只有困惑。 他伸手，抬起她的手，慢慢取下那枚戒指。 “可后来，我就不想了。” 乌合抓住了戒指，他们手指交缠，比任何近距离接触都叫他心动。 她紧紧看着他，慢慢就忽然有些不解起来：爱情是这样的吗？让幻妖生命最后一刻时也不忍伤害她，让魏尘鞅这个魔头抛去利用别人的心思。 可惜本来是被赞颂的东西，到了她这却成为了绊脚石。 乌合紧紧抓着那个戒指，也紧紧抓着他的手。 “为什么？”她每个世界都在问这个问题，可他们的回答总是让她感觉意料之中，并且有些空白。 可她还在问，仿佛已经成了本能反应。 “看你这个表情似乎并不是不知道。”魏尘鞅看着她的手，听说在感情方面先动心的是输家，可爱情分什么输赢呢？ 乌合手指弯曲，扣进指环里。“好吧，既然这样，那么我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魏尘鞅一愣：“哪句？” “每一句。” 她硬生生将戒指扣了出来，重新戴在自己手指上。 此刻她的神情让他有种陌生感，褪去了一切情绪，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我是想去死没错，要不是某种束缚的话我早就死了。” 魏尘鞅听她说完，问：“束缚是指天道？” 她看着戒指，不抬头。“你已经知道了？你们所说的剧本难不成是它？” “是。”他态度堪称无波澜，语气平静的又问她：“你想离开这个世界？” “天道的束缚是指什么？” 既然已经全盘托出，她也不保留，直接道：“杀了神秘人。” 听到这个回答，魏尘鞅忽然笑了一声。 看来不止是他看吴晨不顺眼？这天道也看不惯他，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威胁到祂了？ “留在这儿不好吗？” “不行，我——” “为什么不行？”他直接打断她。 这时乌合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大对，按往常来说，他从来不会这样打断她的话。 她抬头看他，只看见对方变得异常冷漠的表情。 按以前的她，见到对方这样就该吓得跑掉了，可此时她只是与对方对视，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想走？活在这个世界不好吗？” “因为我不想。”她没有别的表情透露，免得让对方察觉不对劲。从刚才摊牌时40就发出了警告，警告她这样可能会让对方察觉出什么。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那魏尘鞅就是她最大的阻碍，他必定会阻止她去杀神秘人。 干脆托盘而出好了，实在不行她就想想怎么重伤他，再去杀神秘人，或者直接引导魏尘鞅杀了她。 “……你不该告诉我的。”他语气已经变了，可他面色却维持着平静，好像不想撕破最后的屏障。 “我不会让你死。” 他周身漫起黑雾，缓缓向她涌去，语气诡异的温和：“我会打破封印出来，到时候我们找个地方一直生活下去不好吗？” 乌合看着那黑色的魔气，语气平平：“我不想。” “本尊也不会让你离开。” 那些魔气带着攻击性，一碰到她就缠绕了上去。 乌合感受着它们的束缚，忽然开口问他：“既然你爱我，那为什么你要为了自己的欲望强迫我？” 答案很明确，爱情某些时候也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而染上不同色彩的。 大部分人就算爱上别人，那也会依照自己意愿去做事，去让爱人顺从自己。 她这个问题不用对方回答，她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可魏尘鞅却缓缓停下，他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涌动着不明的情绪，叫她看不出那是什么。 他听着她的疑问，思绪转了一下，扯出一抹笑：“你想让我顺从你？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吗？” 他想和她在一起，而她想让他按照她的意愿来，如此相连，他的那句“让他和她一起死。”也没什么问题。 乌合不吃他的这个捆绑，直接反驳：“不用你跟着我死。你若是爱我，那就不要强迫我，你不让我去死，似乎看上去是为我考虑，但我根本就不想活着，你凭什么要我放弃自己的意愿和你一起？” 她的一串质问，魏尘鞅没听进去多少，他放下手来，黑雾随之散去。 放下的指尖碰到腰间的腰佩，他将玉佩取下，挂上了那个荷包。 此时他手指绕着红绳转了又转，忽然笑起来。 他用魔气将乌合勾来，胳膊强制性的穿过她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腰，脸上的笑容奇怪且张扬，像是揉碎了某种疯狂融入其中。 “你想让我尊重你的意愿对吗？” 他点点头，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死吧！” 乌合被他的言语惊到了，一把推开他，看着他不可置信：“你自己活着不好吗？非得和我一起？” 魏尘鞅眼尾浮起红晕，他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嘴唇凑过去狠狠吻住她。 只持续了几秒，不等她推搡，他就自行离开。 “是。” 他低喃，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他还在笑，还是别的什么。 “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乌合不理解，他是疯了吗？ 魏尘鞅也想：他疯了，没错，那又怎样？ ……………… 晚上，世界意识就在她入定后悄悄找到了她，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在千年前祂定了一个剧本——主角是吴晨，起点升级流，最后的结局是他为了苍生以性命为代价杀掉魔尊魏尘鞅。 但是他后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没有杀掉魏尘鞅，而是保留实力将对方封印，造出假死状态，连祂也被瞒了过去。 在此期间他一直暗戳戳的寻找祂，等到祂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实力强大，达到了飞升境界却一直压制实力，就为了反杀祂。 他早已经在暗自破坏三界和平了：比如小妖变异，比如透露臣瑕剑的存在，比如一直在找方法泯灭祂…… 而祂找她是早有预备，祂听别的世界说到了乌合这个人，祂们的评价都是：带着魔性魅力的女孩儿。 于是祂就升起了找她来帮忙的念头，并很快付出了实际行动。 乌合：……怎么这些世界意识还聊八卦呢？ 世界意识察觉到她不太高兴，就道：〖只是我们几个世界知道而已，范围不广。〗 【所以吴晨是那个倒霉鬼吴晨，也是神秘人？】 〖对。〗 忽然就被剧透了一脸。 不过……这个世界意识好像没发觉魏尘鞅也知道了“剧本”的事情，而且看他那样，好像也知道吴晨的所作所为呢。 乌合没打算告诉祂，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你该反付我们一些能量作报酬。】 〖当然可以。〗 祂很好说话的样子，很快应下。 第78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7) 很快，神秘人又联系了她。 被世界意识剧透完之后乌合感觉就离谱，为什么这小子不继续搞事业，非得弄个什么培养敌人杀了自己的y。 他找的地方较偏僻，从周围杂草丛生的样子来看这里不太有人踏足。 神秘人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吴晨那张脸来。 看乌合有些惊讶，他就笑笑：“天道是找你了对吧？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以为什么你忽然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虽说他无论最后决定反不反抗世界意识都下场都一样——死。 他教不教她也无所谓，因为不管怎样最后她也会杀了他。 “因为我斗不过你。”吴晨拿出了那只簪子，乌合看了眼它，后知后觉到他头冠上插着的发簪好像是另半块宝石造的。 “我舍不得在你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杀你，也不想就在暗处等着你几百年后来杀我。” 他拔出他的剑来，还是那把万仞宗曦华峰里人手一把的铁剑。 乌合现在大约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原本的剑已经用来封印魏尘鞅，也就是如今的阵眼臣瑕剑。 她也拔剑，神情淡淡：“事实上，你杀不了我，就算你杀了我，天道也会想方设法让我复活。” 吴晨一愣，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复杂的情绪：“你……阿合，你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剑挡住他袭来的招式。 晏知寒与魏尘鞅还有那些长老教她，都只是点到为止，而吴晨…… 又一击没挡住，乌合被剑气弹到石壁上，吐了一小口血。 她喘着气，声音嘶哑，感觉胸膛如漏风的家，被狂风吹的哗啦啦响。 真是时过境迁，很早之前纠结于下一顿吃什么的她，现在和当时下饭剧里的人一样拿着剑被别人打来打去。 乌合把落到额前的头发撸回去，仰着头靠在石壁上。 吴晨：“不来了吗？”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算你比我境界高也不会打得过我哦。” 他漫步过来，给她塞了个回春丹，半跪下去擦她嘴边的血迹：“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我只会用实战来教你。” “他们不忍心，我忍心。” 乌合盯着蓝天，有气无力的和40说：【你算算我们的损失，和那个世界意识要回来，付不起就欠着慢慢还。】 40心疼的要死，揪着手帕泪眼汪汪：【呜呜呜，辛苦了——】 乌合：【呕，哪儿学的，恶心到我了。】 40：【……】 它把手帕一扔，觉得那些系统都不靠谱，非说这样会让宿主心情变好，结果它宿主都呕了。 算了算了，还是干实事吧，让它想想薅多少世界意识的羊毛。 乌合抓住吴晨伸来的手站起来，她咳了几声，点了下头。 吴晨重新开始，不过这次他温和了一些，只是带着她出招。 他们的训练顺序就是：他教她一道招式→死命打→休息→再教→再打…… 不过很好的证明了实践出真知，真正的实战才会落实口头上的教育。 期间魏尘鞅几次都忍不住想出来，结果被乌合趁吴晨不注意用锁链封住在戒指里。 她弄不清自己如今这么认真的去拼命是为了什么，正如最开始见到姜晟他们时，心中涌现出来的不是崇拜，而是羡慕。 ……或许为了任务？ —————— 等到再一次从吴晨那边回来，她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一群长老们就等候在魔宫外，伸着脖子似乎在看她回没回来。 乌合一看见他们这样就知道又有事了，她落地收剑问：“又怎么了？” 长老们就皱着眉回答：“尊上，您怎么不看通灵石啊？修真界那个剑尊莫名其妙的过来了，现在南星大人去迎战去了，我们正等着您发兵呢！” “那个晏知寒真是欺人太甚！虽说如今我们没有多余兵力，但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乌合一听是剑尊，就想起来她来到魔界后刚开始还和他们交流，到后来越来越忙就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她咳了一声：“没事，熟人。” 正在义愤填膺的众位长老：“啊？” 乌合没多解释，往荒芜之境的入口那赶——他们可千万别打起来，损坏了什么那可都是要钱修的！！！ 等匆匆赶过去，发现把他们罩住的那道屏障后乌合松了口气：还得是晏知寒，打架都记得不破坏周围环境。 她跨入屏障，对一个劲进攻和只防守不还手的两人喊了声：“住手！都是熟人！” ………… 确认由于晏知寒控制，两人没受什么伤后，乌合就把南星赶走了。 等那条龙不情不愿离开后她向晏知寒打了声招呼：“最近怎么样？” 晏知寒回答：“一切照旧。” 他看着荒芜之境入口处的守卫问：“你这边怎么样？” “刚入正轨。” 晏知寒垂眸看她，“掌门他们也很担心你。” “这几天忙，之后我不会这样了，等再过些时间这边稳定下来我就去回去看你们。” “好。”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现在来找她也是许久不联系，他很担心，加之掌门怂恿的结果。 晏知寒想起了什么，拿出串糖葫芦给她。“刚才买的。” “谢谢。”她正要去接，手腕忽然被他另一只手抓住。 “这些是什么？”他看着她手上细小的伤痕，眼中翻起波涛。 乌合看了一眼，这些伤痕细小，明天就好，她没当回事，用另一只手拿过糖葫芦来。“修炼整得，无碍。” 却见晏知寒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不由失笑：“剑尊，不过是些小伤口。” “可你在万仞宗的时候根本不会受这些伤。”晏知寒细细拂过已经不流血快结痂的细小伤口，用灵力抚平。 “魔界这边的事情不该由你……” “剑尊。”乌合抽回手，半开玩笑：“这伤口再过一分钟就结痂了——在这里我待的还算好，你来看我我也很高兴。” “别露出这个表情啊……目前不能放你进去，不过你等等，我送你件东西？” 她咬了口糖葫芦，看着表情不太好的晏知寒默默叹气。 麻烦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参和进来。 她转身回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花瓶，里面插得是那几个长老中的一位送她的黄色鸢尾花，说有胜利的意思。 “喏，我们这边的荒芜之境也能长草了，这个就是里面种出来的第一批花儿。” 乌合笑的轻松，没有一丝阴影。 晏知寒看了她半晌，脸色也缓和下来，他碰了碰鸢尾花，轻声：“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这有什么，它要是枯掉了你再来找我拿好了——只要我一直在。” 后半句她说的轻快，快速带过，没有刻意停留，于是晏知寒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他已经活了近千年，前半段时间他期待他人的认可，期待与朋友游玩，期待自己进步。而后半段时日，他一直期待的是证道与镇平不公。 到了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期盼。 晏知寒露出一个很弧度很小的笑，他问她：“最近有学我曾经教你的剑法吗？有没有偷懒？” 乌合理直气壮：“我可一直在努力，没有偷懒。” 他便问：“要一起练一练吗？” “……”这可练不得，她现在挥剑可是与之前大不相同，和吴晨练的时候每一次都仿佛是最后一战，到了现在导致她的剑更偏向于进攻而非防守。 “不行，之前改公文很累，说些别的吧。” 乌合带着他去了离荒芜之境不远处，这里原本也只是荒漠，而现在有了毛茸茸的小草。 她就地坐下。 晏知寒看了眼不太干净的地面，也靠着她坐下。 “话说剑尊，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一定是一个高冷不好相处的人。” “有吗？”晏知寒回忆了一下，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相处，如果有弟子们问他问题的话，他肯定会指点他们，不过一次也没有弟子来找他就是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乌合就笑：“他们肯定也觉得你太‘冷’，不好意思问你。” “若是以后一个人在峰顶感到孤独，不如去看看这些弟子们，主动指点一二……对了，霜羽门掌门的亲传弟子，那个褚箫竹，他其实很仰慕你。” 晏知寒听到这个名字第一个印象就是他离乌合那么近的画面，眼神一冷，淡淡回答：“是么？” 她点点头：“他一直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剑尊马上要大乘了吧？” “不算数，我停留合体后期已久。” “若是突破，那么飞升也就不远了吧。”乌合偏头看他“我在这个世界所期待的不多，其中一个就是你能成功证道飞升。” 晏知寒瞳孔缩了一下，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感情，乌合对他的态度从来都不主动，似乎觉得只要远离就能斩断他对她的感情。 欣喜从心头丝丝缕缕蔓延全身，他眨了眨眼，声音有些低：“嗯，我会努力。” 欢喜过后，他立刻又道：“你也要努力，同我一起证道。” 她没有答应，伸起一只手比了一个“四”。 “我期望有四。” “一，世界和平。” “二，晏知寒飞升证道。” “三，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未来不会被她的离去所影响。 “四……暂时不说。” 晏知寒被她许愿一样的话语吸引，他静静听完，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她：“第一个可能只是暂时维持，第三个不确定。” “所以是期待嘛。” 乌合站起来拍拍手，然后再把晏知寒拉了起来。 “好了，我要回去了，若是鸢尾枯萎了，就从通灵石上告诉我，我给你新的。” “好。” 他一直送她到入口，在她马上进去时下意识跟了几步，却见她忽然停了下来。 乌合侧了下头，语气依旧明快：“晏知寒，你算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朋友，所以……” 她后面说了几个字，可他没有听清，不等他再追问，她已经进了荒芜之境。 ———— 回到书房，魏尘鞅慢悠悠飘出来，语气平平：“哟，这次不把我锁住了？就让我听着你们俩人恩恩爱爱，不怕我冒出来？” 乌合：“……这都几个月了，你怎么还记得当时把你锁住的事，不是后来解释过是因为我怕你被他发现吗？而且这种训练也挺好。” 魏尘鞅飘去处理公文，一边还说着：“也难为你还有时间哄本尊了，还以为你会立刻去修炼呢，是不是晏知寒让你开心了？” 乌合：…… 她眉心一跳，警告他：“别来这种语气哦，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魏尘鞅睨她一眼，恢复了正常。 他拿起公文开始看，却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 他说这话是有些吃醋，但又算不上吃醋，因为他肯定她不可能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晏知寒也不可能有戏。这个认知却让他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另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涌现。 乌合推开旁边的小门去了一个宽敞的屋子里——据魏尘鞅所说，这是他之前闭关待的地方，防御性能很好，所以她也可以安心练习魔灵两气聚合。 现在她虽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只要这招一成，局面就会大不一样。 她脱离任务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 再一次被打飞。 乌合爬起来，觉得她就像一个长腿的飞盘，他扔飞出去后她自己再跑回来。 刚爬起来她就连忙抬剑挡住对方冲来的身影，他持着把破剑也依旧锐不可当。 啧，她似乎总是在挡。 乌合将魔气挤入，魔气与灵气有相克作用，她希望能抵挡一下他的攻击。 吴晨看到那黑色的魔气后挑了下眉：“阿合，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不可取。” 他手一用力，直接将对方再次击退。 乌合直直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就算用脚踩着地也阻挡不了，她经过的地方泥土都被她翻了出来。 她没说话，在注入魔气后又强硬挤入灵气。 二者在她体内开始相撞，也在琼月剑身内相撞。 琼月剑努力接受她传来的不同灵气，但无果，剑内的戾气被翻搅滚动，它难受的嗡鸣一声。 乌合一顿，松了手，任由琼月将体内的灵气排斥出去。 “我说，要是实战的话对手可不会等你哦。” 吴晨将剑插入地上，手肘搭在上面。 乌合泄了气，她挽了个剑花，然后说：“我觉得我有进步，我都会挽花儿了。” 他配合的笑笑：“很厉害。” “你是想让魔气与灵气融合么？”他拔起剑，收回剑鞘“你的情况我第一次见，给不了什么建议，不过有些事情越是强求越是无法得到，不如顺其自然吧。” 吴晨走过来扔给她一瓶恢复伤口丹药，他平日下手虽狠，但都在他的丹药可修复范围。 “我都没急着死，你何必急着杀？” “我们……还有时间。” 第79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28) 乌合倒出一粒咽下，没回他。 之后他们就坐在这已经被砍出一片沙土的地面上坐下，一个开始调息，一个静静的看着远处。 片刻，恢复过来的乌合吐出一口浊气，问他：“话说若是我加上这些符纸有几分胜算？” 她拿出几张来给他看，吴晨扫了眼那些东西，回答：“毫无胜算。” 他拨了一下那些纸，笑她：“这些符纸都是之前传下来的，威力确实有，但太老套。” 说着，他扫到一张，把它扯了出来：“猜猜这张是谁先造出来的？” 乌合听他这么问，心里就有了大概：“……你？” “答对了，作为奖励，那就送你一张我做的符吧。”他把这张还她，然后又掏出一张来递给她。 乌合原本是不打算接的，但当看清他手中的符纸时忽然愣住——洋洋洒洒几个大字写下，一撇一勾都有潇洒之色，宛如马上就要从这纸上飞出来。 她接过，仔细看去，果然有一列小字排在旁边，写着：“无故伤人，必有恶报。”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起来。 吴晨奇怪，他自认为自己的字不算丑，怎么就叫她笑起来了？ “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她晃了晃手里的纸。 吴晨：“不记得了，随便拿的。” “怎么了？觉得字丑？”他还是纠结于这个小问题。 “不，只是总觉得哪里见过。”乌合将符纸都收回去。 上上个世界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就想着这一定是一个潇洒肆意的人写下的，而现在见了本人，好像就有些遗憾于物是人非，有着这样字体的人，现如今也被困于挣扎漩涡之中。 “千年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吴晨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他眯着眼看刺目的太阳，嘴上敷衍：“史书怎么写，那我就是什么样。” “那你的前半段人生真像话本啊。” 他不知道她这个感叹是发自内心无意识脱口而出，还是有意刺他，不过他也没在意，也就附和道：“确实，只是我这个主角最后的结局是死亡。” “那你不甘于的是死亡，还是被天道安排而无力反抗？” “你这个话不对。”他挪了一点距离，靠近了她，不过头依旧没有偏过去看她。 “因为祂让我死，我反抗既是因为不甘于死亡，也包含不甘于祂安排的意思。” 他盯了一会儿太阳，移开视线后眼前就有些黑，有很多小黑点浮在眼前，就像他那时候得知他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一样，眼前一片黑暗。 “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过，那次我隐瞒了天道活了下来，我大可以一直这么活着，我曾经也想过是不是不甘心自己明明是天之骄子，却被莫名其妙的要求去死，但后来我就发现，我不甘心的原来是自己。” “我既是天之骄子，那凭什么反不了天？” “也一度以为我可以代替祂，可惜后来发现就算我反了祂，祂也能在最后关头毁了这世界。” 乌合听完他的话，也看向他刚刚一直看着的太阳，只一眼后就被刺的眼睛难受。 她移开视线站起来，又一次问他：“为什么突然想选这个结局？” 她侧目：“别说为了爱，也别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里的人真实的不想让人杀了。” “……”吴晨哑然。 “真是的……刚刚我觉得我说的挺真诚的……”他扬起笑容，懒懒散散，没多少真诚。 乌合“呵呵”一声。 先别说他之前搞了那么多破坏，现在忽然就想放弃所有和她一起死多么不合理，再者她可没觉得他得知天道真相是有多么受挫，之前那世界意识不还躲着他走么？ 他大部分举动都叫她捉摸不透用意，但大方向她还是能肯定的——他想得到什么，只是这个要通过她。 “哎——不会喜欢我就算了，怎么连朋友都当不上，我真的这么失败么？”吴晨两手撑在身后，后仰身体，看着乌合轻叹：“你到底会喜欢上什么人？” “别说有的没的，要么继续训练，要么解散。” “明明是你先来找我谈心的嘛——刚刚你的态度软和了一些，为了什么？好像是你见到我的符纸的时候……” 他看着乌合，语气放缓：“你在哪儿看到过我的符纸？虽然千年前我从不吝啬于给别人东西，符纸自然也一样大把大把的‘撒’出去……但你怎么会见过呢？” 他一点点的试探，还带着某种笃定意味。 他足够敏感，也拥有足够大胆的联想。 不过她本身的存在也挺明显的。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她还是不太适应迂回曲折的说话。 吴晨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戒指那，答非所问：“魏尘鞅是出来了对吧，就算他动作再细微，我还是察觉到了，他在你的戒指里吗？” “他在处理公文。” “哦——”他就说最近规则的配套措施怎么那么狠辣且干脆，不像乌合的作风，原来是魏尘鞅做的。 奇怪，魔尊竟然也会心甘情愿的让乌合登上那个位子，并且帮她暗处处理公文？ “下次可以带他也来看看——至于我……” 吴晨确认了魏尘鞅不在后，他起身，踱步到乌合面前。 乌合抬了下头，吐槽：“为什么你谈判总喜欢近距离且面对面？” “嗯，正经来说，是因为想用身高与眼神先制造一点压迫，不正经的话……近距离是因为我想靠近你，面对面是因为我想看着你。”他看到乌合翻了个白眼后停住话语，终于进入正题： “我想让你带我出去。” “你是可以出去对吗？你的死亡只是出去的一种契机？” 乌合听到他这么问后，虽然有那个预料，但还是升起了惊讶的情绪，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她没有说对还是错，只是静静的等他的后话。 看到她的沉默后，吴晨继续问：“你是天道找的……帮手？对吗？你可以离开这，那么……” “……” 乌合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问了下40：【这人……】 40：【目前绝对不能透露系统的存在。】 【不过他想被绑定……我可以和别的系统说说，至于有没有人要他，那就看运气了，毕竟系统们绑定的任务者中不缺天才。】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帮你。” 乌合转着他走了一圈。“你杀不死我，要困……似乎也困不住，只要我真的想走，那世界意识也拦不住我。”就是要付出一些能量为代价，不过这一点她当然不会说。 吴晨不知具体情况，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乍一听乌合这么说，潜意识就相信她不会骗他，于是道：“我可以一切听你的，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杀人放火……” 【是可以建立联系，也是他单方面的，我们不联系他他就联系不到我们，既然他这么说了，等他也绑定系统后我们可以让他上供点能量，嘿嘿嘿。】40无比雀跃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乌合脚步一停，正好转到他面前。 “你真的想走？” “谁想永远生活在狭窄的桎梏中呢？” 自从手上有了戒指，她就养成一个习惯：在思考中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拨动戒指。 她转了两圈，提醒他：“死亡的那一刹那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能会失败。” “死亡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吴晨心头一松，他知道她是答应了。 乌合想了一下，问他：“你喜欢话本吗？” 吴晨挑眉：“我想，这个你最清楚。” “好吧——” “你可不要失望。” —————— 吴晨在闲的没事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幽静僻静之地，这里还有鲜花绿树。 他看了半晌，觉得在这指点乌合不错，于是决定下次就叫乌合来这里。 可等到了那一天，他脸色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沉下来。 因为他没想到她还真的带上了魏尘鞅。 魏尘鞅抱臂站在她身后，看见他后嗤了一声。 吴晨：“……”从千年前与他对上开始，他就觉得他很不顺眼，当时和乌合说那话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没事，就当他不存在—— 像往常一样过招，像往常一样手下不留情，他刚起几分兴致，就见倒飞出去的乌合被魏尘鞅接住。 “没事吧？”他低头问她。 “没事。”乌合摆了摆手。 魏尘鞅皱眉，用手帕抹去她嘴角的血。“你……好吧，既然你想，我不拦你——” “等等！”吴晨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打断这幕“打情骂俏”。“我说前任魔尊，您不要来打扰我们。” “打扰？”魏尘鞅冷眼看他“呵呵。” 吴晨：…… 他面上挂着浅笑不变，语言却逐渐变得尖锐：“您没有看出来么？据我所想，您应该是强硬跟着乌合出来的吧？” “您不觉得您的存在……有些碍事吗？”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划来，吴晨用铁剑挡下。 “这就没意思了，前任魔尊大人。” 魏尘鞅眼中的杀意慢慢隐去，他一边为乌合疗伤，一边用带着几分轻蔑的语气道：“是本尊不对。” 他拍了拍乌合的头：“我等你练完，然后一起回·家。” 后两个字他咬的很重。吴晨放下剑，他不生气，依旧面色不改：“那我们继续，乌合。” “时间很紧，容不得外人叨扰。” “啧，真是会颠倒是非，不过本尊从不在意谣言。”魏尘鞅退到一边。 吴晨没回他这句，他示意让乌合和自己去另一边练。 目睹两人吵架的乌合这时才赶紧走到另一边。 说实话，每次旁观别人吵架她都有一种紧张感，遭不住遭不住。 等训练结束，吴晨看了眼那边，先他一步上前给乌合喂了还春丹，用灵气帮她调息气息。 魏尘鞅皱起了眉。 乌合没发现又开始涌动的暗流，她喘了几口气，问他：“为什么不能假装啊？” “因为想让你亲手。” 两人话都说半截，魏尘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心中烦躁更胜。 正在这时，吴晨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转而又低声问乌合：“不如我们训练时间加长，你来我这边住？我想魔界那边前任魔尊大人可以管理好。” 魏尘鞅眼皮一跳，他迅速去看乌合，却见对方也看向了她，好像有一点动摇，他就立刻目露威胁与不赞同，想逼退她这个想法。 只是刚让乌合按下那点小心思，吴晨又缓缓道：“也可以让我去魔界……” “吴晨。”魏尘鞅拎着乌合后衣领把她提起来，然后拉着她远离了他“你其实，就是想让本尊打你一顿是吧？” 说干就干，魏尘鞅直接上去和吴晨打了起来。 他们给自己罩了个屏障，防止误伤外面的乌合，然后打的天昏地暗，下的都是死手。 乌合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们怎么打起来的，刚开始还企图想让他们停止斗殴，但看着看着，她就下意识去描摹他们打斗时的一招一式，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其中的那一些很实用的技巧上。 她一边看，一边拿出留影石记录，嘴里还喊着：“以和为贵，不要打架！” 两人慢慢冷静下来后看着她这样都忍俊不禁，他们招式也渐渐趋于缓和，动作放慢，好让她看清楚。 至于面前这个东西\/蠢货根本不足为惧，他才是会和乌合走到最后的人。 ………… 那天两人大打出手，于是乌合不管魏尘鞅说什么也不带他出去了。 就算他再怎么保证，总感觉这两个人一见面还是会打起来。 而且就算不打起来，也会像那天一样围着她展开奇奇怪怪的话题，故意露出让她头皮发麻的可怜表情，到最后三个人都没开心到哪里去。 乌合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翻了个身，今天不想努力，暂时先歇一天。 通灵石动了一下，她将灵力注入，发现是晏知寒问能不能再送他一朵鸢尾。 仔细想想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可能是上次的那朵已经枯掉了。 于是她回了个：好的，我去给你。 而对方回她：我过来就好。 乌合从床上爬起来，往花房那边转了一圈，挑了个不同色儿的鸢尾给他送去。 晏知寒收到花后很开心的样子，他这次递给她一袋点心，说凡界的人说女孩子喜欢吃这个，于是就给她买了。 乌合接过后里面的甜味儿就冒了出来，好像确实很好吃的样子。 “谢谢了，剑尊。” “不用，若是它枯萎，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乌合疑惑：“剑尊那边没有鸢尾吗？” 晏知寒轻轻抚过花瓣，回答：“没有你这里的好。” “……” 他们这次交谈过后就直接道别了。 只是她没想到没过几个月，他就要来一次，从各种颜色的鸢尾到百合，再扩散到其它花种，渐渐的让乌合怀疑难道他真的只是喜欢这边的花？ 就是他不怎么会养，她教过多少次了，到他手里的花的保质期还是只有几个月。 第80章 在仙界卧底的路人甲(完) 曦华峰的桃花经久不败，而曾经三天一下雪，终年寒冷的峰却褪去了严寒，枯树开出新芽，引来弟子们的议论。 晏知寒站在早就开辟出来的花房门外看着里面的鲜花，想着要不要再弄出一间房间来装花。 最开始的那束黄色鸢尾就放在他的床头，花朵依旧娇艳。 “……剑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鲜花杀手。”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声音，晏知寒先是一愣，然后又有些惊喜的转身看去。 “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一去魔界就不复返的人现在重新回到了曦华峰。 “十几分钟的事而已。”乌合走过去，看那满房鲜花。 它们记载着主人的心思，也象征着流逝的时间。 几百年时间弹指而过，快到不可思议。 她只是靠在门框那看着，没有踏足进去。 要是之前的晏知寒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涩，而现在的他面不改色道:“我一直没有明确说过上一朵花枯萎的事。” “嗯……” 乌合一路走来，曾经的皑皑白雪变成了绿草与野花，寒冷被温暖代替，这座峰变得就像它的名字一样。 “曦华峰什么时候不下雪了？”她问。 “忘了。”他回答。 茫茫雪景将一切色彩压下，曾经这里只有冬天。 他对此并无什么想法，不知寒冷为何物。 但等她走后，他便觉得这空旷山峰的寒冷忽然就具体化起来，于是就在那天时这雪就停止了，并且再没有下过。 他因她而知寒。 “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乌合露出一个微笑“就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她一直磨了这么长时间，对魔气与灵气的熟练度渐渐上升，终于在一百年前将它们彻底融合。 最近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跟着吴晨学破招——他清晰的知道别人应该怎样才会打败她。 这一面之后，恐怕再见就是结局。 “那掌门会很开心。”他们可以理解她，现在的魔界早已经解除了内部封锁，之后再无魔修作祟，当时还让一群门派大为震惊。 不过就算是渐入佳境，但还是需要她这个领袖的。 晏知寒陪着乌合去找了掌门，掌门满脸惊喜，先是骂她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他们，再是问她过的怎么样。 就算通灵石上的聊天没有停过，但还是和现实见面不一样的。 “抱歉啦。”对于他们的控诉，她只能说这句话。 在曦华峰住过一晚后，她又去找了凝露他们，同他们寒暄一番，再去找了叶玉和王语。 她给了她们很多灵石，结果被骂了一顿。 “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收回去吧，我们也不需要这个。” “……不，这是礼物。”乌合强制性让她们收下。 “若是可以，也可以帮我给饭堂阿婆一些。” 看她似乎很赶时间的样子，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将一条红绳系在她手腕上。“虽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乌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都能好好的。这条红绳是我们编的，希望能带给你一些好运。” “谢谢。”乌合等她们系完后上前拥抱了她们。“也祝你们今后好运。” 接下来她又去见了其他宗门长老，顺带看看其他朋友们，她真的像将要死亡的人一样去看望那些朋友们最后一眼。 玉衡在她临走之前叫住了她，却久久不语，最后只是同她说：“再见。” 去霜羽门时，褚箫竹什么也没说，只是送了她一个剑穗。 最后她去的是菩提宗，念净送了她一句告诫：“勿忘初心，小友，不要被凡事迷了双眼。” 乌合一愣，随即回答：“我会的。” 走出门口后她向明镜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了，她走的利落，没有发现明镜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到她消失后才收回去。 等她看完一圈想看的人回到魔界去后，一进魔宫就看见坐在里面的两个人。 ……他们怎么坐到一起的？ 魏尘鞅看到她后问：“和你的好朋友们玩的怎么样？” 乌合：“都见了一面就回来了……” 吴晨：“哦，原来是好朋友太多，见不过来。”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俩人他们在阴阳什么？ 不过她没多在意，招呼吴晨继续练，她现在已经差不多能顶下他的大部分攻击，再过些时间，他们的“话本”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吴晨有些委屈：“你怎么就知道训练？” “你难道不想赶紧结束？”乌合打了个哈欠“如果不训练我就回去修炼了。” 得，当事人根本没那个心思，他们怎么说也得不到想要的效果，更别指望她来安慰他们了。 于是两人悻悻的结束了这个话题，起身去教她。 魔气与灵气交融之后就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将这种力量灌入琼月，琼月剑就发出淡淡的光芒——它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些力量全部消耗出来。 吴晨看了眼那剑，笑起来：“到时候它一定会狠狠将我捅个对穿。” 乌合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兴奋。” “哈哈哈哈哈，面对死亡，谁不激动呢？” 吴晨拿着剑在手中转了一圈：“但我很期待……” —————— 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忽然就传来兽群暴动的信息。 野兽魔兽一般都栖息在沼泽地附近，与他们泾渭分明，谁也不干扰谁，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有一小群发生了动乱，冲出来肆意破坏距离他们近的宗门，并对里面的弟子发起攻击。 虽说最后无死亡弟子，但还是引起各门派重视，尤其是这次过后，更多的魔兽开始暴动，严重影响了他们。 于是各门派就派弟子去处理，并查清暴动原因，可最后居然没有一个弟子回来，可命火明明也没有熄灭。 第二次他们就派了大弟子们去巡查，结果他们也消失了！ 这下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宗门纷纷商讨这件事，不过还没他们商量出个什么，罪魁祸首就忽然站出来——还是千年前就应该死了的吴晨！ 他说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为的就是和他们那所谓的天之骄子乌合去黄叶山打一场，若是他胜或者她不和他比，那他就会杀掉这些弟子，引魔兽霍乱三界。 大宗门的掌门听到他的宣战都气的要死——乌合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比得过那吴晨？！ 而小宗门一听，当然是全力赞成乌合去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者发生争吵的时候，处在漩涡中心的主人公终于出现了，她答应了吴晨的邀战。 并且屏蔽了通灵石，拒绝一切联系。 晏知寒心中焦急，几次联系无果，去魔界找人又被拦下，于是就干脆一直站在入口这里等着乌合出来。 他一等就是三天。 乌合一听守卫说他还是没走，就不得不分出心思想想怎么让他离开。 晏知寒这个人小毛病其实也挺多，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认定的事不容易动摇，而且他本人其实还是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之前张扬跋扈的发起战贴的当事人就躺在她旁边的塌上转着剑玩，问她要不要趁机把他的臣瑕剑搞出来。 乌合不说话，只是问他：“这张符纸确定有用？” “当然啦，好歹给我点信任嘛，魏尘鞅那小子离我还差得远。” 她点点头，招来侍从，从储物戒拿了一束五颜六色的假花儿，让他去给外面的晏知寒。 “就说……这是最后一株……” 她捏着花根转了一圈，接着放进侍从摊开的手心里“并且它永远不会凋零——就是有点丑罢了。” “是。”侍从接过，转身离去。 侍从一打开门，就有几个脑袋出现在她眼前，乌合赶紧用灵力把它关上。 自从邀战之后，这群长老领主们也不省心，成天要她别去，说那群人死了就死了。她不想理，就干脆在殿外布了屏障。 紫发领主姐姐是个蜈蚣，还放了一群小蜈蚣试图掏个口子进来。 说起这，她想起来几百年前一直惦记的魔界元老们，算了，等魏尘鞅回来让他自己叫吧。 吴晨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着她指了下旁边的密室：“最后再练练？” “行。”乌合迈步走向密室。 而守在外面的晏知寒拿过那一枝花，沉默了许久。 …… 很快，约定时间到。 乌合慢慢将链子缠在戒指上。 这链条能封住里面的神识，不让他们跑出来帮她。 缠完，她问旁边的魏尘鞅：“你知道我第四个期望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她说：“第四个是——” 趁他专心听她后话的时候，乌合直接将那张符纸贴到他身上。 “魏尘鞅，脱离控制不只有死亡，也可以踏破虚空，第四个期望：好好当你的魔尊去吧。” 符纸是吴晨给的，贴到魏尘鞅身上后就可以让他回到原身体里。 “乌合——！”贴上去后几乎是一瞬间起效，根本来不及让他说些什么，魏尘鞅只是嘶吼一般的叫了声她的名字后就消失不见。 ≯ 黄叶山说是山，其实山体不高，四周很荒败，杳无人烟。 乌合到场时已经看见了比她还要早的人。 他们乌泱泱聚到这里，睁着眼睛好像在看什么稀有场面。 这样子的话倒是真的有点像观众与话本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半空中的乌合。 晏知寒他们看见她后立刻就向她这边飞来，乌合下意识挥了一下手，有灵气去阻挡他们，竟就这么将他们赶了回去。 她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比他们要强了。 这个变故也落入其他人眼中，本来不抱有胜算的人眼中亮起了微光。 虽然遗憾于离了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灵气魔气什么的就会被抽出，重新变成普通人，但好歹身体素质还是变好了，至少是八百米能跑第一名的体质。 随着众人惊呼，那边的吴晨也出场了。 他很有偶像包袱，还往自己身上制造了一些花里胡哨的特效。 见了她，抬了下下巴：“这就是第二个我么？” “说实话，我很期待你能够打败我呢。” 他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装的还挺像。 她往前走了一步，瞄见了对方转了下手腕，就立刻抬剑挥出一道剑气。 果不其然，几乎同一时间对方也挥了出来，两道剑气相撞，余波被乌合瞬间布下的屏障挡下。 “哦豁。”吴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起练了几百年，早已经将对方细枝末节与习惯刻入心中，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对手。 她转了下脚尖，他就知道她会先使出万仞宗基础剑招第四式来做这场比试的开头曲。 外面的人就看到两人在片刻寂静后就迅速撞在一起，一招一式快的略出残影。 而外面的屏障，有人试图去打破进去助力，却发现完全打不开。 有人震惊：“乌合小友不过几百年时间，就已经这么强了吗？” 过了一会儿，另一边的乌合问了下40时间，然后问吴晨：“半个时辰了，直接大招定胜负算了，我招都你教的，这样下去咱能打三天三夜。” 吴晨：“啊？这么快啊，我们还没有打的难舍难分，无比焦灼，你来我往，我快胜时你反击，你快胜时我反击……” “够了。” 乌合一脚把他踹开后，一只手松开剑柄，将魔灵混合起来的大杀器挤入剑内。 琼月浮在手下，点点微光闪烁。 黑白混合后变得灰色的力量涌出，环绕她周身。 吴晨看了看，叹气：“用得着这么急……” 他把手里的铁剑一扔，然后抬手，淡声呼唤：“臣瑕。” 他的本命剑镇压着魏尘鞅，一旦被其主人召回，那么阵法就会失效，不过这已经与他无关了。 毕竟嘛……它会和它的主人一起消失。 底下听清这声呼唤的人瞬间惊恐的看向他的手，果不其然，一道剑影由浅变深。 最后，那千年不见人世的臣瑕剑出现了。 时光磨不去它本身的锐利，这把剑在主人手里依旧熠熠生辉。 “乌合……”他轻叹。 下一刻两人一起挥剑。 这次的余波足以将那道屏障震碎，削去了黄叶山本就不高的半个山头。 等其余的冲击到围观群众那边时，他们齐齐布了屏障拦截。 黑与白的屏障…… 黑与白？ 修真者们慌忙看去，就看见了那一大片赶来的魔修。 没等他们说什么，为首的长老们就吼：“尊上加油啊！！！” 这声吼惊天动地，让乌合走了下神，看了眼那边，一眼就看见那几个小老头儿挥舞着手给她呐喊助威。 “……” 她本身修为其实还是暂时差吴晨那么一点，不过这奇异的灵气能补全那一些，至于为什么不等她追上他…… 是因为吴晨说他总不能秒输吧？而且势均力敌一些，最后同归于尽也显得合理一点。 确实合理一点。 她挤入最后一点灵力，一瞬间将对方冲击开，对方同样如此，两道灵力将双方短暂分开。 乌合呕出几口血，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吴晨，对方咧开嘴，做了个口型，于是她转头，向魔修与灵修那边露出一丝笑，就当告别。 之后他们持剑，食指中指并拢，从剑根移到剑尖，手上的血抹到了剑面，剑鸣嗡的一声，悠长旷远，像为他们奏响的丧钟。 两人再次相撞，他们最后一丝灵气早就用尽，这最后一次无异于赤手搏斗，两人的剑理所当然的贯穿了双方。 从两人分开到相撞花不了五秒，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快速坠落。 狂风将吴晨的头发吹起，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缠绕在她身上。 他微微张口，说：“信了吗？” “信我，爱你。” 乌合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他决定与她同归于尽，要她带着他离开，难不成就是为了证明他确实爱她？ 那天他说的：“我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就是这样？ ……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不管是天道的压制还是别的什么，他愿意被她杀了也无关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他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罢了。 啧…… 还好他就算被系统绑定后和她的联系还是由她和40主导。 将要落于地上时，一个人冲过来踹开了吴晨抱住了她。 他声音满含怒火与绝望：“你骗我。” 她转了下视线，又看见那边冲她奔来的人影。 那道竹青色的身影仓皇，在靠近她时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她面前。 冰冰凉凉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 “……” “再见。” 这是她的遗言。 第81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 “啊？” 乌合听着40的话，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40：【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嘛，反正晏知寒和魏尘鞅他们确实发现了你灵体没死，现在正在满世界寻找，完了他们俩一个看见你死后顿悟到大乘，另一个已经是大乘，还有那几个修炼顺遂的天才……】 【要是他们飞升上界，修炼到可以踏破虚空的时候，很有可能来找你。】 乌合：…… 40又检查了下乌合的物品栏，向她汇报：【宿主，您带回了魔戒、小叶紫檀佛珠，似乎都是有用物品。】 她：【把戒指锁了放系统空间，佛珠也一样，三千世界我不信他们真的能找到我。】 【对了，吴晨那个符纸为什么在系统空间里能够买到？】 【可能是有一个任务者去了那个世界，无意中拿到，结束任务后卖掉的吧。】 【能卖？】 乌合刚要让40把那两件东西卖了，就听它道：【别想了宿主，你这俩是非买卖物品。】 【……】 40发现乌合情绪不高，就安慰她：【嗨，多大点事，隔壁攻略组的这种情况多了去，我也没见哪个宿主倒大霉，安心啦，他们再怎么强也强不过主神，而且咱警务部也很厉害的。】 【真假？】 【当然真。】 乌合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然后她询问40那个世界意识给了什么赔偿。 40回答：【嘿嘿嘿，我们赚了一大笔能量哎！虽然它确实付不起，得分期付款，但是迟早要到我们腰包里！】 【不错不错。】看它这么高兴，乌合也忍不住笑起来。【等赚的够多，我们就去度假吧。】 【赞成！我想去爬山……】 聊了一会儿后她就决定睡觉，在修真世界后期她都不知道睡觉是什么滋味儿了，现在赶紧重温一下。 一觉醒来，她的身体也修复好了，在去往下一个世界之前她祈祷着来个速通世界。 ………… 嘈杂声驱散沉默。 谈话声、车辆行驶声……这些在她耳边响起。 乌合睁眼，发现自己在斑马路前。 40原地出现，蹦了一下：【大惊喜！我们到了校园f4世界，对，就是那种古早味儿冲鼻的超级简单的世界，这世界意识甚至告诉了我剧情，虽然对于咱们没什么用，因为我们是被车撞死的路人甲，之后唯一一次出场也是新闻上被女主看见而已！】 【接下来我们只要过马路等着被车撞就好了！】 乌合：……惊喜来的太突然，还有点不知所措。 【40，你扫描一下——】 〖快快快！马上了马上了，车马上就要暴走了！〗 突兀的声音挤进她和40的谈话中，乌合眉头蹙起：【……世界意识？】 〖答对喽，我平时超级无聊的，所以任务者来了后就忍不住想和他们说说话，别介意哦——就这个时候！赶紧走！〗 这个世界意识咋咋呼呼的，完全颠覆了她对世界意识们的刻板印象，听着祂催促，乌合就下意识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就听见耳边有惊呼声，偏头看去，果然有一辆失控的汽车即将撞上她。 ……终于能正常完成一次任务了吗？ 她看着车飞快的逼近她，愉悦刚刚升起，就忽然有一股力拽着她往后面拉。 ……啊？ 乌合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下，下一秒直接被揽着腰扑到一旁，避开了发疯失控的车。 拉她的那个人下意识将手垫到她的脑后，手背重重剐蹭到了地面。 刚刚目睹一切的人群又围过来，谈话声不断。 乌合脑子还有点懵，就和打游戏明明快要胜利的时候被别人翻盘全灭一样，落差感太大，让人反应不过来。 江浮筠定了定心神，垂眸看了看好像被吓傻的人，问她：“有没有事？” “……”乌合勉强接受事实，意识到她还枕着他的手，连忙直起身。 江浮筠正巧这时想靠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没想到她会起身，来不及躲避，还好他动作较慢，没直接撞到对方额头上，堪堪在几厘米外停下。 而乌合也刹住闸，手肘撑着地面没完全直起来。 两人视线相撞，彼此的呼吸突然就交织起来。 他们沉默了几秒，乌合率先开口：“谢……十分感谢！” 她起了头，江浮筠也移开视线站了起来，然后把她也拉起来。“不用客气，见义勇为罢了。” 他不着痕迹的上下看了她一遍，在对方手肘与手心处发现了擦伤，不过可能不止这里有擦伤，被衣服遮挡的地方说不定也有。 这里是城市中心，来往流量很多，他平时是不大来这种吵闹的地方的，但魏殷鉴那家伙忽然就想去中央广场那边的许愿池散心，大概是被他母亲的冷落刺激到了吧。 人流多，车不得不找个地方停下，他正穿过人群去广场那边，好巧不巧的撞见了这场事故。 本来救下人他就打算走，可看着对方，准备说出口的话忽然就变了：“去医院吧，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不用……”乌合立刻拒绝，但突然想起来刚刚他好像是拿手护住了她的头，于是就看向对方的手，果不其然被擦破一大块，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我们还是看看你手上的伤吧，我很抱歉……” 等等，她忽然就停止。 不是，他们在这商量去哪儿有什么用，还得配合警方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不是么。 而且……她抬头看了下围观的人，估计有人已经报了警和救护车。 刚想到这，就有救护车声响起，与之同行的就是警车。 他们分成两批，一批去看那个撞树的肇事者，另一批送他们去医院。 乌合就招呼江浮筠上车，他点点头，瞥了眼广场那边，接着头也不回的上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开始行驶时他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不去了。 【魏殷鉴】：？！ 【魏殷鉴】：不是说好的吗！！！ 【魏殷鉴】：是不是朋友！！！ 【许夕岚】：意料之中，毕竟浮筠不喜欢吵闹嘛。 【辛夷】：浮筠答应的事一般不会反悔，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浮筠看到这条消息，抬头看向盯着手指走神的乌合，想了一下，最后发了一条： 【江浮筠】：嗯。 他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一查肯定就知道前因后果，而他还不想让他们过来捣乱。 发完，他设置成静音，将手机反扣，问对面的姑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乌合看似发呆，实际上正在问40一些事情：【我们有钱么？】 40：【有……？还有我告诉你一件——】 世界意识突然欢快打断40的话：〖有的有的。〗 乌合一听这个世界意识的声音，她就想起之前的事——原本她想先让40查一查周围有没有什么重要角色，或者能阻拦她死亡的人，但恰好就被这个世界意识的声音打断了。 ……但上个世界意识说她的事情知道的意识很少，对方应该不了解她的特质，或许是巧合。 【我有钱？】 〖有的有的，我现在给你。〗 说完，她感觉兜里就有了什么东西。 乌合拿出了看了一眼，这钱包算大的，被撑得鼓起，她翻了一下，里面手机证件银行卡驾驶证乱七八糟的备的齐全，除必要之外的也满满一堆，因为她瞅见了一张飞机驾照。 乌合：？ 趁着对面的小哥没看过来，她赶紧挡住钱包和世界意识道：【没用的收回去】 钱包一瞬间瘪了不少。 有钱就好，她不想一会儿给小哥处理伤口时掏不出钱来。 她随口一问：【卡里多少钱？】 世界意识：〖几张加起来一亿哒！〗 乌合：【……多少？】 〖怎么了？是太少吗？〗 【……我在这个世界身份是什么？】 〖哎——因为只是车祸小角色，所以没有安排身份呢，我现在想想……不如身份设置成转校到‘黎雅’贵族学校的孤女贫民吧！〗 【贫民又是什么……存款有一亿的可怜人？】乌合吐槽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玛丽苏的名字不会是那个校园f4就读的学校吧——不要啊，我不想学习！也完全不想和主线人物有交集！】 〖没事哒，这钱旁人不会发现的，至于你后面说的……阿合对面就是f4其中的一位呢～〗 【……】 乌合看向对面，正好对方询问她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 “……不，没有，谢谢。” 救护车停下后，他们进了医院里。因为他们伤势不重，所以护士们就先推着转运平车上昏迷不醒的肇事司机跑了进去。 江浮筠没有去排队，反而带着她轻车熟路的直接上了三楼，去到了一个看样子是看病的房间里。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江浮筠让她坐下后不等她答应就直接出去了。 40这时终于有机会开口：【那个世界意识可真是话痨……好了，现在给你传一下我知道的剧情】 【就熟悉套路，f4家世显赫，在‘黎雅’这个排名第一的学校内也同样横行霸道，老师校长都管不了，看谁不顺眼就能调动全校人欺负他\/她，完了原剧情就是女主朋友不小心惹到他们其中的魏殷鉴，女主为了朋友去抗争，纠缠一番后改变了那个人……】 【哦，看来这个世界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了，资*至上？不过你这传的不是剧情吗？怎么就来个简介啊，人物呢？姓名呢？照片呢？】 40低头用脚尖画圈圈。 【……算了算了，那么我呢？是再找机会死一死还是任务判定失败？】 40还没来得及回答，世界意识又出现了：〖别啊！在这里好好玩一玩不是挺好的吗？〗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多余的任务派送给你——在此之前你就顺应现实玩一玩吧！〗 【喂——】 之后不管她怎么叫世界意识也不应了。 烦，这意味不明的回答实在叫人不安。 40拍拍她的手：【走一步算一步好了……他回来了。】 40消失，乌合看向门口。 江浮筠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他指了下乌合的手肘：“这个。” 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迟疑：“少爷，不如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我没什么事，先看看她吧。” 医生没有再推拒，走过来给她消毒包扎，顺带检查骨头有没有断裂什么的。 其实她除了手肘以外也就后背有些疼。 等到医生问起时她就说了一句，对方抬头看了一眼江浮筠，然后扔掉棉球道：“小姑娘，后背这块儿我叫护士给你包扎一下，我先给江少爷出去处理一下伤口。” “哦，好的。” 她看着两人出去。 江少爷？据他们这个恭敬的态度，很有可能这家医院是他家开的。 乌合等着护士给她后背消毒完后就等着江浮筠过来找她。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得知对方是f4之一，说不定对他的好感度能再高一点。 片刻，江浮筠出现在门口。 她站起来问：“费用多少，我付给你。” “付给我？”江浮筠歪了下头。 “他们叫你少爷，那么这家医院就是你家里开的吧。” “嗯，很聪明呢。”江浮筠笑笑，他当然不介意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不如说……有些期待对方知道他是谁后的反应呢。 他打开个人名片，露出二维码：“你加我吧。” ……直接亮出付款码不行么？ 乌合找到交流工具，点开后发现这个世界意识不仅给她下了这些东西，连账号都已经弄好了。 等到她加完，江浮筠看了眼对方的昵称，然后再看看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大致猜测了一下她的性格。 他看的时间不长，马上就关掉手机和她说了一个适中的费用。 “对了，我叫江浮筠。” 乌合转账过去后也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我叫乌合。” 哦，原来昵称就是名字。“黎雅”里面有她这个学生么？他觉得可能没有，若是她是里面的学生的话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她在装。 他们一起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不早，江浮筠看着已经亮起来的灯，问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我可以打车。” “感觉你总是在说谢谢呢。”江浮筠没有勉强，就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不过她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住，然后猛的转身向他走过来。 是改变主意了？ 却看见她一脸后知后觉：“我说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做笔录什么的啊？那能走吗？” 是因为这个啊…… “没事，我已经解决了。” 他露出一个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对她道：“今天你也受惊了吧，这些小事我已经处理过了，回去安心睡觉吧。” 对啊，明明马上就要死了，但他除了最开始看见对方有些懵之外，就再没有感受到过对方的慌乱与后怕，从头到尾一副平静模样。 而且如果当时他没感觉错的话……她在他抓住她后挣扎了一下？ 这次对方是彻底走了，他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后，就开了手机准备应付一下可能已经抓狂的魏大少爷，结果就看到了她的转账——那是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多的一笔钱，远远超出了她的医疗费用。 这笔钱下面还有她发的一条：“只是为了感谢，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 第82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2) 根据世界意识给的记忆，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下了车一见那个房子她就愣住了——这和她原来世界的房子一模一样。 她在门口伫立许久，问40：【这是你告诉祂的吗？】 40看她是这个反应，不由小心翼翼的问：“……是，怎么了？不喜欢吗？” 乌合摇头，她走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打开灯。 里面的陈设与原来的一模一样，让她升起几分怀念。 “没有，我很喜欢，谢谢你。” 乌合打开卧室门，一眼就看见了床上放着的制服。 她提溜起来看了看，40和她说这就是黎雅的制服。 乌合直接扔进了衣柜里。 洗漱完之后她就舒舒服服躺倒在床上，和40说了一声：【明天不要叫醒我。】 40：【明天不是星期一吗？】 乌合：【谁会去那什么学校，直接睡死！】 世界意识：…… 〖我听到了！！！不行不行，怎么可以不去学校，我们应该是充满活力的青春女孩儿！应该去学校挥洒自己的青春！邂逅自己的白马王子！〗 乌合：【……这很难评。】 40悄悄和她说：【这个世界意识是恋爱脑。】 〖不管不管，你得去，否则我就没收钱财与住房！〗 【啊？】 【还能这样？】 乌合发出沧桑的叹息，扭头就睡。 这边已经入睡，那边的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江浮筠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空白的头像，但迟迟没有点开。 他们的谈话终止于他回她的那个微笑表情。 一只手臂突然揽住他的肩膀，许夕岚凑过去：“看什么呢？”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手指一动，退出了软件。 “哦哟——”许夕岚发出夸张的声音“怎么了？为什么不让看？” “你好友有几个我们可是一清二楚，现在遮遮掩掩是做什么？” 他的一双桃花眼一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有情况？” 江浮筠静静的看着他这一系列表演，表情无波澜，等他自知无趣停下来后才淡淡道：“无聊。” “切。”许夕岚一挥手“就知道你小子还是这德行。” 辛夷端着酒杯走来，一只手搭在沙发背顶上，问许夕岚：“今天下午怎么了？”说着，又指了指他缠着纱布的手“手还受伤了。” “只是一点意外。”江浮筠后仰躺在沙发背上。 “你可没看见殷鉴他当时心情有多差，把身上的钱都丢进了许愿池，甚至还想要去银行再兑一些，被我们拦了好几次才拦下。”许夕岚看了眼那边自顾自喝着酒的人“喏，现在还在生气。” 江浮筠见怪不怪，他问：“伯母训他了？” “哪能，伯母这次回国也才几天，今早上就又飞走了，临走之前只是把给他这几天惹得祸的证据甩在他身上后就离开了。” “他确实该懂事了。”江浮筠前倾身体，抽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他经常翻得那本诗集。 他随手翻开就是萨福的那一段：“噬人的感情像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 我周围一片漆黑；耳朵里雷鸣； 头脑轰轰。 ” 江浮筠捏着书页的手一顿，然后又翻了好几页，这次露出的又是海涅的：“昨天吻过我的幸福，今天已经化为乌有，我获得真诚的爱情，向来总不能持久。” 目光停留在“乌有”两个字上许久，“有”字好像也变成了“合”后他才忽然一惊，合上了诗集。 周围两个人没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他们正商量着要不要约几个女性朋友来一起玩。 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尤其许夕岚和辛夷，这两人在学校与媒体上的风评都是：“荤素不忌，风流成性。” 但实际上他们几个家族管得严，就算玩也得有个度，进一步的事不能做，所以不管怎么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纯玩。 平时他不管这些，可现在江浮筠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辛夷：“才十点，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江浮筠站起来，走到一旁把外套穿上。 “啊？！”x2 许夕岚不可置信：“不是吧浮筠，这就走了？” 辛夷摸了摸下巴，扫遍他全身：“不对啊……今天真的只是发生了意外擦伤这件小事吗？” 江浮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答：“不然呢？” 接着他嘴里又吐出一句让他们更为不理解的话：“明天还要上学。” 两兄弟也站起来，好像看到火山在他们面前爆发一样，满脸惊异。 “浮筠，你——” “行了，他就是不想陪我们而已，至于找这么多理由么？” 江浮筠看向魏殷鉴，对方早已经有了醉意，慢慢站起来往这边走。 他皱着眉看了江浮筠一会儿，然后把手上未启封的酒递过去：“陪我喝一瓶再走。” “下午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现在你总不能再像下午那样了吧？” 江浮筠看了眼酒，接过来。“半瓶。” “不行！我说一瓶就一瓶！” “一半。” “你就是想让我生气对吧？！” “……” 他们对视几十秒，魏殷鉴一甩手“好吧！半瓶，半瓶好了吧？” 他踹了脚茶几，惹得辛夷赶紧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黑檀的，一整块都好板，你别踹坏。” 魏殷鉴嗤他：“都叫我们往上面喝酒了，现在和我说你喜欢？” 辛夷：“你睁大眼睛，我拿透明垫整个遮住了。” “咦，怪不得这么丑。” 过了一会儿，江浮筠半瓶喝完就想走，这时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拿过来开屏，发现消息是许夕岚发的。 江浮筠：“……” 许夕岚笑出声：“你果然有点不对劲，以我的经验来看……你是不是加了什么人？” 这个话题引起其他两人注意力，沉浸烦躁中的魏殷鉴也忍不住升起几分好奇心。 面对江浮筠的沉默，辛夷挑了下眉：“我说浮筠，你要是不说，我可就找人挨个儿查监控了，毕竟我这人比较闲。” 江浮筠：“……” 他叹了口气，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 等他一说完，三个人：“哦哟哟～” 许夕岚：“我可不记得你这么热心肠啊。” 辛夷：“啧啧啧，这不就和偶像剧里的一样么？” 魏殷鉴想了想那个画面，说：“还挺浪漫——那女生谁啊？” “我不信你没查。” 江浮筠随着他的话回忆起了那份文件：孤女，成年后继承房产与一些钱财，因为转移了城市的原因，她又通过专门考试考上了黎雅，成功转校。 “她叫乌合。” ………… 这个学校八点上课，下午四点放学，相对于她原世界的学校不知轻松了多少。 不过…… “通过考试成功转学？”乌合露出一个微笑“不如让我洗洗睡天桥底下吧，我不想期末考的时候从前三掉到倒三。” 世界意识：〖别放弃嘛，有我呢不是。〗 乌合：【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成功摆烂了，谢谢。】 她收拾完东西就去打车去学校，她已经有一亿巨资，存银行里等着吃利息就行，已经不想再坐公交了。 平平常常的入校报道，平平常常的领书去教室，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并选了一个中间的位子。 但乌合不知道她来之前这个班里的风波——这个班里的人一大早就宣布了有个贫民要转进他们班里，引来一群人纷纷议论。 议论她的容貌、性别、钱财……其中不乏恶意。 他们就等着这个转学生进来，一些人已经打算要把她的样子拍下来发到朋友圈里嘲笑。 可真等人进来，她说着和他们预想中一样普通无趣的自我介绍，甚至名字都很有槽点，样貌也不出众，头发都只是扎个低马尾，毫无花样…… 但他们互相对视，突然下不去了嘴。 这转学生还挺……邻家妹妹的，总觉得要是说她的话就等于欺负自己的妹妹一样。 于是一小部分准备恶搞她的人默默放下手机，看着她选了班里那个大姐头子旁边。 乌合搬着书过去，就见染发美甲浓妆一个不缺，姿态傲慢的姐起身帮她放好书。 “谢谢。”她露出一个微笑。 “……有什么好谢的？”这姐别了下卷曲的头发，语气不好。“我叫夏玉，要是想在这个班待着的话，最好别惹我。” “哦。”她懂，就小说里面的小势力嘛。 第一件是数学，老师在上面挥斥方遒，底下的人一部分认真听着，一部分玩手机照镜子睡觉…… 夏玉正抹着口红，突然听见旁边轻响一声，扭头看去就见她以为的好好学生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肯定是昨晚连夜学习了。 夏玉冷哼一声，慢悠悠涂完口红后才伸手点了点她，把她弄醒。 “嗯？”乌合抬头，双眼半睁。 等了几秒没人说话后她又一头倒向臂弯。 夏玉：“……？” 等乌合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节课上到一半了，她听着老师的声音，慢慢思绪放远。 【40，有什么电影吗？给我看看。】 40翻了翻：【可以播放，你要现在看吗？】 【对。】 于是剩下的时间在电影中度过，等到大课间时间的时候她又一头栽到桌上睡觉。 夏玉：“……” 来找夏玉的小跟班们：“……” 小跟班一号迟疑：“姐，她怎么这么能睡，妆还不化。” 小跟班二号：“不过她皮肤看起来挺好的。” “行了，我们走吧。” 等终于到午饭时间，乌合才终于积极了一点，她起身就往外走，没看见教室里将视线移到她身上的一些人。 这学校别的不说，伙食就挺好，一楼都是平价菜系，便宜好吃，她打到自己喜欢的饭后就挑了个靠窗位子开始吃。 吃着吃着，对面坐下了两个人。 乌合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一个扎着高马尾，一个齐肩发。 她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等她们快吃完的时候，高马尾的姑娘就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木香，她是吕糖，你呢？” 这姑娘容貌清秀，但笑起来时就给人一种明艳感。 “我叫乌合。” 木香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吃饭？” “因为喜欢。” “……喜欢？” 乌合：“对。”她没有在学校交朋友的打算，就等着世界意识找个任务让她做。 不过什么任务是必须得去学校才能干的？ “哦～”木香点点头“好厉害，如果是我一个人待着的话，我会很寂寞。” 旁边的吕糖则忽然问：“你是……贫民吗？” “？” 又来了，这个一听就尬的头皮发麻的词语。 而吕糖看见她这个表情，就有些了然：“你不知道这个学校的事情吧？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还是木香向我介绍的。” “这个学校，无异于一个小王国，而这里的的king，就是那四位——” “a国服装行业排名第一的罗亚公司未来继承人魏殷鉴。” “国内最有名且权威性的医院未来继承人江浮筠，他们家还有很多连锁医院，以及制药科技公司。” “多家有名娱乐场所东家之子辛夷，据说他家有那么一点涉黑，贩卖枪械，但在他爷爷那一辈时就选择与国家这边合作。” “以及家族历史较长，在政事方面活跃的许家小儿子许夕岚。因为他哥另辟奇径，跑去做影视方面的工作了，所以家族资源大多数会倾向他。” “他们在这个学校说一不二，惹了他们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乌合听完，很配合的鼓掌，然后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木香这时候表情严肃的回答：“因为他们流传一种规定——阶层规定，层层往下……我们这种没什么钱的普通人在这属于贫民，而比我们高的人有时会毫无理由瞧不起并欺负我们，这种欺凌不会有人理会，老师也不会。”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人分批报团，而我们的这类群体却不会这样，因为自身难保。” “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没有人和我交朋友，直到吕糖转来。” ……这设定怎么这么熟悉？ 【这女主吗？】 世界意识：〖答对啦！〗 女主这位朋友的家境要好一些，不算贫民，可依旧愿意和女主做朋友，这令女主很感动。 “看见你一个人坐着，还以为你也像我一样。” “是吗，那谢谢你了。”女主出现意味着男主可能也马上上场，乌合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口罩和一副墨镜，然后再戴上一顶帽子。 面对女主他们惊疑不定的眼神，她解释：“防晒。” “哦……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这样防晒呢！”木香想了想“我家有白帽子，明天我戴上正好和你的黑帽子凑一对哎。” “那可真巧啊。” 吕糖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就说了声：“我先去送餐盘。” 说着，她站起来转身就走，木香应了一声，完了她正想和乌合说一些别的东西，却看见乌合抬了下头，然后一把拽住了吕糖的衣服，让她后退了一下。 木香顺着看去，发现要是吕糖再走一步的话就要把饭盘扣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魏殷鉴身上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吕糖感受到身后拽着她的力道消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对方已经开始收拾筷子。 她又慢慢扭头过来，与停步的魏殷鉴对上视线。 魏殷鉴每次出现身边肯定会有其他三个人，这次也不例外，那三个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魏殷鉴挑眉：“你是想把这东西扣我身上吗？” 吕糖慌忙低头：“对……对不起……我没看见……” 这两人说话之间，江浮筠看向了木香那边。 他看着那个用墨镜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不解：这是什么时尚吗？她喜欢这样？ 第83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3) “下次注意点。” 魏殷鉴他今天心情还行，不想继续追究，直接离开了。 许夕岚和辛夷跟了上去，江浮筠收回视线，放下手机也往楼梯口走。 他们都在三楼那个专门为他们建的地方吃饭，无关人员没机会上去。 吕糖目送着魏尘鞅走远，然后慢慢转过身来道谢：“谢谢……阿合。” 这么突然就快进到了小名，让乌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盘子端起来：“不用谢。” “木香，一起去放东西吧。” 木香看她们都要走，连忙收拾完起身：“刚刚真的吓人，要不是乌合的话就惨了。” 她叹气：“昨天还和吕糖说要尽量避开这种敏感情况呢。” “悬崖勒马也挺幸运不是么。”乌合扬起嘴角，向她们露出一个笑容：“只要不主动找麻烦，我们一定会顺顺利利毕业的。” 虽然她巴不得自己被退学。 等以要提早回去学习的借口哄走俩小姑娘，她就转身回到教室摘掉口罩帽子墨镜开始用手机看小说。 正看着，突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她这个账号刚建，目前也只加了江浮筠一个人。 乌合点进去看看对方发了什么，结果就看见一张照片：是她当时遮的严严实实的样子。 照片下他跟了一条：又见面了。 ……这都能看出来？ 【乌合】：怎么发现的？ 【江浮筠】：很难看出吗？ 【乌合】：。 【江浮筠】：伤口怎么样了？ 【乌合】：还好。 其实40已经帮她修复了。 【乌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江浮筠】：无碍。 医生告诉他说不能碰水，最好也别喝酒，于是昨晚喝完那半瓶后回家他就缠了好几层纱布在受伤的地方，裹完之后才去洗澡。 【乌合】：昨天很感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在重症室了。 【江浮筠】：既然已经脱险，那就把昨天的事忘掉吧——而且你也给了我报酬呢。 …… 三个人吃着吃着就慢下来，看着对面拿着手机打字的江浮筠，互相对视一眼，轻轻放下餐具，慢慢起身挪到他靠的那个沙发后面。 “昨天很感谢……”他念出里面的内容。 江浮筠听到许夕岚的声音就立刻按灭了屏幕，皱着眉扭头看那三个人。 “哎——害羞什么啊，浮筠。”辛夷抬了一下下巴“那个姑娘是圈内人吗？” 江浮筠回过头，淡淡：“我不喜欢别人窥视我的隐私。” 他打开手机，刚好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乌合】：马上上课，就先不聊了。 【江浮筠】：好。 “现在距离上课时间可是还有半个小时呢，据我来看这姑娘是不想理你啊。”许夕岚露出一个促狭的笑。 “看来我们的浮筠在女人那边碰壁了哦。” 江浮筠退出页面，头也不抬：“她是考试转进来的，上课之前要复习。” “哈？那不就是贫民吗？”刚刚起一直没什么看法的魏殷鉴此刻不敢置信“浮筠，你怎么和贫民混一起去了？” “魏殷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那套。”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许夕岚和辛夷连忙把他们分开。 辛夷对魏殷鉴道：“浮筠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还八字没一撇你就开始反对，不厚道。” 而那边许夕岚拍了拍江浮筠的肩膀，低声：“殷鉴那家伙幼稚的很，别和他一般见识。” 江浮筠：“我没想和他闹。” “好，好，你没想。” 刚刚冒烟的火星被他们及时熄灭。 辛夷揽着心情勉强平复的魏殷鉴走过来坐到了一旁，好奇的问江浮筠：“你想怎么样？追她吗？” “……” 江浮筠看向他，语气平淡：“没到那一步。”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感情，明明只是昨天见了一面而已，但那道身影总在他发呆时闯入脑海。 他对此有些茫然。 许夕岚“呵”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帮你探探底。” 江浮筠听了，立刻的警告他们：“别打扰她。” “哦——”辛夷笑起来，和许夕岚心不照宣的对视一眼：这小子还说不是喜欢。 他们两个忙着八卦，没看见安静下来的魏殷鉴正往手机上打着字，眼神有些冷漠。 ………… 下午的课终于上完三分之二，最后一节课之前她伸了个懒腰，感叹总算熬到放学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乌……乌合，有人找！” 嗯？谁会找她？ 她起身出去，就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那，等她过来后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就跑了。 ……？ 乌合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字：我在天台等你。——江浮筠。 什么意思？ 乌合把纸条揉成团，不理解江浮筠找她要干什么，不过她对他印象还不错，就转身往天台走。 等到达天台入口前，她推开门就有风迎面吹来。 乌合走了几步，就见右侧栏杆那趴着一个人。 “乌 合？” 那个人慢慢转身：“很不错，居然能勾引到浮筠——” 他看清了来人，声音戛然而止。 乌合扫了眼他随风飞舞的头发，随后移到他那张脸上。 “……纸条是你写的？” 魏殷鉴目光定格在对面那女孩儿身上。 与她人无异的制服，扎着低马尾，齐刘海，素面朝天，容貌不美不丑——可是…… 他的心在砰砰的跳，好像得了病一样。 原本是想叫来人后让她离浮筠远点。他才不相信什么喜欢，在他看来那个贫民绝对有所图谋。 可现在他感觉嗓子有点干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乌合看他半天没说话，又想起一上来他问的那两句，感觉这男主十分莫名其妙。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转身离开。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 咔—— 乌合愣住，看了看眼睛乱飞的魏殷鉴，然后再去看自己身上的油污。 他结结巴巴：“哦……真……真是不小心，不如这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再还你。” “……” ？这次她挑了个角落吃饭，确保一个人吃完没有别人打扰，完了起身还特地观察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事故发生的可能性后她安心的放了餐盘，然后一转身就被倒了一身饭菜，这合理吗？！ 而刚刚魏殷鉴莫名其妙端着饭要下来倒，因为怕他惹事，就跟在了他身后的辛夷目击了他的犯罪全过程——魏殷鉴就藏在暗处盯着倒饭的地方许久，然后瞄准目标直接撞了上去。 还说了那种一看就是狗血青春小说才会有的台词！！！ 辛夷想要扶额，这个……笨蛋！ 他叹了声气，走上去把不知道处理事情，只知道念台词的魏殷鉴推开，脱下自己外套给这倒霉姑娘盖在身前。 “不好意思，魏殷鉴他脑子有病，不如这样，你跟着我上三楼处理一下，然后换一身衣服？” 魏殷鉴拿着餐盘被推得踉跄一步，扭头看着辛夷：“说谁有病呢！” 他还没等她问：‘这个衣服价值多少你知道吗？’ 他就回：‘怎么，瞧不起人？我能给你买千万套！’ 之后让对方膜拜于他强大的金钱下…… 乌合抬头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个b崽子，他不会是故意给她难堪吧？ 接着她对有些愣神的辛夷道谢：“谢谢。” “……不用客气。”他按住衣服，然后带着她往上面走。 等走到二楼时，小跟班一号眼尖的看到了他们，立刻叫了声自家老大：“姐，那是不是乌合？！” 正在半百无聊“虐待”着食物的夏玉一愣，当即抬头，眯着眼睛去看那个身影。 “……她怎么会在辛夷少爷旁边……该不会……” 跟班二号接话：“该不会是被f4欺负了吧？！” “啧……”夏玉皱起眉头，她很喜欢那四个人，同时也清楚他们的恶劣……那个臭贫民，和她说了多少次小心一点，别笨手笨脚的惹到别人，这下好了，直接惹到了那四个人…… 她可对付不了他们啊…… 而被油腻腻的食物味道包裹的乌合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地不起，没想过她的不良同桌在担心她。 门被打开，许夕岚刚要打招呼，就看见了辛夷旁边的女生，嘴边的话卡住。 “啊这……” 三楼有餐厅，二楼属于他们的厨师做好后就会把食物端到这里，除此之外这里就像个休息室，有浴室卫生卧室什么的，五脏俱全。 辛夷指了下浴室方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去那里洗个澡，衣服扔脏衣篓里别管，一会儿有新的——别拒绝，我替魏殷鉴那个蠢货给你道歉。” 后面跟上来的魏殷鉴不满：“骂谁呢！” 辛夷没理，等把人送进去，打了个电话后他才转过身：“你抽了什么风，故意把饭倒人家女孩子身上。” 听到这话许夕岚算理清了事情的头尾，于是也不赞同的看向魏殷鉴：“你过分了。” “……我哪有，这是意——” 辛夷：“谁信你那套，现在的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了。说吧，人家怎么你了，这么搞她？” “……”他迟疑：“很……明显？”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他就抓着头发来回踱步：“明明就是按着书上的来嘛，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有喊那句：‘不管多少钱我都会赔’？” 辛夷：“……” 许夕岚：“……你看的什么书，不会是什么恶魔少爷爱上我吧？你对她有意思？” 魏殷鉴：“……讨厌。” “呕——”辛夷受不了了“一会儿给人家道个歉。” “切。” 许夕岚躺回沙发上推了下无框眼镜：“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这里呢。” 他后仰了下头，目光看向浴室门，眼中带起几分兴味：“她叫什么名字呢……算了，一会儿我自己问。” 而魏殷鉴一点不知情趣，大刀阔斧坐到沙发上：“那用得着那么麻烦，她就是乌合。” “……”沉默震耳欲聋。 许夕岚一瞬间直起身，与面露异色的辛夷对视。 “哈……哈……哈，幸好浮筠今天没有来。” 而魏殷鉴丝毫不知羞耻，他一挥手：“他们不合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夕岚：“你得了吧，他不合适谁合适？你吗？” 听他这么说，魏殷鉴立刻红了脸，结结巴巴：“怎……怎么可能……我才没有……” 许夕岚：……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听不出好赖话。 “我以为辛夷就够离谱了，为什么你更奇怪啊！居然喜欢ntr！” “……那是什么，一听就不是好词汇，还把我和辛夷放一起比，我会生气的！” 而辛夷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质问他们：“我哪里离谱了？” 许夕岚：“提醒一点：喜欢人妻。” 魏殷鉴：“啧啧啧。” “喂——！” 咔嚓—— 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里面衣服没有，新浴巾挺多，该不会他们是用一个丢一个吧？ 乌合裹上一条，浴巾尾端一直能到她小腿，然后她又拿了一张围肩膀上，于是完全就没有任何暧昧之色了。 她放心的走了出去，还没开口要衣服，就被重新推了进去。 她连人都没看清，门就直接被关上。 ？ “怎么了怎么了？”乌合拧了下把手，外面的人按着不让她开门。 片刻，或许外面那个人意识到这门隔音效果好，就开了条缝指责她：“你为什么不在里面说，居然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乌合：“？我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暴露好吗？还有里面没有衣服。” 魏殷鉴：“那……那也不行！你不会开一道缝说吗？” “……行行行，对对对。” 魏殷鉴又把门关上，问辛夷：“你说的衣服到哪儿了？” “马上到，还有你不用这样吧？她还没穿校服时露的多……” 魏殷鉴直接指着他骂：“变态么你，还对比一下哪儿露的多！” 辛夷：“？”不是，他有病吗？？？ 看热闹看够的许夕岚这时候走上前当和事佬：“浴室刚洗完澡的时候很闷的，让她在外面等吧，还能顺便吃点甜点。” 魏殷鉴挣扎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偏过头对里面的人说：“你可以出来了。” “。” 乌合看了眼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依旧堵在门口的人，不耐烦的上去准备推开他往出走，结果刚碰到对方，他就应激似的跳到了一旁：“你……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摸别人啊！” 乌合解释：“你堵在门口，我想推开你。” “那你不会和我说吗？！” “……” 忍不了一点。 乌合：“……你是什么狗血青春纯洁小男生吗？” “哈？！” 乌合懒得理，先向辛夷道了声谢。 “没事。”辛夷摆了摆手，然后指着自己旁边的位子“要来这里坐着吃点东西吗？衣服还要些时间。” “不用了，谢谢。” 她挑了个单人座准备坐下，结果被魏殷鉴叫住：“喂，别坐那……坐……坐这边！” “？有什么区别？” “那个是浮筠……你该不会是故意挑浮筠的位子坐吧！” 许夕岚看不下去了，他觉得他还是多虑了，就魏殷鉴这情商怎么可能能追到女孩子。“人家才刚上来这里好吧。别听他的，想坐哪儿坐哪儿。” “哦。” 魏殷鉴：…… “你们怎么回事嘛，都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第84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4) 没人理他。 许夕岚拿出手机问她：“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交个朋友。” 他看了看对方的神情，赶在她拒绝之前又说：“浮筠似乎对你有点不同，所以我们就是有点好奇，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可能会更有去每天骚扰你的兴趣哦。” 魏殷鉴：“你说的——” 许夕岚一巴掌拍在他嘴上让他闭嘴，然后问乌合：“怎么样？我说的可是真话。” ……要是让对方每天来找她岂不是要完，据木香说这个学校里的人有一大半是f4狂热粉。 啧，学生不好好学习搞什么飞机。 “好吧。” 许夕岚松开了不断挣扎的魏殷鉴，走了过去。 “我扫你吧。” 他在她打开二维码的时候扫了眼通讯录，发现联系人居然只有江浮筠一个人，于是半开玩笑：“哎，不会是小号吧……我也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 乌合：“不是小号。” “那怎么只有江浮筠一个人呢？”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说要加我。”她这不算说谎。 只有他一个？许夕岚不信，他想要拆穿她的谎言，于是继续问：“那你的父母——” “他们走的时候我还没有手机。” “……”许夕岚一僵。 看着扫出来的用户，他点了好友申请，然后低声：“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乌合点了同意。 许夕岚：……我真该死啊！ 他瞥了一眼辛夷，对方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而魏殷鉴则因为莫名沉默下来的气氛也闭上了嘴。 这时门被敲响，是送衣服的来了。 她回浴室换上衣服就和他们道别去教室，但是被许夕岚叫住：“乌合。” 他说：“现在反正也上课了，我给你请个假，我们……可以出去玩？” 他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不过应该娱乐能使人心情变好，于是他就问了一句——不过她可能不会同意，因为是好学…… “不如你给我请假，我自己去玩？” 哎？ —————— “啊啊啊啊！” 原本说着不怕的魏殷鉴在他耳边大声尖叫，许夕岚被狂风吹的眯起眼睛，眩晕感上头的时候他想着：怎么会同意做什么过山车啊！ 明明是为了开心娱乐而不是为了血压飘升啊！！ 他艰难的扭头，看半眯着眼睛表情没什么起伏的乌合和她旁边欢呼的辛夷——好吧，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从上面下来后，许夕岚架着变成游魂的魏殷鉴坐到长椅上，疲惫的叹一口气。 而那边两个人还在讨论接下来玩什么。 辛夷：“鬼屋？听说是游乐场必备项目。” “也可以，还有什么密室逃脱……算了，动脑的一概不想玩。”乌合点点头“就鬼屋吧！” 敲定后，辛夷看了眼瘫在椅子上的两人，对乌合说：“你也去坐一会儿，我去买……冰激凌？这个好像也是游乐场必备零食。” “你说的好像没有来过游乐场一样。” “嗯，确实没怎么来过，就算来也是心血来潮来收地租。”辛夷想了一下“平时娱乐场所的话……酒吧、赛车、骑马、射击……” “打住。”乌合连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当时他们非要和她一起玩，可她除了躺床上玩手机外想不出什么娱乐项目，所以干脆说了游乐场，没想到他们压根没来过。 “如果要买，我建议买冰可乐。” “可乐？” 辛夷还没说什么，魏殷鉴就垂死病中惊坐起，抱怨：“那是什么贫民饮料？还有为什么坐这么恐怖的东西啊！” 许夕岚嘲笑他：“谁坐之前说‘本大爷才不怕这个呢’的？” “……我撤回！撤回！” ……不太想和他们俩呆一块呢。 她和辛夷去买了可乐，回来后他们很犹豫要不要喝的样子——他们不喝的话也挺好，这样三瓶都是她的了！ 魏殷鉴纠结了一下还是准备喝，刚要拧开，他想到了什么，往旁边看，目测了一下他和乌合的距离，然后不爽的起身挤到她旁边：“过一过，挤死了挤死了！” “……你坐那边不好吗？非得过来？”乌合被迫挤过去，吐槽他。 魏殷鉴哼了一声，直接拧开了盖子，噗呲一声白沫和液体全涌了出来，洒了一裤子。 他懵逼：“这是什么啊？整蛊饮料吗？” “里面的气体都是二氧化碳，你摇它当然会喷出来啊。”乌合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没被波及到后松了口气，点了点旁边的辛夷问：“能和你换个座位吗？” “我又不知道嘛！不准换！” 辛夷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拧开盖子，发现没有喷出来后松了口气。 “还真没喝过这种东西呢。”他抿了一口，发现还不错。 许夕岚见他喝了，就也喝了一口，气泡在口中炸开的感觉有点新奇，还有点上头。 “还挺好喝。”他评价道。 这边小口小口，而那边直接炫了一大口，完了刚想笑辛夷和许夕岚不够豪爽，就突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嗝”。 “哈哈哈哈哈哈好丢脸啊他！” “我们快走不要和他在一起。” 辛夷和许夕岚拧住饮料架着乌合飞快跑走。 乌合：“……你们可以不用管我的。” 逆天身高，她感觉脚都离地了好吗？！ 而魏殷鉴不可置信：“你们！嗝，可恶，嗝……” …… 等一天下来，差不多就该回家的时候了。 乌合说了句回家后，他们有点奇怪“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还有后半夜没玩呢。” “不好意思，后半夜我一般躺床上玩游戏，十点半后关灯睡觉。” “这么早的吗？”辛夷提议：“不如吃个饭再走？” “不用了，家里有。” 魏殷鉴：“那我们去你家吃饭好了。” “。” “你这什么表情？难道罗亚公司未来继承人去你家吃饭很丢脸吗？！” 乌合低头开始叫车。 “别无视我！” 许夕岚：“我送你回去吧。” “许夕岚你——！” “不用了，其实中午那个我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伤不伤心的。” “喂——！” “而且现在下午五点，够安全。” 乌合摇了摇手：“再见。” “再见。”许夕岚和辛夷看她确实不太想让他们送，只能作罢，也挥了挥手，顺带拦下还想追上去的魏殷鉴。 “她——” 许夕岚：“不要死缠烂打，殷鉴。” 辛夷：“很招人讨厌的哦。” 魏殷鉴哑了火，就看着乌合走到马路对面等了一会儿，然后坐上了过来的出租车。 等她走后，辛夷拿胳膊推了推许夕岚：“把她二维码也推给我吧？” 许夕岚：“不要，你自己要去。”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乌合又和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 这两人开始争吵的时候，魏殷鉴打开了手机，说了一句：“浮筠一个小时前好像在问我们去了哪儿？” 两人的打闹骤停，扭头就看见魏殷鉴正打着字，清楚知道对方德行的两个人上去拦下他：“你想说什么？” 魏殷鉴感觉他们莫名其妙：“当然是如实告知了。” 辛夷一拍额头，把他对话框的字儿全删掉：“你觉得能这样说吗？” “怎么不能？来游乐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重点是我们和江浮筠的心上人来了游乐场，还不告诉他！” “那又怎么了，现在和他说啊，要是他不知道我和她约会了，那这次约会就不算有力武器了。” 许夕岚无语：“什么约会，你和谁？” 魏殷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男一女来游乐场玩，这不是约会吗？” “那我们呢？还有对方对你没意思的时候，你暧昧两个人的关系不好吧？” “……” 魏殷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他立刻打字，这次他们还没拦下他就发了出来。 对面江浮筠立刻回了一个问号。 辛夷夺过手机来和许夕岚一看，只觉眼前一黑。 【魏殷鉴】：我们和乌合去游乐园了。 【魏殷鉴】：（乌合喝可乐视频） 【江浮筠】：？ 【江浮筠】：你们在哪？ 【江浮筠】：聊聊。 辛夷终于忍不住骂了声脏话，然后用看变态一样眼神看着魏殷鉴：“你变态吗？还偷拍人家，连我们也没发现。” 魏殷鉴：“这怎么能算偷拍……只是，记录生活嘛……” 他有点心虚，在他们质疑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说：“我知道了……以后先过问再拍好了吧！” 许夕岚扶额：“浮筠肯定要生气了……” “不过嘛……” 许夕岚漫不经心：“浮筠应该不会太生气吧，毕竟我们又没做什么。” 辛夷:原来你才是最厚脸皮的。 …… 隔天乌合去到教室后就见同桌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能怎么！”夏玉立刻说。 “哦。” 乌合收拾了下桌面，确保一会儿能有舒适睡眠环境。 夏玉看她不说话了，就一脸纠结，忽然想起个什么好的开头，立刻说：“喂，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什么他们？” “就昨天中午和f4，别和我说没关系，群里都传遍了！” 乌合：“什么群？” 夏玉：……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没有人邀请她进群，于是掏出手机把她拉了进去。 【夏玉拉乌合之众进了群聊】 这一条一出现，原本热火朝天的群停止了交流。 乌合看了一会儿，想着该不会自己要被霸凌吧？可怎么页面还是空白，难道没人发消息吗？还是看见她进来又建了一个小群。 过了一会儿，才有个人发了一条： 【雪梨】：是……本人？ 【夏玉】：对。 聊天群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雪梨”这个用户又问：那么，乌合可以和我们讲讲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乌合之众】：发生了趣事。 【雪梨】：？ 【黄叶】：？ 【奉旨学习】：？ …… 一群问号过后，【雪梨】又发：什么趣事，可以和我们讲讲吗？你知道我们对他们很关心。 【乌合之众】：趣事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雪梨】：……不要开玩笑了，我们真的很想知道。 【乌合之众】：就被倒了一身饭，然后去处理了一下。 群里又安静几秒，这时有个【用户不详】问：是你故意自己给自己倒上的吗？ 这一条消息炸开了锅，很多消息开始接连不断发上来，有反驳的也有认同的，还有中立的。 然后终结于乌合问了句：你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吗？ 【用户不详】：我只是猜测而已。 【乌合之众】：原来如此。 【用户不祥】：你是在反驳么？那是不是证明你心里有鬼？ 【乌合之众】：原来如此。 【用户不详】：……是以这四个字掩盖事情吗？ 【乌合之众】：原来如此。 【用户不详】：看来我猜对了？ 【乌合之众】：你这么反复想要论证自己是对的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别人按你的想法去做，然后使你获利吗？ 【用户不详】：……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因为我很喜欢f4，不想让一个贫民去靠近他们。 【乌合之众】：懂了，这是作案动机。 【用户不详】：什么意思？我只是单纯想问问。 【乌合之众】：被告人的辩词。 【用户不详】：……有没有人说你说话很刻薄？ 【乌合之众】：被戳中心思后开始人身攻击。 【用户不详】：我只是被你的污蔑弄得有些生气，你这么想要用话题岔开，是因为你确实心里有鬼是吧？ 【乌合之众】：图穷匕见。 【用户不详】：一直在转移话题…… 【乌合之众】：开头就说了原因，却偏偏想要开发出更多无中生有的东西，最后偏离真正原因，变成了带有主观色彩的谣言。既然这么想要求证，那么去问问当事人abc吧。 乌合关闭了手机，想着果然昨天晚上不应该熬夜追小说，就算经过了这个插曲还是很想睡觉。 她打了个哈欠，沁出一点眼泪来。 夏玉将视线收回时看见了她的样子，刚刚窥屏围观的震惊感略略收回，别扭着：“不是反驳的很不错吗？怎么又哭了，切，如果你求求我的话，我勉强可以同意护着你。” 乌合：？ “哦，原来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夏玉急急忙忙反驳：“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是想让你做我跟班三号，供我差使！” 还是个傲娇属性。 “和你们口中的贫民混在一块儿你不觉得厌恶吗？” “我想和谁玩就和谁玩，管她什么身份。”夏玉仰起头，一副高傲的样子。 而乌合慢慢趴到桌子上，侧头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一下：“既然不是那么鄙夷我们，那为什么还要搞什么阶层？” 盲目从众、规则如此、不想惹f4、以欺凌低阶层的人来满足自己想要权利地位的欲望……原因无非这样。 所谓的全国第一的学校，内部当然也同样是这个a国的投影。 而创造出这样的世界的世界意识，真的如祂表现出来的那样傻白甜吗？ “……” 夏玉被她问的一愣，规则就是规则，学校里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哪有为什么…… 等她想完，就发现趴在桌上的人闭住了眼。 夏玉：…… 不是吧，睡眠质量这么高？ 第85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5) 大课间的时候，夏玉就看着乌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橡皮泥。 夏玉：？里面装的原来不是书吗？？？ 40看着她拿出一块白色的泥来，惊喜的问：【是要捏我吗？】 【对。】没有五官，多好捏。 夏玉看了她半晌，想问问她要干什么，又觉得自己主动提问那算什么，于是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和小跟班们走了。 乌合先揉了个圆形，又弄了个椭圆，然后把两个放一块，手和脚她不会弄细节，就搓了个长条圆柱形当腿和脚，短条当胳膊和手。 …… 三个人在对面看了一会儿也没见门口有乌合的身影出现。 魏殷鉴诧异：“她都不出来玩的吗？就宅在教室里？” 许夕岚靠在栏杆上感觉十分无聊：“去教室把她叫出来玩吧。” 意料之中，昨晚什么激烈情况都没发生，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因为外人而破坏呢。 那可是由金钱、地位、权势、合作、友情等等堆砌起来的堡垒。 正因如此，他才不理解大哥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小明星而放弃家业去娱乐圈发展公司，而且还有同样不逊色的霍家那位在和他大哥争夺那个小明星——不过最近那个小明星好像精神出了问题，他哥和霍家那位在细心照料着。 “好主意！”魏殷鉴打断了他的思绪，拔腿往乌合那个班走。 “……你还真去啊？上次是意外，这次她不可能逃课的。”辛夷跟在他后面，好意劝告。 魏殷鉴不理会，径直往那边走。 走廊上的人群一边为他们让路，一边看着他们，人群中的目光或惊喜、或恐惧、或好奇……齐齐投来，像舞台上的灯光，全都打在主角们身上。 而他们也早就习惯万众瞩目，面不改色的往前走，旁若无人的嬉笑着。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百分之二十的人群天生众星捧月不是么。 乌合拿起橡皮泥，它的粘性不够，于是头颅就掉了下去。 40：【我的头！！！】 圆脑袋咕噜噜的滚下桌子，最后停在一个人脚边。 魏殷鉴弯腰捡起来，看着空白的圆球，再看看那简陋的身体，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是在捏我吗？” 许夕岚：？ 辛夷：？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自信的？ “当然不是。”她把橡皮泥一放，问他们找她有什么事。 “一起玩喽。”魏殷鉴拿起橡皮泥“我才不信这不是我。” 40愤怒的对他拳打脚踢：【这是我啊！！！这明明是我！！！】 他顺势揣兜里：“虽然丑，但我勉强收下了。” 40：【啊！他把我拿走了！！！】 乌合：【没事，本来就坏了，准备扔了重新做来着，下次插个牙签应该比较牢固。】 “不出去。”乌合摆手“我要学习。” 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夏玉听后表示：？你觉得你说的是真话吗？ 她知道，可他们不知道，辛夷想着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就劝告她：“学习什么时候都能学嘛，现在先去玩不好吗，再说下一节是体育，我们直接请假跑掉好了。” “学习的过程就是杜绝各种诱惑的过程。” 魏殷鉴：“下节体育你学什么？还不如和我们去骑马。” 乌合：“你们指的是你们的课程表还是我的？” 她拿出手机点开课表，上面显示的是数学。 魏殷鉴毫不在意：“这好办。” 他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挂断后宣布：“现在你是我的同班同学了。” 乌合：“？” 她大为震撼：“你在说什么鬼话？！” 魏殷鉴给她亮了下通话记录，最新的通话是和校长的通话。 然后他转身随便指了几个男生：“喂，你们，把她的桌椅什么的搬去我那个班里。” “不是，我还没同意好吗？！” 许夕岚：“我们那个班是最好的一个班哦，你去那里也能更好的学习。” “我舍不得我的同桌。”她看向了门口的夏玉。 魏殷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就一起去喽。” 不过还没等他打电话，夏玉连忙喊：“她舍得！她舍得！”她才不想去那什么班里，在这个班努努力就能到了前十五，她爸就会每月给她足够的生活费，要是去了那个班里歇菜了可就完了。 “你也看到了。”他顺便催那几个男生“快点搬。” 乌合按住了桌子，但耐不过对面两个人拉，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桌子离她而去。 还没再说，辛夷直接把她抱起来让人搬走她坐的那把椅子。 “？？？” 乌合扯了下他头发：“放我下来。” 辛夷他们则直接拔腿跑出去：“去玩喽！” 此刻走廊已经乌泱泱的一片人，就为了看热闹，此刻看着这一幕纷纷瞪大眼睛，举起手机拍照声不停。 乌合：丢脸，已经尴尬死了。 挣脱是能挣脱，但据吴晨和魏尘鞅教的招式，全都是往要害攻击，搁普通人身上受不了。 他们一直跑到了拐角处，台阶往上走几层是天台。 刚跑过来，上面就有脚步声往下走，一转眼江浮筠就出现在了楼梯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辛夷有点心虚，把乌合放下来。 而魏殷鉴神经大条的招手：“哟，浮筠，要一起去玩吗？” 江浮筠：“你们不是昨天去过了么？” 魏殷鉴：“玩这种事难道还要看时间吗？” “那她呢。”江浮筠看着乌合“如果没数错的话，你们认识时间也只有那么一天左吧。” “……眼缘！她合我眼缘！”魏殷鉴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词儿。 身后两个人不忍直视，移开目光。 而魏殷鉴解释完之后才恍然：“不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啊，想要和她一起，所以就邀请了啊！” “这样。”江浮筠点了点头，下了台阶，往乌合那边靠近了一步“要去哪儿玩？” 魏殷鉴：“没想好，你想去骑马吗？” “如果让我选择……”乌合看着他们如实回答：“想回家玩游戏。” 魏殷鉴他们：“啊？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手机上呢！” “但是游戏小说动漫电视剧电影是真的很好看啊！” 江浮筠对此没什么看法，而是道：“那么我们一起玩游戏？” “虽然平常不怎么玩。” “拒绝，我带不飞你。”乌合比了个叉。 辛夷：“那我们去看电影，你刚刚说了喜欢对吧？” “……就不能分道扬镳吗？” 许夕岚拒绝：“班级都转了，不能半途下船哦——去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那就转回来。” “不要。” 电影…… 魏殷鉴控制不住浮想联翩：这种时候就应该是看恐怖电影时女主受到惊吓，然后投入男主怀抱…… “恐怖吧！”魏殷鉴即答。 “……”辛夷一脸质疑的表情“你确定吗？” “少瞧不起我！区区恐怖片罢了！” ………… 黑暗中乌合一遍拿着爆米花吃，一边听着荧幕上诡异的歌。 再伸手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江浮筠伸来的手，她愣了一下，低声：“不好意思。” 江浮筠：“没事。” 过了半晌，他低下头悄悄和她说：“里面那个婆婆的外甥女脖子上戴着小金佛项链，像偏远农村的人。” 见她疑惑，就打开他刚刚照的照片给她看。 乌合一看，还真是，不过这外甥女压根就出过两次镜，话没说过一句，谁会关注啊！ 看了几分钟，他又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道：“那个人伤口好假。” “……安安静静看，吐槽等看完再说。” 江浮筠：“好。” 等到高潮部分，突然鬼怼脸的时候，她就算知道可能会这样也还是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人叫了一声给她造成了二次惊吓，接着那个人侧过身抱住了她的胳膊，头缩在她的脖颈处，不敢看屏幕。 就因为这声叫，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然后看着这抱着人姑娘瑟瑟发抖的男的面露复杂。 乌合：绷不住。 她推了推魏殷鉴：“他们都看你呢，下次别叫。” 他声音闷闷：“我有什么办法，害怕就叫了啊！” 魏殷鉴旁边的许夕岚扒拉他：“那你抱我，男女授受不亲。” 江浮筠向乌合提议：“我和你换个位置吧。” 魏殷鉴：“不行！” 他死死抱着她手臂不放。 虽然和想象的画面有所差距，但这不妨碍他和她促进感情，这些妨碍他的人都滚远点！ 辛夷：“……” 他拍了拍许夕岚，低声和他说了什么。 于是下一次鬼出现时，魏殷鉴刚想故技重施，结果就被许夕岚死死搂住：“真可怕，是兄弟就安慰安慰我。” “……”魏殷鉴瞬间头皮发麻“放开！” 许夕岚掐着嗓子：“好可怕，吓死我了，别这么凶嘛～” 魏殷鉴：“呕。” 辛夷他们看够了热闹，就让魏殷鉴闭嘴好好看电影，别打扰别人。 于是魏殷鉴只能不甘心的就此作罢。 从电影院出来，他们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乌合站一边和40说：【世界意识它好像没怎么出来了，我们不如拿钱跑路吧。】 世界意识瞬间出现：〖怎么能这样！〗 〖你不怕变成穷光蛋吗？〗 乌合：【可是我昨晚看了看，发现自己手里的珠宝好像也挺多哎，可以变卖掉。】 她说的当然是假话。 〖不行不行！你不怕我让你任务失败吗！〗 【所以，任务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么想让我进这个学校？】 世界意识沉默下来。 “乌合！” 她回神，是辛夷在叫她：“我们去玩游戏吧！” “不了，这个点正好到了午休时间，我趁着下午上课前回去。” “不要啊——” 〖答应他们。〗 乌合眨了下眼，下意识去转中指的戒指，但摸了空后才想起来那个戒指早收回去了。 在那个世界待了几百年，有些习惯不太改的了。 【你想让我接近他们？为了什么？】 〖。〗 “既然玩的那么开心，那接下来干脆都旷掉好了。”魏殷鉴走过来“大不了玩够了去找人补课。” 〖任务开始的必要基础罢了。〗 辛夷也道：“不是说喜欢玩游戏吗？我们现在去，等晚些时候今天缺的功课我可以教你。” 许夕岚拍了拍辛夷的肩膀，推销商品一样开始介绍：“别看他长得不正经，其实学习在我们所有人中排第一哦！” 辛夷打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谁不正经！” 而江浮筠等他们劝完，说了句：“想回学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无视其他人的瞪视，继续道：“我们在假期中已经跟着老师学过了这个学期的内容，顺利的话今年暑假就可以开始复习了，所以才能这么随心所欲。” 玩世不恭、混世魔王、一天到晚不见踪影的四个人就算如此也依旧在成绩榜单上名列前茅，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而且你是刚转来，应该会有一些压力？”江浮筠笑笑“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乌合：“那谢谢了。”可能不会有这一天。 话题跳跃这么快速，其他三人也没了玩的兴趣。 许夕岚无奈：“好吧，好吧，回学校。”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玩不能推拒了哦，乌合。” “下次一定。” 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大部分都在想着世界意识的话。 基础？ ……该不会是又让她对付什么大财阀？ 简简单单的校园小说就不要搞这么复杂了啊！ 〖若是按我的安排来发展，事情会简单很多。〗 〖利用他们的感情与权势达到目的不好么？〗 乌合：【……你去反派部什么的找个人帮你很难吗？】 〖不难，但是贵啊。〗 乌合：？ 逮着廉价劳动力压榨是吧？ 40忿忿不平：【我要和我们那的执法部门举报你！】 世界意识：〖举报了你们也不可能完成任务哦。而且我这个任务还是很简单——等等，我要有事，先消失一会儿。〗 这句话说完祂就消失了。 【太过分了！下次我抽任务的时候换个区抽，祂绝对是从另几个世界口中知道你的事了！】 乌合打开静音的手机，看着聊天软件标着的99+红点。 她没点开，长按软件，清除角标。 【从上个世界，我吸取了一些教训。】 【那就是，果然还是能玩就玩，能摸鱼就摸鱼……】 车到了学校，他们走进去，有人没关闪光灯，拍照时就亮起来细小的光亮。 乌合偏头看了一眼，脸上却没有他们预想到的慌乱。 【我不信这个世界意识在我之前没找过别人，所以是它有求于我——我急什么？】 第86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6) 时间：早晨第一节课已过半 魏殷鉴看看讲台上的老师，再看看旁边睡着的乌合，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时间错乱了。 还是她昨晚熬夜学习学累了，今天早上忍不住就睡着了？ 他戳了戳乌合，小声：“喂——上课了——” 戳了两下后，乌合从臂弯里冒出两只眼睛来迷蒙的看着魏殷鉴。 而魏殷鉴看了她一眼，红晕不知不觉的慢慢从脖颈爬到耳尖，再到脸上。 乌合缓了几秒，回答：“哦。” 她又缩回去了。 魏殷鉴回过头，他拽了拽衣领企图荡起一些空气来解除莫名的燥热。 真的……有点可爱啊她…… 坐在他们后面目睹全程的许夕岚和辛夷表示：…… 也是难为这小子在和他们一样的家族里长大，还能保持那么……纯洁？ 等到第一节课下，乌合就被强制叫醒，抬头就是辛夷和许夕岚一脸质问的表情：“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学习’吗？” 乌合：“……嗯，怎么不算呢？” 辛夷：“所以以往这个只是你摆脱我们的理由？” “别说的这么严肃嘛，只是想离开所以找的借口而已。” 许夕岚：“有什么区别？” 乌合想了想：“更好听一些。” 魏殷鉴有些奇怪：“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乌合她想离开，为了不让我们伤心所以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怎么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许夕岚无语：“你仔细想想看，每次玩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找的话她不会出来，说明她并没有把我们放在较为亲密的位置。” 魏殷鉴：“这才认识几天你就要求这么多。” “……你个吃里扒外的到底支持哪边？” 魏殷鉴听不得这话，他理直气壮：“我只是站在客观事实角度上评价而已！”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江浮筠：“我说的明明就很有道理！” 江浮筠正支着下巴看他们吵，猝不及防被扯入战场后也不急不慢的回答：“你说得对。” 许夕岚扶额，他去看说完第一句就没再开口的辛夷，试图求助外援，结果就看见辛夷犹豫的表情。 许夕岚：。 “……谎言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不应该说啊！想的是什么就说出来就好了啊！”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不难听出他确实有点生气。 其他三个人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沉默笼罩之前，乌合问他：“所以大课间你还去看什么号称‘全校第一美人’的花儿吗？” 一口气瞬间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许夕岚咬牙：“你就在乎那什么花儿？” 他有些不敢置信，平常在他生气的时候别人都会远离，辛夷他们也不例外，在他们之间，任何一方愤怒的时候，其他人所做的就是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自己冷静、想明白。 就算不远离也没火上浇油的啊！ 她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场普普通通的闹别扭戏码，依旧很平和的说：“行，下次我如实回答，我保证，好吗？” 说她不关心，但她解释了还做出保证了，说她关心，可她丝毫没有什么外露的情绪——慌乱、急于澄清……都没有。 许夕岚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还没那么在乎他。 等等…… 他这种情绪算什么，他向来不喜欢被感情所困 ，最喜欢的事就是隔岸观火而不沾火星，现在是什么情况…… 许夕岚：“……行吧，就原谅你这一次喽。” 许夕岚的愤怒在他们意料之外，而这种轻佻容易的原谅又在意料之中。 除非很在乎，否则他不可能真心实地露出真实情绪来，所以这次也是做戏让乌合她下次对他们诚实一点吧？ 辛夷拍了他一下：“多大点事，幸好乌合没被你吓到。” “……”许夕岚抬手揉乱了乌合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最终大课间的时候他还是带她看了花儿。 其实那花没有玫瑰娇艳，也没有百合清丽，普普通通中规中矩，许夕岚却很喜欢的样子。 他几次张口，乌合都怕他说些什么自己的事，还好他只是在为她介绍花的品种，顺带跟她插科打诨。 像许夕岚这类型的人她挺放心，浪子回头从来只是个例，与她社会地位也不匹配，想必只要她不主动不攻略不暧昧，那他就算有爱，也会被自己压到喜欢的程度。 等回去后，趁着许夕岚去厕所，辛夷给她推来一张小纸条，里面在解释许夕岚为什么刚刚莫名其妙发疯。 「他的母亲对他向来不闻不问，直到自杀前几天很温柔的对待了他一阵子，谎称要永远爱他，对他好，直到她在房中吊死。从此许夕岚厌恶一切谎言，他认为那是不负责任的借口，以及可以撇清一切不好作为的“免死金牌”。」 乌合看完，慢慢叠住它。 往回看一眼，辛夷向她眨了下眼睛，双手合十：“别生他的气。”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纸条是多虑哦。”乌合笑起来，将东西还给了他。 “这样我就放心了。”辛夷随手把纸扔进垃圾桶，没看见它从边缘落了下去，被后门进来的许夕岚捡起来。 他背对着他们打开看了一眼，而后扔进了垃圾桶，脸上的沉默在转身后变成嬉笑：“我说辛夷，你扔个纸都扔不进去，还玩儿什么篮球？” “……那是失误好吗？！” ………… 乌合感觉来到这个班就是灾难。 那四个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监督她学习，笑话，这些知识早就被她还给老师了好吗？ “早上第一节课怎么能睡觉呢？一旦第一节课睡了那剩下的课程还有精神上吗？”辛夷两只手臂交叠搁在她桌子上，语重心长。 乌合：…… “因为困。” 许夕岚：“你不是每晚十点睡吗？八小时足够了吧？” “……对，第一天是这样没错。” 魏殷鉴：“我觉得——” 许夕岚立刻打断他：“不，你不觉得，这个话题你别参与。” “为什么！” 辛夷觉得魏殷鉴一点自我认知都没有，他无语：“因为你肯定要为她找借口。” “可是——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嘛，不喜欢就算了，为什么勉强？” 许夕岚和辛夷还没开口骂他，江浮筠就语气淡淡的解释：“因为她还没有自由的实力。” “没有充足金钱，那么将来在社会立足就全凭成绩——就算是我们也必须取得符合自己身份的成绩。” 江浮筠说着，脸上就浮现几分疑惑：“能单凭考试就进入这个学校的，成绩肯定很高，你应该不是那种消磨时光不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吧？” 他们就看向听着他们说话的乌合。 “是啊。”她点点头“可是我有神仙相助，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这个回答抽象的很，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信。 但是她说的可是大实话——考试世界意识说了要帮忙，不管是怎么帮，反正她就不管了，至于最终决定未来的那场考试…… 她不打算用作弊占用资源。 弃考好了。 许夕岚：“……封建迷信不可取。” “……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你该不会想在考试之前烧香拜佛祈祷一下考试通过吧！但佛祖肯定不会眷顾坐享其成的人的！” 辛夷他因为家庭原因，对佛之类的东西还是相信的，每年整个家族中够格的小辈会和长辈去寺庙上香祈福。 但他确定不管如何，这种坐吃山空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佛祖不肯，天道总肯吧。”乌合随口回他。 辛夷：“你说什么鬼话，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许夕岚：“我还没监督过别人学习，挺有意思的。” 而魏殷鉴这时也没反驳他们了，认认真真的看着乌合说：“知识确实是有力武器，好好学习才能去往想要的道路。” 这时江浮筠起身，去翻他的书包，乌合眼尖的看见他抽出来一截白色纸张，顿觉不好，等他完全抽出来后，果不其然，是一沓试题！ 乌合两眼一黑：不是，这群人不自个儿玩儿去，逮着她学习是几个意思！ 她这时正好余光一瞥，看见了窗户外的熟悉面孔，于是连忙起身突破这层“围栏”。 “有人找我，下次再说。” “哎——”许夕岚揪住她的衣角“哪个下次啊？” “下次就是下次……” 几个人站起来，瞬间把她堵的严严实实的，乌合无奈投降：“下午，下午一定学，好了吧？” 她扒开重围走出了教室，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就看见吕糖有一些奇怪的表情，没等她仔细再看，木香凑上来一脸担心：“你没事吧？乌合？” “？”乌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木香就解释：“最近你和f4一起的图片在整个校园平台都是，不过除了最开始，之后都是一些还算善意的言论，但吕糖说他们不是什么好心人……” “木香。”这时吕糖忽然打断她“我们找个别的地方说吧……” 木香一愣，扭头就透过窗户看见了里面一直看着这边的四个人，发现她看过去后还向她招了招手。 木香机械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迅速拉着乌合和吕糖跑开。 见她们跑了，魏殷鉴嗖的一下站起来。“不是，她就这样拉着乌合跑走了吗？！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说不定是你把那个女孩儿吓到了。”辛夷拍了拍椅子“坐吧你，总不能去偷听——” 他还没说完其他人就直勾勾的看向了他，许夕岚笑起来：“你这个主意好烂。” “不是，什么主意，你们——” —————— 木香带着她们跑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才停下。 “刚刚那几个盯着我们真吓人。”她喘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乌合，你是不是和他们中的一个人谈恋爱了？” “没有。” 木香就打开了手机，点出校园交流平台来给她看。 乌合看了一眼，置顶的是一个投票，标题是：“猜一猜她和谁是情侣？” 下面是一串名字，他们的票数不分上下，目前排名第一的是魏殷鉴，投他的人表示：想看一看这种“大少爷”在爱情中是什么样的。 乌合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我还以为都是骂我的。” “哈哈哈哈，因为乌合很招人喜欢哦。”木香捏了一下她的脸“那天我第一眼就被你吸引到了。” 她没有阻拦她的动作，也反手去摸了把她的脸。 “谢谢你的喜欢。” “有什么可谢的……” 吕糖轻轻拍了一下木香，原本还想聊一会儿天的木香想起来了正事，于是赶紧重新回到那个话题上：“他们这种有钱人……怎么说呢，发起那种事情的罪魁祸首怎么想感觉都不太行，所以……乌合，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们其中一个……千万不要太喜欢……”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干脆说：“一定要先保证自己开心和自身安全才好！” 一口气说完，木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确定乌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那番话生气，但是听到她和他们走的近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担忧——说句丧气话，他们到底还是有权势的人啊，一开始就已经在终点线。 “我知道了。” 乌合听完后笑起来：“我不喜欢他们，只是算朋友。” “虽然他们本质不坏，但是之前以自己的优势去故意欺负弱者，不仅很恶劣，也很讨厌。” “不过我也不是好人啊。”她指了指自己“明明应该指责他们的过错，不应该与他们走得近，对吗？” 木香摇了摇头：“这是普通人的选择——面对权势，我们第一反应是顾忌自己，因为我们有着很多牵绊。而且这几天因为他们注意力不在这边，反而和你走的近，所以欺凌现象很少了，因为和我们这种‘贫民’同行好像也不丢脸了。” “听着有些讽刺。” “嗯……”木香意识到气氛的凝固，连忙转移话题：“但是我们能在这里开开心心的学习就好了啊！” “我的梦想是考上a市的a大，你呢？” “家里蹲吧。” “啊？” 乌合侧头，看见40向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指了下后方的树林。 “一个人出去旅游吧，大概。” 木香恍然大悟：“是梦想吗？” “不，是十八岁的计划。”乌合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跑掉了，可能是跟着风飘走了吧。 “这个学校、人……还是别的什么，其实我不太在意呢。” 〖……不是，怎么又开始了啊！！！〗 “因为不在意，所以怎样都还行吧。” “啊？”木香呆住了。 一旁吕糖从头到尾没有看她，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抬起了头。 乌合。 她觉得这个名字就像个噩梦，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好像天生就能招来别人喜欢。 她也对她有好感的。 可是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逐渐变成执念，她的喜欢已经散去，存留的是不甘。 ……得不到不如毁掉……？ 吕糖收紧手，录音笔硌的手心疼。她是想录一些音然后恶意剪辑一下什么的发校园交流平台上，却没想到她说的话完完全全是她想要的。 或许旁人觉得她最后一句冷漠，可她想：真帅啊。 什么都不在意，多好啊。 等到乌合同她们告别，等到木香站了一会儿突然向她说了一声后追上去，她才伸手将录音删掉。 第87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7) 【他们听见了？】 【是的】40回答。 世界意识唉声叹气：〖为什么啊！这下他们绝对不会来找你了。〗 【我刚刚可是说的都是真的。】乌合往教室方向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是木香跑过来了。 “乌合！” 她跑到她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抬起有些汗的脸，扬起笑容。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和你做朋友！” “……” 乌合伸手拨开她的碎发，故作沉思，在对方闪亮亮的眼睛下回答：“好吧。” 木香张开手臂抱住了她，肥皂的香味飘到她鼻子里。 嗯……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这样急急忙忙呢，匆匆的完成任务，毫无目标的脱离一个又一个世界，面对他们的热情也感觉无力—— 她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难道她每次都要这样吗？ 修仙世界她卡在了合体后期，迟迟不突破，因为她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看得开。 游离在每个世界之外不沾染太多东西，或许不会让她如想象中的一样轻松。 ………… 乌合回到教室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好像没什么问题。 等乌合准备回自己座位的时候魏殷鉴看了眼她手腕上的东西，嘴角一瘪，忍不住：“说不喜欢我们，还收她的手环——” “魏殷鉴！”身后的人忍不住呵止住他“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魏殷鉴：“……装什么装嘛，既然听到了就直接当面说啊！” 江浮筠看了眼这边：“等课上完再说。” “哼。”魏殷鉴移了下椅子让她进的更顺畅。 完了之后他们去了专属于他们的休息室里说话。 一进去魏殷鉴就质问她：“今天那是什么意思？” 乌合：“字面意思。不过你们跟出去干什么？” 魏殷鉴瞬间心虚：“那不就……不放心你嘛。” 辛夷看他居然一击就被击败，只能顶替上去问：“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乌合没有否认，她点点头：“是朋友，怎么了？” “那你说的什么讨厌……” “不是么？”她却还是那个表情，没有波动。“难道你们之前做的是对的么？” “欺凌不该存在。” 魏殷鉴这时嗤笑：“我们只是表明了这个人惹到我了的态度，其余的事情可不是我们做的，不如去指责指责他们？” “弱者服从于强者，普通人犯的错能被上升到其家庭……你们是这个学校顶端，发出的消息自然会被效仿，他们的阴暗不代表你们的光明。” 他一噎。 “……所以呢？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许夕岚看着她问。 该怎么处理？ 乌合有些奇怪，她还以为他们会立刻和她闹翻呢。 “你们的‘游戏’是必要的吗？” “我不赞同，当然也没有觉得自己能改变——朋友也可以，恢复成陌生人也可以。” 魏殷鉴被她如此平淡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两步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质问她：“你……你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他看起来确实是很难过的样子，但这种难过无法传染给她，因为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并不能让她产生出多余情感，更别说她原来只是抱着赶紧离开的想法，根本无心于在这个世界里发展什么关系。 乌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魏殷鉴定定看了她几秒，忽然压低声音：“你不怕我们针对的对象变成你吗？” 说完后，他眼神有些飘忽，他想以此来挽回她。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的母亲一直以来教他的就是可以为了想要的不择手段，所以这也只是必要措施对吧？ “魏殷鉴。”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浮筠叫了他一声。 他的情绪变化好像和乌合一样没有起伏，此刻只是称述事实一般道：“她不会待在这里的。” 这句话忽然提醒了他们。 是的，今天她也说过的。 说实话，他们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人生中正常的前进顺序在她身上变得不适用，没有执念、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牵绊…… 魏殷鉴骤然松开了手。 不被在乎的感觉他又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了。 他沉默半晌，偏过头说：“你走吧。” 其他人没有说话。 乌合就说了声“再见”，然后走了出去。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 魏殷鉴看向关上的门，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转身踹了一脚身后的沙发。“……她都不犹豫一下吗？？？” 辛夷：“踹你自己的去，那是我的座位。” “你就说这个？” “那不然呢。”他转身走到冰箱那打开门掏出一罐可乐“本来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你看哪次不是我们要她去的？” 冰凉感从手心蔓延，在游乐场那次后他们就买了一箱可乐来冷冻在冰箱里，取代了原先的果汁。 “她没有期待。”许夕岚闭了下眼，而后扯出一抹笑“算了吧魏殷鉴，这几天虽然挺愉快的，但你不会就上心了吧？” “算了？”魏殷鉴看着他不可置信“你当这是游戏吗？！” 许夕岚歪了下头，不管内心有多复杂，表面上他依旧云淡风轻。“论家世金钱什么的，她比不上我们，殷鉴，你不会喜欢她吧？我可没看见过你对别人这么用心。” “不过嘛，喜欢就喜欢了，可千万更进一步，伯母他——” “许夕岚。”魏殷鉴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我不喜欢你这话。” “……”许夕岚停住。 辛夷没有继续他们这个话题，反而问魏殷鉴：“既然她刚刚提了，那么我也想问一下，你那个‘游戏’什么时候停？” “……无用的人应该淘汰掉不是么？” 辛夷摇了摇头，率先离开休息室。 他前脚刚走，江浮筠后脚跟上，经过魏殷鉴的时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不要被伯母影响太深。” —————— 〖哎。〗 〖哎。〗 〖哎——〗 乌合：【？】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一眼不见就快进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了！〗 乌合没回答，继续捏橡皮泥，这次她插了牙签，所以小人很牢固。 40高高兴兴的接过，放进自己的空间。 这时她才回答：【不知道呢，怎么会这样呢，真是猝不及防。】 世界意识委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好吗？〗 【我有哦，只是忍不住说些心里话而已，真是抱歉呢。】 晚上吃什么？ 点个外卖好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搜寻食物。 〖……他们就在那躲着呢，你肯定发现了！〗 【对啊，但是这和我说真话有什么关系呢？】 就点这个好了。 〖……〗 【抱歉呢。】 她打开了手机游戏。 而世界意识得到了两声道歉，看了看乌合，觉得她说不定是真的不喜欢说谎，所以才会这样。 〖嘤嘤嘤，好吧，人家再去找找办法……〗 乌合惊讶了一下，她还没说什么呢它就这么妥协了？原本准备的敷衍大法一时间无处可施。 不过也挺好，省的费口舌。 之后四个人就没再来找她，也没来学校——他们与她之间成功划开了一条横线。 a班的人最近先是看f4把乌合的桌子搬来，而后又关系亲密，这口粮还没磕几下就发现f4不来了。 接着就发现那姑娘每次都能拿出奇怪的东西打发时间：数学课她按着教程做纸枪，英语课她看名着，语文课听一听…… 他们不理解，但大为震撼，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动静小，所以没人管她，她同桌魏殷鉴又处于失踪状态，于是一时之间乌合就这么潇洒的过了几天。 中午的时候她有时会和木香吕糖吃饭，顺便聊聊天。 “话说快要月考了啊……有些紧张。”木香有些沮丧“学习进度太快了，我都有些跟不上。” 吕糖安慰她：“没事，我们可以抽时间补回来，上一次月考你不就进步了吗？” 木香点点头，从她那里找到了些安慰，然后又问乌合：“阿合，三天后就要考试了，你紧张吗？” 乌合回想了一下摆烂的半个月，咳了几声：“无所谓了，影响不到我。” “哇。”木香托着下巴说：“那阿合一定很厉害吧！” 吕糖赞同道：“她是通过实力转到学校的，肯定差不到哪去。” “……”有点子心虚。 “那为什么你不打算参加最终考核呢？你不想去大学吗？”木香问她，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考试无异于改变命运的试炼，大部分人都憧憬且满怀希望。 乌合喝了口水，回答：“因为不想学习，这半个月我根本就没有听课呢。”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再经历一遍学习，累死累活的经历不堪回首。 至于月考，世界意识应该会让她成绩稍微好看点。 …… 这也太好看了吧。 乌合双目无神的盯着手里的稿纸，右手拿着话筒，底下是和她一个年级段的学生。 什么鬼啊！有脑子的就算让她排名前十都不会直接冲榜吧！！！ 常年第一的辛夷直接被挤了下去，a班班主任笑魇如花，各科平时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都纷纷约她私谈，最后星期一还要在年级大会上充当代表发言。 〖开不开心？是不是圆了你的高中梦？〗 乌合：【呵呵，最好不要来第二次。】 最后回到班级里后各路大神迈着小碎步，抱着试卷试题羞涩的请教她问题。 “……”她知道个捞什子答案。 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魏殷鉴终于回来了，看见这一群人的第一瞬间警铃大作，语气不好的赶人：“围在这做什么？” 扒开外面的，就看见里面站乌合旁边戴眼镜的那个，嚯，长得还不错。 他听见他的质问后就不慌不忙解释：“不好意思，魏殷鉴同学，我们是想问一下乌合同学几道题……” “这么长时间该问完了吧？赶紧走，别挡我道！” 眼镜学霸：……无语。 “……乌合同学可不可以和我们……” 这四眼仔还想把人带走！魏殷鉴脸色更不好了，其他同学见他这样，只能扯着那四眼仔散去。 看着人群消散，乌合松了口气。 魏殷鉴看了她一眼，别别扭扭的说：“一天到晚的玩，原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历史性进步！他魏殷鉴与别人绝交后向来是不会再理了，现在还会和她说话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她要是识相点，就赶紧和他和好！ 可惜乌合了解不了他的心思，听到他这话只是叹了口气后就没了下文。 魏殷鉴：…… 就……就这？！ 他纠结：难不成是他的示好不够明显？ 乌合没太在乎之前那岔子事儿，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直到最近那几个又重新回来了学校，虽然也隔三差五的消失，但辛夷和许夕岚对她的态度没有改变一样，会和她打招呼，有时溜走也会邀请她一起——虽然她都拒绝了。 江浮筠则有时会给她发几张风景图来问她好不好看，并且告诉她这些地方的地点和好玩的地方。 乌合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放了学她准备走，魏殷鉴就往后一靠，挡住了出口，不自在的说：“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 等人走完之后，他们重新开始了上个星期的话题： “关于‘游戏’这个事……我会停止。” 魏殷鉴看着她道。 “所以——” 辛夷接话：“我们还是和好吧？” 很奇怪，自从那天绝交之后他一直觉得那里不得劲儿，心中居然浮现的是难过。 明明只是几天而已，可实际上从第一眼看到她之后就有莫名的好感，邀请、之后加联系方式顺理成章，从之前半个月不来学校一趟变成了天天早起上课，很难不说这姑娘身上有什么魔力。 又或者是…… 最后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了最后解决方案： “之前的那些……受害者，我问了一下，发现我妈的手下给了他们金钱补偿，并且帮助他们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 “我之后不会再这样了。” 本来以为分开的事情大家都会很难过，结果她却像不受影响一样逍遥自在，不舒服的只有他们。 他原本还想着耗一耗，结果某次突然就发现除了他之外，他们居然偷偷又联系上了她！！！ 可恶，实在可恶！ 于是魏殷鉴急急忙忙策划了这场和好大会。 记得他妈也教过他有些事要能屈能伸，他现在深以为然。 乌合举手：“能拒绝吗？” 他们没想到她是这个答复，茫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魏殷鉴说完，又补充了一条“不能太过分。” 乌合想了一下：“我拒绝的事情就不要再强迫我参与了。” 辛夷点点头：“强迫别人确实不对。” “就这？那我们算和好了吗？”魏殷鉴脸上露出喜悦：“那我们明天去玩吧！” 乌合：“拒绝。” “……后天？” “否。” 许夕岚皱眉：“那总不能毫无交集吧？你还有的时候和那两个小姑娘吃饭呢。” 乌合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许夕岚一本正经：“就周六吧。” “也行。”乌合站起来“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我们送你回家！朋友帮助朋友是应该的……” 乌合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不算迟，还有公交，刚准备照例拒绝，旁边就伸过来一本册子。 她看了一眼，标题是《各地风景收录图》 江浮筠微微凑近：“喜欢旅游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一点点建议。” “就像之前那样。” 第88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8) 乌合双手插兜站在商城前，看了眼高耸的建筑，然后看着穿的稀奇古怪的魏殷鉴说：“这就是你说的‘玩’？” 魏殷鉴：“买衣服什么的……怎么不算呢？” 他抓了下头，不爽：“我都叫你去我家做美容什么的了，还有专门人员可以给你定制衣服，但你拒绝了，只好来这种地方了。” “还有！”他指了指她的衣服，再指了指自己和辛夷他们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感觉你这么敷衍啊！” 黑色中长短袖和裤子，头上戴个遮阳帽，完全不像细心打扮的样子。 “都是朋友了为什么还精心打扮？” 魏殷鉴：“……”好……好像有道理，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你包呢？”辛夷记得他周围的女生出门必挎一个包。 乌合感觉莫名其妙：“我就一手机为什么拿包？” 辛夷：“……哦。” 她又看了眼那装潢不错的商城，提议：“不如去别处玩吧，最好是可以一动不动就能得到快乐的地方。” 许夕岚：“你说的这种完全不存在啊……哦，除了躺床上玩手机。” 江浮筠看了眼时间，问她：“你早上吃饭了吗？” 乌合：“嗯？还有这种东西？” 许夕岚摇头：“熬夜、不吃早饭、作息不规律……简直三毒俱全。” 但她已经全然不在意这种东西了“快乐就完事儿啦。” “那就先去吃饭，其余的事再说。” 其余人没有反对，魏殷鉴也只能遗憾放弃了自己的采购计划。 正准备走，忽然一辆黑色的车横冲直撞过来！ 他们脸色一变，都下意识去拉着乌合躲开，四只手抓住了四个不同部分，然后四面八方跑。 乌合：“……”哪天她死了一定不全归咎于自己。 还好那车在离他们一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低头一一把他们的手拍来，没好气的说：“再扯衣服就烂了。” 他们回过神来，讪笑着松手。 魏殷鉴质问：“你们为什么抓她啊？” 辛夷：“我还想问你呢，你那个方向完全躲不开吧？” 许夕岚：“你也别说她，你们半斤八两。” 江浮筠警惕的看了眼那辆车——这车是瞄着他们来的吗？ 正想着，忽然驾驶座车门打开了，跑下来一个女人，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直直奔向乌合，嘴里喊着：“任务者，任务者，你是任务者对吧？！” 乌合：……？ 她维持不解的表情，但内心翻起轰然大波：她是谁？她知道她是任务者？可他们明明这才刚见面——或者她也是个任务者？ 江浮筠立刻拦下了这疯女人，而她还在死死盯着乌合。 乌合就看见这个女人冲她眨了两下眼，接着猛的回头揪住江浮筠的衣领，说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话：“任务者，任务者，你也是任务者对吧？！” 这个喧闹早就让其他人发觉了，许夕岚将乌合拉到自己身后，等看清这女人的脸后忽然脸色一变—— “你是——阮瑜？” 那个让他哥抛弃产业去娱乐圈发展，就为了捧她的小明星？！ 可她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在这？不过现在看起来确实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阮瑜揪住江浮筠吼了一顿，目光一瞥，瞬间转移目标扑向了魏殷鉴，把魏殷鉴吓得嚎嚎叫：“这难道是什么丧尸病毒吗？！她为什么追着人问些奇怪问题啊！！” 许夕岚面色不太好，掏出手机来想给他哥打电话让他把人带回去。 在这时又驶来两辆黑色车，它们停下，其中一辆下来两个黑西装戴墨镜的黑衣人。他们走过来把阮瑜控制住，向他们点点头：“不好意思，各位少爷。” 等许夕岚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后就把人抓进了车里。 乌合下意识上前一步，被许夕岚拉住。 “她我认识，被我哥包养着，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于是就被我哥送进了一家疗养院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跑出来了。” 这个事情其余三个人也略有耳闻。 辛夷摸了摸下巴：“听说霍家那位也在追她。” 魏殷鉴整理好刚刚被被弄乱的衣服，心情很不爽：“别提了！” “人浮筠都没抱怨呢——刚刚你可是嗷嗷直叫哦！” 辛夷模仿了一下他刚刚的举动，大家都都忍不住笑起来——除了魏殷鉴。 魏殷鉴：“……” “不许笑！宰了你们啊！” ………… 安定精神病院。 之前疯疯癫癫的人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绑着束缚带。 而她旁边的人正拿着一张照片看，上面赫然是阮瑜上午拉扯的那几个人。 他点了点那个陌生的脸，抬头看向窗边：“是你弟弟的小朋友。” 窗边的人侧身看向他：“你信她？” “为了万无一失罢了。”他又从文件夹拿出几份文件“而且确实和这四个小子走的很近——而且你不觉得看见她时有种熟悉的感觉吗？” “真是可怕啊……这女人还得靠近目标人物，而她……只需要一张照片。” 窗边的人终于转身“你想怎样，霍景。” “许夕崧，优柔寡断可不好。”霍景垂眸看着文件。 “孤儿，成绩优异，学校并无太多亲近的人……真是个不错的条件。” ? 自从那天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世界意识再没任何消息，让乌合毫无头绪。 世界意识肯定与那个女人有些关系，并且那个女人可能是个任务者。 可许夕岚他们口中说的是：许夕崧和霍家的霍景都喜欢她，追了很久，曾经在娱乐圈里沸沸扬扬，直到某天那个女人忽然有了精神疾病后这件事就淡了下来。 安定精神病院。 乌合看着手机上的讯息，这家病院属于霍景名下，甚至有消息说是霍景专门为那个女人——哦，应该说阮瑜建的。 她翻遍阮瑜的讯息，得知阮瑜刚开始只是在偶像选秀节目里排名不好，性格内向懦弱，之后某天忽然变得开朗大方，无论是跳舞唱歌还是演技，全都变得很出彩，最后荣获第一名。 而这时她遇到了许夕崧和霍景，两个人迅速爱上了她，并为她取得很多资源，引发很多修罗场，而在两年前忽然这些通告都撤销，并传出一条阮瑜精神出现问题，必须予以修养的消息。 之后她再无讯息。 在这信息化的世界里，娱乐圈内明星与爆料层出不穷，大家很快就把这位毫无消息的明星忘记了，唯有她原本的粉丝有时提一下她的名字。 乌合看到“性情忽变”的几个字儿后，大概确定她可能是任务者。 40看了看，列举出几个可能性：【逆袭部门、攻略部门、女配部门，可能是这几个里面的。】 乌合点了点桌子【两年前忽然传出精神病……很可疑，还住在霍景名下的精神病院里，很可能是许夕崧和霍景干的……】 40捂脸尖叫：【是那个吗？小黑屋、黑化、强制爱！】 【……】乌合抓住40的身体【你最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和电影扔掉。】 【……嘤。】 她松开手，起身爬到床上。 “哎……世界意识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阮瑜也在精神病院里待着，肯定防守严密，不可能悄声无息的进去。” 等到第二天穿戴整齐站在自己家门口时，她叹了口气：明天随便找个理由请几天假好了。 然后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的豪车。 “……？” 乌合被一个黑衣人带到车上的第一个反应是：哦豁，不用听第一节的数学课，也不用被叫上去做题了！ 豪车配豪宅，乌合下车后就被一个女仆带进宅子里，让她坐下后又在她面前放了一碟小蛋糕。 她等了一分钟，没人来后举起叉子去吃，刚叉起一块儿来，楼上就有人哒哒哒跑了过来，把她拉起来抱住。 ？ 乌合举了下手，看见叉子上的蛋糕没掉后，她把魏殷鉴推开一点，把蛋糕塞嘴里。 完了问他：“又怎么了？” “……” 魏殷鉴看了她几秒，冷不丁的问：“你是不是根本没发现我昨天没去学校？” “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啊？电话也不打！” “人都有私事嘛……” “那江浮筠他们也没去，难道你就不奇怪吗？” 乌合：“……” 白天一天的课，被各种热情高涨的老师叫上黑板做压轴题，她和40忙的数据库窜火花儿，放学后先思考一秒阮瑜的事，之后就和系统各自玩游戏的玩游戏，看小说的看小说，完全没有时间—— “对不起。”她即答。 魏殷鉴一瘪嘴：“这个招式不管用了！” 他眼睛瞟到桌上“除非你喂我吃——” “殷鉴。” 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魏殷鉴一顿，慢慢侧身。乌合也看见了来人，西装短发，很飒的姐姐。 她站定，面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乌合一眼后又说：“回你的房间。” “你把她叫过来想干什么？” 她示意乌合坐回去，然后自己坐在她对面，魏殷鉴跟着坐到乌合旁边瞪她，但她毫不在意。 “我是魏虞。”她坐姿随意，接着直接开门见山：“乌小姐，爱情和金钱你会选哪个？” “……啊？”乌合举起手“我有个问题。” “说。” “我和魏殷鉴只是朋友哎，阿姨。” “。”魏虞看了一眼魏殷鉴，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合着你连人都没追到。 魏殷鉴被那一眼看的脸红，他忍不住小声逼逼：“我又没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了……” 魏虞懒得搭理他，将一份东西放在桌上又道：“那更好了，我这边有一份外国名校的邀请，还有一张空白支票，乌小姐想要吗？” “嗯……”乌合想了想“能把邀请换成全球旅行旅游团的名额吗？” 魏殷鉴：“你还真的答应她吗？！是不是朋友了？！” “魏同学，分别不会淡化我们的友谊。” “称呼都变了啊！！” 魏虞挪开手中的东西。“看来乌小姐不太想要这个礼物，那么……” 她从邀请信下抽出一个文件来给她看。 乌合看了眼标题：“收养协议书” “啊？” 她蒙了，魏殷鉴也蒙了。 “如你所见，我可以成为你的监护人——” “你在做什么啊？！”魏殷鉴急忙打断她“你疯了？让她成为我妹妹？？？” 魏虞扯了扯嘴角“我对于乌合的印象还不错，我认为既然不能拥有一个听话的儿子，那么有一个顺眼的女儿也不错？” “……你以为她变成我的妹妹我就不敢做什么了吗？” 他忽然转身捧着乌合的脸亲上去，贴了一下后他红着脸移开脑袋，然后被他妈扇了一巴掌。 魏殷鉴碰了下被扇的那一侧脸，看着不怎么高兴的魏虞，忽然咧开一抹笑：“妈，我爱她，就算她变成了我的妹妹，那想必会与您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 “……”乌合慢慢离他们远了一些，顺带把蛋糕带过来继续吃。 旁边吵的不可开交，从分手变成骨科，再到私奔，最后开始亡命天涯…… 她吃的有些噎，旁边的仆从就给她端来一杯果汁来，顺带问了声她的忌口。 乌合不理解：难道她还留下来吃饭吗？ 但后来她就知道了—— 母子俩吵了一个小时，吵完各自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吵，从大事吵到小事，从最开始的爱情问题吵到双方性格问题，最后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安静了一段时间，吃完继续吵。 管家很有经验的走来告诉她她还是先回去吧，于是乌合就被送出了别墅。 ……这就是豪门么，肺活量这么好？ 她一边蹲在草垛子旁边等着魏家保镖开车过来，一边暗暗吐槽。 这时有人迟疑着叫了她一声：“乌合？” 乌合抬头，是江浮筠。 “你怎么在这？” 确定是她后，对方快速走来。 “哦，魏母她叫我来的。” 江浮筠眼神一沉：“她说了什么？” “没，她和魏殷鉴吵起来了，吵了老半天，之后管家就把我送出来了——我蹲这儿等保镖开车送我回呢。” 江浮筠：“？” 弄清情况后，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真不愧是一家人。” “我送你吧，不用麻烦保镖了，反正没什么事。”江浮筠也蹲在她旁边“本来是找魏殷鉴的，但现在看来他很忙。” “而且万一他们现在停下来再找你就不好了。” 乌合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魏母和魏殷鉴还真可能再把走到半路她叫回来！ “行吧。” 她站起来“不过你们昨天为什么没来？” “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江浮筠半带调侃，睨了她一眼。 乌合：“……怎么会呢？” “其实也没什么，昨天霍家那位突然办了一场宴会，所以没来。” 霍景？ 乌合若有所思：“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对之前那个女人不离不弃的霍家那位吗？” 江浮筠笑了一下，分不清是讽刺还是什么。 “或许。” 第89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9) 江浮筠的那句“或许”包含了很多意思。 但乌合无法从别处获得什么讯息，世界意识也沟通不上，她短暂焦虑了一下就又躺平了。 有的时候不能给自己太多压力，与其自己费尽心思，不如坐等世界意识自己回来说清楚。 而且她有预感：世界意识很可能在阮瑜那里。 …… 也确实如此。 阮瑜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乌合那边有什么行动？】 世界意识：〖……嗯……好好上学？〗 【？？？】 【我说，我把最后的能量可全给你了，你最好不要和我说你食言了。】 世界意识：〖我也有努力好吧，之前不是找了个任务者么，结果她直接强制脱离了，后来又找了个人，那不是也不行么？〗 祂语气冷漠：〖任务者，你给我的能量可不足以让我为你劳心劳神。〗 阮瑜闭了闭眼睛：若不是那场意外，她至于沦落到和这种低阶任务的世界意识谈判？ 【行，她不想办法，你也不想，我来好了吧？！】 〖你自己的麻烦当然要你自己想。〗 【嗤，还真不怕这两个人某一天把你掀了。】 〖可能么？〗 阮瑜不再和世界意识说话，她的系统如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根本给不了她什么帮助——该死，要不是过于急切的回总部报告的话，她怎么会用系统工具来帮她刷好感，而且这工具到最后还被那两人的意志克服导致失效了。 原本他们还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但是由于她手里握有他们的致命把柄，只要他们敢伤她，那些东西就会散布出去，这才不至于让自己遭到那些可怕的审讯。 乌合…… 前几次的也算了，这回直接变成炮灰系统了！ 不过算了，她也不用她做什么，只需要借她一些能量…… 让她想想该怎么见她……那天自己的行为估计也被霍景与许夕崧察觉，而那个小炮灰那天她见了，确实如世界意识所说的那样特殊，可能买了系统商城里的“万人迷光环”，那么他们俩个极大可能不会伤她，顶多也被带来这个医院。 这时候前面那四个小鬼就派上用场了。 她偏过头，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了这个窒息的空间。 可惜阮瑜想不到的是：她眼中价格和实用性还算可以的光环在炮灰部门里昂贵的要死，而且还是一次性道具，也对他们开局就死的人没什么大用，所以没人会买。 而且，这个小炮灰身上的bug也根本不是那种机械制造产品。 熟悉的光线透过玻璃球时就清楚的看见了里面的花纹。 乌合对着阳光看了半晌，周围的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论近几天f4都没来上学。 那天他们的消失像一个开端，自从魏母叫过她之后没几天几个人又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没给她发什么消息，并且乌合出于人道主义挨个发的慰问消息也没有人回。 她刚开始只认为这可能是他们的变动，与她没什么关系，直到在放学回家的路人被自称是许夕岚哥哥的人拦下。 许夕岚哥哥？ 许夕崧？ 乌合看了看他的样子，与许夕岚是有些相像。 不过他找她做什么？ 乌合立刻就想到了阮瑜——难不成是从她那里知道了什么？ 这个猜测在他说出那句“离开我的弟弟”的时候碎成了渣渣。 他慢条斯理的细数他们之间的差距，并且最后再表明自己会给她一些相对的补偿。 但显然他的谈话对象此刻不能被他的语言感染，因为她正尴尬的准备喝口咖啡。 哦，居然还是甜的。 许夕崧察觉到了她的走神，有些不满的皱眉：“乌小姐，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她就说：“有没有那么一种我们只是朋友的可能？” “……其他人的家里也不会允许。”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全都是朋友呢？” “……” 通过攻略达到结婚的任务者（x） 他拿出一张支票推给她：“不管你们是什么，如果我让你离开这座城市呢？” 乌合看了一眼：“这不太好吧，让人无缘无故远走他乡。” 许夕崧再拿出一张别的城市的学校邀请信，他想了想，还是摆出来霍景坚持要他收下的环球旅行社名额。 乌合：“……” 她迟疑的看着这些：“这……” “这个学校的全部费用我会承包……旅行社也同样如此。” “原来如此，那就谢谢啦。” 她慢慢伸手按住旅行社的那张票，想要拖过来。 但对方迅速按到了另一端，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有些疑惑的问：“你是同意了？” “我想是的。”她抽了抽门票，但对方没有松手，反而按的死死的。 乌合：还带反悔的？ 而许夕崧有些奇怪：也不是像阮瑜那种攻略型的？ 或者对方已经完成了“任务”？ 但据调查，她和那群小子也就是玩了几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该不会也像阮瑜那样有迷惑人心的道具吧？ 许夕崧的目光放到了对方身上，她见抽不出来后就收回了手，开始喝自己的咖啡。 他也端起自己的喝了一口，苦涩感在口中蔓延。 这家咖啡很纯，不加奶和方糖的话会很苦，对方估计不会喜欢，于是在来之后就叫他们把她那杯做甜一点，现在看来对方很喜欢…… ……等等？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乌合见没戏了，就收回手继续喝咖啡。 他真的只是来棒打鸳鸯的吗？ 正想着，对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响声，她看过去，发现许夕崧好像是没拿稳咖啡，于是杯子就摔进盘子里，液体撒到了桌面和他的衣服上。 服务员听到响动后匆匆拿毛巾什么的赶来，但许夕崧沉默的看着桌面上的污渍，等服务员叫了两声后才如梦初醒一般接过了服务员的毛巾，却没有擦自己身上的污渍，而是起身看着她：“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什么？” 许夕崧擦干净手，把毛巾往桌上一放，然后走了过去。“乌小姐，叫一个人如我所愿去做的方式有很多种，但都不太体面，你不会喜欢的。”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果然目的不纯。 乌合：“怎么证明？” “我不会做一些会损害到我和我弟弟之间的感情的事情。” “他总会知道我今天来找你这件事情的。” ………… 许夕崧换了身衣服后一路带着她来到了安定精神病院，站在阮瑜病房前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敢置信：原本以为见面是地狱级难度，结果现在就过关了？ 许夕崧打开门，等她进去后关上。 这间房间和医院单人间没什么区别，宽敞明亮，阮瑜就躺在病床上，但乌合的目光首先看向了坐在窗户旁边的人。 不同于许夕崧的西装，他穿的很休闲随意，看见她之后笑了笑：“初次见面，乌小姐，我是霍景。” “你好。” 他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和“阮瑜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想见你。” 乌合看看病床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的人，有些犹豫：“是那天对没有攻击到我的事耿耿于怀吗？那大可不必。” 霍景：？ 许夕崧：“你不认识她么？” “认识，之前一个很火的明星。” “其实叫你过来，是因为我们想知道你让那四个小子都喜欢上你的目的。” 说完，却见她一脸奇怪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喜欢我？魏殷鉴他妈妈前几天还要收我当养女。” 许夕崧、霍景：……？骨科不太好吧？ 从语言来看她似乎真的是个普通原住民，可问题是—— 一个家里没有多少钱的女孩儿面对他们这类人会这样不慌不忙，坦然自若吗？ 如果一定要说，疑点有很多：去到学校之后整天不务正业却能考到全校第一，曾经对她的朋友说过不想上大学的话…… 他们没想在这种“游戏”上下太多功夫，之前遇到那两个可疑的人也是直接下手，第一个自杀时他们还没察觉什么，等到第二个也如此，他们就怀疑这是不是一种脱离手段，否则这些人怎能如此果断。 但他们还是从两个人身上得到了两点信息：1.他们可能生活在一本书里。 2.他们可以通过“攻略”他们获得好处。 没有人可以忍受自己变成工具人。 他们此刻还疑惑于：那两个人能选择自杀，阮瑜却不这样做的原因。 那一定是因为某个东西，一个支撑他们这样穿越世界的东西。 而现在他们企图通过第三个外来者来得知答案，可这个第三个要更厉害—— 之前两个的其中一个也想通过某种工具来控制他们爱上她，但已经挣脱过一次控制的他们当然能挣脱第二次，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如此顺理成章，没有丝毫阻塞，就像真正的一见钟情——只需要一眼，通过一张照片…… 本来是想用一些新发现的手段……可此刻他不太下得了手。 霍景遗憾的说：“可惜阮瑜她睡着了，不然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真的是“睡着”？ 乌合对此保持疑惑。 “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等，我们稍微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了。” “……把我留这里？” 霍景起身和许夕崧一起往外走，听到她这么问，就将手腕上的表解下来扣到她手腕上“这是报酬，谢谢了，小姐。” 完了他们就直接走出了病房，乌合皱眉跟着上前，但直接被两个保镖拦下。 “抱歉，要等先生回来。” “……” 她关上门，把表解下来扔床头柜上。 这么明目张胆的试探？ 该不会这儿还有什么窃听器和监控摄像头吧？ 她搬了一张有靠背的椅子放到床边，希望这位翻车任务者赶紧醒过来。 这时世界意识忽然惊喜的喊：〖乌合？你也来了！〗 ……什么叫“你也来了”。 【你这些天一直在这儿？】 〖对啊对啊，一直在和她想办法呢，算算时间她也快醒了。〗 【……所以任务是什么？把她从病院解救出来？】 〖哦，我都忘了，是让她脱离这个世界。〗 乌合：【她不能自主脱离？为什么？】 〖好像是她的系统能量不足沉睡了。〗 能力不足而导致沉睡？ 40一听，觉得又到自己登场的机会了，连忙冒头：【一般来说系统关机导致宿主被困的情况很少，她们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这次世界意识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想利用系统道具来增加许夕崧和霍景的好感，结果翻车了。〗 原来还有这种道具。 乌合打开系统商城翻了翻，发现在后面一点的位置，需要的能量对她来说多的很。 ……总不能是因为买它而能量不够了吧？ 【那你们想出什么了？】 〖……〗嗯……祂不知道呢，毕竟不是祂在想。 正当世界意识绞尽脑汁想回答时，床上的人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阮瑜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想杀人。 想杀了那群该死的反叛者，干坏事儿还能被她撞上，想杀了世界意识，拿了钱不给她好好办事…… 然后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的人。 “？！”阮瑜惊坐起来，不可置信：“你把那两个人杀了闯进来了？！” “……”乌合保持沉默。 阮瑜问完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智障，不过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快乌合就进来了，还能来她的病房——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放松警惕，难道他们是想偷偷听听她们能聊些什么，用以掌握一些信息？ “许夕崧和霍景呢？” “他们说有点事，让我看着你。” 绝对不可能，他们说不定就在隔壁看着！ “你和他们很熟？” 他们绝对是发现她也是个任务者了，她不想刚到手的帮手又自杀跑掉啊！ 乌合：“刚认识。” 果然如此啊！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仅凭她当时吼的“你是不是任务者？”就能推断出乌合来吗？ 阮瑜百思不得其解，就暗戳戳用不明显的语言问了一下，结果就听对方说： “可能是我摆烂太明显，考试还作弊吧。” 阮瑜：？ 第90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0) “你背刺我！” “啊，没办法，本来就是被骗过来的，脑子也不想动，只想躺平，余生的旅游规划也开始……” “最后那个什么规划是什么鬼？！”阮瑜崩溃“你是不是为了我来的？” 乌合：“不是，是被当做廉价劳动力骗来的。” “……”阮瑜捂住了脸，开始思考她的余生规划是不是要在这里度过，但是她手里的把柄只能僵持一时，持久不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失效。 这时乌合又说：“我也不会不管你……” 【40，借她一点能量。】 40：【好的。】 熟悉的能量波动涌过阮瑜全身，她心中一喜，立刻启动系统。 随着机械音响起，她的系统重新恢复意识。 阮瑜立刻问：【可以脱离吗？】 系统声音很低，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回答：【还需要再多一点。】 【……】阮瑜就盯着乌合，企图通过眼神传达消息：我一定会还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待我重归鼎盛时期，区区能量不值一提！ 乌合见她还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就大概了解她的能量不太够，于是叫40再弄过去一点点。 【……嘤嘤嘤，已经借了四分之一了，还要嘛……】 虽然这么抱怨着，但是40还是再给了她一点能量。 这时系统充足了，它立刻提交了离开申请，结果过了一分钟后被退回。 系统：？ 它仔细一看，惊呼：【宿主，你还没有让原主满意呢！原主的星途梦勉勉强强算成功了，但是她还想自由自在呢！】 阮瑜：…… 【自由自在……我现在已经和锒铛入狱一样了。】 哎，让她想想怎么搞…… 一旁的乌合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那我就走了。” 阮瑜有气无力：“嗯。” 完了她又好奇的问：“你不是被关进来了吗？” “没有，只是暂时待一会儿。”乌合打开通讯录。 啊？阮瑜疑惑：为什么她和那几个就是一个被关，两个自杀？ “那你怎么回去？” “打电话。”她找到那个号码拨出去。 本来以为他没时间看微信，想必电话也可能不会接，结果下一秒就接了起来。 对面还有点迟疑：“……乌合？” “是我，你怎么最近没来学校？” “家里有点事……是只给我打了，还是其他人也有？” “只给你打了。” 对面的许夕岚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僵住。 原本只是半开玩笑，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复。 他没去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哥莫名和爸说起让他出国学习的话题，说去外面见见世面才能更好的回来接管家族里的事情。于是家里就把他叫了回来，他直到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心跳声快了几拍，许夕岚眉目的烦躁渐渐褪去，刚想回点什么，就听对面又道：“因为你哥把我扔到安定精神病院后就走了。” ……啊？ 他……哥和乌合？ 两个完全应该是平行线的人此刻忽然的相交让他感觉有些魔幻。 而且他哥不是今天和霍景一起去商讨生意了吗？！ 但乌合不可能说谎…… 许夕岚立刻回她：“我马上到，你等等。” 等挂掉电话后他又给他哥打过去，结果是正在通话中。 他哥是怎么回事啊！ 阮瑜就看着她打完电话，一脸促狭：“可以啊。” “什么？” “这么快这个男生就喜欢你了？” “朋友。”乌合换了个沙发坐“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 阮瑜一脸“我懂”的表情：“因为帅哥天天有对吧？” “不，因为不敢。”乌合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既然都是猜忌，不如全部否定，不对吗？” 阮瑜看着她那个商业假笑，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她说：“如果你是个男的，这性格说不定我有兴趣。” “人生不就是用来玩的吗？管它真假，快乐就完事了！黑白真的重要吗？” “可是这种不能让我快乐，至于黑白，那要通过具体事情来看。” 阮瑜一时无言，她后仰躺回床上，片刻笑笑：“好吧——” 乌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你是怎么来的？” “事故。” “……”具体事情她不能在现在问，可以等到应该后面有机会之后再说。 之后病房陷入沉默，打破这场沉默的是匆匆赶来的许夕岚。 他一把推开门：“乌合！” 许夕岚扫视了一眼乌合，看到她没事后就松了口气，没管另一个人，向她伸出手：“抱歉……我不知道……” 阮瑜向乌合挥了挥手。 乌合也挥了挥，她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和他走出了病房。 许夕岚这次送她回家的请求没有被拒绝，可他却有些不安。 “我哥他为什么把你弄去那里？” “他说阮小姐想见我。” “啧，她想见，他就直接把人带走么，这么喜欢不顾别人的意愿……”完了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于是就接着道歉：“我不该把脾气撒到这里的。” “没事。”她毫不在意。 司机打了个转，就驶入了另一段路上。 杨树绿植快速从他眼前划过，他看了很久，忽然慢慢说：“……只给我打了电话，我很高兴哦。” 这句话几乎完全没有过脑子就说出来了，等他意识到后迟疑了几秒，然后脸上扬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转头看她“说明我才是那个最好的朋友啊！其他人都是假朋友。” 果然她也跟着笑起来：“什么小学生发言，还玩真假朋友。” “当然要比一比了……说说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哪有什么高低……” “嚯，还是个海后！” “这句话应该说的是你吧，海王。”她嘲笑他“花心的渣男。” “哎——我和她们什么都没干，真的，全程我花钱和她们玩，嘴都怕亲了之后被我哥扇巴掌。” “我比谣言要干净——”妈的，怎么又越说越暧昧了？ 他急急切话题：“之后我哥叫你出去你就打电话给我……”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去学校？” 他看着她，忍不住往过挪了一点点。 “不许说不想知道。” “……好吧。”她故作遗憾“那就说说吧。” “你还真的想那样说么？！” “再不提重点就到家了哦。” 许夕岚：“我可能去国外继续读书。” 说完，他就等着乌合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希望她挽留还是别的什么。 可她只是想了想，回答：“那挺好啊。” 悬着的心坠落，喉间弥漫起苦涩，连味蕾都感觉被那点苦意浸染。 他还是不懂这是为什么，像俗套故事里那样：一个浪子懂得了爱情然后回头？ 但他绝不能变成那样，变成被爱情支配的人。 汽车按着她所提供的路线行驶，最后到达了一个地方。 她道了声再见之后下车，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没有电影里那种唯美，她的头发是挽着的，不可能出现什么随风飘起的画面，而且穿的也不是裙子，而是很随意的衬衫短裤，耳朵上甚至没有耳洞，没戴着耳坠，脖子手腕更是空空如也。 她低了下头，似乎是看了眼手机，随后抬头把它塞进裤兜继续往前走，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就那么往前走。 他不必在意，他在意什么，她永远不会主动，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来调整自己，将所有异样情绪妥帖收回。 “……乌合！”许夕岚忽然打开车门，急切的从里面跑出来，叫住了马上要进小区的乌合。 她回头，脸上有些疑惑。 许夕岚慢慢走过去，看着她，开口：“刚刚在车上，在我说完去国外的话后，我其实想让你对我说：‘别走’。” 顽固不化的枷锁围绕多年的心脏忽然变得滚烫如火，将枷锁融化，又被枷锁束缚的更紧，到了最后，两者带来的焦灼却转化成了另一种东西。 “我听到你说你只给我打了电话时，当时我希望你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你在想我。” 他们对视，无言的情绪围绕周身，最后许夕岚试探性的上前一步，可她却后退了。 “……”许夕岚于是不再上前，他看了她半晌，艰涩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嗯……那……再见？” “……” 乌合看着他转身走远，回到车门前又向她招手，两只手拢到嘴边大声喊：“快回去吧！” 一直到上了楼，打开房间里的灯，她爬到窗台向外看，车外面的人低着头。 她就感觉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后发现是他询问她是否回去。 她给予肯定后他就转身进了车里。 亮着的页面又弹出一条陌生短信，上一条是她下车后……应该是霍景发的，他说：『下次见。』 这一条应该是许夕崧发的，是：『夕岚他会去国外。』 他们都没有提及今天给她和阮瑜相处的那一段空档，好像不太在意一样。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了，她询问世界意识现在是否能脱离。 世界意识回答：〖她还不能走，所以你也暂时不行——在这里待一些时间也不错嘛，我给这个世界的建模可是花了好长好长时间呢，可以用亿年计算了吧。〗 乌合对此不置可否。 她看了看日期，明天正好星期六，于是扔掉手机想着正好睡个安稳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哦不，应该临近中午，她洗漱完后听见有人在敲门，过去看猫眼没看见什么人，就打开了门，打开后突然有个人倒了进来。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凶杀案，结果地上的人抱怨：“你终于听见了啊！该不会是现在才睡醒吧？！我蹲你门口等了好久！” “……魏殷鉴？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就……你也不告诉我你住处，我又很想找你……” 懂了，是查出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 魏殷鉴指了指她身后“我可以进去吗？” “行。”她转身走进去，给他倒了杯白开水，与水壶一并放桌上。 他一脸新奇的左看右看：“你这儿好小哦。” “当然比不上你喽。”乌合坐在他旁边“废话少说，你来找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说起正事，魏殷鉴也严肃起来。“你知道许夕岚要去国外吗？” “嗯。” “嗯？！你怎么知道的？！” “就昨天——” “什么！昨天你背着我和他偷偷见面了？！”魏殷鉴瞪大眼睛，一脸难过。 “……我们见面还需要偷偷的？”乌合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别搞，继续说重点。” 居然还为了他打我…… 魏殷鉴暗戳戳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质问一下许夕岚。 “咳，我妈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想把我送走！而且完全不听取我的意见！” 这还带连锁反应么？ 乌合想想剩余没有音讯的两个人，猜测道：“那江浮筠和辛夷他们家该不会也想把他们送走吧？” “那不可能。”魏殷鉴一脸郁闷“他们家长可比我俩开明。没去学校的一方面是因为我妈这事儿，还有另一方面是：霍景和许夕崧打算合作开发一个新项目，为此在前两天开了一场相关晚宴，目的就是为了拉合伙人，之前一直在和我妈为了这忙活——这俩人也真是的，抢一个女人抢着抢着就变成好伙伴了，要知道之前霍景是压根不搭理我们这几个……”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他说这么多，估计乌合并不懂，会很无聊，于是就略过了这一部分，道：“后面我们会去学校的，但是在这个学期之后要是我和许夕岚不能改变家里人主意，估计就得远走他国了。” 魏殷鉴端起水来一饮而尽“她总是这样，不顾我的意愿，把全部东西强加在我身上，连‘殷鉴’这个名字都是为了让她牢记之前的事情并引以为戒。” 他大倒苦水，像受到委屈的小孩儿，可惜他诉说的对象出了问题，乌合可不是一个解语花。 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同情你。” “嗯。”魏殷鉴偏过头看她，期望她再说些什么，同仇敌忾也好，出主意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安慰。 结果就看见她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转身靠在沙发背上打开了电视搜出一部电影，顺带开了自己的可乐。 这时魏殷鉴才发现自己是白开水，而她是冰可乐。 “？！为什么我是水啊！” 乌合：“因为这是最后一罐喽，而且正好你喝水败败自己的火气。” 魏殷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他看了看杯子又说：“我水没了。” 她就抬了抬下巴：“喏，看见没那个水壶。” “啊？我自己倒吗？” “不然呢？” “……”魏殷鉴给自己倒了杯水。 第91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1) 魏殷鉴悄悄看了眼旁边的乌合，还是没忍住，把水杯放水壶旁边拍了张照，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她给我倒的水。 发完后美滋滋的收回手机去看电视。 乌合拿出手机搜外卖，顺便问了下他要吃什么，听到魏殷鉴说和她一样之后就定了两份。 等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她寻思应该是外卖到了，过去一开门看见的是挤在门口的三个人。 “……？” 旁边的辛夷向她露出一个微笑，许夕岚和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她小幅度挥了挥手。 江浮筠提的是她点的外卖，向她问：“我们可以进去吗？” “嗯……进来吧。”乌合侧身让他们进来。 魏殷鉴听到脚步声后站起来：“是什么吃的——” 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三个人。 “你……你们怎么……”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发的朋友圈——他们绝对是通过定位来的！ 江浮筠举了下手，给他看外卖“不太够吃呢，不过没关系，我们问过外卖员后又定了三份。” 辛夷上前重重拍了他几下肩膀：“来乌合家里都不和我们说？” 许夕岚则跟在乌合身边，看着她去端着水壶往饮水机那接水。 “凉的、温热的、热的，你们喝哪种？” “温热的？还是我来吧。”他伸手接过。 乌合回了下头，看见辛夷向她晃了晃手里一大袋的薯片：“听说是看电视必备哦。” “哦豁，那我可以实现薯片自由了。” 她走过去，魏殷鉴立刻起身想去她身边，结果被江浮筠挤了一下，一瞬间就到了最边上。 “？！”魏殷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却见他故作无辜的歪了下头。 “喂——！” “怎么了殷鉴，别到现在还是一副不开心样子啊。”辛夷坐在乌合左边，探头看向他。 “不是，你看他——” 许夕岚把水壶放桌上，又从茶几下面的平台上拿出几个杯子，招呼他们想喝水自己倒，之后后就拿着遥控器打开暂停的电影：“别为这种小事吵了——我们就看这个电影吗？” 魏殷鉴悟了：他此番举动恐怕引起了众怒，现在他们居然联合抵制他！ “不是说要做好兄弟吗？！还有你，辛夷，你不是最会端水吗？！” “哎？”辛夷摊手“你在说什么？我们有做什么吗？” “不知道呢……”许夕岚的手不知道按到了哪个按钮，一下子退出了电影，变成个各种封面组合的主页“哦，我误触了，抱歉。” “没事。”乌合挑了包黄瓜味儿薯片“你们看看你们想看什么。” 许夕岚就开始选，光标一直在动，一直翻到某个封面时大家齐齐喊：“哎——这个这个！” 乌合听见他们这么热情，定睛一看，封面是四个男生和一个女主，顿时表情就有些怪异：啊？这个剧难不成是她想的那样？ 她打开自己外卖，正好她买的是米粉，很适合追剧。 魏殷鉴在他们目光看向另一个外卖时抢了过来，哼了一声后打开。 ……幼稚。 许夕岚叫他：“先别吃，等我们的到了一起不好吗？” 乌合刚挑了一筷子，听到后就放下“也是。” 原本还想怼他两句的魏殷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就你事儿多。” “真伤心，以往可都是兄弟们让着你，现在却这么说我们。”辛夷摇摇头。 许夕岚也配合地做出抹眼泪的动作。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让着我了！” 魏殷鉴不服气：“尤其是你，许夕岚，我还想问你昨天在群里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呢，你哥怎么乌合了？” “群？”乌合正看着热闹，猝不及防就被提到“怎么了？” “就是许夕岚他哥把你带到安定那里的事，对了，你还没有加我们的群对吧，我把你拉进去。” 江浮筠直接把她拉了进去。 乌合一看群名：“a市f4？” 辛夷：“这是殷鉴他取的，听到学校的人叫他f4，他其实心里偷偷爽呢。” 魏殷鉴丝毫不觉得自己中二，理直气壮：“怎么了？难道不帅吗？既然乌合来了那直接改成f5好了。” 乌合：…… “不用了，我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嘛，我和你已经是……朋友了！” 他点了几下，群名就变成了f5，改完群名还不够，他又兴致勃勃的建议：“也在学校里面说一下好了，虽说游戏取消了，但是名号还在。” 乌合一听，先看了看其他人，一见他们一副憋笑的样子，她大约就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们去阻止阻止这货了，于是她斟酌着问：“魏殷鉴啊，你想听我说真话吗？” “什么真话？当然啦。” 于是乌合就委婉的说：“关于你那个什么f4……我的建议是吃席的时候你坐小孩儿那桌。” “噗——”辛夷憋不住，笑出了声。 其他人也丝毫不给魏殷鉴面子，于是快乐充满着屋子。 魏殷鉴：……快乐都是你们的。 他想发脾气，但又不能对着乌合发，打架也不太好，于是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我不等你们了！” 说完，他就开始嗦粉。 显然这种操作并不能抑制他们，只会带来更多的快乐。 许夕岚咳了几声站起来：“我好像听到门铃响了，估计是外卖到了，我去取……殷鉴你慢慢吃，噗哈哈哈哈……” 取完回来，他们就点开之前选定的电视剧。 剧情和乌合想的有点出入：它讲的是女主喜欢上了f4里的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姑且叫他f1，原因是他曾经在女主被混混围攻的时候救过她，可惜相处过程中f1性格真的恶劣，也不喜欢女主，女主也因为追求f1引来喜欢f1的那些人的讨厌，而这时每次女主遇险，温润如玉的f2会来救她，于是女主就慢慢和其他三个人走的近。 期间发生了不同的事，引来f2和f3的心动，而一开始嗤之以鼻的f1也开始追妻火葬场…… 魏殷鉴：“什么鬼编剧！f1这么恶劣完全没有道理嘛！” 许夕岚：“要是你代入进去，估计和他差不多。” “啧……那那个f2是什么鬼，怎么每次这个女生遇难他都在？是不是他策划的？！” 江浮筠看了他一眼：“不要恼羞成怒。” “……我不管！f1现在表现良好，他要是再努力一定——” 辛夷：“那我还说f3一直都没伤害过她，每次她难过都会安慰，而且兄弟闹矛盾都会调节，很稳重很适合她呢。” “……那f4是完全淘汰了！你看他还在和女人玩……” “哎哎哎！”许夕岚举起手“别代我，我长得比他帅，而且也没有那样哦。” 剧情一转，开始f1疯狂追妻。 魏殷鉴满意的点了点头。 “f1才是最后和女主在一起的！” 辛夷笑他：“你疯了吧？！开头那么对她，还想he？” 江浮筠指了指电视剧里的f2：“可是之前女主她喜欢上了他哦。” 许夕岚翻完手机回来后给他泼冷水：“你有个白月光，要马上飞国外了。” 江浮筠：“……？” 魏殷鉴毫不客气的笑他：“真逊啊你，居然还有什么白月光？渣男！” “你也别笑，后面你还想要强制来占用女主。” “啊？”魏殷鉴一愣，仿佛触及到知识盲区一般露出呆滞的表情“怎……怎么强制？” “烂人！”辛夷拿杯子里剩余一点点的水给他泼了过去。 他说完，就主动问许夕岚：“那我……呸，那f3呢？” “嗯……”许夕岚露出一抹笑“表白被拒独自买醉呢。” 辛夷：“……” 最后他们吐槽：“什么垃圾编剧！” 乌合：……别太代入了你们。 不能细想女主他们代的谁。 “那结局呢？” 许夕岚回答：“这电视剧还没完结。” “更糟糕了！” 许夕岚放下手机，饶有兴趣的问：“如果是乌合……会选谁呢？”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问题。 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过来，乌合连忙嗦了两口粉压压惊。 还没等她说，许夕岚又补充：“代入处境，就当你和她经历了一样的事情，并且必须选一个。” “那还有什么好选的？”乌合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道：“f3喽，没欺负过女主，没有白月光，不是海王。” “……” 辛夷慢慢抬手捂住下半张脸，原本前倾的姿势也变成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可恶啊！”魏殷鉴拿起手机“我要让编剧改剧本，让他重新定一个！” 许夕岚制止他：“冷静，冷静，别代入自己。” 他又问：“要是那些缺点其他三个人其实没有呢？” 乌合：“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游戏嘛，我们很想知道呢。” “那就一开始喜欢谁就选谁咯。” “……”他们这时有些沉默。 其实这些也不过只是个问题，实际上她谁也不会选。 许夕岚笑了一下，道：“那我们换个频道？” “不用了。”江浮筠将话题回归到最开始“就说说群里你昨天发的东西吧。” “乌合，许夕岚他哥找你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乌合没有告诉他们的想法，就用了昨天和许夕岚说的话：“就阮瑜小姐想要见见我。” “她又不知道你，怎么会想见你？” “说不定是那天没抓到我不甘心呢。”乌合半开玩笑，她脸上没有凝重的色彩，不知是善于隐藏还是确实如此。 魏殷鉴恶寒：“那也太恐怖了，那天揪着我的样子真的吓人的说！” “如果没什么事就最好了。”辛夷摊开一只手随意指了一下许夕岚和魏殷鉴“这俩人马上就走了，要是真出什么事……只有我和浮筠的话，事情就很难办。” 但是……那两个人总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吧？ 这个问题被他们掀了过去。 等到了下午，魏殷鉴又提议不如干脆住一晚好了！ “你看，两间客房，我们两人一间，刚刚好。”魏殷鉴看完两个房间后如此提议。 乌合：“不行。” “啊？为——” “曾经我说，我拒绝的事……” 魏殷鉴：“好吧好吧，不要再提对吧？” 乌合点点头，然后顺手揪住想去她房间瞅瞅的辛夷，警告道：“别乱跑！” “我们可以互相看对方的房间。”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我现在让你看我的——还是直播哦！” “否。” “好吧。” 他耸了耸肩，正准备回客厅去，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说：“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辛夷掰着指头：“酒吧——当然是正当清吧，还有别的地方，比如射击！射击你有兴趣吗？” “喂！”许夕岚挑眉“你家还有啊？” “……当然是去正规射击馆啦，虽然里面的枪口径都很小，威力也很小，但玩玩还是可以的。”辛夷手指比了个枪的模样指着许夕岚“从政的都那么敏感么？要是以后要真犯了，会不会把兄弟送进去？” 许夕岚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先不说我，你爸就得先抽你一顿。” “所以要去吗？”辛夷看向乌合，凑过去“这个表情……动摇了吧？那就去玩一玩嘛！” “好吧。”乌合举起双手投降“去看看，我从来没接触过呢。” “好耶！”他们欢呼。 几个人一窝蜂往外涌，乌合走出去后拿出钥匙锁门。 这时辛夷看了眼跑远的几个人，低头小声和乌合说：“要往前算个三代，我肯定让你摸一摸真枪。” 乌合看了他一眼，拨了一下他脑袋后面的小揪揪，拿回钥匙往外走。“真等那个时候我恐怕和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平行线。” “……”辛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跟上去“不会，真到那个时候，一定还会是我先看见你——” “靠近你。” 爱上你。 ? 射击馆里一个人一个隔间，用玻璃隔开 做好提前准备和选好枪支后就可以进去射击，乌合选的是手枪，十发弹。 看了眼其他还在选的人，她就先走进去。 旁边的教官得知她第一次接触后，就提醒她：“开始时把手臂伸直，防止有弹壳跳出来打中自己或落进衣服里。双手托枪时左手大拇指不要放到撞针位置，射击时撞针突然后拉会把手指划伤……” 他顺带指了一下撞针，并演示了一下正确拿枪姿势。 “哦……好的。” 她有些兴奋，这种东西她之前还真的没体验过呢，等戴上耳麦和护目镜，第一枪开始时，巨大的声音还是使她吓了一跳。 虽然这里的枪被削弱了一半，但后坐力还是有的，会让她有些抬枪。 等全都打完的时候那种肾上激素飙升的感觉还没有褪去，看其他人还在玩，她就脱掉装备先走出去，与教官道了别后就坐在等候区等他们。 话说…… 她要不要再来一次？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反射性的应声，抬起头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真巧。”霍景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第92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2) “……你好。” 霍景走过来坐她旁边，中间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是和朋友出来的吗？” 乌合点点头：“是，那么霍先生也是吗？” “不。”他摇了下头“只是出来玩一玩而已。” “对了，你想知道阮瑜的近况么？” 她听了，扭头看他“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想她很快就会来找你。”霍景起身，向她摆了摆手“再见。” 他转身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乌合：……他是专门来当谜语人的？ 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等他们出来。 【完全不想解密，也不想思考，不想了解什么，只想放空大脑。】 就当度假吧…… —————— 但显然度假也会有事情来烦你。 在几个星期后，阮瑜扣响了她的门。 乌合看见人之后还有点沉默：“我家现在已经变成透明的了？” 阮瑜笑笑：“是你的系统给我们提供的信息。” “不如我们进去坐坐？” “……好，欢迎。” 等到坐下后，阮瑜才稍稍松了口气：“我现在能出来完全靠我以前有先见之明，另一点就是……给了他们一点承诺。” 乌合了然：“你把主神那边的东西给他们透露了？” “那怎么可能！那会让我被抹杀的。”阮瑜竖起一根小拇指“就添了这么一点点添加剂罢了，意思反正到了，但那边肯定不会判我暴露系统的罪名的。” “还有就是对不住了姐妹，我大概会在这再待个几十年才行，回去给你补偿。” 主要是那两个人非得让她寿终正寝再走。 “来找你一方面是我要去别的地方，和你道个别，另一方面是，那天你好像对我的那个事故感兴趣？” “对，没错。”毕竟她的系统曾经“差一点”就当反叛者头子的系统了。 “主要就是我在上次做任务，好巧不巧就撞见并认出了反叛者，他们似乎在找一个东西，发现我后就想灭口，我花了大半能量才跑到这个世界，因为想尽快补充能量回系统空间举报他们，就买了个道具，只是没想到失效了。” “……找东西？”乌合斟酌了一下措辞，问：“是什么样的？像系统这样的吗？” 阮瑜摇头：“听他们谈话，似乎是很早之前那场反叛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但是在双方打斗的时候它掉落了。” 40松了口气：【所以不关我的事喽，那就行，那就行。】 “哦，原来如此。” 到最后等乌合送她走的时候突然问：“我们走了，这个世界还会来任务者——或者说下一个倒霉蛋？” 阮瑜偏头看她，艳丽的脸上勾起恶劣的笑容，凑到她耳边轻声：“不，不会了。” “拜拜～” 乌合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走远，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后她就往家里走。 【看来我们要为她保守秘密？】她笑了两声【最开始我就很喜欢开朗明媚的人。】 等再过几个月，这个学期临近末尾，魏殷鉴和许夕岚还是没能说服家人放弃那个意愿，只能飞去国外。 最开始走的是魏殷鉴，他臭着一张脸抱怨了一番自己的母亲，接着又说：“算了，等我回来后你们都得叫我大佬。” 他们忍不住笑起来。 他哼了一声，意外的没有骂他们，他的目光挨个儿扫过，最后在乌合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挨个儿拥抱了一下，低声说：“等我回来。” 魏殷鉴一走，很快就轮到了许夕岚，他提着行李箱自嘲：“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 “不过煽情的还是别搞了。”他挥挥手“记得要想我！” 这两个走的很匆忙很突兀，让辛夷都吐槽了一句：“好像是有人逼着他们赶紧走一样。” 当时还没感觉到什么，几天后乌合深以为然。 她看着公交车站向她招手的霍景，伸手扶额。 “该不会那俩人走有你的一份力吧？” “怎么会？要说也是夕崧他的错。”他就坐在车站给提供的椅子上，整个人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还没有坐过公交。” 他抬头看她：“你每次都来坐吗？” “不。”乌合放下手机。 等了一会儿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乌合上前开门：“我今天决定打车。” 她刚坐进去，他就走过去问：“我也想？” 乌合睨他一眼，伸手准备关门，但霍景将手放在车门上，低头探进去后稍稍抱起她来挪了一点点，然后自己挤了进去。 “？” 他整个人贴了过来，乌合就往过挪，开另一边的门下车，霍景眼疾手快抑制住她，然后关上自己这边门，招呼司机：“可以走了。” 司机当然没空和他们闹，只觉得可能是闹别扭的情侣，直接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她扒开他的手，感到了无语：“你怎么这么——” “没皮没脸？”他自动补充，接着就当得到夸奖一样笑笑“人总要无赖一点才能过好。” “行吧，那么你为什么又来找我，我觉得我现在身上应该没什么东西让你感兴趣了吧？” “不，还是有的。”他点了点她的手腕“比如……你身上魔性的魅力？” 乌合还没说什么，前头的司机就笑起来：“嘿！小伙子情话说的还挺文绉，听的我都脸红了！” “噗。”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而霍景眨了下眼，居然还就这么和司机聊了起来。 不过他说的也没毛病，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探寻到？ 到了地点，霍景下车后看着小区道：“能让我上去坐坐吗？” “不能，就在这说好了。我只能告诉你最好别对那个感兴趣，因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霍景问：“你不知道，这不是道具？” “当然。”乌合拿起手机“我给你叫个车，然后霍总就回去吧。” 他捏住她手机的上端，看着她，语气甚至有些欢快：“但不论如何，我现在的状态可以说，爱你？” “嗯，想每天见到你，想拥抱你。” 乌合：“……那就克制住，我相信你能克服的，毕竟阮瑜那个你们就成功了不是么？” “或许？” 霍景看起来似乎是赞同她的话。 “不用帮我叫车，顺带……许夕崧大概很快也会来找你。”他慢慢松开手“到时候你可以打我的电话——如果你没有把陌生来电删除的话。” “大概？”她礼貌道别，接着转身走进小区。 就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同一个地方遇到许夕崧的时候，她想着真不愧是朋友。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她问。 许夕崧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提议：“不如找个地方聊聊？” “不必。”乌合拒绝“就在这里说吧。” 许夕崧和许夕岚不一样，他本身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所以这样的人也理所应当的被家里人寄予厚望，希望他继承家族里的事情。 所以他忽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去娱乐圈的时候才叫别人如此震惊。 “阮瑜离开了安定。” “这个我知道。”乌合点点头，她并不想和他继续谈下去，就问他：“我以为霍先生他有和你说他来找我的事情？” “是，他说了。”许夕崧看着她，眼珠在阳光下显出浅棕的颜色。“只是你怎么证明呢？” “我认为我不需要证明。”乌合抬脚走过去。 许夕崧不偏不避，就看着她走来，但在距离不断靠近时身体还是有些僵硬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可对方脚步一转，从他身侧走过，站到车站那，看了看远方是否有熟悉的车身出现。 他心下一松，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此番前来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在两年前发现自己是被控制着爱阮瑜的时候只是有些愤怒，但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包括去不熟悉的领域重新开始一段事业。 而此刻他也没有后悔。 许夕崧转身走到她身边。“不如我送你？” “不用了。”乌合看了眼手表“大概还有五分钟它就来了。” 许夕崧看了眼她的表，不是什么名牌，材质什么的也很塑料廉价。 “那么介意我与你同行吗？” 乌合感觉莫名其妙：“同行？坐公交？你要去哪？” “不知道，或许只是想和你待一段时间。” “……”哦，好吧，好吧。 原本以为他们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果这个人看起来还是不知悔改。 “你知道自己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对吧？” 许夕崧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 说实话，他有点叛逆。不是像许夕岚那样放浪，而是有点随心所欲。 之前他无所谓自己去哪，所以就继承家业，后来想去娱乐圈，那他就跟去了。 如果要不是阮瑜那个工具失效，说不定他就算知道她是骗子，但还会护一护的。 “我现在感觉是真的，我觉得这就够了。” ……什么痴情种。 “不是，你恋爱——” 许夕崧指了下不远处，提醒她：“车来了。” 乌合的话就这么被打断，她上车后他也跟着上去，现在人不是很多，她看了眼许夕崧，就找了个单人座。 许夕崧还特地提醒她：“后面有两个人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不太想和你一起。” “和我待在一起不会有好处吗？阮瑜她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对她们有，我没有，这么说吧，她就像销售，顾客对于她来说就是业绩，而我是保洁员，你们怎么样和我无关。”乌合给他解释清楚，然后让他离远些。 可惜人不能被操控，他就站在她的座位前，继续问她：“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 “我喜欢过，虽然那是被控制了，但是实际上我做过最大限度的就是拥抱——” “我不感兴趣，许夕崧，你别说了。” “嗯，我只是在去除一些你可能对我有的不好的印象。” 乌合无奈，转过头看他：“本来无感，现在有了——许夕崧废话很多。” 他听了，就不说话了。 乌合就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回家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又开口：“你对饰品有兴趣吗？” 老天爷……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霍景那天说她可以给他打电话了，他长得清清冷冷的，怎么话这么密，他和他的合作好伙伴霍景待一块儿的时候也这样？ 到了站，她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一头冲进小区，不过没想到许夕崧就乖乖停在了小区外。 他说：“那再见。” “……最好是不见。”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 他挥挥手：“我昨天没有同意你的不见面。” “好吧……” 乌合忍不住问：“你对谁都是这么话多吗？” “要看那时候我想说什么。”许夕崧回答：“而我看见你就很想说些什么，但你不开口，我只能自己说了。” “……你没有自己的事做吗？” “有。”他点点头“所以是抽时间来……对了。” 许夕崧把一个黑盒子拿出来递给她，见她不接，就自己打开。 是一块儿镶嵌着碎钻的手表，在阳光下很尽职尽责的发出细微的光。 “……我不需要，真的。”乌合面无表情的小幅度冲他挥了挥手，像赶小狗一样。“离我远点。” “好吧。”他也不推辞，就合上盒子，放进公文包。 等到第三天，站在车站旁的许夕崧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也没等来人，他就走到学校门口看了看，里面已经只有一片黑色。 “是，关门了么？” 保安乍一听还有点懵：“对啊，这儿四点放学，五点学生们都走完了，你怎么才来？” “……哦。”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之前发的好友申请也一直没有通过，于是他就又发了一次，发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 这几天辛夷和江浮筠很明显感觉乌合有些不对劲，不仅放学和他们一起同行，而且还一定要挑后门走。 于是辛夷就干脆问她发生什么了，乌合就回答：“没什么，我可以解决。” 再过一学期她就直接拍拍屁股跟着旅行团走人了，现在没必要再搞个大麻烦。 她已经想到了，一旦他们知道，那许夕岚就知道了，许夕岚知道后肯定会跑回来，接着闹到家里去…… 头大。 她背着书包按了按额角，照常走后门，然后头顶就传来一个声音：“乌合。” 一抬头，许夕崧。 “夕崧哥？”辛夷有点状况外，询问他：“你怎么来了？” “嗯，等她。” 乌合一见他开口就知道肯定说不出什么称心如意的话，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两人就疑惑：“啊？” 她叹息，转身走回学校，许夕崧就跟上，顺便接着说：“我在，追求她。” 第93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3) “？？？” 辛夷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乌合和许夕崧之间。 “你……夕崧哥，你在开玩笑？” 他们四个就算了，彼此心照不宣，但许夕岚他哥凑什么热闹？ “没有。”许夕崧想越过他，但辛夷跟着他的动作继续拦他。 “没有？你见过她几面？有什么交集？为什么说喜欢？”辛夷皱眉，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她在躲着你，你不知道吗？” 许夕崧停步，他看着他，面前这个人的家族他大致了解，若说他爷爷那辈可以算强势，但金盆洗手与政府合作之后势力也不可避免的衰微了一半，可以说这个人家族与他们家算是互相合作的关系。 但是…… “辛夷，你以什么身份拦的我？辛家继承者？还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 若是前者，他们家族现在还离不了他们家，若是后者，似乎也不够格。 “许夕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有那个权力管你们家族的事。”辛夷表情也冷漠下来。 “可我对家里的那些东西了如指掌，毕竟我到底也是原本的继承人。”许夕崧抬手慢慢放在他的头发上“辛夷，你还只是个孩子。” 他一偏头避开他的手，眼中也有了愤怒。 在事情变激烈之间，江浮筠过去按住了辛夷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然后看向许夕崧，淡淡的说：“你不是之前为了那个明星大动干戈么？现在怎么又来找她呢？” “……”原因无法告诉别人，因为实话说出去任谁都觉得他在发疯。 许夕崧略过他们去看乌合，他认为这种事任谁都会介意，说不定还会认为他三心二意——但是，她知道这些事情，她应该…… 她没有什么表情。 就好像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之前她的拒绝他都可以接受，但就在此刻，甚至现在是和情敌对峙的时候，他看着她在阳光下变成棕色的眼睛，却忽然知道她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喜欢上他。 乌合看着远处的人，她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走掉，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一瞬后就飞走了。 她叹了口气，走了回去，将辛夷和江浮筠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抬头看着许夕崧问：“我认为这种事情不必上升到家族？” “辛夷和江浮筠是我的朋友，而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奇怪的陌生人，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离我远点。” 她嘴里说出了相对来说很残忍的话，但这没有结束。 “我不喜欢给我带来麻烦的人。” 乌合身后的辛夷与江浮筠在站到她身后时就愣住了，等到她开口时，他们的眼睛随之亮起来。 怎么说呢，这种感受，被喜欢的人护着，并且对抗他们的情敌的感受…… 真是爽爆了！！ 而许夕崧则开心不起来，他定定看了乌合半晌才开口：“你……” 他问：“你相信爱情吗？” “什么？” “相信……有人会为了爱情甘愿赴死……这种。” “……”乌合听到他的提问，又看见他认真的表情的时候，就顺着他的问题想了一下，最后回答：“虽说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但是我的回答是：或许会有人如此，但我觉得我不会，并且如果我真的谈了一段不受任何东西影响的感情的话，对方百分之八十也不会这样。” “你所说的那种几率很小，且多发生于小说，但很遗憾的是，我们这是现实。” “不。”他几乎在她说完就立刻否定了她的观点，他说：“你是现实，而我们不是。” 接着，他没有再纠缠，在乌合不解的表情下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他的意思是他会这样？ 可是自保不是本能么？ 她没花多长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身后两个人立刻就开始询问她许夕崧最近有没有来对她进行骚扰。 乌合在他们的盘问下大致说了一下见面的时间，瞬间引起他们的声讨。 “别和许夕岚说。”乌合在他们停住话语的空档说了一句。“我不希望这个事情真的闹到他们家里去，那会很麻烦。” “这个确实。”江浮筠回想了一下许夕岚他们家“他们的父亲很古板，也很偏执，我想正常人受不了他……”许夕岚的母亲也是如此。 一个因为家族联姻被强迫嫁过来的女人怎么会能忍受呢，更别提许夕岚的母亲她性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很偏执。 他仅年少时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她坐在小凉亭里，没有看他们，而是眺望着蓝天，对他的问好也不管不顾。 像一只笼中雀。 其实撇开许夕岚不提，他认为许夕岚的母亲只是奔赴了自由。 “所以，乌合。”他的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她的鬓角稍有些卷曲，当她看向他时，他就感觉很可爱。 “最好离许家人远一点。” 乌合……她不是笼中雀。 辛夷在听到江浮筠这句话后以沉默应对，没有反驳，等过了几秒就说了些轻松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而江浮筠在她注意力转移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鬓发，在她移过目光来后解释：“有白色的絮。” 他知道辛夷看到了他的故意，正如他也知道辛夷默许了他的挑拨离间。 反正……只是把一点事实说出来而已。 “那么你要如何处理这个事情呢？” 乌合就想起一个人。“我先试试，不行再说。” “好。”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太弱的话，乌合怎么会为这种事情烦恼？ 表面上一派青春少年的他们，心里如此想着。 ………… 等回去之后她找出了那两条短信，然后点开霍景的那条回复他： 『可以稍微制止一下您的合作伙伴么？』 发完后她觉得以霍景那样的人，估计回她已经是很久之后了，于是把手机放到一边去煮面。 等到煮好端到餐桌，她再看，发现霍景已经回复了，而且只隔了她一分钟。 ……不用这么迅速吧？这样让她感觉自己这么久才回有点不厚道。 霍景：『果然去找你了……他做了什么让你真的来找我。』 霍景：『？』 乌合：『他很烦，麻烦让他别老找我。』 这次发过去，对面秒回。 霍景：『这我可制止不了。』 乌合：『？你不是说他找我的话可以和你说？』 霍景：『是，当时我想的是，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制止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乌合：『实质性？什么？』 霍景：『做。』 乌合：『？』 她看了几遍也没懂他的意思，于是干脆略过：『再见』 霍景：『稍等，你身上的东西和阮瑜那个不一样，阮瑜那个是突如其来，莫名其妙，而你则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 『也就是说，你就像爱本身。』 『而许夕崧那家伙，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他意外的推崇爱情。』 好吧，没有得到帮助，反而被科普了很多会让她更头疼的东西。 乌合退出页面，打开游戏。 就让愉快抚慰她的心灵吧。 两个小时后，她扔掉了手机。 算了，还是睡觉吧。 而另一边迟迟没等到回复的霍景把手机放到了桌上，然后看向对面的许夕崧笑：“你烦到她了。” 许夕崧抬眼：“你加着她？” “不，只是短信，别露出那副样子嘛。”霍景转了转钢笔“你应该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也只是受了某种影响吧？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真正的爱情上？” 许夕崧问：“你怎么确定那不是？”他倾身点了下马上暗掉的屏幕，然后拿到自己面前，霍景没有阻止。 等他看到某个字眼时眉头一皱：“你太直白了，还很粗俗。” “哈哈哈哈哈，可她好像没有看出来呢。”霍景抽回手机，看着他慢慢说：“我以为你会引以为戒？” “呵。” 许夕崧扯起唇角：“霍景，当时威胁阮瑜活到死的，可是你。” “所以不要再想把我拉到你自己身后了，不敢就趁早放弃。” “好吧。”他一脸遗憾。 不过“不敢”？ 霍景微笑：与其盲目上前遭到她的厌恶，不如找找真正的突破口 ———— 那天的警告很有效，之后许夕崧没有再来，这是一件好事。 虽然每天都有早安午安晚安的短信发过来，但没关系，只要无视就好了，要不是怕拉黑之后他会又固态萌发跑来找她的话她早就把他拉黑了。 现在，在炎热的天气下终于迎来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落在地面，炸起水花。 乌合趴在栏杆上去看外面的大雨，还有一些雨点被风吹到她的脸上和身上，带来丝丝凉爽。 “没想到就这么下起来了哎。”辛夷伸手接了一下雨点。 “天气预报确实说有雨。”江浮筠举起手机选了个角度拍张照。 “根本不会注意的说，毕竟有车……对了，我们今天送你吧？”他偏过头看向乌合“这种雨，伞只能挡住上半身不被淋湿吧？” “确实。”乌合回想了一下从前下雨的情况“每次回去脚踝和鞋子上都是沙粒和泥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辛夷甩了甩手上的雨水“雨是上帝的烟花，可惜没带伞的都被炸成傻瓜。” “你对浪漫过敏么？”江浮筠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仰头“找个机会在雨下面漫步还是不错的。” “小雨还好，就这雨？你眼睛都睁不开。” 江浮筠这个人是有点理想主义在身上的，他有时总想着月光、梦境、花朵……等等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正如他对爱情的幻想，小心翼翼却又不敢正大光明的表白，要是正放在一个对他抱有幻想的女孩儿身上，估计就觉得他若即若离，虚无缥缈。 “或许暴雨也是一种热烈。”乌合这样说。 好吧，这也是半个理想主义。 辛夷看着乌合，心想：可惜她对某些他们渴求的东西上又如此现实。 “是。”江浮筠笑起来。可能保留也是一种美，他话语很少，大多时候在沉默，大概是因为不常笑，所以现在就让人觉得灿烂，正如雨落地面激起的烟花。 “乌合，或许你去旅行的时候，可以带上我——虽然我只能陪你一段时间。”他偏头看向乌合，一张清润的脸上居然长着一对桃花眼，笑起来很惊艳。 “我也想不管不顾的去旅行，可惜总有事情牵绊。” “既然这样的话也可以带我一个。”辛夷脊背一倾，离开了栏杆“好了，回去吧，该上课了。” 等到放学，带伞的同学已经匆匆走了，没带的就挤在下面平台，望着外面不小的雨叹气。 人群聚在这里，他们对于没了特权的f4们也渐渐习以为常，于是两个人也要挤过去，不过要比普通人顺畅一些。 等乌合挤到离他们要远一些的前面时刚刚站定，旁边就有人递过一把伞来。 她没有接，抬头告诉他：“抱歉，或许你认错——” “许夕崧？” 虽然这个人戴着帽子口罩，穿着常服，但对于见过他几面的人来说还是可以认出。 他晃了晃伞：“我来送伞。” “不用，我带了，不过还是……谢谢？” 怎么会有人不远千里迢迢来送伞啊？ “哦。”许夕崧弯了弯眼“我还怕找不到你。” 他看了眼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往过走的两人，握着伞柄的手一紧，随后慢慢放松。 “那我先走了。” 他撑开伞走进雨幕，乌合看了几秒，没有开口挽留。 她撑开自己的伞，招呼那两个人不用过来，直接往下走，然后下了三阶台阶，一脚踩进水里。 冰凉的水灌入鞋子，乌合也不在乎，走向那两个共撑一把伞的两人。 “你站中间。”江浮筠对辛夷说。 “哦。”他站到中间，过了一会儿又挤到一侧大声说：“我说，你俩的伞淌下来的水都滴我身上了啊！” “可是你要是和我挤一块的话，湿了半个肩膀的可能是你。”江浮筠如实回答。 “啧。”辛夷直直撞过去“那不一定。” 两个人在一把八骨伞下挤来挤去，最后没有一个幸免者。 乌合看着看着，脸上不知何时就挂起了笑容，或许当一个成年人看到打闹的学生时会被那快乐感染，并开始缅怀自己青春。 她也同样如此，不过她不会缅怀，因为她的青春可能要比别人持久一点？ 乌合慢慢收起伞，让雨落到身上。 从天空掉落的花，很灿烂。 第94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4) 新的学期开始后，周围人明显陷入某种忙碌的氛围中，世界意识也学聪明了，每次考试都把她排名放前二十左右。 在这焦虑中，她的悠闲就有些显眼。 四点放学后学生们自主在教室学习，尤其是她的班级，座无虚席。 而他们奋笔疾书的时候乌合正和辛夷还有江浮筠一起坐在渐渐枯掉的树木下看人群来来往往。 准确的说，是她在看，而他们正在联系国外的许夕岚和魏殷鉴。 最近发生一点大事情——知名金融大亨在今天去世，她的葬礼于一个星期后举行，他们这些人肯定不能缺席，所以他俩也会暂时从国外飞回来。 不过这些与乌合无关。 她目光在图册上流连，树上最后一片落叶慢悠悠的一摇一晃的飘下来，正好飘到了她的图册上。 乌合捻起来看了看，然后把它压到了前面的位置上。 “乌合，你确定不参与最终考试么？”辛夷看了看她的图册，提醒她：“现在的社会很看重文凭。” “不参与。”她回答。 “……好吧。”他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他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冒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么……你的资金方面……” “当然充足，不然我不会产生那个想法。”乌合合上图册，对他们用言语安抚了一下“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用为我担心。” “嗯。” “那么，葬礼你会参加吗——我指的是 我可以带你进去。” 乌合露出诧异的神色，好像有点奇怪他们这样说。“不会，这种事情与我不是同一频道。” “其实我想……或许你们应该正视一下我们之间的不同？” “……” 辛夷点了点头，也站起来“好吧。” 每次这种话题最后结尾都会是这样，可以说不是他们不正视这个，而是她不想跨越。 她站在自己的屋子里，沉默的看着想要进来的人，但总比最开始好了些，最开始她是连门都不会想开，现在至少会让别人去做客。 单方面的追逐很累，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被时间磨灭那些感情，失望离去，可随着时间的增加，这种看起来很不稳固的爱却慢慢凝实、沉浸。 她永远在拒绝，以至于他们大概能猜中她会拒绝什么样的请求，毫无新意与波澜，任何出乎意料她都懒得给与他们。 可就算如此…… “那么旅行社你考虑好了吗？”江浮筠问她。 “没，因为我想按着自己想法来。” 乌合招呼他们赶紧没事就各回各家，别在这闲坐了。 “就算是你们，这个时间段也得学习吧？” “好吧，好吧，时间一久就想找理由赶我们走。”辛夷故作心痛的叹气，但她是不会因为他的耍宝就改变主意的。 她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不用再送她回家。“这里离我家还算近，我打算走着回。” “别这样嘛，我们大家一起走不是更热闹吗？” “不用。” “哎——” 看他那个表情，乌合失笑，但依旧没有同意他们的同行。 “好吧。对了，三天后下午两点许夕岚会回来，我们去接他，而魏殷鉴的话，他妈妈对他另有安排。”辛夷和江浮筠就停步，向她挥了挥手，顺带告诉她这件事。 “我知道了。”她也挥了一下，转身沿着路段往家的方向走。 等到走了一半，她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霍景。 那天见过后他们就没再见面，这就给乌合造成一种错觉：他似乎真的能克服影响。 “很久不见。”他很快发现了她，并打了声招呼。 “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他似乎表现良好，但乌合还是有一些怀疑的因子存在。 “只是想问问你未来的学校，我向你推荐金融。” “哈哈哈，然后毕业去你公司工作？”她半开玩笑。 但霍景就好像听不出来她的玩笑一样点头“你很聪明……” “因为那次的第一名？”乌合不信他真相信自己那次的成绩。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怀疑，霍景失笑：“你这样可击不退别有用心的人，只会激起他们的情绪。” “我建议你表面附和一下，等分别之后再想别的。” 乌合没有那个心思勾心斗角，直接略过他往前走，并且很有经验的避开了他想拉她的手。 但很显然在一个只想让你停步的人面前，躲开一次挽留依旧不够。 被带回来的时候她也懒得挣扎了，直接问：“其实你根本没有摆脱影响是吧？” 霍景没有被问住，甚至都没有思考。 “对。” “……”她去扯他的手，对方顺势松开。 “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想要来一场俗套的流程——可惜你不会配合。” 霍景松开了她，但没有拉开距离，他眼尾在微笑时挑起一抹弧度。“那么，乌合，你有试过别人吗？” “什么？” “做。”他声音缓慢低沉“爱。” “……”乌合思考三秒，然后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霍景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偏移，但笑容不变：“没有？” “我以为……经历那些世界……” “工作不一样，还有什么想说的？你想干什么？” “若你……我想我还可能蛊惑你。”他叹息一声：“但是现在这样的话那是不是牵手拥抱亲吻……都一定不行呢？” “我长相和其余方面应该很不错。” “你想再来一巴掌？” “嗯……这种我可以接受。” 啊？ 乌合攥着的拳头一顿，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这场面她是真没见过！ “拒绝拒绝拒绝！！！” 她推开他，大步离开。 霍景追上，他不死心的又问：“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以一些东西为代价。” “……兄弟，人还是得有点节操的！”乌合没听过这种话，现在感觉头都炸了，从头到脚的皮肤温度在不断上升。 “啊……”他眼神扫过她变成淡红色的耳朵与脸颊，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一个吻可以吗？” “我可以支付你想要的东西。” “你，你疯了吧？”乌合加快了速度，试图变成飞毛腿飞走。“wen……额……你要的我不给，我要的是你立刻消失！” “或者……” 她思路忽然一变，头也不抬的说：“或者亲你一下后你立马从我面前消失，到死也别出现！” “好吧。”他遗憾“那好吧。” “本来是想以更温和的方式靠近你的，但是我从他们身上发现显然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接受。” 霍景拦住她，压制那快要转着飞火轮的腿，在对方实质性以攻击来挣扎的情况下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如果吓到你，我很抱歉。” “那就来点实际的，比如离开。” 乌合被迫停下，锤了几下发现他死不离开，就自己避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拨了拨自己凌乱的头发。 “还有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东西的？？” 她不能相信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情，花钱找人piao……他？ 但他显然脸皮很厚，毫不羞耻的说：“因为……不能得到爱，得到别的东西也可以勉强得到抚慰？” 接着在她要开骂的时候又很快的道歉：“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认为没有以后了。”乌合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 长的人模人样，做出来的事情却炸裂的很。 她捏了捏图册，在这种情况下又忽然后知后觉想起里面那片树叶。 经历几个世界后，她大概率已经不会再为一些事情产生太激烈的情绪，但这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霍景，我不想再说一些鸡汤或者是什么观念，因为我觉得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不会被一个人用很短的事情彻底改变。” 她拿起手机晃了晃：“所以，下一次我会报警，就算这可能没有用。” “……厌恶与喜欢，你偏向哪个？”他答非所问。 乌合没有回答，她径直越过他，而这次霍景没有阻拦。 他跟了几步，自顾自的说：“后者不能得到，那前者也好，我比较偏向于长久的记忆？” “可我觉得你哪个都无法得到。” …… 霍景停步，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哪个也得不到。 今天他不该来的，但是想到阮瑜发的那些东西就无法冷静。 之前他们确实做了一些交易，阮瑜会告诉他们一些信息，而他们也通过此得知到了世界以外的一些东西。不久前和许夕崧合作的项目可以说在积累金钱，用以做一些他们想做的……研究。 而就在昨天，忽然有一封邮件发来，署名是阮瑜，她言语相对于之前的好声好气来说要猖狂一些，她通知他她大约还能再待三十多年，而三十多年后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在这里了。 而相对的，乌合也同样如此，只要她一离开，她势必也会离开。 三十年，听起来很长，但放在一个人身上又如此短暂，更别提她离开这后还会有更多的三十年。 在时光都变得模糊的岁月里他能占据多少位置呢？又如何叫人冷静？ 霍景看着已经没有身影的街道，慢慢转过身。 原本还有绿叶的树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中只剩下枝干。 ———— 乌合合上自己家门，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还是觉得离谱。 她挥挥手试图驱散那些回忆，然后往家里走，刚坐沙发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打开，发现是吕糖给她发了消息。 后面她也加了她们的联系方式，但和吕糖不怎么聊，现在看见她的消息时还有点惊讶。 点开后是对方在问：『有一个问题，阿合……』 乌合：『什么？』 『你喜欢魏殷鉴吗？』 『不喜欢，怎么了？』 『哦……好的。』这条消息接下来一条就是：『那场葬礼，魏殷鉴也会回来吗？』 乌合不解，但还是回复：『可能。』 『好的，谢谢啦～』 这场对话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乌合就很快将其抛到脑后。 三天后机场。 乌合他们到的时候距离飞机到站还有十几分钟，几个人就站那等着。 “他们这次回来估计没几天就又回去了。”辛夷看着空无一人的里面说道。 “嗯，等再次回来，他们大概会变得不一样。”江浮筠回答：“我们也要努力一点。” “说的我都怕那个时候不熟悉他们了，虽然他们每天在群里耍宝。” 辛夷感叹：“在的时候烂摊子一堆，不在的时候又感觉有些想念。” “对了乌合，你什么时候走呢？”江浮筠转头问一直没说话的乌合。 “嗯？”一直在发呆的乌合回神，她想了想“考试第一天。” “……那你还真是叛逆。”辛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接着道：“先去c市的泰山看日出。” “一下子就来硬菜？”辛夷被她这计划惊到“确定不等我们考完一起去吗？” “你们考完再说。”乌合用手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你们爬人生分水岭，我爬现实的山脉。” 不知何时，他们彼此有了一道心照不宣的规矩：她拒绝的事，他们就不会太去劝阻。 “那就一起登顶吧——他来了。” 江浮筠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在跑的人。 “哦。”辛夷就很有接机架势的挥舞双臂“许夕岚！” 灰色风衣随着他的动作被风吹起，许夕岚在快接近他们的时候把手把松开，任由行李箱自动往前滑了一段距离，而它的主人要比它更快奔向他的同伴。 辛夷站在最外边，提前张开双臂迎接他好兄弟的热情，结果好兄弟的黑色风衣一摆尾，扫过他的衣服，抱住了他旁边的乌合。 辛夷：“？” “喂！你小子！” 他身上带着一些寒，猛的抱住她时还带来一种清列的空气…… 哦，好像不是空气。 她嗅了一下，是……香水？ 不过很快许夕岚就被“受伤”的辛夷揪开拉到一边教训。 与许夕岚接触的辛夷很快也嗅到了那股香，揪住他风衣衣摆仔细闻了一下，立刻阴阳怪气：“哦哟，还喷香水？” “喂，很贵的，别露出这种被恶心到的表情。”许夕岚抽回衣摆，目光看向乌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没等许夕岚看几眼，江浮筠就站出来挡住他：“还有个人呢。” “还有，香水很骚包。” 第95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15) “……去你的。” 许夕岚揪着自己风衣对着他扇了扇：“不好闻？！” 江浮筠仰了下头，敷衍的说：“挺好。” “啧，没品味。”许夕岚转身去拿行李箱。“对了，魏殷鉴那家伙什么情况？” “不知道，毫无消息。”辛夷摆了摆手。 “他母亲那种性格……算了，应该死不了——我们去吃饭吧，中午没吃，饿死了。” 他拎着行李箱警告他们：“不许拒绝！就当为我接风洗尘。” “尤其是你！”他指着乌合。 乌合：“……行，去吃。” 这次回来的许夕岚与以前相比丝毫未变，仗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葬礼完了之后过三天又要走的理由拉着他们到处玩。 旋转的彩球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肆意的舞动。 乌合坐在吧台上喝着鲜榨橙汁，后悔自己为什么和他们来酒吧。 “不舒服么？”一旁的江浮筠问。 她摇头“没有。”既然是答应来了，那再扫他们的兴就不太好。 “这个吧还算干净，在这里面只有单纯跳舞的。”江浮筠安慰她“而且这家是辛夷他家的。” 那俩人现在站在乐队那唱的起劲儿，但意外没有跑调。 乌合点了点头。 江浮筠又推过自己手里的书给她看“一起吗？” 她看了一眼，是《小王子》。 “你喜欢童话？” “嗯。”江浮筠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坦然承认“我小时候看过很多童话。” “你知道它，那你看过它吗？”他点了点吧台上的书。 “没有。”她看着颇具童话风的封面思索着，又推翻前面的否定：“好像有？可能在我小时候看过？但我对剧情又很模糊。” “那……要和我看一遍吗？” 在酒吧这种象征成熟意味的地方，他摊开一本童话书邀请她观看，并且她的杯子里是果汁，他的是牛奶。 莫名的，乌合就笑起来。 江浮筠脸上浮现一些疑惑，他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她的笑，很懵的样子。 “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和周围环境不符，有点好笑。” “哦——”他也笑起来“那，我们偷偷溜走吗？” “啊？”她指了指很嗨的那两人“现在？” 江浮筠点头。 “不行，不厚道。” “那好吧……”他两只手臂交叠，趴在吧台，一只手肘压着那本书，声音闷闷：“那么，你有自己的玫瑰吗？” 乌合举杯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对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左侧脸颊被手臂挤压，有一些可爱。 “没有，但我有自己的枫叶。”她打开手机找出之前拍的书签给他看“独一无二的枫叶。” “……”江浮筠抬头凑近看了几秒，用咏叹调赞叹：“哇哦，真是美丽。” “真敷衍。”乌合关闭手机。 他也就不再看手机屏幕，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 “我有自己的玫瑰，不过它不在我身边，它在我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上遥不可及的地方。” “哦，那我想你可能忘掉了真正的玫瑰，转而去追逐那想象的幻影。”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他念着书里的台词，与她的眼睛对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畏惧的，可在她的沉默下，他匆匆补了一句：“是书里的一句话。” “听起来确实很浪漫。”她接受了这个台阶，他们之间又重新变成了朋友。 江浮筠直起背来，把书合上，将剩余牛奶喝完，然后向调酒师要了杯酒。 器皿在调酒师手里晃动。 乌合扭头看他，他依旧对她报以一笑。 “……少喝一些。” “好。” 音乐与人群的欢呼充斥整个空间，乌合戴上耳机听歌，打开自己之前看的小说。 以至于等到她注意到时，江浮筠面前已经摆满几个空杯，甚至有一个酒瓶。 “这就是少喝？？”乌合打了一下他还想接酒的手，把那杯转移到自己这边。 江浮筠脸上有了红晕，寻着酒凑过来，乌合抵住他的额头，皱起眉头。 “要么这是最后一杯，要么你自己在这喝。” 他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像在努力听她说什么，最后慢慢凑了过去。 乌合迅速按住他，但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匆匆挡住他的唇瓣：“清醒一点好吧。” 他不断往过压，推着她的手一点点往后，最后贴住一开始想靠近的地方。 隔着她的手，他们又一次对视，江浮筠的眼神迷离，他偏过头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要不是你不清醒……” 乌合发消息向辛夷他们求助，等他们赶来时看见这一幕后，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去嗨。 “不能喝就别喝。”辛夷把人扯开，顺带吐槽。 许夕岚拨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他们。 把酒鬼搬运走后，这最后一天算是结束了。 葬礼前一天他们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没有时间出来玩，于是乌合乐得清闲。 等到真正开始时，就算不去看，她也能想个大概。 在这场葬礼上，一些大佬齐聚，互相推杯换盏，好像彼此关系都很好的样子。 亡者不管在生前还是生后都被利益充斥。 他们的世界没有太多单纯的悲哀。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乌合拿着自己在商店买的果酒，倒进杯子里一点，当时在酒吧看到那些酒时好没觉得有什么，等到回家耍视频的时候就给她推了一堆酒，漂亮的颜色和舒缓的音乐让她也稍微有点想尝一尝。 果酒，没有太多酒精度数，也还算好喝。 然后再拿一桶泡面，打开要看的电影，哎～这才是生活。 悠闲两天，某一天家门再次被敲响，一打开门，熟悉的一群人上前拥抱她，然后自来熟的往里走，她就知道自己的安静生活结束了。 “在外面超级想回来！”魏殷鉴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打着蜡，被梳的妥帖，乍一看像个正经人士，但下一秒他伸手把领带扯开，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之前的形象就不复存在。 乌合关上门，回去刚坐下，手机就有消息发来。 她打开。 吕糖：『阿合，魏殷鉴的生日宴会你会参加吗？』 嗯？ 正巧耳边就传来魏殷鉴的声音：“对了，正好后天我生日——” 她抬头。 “……你这幅表情该不会是疑惑吧？！”魏殷鉴坐直，满脸震惊“我只离家了几个月，难道你就没记得了？！” “自信点。”辛夷笑起来，拍了拍他后背“乌合她是根本没记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说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准备礼物吧？” 他忐忑的又重复了一句：“会的吧？” 乌合：“当然了。” 她低头打字：『会。你喜欢他？』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回复：『喜欢。』 『很喜欢，或许也没那么喜欢，但又感觉不去做的话很不甘心。』 吕糖：『如果阿合要来的话，最好不要去室外偏僻的地方哦，会很危险。』 她不太理解这句话，刚要发个问号，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撞进视野里。 魏殷鉴捂住她手机，不满：“一边看手机一边回复我，答应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我承诺的事情不会反悔。”乌合扒开他的手，把问号发过去后对方没有再回。 翻了翻与她的聊天记录，但得不出一点信息。 “乌——合——” “行行行。”她把手机关掉看着他认真回答：“会去，会有，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坐回去，想起什么，问：“你有礼服吗？” 问完，又自顾自的回答：“肯定没有。” “那你要来选吗？我手机上有图。” 选衣服…… 她最烦的就是这个，摆手“不用买，我去实体店和里面的销售人员说一声让她选件算了。” “那怎么行。”辛夷打开自己手机“我们帮她选一选吧，她肯定是懒得搞。” 乌合：“……我觉得我不需要。” “既然说起来了，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你的审美真的很怪哎乌合。”许夕岚道。 “我不信。”她回答。 他就找出一张图给她看，让她评价。 “……好看，怎么了？”她看着许夕岚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给周围人看了一遍。 “这不好看？？”乌合起身把他手机抽回来，给他们指“这不帅？这色彩不漂亮？” “嗯……”江浮筠犹豫的回答：“你可能不太适合去做设计师。” “……那也只能说明我喜欢的是小众！风格迥异！” 辛夷：“所以让我们给你选一些大众审美的衣服吧，‘查理斯’。” “啧。” ………… 最后几个“审美正常”的人给她选的是蓝色裙子。 也不过如此嘛。 等到了时间，去到魏殷鉴生日宴地点，发现这也不过是明面上是过生日，实际还是一种权贵社交。 她一边走到角落，一边吐槽，抬头时就看见站在二楼的魏虞，她一身红色鱼尾裙，布料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就算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也依旧拥有迷人的魅力。 她向她抬了一下酒杯。 乌合就跟着抬了抬刚拿到的果汁，引来对方调侃的笑意。 好吧……她记得这位妈妈之前是有些抗拒她来着，对吗？ 等到全员到齐，她就显现不出什么来了，因为他们身上的礼服出彩的比比皆是。 本来应该没她什么事，就把礼物给到位就算了，结果开场后没一会儿，就有女性来找她攀谈。 她们说着饰品包包，乌合随意应付着，然后低头去拿那边摆着的蛋糕，等再抬头后，她们看了眼她手里的蛋糕，话题转变成各处美食。 哦，要说这个的话，那她就来兴趣了。 听着她们的推荐和排雷，乌合心底暗暗记下。 期间魏虞带着魏殷鉴说过一次话。 等到讲话结束，她们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直到许夕岚他们走过来礼貌的打断，把她带走。 “很招人喜欢哦。”辛夷围着她转了一圈。 许夕岚接话：“而且终于挎包了哎～” “少来这套。”乌合把礼物从包里拿出来，没看见魏殷鉴，就问他去哪儿了。 两个人摇摇头，而江浮筠想了想，说：“哦……当时好像看见你的朋友去找了他。” “谁——” “乌合！”一个人匆匆跑来，是木香。她先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接着问：“你见到吕糖了吗？我去了趟厕所出来就没看见她了。” 这场宴会除了魏虞邀请的人外还有魏殷鉴邀请的很多同学——当然，大部分同学就算不邀请也会跟着自己的长辈前来。 “江浮筠说——” 『如果阿合要来的话，最好不要去室外偏僻的地方哦，会很危险。』 “……” 木香看乌合说了一半话忽然顿住，不由喊了她一声：“乌合？” 她回神，问：“这儿有什么隐蔽，有树木，没多少人去，空气流畅的地方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许夕岚回答：“我们对这个地方挺熟悉，你说的大概是殷鉴他家后花园……” “我们去那里。” 虽然不知道是她想太多还是什么，她觉得吕糖有些奇怪。 在她的要求下，一群人匆匆去到后花园，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乌合稍稍松了口气，也许吕糖去找魏殷鉴只是告白？ 但就在她准备和被她拉着一起跑的几个人道歉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处不对劲——那边的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 而越过草丛就是树林里面。 她走到那里，40这时提醒：【里面。】 乌合立刻跑进去，她身后的人一脸莫名，叫了她一声没发现回应后就也只能跟着进去。 随着40的引导，她一路往里跑，最后终于发现了吕糖的身影。 她站着，魏殷鉴似乎是半躺着的样子。 乌合慢慢停步，踢掉了鞋子，弓起身体无声息的靠近。 她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大，语气激烈，同时乌合看到她挥舞着手时的那一抹寒光。 “……” 乌合手中浮现了斧头，一点点的靠近吕糖。 吕糖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而魏殷鉴表情愤怒，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她而产生的奇怪。 到这个时候也不害怕，乌合敬他是汉子。 魏殷鉴忽然瞥到一抹蓝色，定睛一看，是乌合。 她慢慢把食指比在唇瓣前方。 “嘘……” 右手把斧头一转，用斧柄准确的击在吕糖后颈，这斧子的重量她也在修仙世界了解到了，所以她用的力气不大。 吕糖话音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倒下。 正巧后面的人也来了，刚准备喊她的声音一顿，看着这一幕脑子转不过来。 魏殷鉴，拿刀的吕糖，拿斧子的……乌合？？？ 她怎么会有斧子的？？ 乌合半蹲下捡起那把刀，看清了上面的红色，立刻过去查看魏殷鉴身上的伤口。 “这个女人居然给我下了药……”他喘息了一声“没事，捅到的地方不是要害。” 辛夷他们匆匆跑来，而木香跑回去叫人。 魏殷鉴让他们冷静，然后指着乌合手里的东西：“这啥？不会是我的礼物吧？” “……还有心情惦记这。”乌合站起来撩起裙摆。 “喂喂喂！！！” 几个人立刻偏头。 “哦，抱歉，但是里面有安全裤。”实际上是运动短裤。 她指了下刚刚让40提前搞的绑带说：“放这里。” “……”他们大为震撼。 最后魏殷鉴被送去医院，但和他说的一样，没伤到重要地方，不会影响到身体。 被他们骂不长心眼的时候他反驳：“因为她说是乌合要我去的嘛。” “那下药的饮料也是她说乌合让你喝的？” “。” 他们扶额：“蠢爆了。” …… “我从前爱他，可我长得不好看，他喜欢好看的，于是我就为了他变好看。” “怎么喜欢上的，忘了，大概是有一次他帮忙教训了嘲笑我的男生？其实可能那次只是他单纯看那个男生不顺眼吧。” “我喜欢他那时的样子，所以可以忍受他讨人厌的样子，但不能忍受他不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我，乌合也不喜欢他，那他死了也没关系吧？” 吕糖双手戴着手铐，看着乌合问：“杀掉他，我拥有了不会拒绝我的爱人，乌合也少掉一个很烦的家伙，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她语气平平，叙述时没有情绪起伏，看着乌合的眼睛黑洞洞的。 陪同乌合见她的辛夷他们毛骨悚然，想劝告乌合离开。 “但你犯法了，我认为你有自己的人生？”乌合倒没有害怕，而是问她。 吕糖双腿一摇一晃——她的父母以及家族史上都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不会开导的话，就保持沉默吧。”她双手捧脸“我有精神疾病，应该是去精神病院吧？” “乌合，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说那些费话？不过你也挺警惕，居然发现了不对劲。” 乌合：“你见我是为了什么？” 她说：“我之前还见了木香，她哭的很厉害，还有些害怕我，但你没哭——就是，我完了，所以想看看我的朋友们。” “你在害怕？”乌合继续问。 “……”吕糖不说话了，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愤恨、后悔、烦躁、恐惧…… “乌合，有的时候你真的很会戳别人的痛点。” 第96章 校园f4里的路人甲(完) 九十六 魏殷鉴的伤没有起到让他延缓几天再离开的作用。 而木香因为这件事而有些情绪不佳，经常来找她说话，乌合也乐于和她一起玩。 等到魏殷鉴和许夕岚再次离开后，时光又像加速了一般，度过萧瑟的秋季，严寒的冬季…… 春天也要接近末尾，他们快要迎来最终的考试。 教室内倒数的牌子从厚变薄，他们的未来则不断延长。 木香的焦虑倒是在不断减少，她问乌合：“真的放弃吗？” “嗯。”在不断变热的天气里每一缕风都弥足珍贵，这时突然吹来一股，她眯起眼去享受。“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影响，所以才放弃，放心吧，我可不傻。” “好吧——”木香就不再做劝阻，和她说：“那等阿合到了山顶，记得给我祈福。” “当然了。” 火车票已经订好，班主任那里也去了。 说起来班主任刚开始听还有些不敢置信：“乌合，你确定是放弃？” 等得到答复后劝了她很久，从自身需要到社会需要，再到未来前景，班主任细细掰开来说，最后乌合为了不让她难过，就骗她说：“我中了彩票，买了国外学校的一个名额，打算去那学习。” 班主任明显不信，乌合就打开自己的银行余额给她看，她看着那串零沉默半晌，最后问：“那你可以帮我预测一下明天的彩票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运气只有这么一次啦，老师。” 最后的日子里辛夷和江浮筠都只能拘在家里学习，于是外面潇洒的同届学生只剩下了个她。 开考前一天她就收拾好行李箱，踏上去泰安市的路程。 为了看到明天的朝阳，她选择夜爬，不过游客也有零零散散十几个，没什么好怕的。 等到哼哧哼哧到了红门前，以为是终点，结果一看仔细一看是售票口的时候——乌合就觉得她是来对了。 最后身上的汗干了又出，出完再干，循环往复，连腿感觉都不像自己的了的时候，她才终于登上了顶峰。 她爬的时间晚，这时天空已经有一点点光亮，拿出备好的衣服裹上，眼睛盯着天边。 伴随着吹来的风，天边橘红色慢慢的过渡到黄色，蓝色驱散黑色，最后天光大亮，那轮金盘在翻滚的云雾中缓慢的，一点点升起。 无论看过多少次日出，每次再看时都会有相同的震撼。 那是明晃晃的热烈，是蓬勃的生命，正如这个世界。 登顶的人沉默的观看，乌合为木香和那四个人许下前程似锦的愿望。 至于她，她还会有更多的日出。 她的旅行还没有完全开始，等到他们考完试的那天她还特地去学校外面等他们结束。 等候的家长们没有她想象的多，或许是因为有一半家长胸有成竹。 她还发现了木香的家长们，他们手里拿着写着木香名字的牌子，紧张的看着校门口。 哈哈哈哈哈哈，已经想象到木香发现他们时的表情了。 一些记者们已经到齐，在这炎热的太阳下，大家都等候着考场内的学生。 等到有两个人走出来时气氛达到高朝，记者们精神一震，想要上前采访，但定睛一看，原来是辛家和江家的儿子。可两人是首先出考场的人，他们又不愿放弃这次机会，于是围上去想着简单采访两句离开好了。 辛夷和江浮筠一边走，一边在下面人群中搜寻乌合的身影，她之前说过要来等他们的。 人还没看到，一只脚踏出校门时就围过来一群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虽然心中迫切的想看到她，但是在媒体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于是他们就停步回答了几个问题。 这些记者也上道，没花多长时间就离开了，于是他们继续往下走。 底下的家长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管如何，高考第一个出考场的人总是令人不明觉厉，大家都给他们让开，觉得他们估计是在找自己的家长，就顺着他们的行动轨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这俩优秀的孩子来。 不过等到他们找到目标走过去，家长们才发现他们要找的原来是个小姑娘。 哦，原来是美好的青春爱情故事——等等，可是只有一个姑娘啊？ “还以为你不来了。”辛夷抹了把头上的汗，抱怨天气怎么这么热。 “都说了我承诺过的事情不会改变。”乌合从自己拿着的花里抽出两束向日葵递给他们。 “感觉如何？” 辛夷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还行。”江浮筠捏着花回答，他目光停留在第三朵花上，问：“是给木香的吗？” “对。” “那我们和你一起等吧。” 他们在她身边站定，环顾了一下人群，也看见了拿着很大牌子的几个人，不由笑道：“那是木香的家人吗？” 辛夷看着那个牌子，意有所指：“真羡慕，我也想要别人举着牌子庆祝我。” “别想，不可能。”乌合翻了个白眼。 大门那又断断续续走出来几个同学，之后就是考试结束，乌泱泱的学生都往外走，木香的家长立刻举起牌子来。 虽然牌子太过显眼，但效果很强，很快就有个姑娘从人群中挤过去。 “太显眼了啊！”木香赶紧让他们把牌子放下来。 木香爸爸：“那必须得让我家闺女有一个考试的仪式感啊！” 木香妈妈揉了揉木香的头发：“考的怎么样？” 木香爸爸不赞同的说：“哎，问这个做什么，别管！直接下馆子就对了！” 母女俩都笑起来。 木香一边笑，一边扭头去看周围的人，然后一眼看见了往这边走的乌合，于是立刻挥了挥手。 木香父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那三个刚刚他们还在悄悄八卦的孩子们，不由惊讶的问：“你认识他们吗？” “哎呀，中间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和你们说的乌合啦！” 等到他们走近，木香就张开双臂抱住乌合。“你一定是给我祈福了对吧？我感觉考的很顺利哦。” “那就好，不枉我爬几个小时的山。”乌合把最后一束花给她。 同木香他们聊了几句，谢绝木香父母的吃饭邀请后，几个人在此分开。 乌合的旅行就此拉开序幕。 暑假有很多时间，等到辛夷和江浮筠和她去了两三个地方后就被家里人叫回去熟悉家里事务，剩下的旅途就只有乌合一个人了。 她去了国内的山川，看了历史建筑，体会到了民俗风情。 每去一个地方，她会拍一张最为印象深刻的照片，于是原本空空如也的相册一点点被这些照片占满。 若问她为何每次都在没事的时候去旅行，那也许是她个人的一点偏执。 从学会思考的时候，她所看的书，所背的诗，老师所教的课，似乎都在说：“走出去看看。” 离开那居住的房屋，去到更远的地方。 大自然是多么疯狂的艺术家，它随意勾勒，不断挥洒过剩的灵感，结果却令人永远惊叹、永远膜拜、永远追寻。 那杂乱无序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百般无奈，当身处在空旷田野中时却都能被尽数抛却。 自然是温柔乡，是忘忧水，是世外桃源，叫人如何不上瘾？ 独自的旅行是一种约会。 在山峰之上张开双臂，风会拥抱你。 …………? 叮铃铃…… 电话打来时她正在坐在民宿阳台的竹椅上眺望远处密密的竹林。 乌合拿过手机来转成语音通话后问：“怎么了？” 对面的人一阵唏嘘。 “我说，你猜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不成快过年也不回来吗？” 听声音好像是魏殷鉴，他很不满：“我直到回来没看见你才知道你去旅行了喂！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那边有另一个人说他：“还不是你不细心，夕岚都能发现哎。” 魏殷鉴：“那是你们不告诉我的理由吗？！” “所以说你还回来吗？” 乌合：“……” “沉默是什么意思？！” “回。”乌合缩小通话，看现在的日期，然后干脆定个早点的票避开买票高峰期。 赶在魏殷鉴还想说她些什么的时候提前道：“别说，不然就挂了。” “……哼。” 他说完了旁边的人就抢过去向她打招呼：“玩的怎么样？” “很不错。” 辛夷就说：“记得带礼物回来！” 他还想说两句，旁边的人就开始扒拉：“我说，该我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辛夷：“那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电话给一旁排队等电话的木香，大声说：“女士优先！” 木香也丝毫不推拒，接过来笑着打招呼：“许久不见，你寄的明信片很漂亮。” 她身边又是一阵嘈杂。 “等等，什么明信片？！” 木香离他们远了一点，继续道：“过年的时候乌合来我家吃饭吧，我家人都很喜欢你。” 魏殷鉴：“凭什——” 木香打断他的话：“那你们有时间？能带乌合去家里？” “……” 乌合听着那边的动静，笑起来：“好，那就麻烦你了。” 回去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互相说了说这些时候的近况，又被要求也要给他们发明信片。 “好。”乌合应下。 木香的家人们也很热情，她过了一个还不错的新年。 等新年过后，那种热闹的余温未散，前些天下的小雪也没有融化。 回到家没几天就有个陌生快递送上门，物品是花，送的人填的是许先生，她就大约知道了是谁。 说实话，那么长时间没见，这时候骤然出现一个象征性的物品，还令她有些惊讶。 几乎是一前一后，霍景也给她发了短信，大致意思是想要见她，但她没答应。 于是她不答应他们就自己跑过来了。 是许夕崧先来找她的，在她买菜回家的路上撞见。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旅行的怎么样，有需要帮助的吗？ 得到否定回答后他也不再说什么，一直走到她家小区门口就止步，看着她往里走。 而霍景来的时候则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你要走了，你是会消失不见吗？” “先道个别吧。” “那希望当时你道别的对象有我——但或许这不可能？” …… 本来乌合不理解他的话，直到阮瑜给她送了封信，里面准确告知了她离开时间，这时乌合才知道为什么霍景当时有那个请求。 不过这个期限并不能阻止她不继续往外跑。 离别是什么呢？ 大概是一口一口吃掉的冰激凌，死去的盆栽，只能往前的小路。 人生于自然，长于自然，死于自然，四季不老，但欣赏它们的人群不断更迭。 钟表的指针机械的一圈圈转动，时光荏苒。 曾经的少年们不再受到别人拘束，但拥有了更大的制约。 前几年不觉得什么，但越到后面，乌合就发现他们已经变得成熟，嬉笑怒骂隐于冷静的面容下，不知曾经的肆意消失与否。 只有和朋友相聚才松懈了一些，像了一些从前的样子。 “是你没变呐。”辛夷弹了下酒杯，扬起笑容“哦，还有我的发型也没变——你其实挺喜欢扎武士头的人对吧？” 乌合不作回应，倒是魏殷鉴后悔：“啧，前几天刚剪了短头发。” “放心啦，不剪也不会改变什么。”许夕岚安慰他。 “……滚。” 木香托腮看着乌合问：“那……乌合看够自己想看的东西了吗？” “你猜猜？” “哎，总要安定下来吧？”木香现在是一所大公司的总监，最近找到了真爱，她直接莽上去表白后发现对方也喜欢她，现在他们正在热恋期。 “连江浮筠都向现实妥协了。” “……不是妥协，是本来就要做的事情。”江浮筠辩驳。 不过他们也很想知道答案，于是期待的看向乌合，但是看到对方面带微笑却没有动摇的表情后就知道没戏了。 “我觉得追寻也是一种安定？” 未知的风景总是更吸引人。 世界意识也乐于她探寻自己打造的世界，有时到达某一处地点时还会讲讲那时候它制造这里时的情景。 后来迟迟不结婚的几个人终于被记者提问，他们保持缄默，转移话题，但还是被网友通过细枝末节搜刮出一点痕迹来。 “乌合”这两个字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少年天才，中途放弃高考转而致力于走遍世界，万般风景揽于眼中。并且大家只能从她曾经同学的只言片语，以及一两张照片认识她。 这样充满浪漫色彩且神秘的人物迅速有了很多人关注，甚至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小批粉丝。 不过他们始终没有等来女主人公开通wb或者其他社交软件的消息。 因为在某一天，她忽然向自己的朋友们发了最后一封明信片与信，上面写着：再见。 她在旅途中死亡。 第97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 星空下。 乌合回到身体，从地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40：【嗯……有个坏消息，上个世界霍景和许夕崧找人研制出了危险性极强的病毒来威胁世界意识。】 “……” 乌合又躺下了。 【不过没关系。】40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哈哈一笑：【再怎么搞也不可能出来不是么，只要我们不回去就行，而且我接下来会去另一个地方去领任务，那里肯定没有世界意识认识我们！】 乌合：【……对，没错，阮瑜也说过不会有别的任务者再进去。】 40立刻转移话题，它开始报喜：【没关系，我们还有个大好事！阮瑜给我们发了一大笔能量，修真世界的世界意识也还了一部分欠债，还有那个吴晨，他成功绑定了男主系统，把自己挣的一半能量都给了咱们。】 吴晨？ 【他还真厉害……之后不必再收他的能量。】 乌合枕在自己双臂上，看天空缓缓流动的星星，她问40：【这是真的吗？】 【不，是我的投影。】40鼓捣着系统定位，打算穿梭空间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那些任务者对彼此不好奇吗？】 【好奇，所以他们可以通过系统联系彼此，选一个小世界小小办个聚会。】40想起什么，就接着提醒：【不过最好选同部门的任务者，一是更方便联系，二是有共同话题，三是不会招来什么歧视。】 【歧视？这还有？】 40点下“确认”按键，一边看着进度条一边回答：【怎么会没有呢？只要差异存在，那么歧视就会有。】 【也是……】她盯着天幕，慢慢闭上眼。 …… “网骗？” 乌合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理解。 40：【原主的父母在她初中时死亡，留下巨额遗产，由经纪人为她打理，而原主在孤独中逐渐渴望爱意，但因为父母离世后性情大变的性格始终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她开始沉溺于网络，并在社交软件上广撒鱼。】 【但这些鱼也并不是真心喜欢她。】 【最后剧情中因为某个原因导致事情败露，几个人骂她一通后删掉了她。】 【原主本身已经有了抑郁倾向，一个想不开，她最终选择自杀，在被爱的幻想中死去。】 【而目前原主她偏离剧情，开始逐渐积极面对生活，交到了一些朋友，也没有去撒网，所以……】 “等等，让我去骗吗？” 乌合指了下自己，她上个世界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不会骗人来着，打脸来的这么快？！ 40：【只要不承诺就不算骗喽～】 乌合：【……什么人渣思维。】 她找到世界意识给的手机，开机之后打开那个社交软件，一时不知该如何操作。 “我往哪儿加人？” 40琢磨了一下：【摇一摇？】 乌合就摇，摇到一个性别为女的用户，她盯着那个名片问：“女生可以吗？” 40：【……宿主你冷静，这个不行。】 她又摇了摇，又摇到了女性。 “事不过三，我再来一次。”她再次尝试，结果依旧相同。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乌合短暂的松了口气。 40：【好吧……等等……】 它消失了一分钟后出现，兴奋的说：【世界意识提供了几个社交号码，你下载“寻缘”这个软件，把那个输上就好了，据它说他们很好攻略，只要每天送温暖就好了。】 乌合：……它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怎么还这么缺心眼。 “你确定那个世界意识没有那个什么吗？” 40一顿：【额……不知道哎。】 乌合就下载了那个软件，把这些号一一输入，得出来的结果里，对方动态里发的照片不是名牌车就是广阔的后花园，要么就是一截手腕，上面缠着珠串，乌合把图片扔识图上查了查，显示的是奇楠沉香手串。 “……整挺好。” 她不管真假，不管是不是网图，全都否决，然后去找别的。 “没规定要几个人吧？” 【是的。】 乌合翻了半天，找到个动态全发黑白照，要么腹肌，要么半张脸的人，她把这个截屏，然后再去找别的。 很快就找到另一个坐在……好像是酒吧沙发上，特地扯开衣领露出大片皮肤，旁边专门弄一堆碎玻璃片，撒点红色液体摆拍的非主流。 他还@了一个用户，估计是他好友。 ok，齐活。 乌合申请好友。 等到事情弄好，她后知后觉的问：“这房子……” 【靠近市中心，符合咱小富婆的定义。】 “那我工作是？” 【收房租，这栋楼都是你的。】 乌合：“爱了。” 她起身来巡视自己的领地，感觉一瞬间就变成了人生赢家。 猛然想起什么来，她走到落地窗前拍了左斜侧远处的市中心商城，以彰显自己的有钱身份，然后发到动态。 头像想不出来，改个网红图，昵称想不出来，她看了眼无脸小人，灵机一动，写上：“四灵”。 最后注册个svip，一般人应该会喜欢有钱富婆吧？ 果然在几个小时后，她的好友申请被其中那个黑白照通过。 【鸣笛】：嗨。 【四灵】：你好。 【鸣笛】：你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问这个？乌合不明所以。 【四灵】：主页推送。 【鸣笛】：那还真有缘分。 “鸣笛”，也就是杨明笛，他本来只是定时清理申请好友的消息，结果一眼就看见那个显眼svip标识。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傻子注册这种网站的vip啊？ 杨明笛点进主页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傻缺，结果就看见动态的那张照片。 哦豁，还是个有钱人？不会是什么暴发户吧？ 他点开图片放大，拍的是中心商场。 虽说没有他离得近，但也算个富人了。 好奇心得到满足，就打算退出，但是他很快发现这张图片倒是不止反映了她的有钱，还有…… 他移了移照片，视线定格于干净透明玻璃上反射出的身影。 手机角度挡了一半脸，但是另一半依稀可以看见，虽然有点模糊，但是不妨看见大致轮廓。 及肩长发半扎，她视线注视着手机里的东西，表情很认真，这让他感觉刚才嘲笑这姑娘是多么可恶的事情。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说不定就是追求一些花里胡哨独特的标识呢，毕竟其实他现在也喜欢花里胡哨彰显身份的东西。 保持这种一点愧疚，他决定同意这姑娘的好友申请——被别人拒绝的感觉一定不太好，而且看这姑娘看起来注册时间不长的样子，说不定想找些朋友呢。 等到发现对方是主页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一定是奇妙的缘分。 【鸣笛】：看你动态只发了张照片，是注册不久么？ 果然是看见照片加的！ 乌合摸了摸下巴，嘿，她就说钱的魅力是有无限可能的。 【四灵】：刚注册。 正如他所料！ 杨明笛坐直身体，打字。 【鸣笛】：这个平台虽说有趣的人很多，但骗子也不少，记得注意。 【鸣笛】：你是看我发的照片加的吗？其实这种照片多渣男，下次不要为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加别人。 她不就是骗子么，哦，或许还得兼职一下“渣女”。 乌合觉得她可以无视这一句话。 【四灵】：哦……那你是渣男啊？ 【鸣笛】：你猜猜？ 【四灵】：应该不是，渣男不会提醒我的吧？ 杨明笛本来是想达到这个效果，但是看对方这么容易就信了，于是忍不住发： 【鸣笛】：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是想让你觉得他是这种好人。 发完他又觉得自己在抽什么风，刚见面就和对方长辈一样苦口婆心给对方说这些。 【四灵】：哈哈，你好奇怪。 乌合准备和他聊一会儿，就发现另一个人也加了她，于是她撤出去和另一个人打招呼。 【四灵】：你好。 【等月】：嗯，你好。 乌合就是冲着那装b照片加的，还真没怎么注意他昵称，现在一看，嚯，有那味儿了。 等月，不就是和那种救赎文里美强惨男主等月亮（女主）照耀他的那种意思么？放现实里就是专门来哄小女生的。 【等月】：你加我做什么？ 【四灵】：照片很好看。 ……？ 钟邺退出看自己动态的那张照片。 嗯……她喜欢这种暴力美学？ 那天有人找他茬，所以干了一架，最后用酒瓶把对方干倒了，因为用力过大，所以连酒瓶也碎成了渣，等着人被他尚且幸存的俩小弟拖走后，他就让人直接把这幕拍下来。 那个人就喜欢在这平台上撩妹，名字叫等日，那他直接注册了个号，叫等月，然后把照片贴上去并@了那个人，力求将对方膈应死。 今天刚准备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就看见了这个姑娘加他，至于为什么同意，心里路程请看杨明笛。 乌合等了半晌，就看见对方回她： 【等月】：喜好挺特别。 ……她这是被取笑了么？ 【四灵】：番茄酱挺逼真。 “钓鱼”先放一边，怼还是得怼的。 哦，原来是以为这是假的，那她说好看——钟邺重新去看了看照片里的自己。 是在说他啊，那确实。 【等月】：就喜欢这种显得自己很牛逼的布景。 这……这让她怎么接？ 乌合撤出去去看另一条鱼。 对方在她发完后回了条：有吗？ 乌合回：没见过暴露自己的渣男。 那边杨明笛从发出去后没等来对方回复的时候就觉得这下完蛋，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不过也没什么，就一聊了几分钟的网友。 虽然长相莫名戳他。 而且还挺单纯的样子。 好像和他也挺有缘。 杨明笛无意识的握着手机来回刷新，等到手机一震，他就立刻去看她的消息。 【鸣笛】：还以为你觉得我烦，或者被我吓跑了。 【四灵】：没有，怎么会。 这边又开始，那边就寂静下来。 钟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对方回，不由去看了看前面的聊天记录，但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于是他猜测是自己回的某个词语太不文明？ 他不想自己胡思乱想，就直接问：怎么不说话了？ 而现在乌合新鲜感早已经过去，她感觉聊的很……无聊？ 她其实不是特别喜欢网络发消息的这种，有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没话题了，也不想再继续，这类情况她一般都找借口离开。 但这【鸣笛】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 正巧有框弹出来，她就点进去，然后看见是另一个人发的消息。 …… 乌合又开始想摆烂了。 【四灵】：刚刚在和别人聊。 【等月】：是这个平台上的吗？ 【四灵】：对。 一旁看好戏的40立刻说：【阿合你怎么说真话了啊！！！】 乌合：【……这不是给后面暴露留疑点嘛。】 【哦，对了，好像也没限定时间不是么，那随便聊聊，等他们自己发现不是就行了吗？】 思路打开。 乌合分别又聊了一会儿，就说有事，先下了，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开着豪车去玩了一天，晚上和两个人发完晚安后美滋滋的入睡。 如此又过一天后，乌合突然就发现她的好友申请忽然多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喜欢富婆的？ 她滑了滑列表，准备一键清除这两三个人，就听40发来警告：【世界意识让你保持人设。】 乌合：【什么？我还有人设？】 40：【虽说没限制你找什么人，但是你得保证一下自己的“缺爱”人设，当然是爱你的人越多越好喽～】 乌合：？ 【任务，任务嘛。】 她去翻他们资料卡，加了一个动态一堆酒还有露胸露腹肌的骚包。 【那也没说必须都加对吧，我这是在挑选心仪对象。】 40看了看那个骚包图，这一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的男人，它不由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第十二夜】：hi～ 【四灵】：你好。 【第十二夜】：嗯嗯，话说我主页第一个推的就是你呢，我有些好奇，所以想加一下你。 ……好熟悉的话。 【四灵】：好巧啊。 黎明坐在座位上，头顶的灯五光十色，他垂眸看着聊天页面，然后退出去重新点开那张图片。 那是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的高度，还有—— 他放大那个身影，脸上有某种恍然。 【第十二夜】：是缘分呢。 第98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2) 新加的这个好友显然很会聊，他会自己找话题，还能意识到她对他找的话题是否感兴趣，并快速切。 不愧是她选的渣男。 一个人就有够聊的了，两个人勉勉强强，三个人那简直手忙脚乱，还好这种情况不太多，实在应付不来就只能先把其中一个以有事为由踢走了。 不过其余两个人话不怎么多，有时会发几句，或者拍一张喜欢的照片发过来。 而新好友分点，聊了几次后发现他白天有一些时间，晚上就不见踪影，不过她也不在乎，这样更好。 本来觉得糊弄糊弄就完事，结果后面就有好友问： 【第十二夜】：话说，你动态怎么只有一张照片呢？ 【第十二夜】：这样看来我动态好像很啰嗦的样子呢～ 乌合：…… 【四灵】：最近没怎么出去，所以不想为了分享而分享。 【第十二夜】：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很浪漫。 【四灵】：（微笑表情） ……居然还得发动态。 不过她来了几天了都没怎么出过门，现在正好顺带出去走走。 既然是出去玩，那消息什么的还是别继续了，她就同时给三个人发： 【四灵】：有点事情，拜拜。 又是有事情？现在他们才聊了一会儿而已…… 三个人看着这条消息后齐齐皱眉。 他们往上翻记录，好像他们的对话都是终止于她有事情。 吃饭、午觉、和朋友玩、看电影……等等等等，一般都是发完就没音儿了，等到他们询问才回复。 久而久之就能大概猜出这些是溜号的借口。 是因为对他们没兴趣吗？ ………… 这个城市要说有名风景区的话有两个，一个是罗音寺，另一个是云湖。 本来乌合是想去相对离她较近的湖那儿，但在查的时候上面的攻略写着什么：要是在雨后清晨去看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想来这湖叫这个名字可能是人们也看到了这个景象吧。 这一条让乌合一瞬间动摇了，正好天气预报说几天后有小雨，虽然有时天气预报不准确，但下雨还是会下的，就是可能在它告诉的时间左右。 她没去看过云湖，不知道它大致的样子，但她希望与它相见时，看见的是它最美的样子。 乌合于是改了主意，决定去罗音寺。 她在搜寻路线的时候忽然发现某一条路边标着的相机实体店。从前或许是因为去的地方不太多，所以她更偏向于用脑子记忆，认为这样的话，风景就会永远存在于她的记忆宫殿，永远不会褪色。 但后面她又发现，原来相片也是一种记忆点，能快速让她搜寻出记忆中的图像，于是她又爱上了拍照。 从前她是拿手机进行记录，而现在她或许可以买一个相机？ ———— 罗音寺建在山上，通过长长的阶梯往上走时，两侧还有树林，听说在台阶中段的两侧时，树林就变成了桃树，当桃花盛开，满山就浸入了粉红的雾中。 可惜现在还是春寒料峭时，要见桃花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现在枯瘦的枝也别有一番风味，像历经岁月的老人，光是立在那里就有一种冷肃感，身上藏着些关于岁月的故事。 行人三三两两，不太看周围，只是闷头往上爬，大约是藏着些心事，想尽快告诉佛祖，祈求好运。 她这种漫无目的的就不太急了，举起刚买的相机去拍照，手里没有东西还好，有了的时候看见一点感觉很美的东西时就想去拍。 虽然回去后她估计会把杂七杂八的忍痛删掉，留下一两张最好的。 等上到中上部，脚程快的人已经到顶，后到的人还在下面，她确认自己不会撞到什么人时，就看着相机显示面慢慢后退几步，但快门还没按，背后就撞到一个东西。 ……好吧，她不该在台阶上这样移动的。 乌合立刻去道歉。 “没关系。”对方没有在意，然后有些奇怪的问她：“桃花没有开，你在拍什么？” “拍一些，我认为美的东西？”乌合回答。 她抬头，看见对方歪了下头，乌合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眼睛，睑裂细长，内窄外宽，呈弧形展开，眼尾像刀锋轻挑，绽开寒光。 “枯枝？”但他笑了笑，那种锋利感就像羽毛轻抚水面，很快不见了踪影。“很特别的爱好，大多数人可能不太喜欢这种。” “残败也算一种美。”乌合没了拍照的心思，就提前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我认为我们同路？”他环顾四周“这个时候人比较少，搭个伴吗？” “嗯，而且我也喜欢一些特别的风景。” 他拿出手机来解锁，从图库中点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乌合本来一心想着赶紧走，但看见那张照片后一愣——那是雪山，从峰顶远眺，一片苍茫，一片雾霭，那里没有绿色，除黑与白外容不下其它杂质。 隔着照片乌合都感受到了那种严寒。 “很漂亮。” 他能感受到对方情绪慢慢缓和，刚才那种排斥感稍微弱了一些。 “早些年我很喜欢极限运动，爬山、冬游……也见了很多极致的美。” 乌合思绪停留到他说的那些活动上，她没爬过风险太高的山，冬游也没有过，因为太冷。 “哦……” “不过这几年我想先……修身养性一下？”他点了点手腕上的珠串“比如拜拜佛去去坏运气，让我不在下一次的跳伞活动中刚巧选中破损的伞。” “哈哈哈哈哈哈，真有那个时候我想我或许可以体验到更特别的感觉。”乌合眼中有了些许碎光。 是不是一旦得知自己不能彻底死亡之后，对于危险本身就缺乏了些敬畏？ 若是在高空坠落，烈的像刀子一样的风划过全身，绿丛不断凑近，她从天空投入大地的怀抱…… 男人在她这种反应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介绍到：“我是裴言寺。” “我叫乌合。”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庙门就在眼前。 “那我就不进去了。” 裴言寺问：“你不是来许愿的吗？” “其实只是来拍照而已，所以还是别进去了。” “这样，那要加个好友吗？” “……”乌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裴言寺没有露出别的情绪，就像正常忽然聊的起兴所以萌生加好友念头的路人一样，他解释：“喜欢极限运动又有时间去的人还是少数，所以遇到同好会扩列一下。” 他给她看自己的朋友圈，里面是各种运动与风景图。 乌合浏览着那些东西，有些意动。喜欢某个东西时，如果能遇到那个东西的相关圈子的话就会想去融入，看看里面同好们的快乐与相关照片也是一种乐趣。 “好。”虽然加上之后很可能会就就此没有联系。 她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裴言寺移开目光，不去窥探她手机的内容，但刚刚那一瞬间她打开的时候还是让他看到某个软件。 “寻缘”这个app最近挺火的，不过注册的人大都是想找到一个伴侣，他母亲之前极力推荐他，还拿他手机注册了一个账号，当时想着哄一下她算了，于是他表面上顺从，实则注册完他就删掉了。 “……” 裴言寺与她互换联系方式后就正常告别，没有别的举动。 等到踏入寺庙之后，他重新打开朋友圈，扫视一遍后，把朋友圈里这几个发风景与旅行的人拉到一个群里，特地告诉他们之后不许在这个群里发粗俗的话，别谈政商，别说钱，朋友圈多发旅行风景音乐电影等等，其他乱七八糟最好别有。 很快，就有个人开始质疑： 【我爱金子】：你有病？你发什么疯？ 【p】：昵称改掉。 【我爱金子】：？？？我爱金子关你屁事！ “【p】把【我爱金子】踢出了群聊” “【我爱金子】加入群聊” 【我爱金子】：……你6 【我爱金色】：行了吧。 群里窥屏的其他人不知道这裴言寺发什么神经，但能加他好友的基本都是挺熟悉的人，现在看见他这一番操作就想知道他想干什么。 而后：“【p】把【乌合之众】拉入群聊” ？ ？？？ 这啥？是新的合作伙伴还是什么富商？ 但之后裴言寺没再说什么，这个新人也没发消息，于是他们试探性的发了条：欢迎新人！ 一串下来，让乌合手机震动声不断，她去看的时候发现裴言寺把她拉到了个群里，大概是他说的“圈子”？ 她随便点进一个人朋友圈里，里面是海洋和别的什么。 【乌合之众】：谢谢欢迎！ ……什么学生qq回应方式。群里几个人内心吐槽，但弄不清她和裴言寺什么关系，去看她朋友圈又没什么发现特别东西，毕竟里面是一片空白，于是就装模作样成很有爱的样子。 【我爱金色】：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乌合之众】：女的。 哦豁！！！ 女生！！！！ 裴言寺这是想脱离他们万年单身狗们吗？！ 【森木】：哦哦，是妹妹啊！妹妹怎么认识的裴二啊？ 裴二？是说裴言寺？ 【乌合之中】：寺庙上碰见的。 还寺庙，看来是裴言寺那家伙故意的了，这家伙平时可不随便理人。 结合刚刚那家伙的吩咐，看来这妹妹还是浪漫主义，裴二那家伙肯定是以旅行什么的理由把这人家勾进来了。 当然，他们也乐的配合。 【我爱金色】：原来如此啊～那妹妹加入我们这个圈子是热爱还是好奇啊？要是学生的话建议还是好好学习呢，而且这圈子很耗钱。 【乌合之众】：热爱。我毕业了，资金还可以。 能用毕业了这个词，说明年龄不大，可能二十三四。 【森木】：那欢迎到我们的圈子！大自然会拥抱你！ 【我爱金子】看着【森木】这家伙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由腹诽不愧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 乌合看到这句话后心下一动，去搜了搜这个世界的风景与国家什么的，发现与上个世界有相似，但也有很多不同。 ……打住，她是来充实动态的，不是来旅行的！ 乌合在群里告辞后，调好角度将下面的树与远处的建筑拍下来，然后通过手机把几张选出来的照片发动态，发完后又想了想，还是在朋友圈也发了几张。 这算是……加入这个圈子的门票？ 除了刚刚说话的两个网友，还有些没说话的也加了她，她看着突然丰富起来的朋友圈，这么想着。 ? 这边一更新，随后【鸣笛】几个人就发现了照片。 黎明看了看这几张照片，又找出类似图片对比了一下，大致猜测出这可能是隔壁城市的罗音寺。 动态一直只有一张，说话也很接地气的样子不像富家小姐，还以为是偷图或者别的什么…… 他发现了，其他人也不傻。 钟邺眨了眨眼，是和他一个城市啊…… 而杨明笛则有些失落：和他不是一个省份啊。 动态不能点赞评论，所以他们也没发现对方。 本来乌合以为这就没事了，结果他们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发来： 【第十二夜】：原来你是s市啊，我是r市的，要是来我们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请你喝东西。 【鸣笛】：风景很好看，我也有些想去看了。（送爱心表情包） 【等月】：同省？要见一面吗？ “……” 见面不可能见的，从开始到结束是都绝对不可能。 她给【第十二夜】发：好的呢。 给【鸣笛】发：确实漂亮。（比心） 给【等月】发：这不太好吧，还没聊几天。 很快就又叮叮叮—— 【第十二夜】：约定好了哦～ 【鸣笛】：不是说风景哦，只是想着如果能和你一起看的话，那大概就算是看垃圾堆也很棒。 【等月】：为什么？带你去玩。 要命。 乌合挨个儿继续： 【四灵】：嗯嗯。 【四灵】：夸张了哈。 【四灵】：不了不了，我见光死。 然后不等他们再回，就立刻说她在往回走，等到家再说。 刚松一口气，列表就出现新消息。 【寒山寺头】申请加你好友。 乌合点进去他的动态一看，两眼一黑，这不是最开始世界意识给推的那个戴着奇楠沉香佛珠的用户吗？！ 第99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3) 要不要这么巧啊？！ 乌合盯了这资料卡很长时间后才点了同意。 等她同意之后，对方就有了回复。 【寒山寺头】：你好，动态里的照片很漂亮。 看来是被照片吸引的？这一点让乌合有些高兴，她拍的漂亮吗？ 【四灵】：是吗？可我觉得我没有把它本来的样貌拍下来。 【寒山寺头】：我不是专业人士，但我确实认为你拍的很好看。 【四灵】：谢谢你的赞美。 【寒山寺头】：不用谢，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乌合又撤出去看自己的照片，自己的作品被别人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那是很单纯的愉快。 【寒山寺头】：冒昧问一下，你在这个app上是想找到另一半吗？ 因为刚刚的事情，乌合对他感官还不错，就回答：为了得到爱。 这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目的，手机屏幕前的裴言寺眨眼频率快了一瞬。 他慢慢输入：那你找到了吗？ 点发送之后，他感受到了从少年时期之后再没有的紧张与忐忑。 那时候容不得他紧张，父亲早逝，公司被外人虎视眈眈，已经退休很久的爷爷重新出面抵挡，但他已经年龄很大，震慑不了他们了，所以他不能紧张，不能害怕，只能拼命去取得成绩，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 等到成功后对一切事物都势在必得，更加谈不上紧张，但现在…… 三十二岁的他应当收敛脾性，在迈入三十岁的时候他就去寺庙求了开光的佛串，手段也由尖锐狠辣转向温和，他们见他拜佛捻珠，就觉得是他怕了，怕之前作恶多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但他怎么会怕这些？地狱天庭，还是什么极乐世界，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人们信祂们，所以祂们才有庙堂香火，但若不信，那也不过是泥塑，锤烂送去垃圾焚烧发电厂发挥最后余温，也算有所值。 而眼前的，是真实且无法凭他意志决定的东西，柔软而翾轻，不应粗暴对待。 在他思绪翻滚时，对方回复了。 【四灵】：没有。 打出来时乌合还有点心虚，什么没有，这都有三个了，但是要扣字面意思……她也确实没找到自己喜欢的。 而完全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的裴言寺松了口气，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 【寒山寺头】：这样啊。 他不打算在这个app上和她长久联系，因为他有她真实的vx联系方式，还将她拉入了自己的圈子，要比这花里胡哨的app真实的多。 裴言寺试探完后就想把它删掉，但是长按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乌合看对方没有再回复后松了口气，或许真的是因为照片所以加一下吧。 她回到家里，没打算和那三个人说话，但他们已经了解了她的秉性，一个多小时后就自己打招呼： 【第十二夜】：调了一杯很像你那张照片的酒。 【第十二夜】：（图片） 【鸣笛】：到家了吗？（小狗好奇表情包） 【等月】：（照片） 【等月】：既然不想见面就算了。 乌合先点开第一个消息，就看见酒杯里黄褐色的液体，中间有圆形冰块，杯沿上搭着一小段枯枝，确实有那种感觉。 【四灵】：很赞！！ 黎明看到她的答复后，只觉得意料之中，正准备回些什么时，一旁的调酒师忽然看了他一眼说：“你中邪了？表情难得这么……嗯，柔和？” 黎明一愣。 他按掉手机屏幕，看屏幕对他的反射。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微弯，不是平时应付顾客的笑，而是某种真实且发自内心的…… “要是让那些女人看见，保准能一夜千金。”调酒师一边擦杯子一边调笑着，却没等到黎明回怼，抬头一看，就见他愣神的表情。 乌合转而去点第二个人，回复：到家了。 【鸣笛】：那就好！ 她撤出去打开第三个人的消息，等看见那张熟悉的照片时心跳停了一拍。 【四灵】：和我的一样哎。 【等月】：嗯，猜测到你走后我去了罗音寺。 【等月】：想看看你喜欢的风景。 那应该是没见到她。 【四灵】：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邺如此想着。 他没什么美学细胞，对于这些也没那个心思去欣赏，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一群枯枝而已。 【等月】：很好。 回复与想法天差地别。 钟邺看着对方一看就是网上找到的头像，资料卡填的信息也很少，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年龄，很显然对方可能只是一时起兴注册的账号，说不定某天感到无聊就会删掉。 虽然他之前也是这样。 【等月】：你有vx吗？ 【等月】：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四灵】：…… 【四灵】：不好意思，我不太想。 她拒绝了。 钟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还没被这种问题困扰过。 他退出，然后点进与【等日】的对话中去。 那天加完她之后【等日】就找上了门，直接和他对抗99+，最后这场骂战结束于他的线下邀请，对方很从心的不再回复他。 【等月】：我问你，一个人不想加你v，也不想和你见面，在这个app上聊天也不积极是为什么？ 半晌。 【等日】：你和我什么关系？咨询我这种问题？！ 【等日】：哎——什么东西？你这疯子这是有情况了？进行到舔狗跪舔了吗？ 钟邺看着他的回复，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等月】：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出现在医院里再请你喝个酒瓶。 【等日】：……你他么。 这b还真有可能这样做。 仇敬碰了自己被纱布裹着的头，眼中有些许愤恨出现。 等他爹飞去国外，他一定要让这傻逼付出代价。 【等日】：okok。 【等日】：我看看……这明显就是对你没那意思啊。 【等月】：她会回复我，只要我发消息。 虽然有时会晚点就是了。 而仇敬一看，脸上瞬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以他的经验，这b肯定是被吊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游进人家鱼塘了啊！ 但他能点明吗？那肯定不能啊！ 【等日】：嗯，那可能就是她有点羞涩，性子内向。 他和钟邺这小子从小互相看不惯，从小学就开始撕，从前两家人还觉得是他们在玩，直到高中互相拿板砖砸对方头双双进医院后两家家长才后知后觉这俩孩子是真的两相看两相厌，于是两家各退一步，那他们转到了别的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 钟邺这人惯会装腔作势，在长辈面前乖巧听话，交的朋友也都是有修养的，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那种斯文公子。 而他才不屑于装，烟酒不忌，圈子里的人说起好孩子，想到的是钟邺，而要说纨绔子弟，那他仇敬首当其冲。 但谁知道把他砸进医院的是钟邺呢？ 不过这心比天高，实际上谁也看不起的人，居然也有喜欢的人了？还是网恋？ 他也蛮可怜，这种问题都只能问他这个互骂了十几年的仇敌。 【等日】：那闺女什么昵称？我找找？说不定能知道更多消息。 这句话发出去后半晌没人回，他就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砸，这b肯定是得到想知道的就把他忘了。 “……” 仇敬又把手机勾回来，他记得这个app可以看别人的访问记录来着？ 他点开，一个一个加，一个一个问。 ………… 不知道仇敬能有那么闲的钟邺看到那个理由后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他们也没聊几天，她肯定是不太好意思。 【等月】：嗯，好，那我们再相处相处。 【四灵】：嗯嗯。 钟邺笑了一下，她对他虽说有时会找借口溜号，但是有时还是会秒回，对他的话会回应。 那……她其实对他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对吧？ 这边乌合是压根没想过他们会有什么心思。 等那个【等十二夜】因为工作下线，然后这边的【鸣笛】因为他有些事情所以要去办，被她送走后，她欢呼一声，去冰箱去取今天回来顺带捎的酸奶。 【寒山寺头】这个用户从之前那几句后就没有再发，再好不过。 乌合打开vx，就看见朋友圈新更的动态，是今天遇到的裴言寺发的。 拍的是是庙外那一盆大型香炉，这个角度来看，那袅袅香烟好像覆盖了周围一切，来祈福的人们也被烟雾覆盖，面容模糊，闭着眼睛双手合一，手上的香飘出的烟与香炉中的烟混合交缠，再配上他调制的色调就有种庄严肃穆感。 乌合点了个赞。 同时再翻他的其他朋友圈，等一直划到那张他给她看的雪山图时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四年前他拍的。 而她也惊觉自己把他这四年在朋友圈发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或许是因为他很少发，但一发就都是很漂亮的图片的原因所以才没察觉已经翻了这么长时间。 “拍照技术可真好。” 乌合感慨一句。 这时忽然响起叮当一声，她以为是有人在“寻缘”上给她发消息了，点进去时发现是新的好友。 乌合：……？ 再仔细看申请原因，那儿写着：你好，我是等月的朋友。 哎？ 乌合看了下昵称，【等日】，好像就是他动态@的那个人，于是她点了同意。 【等日】：你好～ 【四灵】：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等日】：就是发现我朋友有情况，所以想加一下他的crush……咳咳我偷偷加的，千万别告诉他哦，不然我死定了！ 是真的会死。 仇敬花了几个小时经过筛选才找到这个人，他十分兴奋，就算对方告诉了也无所谓了，至多就是再打一架。 【四灵】：？ 【等日】：是同一城市的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带你去玩？我对这里所有娱乐场所设施熟的不能再熟。 仇敬翻了翻她的那几张罗音寺照片，她是去拜佛？看来再加一点：迷信。 再往下，看着那一大片落地窗后他吹了声口哨，看起来还有钱，那不就和那个混蛋门当户对了吗？！ 仇敬放大图片，嗯……中心商城的右斜侧……有钱人的楼栋…… 让他想想那边那片楼盘叫什么来着？ 宜霞一居是不是？ 他又移了移，嘿，这小女孩儿还没发现自己把玻璃反射出来的影像都拍进去了…… 嗯…… 仇敬看清后愣了一下，然后返回聊天页面。 对方回复：不用了。 【等日】：行……哦，对了，你动态第一张照片撤掉吧，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虽然你那里警卫挺严格。 【等日】：而且这app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说不定就有冲着钱来的。 【四灵】：我知道了，谢谢你！ 也是，她其实用不着这照片了，之前没在意就放着了，正好现在删掉。 仇敬打完这一长段话还有点愣神：他这是做了回好人？ 真是见了鬼。 【等日】：对了，你和我……好兄弟进行到哪一步了？ 【等日】：八卦心理，别见怪。 【四灵】：嗯嗯。 【等日】：对了，你来这app是来找另一半的吗？我是这样，但现在也没找到一个，加我的全是男的，见鬼。 【四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明你很招男性喜欢？ 【等日】：谢谢你的安慰，感觉更糟糕了。 这一段当然是他编的，先把对方初始好感刷的稍微高一些，然后—— 【等日】：所以你也是和我一样吗？得到“爱”？ 【四灵】：? 好家伙，还真是来钓鱼的。 仇敬再放大他下载的那张照片上的倒影，不应该啊……看着乖乖巧巧的。 不过……他喜欢。 坏女孩儿好女孩儿对他没什么区别，如果她是前者的话那更带感。 说起来他还没体验过当别人鱼塘里的鱼的感觉呢。 【等日】：对了，你打游戏吗？ 【四灵】：很菜。 【等日】：我也菜！！太好了，之前菜的没人愿意和我打，那你愿意吗？我们组成“下饭”厨师长，比比谁更菜？ 【四灵】：啊？我觉得我可能没时间。 【等日】：来嘛来嘛！ 【四灵】：我玩的游戏你可能没玩过？ 【四灵】：（游戏图标截图） 【等日】：（秒倒记录） 【等日】：我在第o人格等你（狗头叼玫瑰） 那还真是意外……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查了查上个世界玩过的那个游戏，没想到还真有，虽然一些机制不一样。 这个游戏也算小众，这人居然在玩。 【等日】：每次自己玩都被骂的很惨，就一局就一局，看着我是【等月】那家伙的好兄弟上。 【等日】：?????? ……好吧。 本来打算打一把就敷衍下线，却不想对方是……真的菜。 每次开局招鬼，每次溜鬼时间不高于60秒，还喜欢去犯贱，乌合每次都得救他，被迫从修机位转成救人位，拿着不太熟的佣兵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正忙忙碌碌残血找地窖的时候，忽然一个那个app带着的语音通话call过来，她手一滑点了接通，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真的很欠揍且贱贱的声音传来：“你已经与地窖擦肩而过一次又一次啦！！” 乌合：“……” 乌合：“那你赶紧指路！！！” 对面女孩儿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但他喜欢。 “喂？！” “哎，你往后，对对对，nonono！左左左，哎对了！” …… 而其他三个人在晚上十一点多了才等来对方一句道歉和晚安。 三人：……又是什么玩意儿让她没时间和他们聊？ 第100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4) 等时间慢慢移动，马上就到下雨的那天时，一直没有和她说过话的裴言寺给她发来消息。 【p】：听说雨后的云湖很美，要一起看吗？ 【乌合之众】：真巧，后天好像要下雨，我正打算雨停后的清晨去看。 【p】：每一次雨后的云湖都很美，我一般不想错过，没想到你也是。 【p】：那要一起吗？ 【乌合之众】：行。 叮咚—— 这时一条消息弹出，乌合看了眼头像，是那个卖酒的。 她点进去时看到对方像她问好： 【第十二夜】：吃午饭了吗？ 【四灵】：正准备吃。 【第十二夜】：若是你来到r市，我推荐你吃平安街这边的拉面馆，很筋道，汤也很好喝。 【四灵】：那就谢谢推荐了。 ……态度依旧不浅不淡。 黎明经过这些天的交谈，清楚的知道了对方对他没什么意思，但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一直和他聊着。 其实他本来加她也是为了钱，想要捞点好处，但是就算对方如同他所料的配合，可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按照他的预期走。 【第十二夜】：想加你的vx～ 【第十二夜】：四灵是来这个软件上找另一半的吗？很想问……你对于我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能有什么看法呢？ 当初同意都是他看起来像个渣男，能玩的开。 【四灵】：很会找话题和聊天。 【四灵】：至于vx……抱歉。 vx已经是偏向于私人性的联系方式了，能互加的从某一种程度上说明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现实生活，或者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而她拒绝了他…… 也不是没被拒绝过，但这次却情绪不佳。 黎明按了按钝痛的额角，昨晚花费最高的那位客户包了他一整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然后听她埋怨生活的不顺。 来酒吧找他们这种人求安慰，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可怜可笑的事情，当然啦，他们会耐心的开导与倾听，说一些对方想听的话，好让客户觉得那一大笔钱花的值当。 本来现在应该是睡觉来着，但是那个客户说的什么“没人真心与她相处。”“都是为了钱”……让他也有一点心烦意乱，明明往常他不会在乎这些。 【第十二夜】：好吧。 【第十二夜】：若是……若是你有了某种负面情绪，又没有人倾诉……假设。 她怎么会没有人倾诉呢？富裕的生活，触手可及的一切…… 黎明觉得睡眠不足确实影响到了他。 【四灵】：你心情不好？ 【第十二夜】：大概，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意这些。 【第十二夜】：如果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恐怕当时就就不会同意我的好友申请了。 【四灵】：不一定。 【第十二夜】：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别人都是深夜emo，他大白天的就开始就开始思考人生了吗？ 【四灵】：卖酒？ 黎明有点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第十二夜】：通过什么得出的结论呢？（好奇表情包） 【四灵】：你动态，酒吧，你和酒。 【四灵】：还有你一般晚上就消失，白天才聊的作息时间。 【第十二夜】：哦，原来如此。 【第十二夜】：不过虽然有这个业务……不妨再猜猜？ 他还真的是脑子有了问题，特地让还没有“钓”到的人去猜他这不光彩的职业。 再猜？ 【四灵】：调酒师？ 【第十二夜】：这个职业或许比我的要好点。 ……哦。 乌合再看他的主页，他那边的灯光很闪，将他的样子模糊，看不清具体五官，只能看出他露出的皮肤与不错的身材，但组合起来还是给人一种：这人很帅的感觉。 【四灵】：？ 【第十二夜】：我想你大概是猜到了，不妨说出来？ 【四灵】：……陪酒？ 【第十二夜】：或者粗俗的来说是鸭，哈哈哈。 【第十二夜】：当然，我们这里……卖艺不卖身？除非私下你想与顾客保持一些交易。 看来这位网友他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来暴身份。 【第十二夜】：如果不嫌弃，你若是来我们这边的“半醒”，我可以请你喝酒。 【四灵】：不用，我不喜欢喝。 【第十二夜】：嗯，喝酒伤身，这没有错。 【第十二夜】：那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话题跳跃的这么快吗？ 乌合有些头疼，她也不是没想过有人问什么关系时她该回答什么。 交往中？朋友？还是直接说什么有好感这种模糊不清的话。 真到了现在，她想不出什么答复来，就把问题抛还给对方： 【四灵】：你认为呢？ ……她怎么这么平静？ 黎明感觉有点好笑，从刚开始猜测身份，或者之前他说有烦心事的时候，她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情绪，就像……一个心理医生听病人讲述病情，服务员听客人的点餐需求，事不关己，且没有多余情绪。 她就不该来这种软件上，也不该和一个陪酒的聊这么多天，她或许应该去做些别的事情，与自己圈子里的人交谈，永远不会接触到他这种身份的人。 【第十二夜】：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承认吗？ 【四灵】：若说实话，是这样，因为我希望你暂时同我交流一段时间。 【第十二夜】：什么？ 【四灵】：不见面，不加其他联系方式，单纯在这个app上聊。 发完这段话，乌合又想了想原主从前的做法，于是又道：想要什么，你可以把你的地址发我，我给你买。 原主没她这么防备，她向那群鱼透露自己的地址，有些时候会去约一下会，那群鱼会给她买东西，虽然面值远远比她给他们的小。 原主脚踏多条船被他们发现后，除了一两个走后，其实还有一些表示自己不介意，只要她能给他们钱…… 但是她还是算了吧。 【第十二夜】：…… 他目光停留在“想要什么她买”的话上，本来应该高兴，但现在却有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第十二夜】：什么意思？你在现实中有伴侣或者别的什么吗？因为闹别扭所以来网恋一下？或者是单纯的想放肆一下？如果是这样，我建议现实中约一下感觉会更好。 这种避嫌一般的做法确实很奇怪，能引来很多联想。 【四灵】：不，只是想体会一下被别人喜欢的感觉。 这句话一下子触及到了黎明的知识盲区。 他有些不太理解，“想被人喜欢”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话是他的同事或者是什么很招恨的人来说的话，他还能理解，但是——就算是普通人，周围也有亲情、友情……这种东西围绕，或者她只是想被异性喜欢？ 【四灵】：你怎么想，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只要再待一段时间。 等到原主被发现的那个时间点到来，这些就都无所谓了，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完成任务，不过到底是她欺骗了他们，所以他们想要什么的话她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赠与。 【第十二夜】：。 黎明将手机反扣，这句话倒像是她在请求他不要离开一样，真是……滑稽。 但不论如何，虽然过程很奇怪，但至少结果还不错对吗？他又何必有这种复杂的情绪？他现在完全可以适时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说可以兑换、变卖成钱的一些东西…… 黎明偏头去看桌面上的日历，然后起身拿笔在墙上贴着的纸张上写下一个数字，而数字旁那个红色的数额就好像是怎么也够不到的星星，它在不断增加，而右边黑色的字怎么也追不上。 他只是陪酒，不提供其他服务，所以相对来说能留住的顾客很少，因为就算是长相比他要低一档次，但是另一方面完全可以挽回这种不足，更别提也有与他平分秋色的人。 这是一次机会，这是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她，可以勉强留住他为数不多的白色。 【第十二夜】：好吧～ 【第十二夜】：xxxxxxxx，这是我的地址，如果你想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乌合看到他的回复后放下大半心来，他的同意就好像是某种信号，或许以后她不必再花太多精力与他交流。 至于其他两个人…… 【鸣笛】：（小花儿图片） 【鸣笛】：看见它就想起了你。 这个男的，看动态里像个海王，结果居然相信什么缘分、粉红泡泡和童话。 开始还不觉得，后面时间一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疯狂致力于把他们的关系往美好甜文上面拉。 聊天记录搜：“想你”，能出来大半个页面。 乌合真后悔自己居然以貌取人。 还有这个。 【等月】：（翡翠吊坠项链图片） 【等月】：喜欢吗？ 她都不想回。 【等月】：（照片） 【等月】：希望见面时可以给你戴上。 照片是一只手，骨节上挂着项链，吊坠垂在半空，在阳光下透出漂亮的色彩。 他已经买了吗？？？ 最开始他不是喜欢拍装b照的非主流吗？！ 真的是…… 没事，反正只是app上交流而已，到时候暴露出她脚踏几条船后这些人必定会跑走。 或许还会找出她地址报复她一下，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乌合退出app。 ………… 等到后天，天空果然下起了小雨，看样子估计明天就会停。 【p】：我去接你？ 【乌合之众】：到时候见吧。 她说到时候见，可却没有说时间。 裴言寺询问的话已经输入了对话框，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说不定她是想要那种不约而遇的感觉，于是他删掉原本的话，发：好，到时候看看我们能不能碰见。（微笑） 而本来查出最佳时间，返回去准备告诉他的乌合看见他这条后迟疑：他……喜欢这种？ 不愧是有浪漫主义倾向的人。 第二天早上她六点出发，开车十五分钟到达。 等到去了湖边时，她大概明白了网上那个人为什么这样说。 清晨，太阳出来，蒸发的水汽聚合成白色的雾，在湖面漂浮，在树周围环绕。 乍一看，误以为已经身处仙境。 那是文字描述不出来的仙。 “说起来，这好像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雨。” 有声音从旁边传来，扭头时，发现裴言寺正向她走来。 现在还不算暖和，他穿着一件大衣，肩膀与衣面上挂着露水。 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 “那时候我才刚走。”乌合转回头，拿起相机去拍照。 裴言寺走到她身后凑近，目光看着相机页面，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微微向下，再调整了下她手腕的角度。 他去握她手腕的时候两人的皮肤温度都不高，接触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是对方佛串触碰她时带来的那种圆润感让她分了下神，扫了眼他手腕的佛珠。 “这样子拍出来可能更好——这是寺庙的方丈给我的。” “谢谢啦。” 等拍完后她又道：“听说方丈除了讲经之外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确实挺有缘。” 她拍完后就离他稍远了一些。 明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温度，就像冰块与冰块碰撞了一下，可他却总感觉有某种更吸引他的东西让他忍不住眷恋。 就算隔着衣物，感受不到彼此温度，但也想得到一个拥抱。 他们走到一张长椅上，两人用纸擦干净上面的水后坐下，看着那云雾缭绕的湖。 “它什么时候会散？” “大概在八点左右，七点时它就已经会变浅。” 乌合好奇：“你经常会来这里吗？” “这样的氛围能带来安宁。我在很久之前迷茫的时候会来，就算没有云雾。” 裴言寺转过头看她：“风景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感受呢？” 乌合回忆了一下。“享受。” “而对于我来说是发泄。”他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却让乌合总觉得与他本人有些违和。 半个小时后他们分别。 她找了家早餐店吃饭，顺带把那张照片发去动态，某个人很快发消息过来： 【等日】：云湖？ 【等日】：真羡慕可以起这么早的人。 【四灵】：。 【等日】：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明明昨晚刚夸了我技术变好了。 【四灵】：指的是终于从三十秒增长成四十秒？ 【等日】：。 【等日】：别说我，你还救人震慑。 【四灵】：你吃饭了吗？ 【等日】：没，怎么了？ 【四灵】：你饿吗？ 【等日】：怎么，要给我送饭？ 【四灵】：（小笼包豆浆油条图） 【等日】：…… 【等日】：可恶！！你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 乌合开启了消息免打扰。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个在这个app上交的的好友，虽然很欠。 而康复出院的仇敬看对方不理他了，就仔细看了一下这图，然后转发到他的小弟群里问：“知不知道这是哪？” 一群人：不是，仇少，你这就一桌子和饭，我们能看出个啥来？ 仇敬：笨，你们不会挨家挨个找吗？就云湖附近的早餐店。 宜霞一居附近肯定是没这种露天早餐店的。 第101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5) 虽然不知道他们老大是抽了什么风，但是这群小弟还是任劳任怨的跑去找他发的早餐店。 云湖也是一个热门景点，周围的铺子很多，他们挨个儿找，最后虽然已经过去好长时间，期间他们还吃了顿午饭，但结果这不是找着了么？ 他们对比了下桌面，又点了相应的饭看饭碗什么的，确定没错后给仇敬发了过去。 仇敬这时候正等着晚餐上桌，看到这图片之后，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让他们找了这东西，当时只是一时起兴，想吃吃她吃的早饭是什么味道，等时间一长早忘了。 【仇敬】：太迟了，我这晚饭都吃上了。 【仇敬】：【转账十万】 【仇敬】：下次注意。 小弟们自然纷纷应好。 仇敬这些小弟是他自己想过瘾找的，除了小费他们还有每月一定数额的工资。 他原本是想要狗血烂俗剧里面那种有问必答，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查出来的总裁助理。 但他老子还没死，还总是怀疑他的智商，不肯把他的公司和助理交到他手上，而他管分公司时找来的助理又是个小学究，和他老子一样没什么幽默细胞，除了他出去浪的时候帮他打理公司以外没啥用，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这些人。 正巧晚餐上桌，他看到小弟们找出来的地址时又想起早上的事，于是刻意打开app问： 【等日】：你晚上要吃什么？ 【四灵】：泡面。 泡面？ 仇敬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菜。 【等日】：没了？ 【四灵】：那还能有啥？ 仇敬就把自己桌上的拍下来发过去。 【等日】：出来请你吃大餐。 【四灵】：……你小子就是想报早上的仇是吧？ 【等日】：本来是这样，但看你这么可怜，我请你吃饭，报地址。 【四灵】：不用。 【等日】：别和我害羞。 【四灵】：(?_?) 【等日】：来来来，报地址，我请你吃山珍海味。 【四灵】：真不用。 【等日】：真的？ 【四灵】：真的。 仇敬这人从小被打到大，别的先不提，但看人脸色，尤其是看他爸的脸色那是一等一的准，现在看她这态度就知道自己再强求指定会降好感，于是就没再说这事儿。 【等日】：行吧，还以为你没钱点外卖了，想接济接济你。 【四灵】：放心吧，就是你没钱我都不可能没钱。 【等日】：不信，v我几个w。 【四灵】：津巴布韦元？（逮捕傻狗表情包） 【等日】：（哈士奇指人表情包） 【四灵】：（告辞表情包） 【等日】：（尔康手表情包） 和他插诨打科了一会儿，乌合看了眼另外两人的聊天。 她拒绝了【等月】的项链，对于【鸣笛】的照片也只是回了个微笑。 现在想了想，她又分别问： 【四灵】：你们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 但两人回复的却差不多，都是“我想要的可以自己买，不如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这类型意思。 可她什么也不想要啊！ 只能回答：我也同样如此。 杨明笛还能天真的觉得自己是遇到了真爱，无关于任何钱财，只是在那么一瞬间遇到了彼此。 但钟邺就有些焦躁了。 如果是关系亲密的两人，那他们之间应当是渴望着靠近，就算不需要礼物什么的，但也会拿它当成表达自己心意的代替品。 而她对于他的项链似乎没有高兴的情绪，可又说他想要的东西她可以送他。 这已经不能用对方对他没心思可以说明了。 钟邺虽说不懂面对爱人应该怎样，但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 他再次一点点翻他们的聊天记录，从外人角度看，她的回复就像不熟的人面对自己必须要做出回应的人一样，中规中矩，没什么差错，没什么暧昧，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作出相应的反应。 叮咚—— vx上有人给他发仇川大概两个星期后就会远赴国外谈生意，估计他一走，仇敬那厮必定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大家都知道他与仇敬不对付，也自以为是他对仇敬百般忍让，奈何仇敬不知好歹，所以每次有事情他们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此看来，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动态第一张照片已经删除，可他还存着。 钟邺放大照片细看，自然也认出这可能是宜霞一居那边的房子。 钟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返回去问她： 【等月】：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片刻，她回复： 【四灵】：你认为呢？ 【等月】：决定权在于你。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再次回复： 【四灵】：我想保持这种关系，只需要一段时间。 【四灵】：很抱歉。 【等月】：……什么意思？ 【等月】：你在吊着我？ 【等月】：之前你说的买东西是想作为补偿？ 【四灵】：是。 真是……艹。 钟邺捏紧了手机，手背有青筋爆出。 她骗就骗……他稍微问了一下就直接招了是几个意思？ 就不会说点谎话再糊弄糊弄他吗？ 这叫吊人？她就这本事还敢学那些渣女吊人？ 再说他用得着她吊么？ 【等月】：那你想做什么？只是吊着？ 【四灵】：对……怎么了？ 他都被她给整笑了。 【等月】：没有别的目的？ 【四灵】：想体会一下……被爱的感觉？ 【等月】：什么意思，没人爱你？ 【四灵】：不知道，大概？ 【等月】：你爸妈呢？ 【四灵】：没有。 …… 钟邺一愣，她看起来太实诚，导致他都没办法觉得她这话是谎话，或者是什么新的等级的钓鱼，只是那一瞬间心微微疼了那么一下，带来酸涩的意味。 他滑了滑屏幕，微微一叹。 他点开语音说：“那和我在一起，爱我的人也都会爱你，虚拟网络算什么东西，现实中的触碰才是真实。” 当乌合点开它时，就听到对方那低沉带着一些温柔的声音，良心突然就开始痛了。 她是不是眼光不太行，说好的找渣男，到最后就只有一个，那个还是人家自己找上门的。 【四灵】：不需要现实，只想要网络上陪我那么一段时间的人。 【等月】：为什么？ 他想了很多种理由，比如就想玩玩，或者是不敢面对现实中的人…… 可对方说： 【四灵】：只是聊了一段时间，应该感情没那么深吧。 【四灵】：网络的话，比现实更容易脱身？这话实在虚伪，但我确实不想耽误你，一开始找的是动态像渣男和混混的账号，但是我眼神不行。 【四灵】：抱歉。 是，只不过聊了那么一段时间，正常人挺多就是交个普通好友而已。 但问题是他点同意压根就是有所图谋。 就是这么离谱，他居然只是见了玻璃反射出的那道身影就对她一见钟情。 甚至都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本质是见色起意，因为他压根连对方高清无模糊的样子都不知道。 乌合见对方迟迟不回复，以为对方受不了走了，心下就有些愧疚。 但愧疚的同时，也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非常不适合这种事情，骗人、爱情……什么的。 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她那时想的是，她会像个陀螺一样游走于家里与公司之间，然后暗自与同事骂着领导，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勤勤恳恳的样子。 猫狗什么的还是看别人养吧，动物的毛发、进食与排泄，这些她都不太有耐心应付，她首先先把自己弄好。 攒到一定钱，就拍拍屁股走人，去做想做的事情，旅游，待在家里一动不动一整天，或者是睡得昏天黑地无人打扰。 谁知道她能到现在这样子呢？ 要知道心里策划着一场盛大旅行的她，实际上在大学中连与朋友出去玩儿都懒得，一切物品用金钱标价，每天的花费一笔一笔在心中记下。 人情世故、爱情等等乱七八糟一切需要维护需要寻找的东西都叫她感觉麻烦。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能将一切尽收眼底，走的越远，就越能发现某种差距，某种怎么也填补不满的差距。 而本应该是被俯视人群的一员的她，此刻站在这个位置，简直像一场戏剧性的玩笑与差错。 ————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乌合就被电话call醒，她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就听对面欢快的声音：“你吃了吗？你饿吗？我在吃早饭哦～” 乌合声音略哑：“滚。” 挂断设置免打扰，然后头一转又睡过去。 而仇敬有些郁闷，他一大早就来了昨天她吃早饭的那个地方，本来是想给她瞅瞅，然后等着对方惊讶的说这是她昨天来过的地方，双方就着这奇妙的缘分继续说下去……结果没想到对方还在睡觉。 他喝了一大口豆浆，觉得也没什么好喝的。 等到乌合睡饱，她拿过手机来就看见了他发的早餐，和她昨天点的那个早餐一模一样，于是觉得对方心存报复心理。 但她没发现他去的和她去的一样，毕竟一桌子和饭能看出来什么？ 爬起来收拾完刷刷视频，一眨眼就到了中午饭点。 但她不用愁中午吃什么，直接翻s市美食视频，看见哪个好就直接去。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乌合换好衣服坐电梯往下，出了小区再次看了眼手机上的店铺位置，她下来的早，司机还没到。 这个世界意识给她真是配置齐全，包括职业经纪人。 按照世界意识给的设定，她原本的主宅不在这，只不过另外在这买了栋房而已。 至于那个职业经纪人，她来了这么多天没看见过，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她站在旁边阴影下，忽然有人点了点她的肩膀，等她转身时对方问：“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乌合刚准备否认，他就伸出手，熟悉的吊坠从手心落下，在半空中摇晃。 “……” 乌合看着这个吊坠，然后慢慢移向对方的脸。 不是，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是那个【四灵】的？！ 钟邺看了她半晌，等到对方脸上出现他想象过的震惊与不解时，他才伸手想把吊坠给她系上，但是对方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后退几步。 钟邺就停住了动作。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我不想直接查你的住址，于是就看着那些陌生的人进进出出，但我不能移开视线，生怕错过你。” 他问：“你不喜欢这个吊坠吗？” 没等到对方回答，于是他直接一甩手，把项链扔了。 乌合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震惊的看了眼他扔出的方向，如果她没记错，那条项链值百万。 “你不想见我，是怕我不会喜欢现实中的你吗？但不会，因为我同意添加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样子。” 实际的样子比他想象的更鲜活，更漂亮。 他靠在车边看着她低头，发丝随之垂下，等她抬头往这边看时，他感觉有一只无名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没带什么饰品，什么都没有，他就觉得自己的项链是买对了，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不喜欢，不过也没事，他可以带她去挑她喜欢的。 他打开手机将保存的图片放大，那张倒影就呈现乌合眼前。 乌合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那一瞬间的心情真的难以言喻。 谁会这么仔细看这种东西啊？！ 还有这不就是个很模糊的玻璃反射出的身影吗？！ “……你想做什么？”乌合问。 “约会，交往。” “我不想。”乌合拒绝“我不想网上的联系牵扯到现实。” “……” 钟邺看了眼那边的楼区，而后和她说：“我的名字的钟邺，你呢？” 乌合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一个方向走，他没拦她，只是跟着她往前走。 她低头似乎在找什么，等看到一个东西时，准备去捡，但钟邺要比她快，提前上前一步捡起那条翡翠吊坠。 “你可以让我去捡。”他用衣服擦了擦灰尘，然后递给她。 但又见她摇头。 钟邺就有些迷茫。 他不懂的东西有很多，不过虽然不懂，他也去会模仿，去学那些做的好的。所以现在他在大家眼里是斯文有前途的钟氏继承者，是家里人的骄傲——也不是，他的父亲永远不会对他有好脸色，只会淡淡的点头。 而现在他又有了一个不懂的东西，可他就算模仿那些人的做法，但似乎也没有效果。 第102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6) 表白、珠宝……好像都没什么用。 “我是乌合。” 她一开口，原本走神的钟邺就被拉回了心神，去听她的话。 乌合？他在记忆中找到了相关讯息，毕竟乌姓家族不多。 他们好像不是本地人，乌先生是穷小子打拼到如今地步的，但正当事业美满家庭和睦时，一场意外将他们的生命夺去，徒留一个女儿，但庆幸乌先生曾经提拔过一个人才，对方还记得他的恩德，回来帮忙打理他的公司，对他的女儿也不苛刻，但很少去管，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乌先生的女儿…… “这样很自私，但我确实没有做好在现实中承担一份感情的准备，抱歉。” “我记得你说你想被爱？” “。”这不过是个设定，让她最后自杀的设定。 乌合尝试着代入那种情绪，手机传来叮咚一响，是司机来了。 “要去吃饭吗？”她问。 “好。”钟邺应下，他回头将自己的那辆车锁定，然后跟着她走向她的车。 “我去的是这家店，你能吃得惯吗？”她搜出图片来给他看，钟邺看了一下，点点头。 “还有就是——” 乌合关掉手机，斟酌着字句。“我想养狗，看着网上那些狗狗我很喜欢，但若是真的在现实中有个人问我养不养，我会拒绝。” “我已经承担不起另一个人生命的重量了，钟邺。” ……什么意思？ 钟邺不太懂她的话。 承担不起？可他不是负重。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可我指的是感情。”她偏头看他，眼神平静，像无波无浪的潭水。 她说：“我不想有什么牵绊。” 但人总会有牵绊，她为什么一边说想体会爱情，一边又说自己不想在现实中被牵绊？ 钟邺不懂爱情中的人应该做什么，但他认为她已经和那些人，或者是和平常的人脱节了。 他迫切的想做些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这次现实中的偶遇开头与结尾都如此失败，她切切实实的不想与他有交际。 但他会甘心吗？不。 表面上他们平静的吃完饭，然后他跟着她回到宜霞一居，看着她走进去。 钟邺转头写了份申请书，列出利弊后向自己父亲提出想投资“寻缘”这家交流平台的想法来。 钟逸看了他一眼，拿过那份报告来大致浏览了一遍。“这类型领域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作用。” “我知道，所以我会以自己的名义去投资。” 钟逸将档案扔给他：“如果你有资金，且烂摊子自己能收拾的话。” 这个结果意料之中，毕竟他除了自己的公司之外从来没有管过他。 钟邺还真想知道他到底喜没喜欢过一个人。就连他，其实都是他被对家下药偷取精zi后让一个女性怀孕，然后拿来对付他的筹码。 最后反而是对家被钟逸给扳倒，事情结束后他给了那名女性足以舒服过完一辈子的资金补偿，之后把他带回了家。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他的目的是知道关于乌合的账号信息。 ………… 这算又解决掉一个人吗？ 乌合怀着微妙的心情打开列表，现在只剩下了傻白甜【鸣笛】和明码标价的【第十二夜】。 果然她真的不适合一切感情类的活动。 她点开【第十二夜】的页面。 聊天停留于早上的问好，自从那次摊牌之后他就不怎么打扰她了。 【四灵】：你一个月在酒吧可以挣多少？ 黎明听到手机震动声时很快的拿起来看，看见是这个问题后他沉默了一瞬。 【第十二夜】：一两万，业绩不够就几千。 【四灵】：我大概还需要你……待三个星期左右，就当工作吧，等最后一天我给你十万。 很快对方回复道：好? 黎明想：这或许是她的善良作祟，可她为什么要花钱买一个他这样的人的陪伴呢？况且这甚至谈不上什么陪伴。 但这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连自己的麻烦都自顾不暇。 黎明握着手机呆坐良久，最后询问：你……还需要什么吗？尽可以吩咐我。 片刻，对方回复：不用。 “……” 【第十二夜】：好的。 这也没错，除了她需要与床沾边的事情以外他还能做什么？而且她就算是选择，也怎么都不会挑他这种不干不净的人。 优秀的人很多，他这副皮囊放到上面恐怕也不算出众，之前连申请好友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黎明关掉手机，环顾一圈自己这狭小的房子，扯起唇角自嘲般笑了笑。 他是个吞噬金钱的无底洞，脑子里除了应付女人的话术以外没有其他什么有内涵的东西。 ………… 钟邺花了几天时间去“寻缘”的这家公司熟悉了一下这个软件。 其实这只不过是这公司分支的一个小部门，他们还有着其他更赚钱的软件和部门。 将自己大半的钱砸进这个部门里简直是他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也不是说会亏钱，毕竟这款软件正在上升期间，但对于他来说这是没有必要投资的小项目，它返回来的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钟逸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钟邺周围的人知道他的做法后都很不赞同，其中也有认真给他分析了一下利弊的人，但都被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搞得不想再说什么。 同一时间，一直关注他的仇敬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关我什么事？他去败钱和我说干——” 正想吐槽自己小弟净做一些没用事情的仇敬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 “寻缘”……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四灵】。 “不会是为了这吧……” 仇敬当机立断去找他老子说要和钟邺比比谁扔的钱更多，结果被一脚踹了出来。 仇川：“你小子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东西，先不说你能不能争的过，就那破玩意儿你投资个屁，别想败我钱！” “不是，你这就不对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投资教育——”仇敬本来想据理力争一番，结果就看见仇川拿出了皮带，就怂了那么一秒，但下一刻他又不服气了，理直气壮：“那我花我的钱不行吗？” “你那是自己的钱吗？有本事你自个儿创个业去造，不然在我这儿整花样就这下场！”仇川心狠手辣地拿着皮带抽过去，丝毫不手下留情。 仇敬左躲右躲，但还是被抽了几下，连忙告饶：“行行行，我不搞了行吧！” 之后在仇川嫌弃的目光下逃之夭夭。 等跑出来，他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好吧，他没什么用。 【等日】：我和你说，我兄弟……那个【等月】去了“寻缘”这个公司，估计查你去了。 正喝着快乐水儿，看着动画片的乌合看到这消息后愣了一下。 不是，这没到点吧，怎么就开始走剧情了？ 不过他也不算她池里的鱼了，似乎也无所谓。【等十二夜】那家伙已经和她是坚不可摧的雇佣关系，等【鸣笛】走了后再让十二夜给她介绍些他同伴好了。 于是乌合半点不慌，回他：哦，我现实见过他了。 【等日】：啊？你见过了？ 仇敬仔细一想，这要是能成，那钟邺肯定不是那反应，说明这是没戏啊！ 他不由幸灾乐祸的问：那该不会是你把他甩了吧？ 【四灵】：我们没有交往。 嘿，果然如此！ 不过已知这小丫头是来“钓鱼”的，那钟邺一查不全知道了吗？ 那小子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要是查到了对她做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等日】：你不怕他报复你？ 【四灵】：可我们那是和平分别？ 【等日】：那小子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指不定在憋什么坏心思。 【等日】：不过你放心，我会防着他的。 【四灵】：你确定你可以？ 仇敬看到她这质疑瞬间就不爽了，虽然他刚不过他老子吧，但除了他老子以外他怕过谁？ 【等日】：那肯定啊！偷偷告诉你，我可是仇敬，仇敬你知道吗？ 【四灵】：不懂，但信你一次。 ………… 果然不能相信他。 乌合看着拿着资料一字一顿念着她的那群鱼的钟邺这么想着。 其实就算走后门，钟邺也只能拿到她的交友数量与昵称，但也不妨碍他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钟邺一个个输上昵称查，看见大半图片都像渣男的这些用户他都气笑了。 合着这就是她审美？找群渣男玩“钓鱼”那种游戏？ 还有这【等日】……艹，这tm不是仇敬那个蠢蛋吗？！ 他也懒得管什么注重隐私了，直接杀到她家门口去敲门。 “这个，什么【等十二夜】，他就一酒吧陪酒，多脏你不知道吗？” “这个【鸣笛】，杨家那小少爷，以风流出名，谁知道他玩过多少女人了。” “还有这【等日】，他就一混混，全靠他爸撑着，没了他爸他就是一滩烂泥，是不是他勾的你？” 那个【寒山寺头】查不出来，也是他最忌惮的一个人，因为从那串佛珠来看，他肯定不光有钱，还有人脉。 乌合默默听完，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这是关注点吗？ 他把手里的纸一叠。“因为把整一栋楼买下来赚房租的人太显眼了。” “哦。” 乌合刚想着要和他说一下这个话题时，忽然旁边窜出一个人来。 她没被钟邺突袭给吓到，结果被那突然窜出的不明生物给吓了一跳。 钟邺余光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下意识挡在乌合面前，然后下一刻那个东西揪着他的衣领按在了一旁墙上。 钟邺这才看见来人是谁。 “你小子还找来人家家里了，你想干什么？！” 如此熟悉的骚气声音让乌合忍不住走了一步去观摩。 “等日？” 好吧，现实中这人一身粉色系休闲服，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冷香。 他听到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长相和性子有些不符，有些许长的头发落下搭在眼皮上，眼珠黝黑，有种丧丧的感觉。 仇敬刚想打个招呼，结果被钟邺一把推开。 钟邺抚了抚衣服皱褶，一脸冷静平淡：“发什么疯，仇敬。” “这是又开始装了？要不是有人在，你就不是推了吧？” “嗤。”钟邺想往乌合那边走，结果被仇敬挡住，于是眼神就冷下来：“什么意思？” 仇敬扬起一抹笑容：“什么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闯到人家门口是什么意思。” “……”钟邺不知道他掺和进来做什么。 不过他一向致力于给他添堵，这次大概也不例外，从闲的没事找出她的账号加上这点就看出来了。 “乌合……”钟邺目光移向他身后，但下一秒就连视线也被挡的死死的。 他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仇敬这个人，你想必也听过，不学无术，流言蜚语传的人尽皆知，而他加你，也不过是看我不顺眼，想借着你做些什么，毕竟他这人一向……”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她不知道这事儿吗？”仇敬偏了下头，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但他没让钟邺这个煞笔看见，而是故作轻松“是，最开始是这个目的，但我觉得……乌合，乌合是真的很有趣，游戏也护着我，和我很有共同话题……” “什么？”钟邺皱起眉，他原以为他加上人之后就是不着调的聊一聊，他虽然很喜欢给他添堵，但真做的时候一般不会投入太多精力，只是吊儿郎当的去拿钱砸，愿者上钩，所以乌合肯定不喜欢他这一类的。 但现在看他的意思，他们相处很愉快？ “字面意思。”仇敬慢慢后退，然后伸手想搂她，结果被对方拍开。 “……”他低头悄悄和她说：“给我点面子。” 乌合有点无语，他还有面子可言吗？ “你小子不是说包在你身上？” “……这……这不是么，我绝对不让他进你家门！”仇敬有些尴尬，但这肯定都是他小弟的错！ 还有他也没想到钟邺这么迅速，前天刚查完，今天早上就找上门去。 大早上的，还是周末，大家伙儿不应该都在睡觉吗？！ 第103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7) 钟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从他们的交谈中得出他们确实有些熟的意思来。 他心中烦躁更甚。 “仇敬，你要是想对付我，别从她身上下手。” 仇敬听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钟邺，你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我如今这样当然是确实对她有——” 话说到一半，他的衣领就被钟邺揪住，从他这个角度能看清楚对方眼底的冰冷。 但仇敬不害怕，还有兴致笑了笑，他低声细语：“钟邺，你不是会装吗？你让所有人都很喜欢你，那现在呢？她会吗……别这么暴躁呀。” 仇敬握住他的手腕，力气有多大，只有他们之间知道。 “你想打我吗？” 他嘴上开玩笑般的问，但钟邺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他实际上在问他：你敢吗？你敢当着她的面动手吗？ “……”钟邺慢慢松开了手。 而仇敬却总感觉自己的脖子还在被他勒着，那双眼睛里面已经染上阴翳，好像等他离开乌合的面前之后就会被他干掉。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仇敬抬手动了动指头：“拜拜。” 接着他将乌合转过去，嘴里说着：“我们走吧。” 他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抬脚，然后踏入他不能触及到的地方。 “乌合。”钟邺叫了她一声。 对方随之停步，扒拉开仇敬的手把他往旁边拨了拨。 仇敬不情不愿地往后挪了挪，让她得以看到钟邺。 乌合在看到他略显期待的眼神时顿了顿，但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她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那些文件上，没有什么慌张失措。“你可以告诉他们。” “另外，你到这里来是想问我什么？” 她的态度如此坦然，诚实的说：“是，我是在钓鱼，【鸣笛】、【第十二夜】，你，只有这三个，而仇敬……” 乌合看了一眼仇敬，他讨好般的笑笑。 “我不知道他本来的目的，但是他确实算……我的朋友？” 钟邺捏紧了手里的文档：“他们不是好人。” “包括你吗？” “……”他私自查了她的账号，她的房间号，就像个骚扰犯一样。 “是……”他承认了。 “我不是好人，乌合，所以你应该知道既然招惹了我，那你不可能轻易摆脱。” ……所以她才很努力的想找一些渣男还是别的什么人啊。 乌合不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劝他放弃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是没有任何人乖乖听过。 这时仇敬挑了下眉，语气不好：“钟邺，你觉得强求的东西会好吗？再者……” 他意有所指：“不光我会保她，别忘了还有管乌家的那个人。” 任谁也想不到从前不被看好的人被资助去国外后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可以与他们父亲谈论生意的成功人士，只能说乌先生的眼光是真的好。 也庆幸乌先生眼光好。 “我想你可能会错意了。”钟邺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文件一点点撕碎。 他将碎纸屑攥在手里，态度十分诚恳的低了下头：“对于我私自调查你的账号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想要什么赔偿还是别的东西都行。” ……这绝对是假心假意的迷惑！！！ 仇敬对他这副样子该死的熟悉。 “……要是我想让你别再插手我的事情呢？” “好。”他轻而易举的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但没等乌合再说什么，他就道：“我想追求你，我的态度很认真。” 钟邺说完后又看着她补了一句：“我不会让你烦。” “……”乌合哑然。 追求……一个可以不被束缚的词语，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停止的东西。 “最后你不会得到什么。”她这样说，但他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退缩。 或许告诫对于没有尝试过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挂与不挂都无所谓的摆件。 她不再言语，转身走进去。 而仇敬心里还是无端有些不得劲儿，他丝毫不掩饰，冲着钟邺露出一丝谈不上来友善的笑容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一关，钟邺没什么表情，直接下了楼。 仇敬宛如打了胜仗一样跟在乌合身后走进去，结果对方猝不及防的转过身来，他没想到，手忙脚乱的堪堪刹住闸。 虽然没有发生碰撞事故，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大幅度缩短，他刚刚下意识抬了下手臂防止对方被自己怼出去，但现在没用到，它就悬浮在半空，就像…… 就像一个未得逞的拥抱。 仇敬自认对感情方面的东西不感冒，眼神交流、举止勾引……在与别人组局时遇上这种人时他表面笑嘻嘻，但手上会毫不留情地推开。 他就以为自己和他老子一样，喜欢他妈那种类型的女人。 他的妈妈也是个暴脾气，直言直语，原本只是个在港口卖鱼的，刀法一流，能完完整整把一条鱼的刺给剖下来，而且相貌很辣，这些因素一综合，导致生意一度很火爆。 他爸就是这个时候意外遇见他妈的，他爸最喜欢吃鱼，当机立断就……聘他妈做厨师，之后上演了一场霸道厨娘俏老总的戏码，最后终成眷属。 当然啦，这些故事都是听他爸有时醉酒说的，因为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虽然从除了照片以外没有亲眼见过他妈，但他就是对她有种天然的爱，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未来也会去港口娶个卖鱼的。 但他从不知道他会为狗血青春剧的戏码而心动。 这短短的，甚至谈不上触碰的距离，让他莫名心跳变快，脸上似有火在烧。 “你……你转过来干嘛？”他磕磕绊绊的问。 乌合瞅着他和摆造型一样的姿势，一脸莫名：“你还要举多久？还有你跟进来干什么？” 咚的一声，小鹿撞死了。 仇敬后退几步，放下手来，一脸苦闷：“你难道不觉得刚刚的氛围就和八点档电视剧里的一样吗？能不能说点浪漫的话？” “……你是不是就喜欢看那种东西，什么八点档，新闻联播？” “那是七点！” 最后一丝暧昧被新闻联播击败，仇敬绕过她观赏了一下她的房子，转头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的薯片零食，于是兴奋的走过去坐下。“生活不错哦～” “还真是自来熟啊你。”乌合也走过去坐下。“说实话，我没想过和你现实面基。” 仇敬拆开薯片袋子，闻言问：“为什么？” “……” 她打开了电视。 仇敬在她选电视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她身上有奇怪的谜团，但很简单，只需要找到一条线索。 可这条线索又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不存在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经历与心情，没有人了解她的想法。 “今晚开黑吗？” 乌合睨了他一眼，这小子是怎么做到明明这么坑，但是毫无愧疚的。“我绝对不会和你玩排位了，有了你，这个游戏就变成了2v3” 仇敬：“……” 仇敬：“我不信，你在说谎话。” “实在不行你找个技术好的朋友带带我？我身边的朋友没有玩这的。” “不如找个陪玩儿。”乌合换到影视频道。 “你朋友也不玩这？” 她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他脸上：“我没朋友。” 仇敬愣住。 一时之间场面就变得尴尬起来。 没朋友？怎么会……她性格也不错，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呢？ 可她又不至于骗他。 他这里突然就感觉坐立不安，那边乌合还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调着频道。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调节情绪能力强大的仇敬很容易就恢复了过来，走出了尴尬，他看了眼屏幕。 他看的电影大多是主角很厉害的，要么就是反派自传或者血腥暴力集一体的，这类型的片子就算她不排斥，那也不能拿来一起看——又不是真的想当她朋友。 可他看的情感片实在少，脑子转了一下，忽然回忆起昨晚刷到的视频，内容还挺有意思，记得讲得是一个男的怎么也死不了，再配上点音乐就很有喜剧效果。 仇敬就叫了她一声，然后指了指她手里的遥控器。 “？”乌合把东西给了他。 “正好我知道一个电影儿还不错，我推荐给你。” 他在搜索栏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一个……叫欧维的男人…… 前头还好，等乌合看到后四个“决定去死”的字时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仇敬浑然不觉，点了播放。 等到电影出来进行一段时间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喜剧？？？ 仇敬抹了把脸，剪辑视频害人不浅啊！ 不过虽然这个叫欧维的男人身世如此悲惨，但至少走向还是好的，后面他有了关心他的朋友……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关于爱与友情的电影。 过了大半后他悄悄看了乌合一眼，这个剧情挺催泪，但他泪点高，没有失态，而她似乎也是如此。 她眼中反射着影片的光亮，专注的看着前面，他还能看见对方略翘的睫毛。 这时她忽然扭头，看见他盯着她看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仇敬没有慌乱，反而笑嘻嘻的凑过去和她说：“刚刚你的样子很好看。” “……？”乌合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东西？” “真的。”他伸手按她的眉心“总是皱眉小心起眉间纹。” 乌合点了暂停，然后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这么凶啊？”仇敬直起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微微歪头，略长的刘海就滑到一侧，露出精致的眉眼。“你说你现实没有朋友，那现在我走进了你的现实，你是不是就有朋友了。” “……” 乌合看着他，一言不发，但表情在他的注视下微微柔和下来。 她不是桃花眼，可他怎么觉得她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很珍视对方的感觉？ 他们对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却有了一种感觉：拥抱、亲吻、牵手……随便什么，只要让他触碰到她。 “仇敬……” “嗯。” 她移开了视线“我想，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我会开心。” “但是若是可能你之后会不开心呢？”她问。 之前拒绝钟邺时她是这个话，现在和他聊起朋友的话题也是如此，她好像总是坚决的认为他们不会得到开心的结局。 “那就留给以后的我，珍惜当下嘛。”仇敬捞过那袋薯片，自己拿了一片，然后递给她，同时伸过去的还有他拿着薯片的那只手。“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乌合笑了一声，也取了一片，碰了碰他手里的。 仇敬看了眼她的，然后看看自己的，接着说了句：“你的薯片好像比我的大。” “哦豁，说明我手气好。” 她顺手想塞嘴里，结果下一刻一个脑袋凑过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薯片，看着她含糊不清：“那你给我。” “你——”她手一松，看着对方吃进去，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 仇敬吃完，不忘向她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就直接上嘴了，你不会怪我吧？” 乌合看着他，没有他预想到的打他，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会，怎么会呢？” 看她晚上和他开黑的时候帮不帮他！一会儿她就联系个陪玩儿，和她一起针对他，让他一个人被监管者放飞！ 仇敬莫名打了个寒颤，但他没怎么在意，只是被乌合这个态度弄得有点小愧疚。 好吧，一时没忍住犯了个贱，毕竟要他一直像个正经人一样那简直就是在要他命。 等他以后赔给她好了。 仇敬思绪飘远——丽奈那个牌子似乎最近要出一个新品，说的是什么独一无二，不可能有第二个，不如拿这个送她好了。 他可不像钟邺那个蠢货，他送的她肯定会要。 ………… 等三个小时后他再出来，心情是飞一般的感觉。 “那我走了，拜拜～”他挥挥手，又抛了个飞吻。 乌合白他一眼，关上了门。 仇敬哼着歌下楼，开着车回自己买的那个小别墅——最近一段时间他来这边很频繁。 到了地方后，人刚一下车，一个拳头就冲着脸砸了过来。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仇敬踉跄着后退几步，趴在引擎盖上。 陡然挨这么一下，仇敬心里的火一下子涌起来。 他抹了下嘴角，看着指腹上的血迹，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他么——” 他一扭头就看见了钟邺。 “……”仇敬眨了下眼，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啊！” 他一只手扶着引擎盖，笑得直不起腰。 原来是这条落魄狗啊。 第104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8) 乌合找好了心仪的陪玩儿，和这位小姐姐通好气之后就给仇敬打过语音电话去。 一秒后接通。 “晚上好！” 对方的声音有点怪异，乌合就问他：“你怎么了？” 刚在伤处抹完药的仇敬回答：“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钟邺这次没敢下死手，主要是他先在他爸那里弄了一通无关紧要的投资，现在再把他打进医院的话那事情可能就会闹大，然后波及到乌合那边。 他有所顾忌了，仇敬就高兴了，所谓“敌退我进”，他才没他那么多的顾忌，事情闹大又怎样，钟邺他爸可能会插手他与她的事，但他老子别的不说，就感情方面是压根不管，就算他带回个霸王龙他也不会有二话。 这回带回去一个正常、情绪稳定、温和、善良、诚实、正直、可爱……的女孩儿，他老子就偷着乐吧。 所以最后竟然彼此受的伤都差不多，但他不太想让乌合知道他打架了。 “你确定？” “当然！” 既然他这么说，乌合就暂且放下怀疑，让陪玩加入通话后给仇敬介绍了一下她的身份。 ……他还以为她在说笑，没想到真弄了个陪玩儿。 虽然不爽他们的二人世界被破坏，但他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说什么毁气氛的话的。 “好啊好啊，这下我们不用连跪了！” 乌合听着对面依旧欢快的声音，轻轻咳了一声。 然后进入游戏的仇敬就发现这个陪玩儿是不是针对他？！ 要么在最后一台机子快压好的时候把监管带到他身边来让他死，要么就是他正好好的修着机，她把监管带过来换抓他…… 不是，仇敬玩的心里一团火，刚想和乌合举报她，但转念一想：是乌合请的她……不会是在报之前他抢她薯片的仇吧？！ 几把过后恍然大悟的仇敬喊道：“你怎么这么记仇……嘶——”不好，动作幅度过大给扯到脸上的伤了。 乌合顿时从他的吸气中听出来不对劲儿，就先把陪玩打发走，然后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别骗我。” 仇敬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打了，因为真的很丢脸，刚要继续死鸭子嘴硬，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直接坦然说自己的伤口不是更好吗？ 说不定能招来乌合的心疼，顺便拉低钟邺在她那的好感。 于是仇敬语气立马一变，委屈巴巴的说：“钟邺那小子特地在我家门口蹲我，等我下车后就偷袭我，把我打了！现在身上好疼的！” “脸上也有，身上也有，你看。” 他拍了个照发过来，照片上他把刘海撸了上去，半边脸红肿，还真有那么几分惨兮兮的样子。 然后是身体一些部位的自拍，还很有心机的摆了个姿势来显示肌肉，给乌合整得有点无语。 都被打了还在这骚。 “他为什么打你？” “肯定是因为见不得我和你好。”他把声音特地放低放柔和。 可惜对方不领情，和他说：“……好好说话。” “哼。” 仇敬哼了一声，平生第一次撒娇，结果还被嫌弃了。 他不顺着她的做，继续用甜腻腻的声音说：“你居然先关注的是我的声音，为什么不关注关注我身上的伤？” “难过死了，是不是朋友了？” “你还连着外人来坑我……” 这厮骚起来寻常人真的顶不住，一句话声音能说的九转曲折，变四个调，连乌合都想给他来一拳。 她压了压想骂他的话——他被打了，忍一忍…… “那你伤口处理了吗？” 仇敬这回没撒娇卖惨，老实回答：“处理了。” “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行。”仇敬说：“要是让我老子知道我又打架的话我就完蛋了。” “你爸怎么会知道？” “额……”仇敬咳了一声，然后缓缓道：“就……去的次数多了，他就和那些医院都打好了招呼，一旦发现我再去，就立刻告诉他。” 乌合：……他之前到底做过什么，竟然还是医院常驻嘉宾。 “那也不能拖着不去。”乌合看了眼时间，还早，晚上七点多。“我们去小诊所看看？” “啊？”仇敬假心假意的问：“这不太好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乌合：“别逼我骂你。” “好吧好吧，我去接你？” “你报定位，我接你。”她也不是没车，就是出门有司机所以懒得开而已。 看到对方发来的定位后，她准备换个衣服出去，在这空档就又有条vx消息弹出来。 谁发的？ 乌合点进去，发现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裴言寺给她发的。 【p】：听说今晚这边有流星，要去看吗？ 乌合看到这个消息后也想起来之前她见过的报道，好像是有什么双子星滑落，不过现在她有事，恐怕与它无缘了。 【乌合之众】：不了。 【p】：也是，刚刚我才想起来，现在山头的好位置大概早被占满了，不过我们可以去“怀石花”的天台去看，那边有专门的望远镜。 “怀石花”是s市的五星级高档饭店，它走的是典雅风，讲究古代风雅之事，下棋、对饮、观星…… 这天台上确实有专门的观星设备，只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可以说就算主打“风雅”，但也不能免攀附权贵之俗。 虽然已经料到这位同好是个富家子弟，但没想到权势方面也不差。 【乌合之众】：不用了，有点事情要处理。 【p】：好，是麻烦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助？ 【乌合之众】：小事情。 【p】：好。 裴言寺无奈的放下手机，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未曾找过他，说明对他是真的没多大意思。 算了…… 循序渐进…… 他没有撤了天台的预定，因为他打算拍摄下来给乌合发过去。 这头乌合拒绝完了后，就开车往仇敬发的定位那边去。 而她设想中正窝在床上叫苦不迭的仇敬正站在衣柜前选衣服。 他左看右看也不满意，想现在问问乌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的，但又觉得太刻意，最后他遗憾放弃让乌合眼前一亮的装束，转而走病弱风。 他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脸上的红肿微微消下去一些后也丝毫不心疼自己，直接一巴掌拍上去让它看起来更严重了点。 “嘶——这次钟邺难得做了回好事啊……”他咧开嘴角笑了笑，稍稍愈合的裂口随之撕开，渗出殷红的血。 等乌合发了消息后，他立刻弹射起步，冲到门口给她开门。 放乌合视角，就见门被打开，仇敬顶着半张脸肿了一圈，满嘴是血的样子走了出来。 就算有心理准备，但乌合还是被他这副惨样子给惊到了。 “……你都这副样子了还管你爸知不知道？” 乌合指了指他肿起的脸，看着他这副样子，总觉得自己也共感了，不由自主地微微呲牙。 “要被我爸知道了，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恐怕得用担架抬走。”他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个力道是打对了，能让他显得足够惨。 “无缘无故打架就算了，我还没打过……” 他没说完，凑到她面前哼哼唧唧：“好痛的。” 乌合扶额，给他拿了张纸让他擦擦嘴。“那赶紧走，我带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还开着的小诊所。” “嗯嗯。” 他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回到驾驶座并系上安全带，临开车前她看了眼旁边，提醒他：“系安全带。” 仇敬：“不行，胳膊疼，你给我系嘛～” “……”就算他看起来很惨的样子，但是莫名其妙还是觉得他好欠揍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和伤患计较。 她解开自己安全带，过去帮他系上，时间很快，等系好后坐回去一看，仇敬脸上莫名其妙就多了很多红色，心下一咯噔——这娃子不会伤口感染发烧了吧？ 于是也不再耽误，弄好自己的安全带后一踩油门往郊区那边开。 城市中心不太可能有小诊所，她就往边缘地方开，期间查了查地图和问了问人，最后还真给她找着一个。 仇敬全程诡异的安静，搞得乌合心里发毛，这总不能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到了地方后她就赶紧带着人走出去。 现在已经晚了，但还好医生还在，给仇敬检查了一番后就半开玩笑：“小伙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打的还挺严重。” 他给仇敬清理了伤口和上药，中途仇敬往玻璃那看了一眼，就见他脸上已经不能和“帅”沾边的样子，于是立刻要求医生给他贴个绷带啥的遮一遮。 完了……光顾着卖惨了，忘了自己的形象问题。 他悄悄看了眼乌合，就见她忍俊不禁的表情，大概是被他刚刚的无理取闹给逗笑了。 仇敬也勾了勾唇角。 乌合让医生多开了点绷带和药，然后转身出去缴费。 仇敬目光一直追随在她身上，直到她身影消失。 给他贴完绷带，坐一旁喝热水的医生见了，就笑他：“现在知道形象了？你女朋友早就看光你这样子了，贴绷带也没有用。” 女朋友…… “我受伤了也是帅的！”他反驳道。 但他没有否定医生的那句“女朋友”，就像做贼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心虚的看了眼门口，怕乌合返回来拆穿他。 医生只以为他是迫切等着小女朋友回来，就耸了耸肩，感叹了声年轻就是好，接着也不由自主想起家里的老伴儿来。 他们从小诊所出来后，乌合准备把他送回家，但仇敬不太想这么快就回去，坐在副驾驶上想着措辞，忽然想起什么，立刻问：“你吃饭了吗？” “谢谢你陪我去诊所，我请你吃饭吧？” 乌合打着方向盘，车身转向时侧面的照明灯就在她脸上一滑而过，眼中像开了场小而短的烟火，亮起光来又很快熄灭。 “回去好好修养吧你。”她说。 仇敬看着她的侧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实在话，他此刻就突然觉得，她像他梦中的阿芙洛狄忒，可他从来没梦到过她。 遇到她之前他生活没什么问题，潇洒肆意，而遇到她之后，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忽然就想不出来没了她之后的生活。 “我饿了，想吃大餐嘛。我们去吃吧，我请客，去那什么石花好不好？” “就一次嘛～” 乌合看了他一眼，他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为了好朋友。”他说。 乌合叹了口气：“行。” 最后还是去了那个饭店，乌合下车之后把钥匙给了泊车员，接着转身轻轻踢了他一脚：“回去之后，在你伤好全之前别找我说话。” 仇敬：“一定，一定。” 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乌合抬头看着饭店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儿，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哪儿见过来着？ 仇敬去问有没有包间，乌合站他旁边环顾饭店的装潢。就在此刻，不知道是命运之轮哪根弦又给出了差错，咔哒一声扣错了卡扣，于是乌合就与二楼站在栏杆前的裴言寺对上了视线。 乌合：…… 她想起来哪儿见过这个饭店的名字了。 “乌合？”仇敬叫了她一声，问：“怎么了？” 裴言寺刚从看见乌合的喜悦中走出来，就转眼看见她旁边的人，于是脸上刚要扬起的微笑就此停住。 不答应他……是因为这个人？ 裴言寺目光盯着他们那，快步往下走。 而仇敬完全不知道又来了个情敌，还在和乌合说着他定下的包间位置。 乌合则莫名就陷入了一种焦灼和尴尬的状态，打断他的话问：“不如……我们换个饭店？” 仇敬刚想问为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好巧，乌合。” 他侧头去看，看到了裴言寺。 裴言寺？ 谁不知道裴二的名头，早些年在一群豺狼虎豹的觊觎下硬生生抢回了他裴家的东西，还转头就吞并了那些人的公司，手段狠辣，黑的白的都不介意用，那一段时间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啃秃噜的是自己。 在他“战场”厮杀的时候他们还都在玩泥巴，他们这群人也崇拜过人家的果断霸气。 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看见了他……等等，他刚刚叫的是谁？ 第105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9) 乌合？ 他看了看裴言寺，再回头看了看乌合，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心思瞬间没了。 不是，这货老牛吃嫩草啊？！ 仇敬有点郁闷，二十多岁的就算了，三十多的居然还有！ “嗯……是去帮你的朋友了吗？”裴言寺看到仇敬脸上的伤后合理猜测道。 “对，带他去包扎。”看到对方没多大波动的情绪后，原本有点尴尬的乌合也平复下心情来——其实这也没什么。 “那现在是来吃饭吗？正好天台那儿我还定着场子，一起上去？”裴言寺问。 “不用了，我们已经订好了。”乌合拒绝道。 “这样。”裴言寺点点头，好像只是遇到熟悉的人来打招呼一样，寒暄了几句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仇敬看对方这样子，也不由得被对方所迷惑，觉得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说不定他们真的只是关系还行的朋友。 等他们被带去包间后，明面上走去另一边的裴言寺看了眼他们上去的那个方向，然后给饭店的老板打了个电话。 于是在包间坐下没一会儿的两人就听到了敲门声，接着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好像是之前在柜台的那个柜员。 他领着人走到离他们三米远的距离时就连声道歉：“我是这个饭店的经理，我姓吴，不好意思啊二位，这柜员是个新人，刚刚搞混了包间，其实这个包间有人预定了，她没标记上，刚刚那个订包间的人打电话来提前告她一声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这责任在于我们，所以您二位在之后的所有消费都可以免单，以表我们的歉意。” “若是我们还有哪里没有做到位的地方，请您二位指出。” 看到这个人这个态度，再看看连连鞠躬，快要哭出来的柜员，仇敬压了压心里的烦躁。 他才不管什么原因，还有柜台是什么新人，若是他一个人在，那他肯定坚决要待在这个包间里。让他进来了，那这个就是他定的，管他什么之前有没有人，那是他们要想的事。 但是乌合也在…… “也行，那给我们换一个。”仇敬装的很礼貌。 却见总经理一脸歉意：“我们这边已经订满了，不好意思，若是您二位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店内免除二位所有费用。” 仇敬咬了咬后牙槽，还是忍下来，他遗憾的说：“好吧。” 乌合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和仇敬说：“我们换一家，我请你吃我觉得超好吃的那家店怎么样？” “好啊好啊！”刚刚的怒气一扫而空，仇敬点点头，十分赞同乌合这个安排。 两人就出了包间，往楼下走，刚走了几个台阶，就撞到往上走的裴言寺。 他看见他们两个后疑惑的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乌合回答：“柜员给我们弄错包间了，而其它的也全都满员了。” “这样，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 “乌合乌合，我感觉这边脸有点疼，不会有血吧？”这时候仇敬忽然打断她，语气有些慌张。 乌合连忙去看，但啥也没看见，就和他说：“也许是你心理原因，别多想。” 仇敬一脸难过：“我不会要被钟邺弄得毁容了吧？” “怎么会？你这段时间别吃辛辣东西，多吃蔬菜和口味清淡的饭，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对话，裴言寺面色不改，静静的听着他们说完，然后直奔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不如去我订的那里吧，地方也够，而且能看到今天晚上的流星。” 仇敬眼睛一眯，说实话他早在碰上裴言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怀石花”能整这出么？他来了百八次，总不能这次就出意外了吧？ 他就直接道：“不用了裴先生，我和乌合已经找下别的地方了。” 裴言寺这时候才把目光移过来，仇敬这时也没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脸上弄着绷带不太好看，但也不妨碍他正经起来后那股气势。 毕竟不管怎么说，仇敬也算是个太子爷。 “仇敬？”裴言寺打了声招呼：“前几天还和你父亲聊过天，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他脸上温和不减，原本的罗刹伪装成了菩萨面。 中山装与腕上的佛串，将他衬得像民国时候的少爷，温文尔雅舞文弄墨的那种，就算已经三十，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反而被岁月塑造的更深邃迷人了些。 “仇小少这伤严不严重？” 裴言寺叹气：“之前你父亲还和我说你总是打架，不学无术，结果现在你又是一身伤，你父亲该多担心。” 仇敬被他这副好像真心实切的关心给整得头皮发麻，他这哪里是关心，他这分明有想告状的意思！ 他一想到他老子那副狰狞的面孔就觉得浑身疼。 原本想立刻认怂，但瞥到身旁的乌合时，那个心思就淡下来——管他呢，打就打了！ 于是他扯出几分笑，回答：“我父亲老是担心我死外面，这也没法子。”因为担心他死外面，所以每次尽力让他死家里。 裴言寺听了，也就劝他：“你父亲也是担心你。” “他最近正忙着扩充新的产业，正好这一领域我熟，所以就经常找我聊，你也多帮一帮你父亲。” 仇敬表情一僵——这……这感情方面的问题至于扯到商业方面吗？！ 他抿了下唇，这公司方面要是被他搞砸了，就不只是打一顿的事儿了。 此刻没得到答复的裴言寺已经转头和乌合说话：“流星很漂亮呢，活到现在我也只见过一次。” 他们谈其他事情的时候，乌合就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鸣笛】框框发消息。 她最近不太回他，尽可能让自己冷淡下来，让他发觉到她对他没那意思。 钟邺搞了那一出后，乌合忽然觉得自己操作方向是完全错了，她可以借着【第十二夜】加几个他同行，正好彼此相互需要，不用担心什么纠葛。 正想着，【鸣笛】就又发了几条信息。 【鸣笛】：我们这边今天下雨了，你那边有没有下？ 【鸣笛】：我看天气预报好像你们那没雨。 【鸣笛】：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忙？经常不理我。 乌合点开消息框准备回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裴言寺好像在和她说话，于是就抬头听着，没发现自己的手一滑，点到了语音那里。 等裴言寺快说完，她也顺势关掉手机放回包里。 “我只在视频上看见过，但是很漂亮。” “那为什么不今晚看看呢？正好我们凑巧遇见了。”他面对乌合时，脸上就有了些许笑容“原本今晚正打算给你拍下来。” “嗯……”她有些心动，于是扭头想征询一下仇敬的意见。 仇敬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勉强挤出几个字来：“看你，我都行。” “那我们上去吧。”裴言寺就接着说。 他带着他们往上。 “说起来真巧，我想着在二楼待一会儿再上天台，没想到就碰见了你们。”他自发的与乌合找话题。 “确实，看见你还有点不好意思。”乌合也感叹怎么就这么巧，再晚一会儿她铁定就拉着仇敬换个地方吃了。 裴言寺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我们几个——就是群里的【金色】和【森木】准备下周末去海棠市的跳伞基地玩，要一起吗？” 啊？下周末？ 下周末应该是她火化的时候吧？ 乌合含含糊糊的敷衍：“到时候再看吧。” “好。”裴言寺就没再提这个事儿，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给人一种他们很熟很随意的感觉，仇敬在一旁听着，气的牙痒痒，关键是他还插不进去嘴！ 等到了地方，吃饭的桌子还是圆桌，根本没有起到隔离作用！！ 仇敬在这边郁闷，而杨明笛则在另一个城市抓狂。 他反反复复点点个语音，但不管如何，出来的还是低沉的男音。 流星？什么流星？他们一起看流星？！ 她给他发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这个心机男偷了她的手机给他发这个警告他！ 杨明笛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但对方都没回，再看了眼时间，好家伙，对于早睡的人来说正好可以入睡。 他们现在是待在一起？他们什么关系？最近几天她冷落他是不是因为这个男的？ 他在这坐立不安，一旁的兄弟们也注意到了。 有一个就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笛子？兄弟们好不容易聚一块儿，怎么这副表情？” 杨明笛看了他一眼“没事。” 就是感觉头上有点绿。 ……不对，他连有点绿的资格好像都没有。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是有情况，于是找乐子一样开始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来。 “说起来最近笛子都不去那些娱乐场所了，是家里不让吗？” 另一个人：“嗨，笛子什么时候在乎过家里人？我看可能是有情况了！” 这句话一出，引来一片唏嘘。 “那笛子现在这个样子，是对方有了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伙儿给你出出主意怎么样？”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杨明笛白了他们一眼，但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这个人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于是所有人都在无形中让着他，宠着他。 他们家族以外贸起家，到了后面，也就是他爷爷那辈的，觉得老沾铜臭不好，就娶了书香门第人家的女儿做妻子，于是就开始往文艺艺术方面扩展。 他舅舅是钢琴师，他妈妈是书法家……另外还有很多从事艺术的亲戚，到了他这，他爸本来想让他从商，但他没兴趣，喜欢上了笛子，反倒是从小和舅舅学钢琴的姐姐学了金融，放假期间就去公司帮忙，于是他就没什么阻碍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音乐。 不知是不是学这些东西的人天生对美有一种追求，他喜欢欣赏女孩子的形体，当然如果有男性的样貌很有美感的话他也同样会想交个朋友，只不过还是女孩儿较多，所以经常混迹其中的杨明笛就多了一个风流的名号。 但这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 杨明笛起身去拿了外套：“有点事，很重要，之后我再请大家赔罪。”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几个人一愣，不是，这小子是真有情况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快速离开了。 杨明笛回去收拾好东西，直接买了高铁票当晚杀了过去，但真到了目的地，他却没了目标。 s市这么大，他怎么能找得到人呢？更别说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他漫无目的的打车去了云湖那边，坐在长椅上看只有一轮月亮和一些星星挂着的夜晚。 刚要抱怨一句，却陡然有一颗闪亮亮的星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带，在夜幕中增添了亮光。 杨明笛愣住。 今晚真的有流星，那她现在在和谁看？ 另一边在天台等了很久的仇敬感觉十分不爽，其实天台有专门的玻璃房供食客去吃饭与居住，也不至于感觉冷。但他肯定不能进去，徒留这一男一女在外面。 乌合转过头来，就看见了没来的及收表情的仇敬，就和他说：“你无聊了就进去等。” “不要。”仇敬看见被拆穿，也就不装了，一脸恹恹的样子。 乌合不太懂他怎么了，就和他说：“一会儿就送你回。” “那……”仇敬刚想用老套路，撒娇讨一点好处，结果裴言寺此刻忽然叫了一声乌合。 “流星来了。”他目光从望远镜那移开，提醒她。 仇敬就看着乌合过去看星星了，有些气闷的他下意识去瞪了眼裴言寺，然后与对方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上。 就算是这种时候，明知道他的企图的情况下，他目光甚至还带着一点温和，好像是长辈面对晚辈，唯独不是情敌面对情敌。 就好像是他根本不够格。 “你们快来看。”乌合这时出声时打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寂静，招呼他们也来看看。 从倍数较低的望远镜镜片去看，看到的星星与月亮更清晰，更明亮，流星划过时的美丽也在那一片天空中看的清晰，像单划出来的一小块儿地盘，洒入了童话里的梦幻。 她目光还盯着天空，他们看着她这样就莫名有些无奈。 好吧，向着天空的向日葵，是不会发现暗中为她争执的人们的。 第106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0) 这场饭局似乎最开心的就是乌合了。 他们从里面出来后，裴言寺询问：“我送你吧？” “不用，我有车。” “好。”他这时看了眼仇敬，又说：“那我帮你把他送回去？你尽早回家。” 仇敬一撇嘴，但他还是认同他后半句话的，于是没有反驳——等乌合走了后他就立刻打车！ 但他这副委屈样儿尽收乌合眼底，于是不由失笑：她还没见过哪个男这么能撒娇的。 “不用了，我送他吧，也算有始有终。” 仇敬眼前一亮，心里高兴了，但嘴上还是劝她：“你快回吧，以往这个时间你早就睡觉了，我这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能自己回。” “那就把你刚刚那副愁眉苦脸样儿收一收。” 正巧这时泊车员把车开了过来，她就直接招呼他：“走吧，送你回去，我也不是晚回一下就会死，而且这里也没什么杀人狂魔。” 仇敬还故作矜持假意推托几次，最后听见乌合说再不过来她就真的自己回的时候才屁颠屁颠跑去副驾驶那。 “那再见？”乌合向裴言寺招了招手。 “嗯，再见。”他回答。 有时候仇敬还真佩服他这不动如山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激不起他太大的心理波动，活的像尊石头。 他看着裴言寺转身进了车里，于是就彻底抛下了脸面，扭头问乌合：“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乌合：“在罗音寺遇见的。” 仇敬就想起她拍的照片：“是你拍照片的时候？” “对。” 仇敬就不说话了，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和她说裴言寺对她有意思，因为那个人表现的太正常了，他如果这么说，乌合肯定觉得他在开玩笑。 “那……”他又想起裴言寺的跳伞邀请，于是接着问：“我好像还没加你vx呢。” “我vx上没什么东西。” “没事儿，我就爱看别人简洁明了的vx。” “哈哈哈哈，行吧，到了地方再加。” 仇敬这下彻底舒服了，看着车一点点靠近他家。 到了地方后，乌合把装着那些绷带和药品的袋子给他，没进他家门，直接转身要走。 仇敬看她这架势，连忙叫住她：“不是要加vx吗？” 乌合看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车上——” “有吗？有什么证据？”她说的一本正经，但没忍住勾起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她。 仇敬也想笑，但一咧嘴就疼，只能作罢，转而控诉她：“你还会耍赖了，不学好！” “那你就少撒泼打滚，毕竟近墨者黑。”乌合拿出手机来打开vx去扫他二维码。 “哼。”仇敬心想他才不，他已经看出来了，想在乌合身边浪，首先得做她朋友。 至于下一步……他不知道陪伴能不能改变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他目前总比其他人都好——也比其他人都差。 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公子哥，现在居然也学会了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仇敬看着乌合向他摆了摆手后就在车门前站定，好像是想等他先回去，于是他就走进去，回首将门轻轻掩上。 等听到发动机声，他才开了一些去看扬长而去的车。 她看起来很容易相处，可实际接触到了，才发现她如梦幻泡影。 明明可以和她谈笑打闹，却还是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消失不见。 ………… 等到回家之后乌合才发现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不过正好趁此与他了断。 【四灵】：要删好友吗？ 另一边吹了很久冷风的杨明笛看见这条之后顿时慌乱起来。 【鸣笛】：为什么？ 【鸣笛】：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四灵】：目前为止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杨明笛想：不对，是她没有特别感受才对。 【鸣笛】：网络上能发生什么呢？给我一个现实中的机会。 【四灵】：抱歉。 彻底被拒绝了。 如此猝不及防——看起来就不坚固的泡泡终于被戳破了。 他好像只是玩了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且只有他一个人玩的尽心尽力。 也许是吹了太久风，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干涩，之后视野渐渐被模糊。 【鸣笛】：你叫什么？我们至少……交换一下名字？我叫杨明笛。 但现在乌合不可能同意他的请求，之间被钟邺找上门之后她才想起来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或许找一个人只需要名字就足够，更别提听那天钟邺口中的意思是这杨明笛也是个富家少爷。 她不想再来个人凑热闹了。 【四灵】：还是不要了。 “……”得到这个回答的杨明笛久久不语，他慢慢起身，却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打算。 他先告诉家里人可能要在s市这边待一阵子，接着去了家里在这边买下的闲置房子。 s市很大，但是他不信自己找不到人。 而又解决完一个的乌合则心情不错的去洗漱睡觉，等第二天就收到世界意识的警告，祂在提醒她鱼太少了。 不过乌合丝毫不慌，直接给【第十二夜】call过去。 【四灵】：你有没有同行乐意来谈个网恋？价格和你一样，结尾给十万。 【第十二夜】：哎……为什么这么突然？ 【四灵】：因为之前养的鱼都放走了，所以觉得还是明码标价的东西好一些。 养的鱼……？ 刚刚睡醒的黎明脑子还转不过来。 她养鱼？是鱼还是人？ 他下意识向她发了这个疑问，发过去后才觉得自己太傻了，还没来得及撤回，对方就回答： 【四灵】：人。 黎明就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同行，然后提醒她： 【第十二夜】：他们不太干净。 【四灵】：没事，就纯网恋，下个星期分。 ……这是富婆的乐趣吗？和多人网恋？ 【第十二夜】：那下个星期以后呢？ 黎明本来想自我推销一下，来个续约，结果对方回复他说：没有了。 【第十二夜】：？ 他不明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不玩这个“游戏”了吗？ 但对方这次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笑他： 【四灵】：这么缺钱？ 【第十二夜】：很缺。 他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可言了，对于承认自己很穷的话也毫无感觉，毕竟这是事实。 乌合倒是有点惊讶，按着他的工资虽说不能是大富大贵，但还算可以生活，可他给她一种以钱而生的感觉。 是单纯的爱钱？ 但现在她正好有兴致，就问他： 【四灵】：因为什么？说出来我说不定会帮帮你。 【第十二夜】：……真的？ 【四灵】：如果说与不正当用途沾边的，或者无关紧要的，那就别提了。 这句发过去后对方很长时间没有回复，她撤出去点外卖，正准备下单时对方才弹出一条消息来。 【第十二夜】：我……我外婆得了病，需要很多钱。 乌合看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紧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第十二夜】：我有病历和医院证明，不是假话。 然后他就把那些东西都拍了过来，除了这些白纸之外，也能看出来他居住的地方并不太好。 【四灵】：要多少钱？ 【第十二夜】：具体看治疗。 他之前为了更多的钱，就放弃了继续上学，到处找工作，而陪酒相对来说来钱要更快一些——只要他舍得下脸面，说得了好话。 【第十二夜】：总共……十几万？几十万？我不知道，只是医药费越积越多。 墙上的红字像血，看着看着，就似乎坠入了无边地狱。 之前的同学也有看过他，只是看到他干这个后都是一脸震惊，慢慢的，校里传出来了闲话，只不过没等这些传言变得更多，他就辍学了。 他就像一个悲剧聚合体，小时候他那个爹——黎江喜欢赌博，欠的债越来越多，醉醺醺的回家之后一不开心就拿他们撒气，母亲不堪其忧，决心带着他离开这个家，但是黎江一直百般骚扰，离了婚也跑到他们住的地方到处说闲话，最后情绪不稳定的母亲在闲言碎语与黎江的骚扰下自杀。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黎江说，是她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啊，他犯什么错了呢？ 就是赌博被抓进去关三年而已。 他真想杀了他。 但是幸好……幸好他从监狱出来后没骚扰他们几天，就因醉酒掉进河里溺死了。 他们说，这是罪有应得。 但是把坏人交给老天去处理，是真的愚蠢。 可要有人问他，那个畜生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他会回答：是老天的报应。 本以为人渣死后生活会变得好起来，但是一直疼爱他的外婆却一病不起。 明天会变好吗？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黎明不知道。 【四灵】：好。 经纪人把她父母给她留的钱都存进了另一张卡里，每年还有公司分红给她，现在里面的钱也不少。 【四灵】：你去问问医院具体要多少。 黎明握着手机，一时之间愣怔了。 他头脑忽然又陷入了恍惚，一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铃声响起时他才猛然回神。 是她。 他伸手想接通，手却有些抖，一不小心就按了拒绝，于是他忽然又害怕起来。 但还好，她又打来了一通。 这次他把手机放桌上，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点开，才长舒一口气。 这口气松完，下一秒又紧张起来，嗓子也突然变得干涩，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对面问。 声线并不高，反而略低，在通话之间就像江南的雨。 “——黎明。”他咳了一声，才挤出这两个字来。 “黎明。”她似乎笑了一下“黎明，象征希望……” 乌合不是没见过需要很多很多钱的人，她最开始就是生活在普通人群，看过因交不起钱而看着亲人逝世的人，也看过为了病患四处奔波的人，她很幸运，就算是孤儿，但也很幸运。 她想了想，最后和他说：“不要害怕。” 四个字好像穿破了两个人的距离，直直刺入黎明耳朵里。 黎明回答：“我没有怕过，从来没有。”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名字讽刺，永远死于黎明到来前的人，却叫什么黎明。 他是被黑暗吞噬的万千野草之一，待光照耀进来，恐怕已经迭代过了多少片草地，心心念念盼着光亮，但永远够不到太阳。 他没有怕过吗？在外婆倒下时，在黎江扭曲狰狞着脸在水中扑腾时，在母亲的躯体浮在半空时—— “嗯。”她问：“你外婆在哪家医院？” 黎明说了一个名字，乌合没听过，不过既然答应了，那帮人帮到底好了。 “送到s市中心医院怎么样？”s市里的医院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很有名，专家也很多。 电话那头像信号不好一样，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我……我没钱……” “没事……”乌合从这个事情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事，于是缩小通话，在便签上记下。 『在我死后请把遗产捐献给靠谱的慈善机构。』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加上： 『在我死后请把我卡内全部钱捐献给靠谱的慈善机构，并且请经纪人把我每年得到的分红也捐献给慈善机构。』 等到死之前，她要有仪式感的写个遗书。 “就当这是乌氏做慈善给你捐的。”她对电话那头说。 乌氏？ 他之前学习不错，想去学金融系，于是收集过各个公司的资料。 乌氏也在其中，它的创始人的人生像是一本烂尾的励志小说，最后董事长和夫人早逝，留下一个独女。 她叫…… 乌合？ 这个名字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险些以为这是乌董事长不怀好意的亲戚给她取的名。 他知道她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 黎明眨了眨眼，回答：“我会还你。” “不用了。”对面的人说：“明天我和s市中心医院说一下，把你外婆转进去。” “……我——” “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你可以给我介绍几个你的同行了吗？” 黎明一噎。 她转移话题太快，硬生生地撕开了悲伤的气氛。 黎明却没有思考太久，一口应下：“好。” 黎明，黎明，这是他的黎明吗？ 第107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1) 像做梦一样，他外婆被专门来接人的救护车转移到了s市医院，他也跟着上了车，一边和外婆解释他们要去哪儿，一边感觉有些梦幻。 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脚落不到实处，一直跟着运送的平车走进医院，看到外婆被推进的那个检查室门前的人时，整个人才重返人间。 这时乌合正在和院长说话，她只是找了途径去跟院长说这个事情，结果没想到院长似乎和世界意识给她造出来的父亲很熟。 等她来到医院后，他就很有兴致的一直说着她小时候怎么怎么样，说她爸爸带着她和他们去玩时候的样子。 乌合听着，时不时很配合的接个话，实则她想：世界意识给搞得身份，是直接搞成全套啊。 将她从出生到现在的剧情线都补全了，唯一的缺陷是她没有那个记忆。 他说她十岁元宵节去看灯火的时候，她爸爸还要把她举起来去看灯的事，说一些很温馨的日常，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这时到来的黎明才让她短暂的从迷茫之海中浮出水面，获得新鲜的空气。 “哦，这就是小合帮的那个男孩子吧。”院长看着不远处的男孩儿，叹了声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悲伤总要过去，留在人间的人还要面对更多的事情。” “嗯。”她点点头。 死亡就像消失，一点点的从世界这一小部分里清除，最后彻底消失踪迹。 院长转身离去，给他们留下交谈空间。 黎明看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走了之后才缓步上去。 “乌……乌合？” “是我。” 乌合去看黎明，他发的动态里，在浓厚阴影下看不清面容的脸此刻暴露于灯光中，出乎意料的，他看起来很清俊。 黎明垂头掏出钱包来，然后把一张银行卡拿出来，上前递给她。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先还你……” 乌合竖掌将他的手腕轻轻推开。“不用，你知道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 “那就用你给我推的那几个用户抵扣了吧。” “这怎么行？”黎明再上前一步，脊背微微弯曲凑近她“那些人……如果只是想玩网恋还好，不要被他们哄骗……” 等凑近后，她才注意到他左侧鼻梁上的黑色小痣。 “我知道。”她目光上移，看他的双眼。 他的工作给他也带来了不太好的影响，大约是没有休息好，下眼皮有青黑，眼白带着些血丝。 她再次推开他又伸来的卡，和他说：“最近我打算捐钱给慈善机构，就当我提前给你发属于你的那份钱款了。” “而且……” 她说：“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了，很快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就会变成废纸。” “去想想你的以后吧，你没有欠债的以后。” 她脸上出现了最常在她脸上出现的表情——微笑。 浅淡而友善。 “黎明，拿着这些钱去做些你想做的事情怎么样？” 黎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深棕色瞳孔中有她的倒影。 他嘴角也上扬了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 骤然放下重担后却依然有一种空茫茫的感觉，他该做些什么？ 高中文凭都是他的班主任，也就是年级主任给他补了出勤扣出来的。 但他不能再在那个酒吧待着了，既然已经有了希望，他就不能继续待在那里。 或许，他可以找份正常工作，然后重新去高考……？ 乌合看着他的情绪变化，耸了下肩：“看来你现在似乎知道了？” 黎明点头“你要见见我外婆吗？刚刚她在车上一个劲儿要我给你钱，她很感谢你。” “……算了。”她也看向那个病房，表情很轻松“做好事不留名？虽然我似乎已经留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就先走了。” 她提出了分别，这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但他没有说什么，回答：“好，再见。” 他没有资格留她什么，她对于他来说是恩人，是他来的光。 黎明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后就贴在检查室玻璃那看，好像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外婆。 等外婆做完检查被送到病房，医生和他说有很大几率治愈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郁结心中那么久的阴沉似乎也随之吐出。 在酒店里工作时，她们喜欢他与酒吧格格不入的脸，还有眉目中略显阴郁的颓丧，但现在他站在白色走廊之中，如同重获新生，挥之不去的雾气终究在阳光照耀下散去。 他正要往病房走时，忽然想起乌合的那句话“很快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就会变成废纸的。”的话来。 ……为什么说会变成废纸呢？ 他略显疑惑，同时心中浮现一些不安。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阳光穿过玻璃洒入室内，爬上了办公桌。 一只手在光线照耀下，透过白色的皮肤依稀可见里面的血管脉络。 而手的主人正皱着眉听助理的话。 “你是说……裴氏那边想要和我们合作？” 计渠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手交叉抵在下巴上。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和我们合作？” 助理没有作答，他也不在乎。 计渠双眸半阖，遮住偏灰色的瞳孔——他是冲着什么来？他的意思似乎是想和乌氏合作，但绝对不是想和他这个人合作，他的目的在何处？ 乌氏……乌氏……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让他有些恍然。 那时他回来的时候乌氏群龙无首，已死的人因为已经死亡而不再有任何利益，于是一群人将其抛在一旁，像打boss一样，boss倒下后他们开始商量划分爆出的金钱装备。 原本应该肃静的灵堂被杂乱的声音弄得像菜市场，计渠就在此时进来。 他皱紧眉头，叫人去让这群人安静下来。 被强制安静的人很快对他怒目而视——可惜那时他在国外做出了点事业，还算有名，于是他们就只能咽下那口气。 围堵的人群慢慢散开，这时他才发现里面有个人。 一个小姑娘，穿着黑色的裙子和皮鞋，长长的头发披散，她微低着头，被发丝遮住的脸看不太清。 他想：这可能是乌先生他的女儿，他对他有恩，他自然不能放着他的女儿不管，怎么说也要照顾一下。 于是他迈步上前，半跪下来轻声道：“没事，接下来一切交给我，都会变好的……” 他同理心不强，这些话语已经算是耗尽了他关于“安慰”方面的措辞，正要继续按着俗套话术说让她不要难过，好好学习……等等什么的。 但她似乎是想看看说这些话的人，于是就抬起头来，那张脸就暴露在空气中。 她已经不哭了，徒留干涸在脸上的泪痕，眼睛没有光亮，沉默的注视着他。 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像避蛇蝎一样陡然站起后退两步，在沉默两秒后，他干巴巴的和她说接下来他会接手乌氏，但是她要是长大想要公司的话，他可以随时将乌氏给她，如果她未来不想要，那她就会是最大股东，每年获取一定分红…… 等一切交代完，她沉默着不说话，可能是因为听不懂？ 他刚想要略过这一环节，去收拾在这的其余人时，却听她忽然问：“死亡很简单吗？” 死亡很简单吗？ 这个问题重新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回神。 “……去查一查……那个裴言寺和……乌合有什么情况。” 那次过后他也接着见过她几面，但每次都如坐针毡，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而现在只需要让他和她单独待一起。 真是见了鬼！她还是个未成年！她只上初中！ 之后他慢慢避开与她的交集，渐渐的，一晃就是十年。 死亡很简单吗？ 这个问题很莫名，但也让他无法回答。 ———— 乌合坐在沙发上，想起今天与院长的对话，就和40调侃：【说起来这世界意识真敬业，记忆都植入的这么完善。】 40：【或许不是植入？】 乌合一愣：【什么意思？】 【因为世界意识植入的记忆中的“乌合”都是按着你的数据来运行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过了二十几年？】 乌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40摊手：【我只是说实话嘛。】 她在沙发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心想：才不是，她没有那些记忆，怎么能算经历过？ 手机叮咚响个不停，她不看就知道是仇敬的消息，还有锲而不舍在“寻缘”上发好友申请的钟邺，以及同样锲而不舍的杨明笛。 ……哎。 真烦啊…… 两天后。 “什么？”计渠听着助理的话，有些疑惑，也有些震惊。 他在宜霞一居那安排着人——她一个人住不太安全，于是他暗自请了武力值不错的保镖安排在她周围保护她的安全，而此刻也很容易就得到了消息—— 现在他看着保镖偷拍的照片里的那两个人沉默。 ……钟邺？仇敬？ 这俩太子爷怎么和乌合扯上关系的？ 还有其他东西—— 什么裴言寺和乌合……哦，还加个仇敬在天台看星星，还有她前两天资助一个男的几十万，帮对方把他家属转到了s市中心医院…… 这小姑娘是不是被骗钱骗感情了？ 计渠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个钱数，对方还是个酒吧陪酒的，照片上长得还行，一看就很会骗人。 还有那几个人，一个二世祖，一个表面好看内心不知怎么回事儿的公子哥，以及裴言寺那个笑面虎。 他当即调出通讯录的那串电话来就要按下去，但手却在半空中停住，迟迟放不下去。 她什么也不知道，这也不是她的错，打过去若是对方觉得他在指责她呢？ 小姑娘心思敏感，喜欢几个好看的人也没什么。 他撤回主页，先让人去调查那个穷小子，然后直接给钟邺和仇敬的家长打过电话去分别谈了一会儿。 于是，在钟邺思考他该怎么靠近乌合又不引起她反感的时候，突然被他爸一个电话call回去。 等回去了，就见他爸冷淡的问他：“你和那个姑娘谈着吗？” “什么？”钟邺原本以为是商业问题，结果他爸嘴一张，居然冒出来个情感问题！ 钟逸面色不改，和他说：“谈上了就把她带回来给我看看。” 计渠那个两面三刀的人还有脸打电话来骂他儿子勾引他家姑娘，啧，那他还偏要把他家姑娘拐回来。 钟邺则一脸懵逼。 不过他好歹还能正常交流。 那边仇敬还在锲而不舍的发消息骚扰乌合。 虽然答应了伤好之前别找她，但他可以在线上找啊！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像什么东西炸了一样，走下去一看，就见他老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人。 ……这不会是来杀他的吧？！ 仇敬转身就想跑，奈何他老子眼尖的很，直接吼他：“赶跑我就扒了你的皮！” 仇敬浑身一僵，脸上瞬间变换表情，变成一脸哭丧样儿，转头问：“爹，又怎么了？我最近可是什么祸也没闯啊！” 仇川先扭头叫那几个人出去，然后慢慢走上来。 “听说，你谈了个姑娘？还是计渠那边的人？” “……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打听到乌合后来揍他的吧？ 其实从公司这方面来说，他家与裴家还算关系好，正如他爹跑去和裴言寺合作，和钟邺那边也有联系，但这三个又分别与计渠那边有矛盾。 计渠也有着其他合作伙伴，比如萧家和魏家什么的——于是就和两国争战一样，两个组织打的火热朝天。 但他哪儿会管这些。 仇川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儿啊，那你追到了吗？” 哼！计渠那小子，居然还敢责备他儿子有罪！嘿，他不让他儿子找他家闺女，那他还就偏要支持，他不仅支持，他还要撺掇两人立刻订婚，直接什么十里红妆世纪婚礼都给整出来，让计渠那张死人脸气歪！ 仇敬不知道他什么心思，看着他这笑容只觉一阵恶寒。 “没！什么东西，我们只是朋友。” 他已经做好反驳他爹的准备，却见他爹一脸正色。“没事，我就问问，好奇罢了，你找什么对象我不干涉，你忘了？” ……也对。 仇敬放松下来：“可我们目前真的只是好朋友。” 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见他爹的脸和变色龙一样瞬间变色儿，骂他：“没用！” 仇敬：？ 第108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2) 等两个人弄清楚事情后才知道：乌合那边的那个经纪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所以直接就来警告他们家长了。 真不厚道……居然直接叫家长！ 虽然听别人觉得他和乌合是一对儿很开心，但钟邺还是和他爸说：“还没在一起——” 下句话还没出口，就见他爸轻微的撇了撇嘴，没等他细看，他爸就直接赶人：“那你回吧。” 钟邺：“……？” 他一头雾水的走出来，想了一下才知晓似乎是他爸竞争心思又出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项目，而是儿媳妇…… 钟邺一顿，又转身回去打开门道：“爸，你别去骚扰她！” 钟逸这时已经接了个电话，听到他这话后就让对面的人先等等，然后看向他：“进门前先敲门，得到主人同意再进，你的礼貌呢？” 钟邺已经对他这种样子见怪不怪，现在看他还是这样，就稍稍放下一点心。钟逸这个没感情的事业狂怎么可能会纠缠于这些小事上，或许这次的问题也只是一时兴起。 “对不起。” 钟逸抬了抬下巴，看着钟邺转身离开后，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道：“对……到手就直接走，别打扰她……” 计渠这个人他还算熟悉，性格方面他们两个甚至有共同的特点，而相似的两个人要么依依相惜，要么擦肩而过，要么水火不容，他们两个就是后者。 互相为敌人，但也熟悉对方的做事风格。 原本计渠把乌氏的女儿放一旁养着，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么多些年不去照顾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他是以为他不在意，但之前那通电话打过来后他才知道——哪里是不在意，这明明是很在意。 国外那种地方摸爬滚打混出头的，人脉多少且不提，但仇人肯定不少，而且他们这类人得到名利后就会彻底撕开那层薄薄的温和面孔，变成截然相反的人，于是随着“朋友”越来越多，对立面的人也倍数增长。 他们的敌人可不止是对方这种商业对手，还有那种无视律法喜欢下黑手的小人…… 计渠……也有弱点了啊。 钟逸嗤笑一声。 ———— “你听我说，你直接莽，别管别的，想当初我追你妈的时候……” 仇敬斜躺在沙发上支着下巴听他老子的情感史教导。 他真是他亲生的吗？平时见了都是一顿皮鞭伺候，交谈也是夹枪带棒的，现在为了争那一口气，说的话居然和他喝醉之后一样多。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了以前做的那些破事。 “仇敬！”仇川猛一拍桌子，吓得仇敬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 “哎呀，我说爸，你别整这套，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意思是你嫌你老子落后了？！” 仇敬连忙半举起手臂：“我可没说。” “而且乌合和我妈不是一类型……” 叮咚一声，桌面上的手机亮起，两个人齐齐看向手机屏幕。 这是他设的特别关注！ 仇敬一把把手机拿过来，正想糊弄糊弄他爸，结果就听仇川说：“别躲，我看见了，备注居然还是什么亲爱的……” “……”见瞒不过了，仇敬索性也摆了。“这不是不能口头叫，就暗戳戳爽一下。” “没出息，之前你那浪劲儿去哪儿了？”仇川冷哼。 “什么浪劲儿，指打人还是放火？”仇敬点开消息，注意力已经从他爸身上挪开“她不一样。” 她怎么会和他们一样？ 爱人总是特别的，就像他小时候想学小鸟起飞，于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断腿那样，独有那么一次。 【四灵】：别吵。 【等日】：你嫌我烦了？ 【等日】：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明明只是这么些天没见，你就已经嫌我了，嘤嘤嘤。 【四灵】：…… 凑过去看的仇川：…… 【四灵】：呕。 仇川：呕。 但仇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挑眉对他爹说：“看见没，她现在列表估计就和我聊的这么来。” 仇川一言难尽，他伸手翻了翻往上的聊天记录，仇敬没拦，还往过伸了伸手让他看。 翻了几条，仇川不翻了，他叹气：“算了，我就知道不行。” “？几个意思？”仇敬不爱听他这话，义正辞严的说：“什么不行？你知不知道不被她拒绝是多了不起的事儿？！” 仇川嗯嗯啊啊敷衍：“多了不起？” 仇敬：“她拒绝了钟邺，还删了她养的鱼——” “啥？”仇川本来注意力是在“拒绝钟邺”这四个字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后面的话给吸引住了。 “鱼？” 仇川他虽然老了，但他接收到的信息可从来不落后，毕竟现在只有顺从潮流或开创潮流的公司才能留存，所以网络用语和梗他也差不多都清楚。 “我想象的那个‘鱼’？” “对。” “这么猛？”仇川摸了摸下巴“御姐型？” 仇敬摇摇头：“文静类型，她还喜欢爬山旅游跳伞——” 仇川：“……你确定这是文静吗？给我看看照片。” 他好奇心还真是被勾起来了，所谓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他现在就想顺从本性。 仇敬关了屏，再按开关就出来一个女孩儿的锁屏壁纸来。 她弯腰凑近望远镜，应该是在看星星，扎着低马尾，脸上看起来没画什么妆。 仇川看了半晌，一直等仇敬屏又黑下来他才出声：“说不上来，但是一眼看过去很顺眼，小姑娘长得还挺喜人，不是她在养鱼，是鱼在骗她吧？” 仇敬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 仇川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拍了拍他儿子的肩膀。刚开始那股劲儿过了之后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他丝毫没给儿子灌输什么信心，反而叹气：“算了，交朋友就好好交吧，等有时间带过来给我看看，或许我还能认个干女儿——” 仇敬一巴掌把他手拍下去：“什么干女儿？！” “我知道你这德行，还是算了。” “不是，你不鼓励鼓励你儿子就算了，怎么还反而泼冷水！” 仇川摆了摆手后往外走，全然不管身后仇敬的无能狂怒。 仇敬追到门那儿后就看见了他变得破破烂烂关不上的门。 “……”好像知道他爹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是干啥的了，他就说为什么声音那么大。 车嗡鸣一声，开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仇敬也撤了脸上的表情。 也不一定要结婚或者别的什么…… 在一起，一起玩、说话、聊天……也是在一起。 ………… 不知道已经被“家长”发现的乌合还在乐呵呵的和黎明推荐进来的那几个人聊，他们个个说话又好听，还会讲各种故事。 悲剧、喜剧、恐怖、甜剧……应有尽有，还是真实事情改变。 不愧是黎明给介绍来的人。 这钱也算花的值了。 听了一会儿他们发的语音后乌合就停了，原本发恶心话膈应她的仇敬在她发“呕”之后也没了动静，乌合乐得自在。 最近老是吃乱七八糟的外卖，导致她脸上都长了个痘，于是她发誓从现在开始清心寡欲，叫做饭的阿姨来给她做。 别的不说，这阿姨做的虽然好吃，但是是真的清淡，她刚来这个世界吃了一两回就发现了，向她提出建议后阿姨就絮絮叨叨说这样更健康，多吃蔬菜再来点汤…… 奈何她喜欢非正餐的食物，粉、小火锅、炸串……卫不卫生健不健康先不提，主打的就是一个快乐。 吃完饭还可以去宜霞一居附近的公园遛遛弯。 这公园也是按着宜霞一居的低调奢华来建的，里面的人除了和她一样溜达或者遛狗的之外，有吹箫的，有画画的，还有拍摄的，总之都很文艺。 在公园走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草坪里卧了只狸花猫，分神去看了一会儿，等回头就看到一个拿着摄像机的人在拍照，不由感慨猫猫的魅力。 对方注意到她在看他后还露出一个微笑，点了下头打招呼。 乌合也笑了笑，然后又转了十几分钟就打算回，没想到这时有个人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乌合接过来一看，上面好像画的是她。 她愣了一下，去看那个给她纸的姑娘，对方歪了歪头，和她说：“不好意思，你很合我眼缘，忍不住就画了。” “没事。”乌合并不介意，接过了那张纸，线条潦草，但是她将神态把握的很到位，能让人一眼认出这是她来，细细看了几眼，乌合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谢谢，你画的真好。” 画画的姑娘听后愉快的笑笑，她在这方面还算有造诣，赞美的话也听过了很多，但是现在被她夸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久违的开心和一些羞涩涌上心头。 她问：“我叫杨钰，可以和你合照吗？” “我是乌合——合照？”乌合有点犹豫，她面对这种热情的人时总会不知所措。 “就当是一种缘分，我不会拿你的照片商用或者干别的事情的……”杨钰还以为她是顾忌这一方面，于是连忙解释。 乌合听后也解释：“没，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刚刚有点不好意思。” 杨钰“嘿嘿”一笑，然后拿出手机来给两人拍了张照，之后顺势提出要不要加v。 乌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时想起来自己因为就溜达一会儿就回去，所以现在手机还在家里充着电。 “不好意思，我没有拿。” “哎——”杨钰有点遗憾，她也不住宜霞一居，看来这次见面后说不定就没有下次了，但是很快她就接受了——缘分就是因为飘忽不定才有魅力嘛。 “那你接受我发朋友圈吗？我会把我们两个人的脸弄上兔子头的。” 乌合思考了一下，就在杨钰担心她会不答应的时候，她说：“我要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之后乌合就和她分别了。 而杨钰又画了一会儿景色也收拾东西离开，等回家之后就把合照发了出去。 之后她去做别的事情，一直到有人打来语音电话，铃声不断的时候她才跑过来拿手机。 定睛一看，是杨明笛。 杨钰顿时就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是这个中央空调！ 想当初她也被对方吹笛时安静柔和的容貌所蛊惑，等到交上朋友之后才发现这小子哪里是小王子，这分明是海尔牌空调！身边红颜蓝颜不断，对谁都是那个样儿，于是杨钰当时的少女心瞬间被扼杀掉了。 但这个不提的话他们还算是朋友，所以杨钰就接起电话来想看看他有什么事，结果就听对方问：“那个和你拍照的是谁？” “什么东西？”杨钰皱眉，重新打开朋友圈看，她是给两人的脸p了图没错啊，那这小子专门打来问这干嘛？ 对方声音听起来很急切：“我有重要的事情。” 杨钰警惕的问：“什么事？她怎么了？我不认识她，就是半路遇上而已。” 杨明笛听了，嗤她：“遇到后拍了个照？” “嗯……怎么不可以呢？” 她不打算把乌合告诉他，万一给她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于是杨明笛盘问许久无果后，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他这几天找了很久的人，以至于都有点神经质，总觉得身边走过的人总会有她。 杨明笛再次打开相册里的那张图片，里面人形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的东西，但大致轮廓什么的还是可以知悉的。 他再返回去看杨钰朋友圈的图片，两个人的身影有些相似——就算又是他在疑神疑鬼，但要不知道这个人的确切消息的话，他会更难受。 杨明笛看看她们的那个背景，想起来什么，就拿着把照片转发给s市里熟悉的人，问他们这是哪儿，连问几个后终于有一个说：“这宜霞一居附近的公园吧，你看那个造型独特的雕像，这就是这个公园设计人专门设计的。” “宜霞一居……” 杨明笛向那个朋友道了声谢。 原本的愤怒与难过已经消散，只剩下迫切的期望，期望他能找到她。 希望这次能得偿所愿…… 他从窗户看向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原本初春的寒凉到了现在也有所改变，有顽强的植物悄悄冒出新芽。 太阳照常升起，洒下灿灿的金子。 黎明看着面前黑衣保镖递过来的支票，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这是走了小白花剧情？ 第109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3) 事情是这样的：计渠那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就发现这叫黎明的小子是真的有困难，为了外婆一直在酒吧工作，之后遇到了乌合后才终于被救赎。 “救赎”，这两字儿就是写报告的人打上去的，多少带点私人情绪。 计渠看完报告后沉思片刻，就叫人先去用钱把他打发走试试，就算乌合给他顶了医药费，那他还有平时开支什么的，他把大部分钱都撒进了医院，现在应该也不是很富裕。 如果能用钱打发走，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那就算了。从乌合的举动上来看似乎对他有些好感，如果他直接棒打鸳鸯的话，那事情会与他想象的结果截然不同，所以目前顺其自然更好一些。 至于钟邺和仇敬，这两人的父亲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天被他骂了一顿后肯定会做出些行动来，虽说计渠多年没有与乌合接触，但她年轻时读高中时寄宿，怕对方被欺负的计渠暗戳戳找人调查过几次她的宿舍关系与班级内的交往关系，然而得出的结论就是：她没有主动与别人交好的打算，往往是别人主动来找她。 但就算如此，乌合的路人缘奇异的很好，甚至在听到有人打听乌合后扭头就告诉了正主，于是探子只好逃之夭夭。 总结下来就是：她其实并不喜欢带有逼迫性的主动，就算是印象还行的人，但一旦做出一些违背她意愿的举动时，她对对方的好感会变低，甚至某时带有厌屋及乌的倾向。 所以，钟逸和仇川只要为了他的话而做出某些行动来，那正中他下怀。 至于会暴露软肋什么的…… 什么暴露不暴露的，很早之前她在他这就是别人不能触及之物，只不过没多少人向他打听她而已。 他没自己去，而是派了个人去干这事，于是就是黎明遇到的这种情况。 “……不好意思。”黎明手里还提着盒饭，想绕过他们进医院，但对方走了一步继续挡住了他：“你确定吗？黎先生，这张支票有五百万，足够你等你外婆治疗好之后一起去一个不错的地方重新生活——只要不出现在乌小姐面前。” 黎明瞥了眼支票，问他：“谁让你来的？” 对方保持沉默。 “不用，谢谢。”他没有说什么夸张性的宣誓一般的语言，而是很平淡的拒绝，甚至说了谢谢。 他态度坚决，直直擦着保镖肩膀走进去，脊背挺拔。 保镖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给计渠报告结果。 这个结果也不算出人意料，计渠很平和的接受了。 他正想让他们去看看钟家和仇家那边的动静，忽然另一个安排在乌合那边的保镖拨来电话，声音严肃：“最近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老是蹲在宜霞一居大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计渠：“……”是你们太闲了吗？ 但接下来保镖又道：“不过boss，看起来好像那个杨家那边的小儿子。” “不要用那个称呼——杨家？”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计渠现在一听这种有名望的人，还是蹲守在宜霞一居外的有名望的人，他就很容易觉得是不是又来找乌合的。 “看着他，尽量避免他和乌合的接触。” “好的，boss。” “……换个称呼。” 保镖挂掉电话后，他与同伴对视一眼，然后蹲守在乌合住的那一栋楼下，趁着她出来的时候刻意放大了声音： “外面那小伙儿找的还挺好看。” “对啊，听说在找什么人。” “看起来像是杨家的小儿子……” 原本路过的乌合听到“杨家”两个字，瞬间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一群碎碎念念八卦的男的。 一群壮汉讨论着外面小伙儿好不好看，是哪家的…… 乌合表情有些许微妙。 她原本是准备出去，而现在她想了一下，还是慢慢往大门那边走。 临到保安室那里时，她先是向里面的人比了个“嘘”的动作，里面的中年人一愣，和蔼的笑了笑，也跟着做了那个动作。 乌合蹑手蹑脚贴着墙壁往外挪，然后探出一个头去，一眼就看见了外面坐在椅子上的人。 嚯，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也能找上门来啊！！ 他的目光没看向这边，于是乌合又慢慢退回去，决定从后门走。 那边的大汉们看着乌合匆匆回来，然后走向后门后互相对视一眼，给彼此比了个大拇指。 嘿！他们可是专业的！ 乌合从后门出去，张望四周没再发现什么熟人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再等两三天她就可以离开了，这回去买点东西屯在家里苟过这几天算了。 本来是这样想的…… 乌合快步往前走，但她就算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很快了，钟邺还能跟上他。 “我帮你提着？”他问。 “不用。” 消失一段时间的钟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就在她买完东西准备往回走的时候。 “对了，你那个经纪人最近找了我们两个的父亲。” 经纪人？ 计渠？ 记忆中他的样子并不明晰，到现在为止，她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佬。 “他找你们？” 钟邺点头：“他警告我们别再来骚扰你，但你知道，他和我还有那个仇敬的父亲都不太对付，之前我父亲还向我问过你，你要小心。” 乌合脚步渐渐变慢。 “我这几天不会再出来。” 钟邺“嗯”了一声，随后露出挫败的表情：“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父亲都拦不下。” “但你也没有义务给我拦。”乌合停步，转身看他“别再这样了，钟邺，你的人生还很长，为什么纠结于我？” “因为喜欢。”钟邺弯了下眉眼，他说：“你不用管我，我只是想和你走一会儿。” 他右眉偏右处有斜斜的一处断痕，象征着某些他实际上的性格。但他实在装的太好，这个标志也就变成无伤大雅的“装饰物”。 钟邺其实很羡慕仇敬，羡慕他的家庭关系，羡慕他无所顾忌，到现在，他又羡慕他能跟在乌合身边。 但是他不能去做，他要有一个钟家孩子该有的样子，比如他父亲那样。 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不想退步。 第110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4) “就算没有结果——” “就算没有结果。” “……”乌合转头看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还有几天她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她也没去正门，而是走了小门，虽然钟邺有些不解，但他没问什么，目送她一路走远。 而另一边的钟逸看了手里的照片半晌，随后将其放在抽屉里。 拍照的那个人问：“老板，那我们接下来——？” 他回答：“不用你了，下去吧。” “好的。” 等下属走后，他将目光移向窗户那边，从这能眺望到远方，而那边的那个方向同时也是宜霞一居的方向。 同一时刻，乌氏。 计渠听着下属的报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居然还真的是来找她的人，这小姑娘到底搞了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然后不耐烦的扔下。 又是裴言寺那家伙，这人简直抽了风，最近总是向他示好，俨然把他当成大舅子对待，简直不要脸！ 不过…… 他拿起手机接通，假意与对方寒暄几句后步入正题：“据我所知，阿合旁边还有几个小伙子，我看也都不错。” 对面裴言寺声音依旧淡淡，像在聊天一样轻描淡写道：“小孩子而已。” 这话看来乌合是不喜欢他们了…… 之前的想法有所推翻，他开始有些不明白乌合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不是这种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但他的疑惑并未表露，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和对方迂回一番后挂断了电话。 她的举动最近太奇怪了，他或许应该去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许久未见，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计渠忽然有了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 杨明笛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他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眼熟的身影，等站起来后还觉得头有些发昏。 他抬了抬头，天色已黑，又是和那晚一样的星空。 三天。 他再等三天。 杨明笛再次看了眼那个门口，转身离开。 他在这找不着人，而伤还没有好就已经按耐不住的仇敬开始疯狂骚扰乌合。 【等日】：hello～（兔子跳） 【等日】：吃了么？（狗头叼玫瑰） 【等日】：怎么不回我？ 【等日】：我好无聊我好无聊。 提示音一直不停，乌合终于无视不了，转头拿起手机。 【四灵】：你最好有事。 【等日】：我爸今天知道你了，他还说要认你做干女儿。 【四灵】：？ 虽然听钟邺说计渠告了他们家长，但是这认干女儿是个什么操作？ 乌合回他：挺好。 【等日】：！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做我妹妹！ 【四灵】：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 乌合和他聊了一会儿，最后和他说：认识你这个朋友还算开心。 仇敬看着她这话，不自觉笑了一下，他问：只是“还算”？ 『好吧，是很开心。』 『这个回答勉勉强强还可以。』 时间的长河在每个人之间穿梭，到了她这里则开始加速。 在到那天到来前，她开始写自己的遗嘱。 【在我死后请把我卡内全部钱捐献给靠谱的慈善机构，并且请经纪人把我每年得到的分红也捐献给慈善机构。】 乌合还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倒是有些新奇感。 空白的纸上写完这句话后还有点空，她左看右看，又补了一句： 【死亡只是闭眼，我单方面把世界关闭。】 等到了时间，她当天较早的爬起来，查了查百度，这时发现那些电视剧还是什么的，里面人死的时候都要放一缸水是有原因的，是为了加速血液流失。 不过放一缸还是算了，她拿了个盆接了点水，然后给那几个会讲故事的人还有黎明转过去钱。 接着她锁住了大门和自己卧室的门，将毛毯扑在地上，把遗嘱放在床上。 在割开一个手腕后躺下，她刚要闭眼，忽然想起来是不是两个要更快一点，可是如果再起身的话另一个的血就会滴滴答答落在身上，她穿的衣服不是黑色的，她不太想把它弄脏。 算了算了。 她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计渠对着电梯里的干净到能反射人的身影的镜子整了整衣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 他刚刚打了乌合电话，想和她说一声他要过去一下，但是对方没有接，他等了一分钟，于是决定上去。 电梯数字不断接近那个数字，他看着看着，直到那个在心中默念很多遍的数字出现。 这里是一层楼有一个住户，所以他不用找她住在哪儿。 他按了下门铃，但许久没有人出来，他就又按了几下，但是还是没有回应。 是她不在吗？ 他给保镖打了个电话，结果得知她最近好像都没有从屋里出来过，于是计渠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直接让他们上来。 人还没到，他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计渠后退几步，然后快走几步踹了过去，大门震了震，可宜霞一居向来以安全坚固出名，于是这门就和被焊死了一下，除了最开始的反应再没了动静。 计渠这是第一次感觉门太坚固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没等多久那群保安就上来了，他们齐力撞了几下，但是依旧没弄开。 这时其中一个红衣人走上前：“嘿嘿，还好我带了开锁工具啊boss。” 计渠眼皮一跳，看着对方打开工具箱，里面装备齐全，甚至还有几个他认不出的东西来。 红衣人一边拿道具一边解释：“里面有几个可是我亲自研制出来的，独一无二！” 计渠：“你之前做什么的？” 红衣人有些不好意思：“咳，英雄不问出处，反正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良民。” 他拿了几个工具挨个儿试了一下，最后一个不知是怎么扭得，随着咔哒一声，他说：“开了一个，里面还有暗锁，不过不费劲儿，就是开了之后可能会自动报警。” 其他几个保镖看起来是见怪不怪，催促他：“你快点，我们撬自家人的门，报警也没带怕的！” 红衣人“嗯”了一声，又鼓捣了十分钟后成功打开。 他松了口气，打开门后让计渠先进。 他们几个找了一遍，发现乌合的手机还留在客厅，可能这是她不接计渠电话的原因，也让计渠觉得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迅速打开几个房间，在发现其中一个推不开后就让红衣保镖再开。 红衣人吹了声口哨：“boss，这锁我两分钟就能搞定。” 实际上他比自己说的还要快一些，他一边开门，一边说着：“你看这——卧槽！！！” 这下他没来得及让自家boss先进就冲了进去，他已经把门甩开，于是里面的场景也让外面的人尽收眼底。 没有很刺目，只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和一盆被血染红的水。 但是保镖们是专业的，他们只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开始打救护车，另外几个迅速也奔过去做抢救措施。 红衣此刻用力撕下自己衣摆，一边半抱着人，一边想给她系在手腕伤口的上部。 “心跳还没停止——” 他话音一顿，是计渠此刻走进来接过绑带用力扎起，再用自己的手帕锢住伤口，然后把人抱起来往外跑。 计渠此刻平静的可怕，他想着这里距离医院的时间——其实这个套房也算是他暗自给她推荐的，这里设备他做过测试，很安全，而也离医院还算近。 后面保镖也紧跟上去，红衣也要跑上去时，忽然瞥见了床上的纸，于是没来得及细看，直接伸手拿了塞口袋里就狂奔出去。 一群保镖里面黑色衣服的人先跑到驾驶座，大喊：“头儿，你去后座，飙车我熟！” 等看见后座上了人，他直接快速倒出车库，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其他人开另一辆跟上。 一路上连续超车闯红灯，终于到了医院，医院门口已经等着另外几个保镖叫出来的医生，这家医院有计渠的半个投资，里面的人当然对他的吩咐言听计从，此刻人一下车，几个护士迅速把她从计渠怀里捞出来，放担架上推了进去。 他们跟着进去，看着亮了红灯的“抢救中”。 一切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等真正沉静下来后他们都说不上话来。 计渠耳边只觉得嗡鸣声不停，眯起眼睛看了看红色的字块儿，只觉得好像身处幻境之中。 他被刺到一般低了下头，于是衣服上被蹭到的那片红色就撞进眼帘。 没过一会儿，就有护士拿着手术通知书过来让家属签字，计渠接过笔，去签字时手有些抖，他缓了缓，慢慢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他轻声问：“手术能成功么？” 护士已经听过很多关于这个的问题了，她熟练的回答：“要看具体手术情况的，先生。” 他就又沉默下来，看着护士离去。 这时候红衣保镖头轻轻磕了下墙，回忆起自己似乎拿到了什么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些皱的纸递过去。 “boss，这是乌小姐床上发现的……” 其余人抬眼看了看，又很快移开视线。 计渠接过，展开白纸。 他扫了一遍大致内容，最后停留在最后一句话，还有末尾的名字上。 她的字体并不是簪花小楷，有些不规矩，有一些撇会划出去，拖一道长尾，勾也尖利。 从这几行字来看，她当时很平静。 当然。 她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还给自己调了冷风空调，他们一进去就觉得有些冷——要不是一只手要放在盆里，她恐怕会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一脸安详。 计渠把纸叠好，靠在墙体。 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毫无预兆——或许也有，她找了几个预备男友。 或许是他的错。 是他缺席她十年的人生，为了掩盖自己不纯的心思就冷落她十年的错。 他等了很长时间，之后有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去，居然是裴言寺。 他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过计渠现在没那个心思关心那个了。 两个男人对视良久，最后把视线移到手术室那。 裴言寺问：“为什么？” 她喜欢山水，喜欢风景，她还没有去看过别处的风光，怎么会去…… “我的错。”计渠只是这么说。 裴言寺不说话了，他手不自觉拨动手腕的佛串。 在几年前他只是去罗音寺拍个照，但没想到恰好撞到了主持，也没想到对方会想赠他佛串。 对于白给的，也许还带有一定祝福意味的东西，裴言寺当然不会拒绝，并且还往寺庙里投了几笔钱当回报。 佛像庄严，盘坐在供台上接受世人的朝拜。 可祂会不会显灵，会不会庇佑他们，这只是个未知数，是场豪赌。 裴言寺从来不信这些，但此刻他却只能去向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祈祷。 他希望医生医术高明，希望佛祖保佑。 她不应该死在惊蛰，她还没看罗音寺盛开的桃花，还没去海棠跳伞，还没去看她那天看星星时提到的极光…… 万物复苏的时刻，她不应该独自凋零。 第111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5) 乌合一睁眼就看见了白色天花板。 她想着这是40换主题了？ 然后一偏头就看见病房样子的布设，她又想着40这还搞得挺逼真，这装饰和现实病房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乌合动了动手，看着手背上的针头，终于无法自我安慰了，默默闭上眼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怎么会从家里瞬移到医院？！ 是谁？是谁救了她！！！ 咔嚓一声，门在这时打开，她扭去看底是哪个神通能穿过层层阻碍给她送进医院去。 她脑子里闪过几张脸，但等人走进来后都没对上号。 乌合迷茫了一下，又很快从记忆中找出他的身份来——哦，是帮乌氏管理公司的经纪人…… 计渠看到人醒后眼睛亮了一下，反手关上门，走过去问她：“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乌合不太想说话，她把头重新摆正，看着天花板。 计渠把东西放床头柜上，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从她脱离危险后他就暂且将一些事情抛给助理，在这和裴言寺一直守着人。 当时护士说情况好的话第二天就可以醒，于是刚刚他就去买了点东西，防止她醒来后感觉饿。 “要喝水吗？手腕疼吗？” 计渠又问。 没得到答复他也不在意，去看输液瓶里的液体有没有输完，然后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等一切弄完，他又没了事情可做，并且因为裴言寺刚才去咨询护士关于心理方面的问题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他和她。 计渠垂头看着腕表的指针一圈一圈的转，他其实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怕刺激到她。 护士说自杀大概率是因为抑郁或者生活受挫一时想不开，乌小姐大概率是前者。 本来设想的开头现在也忘到了脑后，连带着还有那一系列预想出的她的问题与他应该做的回答。 “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他缓慢开口，只问出这么个问题。 “……出院后搬去主宅怎么样？我也过去，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哥哥……对不起，过去十年我——” 这时乌合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气一瞬间就让计渠停住了话语，他看着乌合不说话，好像期盼她能开口说些什么。 【40，任务失败了吗？】 40回复：【还在等世界意识那边怎么说。】 “……” 算了，既然已经这样，她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于是她转头和他说：“没事，我个人原因，不关你的事。” 她眼神清明，情绪稳定，很平和的和他说着这些话：“与任何人无关，只是我想这么做就做了。” “……”他不明白。 计渠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理解她的思维，又怕说出些什么话来刺激到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句斟酌出口：“我认为……生命很珍贵？” “是的。”她看起来是赞同他的话的，然后接下说：“生命只此一次，我们应该珍惜。” “但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也会有人不想要，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选择了，然后就去这样做了。”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像绿叶在秋天落下，羽毛从翅膀脱落……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计渠并不接受这个答案：“但落叶脱落是因为它到了枯萎的季节——” 她就笑了一下：“或许我也是这样。” “计先生，计渠，你帮了我们很多忙，早已能还清我爸爸之前对你的资助之恩，我很感谢你，我也知道面对一个生命的逝去会有很多人想去挽留，就算他们素不相识，但是我很冷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听完她的话，计渠忽然脱口而出一句：“不只是对恩人女儿的一种爱屋及乌。” 说完，他在她变得疑惑的表情下继续说：“可能你不相信，但我是把你当成家人来对待的。” 乌合听着他的话，脑海中闪过很多记忆，这是世界意识补全的那些东西。 她沉默半晌，在他略显忐忑的表情下对他说：“我知道……高中、大学、还有现在这个公寓……” 她知道…… 他掩耳盗铃一般避着她，然后私下底又悄悄做这些东西——或许也不算悄悄，他已经想不明白是想让她发现还是不想让她发现了。 “谢谢。” “……” 他一开始其实也出生于富贵人家，还算有名，家里和一部分别人家里一样吵吵闹闹，暗地里的姨太太和争宠夺权戏码不断，但他还没加入进去时，他家族就在某一天忽然倒下，如此突兀。 大家都作鸟兽散，他们的父亲锒铛入狱。 昔日享受众人追捧的小少爷顿时跌入泥潭，于是以前掐媚的人转而变了一张脸。 但他没说什么，努力适应穷困潦倒的生活，忍耐其他人的落井下石与欺辱。 这没什么，丝毫没有影响他半分。 或许他比较像父亲，依稀记得其他人提前得到消息收拾东西跑路的那一天，干净精致的家里凌乱不堪，吵吵闹闹，咒骂声不断。 他父亲就坐在往日一直坐的那张老爷椅上托着下巴看他们狼狈的身姿，没有阻止。而若有人这时骂他：“假清高！恶有恶报！”，他还会笑着点点头。 计渠被众人裹挟着往外跑，他回头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从来不吝啬于对他们施舍父爱的“父亲”。 他爱他们，但由于爱的太多，于是只能让他们自己争夺一番，谁要是更胜一筹，就会得到他最大的爱与资产。同理，他的那些女人们也是这样，他爱的不是众人围着他转，他爱的是他们撕打时的狰狞。 但那天他回头看他，却见他对他轻轻招了招手，做嘴型：“快跑吧。” 计渠从来不在乎别人爱不爱他，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只是那一天他差点就要回头去找他，可由于往外跑的人太多，他挣扎了一番后，那股劲儿慢慢散去，于是也没过去。 等到后来他被判枪决时才晓得，那天他若回去，那么他将被他父亲的律师按上一半罪行，让他父亲好免除死刑。 他听后，却没什么感觉被背叛的愤怒感。 他以家属的名义去看他处刑，他穿的干干净净，不像个没底线的吞金兽，在前面人被处刑的枪声中还有兴致环顾四周，最后落于他脸上，随后脸上出现饶有兴致的表情，好像在期待什么，比如愤怒——？ 但计渠只是招了招手，对他做口型：“再见，父亲。” 跪着的人一愣，随后忽然大笑起来，引来刑警呵斥。 然而作出这番举动的计渠回到现实后依然是被欺凌的弱者，勉勉强强活过一天又一天，乌合的父亲就是这时候来的，那时候他事业有成，并且也不止资助了计渠一个，他选了几个最贫困的孩子，资助他们一直到大学。 而最后高考之后，计渠去见了乌先生一面，他说了他预估的成绩和他想去国外留学的想法，还和他说了很多能给他带来的好处。 而乌先生根本没听他后面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后生可畏啊！希望我女儿未来也像你一样优秀。” 他给了他那些钱，却没要任何好处，等他做出一番事业后再听到的，就是乌先生死亡的消息。 他本来是不打算管的，毕竟当初乌先生也没要什么好处，他也没义务帮他处理那些烂摊子。 可午夜梦回从前被欺负时的情景来，他有些恍惚。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可他成功之后刻意找到了那群人并且打压，让别的公司不许招他们，让他们妻离子散——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完全丢掉的良知作祟，最后他回了国。 他想他当时做出了他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计渠问她：“要喝水吗？” “喝。” 他本来想喂她，但她坚持自己来，于是他就把床位调得微微倾斜，再把枕头竖起来，帮着她半坐起来后把杯子递给她那只输液的手。 就在此时，裴言寺开门走了进来。 乌合有些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想再问问你去不去跳伞，结果打过电话去后是计渠接的，我才知道这事。” 他在说谎。 计渠正接过杯子，闻言瞥了他一眼，但没有指出来。 裴言寺又拿了把凳子坐在计渠旁边，问她：“那……之后你还会去吗？” “对了，罗音寺的桃花也开了。” “‘我爱金色’那小子也对你很好奇……” 她只是听着，没有应答。 裴言寺也停住话语，他将目光落到缠着纱布的手腕上，半晌，声音有些低：“会留疤。” “哦……”她也看了眼“我知道。” “但是没关系。”他将腕上的珠串摘下，虚空在她手腕上比了比“这个可以遮住。” “不用了，这……”乌合连忙拒绝“谢谢你的推荐，如果我想，我可以去网上买。” “这个开了光，之前住持带着，或许能沾点祝福吧。”裴言寺把佛串轻轻放在床头柜旁边。 乌合没打算要，不过她知道现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上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和他们说：“不用这样，正常对待我就好，我不是因为别的去这样做的。” ……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束手无措。 气氛沉寂下来，几分钟后，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他们看过去——是仇敬。 他扶着门框喘着气，看看他们两个，再看看病床上的乌合，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阖上门。 他心中无数念头翻腾，然而病室的寂静象征着什么，并且乌合她此刻表情也较为轻松，除了看向他之后露出的那一丝歉意。 他眼中情绪变换几番，最终将表情定格于悲痛上，扑上去哭嚎：“你他么的，这么搞是为什么啊？！” 他说过，无所谓结不结婚，无所谓她爱不爱他，只要能陪伴在她身边……只要她不会去他找不到的地方，他就会一直是这副逗比样。 “……你怎么也来了？？” 病房被他的哭嚎打破，让乌合眼皮一跳。 “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就直接问计……计先生了！” 乌合看向计渠：你怎么回事，什么人也要告？ 计渠回以歉意的表情。 知道的人越多……或许越好，她不能再进第二次抢救室。 仇敬压根不管还有两人看着，也丝毫不顾及面子，眼泪直接唰一下的就出来，顶着通红的眼眶和还没好全的脸问她：“是有人欺负你？还是什么原因？” 乌合不忍直视。 “没……” “那是为什么？”他避开她的伤处半趴在病床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知道吗，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其他人要么就是冲我钱来的，要么就是怀着别的小心思，只有你是单纯的为我这个人，我爸他也不管我，见了我就非打即骂……” 虽然他也看不上他那些“好朋友”们，而且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为激怒他老子而乐此不惫……不过这些他指定不能说的。 此刻远在公司的仇川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狐疑：是不是仇敬那小子又骂他了？ 病房其他两人也是定力十足，看了一会儿仇敬的撒泼滚打后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出了病房，临走前计渠和仇敬说：“她刚醒，你记得让她喝床头柜上的粥。” 仇敬回头看他：“我知道了，哥。” 这一声哥喊的计渠拳头一紧，他盯着仇敬那张脸看了几秒，直到裴言寺喊了他一声后他才慢慢走出去。 等人一走，本来就放飞的仇敬更是无所顾忌，他接过乌合从床边给他递过来的纸，毫不客气的揩鼻涕抹眼泪，一时之间让人还以为躺在病床上的是他。 “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我妈……但我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我爸那家伙最喜欢吃鱼，但自从我妈走后他再也没吃过一次……我爸也许是一看我就想到是因为我我妈才去世，所以对我横眉冷对……” 他大倒苦水，得来乌合的安慰。 她叹了口气：“你好好和你爸爸谈一谈，你现在能长大说明你父亲是爱你的。” 仇敬嚎的更起劲儿：“他说要不是我是我妈生的，他肯定就要把我溺死在水里。” 乌合：“……”这么狠？ 仇敬把自己脸收拾干净，慢慢凑过去抱住她哽咽：“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希望身边的人能好好的，乌合，我不想再看到我爱的人死亡。”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目光暗沉：当然，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第112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6) 虽说这货哭的可怜兮兮，但是乌合没法答应他。 于是她没做出保证，等40回来后再说。 而没听到她答复的仇敬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以便引起她的反感。 他坐回椅子上，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计先生说你几乎昏迷了一整天，现在肯定很饿……” 他去把计渠带来的粥打开，发现还是热的，于是倒进碗里端给她：“我喂你？” 乌合看了一眼，想用输液的那只手接，但被仇敬制止。 他一脸担忧：“你那手行么？” “当然，不扯到输液管就好，我又不是残疾了。” “这样太麻烦了，还是我喂你吧？你和我害羞什么？” “……什么害羞……” “那就我来。”他把饭缸里带着的勺子拿出来搅了一下粥，盛起一勺凑近她“我就不吹了，不卫生，你自己吹吹。” 见她还是一副犹豫样，他就“啧”了一声，和她说：“怎么，还怕麻烦到我不成？我被打了你还特地送我去小诊所你忘了？现在我就喂个粥而已，自然是不在话下。” “行吧，既然你恳求了，那我就勉强同意吧。”乌合也不再纠结了，半开玩笑道。 仇敬：“……我不和你计较。” 等一碗喝完，他问要不要再来一碗，被乌合拒绝。 说实话，求死如果不能一次成功的话最好别去，她现在左手腕压根动不了，碍事的很，所以她不太有胃口。 仇敬和她聊了一会儿，见输液瓶没有了，他就去小心翼翼地给她拔下了针。“那接下来我是要告诉护士一声，还是让她自己发现你吊完了？” 乌合回答：“我的建议是放着不管。” “……算了，我去和护士说一声看她怎么说——你……”他想和她说别趁这段时间去……但是这样说出来又感觉很不好，万一她没想这个，他一提她就做了怎么办？ 最后他说：“你等我回来。” 乌合没发现他的心思，点了点头。 仇敬打开门就发现计渠和裴言寺站在不远处，看到他后打了声招呼。 仇敬向他们那边走，距离不远处后站定：“她还要住多久？” 计渠回答：“一个星期左右，她手腕割到了血管，恢复要三个月左右……之后可能会影响她左手腕的使用。” 他说完，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就走向病房那边。 不过他没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站定，似乎想等一会儿，避免让她知道他们在轮流守着她。 伤到血管…… 他能想象出她割的多用力，不留有任何余地…… 仇敬心中的烦躁丝丝缕缕叠加，他没停顿太久，先去找了护士。 而此刻乌合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想要尝试动一下时40突然出声：【别动阿合，小心它裂开。】 【任务失败了？】 40不说话，不过它的沉默告诉了她答案。 得到这个消息的乌合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叹气：【每次都会担心这个问题，但等到真的来了后还有点如释重负。】 【这个世界意识想要你陪它待一会儿才行。】40很不平，它不爽的说：【谁知道属于它的一会儿是多久！】 乌合闻言笑起来，笑容里面没有纯粹的愉快，还带着别的复杂情绪。 她让40给她变一面镜子出来，然后看着镜子里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的面孔沉默下来。 片刻，她让它收起。 【你真的从我身上什么也查不出来吗？】 40它知道她在问什么，于是它重新检查了一遍，还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现，阿合。】 【虽然……但是我们想开点，你看大家都对你很友善，这不是很好吗？】 【……对，很好……】乌合看着40问：【那你也会对我很好吗？】 40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我们可是……那个怎么说来着，一根绳上的蚂蚱！】 于是乌合又问：【有什么办法既能避免处罚，又能脱离世界吗？】 【哎……】40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我们得遵守总部的规矩……】 【那如果不遵守呢？】乌合忽然这样问：【如果不遵守呢？如果我要你现在就带我走呢？如果你要和我一起违背总部呢？】 40迟疑着，她能感觉它似乎很震惊，它慢慢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说：【我也不是个什么好系统啦，前任宿主还是反叛头子……我们也许可以去投靠他？他总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但是它没想到在自己说完后，乌合闷笑起来。 她没有发出太大声音，慢慢弯腰，脊背一颤一颤的。 40不知道她怎么了，试图收集她身上的数据，但是提取出来的太复杂，正当它要一缕一缕开始拆解时，她直起腰来，脸上还残留一丝笑意，她叹息：【你看啊40，连你都被影响了。】 【——什么？】 【你还记得最开始我们互相威胁对方的时候吗？你还记得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甩掉我这个大麻烦的时候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与我同生共死？】 40卡了壳，它从数据里抽出那段记忆来看了一遍后解释：【这很正常，阿合，我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智能，会像人类那样产生感情……】 【是的。】她说：【你很智能，你贪生怕死，宿主一个一个的换，我想在你眼里他们都是一个帮助你汲取能量的工具，工具坏掉就可以换，就连总部在你眼里也是个可以为了自己利益而抛去的存在，如果不是你前任宿主要杀你，你根本不可能选择逃走——】 它听她感慨：【40啊40，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你居然想和我同生共死哎——】 40卡了壳，它无法回答，就一点点把所有记忆来拆分回忆，还有自己当时的情感。 【我没变，阿合。】过了半晌，它有些迟钝的回复：【我没变，我如果再经历一遍从前的那些事情，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所以，为什么现在你这么——】乌合想了想词汇，继续说：【这么……良善？】 【你对我感官很好是吗？愿意带着我冒着总部追杀的风险叛逃。】 40现在是完全找不到她的逻辑了，它程序高速运转，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是。我很喜欢你，阿合。】 【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不正常。】乌合指了指自己【就连我也与最开始天差地别，我已经不会再为了别人的喜爱而动摇——这当然是好的，与其给他们幻想，不如给他们绝望，但是我已经对这种喜爱的戏码感觉到腻烦了。】 【依稀记得最开始，我还只是我自己的时候，身边有友善，当然也有恶意，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考虑。现在，现在他们围着我转，就像吸铁石与铁器。】 【最开始我就是为了这个而逃离，而现在发现我怎么也逃不出那五指山，什么困住了我？什么东西改变了我？】 40大脑当机，它浮在半空听着乌合的疑问，实际上它还在找着自己这样的原由，想告诉她或许它不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影响，而是真的因为同甘共苦而对她产生了归属感。 乌合没指望它回答些什么，她动了动左手腕，刺痛袭来。 40大概关闭了疼痛屏蔽器，但她没说话，而是动了动手指，这样的举动一下子让伤口崩开，很快血液渗出绷带。 她不动了，她的血依旧是红色，她的脸依旧没有改变，她浑身上下还是这个熟悉的样子，可那种神秘的魅力是从何而来？ 永远靠着世界意识补给的任务，拒绝但依旧会追随上来的人，他们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就只留存了善意。 女人爱她，男人爱她，小孩爱她，老人爱她，动物爱她，世界爱她…… 真是令人羡慕的事情，是不是？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一瞬间走上人生巅峰？什么东西让她拥有了别人羡慕的人生？什么东西，不去找需要它的人，反而找到了她？ 最开始——当然啦，她当然窃喜，优秀的人爱她，追求她，是因为看到了她的什么美好品质吗？是喜欢她的性格吗？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也是被她这个人吸引吗？ 还是因为那该死的，不知名的物品？光环？神器？ 她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她眼里中自己的优点或许放在正常状态下的他们眼里是如此不堪一提，但或许也会象征性的夸奖一下？ 乌合有没有沾沾自喜？有啊，怎么没有，你看，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居然为了她而低下高贵的头颅，但窃喜之后是恐慌，就像走在钢丝上，下面的观众喝彩声不断，红色的一百元不要命的撒在台子上，有一阵风刮来，卷起一张拍在她脸上。 而她只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到尽头还有多久，摔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爱意与友善抛在她手上、身上，却让她惶恐不已，宛如捧着烧红的炭块——她可以自己寻找温暖，不需要别人的赠与。 他们的转变，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叫她身上莫名坠下来一种负重感，压的她难以呼吸，她叫他们坚守自我，她叫他们放弃，同时也是在和自己说——别动摇，别掉下去，别接受…… 她怎么敢接受？ 这些东西她根本不需要！ 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什么心思，仇敬，裴言寺，计渠，这些没有表达自己的意思的人。她只能装傻，她不想挑明，因为真的很难办。 她要让自己比以前更善良，因为那些人很可能因为她一时冲动而真的去干一些事情，可她根本不是圣人。 付出的一切都是因为在她可接受范围内，能力范围内，可抛弃范围内。 她只是有一些善良。 山水多好，冰川和延绵山脉，这里不会有太多人进入，没有意识的植物也让她感到自在，好像在这里时的她才只是她。 乌合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只是隐藏了一些不好的一面，她也不知不觉想让自己更好一点，如此就好像大家喜欢的是因为这些。 她此刻的想法或许过于偏激，她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就这样任由自己腹诽下去，因为她现实中好像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 刺痛感并未停止，她慢慢随着这个感觉平复下情绪来。 冷静…… 她该冷静一点。 冷静下来的乌合问40：【惩罚世界是什么？】 早就没动作的40默默看着乌合有些不太对劲儿的脸色不敢说话，等到她开口后它才说：【世界随机，但应该不会简单，另外阿合你关于我们的记忆会清除。】 乌合点了点头。 40说完，犹犹豫豫的又道：【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当然，我也不会和你说对不起，等我——】 等等……40……那个总部的大boss主神会知道她这是什么状况吗？ 另外……之前的任务者阮瑜好像说过什么叛逃者因为某个东西与总部打起来，最后掉落…… 之前40绑定她的时候也说那场战争离她的世界有些近…… 她还在细想的时候，门被推开，然后计渠就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乌合渗出血的伤口，连忙走过去按呼叫铃，顺便呵斥她：“手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按铃，或者叫我们？！” 乌合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你不要随便动手腕，会让伤口崩裂……”计渠压制自己的情绪，让声音放缓，免得吓到她。 乌合：“好的。” 计渠：“……” 他还没再说些什么，护士们就涌了进来，然后把乌合推了出去。 计渠紧跟几步，就看见被护士们裹进来仇敬。 护士们围得太紧，他压根没看清乌合怎么了，此刻就紧张的问计渠：“是她又……” 计渠摇了摇头。 仇敬深呼吸一口气，他不能责怪他什么，因为步步紧逼的话说不定会让乌合更难以接受，再次去做那些事情，可是现在尽量让她感觉到宽松，但又会发生一些问题…… 他转头跟上护士。 而被推走的乌合看着头顶不断后退的天花板，忽然就与自己和解了——算了，这东西不知道要跟着自己多久，与其小心翼翼，不如先让自己高兴了再说。 第113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7) 重新被推出来的乌合安详的躺在床上，手腕的伤口又加固了一层。 三个人对她苦口婆心，她反过去安慰他们：“没事，就破了个口子，这不是没死吗？” 三个人：……重新定义“破了个口子”。 计渠皱眉：“刚刚你——” 乌合一脸无辜：“不知道，我只是动了动手指它就开了，怎么会这样？” 裴言寺就说：“它还没好，最好别动，想要什么叫我们来就行。” 乌合：“那怎么好意思，对了，裴先生，你不用守着我，做你的事情去吧。” 裴言寺看着她：“可我觉得你更重要一些……” “怎么会呢？”乌合就劝他“我对你充其量只算个还算志同道合的好友，你可以空闲时候来看看我，顺带那个佛串我是真的不想要，你不觉得其实手腕有疤也很厉害吗？” 裴言寺不明白，他疑惑：“厉害——？” “我都敢自杀了，这谁能做到？他们见了就一定觉得我是个狠人。” “……” 仇敬这时接话：“不是，你糊弄谁呢，动动手指就能开？” 其他两个人看过去：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行，他们都不敢这么说。 乌合：“哦。” ？ 仇敬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哦’？” 乌合摊了摊右手：“你说对了，我就动了几下它就裂了，我也没想到，下次不会了。” 仇敬：“你怎么保证？” “口头保证。” “……我没有在开玩笑！乌合，你这样做，万一右手坏了怎么办？伤口三个多月就能好，你忍耐一下……”他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乌合看起来也很配合，有认真在听他说。 “我知道了，但其实这只是场意外。”她这么说，但很明显他们不相信。 于是乌合也不再解释，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计渠回答：“如果你没有再撕裂伤口的话，一个星期多就可以。” 他表情很严肃的和她说：“你的手腕伤到了血管和肌腱，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你有什么困扰还是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虽然……我并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 “我知道，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请个护工来——计先生，你现在来这里陪我应该是将自己的事情抛到一边了，但是你不用这样。”她表情看起来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看着他们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别人围着我。” “虽然这样说很过分，但你们牺牲自己时间来照顾我，只会给我带来一些压力。” “计先生，计渠，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请护工？或者这不是还有个‘闲人’陪着我吗？” 她指了指仇敬。 仇敬下意识点点头，但反应过来后大声抗议：“不要说的我像什么无业游民好吗？！” 裴言寺：“……” 之前他的策略是用她感兴趣的东西与她交上朋友，然后循序渐进。至于仇敬这类人他是不认为能赢得乌合喜欢的，而这次她的自杀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就像刚搭起一个平台，忽然一个陨石从天而降，尽数摧毁，也砸碎了他之前的游刃有余与平静。 她从昏迷中苏醒，这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可同时他发现她的态度好像有些许转变，变得…… “……好，明天，明天我再离开，可以吗？”计渠垂下眼眸，询问她。 她转而看向裴言寺，对方静静的看了她几秒，最后说：“好。” 计渠从某方面来说是她的家人，而他什么也不是，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他拿起床头柜的佛串，慢慢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等缠完后他停顿了一下，问她：“等你伤好之后……” “我暂时没有想到到时候的计划。”她说。 “好。”裴言寺将椅子放回原地，转身离开。 其他两个注视着他的离去，却没有感觉心情好几分。 诡异沉默几秒后，计渠问：“要吃些什么东西吗？清淡一些的。” “都可以。” 他就去翻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给家里的做饭的厨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做点好吃的东西送过来。 而仇敬悄咪咪和她说：“那个裴言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走了才好。” 乌合没接他这话，她撑着床坐起来，仇敬连忙去给她弄好枕头，然后就见乌合她没躺，而是直接下了地。 “哎——”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一旁打着电话的计渠瞬间看了过去，但看到只是乌合下地了后，就去小柜子里拿出拖鞋给她放过去。 “谢谢。” “没事……”他继续和厨师续上刚刚的话题。 而乌合转头看仇敬：“怎么了？” “……你这伤还没好……” “没事，就是左手而已，我腿还是好的。”她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然后和他们说：“我下去走走。” 仇敬立刻说：“我和你一起。” 乌合没拒绝，而计渠还没说什么，仇敬就笑着和他说：“哥，你就待在这歇会儿吧，没事，乌合有我跟着。” 计渠：“……” “什么哥，我记得你父亲前几天还和我吵了一顿，我可不记得他对我表现出来过什么友好的态度。”他终于没忍住这声套近乎，不冷不热的回答。 但仇敬哪里会被这内涵到？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视别人的不满，填充自己的快乐。 “嗨，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怎么能牵扯到我们小辈们身上来？” ……上一辈？ 他有那么大吗？！ 计渠皱起眉头，但他总不能为了年龄和他吵吧？ 这时乌合出声：“算了，计渠，仇敬他说话向来不中听，不过他也算我朋友——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她声音在“第一个朋友”的这句话上加重，好像是在强调他的重要性，却让仇敬忽然有些不自然。 朋友。 是，他是她的朋友，所以可以对她撒泼卖萌，一起玩闹，但这一切都建立于朋友的前提条件下。 这是通往亲近关系的捷径，同时也是一个囚笼。 计渠也很快明白了这层关系，他也不气了，顺从的说：“好吧，那你们下去走走，一会儿记得上来吃饭。” “行。” 仇敬如愿以偿的又获得了二人空间，二人沉默的走到了医院供病人晒太阳和散步的地方。 乌合抬起头，然后被阳光刺了一下，于是眯了眯眼，偏过头。 在这一片的都是病人、病人家属和护士，她慢慢在鹅卵石小道上踱步前行，身边的人许久不说话，她就问：“怎么了？抑郁了？” 仇敬偏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他在她出声后，慢慢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开，就算再怎么自我安慰，但还是忍不住去渴望一些别的东西，总是带着一些期望：万一呢……万一她哪天就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算了，至少现在他还在她身边。 “真有你的，要不是计渠，你早就去天国了，还能在这儿和我说什么我是你第一个朋友？” 乌合：“别翻旧账。” “这哪儿是旧账，这明明是新鲜出炉的事实！” “那也是没办法的，当时那么想了，于是就做了，现在不想了，我也不会去这么干了。” 仇敬：“……如果我说不信的话你会恼羞成怒的破罐子破摔吗？” 乌合说：“那就以后说话给我弄好听点。” “不要，那简直能要了我的命。”仇敬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出院之后你要请我吃一堆好吃的，到时候我一个人吃，你就在那看着，喝你的白粥！” 乌合听了，就慎重其事的说：“这样，那我们出院后还是不要再见了，三个多月后再说吧。” 仇敬：…… “又来！你根本没有拿我当好朋友，不然怎么会三个多月不见我一面也不想我？！” 乌合扬起微笑：“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这不是正好象征我们的友情可以经得起岁月洗礼么？” “说什么屁话，那我还说必须每天见一面，通话三小时，这样才能象征我们的友情如火如荼，如日中天……” “那意思是你三个多月没见我，你对我的友情程度就不是如火如荼，如日中天了？” 仇敬卡壳，他转头不敢置信：“你变了啊，你变了啊，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乌合了，想当初你可是亲切的——” 乌合补上：“亲切的叫你滚？” 仇敬戏精上身，摆出不可思议混杂着恍然大悟和悲痛的表情，掐着嗓子：“原来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过我好脸色，终究是我错付了！” “……求你去娱乐圈吧。”乌合甘拜下风。 正当仇敬还要再乘胜追击时，他们已经转了个弯，又回了刚才的出口那，他得意的抬头，刚要说她赢不了他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那的人。 仇敬：“闻到了，那股熟悉恶臭。” 乌合不明所以的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也看到了钟邺。 仇敬装出一副惊慌样：“他不会要来打我吧？” 走近的钟邺也听到了他这话，冷冷看了他一眼：“远处看还以为是什么新型犬类，近看原来是仇少。” 仇敬：“别开口，闻到臭味了。” 钟邺：“是仇少的体味吗？” “呕——你还闻过我身上的味道？真变态！” “呵呵，哪能，你光站这就臭气熏天，乌合，你离他远点，小心被熏到。” 仇敬比了个中指：“你就是嫉妒我。” 钟邺嗤笑，他比了两个中指：“你那是什么手势？手指也太短了，根本分不清是哪个手指。”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来医院该不会是来看眼睛的吧？” “其实是来看看那天我就打了几下就躺地上说要讹我的仇少，算算我得赔多少呢。” 仇敬：“你放屁！” 钟邺指了指他脸上的没好全的伤口：“我可不记得我下手那么重，该不会是你偷偷又打了自己几下，装出可怜模样来哄骗别人同情你的吧？” “……”该死的钟邺！ 他转头向乌合嘤嘤嘤：“你看他，他还污蔑我！” 钟邺看向乌合，脸上的嘲讽就散去，他低着头低声说：“我来晚了，抱歉。” “哟哟哟～” 钟邺不受仇敬的影响，他抿唇，走过来看她的手腕。 “……没事。”看完一场吵架大戏，意识到自己也被拉进来后的乌合收起吃瓜姿态，回答：“和你们都没什么关系。” 他没有被安慰到，抬了下头，眼眶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浅浅的粉红：“有我纠缠的因素在吗？” 仇敬：“呕——” 他刚呕完，就被乌合拍了一巴掌，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为了他打我？！” 乌合：“。” 她转头去和钟邺说：“我还没有脆弱到被别人纠缠一下就去自杀的程度。” 钟邺的长相和温柔柔和沾不上边，他摆出冷脸来还有点唬人，但红眼眶的样子又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乌合：“你看，仇敬不怎么喜欢你，而他是我的朋友，所以——” 仇敬瞬间支棱起来“所以赶紧滚！” 钟邺看了他一眼，那饱含杀意的眼神让仇敬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不会想打我吧？乌合你看他！！” 乌合无语：“你少说话。” 钟邺就说：“那我挑他不在的时候来。” 仇敬：“？好生不要脸。” 钟邺不理他，轻声细语的问乌合：“手腕疼吗？” 仇敬：“怎么，你能转移疼痛？” 乌合回答：“还好。” 仇敬：“人家就是对你的话感觉无语，所以敷衍敷衍你。” 钟邺继续忽略他的话“多久能出院呢？” 仇敬：“没话找话。”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 “……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仇敬：“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讨好讨好我这个乌合的身边人。” 乌合对于这个每个人都要问一遍的问题感觉有些无奈：“因为想，所以做了，真的与任何事情无关，虽然听起来不合理，但确确实实是这样。” “那你之后……”钟邺看着她“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发现。” “我知道，之后……我找点事情做吧，找点自己感兴趣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 仇敬冷哼：“用得着你——” 乌合和钟邺终于转头看他。 乌合：“闭嘴吧。” 钟邺：“一天不狗叫就难受？” 仇敬：“……嘤。” 第114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8) 虽说仇敬很嫌钟邺，但钟邺还是时不时来看看她，顺带和仇敬吵一会儿，他们碰面之后安静的时间是真的少。 等过了一个多礼拜，她终于从医院出来了。计渠开车来接她，仇敬也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等车启动后，计渠问乌合：“真的不回主宅吗？” 这几天乌合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好像那天她染红了一盆水的场景不存在。 他放心不下她，那次很幸运的是他去找她了，所以才救下她，但之后若是她再…… “不了。”她也很快明白了他的顾虑，于是再一次保证：“放心，一次不成功的事情我不会试第二次。” 但她已经属于是“失信名额”里的人，没有什么可信度。计渠看了她一眼，叹气：“你手腕好了之后呢？要去做什么？还有之前在宜霞一居外面蹲着的杨家小少爷又是怎么回事？” 仇敬：“啊？还有杨明笛的事儿？” 虽然那货中央空调的名头不小，但还是可以属于正经人范畴内。之前见过几次，想和他喝一杯交个朋友的时候，那人说什么为了音乐烟酒不沾，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吹笛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唱歌的呢！ 烟酒影响他笛子吗？当时他暗自吐槽他是假正经，结果没想到现在还有他的事儿！ 计渠皱着眉继续：“还有前段时间你白给了几十万的那小子，他又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啊？还有花了乌合钱的人？！ 仇敬震惊的看着乌合：你都没给我花过几个钱呢！ 乌合：“……就网上聊聊而已。” “哎对了，说起黎明来，我之前写的东西你也看了，既然现在我没死，那就先把我现在存款加上每年分红的一半捐：给慈善机构吧。” 计渠想起了她写的纸条，当时他直接放口袋了，现在应该在他家的抽屉里。 “算了，你已经大了，也不能说你什么了，但要记得别被骗——至于慈善机构……你捐出的数额很大，确定吗？” 乌合点点头：“我要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计渠也没有制止她的计划，反正就算她把她所有钱都捐了，也还有他的钱在。 “捐款成功后那一边可能办一个慈善晚会，邀你做东道主。” 一听就很麻烦…… “有没有捐了之后就没我的事儿的那种？” “有。”计渠笑了一下：“知道你不耐烦。” 等到了地方，计渠叫住了她：“你……” “没事，再说了我周围不是有你派过来的人吗？不然那天门怎么打开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她这些天精神状态和情绪都很稳定，让周围人人实在想不到她是因为那个原因进的医院。 计渠：“我会定时定点给你打电话。” “……好吧好吧。”她下了车，仇敬也想跟着下去，顺便问问她那些男的是怎么回事，虽然一开始知道她养鱼，但是她怎么还给那个什么黎花那么多呢！ 但他刚掉个头，后衣领就被人揪住，回头一看是计渠，仇敬就一本正经的说：“哥，我送她回去。” 计渠看了他一眼，直接问乌合：“你想让他跟着你吗？” 仇敬立刻转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乌合。 乌合与他对视几秒，毫不犹豫的说：“不想。” “！”仇敬不死心的扒着门要下，但乌合直接啪的一下给他合上了，挥了挥手后就转身走进小区。 仇敬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哥，她手伤到了，那肯定得有个人照顾啊！” 计渠已经收回了手，闻言道：“我已经请了人照顾她。” 仇敬：“……行吧。” 他转而打开手机疯狂控诉她。 另一旁的乌合一感觉手机在疯狂颤动就知道是他又开始了，她没理，等回到家之后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锁也换了一个，她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个护工上门了，说是计先生聘的她。 好吧……或许有个人帮忙更好？ 这一个多星期过去，之前外面站着的杨明笛早就走了，但打开软件后却还能看见他的好友申请，最后一条在两个小时前，申请信息是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 乌合就干脆把他加了回来，总把他放着不管也不是个事儿，感觉说不定某天大街上溜达就能被他逮到。 加回来之后问：你想谈什么？ 对面没说话，等她吃完一顿饭后才回复： 【鸣笛】：我…… 【鸣笛】：为什么不愿意现实见我一面？ 【四灵】：因为我没那个意思，现实见了又怎样呢？ 【鸣笛】：你没见怎么就觉得见了也是那样呢？ 【四灵】：我知道你，杨明笛对吧？ 【鸣笛】：…… 屏幕前的杨明笛有些惊讶，她是怎么知道他的？难道是专门查了一次他的讯息吗？ 他想起别人对别人的评价来，怕她误会，于是连忙解释： 【鸣笛】：我没有和她们交往过，也没有过除礼貌性外的亲密接触，那些传闻是假的。 【四灵】：我并不感兴趣，你的信息……是我哥和我说的，总之我知道你的样子什么的，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 【鸣笛】：可我们都没有现实见过！说不定你见了我之后会觉得我也挺不错？ 【四灵】：那么你能保证在见过后，我对你依旧没感觉的情况下不来打扰我吗？ 【鸣笛】：…… 对方迟迟不回答，乌合也早有预料。 虽说追求喜欢的人听起来也没什么，被拒绝之后也会想着坚持下去说不定就能成功——但乌合真想让他们知道，她说不可能，那就是真不可能。 不过无所谓了，她也没有把对方删掉，就放在那不管，平常生活除了和仇敬唠唠嗑，再应付一下计渠时不时打来的电话，之后也没什么。 钟邺虽然也说不会放弃，但他意外的能把握好程度，不会让她感觉烦，如果有几率撞到仇敬的时候，她还能免费看一场戏。 裴言寺也会有时发来一些风景给她看，为她介绍不错的景点。 三个月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她手腕已经拆了绷带，但恢复正常功能还得几个月。 手已经差不多了，她想着自己该干些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东西，但中间不太需要手发力的大概就是跑步吧？ 她当即就决定自己要每天起来晨跑，知道她这个计划后的仇敬也表示运动运动更好，于是就和乌合约好明天一起跑步。 但到了晚上眼睛一闭，再睁眼就已经早上九点，拿起手机一看，她开了免打扰模式，上面仇敬五个电话和好巧不巧这时响起的闹钟十分显眼，很难想象这个闹钟它已经推迟了多少个五分钟。 乌合关掉闹钟，有些心虚给仇敬打回去，对方很快接起：“哟哟哟，你终于醒了啊，打电话电话不接，去你家敲门你那护工给我开的，说了句你还在睡觉就把我关在了外面，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乌合：“……家里？” “错！！！我！还！在！你！家！门！口！快来给我开门！！！” 乌合拿远了一点手机，但对方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晰。 “抱歉抱歉，不过你既然等了这么久了，那就再等我洗个漱什么的吧。”说完，在对方咆哮声响起之前挂了电话。 等她收拾完把他放进来后他还碎碎念：“知道我几点起的吗？六点！我什么时候到的你知道吗？六点半！！我等了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 乌合给他拿了些甜品安慰他“幼小”的心灵：“抱歉抱歉，开了免打扰，一下子睡过了。” “你不如直接回，或者玩一会儿再来找我。” 仇敬嘟嘟囔囔：“我也不知道我得等这么久——来都来了。” “还有你那什么晨跑还跑吗？” 乌合象征性咳嗽了一声：“改成下午吧，怎么样？” 仇敬冷哼：“我就知道！” 他蹭了一顿午饭，等到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的时候他们下去跑步。 仇敬：“还好我有健身习惯，不然半路瘫那就尴尬了，现在不一样，如果你不行了我就可以笑话你。” “……你做个人。”乌合从修真那里出来之后没怎么锻炼过，不过上个世界到处跑也算是另类锻炼？现在不知道自己能跑多少圈。 等做完热身运动后他们就开始跑步。 仇敬以为她坚持不了多久，结果没想到她和他跑了差不多八百米后还能继续，他们一直慢跑了两公里，仇敬才开口道：“你可别逞强，该歇还是得歇。” “还行。” 他们又跑了三公里，等到差不多绕了公园跑了一圈后才慢慢停下来。 期间仇敬时不时看她一眼，确认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才继续跑了这么久。 “你是不是练过？”跑步结束之后，仇敬喝了口水，问她。 “也算是？”乌合想着她那些应该也算是运动吧。 仇敬摇头：“没想到啊——” “怎么？我不像吗？”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没看出来还挺厉害。”仇敬坐到一边椅子上。 “这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乌合坐他旁边。 “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你可以脑补一下，罗伯特·加西亚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那你是外星人吧？脱衣还附带蜕皮功效。” 乌合随口胡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个会扮演人类的外星人怎么了？” 仇敬笑了几声，他抬头看看已经出现一两颗星星的天空，指着其中一个问：“那个是你的母星吗？” 乌合抬头看：“哪个？” “那个启明星。” “不是，我母星还没亮起来，等它亮起来我给你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那你回母星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吗？” “想什么呢，我直接派兵把地球打下来，到时候勉强让你做个管家务的当当。” “不行，起码也得是众多仆从的管事长。” “行，给你画个大饼。”乌合看着染上墨色的天空，和他说：“好吧，我刚刚骗了你，我不是什么探子，就是一个不小心因为某种原因从母星跑出来的倒霉蛋而已。” 仇敬立刻质问她：“怎么？遇见我就是倒霉蛋吗？” 乌合踹了他一脚：“别又搞这一出。” “还不让人说了……”他拍了拍裤腿，头也不抬：“这里你也有朋友和家，有什么倒霉的？这玩腻了就跑别处去——哎，跑的时候记得带上我一起，过几年再把我送回来，我还得给我老子养老。” 乌合：“真是难为你还记得你有个爸了。” “可不是，有我这个儿子是他的服气。”仇敬按了按腹部“我饿了，你饿吗？” 乌合看他一眼：“我不饿。” 仇敬：“……这就没意思了啊，你不饿也得和我去吃饭！” “不行，阿姨估计已经开始做饭——” 她还没说完，他就一拍大腿：“这不是刚刚好吗？家里的饭干净还卫生，我们快点回去吧！” 仇敬站起来，顺带把乌合拖起来，接着迫不及待的往楼里走。 乌合步伐缓慢，她感慨的说：“厚脸皮果然是个好东西。” 仇敬回头扮了个鬼脸。 ………… 这跑步后来还真就延续下去了，等再过了个月，乌合瞅见s市要办个什么田径，就随手报了个八百米，缴完费就忘，也没告诉别人，直到比赛前一天的日历提醒响了，她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第二天穿着宽松的衣服和运动鞋就去了，等站到赛道上看着周围人专业性很强的衣服，还有周围的摄像机时才有那么一点代入感。 乌合：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不报了。 周围观众席其实也没把这当回事，毕竟每次田径都有吃瓜群众过来凑个热闹，这也没什么，但等到枪一响，这姑娘唰的一下就冲出去了，和上一任冠军平齐。 有人就评价：“这劲头不错，但可惜这不仅要速度，还要耐力，等后半段她肯定就减下速度来了。” 然后他们就看着其他人后期速度变慢的时候她稳如老狗，几乎依旧是最开始的速度，身边的上一任冠军追的都超出自己上一次记录了。 等乌合站在冠军台面上接过市长给的奖杯后看了看，就是镀金的那种，她感觉其实这可能是宣传s市的一种手段，比如你看这市长给她颁完奖后还站她前头笑眯眯的摆姿势拍照。 照一拍完，她就趁着记者采访市长什么的时候拿着奖杯溜达着走人了，等到那群记者一抬头，只看见了冠军的背影。 第115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19) 乌合想着接下来她要去哪儿，忽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看去，是刚刚那个跑在她旁边的御姐。 她露出的手臂能依稀看见些肌肉线条，冲她笑的爽朗：“你咋拿了奖杯就跑啊？” 乌合：“那还要做什么？不是比完就解散了吗？” “那还得接受接受采访，和市长商量一下之后的比赛……” “等等，什么之后的比赛？那不是跑完就算吗？”乌合一头雾水“这不是宣传运动吗？” “当然不是！我去年去参加了省赛，之后在全国赛被打下去了，今年再来试一试，没想到没拿第一——哦对了，我叫张俞萌，你叫什么？” “我是乌合。”她就问：“非得去吗？不去行不行？我报名也是一时起兴。” “这比赛说正式也正式，说不正式也不正式，不去也行，一切遵循你的意愿。” 张俞萌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那么猛，都不带减速的，带的我都超过我去年的记录了。” “咳……”乌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之前修真界那一趟，她估计八百五分钟也能跑够呛。 “刚刚市长还想找你来着，结果你走了，那你之后还去比省赛吗？” “不去。报名就是忽然来了兴趣，省赛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哦～那你平时怎么锻炼的？” “跑步？” “真的？果然运动也要看天赋么——我平时是去健身房还有和我爸爸练练。” “你爸爸？” “我爸开散打馆的——对了，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来看看？”张俞萌此时来了兴趣“我摩托就在前头，我家那边离这里也不远，来不来？” 鉴定完毕，这姑娘是个自来熟。 乌合这时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坐上这妹子造型帅气的摩托，最后在一个店面停下，这个散打馆牌子是黑色毛笔字那种风格的，字体还挺飘逸。 她带着她走进去，接着就有个穿着背心的，肌肉虬结的中年人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洪亮：“咋样了闺女？” 张俞萌指了指身后左看右看的乌合回答：“我银牌，但我把金牌带过来了！” 中年人，也就是张父往后一看，是个个子不高的小姑娘，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他就向乌合打了声招呼：“小闺女挺厉害啊。” 乌合礼貌笑笑：“叔，你是东北人吗？” 张父一愣：“你咋知道的？我说的普通话啊？” 确实是普通话，但那种口音一瞬间就能让人猜出来，不过这叔明显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口音。 张父没想明白，回头了眼学员那边，招呼自己女儿和她朋友一边玩去，他回去继续看那群学生。 等张父走了，张俞萌就领乌合去了隔壁，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小训练室，旁边有沙袋和一些训练装备。 “这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小时候我爸外面训人，我在里面瞎练。” 她戴上拳套冲着沙袋打了几下，然后问乌合：“你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吗？” “功夫的话……那倒是有。” “真的？那我们过过招？”张俞萌兴致勃勃的转身问。 “外面那群学员和我练的时候也不太出全力，一点也不过劲儿！” 这姑娘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邀请刚见面的人搏斗。 “这不太好吧，我很菜的。” “没事儿，我一会儿把那张专门训练用的气垫铺开，你就算上面随便摔也没事儿。”她把拳套摘下来往纸箱子里一扔，兴致勃勃的说。 “可我学的东西和你学的不太一样，而且我左手腕目前不能太用力。”乌合给她弄了几招自己学的那招式，手上动作没用，就展示了一下脚上动作，但不妨张俞萌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咂舌：“咋感觉这都是杀招啊？你去少林寺学的吗？” “和一个……老前辈学的。”他们那年龄放现在来看何止是老前辈，估计能称得上祖宗了。 张俞萌摸了摸下巴：“你这套……说起来我爸好像和一个前辈挺熟悉的，就山上道观里的，他练剑的，小时候我还跟着学过几下，他那套和你这套风格挺像。” 乌合瞬间起了兴趣，功夫不管什么派和什么时代的，总会有些相似。那个世界之后她已经没碰过剑了，现在乍一听还有点想再学一学。“那个前辈是哪个山的？” “r市的玉头山，我也和那个前辈挺熟的，带你去看看？” 乌合刚想答应，但看了眼左手腕，只能推迟时间：“麻烦你了，不过等我手腕好了……” 张俞萌这时也看了眼她手腕：“受了什么伤？” “没什么，就是……骨折。” “哦！小时候我特别皮，从树上掉下来也手腕骨折了，当时躺的我快发霉了。”张俞萌心有戚戚。 “哎对了，你跑步是白天跑还是晚上跑，能带我一起吗？我身边的朋友都不太爱运动。” 她笑起来很阳光，乌合没想太多，毕竟只是跑个步而已：“但我一般在宜霞一居那边的公园跑，而且还有个搭子一起。” “没事儿，你同意的话我就去找你。” “我没什么事，现在我先问问他。”乌合就发消息问仇敬，对方回复也很“激烈”。 【等日】：啥？？？ 【等日】：你有了别的狗？？？ 【四灵】：就是一朋友。 【等日】：半个小时交出来的朋友吗？ 【四灵】：咳，就是问问你想不想一起。 【等日】：我要是不想，是不是你就把我踢出队伍了？ 【四灵】：怎么会，你不想的话我就拒绝。 【等日】：我不想。 【四灵】：行。 她把结果告诉了张俞萌，对方也没太在意，遗憾的说：“好吧——对了，我们加个好友怎么样？” “行。” 之前那运动会虽然有在电视上播，但由于是体育频道，她也没露全脸，于是身边只有张俞萌知道。 虽说没一起跑步，但乌合有时会接受到她的一起去练铁的邀约，虽然去了也是她看她练，自己充其量也只是跑步机上跑跑步，不过看着对方线条流畅的肌肉和马甲线，乌合表示：好看，爱看。 而且不光给看还给摸，之前网上经常刷到锻炼的女孩儿，但这一次还是真实出现在了她身边。 等到手腕好全了，她和仇敬说了一声自己最近不去跑步了之后收拾东西就和她跑去了r市，弄得仇敬直呼：喜新厌旧！ 但他不管怎么骚扰，乌合都没告诉他她去了哪儿。 她们凌晨往玉头山顶上走，爬上去还能看一场日出。 山不算难爬，阶梯层层往上，现已到了夏末，但气温还没降，两侧的树依旧茂盛，她们爬到一半，张俞萌忽然提议比比谁先爬到顶，说完就先冲出去两步。 乌合本来是不想同她比的，但看着对方窜出去后得意的笑，也紧跟着爬了上去，最后取得了并列第一的好成绩。 登上顶，有浅薄的云层环绕山的周围，她说的道观就孤零零的矗立她们面前，有了那么几分归隐于山的感觉。 不过她们上去时还没开门，张俞萌说这儿一般准六点开，于是等了几分钟，手机上的时间刚跳到整点，门就被缓缓打开，露出两个穿着青蓝色劲装的弟子，见了张俞萌就喊：“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师父都说了不收你。” 乌合忍不住看向她，却见她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肃着脸道：“我就来……串串门，怎么了？不允许探亲吗？” 两个弟子笑起来：“谁和你是亲戚？” 张俞萌不理他们了，带着乌合走进去，还说：“我们可以蹭他们一顿饭。” 两个弟子跟在身后：“可别，我们师父说他穷的供不起我们饭了。” “谁说我白吃？我付钱！” 去了饭堂里，里面的弟子三三两两，总数不超过三十，饭是白菜、馒头配小米粥，他们吃完就去上日课了，张俞萌等他们走之后才和她说：“这里面的一些弟子是孤儿，很久之前被道长捡到后就养着了，还有是贫困家庭养不起，就早早送了上来，当然也几个是有钱人送上来压压脾气的——道长说再不来点赞助他就只能带着一群人去乞讨去了。” 听她说完，乌合对那个道长好奇心更浓了一点。 “但是这个点他估计还没起床，我们八点再去看他。”张俞萌塞了口馒头，含糊不清。 “嗯？可那些弟子们——” “嗨，弟子是子弟，那师父是师父，这老头子叫弟子每天起那么早，自己倒是睡饱了才起，还时不时就跑出去到处玩，不过还好观里的钱都是大弟子管着。” “那他叫什么名字？” 乌合这一问，张俞萌一时答不上来，她仔细想了想，回答：“没问过，只知道他姓孙，大家都叫他孙道长。” 乌合瞬间就代入了小说里面神秘莫测的仙人，不由开始期待一会儿的见面。 等到了八点，她们还没过去，门口就闪进来一个人，白头发扎成丸子头，身上穿的也是青蓝色衣服，冲进来后就拿起剩余的馒头和小米粥吃，咬了口后嗤道：“这群小兔崽子不知道给他们的师父加热一下吗？！” 张俞萌就和她说：“喏，就是他咯。” 听到声音，孙道长转过身来，看见张俞萌后道：“你一天天的，又来做什么，提前说好，别来问我运势桃花和财源！” 他视线一移，就看见了乌合：“哟，这回还带了个姑娘。” “又拿以前说事……这回来不是为那个，是我朋友想看看你们这边的剑法。” 孙道长：“想学？” 张俞萌：“不是，就是看看。” “哦，那这会儿那群孩子估计开始练了，你们直接去看吧。”他端着碗吸了口汤。 “那他们挥的能有你好吗？” “他们学的就是我挥的。”这句话说完，孙道长就没理他们了，端着碗开始吃饭。 张俞萌只能带着她去了训练场，说是训练场，其实也只是开出来的一片大空地，上面的弟子拿着木剑挥的板板正正。 张俞萌看着看着，就和她说：“早些时候我觉得这个超酷，让孙道长教，结果他就教了几个玩一样的招式就死活不教了——不过现在看来，依旧好帅。” “哎，对了。”她似乎看见什么，跑到一旁捡了根什么东西回来，等递给她时，乌合才发现是树枝。 “孙道长挥剑我就见过那么一次，形容不上来的感觉，就觉得：卧槽，怎么这么牛逼！”她露出期待的表情“看不成他的，给我看看你的吧？” “拜托拜托～” “……”乌合接过那根树枝：“提前说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挥过了，可能已经不太好了。” 张俞萌连忙道：“我怎么会嫌弃？就算很烂，我也会拍手叫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至于，很烂就说。” 乌合后退几步，离她远了一点，先回忆了一下曦华峰基础剑法，然后慢慢做出第一个姿势来。 等第一个招式出手，接下来的就顺其自然的出现，像已经镌刻在脑子里，她手里的树枝仿佛也重新变成了那把琼月剑。 当时琼月没有跟着她出来也可以理解，因为它的主人已经飞升，它完成它的使命后也该回到它主人身边了。 她的剑意到底是什么？不是杀意，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根据她的意志而去挥剑罢了，她或许只是把剑当成了一种工具。 一套挥完，她下意识转了个剑花插入剑鞘，却忽然想起来这不过是个树枝。 乌合尴尬的垂手，只不过没人注意到她的尴尬，愣怔片刻的张俞萌非常卖力的鼓起掌来，与此同时她身后也传来不小的掌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些弟子不知何时停下了练剑。 其中一个向高台那边大喊：“道长我也要学这个！” 高台那边已经看了一会儿的孙道长冷哼：“你什么也想学！先学会你手上的那个吧！” 老头子手一撑栏杆，整个人就从高台跃过来，走到她跟前已经是和颜悦色：“小友学的什么招，师父是谁啊？贫道见过类似的，可看起来和你这还是有不同之处……” “道长，教我的师父……”乌合停顿了一下，心里向修真世界的那些人道了个歉，然后说：“已经仙逝了。” 孙道长一听，顿时惋惜的唏嘘，随后就热情邀请她在这待几天，和他过过招。 张俞萌：“孙道长你——” 孙道长看向张俞萌，表情和蔼：“怎么了？” “……没事。” 等到几天后，乌合一直没回来，于是连计渠也没忍住，打过去了电话，等接通后问她在做什么，对方就回答： “大概在……修行？” 计渠：“嗯？” 第116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20) 计渠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她跑去不知哪的道观玩去了，他就松了口气，和她说：“记得好好吃饭，山上是不是温度比下面低，多穿一件衣服，别吃不干净的东西……” 那次说每天要和她通话后的计渠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后面说话有的时候让乌合一瞬间幻视成之前自己的院长，她也总喜欢絮絮叨叨的和他们说些琐碎的事情。 “知道了～”乌合说：“也快回去了。” “嗯。”计渠顺便和她提了一嘴仇敬，说他：“每天都来找我，后面还带着钟邺一起，很吵。” 乌合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咳，你……忍一忍？” 计渠：“下次让保安拦住他们。” 孙道长对曦华峰剑法很感兴趣，听乌合说可以记下来后就拿个小本本从第一式开始一笔一画的画下来，还配上注解和注意事项。 而作为回报，孙道长教给了她他最喜欢的一套剑术。 期间张俞萌由于要去参加八百米省赛，所以就先走了——乌合和计渠说是快回去了，但实际上她又待了一个月。 虽说现在信号全覆盖，上了这里也能玩手机，但生活了几天后忽然发现手机也不是什么解闷必备的东西了。 这里的弟子们分组轮流为大家做饭，早上大家吃完课就去上日课，念到八点开始训练，下午有时孙道长会给他们讲八卦与风水，孙道长不讲的时候是大师兄在讲。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他是道观里第一个入门弟子，也是被孙道长第一个捡到并抚养长大的，不过大学毕业后他就又回来了，而且孙道长的一半藏书他大概都能说上些东西来。 有时乌合会去听，只不过看着这些难懂的东西又放弃了。 山上蚊虫很多，乌合住的第一晚他们就给了她些药粉，撒在屋子里和门外周围可免除蚊虫叮咬。 这里面当然也有几个女弟子，她们还教了她这种药粉的制作方法。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规规整整的，有时能看见一些因为一个小矛盾而引发的混战，这种一般都是最大的几个在调解，孙道长根本不管，不过据他们说，要是孙道长出面了，那他们估计就完蛋了。 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一处小地方，里面的人相互熟悉，按着入门顺序称对方xx师兄或xx师弟，不过当然也免不了同一时间入门的两人为了谁是兄谁是弟吵起来。 她在这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孙道长的剑法，比如那个驱虫药，比如怎么熬小米粥才能显得既不是很稠也不是很稀，味道刚刚好——虽然她就喜欢喝稀的。 至于做馒头，她上次做的两个现在还在被其他弟子用来当练剑的工具。 等到张俞萌又重新跑了回来后又待了一两天她们才离开。 乌合问张俞萌：“你打完了吗？” 张俞萌叹气：“嗨，又是全国赛被打下来了。” “那你明年还去吗？” “去啊，打进去我就请大家吃大餐，打不进去我也请大家吃大餐——今天先请你吃！” “哦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她们下山那天那些弟子都来送，也没什么难过的，他们喊道：“下次来记得带点好吃的，这里的东西都吃吐了！” 孙道长随机挑选了一个弟子打脑瓜崩儿：“怎么？不满意？” 她们回道：“下次一定！” 两个人搜了下r市有什么好吃的，然后跑去大吃一顿，吃完天色刚暗，张俞萌就提议：“我们去酒吧玩吧！” 乌合：“？” 张俞萌过去勾她肩膀：“那地方我熟，每次过来都去一趟，而且里面还有好看的小哥哥！我们去了少喝，就看，怎么样？” “而且就算遇上坏人——”她手舞足蹈了几下“乌合你唰唰两下就能让他们跪下喊姐！” 乌合忍俊不禁：“你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 “怎么样怎么样？那可是美男哦～各种类型都有哦～～” “别，不想去。”乌合回忆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美男，头就开始痛了。 “那——那就当陪陪我，你就坐那喝果汁也行，我总不能抛下你自己去享受吧？” 乌合就伸手捏住她的脸：“那你不能别去吗？” 张俞萌哼哼唧唧：“我这一辈没做啥坏事，就好点色怎么了？” 她承认的光明正大，还开始细数里面的类型：“我和你说，要不是我钱不多，我铁定能被他们哄得砸钱！当然啦，我可不是那种人，咱就饱饱眼福，摸摸腹肌嘛——你懂的。” “去了先看台上的跳舞，然后我想想……里面我最喜欢的那个好像最近辞职不干了，太遗憾了，那就点我第二喜欢的那个高冷款，我和你说，那小子居然还在耳垂上打了个耳钉，还是单边！真是太——” “停停停！”乌合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去不去？”张俞萌眨巴着眼，可惜她这张御姐脸实在不适合卖萌，弄得乌合有点想笑。 “行，去去去，不过提前说好，你点人就点，别带过来，我尴尬。” “没问题没问题！”张俞萌兴致勃勃的带着乌合就打了个车，去了她说的那家酒吧那。 乌合没去过酒吧，这还是第一次，感想就是里面的彩灯有点晃眼睛。 她们坐在吧台前，张俞萌点了杯看起来很好看的酒，轮到乌合，她问：“有果汁吗？” 调酒师一愣，随后笑道：“小妹妹成年了吗？未成年可不能进酒吧哦。” 张俞萌看起来和他还算熟，就怼他：“这都进来了，那当然是成年了啊，快快快，给我姐妹上果汁——想喝什么果汁？加不加冰？” “嗯……橙汁吧，常温。” 调酒师：“当我这是奶茶店呢。”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转身去搞了杯橙汁，还插了根很花里胡哨，弯成爱心的吸管。 张俞萌喝完一杯，就用渴望的眼神看向舞台上面，乌合见了，干脆让她自己去玩，自己坐在这也没什么事。 “真的？”张俞萌犹豫了一下“算了，把你单放这我怕出事，不如我们开个包间吧？” “正好让你点你那高冷款？” “咳咳咳……” “行了，你去玩吧。”乌合挥了挥手“我也二十多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张俞萌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但脚一踩到台子上就开始疯狂，摇头晃脑的样子看的乌合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录了十几秒后她按下暂停。 这时也没什么人来要酒，调酒师就趴在吧台上对她说：“不要让杯子离开你的视线哦。” 乌合一愣，她也听过这种话：“啊？周围也没人……” “我不就是嘛——开个玩笑，要续杯吗？” 他拿的橙汁很实在，大杯装，她目前只喝了三分之二。 “不用，谢谢。” “不客气，你和张俞萌是好朋友？” “对。” 于是调酒师就咂咂嘴，说：“要是你们早点来，我就和你推荐一个陪酒的，据我所知就他干净些，可惜几个月前辞职了——其实我也觉得他不会永远都干这个的。” “咳，我不点那个。” “为什么？”调酒师勾出一抹笑“别的不说，这酒吧老板就喜欢好看的，你放眼望去，这儿的员工最不济的也是端端正正，男的个个一米八，女的个个营养均衡，不是那种死瘦。” 乌合就仔细看了眼他：“确实，你也挺好看的。” 黑色挑染，左侧耳廓有个耳环，整体长相其实也不能说很帅，但有时——比如他笑起来后又挺有感觉。 调酒师一愣，轻轻咳了一声，偏头刚好看见一个人坐了过来，他就直起身指着那：“我去工作了，待会儿再聊。” 说完，他匆匆走到那边。 乌合吸了口橙汁，看他问过那人喝什么后就开始凿冰，然后调酒……一套动作下来还挺赏心悦目，她挺喜欢这种的，还有什么切胶带球的视频等等。 就是调酒也是个力气活，那调酒师脖子都有点红了。 她重新看向跳舞的地方，就看见张俞萌正和一个男的对跳，这会儿她肯定不记得她刚刚路上一直念叨着的高冷小哥了。 乌合又吸了大半杯，无聊的刷着手机，等又过了几分钟，忽然有嘈杂声响起，她才抬头往过看。 台上的舞已经不跳了，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人冲了出来，有些狼狈，他身后还站着个女人，大声说：“你现在出去了，可要想清楚后果。” 那个人顿住，慢慢抬头，乌合刚看清楚，就听后面的调酒师喊了声：“黎明？！” 调酒师身姿敏捷，直接从吧台翻过去向黎明那走。 乌合皱起眉，这是他工作的那个酒吧？他不是辞了工作了吗？怎么会在这？ 这时张俞萌挤出人群向她跑来：“倒霉，好像闹起事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先等等——你在这等我。”她嘱咐她呆在这里别动，然后起身往过走。 调酒师已经过去了，他站在黎明身前笑着问：“这是怎么了？这不赵姐吗？怎么发了这么大火？黎明这也辞职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赵姐也笑笑：“小李，你最好别插手这事儿。” 调酒师：“哎，话不能这么说啊——”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他陪我一晚而已，我这两年也没少在他身上砸钱，就一晚不过分吧？” “这……这事还是两情相悦比较好……” “对嘛。”忽然有几个人走进来，黎明一怔，是他工作时和他差不多抢手的那三个人。 其中一个微笑着说：“再说黎明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好吗？要什么风格有什么风格。” 另一个也附和：“您这样我们可是会吃醋哦～” 赵姐她脸色并没有好转：“两情相悦？那我还就喜欢强扭！黎明，这附近都是我家的，你还记得吧？当初一部分外债，也是我给的钱你记得吧？” 黎明：“……对，我很感谢您。” 他垂下头：“我会挣钱，到时候还给您怎么样？”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她不耐烦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脸“不就上个床么，怎么？嫌我？我都没嫌你在这待了那么久。” 黎明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很恭敬的样子：“我这么脏，赵姐您何必呢……” “因为我还就喜欢你这副样子，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脸。” 黎明：“不行。” “什么？” 黎明抬头：“钱我会还——” “或者现在给你？”另一道声音凭空插进来，让大家投过目光去。 黎明一看是乌合，表情瞬间变了，他慌张的张了张嘴：“乌合……” 赵姐眼睛落在乌合身上，一时也没去惊讶黎明反应那么大了：“还我？” 一直跟过来的张俞萌瞬间抓住她手臂，低声：“乌合，你干啥子？！” “嗯……我还算有点钱……这样子。”乌合拍了拍张俞萌的手，让她松开，然后慢慢走过去，掏出钱包，头也不抬：“他欠你多少？” 赵姐：“几百万。” 调酒师：“胡扯！怎么可能那么多？！” 赵姐耸肩：“利滚利啊，这道理，各位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调酒师咬了咬牙，走过去时还是装出好言好语的样子：“小姑娘也是没搞清楚状况，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自己说道说道？” 他不露痕迹的扯了扯乌合的袖子，让她别出头。 而赵姐偏了偏头，透过调酒师的肩膀看向乌合，忽然说：“小妹妹和黎明熟？那黎明不行，那你也可以啊？” 乌合：“啊？” 张俞萌：“啊？” 围观群众：“啊？” 调酒师他们却不震惊，因为这赵姐也算是这混的很不错的人，她家还有高利贷开着，也和警察关系不错，所以没人敢惹她，而且在他们这种圈子里还流传……她是双，玩的还很花。 刚刚的f3又冒出来：“姐，您这……我们不比这女孩儿有用吗？” 赵姐：“闭嘴。” 黎明此刻先走过来，他看着赵姐说：“姐，别动她，我和你走。” 赵姐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她冷笑：“不必了黎少爷，我突然没兴趣了。” 黎明眼神慢慢变冷，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正当气氛凝固时，调酒师身后的乌合忽然开口：“稍等，我问问我哥。” 赵姐：？ 其他人：？ 他们回头看她，还真看见这小闺女掏出个手机拨号，没一会儿就接通了，接通她第一句就是： “哥，有个姐姐要我陪她怎么办？” 调酒师：……？他记得她说过她成年了没错啊？ 第117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21) 计渠那头刚听她叫他哥哥还没来得及高兴，稍后就听见了这堪称炸裂的消息。 计渠：“谁？”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乌合应该回酒店才对。 他起身拿起衣服就走：“你在哪儿？” 乌合报了个位置，就听见那边计渠喜怒不明的声音：“九点不回家，还去酒吧？” “……”忽然就有了种之前被院长揪到她晚归时的心虚。 “咳，我二十多了，已经可以拥有夜生活了！” 计渠连上蓝牙，把手机放一旁，闻言就道：“夜生活？那也得做好防范——把电话给她。” 调酒师挡在她前头，她就挪了一步，把手机递过去：“我哥想和你说话。” 赵姐挑眉：“哦～见家长么这是……哈哈哈哈。” 这小姑娘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第一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在了她心尖，带来奇怪的痒意。 她玩过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一般都是见色起意，而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所以她挺愿意陪她耗耗时间，没干脆把人打包带走——还有那个黎明，她可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了，等回去后玩死他。 大家就看见赵姐漫不经心的举起手机，很是不在意对面是谁的样子。 调酒师偏头悄悄问她：“这个人很厉害，你哥……” 乌合也把声音放轻：“我哥是计渠，现在管着乌氏，应该能比得过她。” “？”调酒师一愣：“乌氏？我想的那个乌氏？” “对啊。” 调酒师沉默了，他看了乌合半晌，又说：“那富婆能不能包——” 话没说完，他胳膊就被人捣了一拳，一扭头，看见黎明皱眉警告他：“别和她开这种玩笑。” “可这也不是……”调酒师声音在黎明的注视下变弱，他啧了一声，质问他：“这就是你的态度？刚刚我还在维护你好不！” “我知道。”黎明眉头稍松，染上几分温和“谢谢。” 他刚踏入这里的时候感觉天崩地裂，对周围有着很浓的排斥感，但他会装，在顾客面前好言好语，而顾客一走又是那个样子，所以这里没什么人喜欢他。 调酒师是个例外，他不在乎他的冷脸，时不时和他聊几句，也劝他脸色好点，脾气阳光点。 而那三个和他处于竞争地位的人，彼此对对方都没什么真感情，只不过面上好而已——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沼泽，却不想其实在某些时候他或许收获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调酒师摸索了下胳膊：“哥，别露出这表情，我难受。” 黎明：“……就是不能给你好脸色。” “计……计总！”那边一声惊呼将他们注意力转移过去，刚刚还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赵姐此刻面色发白，她看了他们一圈，然后转身走了几步，看起来是想跑去别处，结果被站那的f3拦了下来。 其中一头白毛的男人笑着说：“赵姐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另一个蓝毛也笑眯眯的不让她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是会担心的。” 他们什么心思她还不知道？绝对是想看她笑话！ 赵姐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两人面色一滞，但随后依旧坚定不移的把她推搡到乌合那边：“姐，你还拿着人小姑娘的电话呢，跑了不好吧？” 赵姐又看向那看起来无害的人，暗恨自己被这些年横行霸道的得意迷了眼，但话说回来，哪家千金像这个一样这么低调啊？！怕是一些大型宴会都没参加过吧！ 电话那头计渠还在慢条斯理的威胁她，随口说的几个地方就是她家的命脉，要是真让他掐了，那她家等同于破产。 这么多年她好的坏的没少得罪，这关头要是倒了，她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姐她二话不说把手机塞给乌合，当即跪下来就磕头，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乌合挪了个位子，她也跟着转弯，一边磕一边说：“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黎明这边的我也不管了，我还会给他找个好工作——以后我唯您是从，您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黑的白的我都可以！” 赵姐是真的猛，这两下根本不是假磕，没几下就磕出了血，看着瘆人。 调酒师咂舌：“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混到现在这样了……” “但这不是个好东西。”耳朵带着耳钉的帅哥淡淡的说。 他看了眼黎明：“你找的这个富婆还挺厉害。” 黎明：“她是我的恩人，无关于任何东西。” “那就这么帮你？” 黎明就笑了笑，是他没见过的温和，像是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填补了灵魂，得到了满足。 他只回以他一笑，却叫他有点羡慕。 他看了眼那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乌合，但只看了几秒就偏过了头。 乌合捏着手机凑到耳边，那边计渠和她说：“你想怎么处理？” 乌合就说：“都行。” 都行，意思是不阻止。 赵姐正准备继续磕的动作就挺住了，她抬起头，血液蜿蜒流下，但没她的眼神恐怖。 其他人见了，就要走过来，调酒师离她最近，但刚走一步就被她塞了个手机。 接着乌合拿出钱包蹲下来，她问她：“黎明欠你多少？” 赵姐不说话，她就打开钱包抽出一张卡，避过血痕放到赵姐面前。 “一千万，没有密码。” 赵姐盯着她：“你没了计渠，迟早会被像我一样的人弄死。” 她这话带着羞辱意味，但是对面人好像没听出来，以为是字面意思。 她轻描淡写的回她：“那就死。” 乌合站起来，拿过电话问计渠：“你现在在哪儿？” “上高速了，等我。” “我觉得——” “你不觉得，在那等我，听到了吗？我现在找一个那边的人过去。” 乌合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挂断。 这时张俞萌慢慢走上来：“那……乌合，咱现在要干啥？” 乌合就说：“等我哥过来。” 看见这场闹剧差不多结束，调酒师就招呼周围人散去，这下有一些人也没喝酒的兴趣了，走了一半。 赵姐捡起银行卡也跟着跑了，他们就暂且坐在吧台旁。 张俞萌愤愤：“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乌合你为什么要给她拿钱啊？” “毕竟黎明确实欠她钱了，教训归教训，还是要还的。” 她刚说完，黎明就走到她面前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乌合拍了拍他的肩膀“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就好好努力，争取把钱还我。” 黎明看着她，解释道：“我最近准备学习参加高考……回来这里是因为酒吧老板给我打电话，说赵姐过来点名要我，不来就砸场子，所以我才来的。” “这样，那之前的知识你还记得？” 虽说黎明知道乌合不会误会他，或者就算误会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他，但当她很快的相信了他的话的时候，黎明还是感觉很开心。 至于乌合那个问题，他轻描淡写：“以前成绩还不错，虽然有些知识忘了，但我加紧复习复习还是能记起一些的。” “……”原来还是她学生时期最嫉妒的学霸。 危机解除，调酒师看着他们这么熟，就问：“你们哪儿认识的？” 乌合：“app。” “哦？不会之前一段时间黎明他对手机傻笑——” 黎明冲着他的头来了一巴掌，调酒师连忙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既然已经一起面对过强敌，不如加个好友吧？”没走的蓝毛兴致勃勃的说。 这时张俞萌才注意到他们是最贵的那几个！ 而且那个戴耳钉的黑毛，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高冷款吗？！ 虽说一直嚷嚷点他，但实际她没钱，也就口头说说，但现在直接面对面了哎！！！ 白毛立刻起哄：“来来来，下次妹子再来我们给你介绍又便宜又好喝的酒。” 她也没扫他们兴，挨个加了好友。 张俞萌倒是兴致勃勃，加完她就拉了个大群，宣布这是她创建的美男群。 后来进来一个人，西装革履，带着几个保镖，见了她就介绍自己：“我是计渠喊过来的，小妹妹放心，计渠他一会儿就到。” 乌合点点头。 这个人也挺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加入了他们的聊天，而后开始点酒。 正当他端着一杯鸡尾酒推荐乌合尝一尝的时候，计渠进来了，目光就落在那杯酒上。 他：“……听我解释。” 计渠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听：“你还是在这再待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别啊！” 计渠走过来，看到乌合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没事吧？她没对你干什么吧？” “没事。” 她说完，计渠目光一移，就看见了黎明，不由皱眉：“又是为了他？” 这一句话里充满不满，周围人瞬间进入状态：这是开始了黎明被女方哥哥排斥的戏码了吗？ 黎明站起来，没有慌张也没失态的表现：“计总好。” 黎明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不满，毕竟他确实不够格，还三番五次给乌合惹麻烦。 计渠虽然不高兴，但压了压情绪，转头无视了他。 他目光又落在张俞萌身上：乌合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所以这次排除自愿之外…… 而在计渠进来后就闭麦正襟危坐的张俞萌此刻也欣赏不起来对方的颜值了，她就感觉那两只眼睛射出了冰冻激光，想把她冻在这，她战战兢兢站起来：“额……大……大舅……不是不是……乌合他哥您好。” 乌合也起身，她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张俞萌，这次是我好奇，要是我坚定拒绝的话她也不会强迫我。” “至于黎明，他是个好孩子，我这也算资助他，而且赵姐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不是因为他也会因为别的撞上我的。” 一个个子比在座的人都要矮的小姑娘说别人是好孩子，还感觉有点可爱。 计渠咳了一声，他没看周围那些人，实际上他对他们生不起什么好感。 虽然他尊重乌合的选择，但是那个黎明最好有点用，要是他再惹出这些东西，然后让乌合来解决的话，他会让他从乌合世界里消失。 “那回家吗？还是再玩一会儿？” 乌合：“回吧，谢谢你来接我，还帮我解决问题。” “没事……把我当哥哥看就好。” 她转身和其他人道别，然后问黎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黎明抬眼看了看在乌合看不见的地方对他没有露出多少表情，但还是能看出来对方很不屑的计渠，和她说：“不用，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以前的东西。” “那行，再见。” “再见。” 他看着她带着朋友离开，他确实对她有肖想，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所以他想改变自己的处境，至少能够到一个边也好，他不想给她带来那么多麻烦，他想成为可以给她解决麻烦的人。 ………… 张俞萌在坐上车后还有点拘谨，但由于上了车计渠就变成了会开车的工具人，没怎么说话，她就很快放松下来。 她悄悄和乌合说：“怪不得你不想去看，原来自己哥哥就很帅。” 她觉得乌合她哥应该听不见，却不想这个空间和寂静程度，他听的一清二楚。 乌合看了眼计渠那个方向，刚好从车内后视镜与他的眼睛对上。 乌合就向他笑了笑，计渠也弯了弯眼，他问：“张小姐是回家还是——？” 张俞萌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报地址，连忙说了一下自家在哪儿。 等几个小时后她到家，就下车和乌合告别。 乌合对她说：“你赶快进去吧，现在已经不早了。” “行。”张俞萌也不废话，转身走进去，但等看到她身影消失，但车还没启动后，乌合疑惑的问计渠：“怎么了？” “要来副驾驶吗？”他说。“顺便解释一下你对那群男生是什么感觉。” “……迟……迟来的家长会谈？” “可以这么认为。” 乌合就下车去了副驾驶。 车慢慢开始行驶，她就说：“没什么感觉，都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和他们聊呢？” “那不是嗯嗯前的狂欢么……” 她说不出那两个字，毕竟当时挺兴师动众的，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小愧疚。 “狂欢？”计渠看了她一眼“确实，都长得不错。” 这话她没法子接，小声逼逼：“这我也没想到他们现实中是那个样子，还以为分了就能了事。” “所以要提前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啊。”计渠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什么理想型？” “没，想不出来。”她见过太多，反而没了那方面的想法“不会找的。” “不会？” “是的，我很认真。” 计渠不太相信，因为人生中这么多变数，谁能真的保证呢？“你——” 乌合为了防止他再问东问西，连忙打断：“说真的就是真的了嘛，别问了，哥。” 最后一声激的计渠踩了一脚油门，但还好没超速。 计渠表情不变，回答：“好的。” 第118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22) 等回家之后她打开那个app准备注销账号，反正她也用不上了，不过打开之后才发现一天前那个杨明笛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鸣笛】：好，只要你和我见一面，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没什么特别感觉的话，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啊？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啊？ 乌合就回他：好。 等第二天杨明笛醒过来，不太抱希望的看了下手机，然后就发现了对方给他回的消息。 他腾的一下坐起来，回她：那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那天她说的话他没有同意，因为他自认为可以找到她，只要花时间，可这都这么久过去了，他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他开始怀疑是否真的能找到她，觉得她那天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他后面真找到了，和她待一段时间她还是不喜欢他的话，那结果也是不再打扰她。 在几个小时后，对方回复：都行。 杨明笛立刻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他问：今天……可以吗？还能吃个午饭。 今天？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乌合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答应了他。 等他们约好地点和时间，乌合就把手机一扔，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临近十二点。 杨明笛已经站在了“遇饮”咖啡店前。 他时不时看看手表，每有一辆车驶过或者一个人走来，他都要抬头看看是不是她。 咖啡店的玻璃很干净，能够倒映出路人的身影，他过一些时间就看着玻璃打量一下自己的衣服是否整洁。 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在没有等到的时候，他脑海里已经构想出之后他们见面后他该说什么，之后去哪儿吃饭，吃完饭又去做什么…… 现在其实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但他已经迫不及待。 只不过现实大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在他再次去看玻璃上的自己时，有个人站到了他旁边，也好奇的看向玻璃。 杨明笛一僵，很久之前她拍摄的照片里的那个倒影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而直到现在他才完完整整看清她的样子。 乌合看了看店里，没发现什么东西，就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杨明笛尴尬的转到她那边去，她会不会认为自己很自恋，到处照镜子？ 乌合也没当回事，她说：“我叫乌合，接下来我们去吃饭吗？” “哦……对对对——我叫杨明笛……这个大概你已经知道了。” 她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这，却看见他已经站在那不动，不由得疑惑：“不是去吃饭吗？” “对……对，去吃饭……”杨明笛脸上发烧，他感觉自己实在丢人。 他带着她找到自己的车，然后和她说：“去12号街吃那边的川菜可以吗？” 12号街是条美食街，里面很多饭馆都很不错。 乌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我不太能吃辣。” 杨明笛就立刻换了个地方：“那边还有一家也不错，里面有各种菜系，厨子都是各地的——或者你想吃西式、日式……这些？” 他其实在那条街的每个饭店都订了个包间。 “好。” 听到她同意，杨明笛就偷偷从手机上翻出那里的联系人来发了什么，之后开车往那边走。 汽车平稳启动，窗外的建筑物划过的速度由慢到快。 乌合手机震了震，她打开，发现是计渠在问她：仇敬和钟邺一直在问你有没有回来，我需要告诉他们吗？ 把那俩人给忘了…… 【乌合之众】：暂时不要。 【jq】：好。 车慢慢停下，在等红灯的空挡，杨明笛问：“你见过我？刚刚你知道是我……” “嗯，在被告知你是杨家那边的时候我网上看了一下。” “嗯……” 杨明笛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红灯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0，他心思却不全在上面。 “你觉得我……就是刚刚第一眼见我，怎么样？” 乌合有些惊讶他现在就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第一眼的时间太短了，只能看到你的外表，但无法得知你的性格、品格……所以你只是为了那个倒影就这么执着吗？” 红灯过了，车继续往前。 杨明笛听了她的话，觉得她可能认为他孟浪与奇怪，于是连忙解释：“不……我不管你内在如何，性格如何，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 “怎么会？就算我脾气很烂？” “我想是的。” 乌合突然有了兴致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当然，不同于最开始的慌乱反驳，这回她突然就想知道她身上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做到的。 杨明笛见她迟迟不回答，便想继续辩解，但乌合让他专心开车，到了饭店再说。 于是他憋了一路——不过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在憋。 等到去了包间，乌合就问：“那你第一眼见我是什么感觉？” 第一眼…… “图片上……朦朦胧胧，但是我很想看清你真正的样子，现实的样子……” “现实……” 杨明笛看着乌合，之前恢复正常的脸又染上红色，他眨着眼睛，和她说：“不知道，就是很喜欢。” “怎么个喜欢法？”乌合双臂搁在桌上，把自己代入了一下：“是不是那种……忽然莫名其妙就出现的感情，还有一点……控制感？” 杨明笛在她的目光下笑出声：“你是不是喜欢动漫什么的？” 乌合：“也好，漫画小说什么的也——等等，你跑题了。” “不……我只是想说……”他左手在虚空画着圈“你是不是有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中二？” 乌合皱眉，不太愉快的问：“什么意思？” 杨明笛发现了她的不快，连忙收起笑容，努力变得认真：“嗯……控制是什么？我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是由心而发的那种感觉，就像水在触碰到颜料后自然而然的被染上它的颜色。” 哦……还是无痕渲染型的…… 乌合愈发不解，这种逆天的东西真的存在吗？没有一点弊端吗？ “那……我脚踏……四五条船呢？” 杨明笛：“什么？” 她如此自然的开口，让他一时之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就是那个app上我不只谈着你一个，还有其他人，不过没想到现在你们谁我也没摆脱。”乌合好奇的看着他，想知道他要是知道她是个海王人渣会怎么样。 杨明笛匪夷所思的听着，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对方为了防止他觉得不可能，就把消息列表给他扫了一眼，然后重新恢复成刚才的姿势看着他。 “……？” 包间门被敲响，他喊了声“进”，外面的几个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桌了。 一个女服务员一道道摆好后，最后在放甜品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右侧的客人，看着她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可能是光的反射，但服务员还是没忍住，把本该放到中间的甜品搁在了她手臂旁边。 乌合：？ 她看了一眼：“……谢谢？” 服务员也回神，只觉要完，连忙道歉并想重新摆放，但被另一边的人叫住：“就这样吧。” 服务员知道这算揭过了，连忙和其他人退出去。 等一群人出去后，杨明笛有些犹豫，但他还是问：“那……你的船……有女性吗？” 乌合：“？” 她表情或许太过于迷惑，于是杨明笛就松了口气：“没事。” “但是你谁也没喜欢对吗？只是网上聊……而且还要给我们钱。” “……但是这不能掩盖我在欺骗感情。” 杨明笛：“可是你没有什么暧昧的言语啊？” 乌合：“但是那不能掩盖我和一堆人一起聊啊！” 杨明笛：“说不定你就是想交个朋友呢！怎么能只是因为你和几个男性聊了几天就断定你是脚踏多条船呢！” 乌合大为震撼，还有点不解：“不是，我是当事人吧？” 杨明笛：“……” 他垂头，声音变低：“其实只是因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吧？” 乌合：“……我只是在说事实。” 杨明笛没抬头，声音依旧很低：“我又不会在乎这些，不就是和几个网友聊天而已吗？” “其实我还现实见过面——” “原来如此，我才是最后那个。”他声音更低，说完，轻轻吸了下鼻子。 乌合：′_＞` 她：“其实……就是，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没那么大魅力对不对？” “你是只拒绝了我，还是别人也都拒绝了？” 乌合扶额，好吧，根本说不通。 她只能回答：“都拒绝了。” 看对方一直不抬头，于是慢慢站起来凑过去，她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太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弯腰瞅他：“你哭了？” 杨明笛抬了下头，眼眶红红，还有点好看，但他很快偏过头去。 还真哭了…… 乌合又转到另一边：“我不会喜欢上你，也不会喜欢上他们，这辈子我都只会是一个人。” 但这丝毫没安慰到杨明笛，他怔怔的看着乌合：“你在说假话。” “不，如果毒誓一旦违背就会实现的话，我肯定现在就发毒誓说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不会和别人交往，不会结婚。”她拿起一旁的纸巾递过去“就当理解成我是……无性恋吧。” “加上你，让你对我产生喜欢，我很抱歉。” 杨明笛接过纸巾：“那不是你的错。” “已经是了，当我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但还是去做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错了。”乌合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好人，杨明笛，正如我之前答应你，只是想立刻摆脱你。” “你们说的这些我明明该慢慢体会到，但却不想正好相反，越清楚知道这个东西，就只是想去得到个那个合我意的结果，爱情反而正好全都没有了。” 杨明笛还是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大概知道她是认真的，并且没有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他沉默片刻，纸巾全然没用上。 他将纸巾放在桌上，慢慢的说：“乌合……有时，爱上一个人，或许只是因为一种感觉。” “照片上的你，我只想去寻找，类似……欲望？非常非常想找到你，抓住你。而现实中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感觉很……愉快，还有平和。” 猝不及防的站在他旁边，同他一起看咖啡馆时的样子，还有车上认认真真的说一见钟情不可取，以及现在她的这些话…… 杨明笛说：“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或许一些人很敏感，所以更能感觉到那种气场，于是有好感并交到的朋友都挺好的。” 乌合歪了下头：“你在说我看起来很和善吗？” “嗯哼，你的那种感觉是很表面的，所以刚刚的服务员也会对你有一些好感——但除此之外，我确实对你产生了感情，见到你后就好像在黑白世界见到的那抹彩色，但……”他顿了顿，说：“若是我不喜欢你，我想我会喜欢和你做朋友。” “这是属于……音乐家的敏感？”乌合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她还是从他话中得到了某种启示：比如那个东西可以将那种……感觉？放大到所有人可见，让每个人看见她后就对她升起很高的友好度，而……额，像杨明笛他们，或者是赵姐，升起的除了友好还有感情。 “算是吧。” 杨明笛他大概明确了乌合的决心，他们百分之八十是肯定没戏了，但他还是带着一些期望问：“那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我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 “没必要。”乌合回答。 “……或许是。” 他还没继续说，包间门被敲响，让他想起自己原本的安排来。 只不过现在…… “进。” 就有一个双手捧着盒子的服务员进来，但他看见分毫未动的餐桌时脚步有些迟疑。 杨明笛起身拿过盒子，并让他出去。 之后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笛子来。 乌合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根笛子上：“是你的乐器吗？” “对，本来想等咱们差不多吃好的时候吹……没想到聊天聊到了现在。”杨明笛看了眼桌上的菜：“估计凉了。” 乌合说：“没事，凉了我也能吃。” 杨明笛拂过笛子，他本来是想吹那首的，那首歌名就是《我爱你》。 但是现在—— 他将笛子凑到嘴边，摆好姿势与按位后慢慢的吹出第一声。 曲子渐渐连贯，乌合被那第一声吸引，像故事开头的第一行字，之后慢慢深入，将自己的感觉，或是看到的风景娓娓道来，悠长空灵。 但到中段，高潮腾起，就像阳光刺破黑暗，就像金色火球缓缓升起，或是闪电劈开天幕，带起一片光。 乌合听过它，她一直觉得这首纯音乐像盛唐，是最绚烂的烟花，它升高，升高，炸开，最后消散，消散。 它叫《浮光》。 它与爱情毫无关联，只是杨明笛觉得见到她之后，他的心中就浮现微光。 第119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23) 最后后续计划全都没有用上，因为乌合吃完饭后就想回去了，杨明笛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但依旧没有效果，于是只能看着她离开。 乌合回去安生待了几天后就忽然接到了门卫大爷的电话，接起来一听，说是大门口几个人滋事斗殴，其中有个人说了个她的名字，所以想问一下是不是她熟悉的人。 “……好，大概是我认识的。”乌合挂了电话，她还差不多能猜出是谁了。 她拖着拖鞋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看见没什么人围观时还有点惊讶，不过大家都是忙人，应该没时间看——杨明笛怎么也在？ 他们互相怼的激烈，还没发现她的存在，于是乌合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看着他们吵。 杨明笛皱着眉说他们：“既然被拒绝了那就应该不再来纠缠好吗？” 钟邺冷笑：“那你在这干什么？” 杨明笛：“我只是看一看，而你们都打算进去了！” 仇敬听了连忙举起双手说：“哎——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可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互相拦着不让进算了，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钟邺转头怼他：“那乌合回来还不是不想让你知道？” 仇敬：“……” 他也不装什么局外人了，直接嗤他：“你被拒绝过多少次了，能不能反思反思自己，别老是来找人家？” 又转头看着杨明笛：“还有你，整天蹲人家小区门口是想干什么？要不是人门卫大爷有素质，早报警把你抓走了！” 他的话乌合还挺赞同，整天找她做什么？大家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吗？ 钟邺听着他的话，忽然笑了一下：“仇敬，要说资格，你是最没有那个话语权的人，我们好歹是光明正大，只有你……” 杨明笛虽然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正好可以回怼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只是刚要张嘴，他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杨明笛一僵，慢慢转身。 其他两个人看他那样，就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然后也发现了乌合。 三个人：“……” 杨明笛立刻解释：“乌……乌合……对不起，我……” 乌合看起来没在意，她向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扇了扇：“没事就赶紧各回各家，别来找事儿。” 仇敬：“！” 他跨了一步就想往过扑，然后就被钟邺正正好的预判到——钟邺伸手一拽他后衣领，差点没勒的仇敬去见他太奶。 “你谋杀啊！”仇敬打开他的手，捂着脖子艰难的说。 钟邺不觉得愧疚，他扬起一抹笑容：“谁让你发骚。” 接着，他问乌合：“玩的怎么样？” “还好。” 钟邺视线往下移，定格在对方没穿袜子的脚上，她看起来只想下来说他们几句然后就回，没有和他们久待的想法。 他斟酌了一下，慢慢问：“要——” “不要。” 他一噎，其他人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于是都眨巴着眼看乌合，企图萌混过关。 但是乌合对待他们如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不聊，不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今天不想和你们玩。” “啊——为什么？qaq”仇敬垮下脸来，他不信邪，拿出杀手锏：“我们不是朋友吗？” “嗯嗯嗯。”乌合胡乱点了下头，她说：“我们当然是。” “但是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仇敬：“……那……那你是因为我们在你面前吵架所以不想和我们待一起吗？” “我们接下来会和睦一点的，这样可以吗？” 乌合完全不买账：“那你们一起去玩吧，记得下次不要在这里吵，容易影响别人，我上去了。” 她说完，还真就转身想走，仇敬立刻扑上去，这回钟邺没有阻止他了。 仇敬抱住乌合的腰，然后慢慢蹲下来贴着自己拦着她腰的一只手的手背，仰头看着她抱怨：“你回来都没和我说，上次问计渠，他说你没回来——你是不是在刻意不想告诉我们？” 乌合低头：“好吧，这是我的错。” 她叹气，抬手摸了把他的头发：“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仇敬，暂时不想面对任何感情问题。” 乌合看着他，轻声：“好吗？” 仇敬犹豫起来：“……一段时间是多久？” “我必须要定一个天数才行吗？就像请假？” “当然不是！” 仇敬抿了下唇，慢慢站起来，松开她的腰：“好吧，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不是，只是想要这样。” “……好吧。” 乌合停几秒，然后再次往前走：“谢谢啦，仇敬。” “这有什么好谢的？” 他看着她走近门，然后转身告诉想上前质问他的人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钟邺顿时明白了，他有些气：“你还真的，好人都让你做了是吧。” 杨明笛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看着乌合远去，然后转身离开。 ………… 乌合回家后就接到了计渠的电话。 对方问她：“他们去烦你了吗？” “没事，已经解决了。”乌合声音轻快。 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让他们克制，并且给她一点空间。 计渠看着手上的文件，和她说：“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 “嗯。” “还有裴言寺那边一直想和我合作。” 乌合回想了一下裴言寺的样子，然后和计渠说：“我最近没和他联系过。” “对方很大概率没有死心，我没有同意他的合作，只是给你提个醒。” “好。” “对了，还有下周一要一起去……吗？” 下周一？ 乌合一愣，然后缩小窗口翻了一下日历，看着那个数字，她有些恍然——这是她父母的祭日。 但是她没想到连这祭日都和她原来世界中的一样。 “好。” 挂断电话后，乌合笑了笑：“这个世界意识……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的信息是透明的吗？它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40：【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世界意识其实也算一种神。】 乌合又问：“那么主神要比它们厉害吗？” 40：【他们是相生相依的关系，不过硬要说武力值的话——是的。】 【那么让主神那边检查一下我的问题，是可以检查出来的吧？】 40顿时紧张起来：【阿合，这要是一不小心，你就会被抹杀的啊！】 乌合听到这个，反而没什么恐惧。 【活了这么久，也挺好的，就是想知道我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惩罚世界过后，你就把我上报。】 40：【可是——！】 【40，你不举报我也没事，但我自己可以向上面反馈吧？】 40没了声，乌合倒是没什么沉重的心思，发现问题就要去解决，拖着不管也只是延长了时间。 ………… 周一，小雨。 乌合撑着把伞，站在墓碑前感慨：“太应景了。” 她瞅着两个墓碑上贴的图片，毫无意外的与她亲生父母相似。 太多相似了，反而让她产生不了归属，只平添更多的厌恶。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要比之前那个哄骗她帮助别的任务者的世界意识还要令人不喜。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感受，天空骤然闪过一道白光，接着是轰隆隆的响。 乌合抬了抬头，看向闪电划出的弯弯折折的弧线，随后消失不见。 计渠正弯腰将花束放上，闻言，安慰她道：“不要难过。” 乌合没有回答，她蹲下把花放上去，开的正盛的花很快被淅淅沥沥的雨打湿，变得狼狈。 她抬手分别抹了把两个墓碑照片上的雨，随后问计渠：“我记得我以前有问过你死亡是什么” 计渠看着她，雨伞遮住了行人上半身，但雨落地面溅起的水花连带着泥还是粘在了腿上。 “死亡……是一种……”他将目光移开，落到这座墓园里的那一座座的碑上，明明是各个陌生人，可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相似。“正常的凋零，权力的消失，存在感的消散。” 死去的人无法再风光，也无法制止在死去后那些终于露出愤恨快意表情的人。 “嗯，我想我的观点和你第一个相似——正常的凋零。” 乌合站起身“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遗憾有时也算一种人生的完美，所以我想……” 何必对死亡产生畏惧，何必对神秘产生畏惧，一个是总会到来的归宿，一个是无论怎样害怕也总会去触碰的东西。 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其困难。 她其实也怕死，但是她想解出来的问题是一个如果不去解决就不如死去的东西。 是活在美好的虚假，还是回归平淡的现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计渠会错了意，他补充道：“是自然而然的凋零，而不是人为。” 她左手举伞时，那道疤痕就很是显眼，每次看到他都会不安。 “……是，你说得对。”乌合没有去解释，他们又站了一会儿后慢慢离开。 等回到车上，计渠又开始喋喋不休什么生命的美好，不过想必他也对这种话不熟，所以说的磕磕绊绊，有时还会诡异停顿一下，估计在想措辞。 “别担心了……”她这样的说辞好像在他看来没什么说服力，阻挡不了他的怀疑。 乌合只能又说：“说了不会再那样做，那我肯定不会再去做哦，信我，哥。” 计渠就沉默了一下。 乌合似乎也发觉他好像对于别人喊他“哥”这件事很没有抵抗力——她好像发现了他的一个小把柄。 “……你不能总用叫我‘哥’来蒙混过关。”这时计渠忽然开口。 “……”好吧，刚发现的小把柄没有用了。 乌合只能再三保证，虽然她知道这只能给他一半的安慰。 计渠之后没再说什么，只是快到她家时突然提了一句：“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回来公司做做事。” “？” “学一学管理公司，然后从我手里拿回——” “不，不必了哥。”乌合立刻拒绝“我喊你一声哥，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拿不拿的，多见外。” 计渠：“……” 他没忍住，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好吧，知道你懒。” 乌合纠正道：“不是我懒，是因为真的学不会。” “真的吗？我不信，不如来试一试？” “……计渠，你学坏了。” 到了地方，她拉开门就跑，生怕他再让她去学那些东西。 坐到家里沙发上，气还没匀一口，手机又叮当响。 她就应该全天开免打扰模式。 乌合看了下消息，原来是许久没说话的裴言寺，不过这回不是什么看风景，而是问她：可以……聊一聊吗？ 聊什么？ 乌合回他：什么？ 【p】：感情问题。 果然…… 乌合不抱希望的回他：就在这里聊行吗？ 却没想到对方同意了。 【p】：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说，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友谊，而是爱情。 【p】：只是……不想到最后连“爱”这个字也说不出来。 乌合哎了一声，躺倒在沙发上：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感觉尴尬吗！！！ 【乌合之众】：我知道了。 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一上去，就能体会到她的干巴巴与没话硬凑话。 【p】：让你觉得尴尬，我很抱歉。 【p】：这个年龄来表白确实很令人不高兴。 【乌合之众】：并不是这个原因。 【乌合之众】：我不会去谈恋爱和结婚。 对方很快就回复，并没有质疑或者是别的什么，反而跳到了别的方面上。 【p】：我知道了。另外……我想与计渠合作，并没有想借此去接近你，或者胁迫你的意思。 【乌合之众】：好……我知道了……？ 裴言寺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反反复复的删除，最后他停下手，看着她这很是迷茫的话笑了笑。 他目的不纯，也不像仇敬他们那样年轻气盛，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她的漫不经心——那是一种无法打破的屏障，她对感情这方面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欲望，所以面对仇敬或者钟邺等人心如止水。 他知道他赢不了，也知道再继续下去他采取的手段不会光明。 他这个人本来不是正派，面对想要的也不忌惮于手段，但他知道这会伤害到她。 裴言寺把手搁在木椅把手上，珠串与其相触时发出轻响，他回过神来，慢慢打字：遇见你是生活给我的一个惊喜，谢谢。 她不会属于任何人，也许……这样也不错？ 第120章 网骗世界的路人甲(完) 沙漏的沙一点点往下落，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 ……也许只是她的平淡？ 到后头仇敬被仇川安排了一堆事务，美其名曰为锻炼他，但实际上仇敬电话和她哭诉说就是他老子想退休了，懒得忙前忙后。 仇敬忙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钟邺，据仇敬告状，钟邺有时和她待一会儿都要和他炫耀一番。 “就他越来越幼稚！”仇敬抱怨。 “说不定是被你带的。”乌合如实回答。 “怎么可能，我多成熟！” “哈哈。” 与其他人关系也没什么波动，有时去到公园，她能看见杨明笛在那吹笛子，笛声悠扬，她不懂音乐，但觉得确实好听。 至于裴言寺，与他的交谈一般不咸不淡，大都是他在分享一些有趣的东西。 有时会邀请她去一起游玩，但被拒绝了也不会再强求，到后面他就不再提了，而是发一些他推荐的地方的攻略与建议，倒是给乌合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她暗示他别这么做，没有意义的时候，他回复道：要是你某天真去了，踩到雷就不好了。 【p】：而且给你分享这些东西也是一种意义。 好吧…… 不过她想生活最跌宕起伏的就是黎明了吧？两年后他考上了挺有名的学校，就在s市里，考上那天他邀请她来家里吃饭，说是他外婆一定要谢谢她，他能走到如今这个样子全靠她的帮助。 他在s市租了个房子，不小也不大，两个人绰绰有余，乌合去的时候是他的外婆开的门，现在老人家已经能下床活动，身体内换的新器官也没有什么排异反应，见了她后眉开眼笑，亲切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快进来。 厨房里黎明在烧菜，他端出来几盘，然后外婆坚持要进去做几道她最拿手的菜。 “现在别看老婆子我皱巴巴的，但以前做饭毫不夸张的来讲，那是街坊邻居闻到都得吞一口口水，过来看看我在做什么好东西，不吃一口就辗转反侧……” 她声音意外的洪亮，一边切菜一边大声说着这些话。 黎明笑了笑，他和她低声说：“我外婆最喜欢吹——” “你说啥！我耳朵可是还好使着呢！”厨房那边立刻传来呵斥声，黎明就不说话了，只露出无奈的表情。 吃饭的时候她也是一股脑把每一道菜都给她夹碗里，乌合戳了戳碗里的“小山”，心想原来网上的那些“你外婆觉得你饿”什么的都是很现实，很真实的事情。 她没阻止，就只能黎明拦住了他外婆“人家都吃不了了。” 外婆：“看着这么瘦，肯定是每天都不吃多少饭，多吃点长胖点才好。” 黎明心想：还好预料到了，给她少盛了一些米饭。 吃到中旬，外婆又说起其他事情来，什么炒菜的香味儿让一个陌生人三次从大城市跑来瞅，最后真吃上后立刻被吸引住，变成了黎明的外公……还有一眼就看出黎明他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作法让鬼怪收了他，结果真的死了…… 她絮絮叨叨着，乌合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但也乐意听她说。 最后帮忙收拾完餐具，外婆困了，他们就让她先回房睡去，她洗了几个碗后黎明就让她去客厅等等，一会儿送她回。 “不用，我帮你洗洗，这碗也挺多。” “没事，也就几个盘子，其余的还有剩菜，放冰箱里就行。” 乌合嘴上嗯嗯嗯，实际上没打算走，黎明又想是说什么，她就嘘了一声“别说话，影响我洗碗。” 搞完卫生，她让他睡觉去，她可以叫车，但黎明执意把她送回去，于是乌合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了家，他也跟着下了车，没等她问什么，他就说：“那些钱我会还……我以后会变得有用的。” 乌合看他还纠结着这个，就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黎明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说：“谢谢……” 谢谢你带给我黎明。 ………… 等到仇川彻底退休，等到黎明站在她面前，露出轻快的笑意，然后递给她一张银行卡，等到杨明笛获得国际比赛大奖…… 她还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们聚在一块儿吃饭，不过这肯定不是计渠策划的，因为他表情淡漠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这事儿，因为只是仇敬叫她一起吃个饭——好的，现在破案了。 钟邺：“……你有病？” “这不是庆祝庆祝我们三十多岁还没死嘛。”仇敬年龄越大越骚包，装模作样戴了个金丝边眼镜。 钟邺翻了个白眼，而杨明笛则向乌合打招呼：“后天在s市我有一场演出，要来看吗？” “这几天我们都有事。”计渠礼貌回答。 乌合也点点头。 杨明笛：“……哦。” “是挑选继承人吗？”裴言寺合理猜测。 他这边不急，家里随便挑个不错的后辈就行，而乌合他们两个人都没什么家人，所以只能去公司挖掘挖掘，或者领养一个。 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计渠点点头。 “果然是时间不等人……”仇敬感慨：“乌合，我一定会死你后面的，这样你就不用遭受离别之苦了！” 其他人：“……” 乌合：“……我谢谢你。” 仇敬又说：“而且这样死后还可以把自己安排在你附近。” “那你还挺深谋远虑？”乌合有些无语“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咳，这不是忽然想到了么……” 杨明笛问：“所以你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仇敬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年龄到了吗？以后四十岁五十岁我还要把你们约出来吃饭。” 钟邺不愧是和他相看两生厌，又知己知彼的死对头，他此刻合理怀疑：“该不会是你想和我们对比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年老色衰吧？” 仇敬：“……” 仇敬恼羞成怒：“胡说八道什么！” 杨明笛：“咦～大家散了散了，没意思。” 仇敬：“不行！饭都要上桌——喂，真走啊！！” 这之后大家还以为他说笑的，结果他还真就四十约一次，五十约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在清点死亡人员还是在干什么。 乌合更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后面也开始配合他，还反过来劝她去。 要命。 不过他们嘴上有时怼着谁肯定先死，但真当出现第一个时，还是沉默了。 之后仿佛是什么信号，嘴上说着要死在她后面，但实际上还是她沉默的看着座位一个个空出来。 最后只剩她一个。 两个月前仇敬还控诉她：“好吧好吧，我已经坚持很久了，没办法了……你……你……” 她没听完他之后的话。 她这是第一次陪着别人死，所以把他们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都记得很好。 计渠和她说：“以后要好好的……” 裴言寺说：“神鬼什么的……死亡没什么好怕的，等你到了那天我和你哥去接你。” 杨明笛想去吹笛子，就吹最开始那首《浮光》，但他只吹了一小段，离高潮还很远。 钟邺抬手碰了下她的脸，然后笑了笑。 黎明则在凌晨给她打电话，说想去看朝阳，不过他们这年龄也爬不了山了，她就凑合凑合带他去了没有遮挡物的湖边，只不过终于等出现亮光时，她偏头去看他，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抹亮光。 …… 乌合坐在餐桌边，有服务员进来，她熟练的问：“老样子吗？” “……”乌合一愣，随后摆了下手“不用，我就坐一会儿。” 服务员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包间。 40：【阿合，等你死亡后只会把你身体修复一下，之后立刻投送到惩罚世界，你会消失所有记忆，不知道任务，也不能和我联系……】 “我知道了。” 40放不下心，等到她死亡的那天，它立刻去刷新板面，看是什么惩罚世界，它刷新了十几下，最终浮现出【西幻】这两个字上。 它又去看任务—— 【弃暗……投明？？？】 40大惊：阿合这是什么身份啊？！ 第章 别看，又搞错了分卷该死的番茄还不能删章 也不能修改分卷 该死的番茄什么时候能删章节或者修改分卷！ 你的身份本来是一个真人恐怖游戏的npc。 顾名思义，真人游戏。 你们整个系统运营依靠智慧生物的情绪，惊恐情绪最为吃香。因此总部化身各个小世界的公司，召集智慧生物进行不同种类的逃生游戏，只有通过七关才能从这里出去。 不过你们很人性化，对于普通人来说，给他们开出丰厚的奖励，一般没有人拒绝，而倘若逃不出去或者死亡，集团将会剥离他们一道情绪作为代价，然后把他们活着送回去。 而罪犯什么的，那就是强制召集，逃不出去的话，要么永远留下来被榨取惊恐值，要么死亡。 游戏层级分为ss、s、a、b、c、d、e，每个层级相对多种多样的游戏世界。 而你只是个d级的一个小镇类游戏npc，d级npc一般都没有什么自我意识，被剧情所操控，而你不同，你阴差阳错的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当然你也没什么反社会心理，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任务——引导玩家发现小镇不断消失的人是被住这里修养身心的公爵所杀害。说是d级，可一点鬼怪都没粘上，比e级的一些世界都简单，可以说是总部的良心。 可惜碰上了一群**玩家。 他们可能患上了ptsd，本来觉得一切顺利的你结束完自己的引导工作后，临近末尾你发现他们提交的反派boss名单上是你的名字。 你：？ 他们理所当然的被淘汰，系统告诉你，他们怀疑你是操纵公爵的幕后黑手，一个恶趣味愉悦犯，诱导着他们寻找错误真相，然后在他们猜错后公布真相，让他们崩溃。 你：？？？ 你不懂，你大为震撼。 明明你的外形一看就是个一米五几的乖巧柔弱少女啊！！！！ 然后系统告诉你，他们刚差点被一个e级世界的六岁小孩骗得苦茶籽也不剩。 好吧，如果这样也还好，直到你发现他们的脑补在你身上发生了作用。 表面温和实则是个高傲蔑视平民的阴暗批公爵在你面前弯腰行礼，喊你为：“主人。” 与公爵变态程度势均力敌的阴暗批二号酒店老板对你投来钦慕害怕的目光。 你看了眼自己的任务：帮助玩家找出反派boss。 你找你自己？ 于是第二批玩家你高调行事，生怕他们不知道你是反派，他们也十分省心，在最后提交了你的名字。 【失败】 筋疲力尽，人数死亡大半的玩家们惊疑不定的看向了你。 公爵在你身边钦佩的赞叹：“不愧是我们的主人。”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后尖叫出声： “魔鬼！” “她一直在戏耍我们！！！” “……” 目送玩家淘汰后，你扶着额头，打开面板询问系统。 系统：【最后人物提交名单并没有提示变更哦～另外这边提示您被第二批玩家举报，举报内容为：开挂。（剩余被举报次数：2，次数用完您将被回收。）】 第121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 神说有了光，于是世界便有了光。 但有光的同时，也出现了阴影与黑暗，于是神又说：世界该有黑暗。 有光有影，有白就有黑，世界开始运转，而一开始的神明消失不见，或许祂化为了万物，或许祂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光明诞生了自己的神，祂又根据世界的需要创造出其祂神明来——黑暗也如此。 光明神这边诞生太阳之神、风之神、自然之神，还创造了代表守卫意义的天使。 黑暗神这边则有月亮之神、雷电之神、祸乱之神，还有与天使对应的恶魔。 光与暗之间纷争不断，甚至有过战争——不过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大陆上的只有人类和其他物种，而神明们在千百年前的最后一场大战后消失。 不过就算祂们没了动静，但大陆上的生物们还是坚信向祂们祈祷后就会有祝福降临——也确实有过，但很少，只有得到神明认可的人或物种才会得到这份荣誉。 于是光明阵营的人类成立了教会，除几位教皇外，职权最高的便是光明圣子，他会代表整个光明大陆的人向光明神祈福。 第二个受青睐的便是光精灵，但他们不愿与外界沟通，除非是光明大陆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不会从他们的地盘出来。 除了精灵外，光明大陆上还有侏儒、兽族，或许还能算上处于中立的龙族，因为龙族以实力为首要，谁能打得过他们，他们就听谁的话，他们不住在光明大陆，他们住在光明与黑暗中间地带，那里尽数是高山，很合他们口味。 谈到黑暗，说实话，他们近些年有些衰弱，他们的黑暗圣子已经很久没有获得黑暗神的眷顾了。 吸血鬼、人鱼、暗精灵们已经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巫师们是不管这事儿的。 因为他们最开始是光明那边的人，但由于先辈的魔药太狠毒，所以被驱逐到了黑暗大陆，但黑暗大陆上的其他种族也不怎么看得起他们，于是导致巫师们只能住在黑暗大陆边缘。 当然啦，巫师们不在乎，因为他们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信仰去信仰那些神明，还是为了自己去信仰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光明大陆那边他们选择信仰天使，并期望能召唤出一个来让他们种族强盛，而来到了黑暗大陆，他们就很顺利的改变了信仰，去信了恶魔。 巫师们，是最自私自利，最恶毒的种族，因为他们实际上毫无信仰—— 梅利莎·耶鲁的祖母是这么形容巫师的。 可梅利莎在看着这密密麻麻且形如枯槁的树丛时，感觉有些绝望。 她明明只是在西尼尔学院接受期末考试检查，但当误入一片树林后走出来她就站在了这个黑压压的，阴郁的树丛前——这绝对不是她的学院！！！ 肯定是她触碰到了什么阵法…… 梅利莎感觉很沮丧，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考上了最好的西尼尔学院，但却在第一个月就要死去——她的祖母还在等她回去吃面包！ 她也尝试过往后走，但当走了许久后差点被一股热气吹翻后她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枯树林前，同时也知道了她来到了黑暗大陆。 梅利莎看了前方黑压压的路许久，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毕竟她总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因为学院的考试可是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等有人发现她这个存在感为零的小可怜消失的时候，她估计就只剩下骨头渣了。 她慢慢的往前走，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也不敢施展光之咒法，因为据说黑暗大陆的生物很仇恨光明。 这森林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她久而久之就分不清了方向，胡乱闯了一会儿后，梅利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该死的迷路了！ 她开始小声哭泣，一边走一边想：她完蛋了，等到学院发现她因为他们的过错而死亡后，会不会给她祖母一大袋金币？ 但是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群贵族们摇摇扇子，惋惜一声，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该死的贵族！ “等我成为大魔法师，我绝对要把伊莱·冈瑟、契布曼·文森特、柏宜斯·斯梅德利……这几个人杀掉为普通人除害……哎，这是条路吗？谢天谢地我——啊！” 梅利莎尖叫一声，因为在她顺着那条路拼命跑过去的时候，骤然发现一个必经之地有一个黑影！ 这是什么？黑暗物种？ 梅利莎不敢走了，恐惧让她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几秒后，前面的那个黑影动了动，接着一道幽蓝的火光亮起，梅利莎认出这是黑暗术法来。 但同时对方彻底暴露在她面前——她不是黑影，她是一个有着黑色头发与黑色眼睛的姑娘！ 她竖着一根食指，拳头大的火光在她指尖跳动，她的皮肤在火光下有些苍白。 “不要往前走了，他们会把你杀掉。”对方慢慢开口。 梅利莎呆了一会儿，对面的姑娘五官看起来和他们不一样，她敢保证把她丢进人堆里她也能凭着这份不一样找出她。 “我……我叫梅利莎，是个初级魔法师，我……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不知道怎么回去。”她觉得那张脸很亲切，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堆话。 “哦……”对面那个女孩子站起来“我叫乌合，你真可怜，可是迷路的人宁愿跑去前方恶龙的领域，也不愿意过来这里。” “那里太热了……”梅利莎说。 乌合走过去，她看着这个迷路的女孩儿，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是热的。 “我没法帮你，他们不喜欢接触外人，我坐那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种族来到这里——那里其实是所有种族来巫族的必经之地。”她歪了下头“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很幸运，不如试试闯过那股热气，说不定会有恶龙发现你，救起你。” 梅利莎哭丧着脸：“别开玩笑了！除非我有个巨大，超级大，极其稀有的宝石，否则他们不会搭理我！” “那我也没办法了，梅利莎，还是说你想试试和我回家？”乌合伸手“成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应该就可以和我回家吧？” 梅利莎她很想回应她，但是她还是怀疑：“你确定他们会认可我，而不是把我当成蛊惑他们族人的罪人杀掉吗——你是女巫吗？” “是的，我从有意识起就生活在那了。” “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善？” “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友善？” 这个问题把梅利莎打败了，她不甘心的说：“巫师们不是很排外的种族吗？”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每个种族都有异类，我或许也是个异类。” “异类”两个字不是什么好词。 梅利莎担忧的问：“你的族人会排斥你吗？” 她所见的异类，是人人唾弃的存在。 乌合却否认：“不，他们很爱我……” 这时乌合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哨子声，这哨子声有些古怪与尖利，让梅利莎有些害怕。 “他叫我回去吃饭了，梅利莎，你要和我回去吗？” “……不，我怕我回去后变成你的饭后甜点。” 乌合听了就笑：“我们才不吃人呢！那你需要我帮你带点食物吗？” 梅利莎犹豫起来：“这会给你造成困扰……” “不，不会。” 身后第二声哨响起，乌合语速就变快了：“我一会儿给你送食物，在这等我。” 没等梅利莎回答，她就跑远了。 她跑到梅利莎看不见的地方后停住，然后念起了咒语，一瞬间就传送回了巫族领地。 乌合刚一落地，一只哨子就敲了过来。 “阿合，你去哪儿了？”她“哥哥”皱起眉来。 “我在巫族入口那坐着。” “你又在等外族人，都和你说了那个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人愿意进来我们这！”当然了，进来的人他都处理掉了。 乌合这回却没有沮丧，她摸了摸哨子敲过的地方，心想：不，她遇到了，那个人类说要和她做朋友。 金·莫里斯没有怀疑她的异常表现，只以为是听多了就不以为然了，他叹了口气：“回去吃饭吧阿合，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奶茶。” 金转身往前走，黑色的衣摆层层叠叠，一直到脚踝，随着他的抬步而摆动，露出一只脚踝上的脚链子。 乌合注意力不在那，她慢慢上前，想试试能不能踩到金的衣摆，但还没走两步，对方扭身警告她：“不许踩，上次你把我鞋都踩掉了。” “……哦。” 很快他们进入了巫师们居住地，路过的人会向她打一声招呼，但在看到她旁边的金时，表情有些敬畏与忌惮。 不过两人就像没有发觉一样进了他们的家里，桌子上摆上了饭菜与他说的奶茶，乌合坐下后，妈妈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多吃点，阿合。” 乌合看着桌上的饭，支着下巴说：“下次想吃烧鸡。” 妈妈却说着：“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奶茶，尝尝好不好喝？” 乌合：“烤肉也好吃。” 妈妈：“多吃点，阿合。” 乌合：“……” 她叹了口气，金听了，就打了个响指，站在她旁边的妈妈瞬间变成了木偶。 “阿合，我说过她听不懂设定之外的话。” 乌合耍无赖：“可是我召唤出你来的时候你说能实现我任何愿望的！” 金：“是的，但我加了前提：珠宝、金钱、权势、地位……可你偏偏要亲情。” “可是他们和我说召唤出恶魔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得到的东西的时候，没有加这个前提。”乌合把奶茶一口气喝了，然后把下巴抵在桌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你召唤出来了。” “……” 金慢慢凑近她：“我也可以是你的家人不是么？” 什么召唤恶魔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现实是他们被召唤出来后就会吞掉召唤者的灵魂，乐此不疲。可惜黑暗神重创，他们也只能跟着沉入黑暗，除非与黑暗共鸣程度高的人召唤，否则他们出不来。 当时听到召唤时，七位大恶魔争夺了一番后，他是最终胜利者，于是成功顺着符咒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本来想吃掉召唤者的灵魂，然后去看看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过他看到她时就放弃了杀意……她很香，无论从灵魂还是肉体上。 “你可以叫我哥哥，这样不好吗？” 乌合闷笑：“把恶魔当家人？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成功召唤了恶魔，然后一跃成为了巫族里最厉害的人物，但与此同时他们的课程不止教他们崇敬恶魔，也告诉他们恶魔不可能对人类友善，他们与恶魔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他们的祖先是能召唤出恶魔做帮手的，而现在的巫族已经忘了他们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如祖先。 这一点是当乌合召唤成功后，一瞬间感受到浓烈杀意时才意识到的，虽然她没有被他杀掉，但估计对方在想别的法子折磨她。 “怎么不行呢？我没有和你签订任何协议，阿合。”金慢吞吞地捧起她的脸，亲吻她两侧脸颊，最后吻在她的额头。 “我已经说过了，吾乃黑暗神下七位大恶魔之首——傲慢。” 第122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 乌合撇了撇嘴角，她召唤出来他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这五年来他确实一直陪伴着她，刚开始他只会操控她种族的人来假扮她的家人，但被她严厉制止后就用其他方法来尝试。 虽然其他巫师们私下再三告诫她不要轻信恶魔，它不是什么善茬…… 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父母，她睁眼时就已经在巫族里了，她给自己取名叫乌合，吃着百家饭长大，她有很多老师，从她小的时候就教她一些简单的术法，到后来的中级巫术与魔药…… 许下那个愿望也只是看着其他同龄人有父母，所以她也想有个而已。 “谁知道呢金。” 乌合拂开他的手，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但我给你信任，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说，想成为我的家人。” 她绕过他去拿桌上的面包奶酪，然后把它们储存在自己宝石戒指里。 当她起身想离开时，有个东西缠绕住了她的脚腕，乌合一低头，是黑色的绳子一样的东西，尾部有个小箭头。 “金，把你的尾巴收回去。” “你要去哪？”金看着她问。 “我要去入口那。” “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乌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不知道，他们说外面很危险，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女巫。” “也不尽然。” 金的尾巴慢慢往上缠绕，但他尾巴就那么长，这导致乌合为了不让他把自己尾巴扯断，只能往他那边靠了靠。 她弯腰扯了一下：“早晚你的尾巴会被我扯掉。” “没关系，它还可以再生——若你想出去看看，我也可以陪着你去的。” 尾巴将那柔软的指腹与温热的掌心的触感传导过来，让他苍白的脸微微泛红。 金·莫里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举一动都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现在，他感觉热血沸腾。 傲慢为罪名的恶魔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去亲吻一个人类的指尖，但此刻他慢慢靠近她，去吻她的指尖、手背、手心…… 然后下一秒对方毫不留情的抽回手，然后按住他的脑袋：“金，你回去找个伴侣吧，不要时不时就过来缠我。” 金动了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他的头发看起来似乎很扎人的样子，但实际上是柔软的。 “我在黑暗里待了上百年也没找到。” 乌合：“好吧，现在把你的尾巴收回去，我要走了。” 金就把自己尾巴扯了下来，只不过尾巴还有些恋恋不舍。 “早点回来，今晚吃烧鸡？” “都行。” “好。” 乌合走出那个房子，等到离它有一定距离后步伐就有些轻快起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见自己的新朋友——一个人类。 梅利莎或许可以给她讲一讲她所生活的地方，还有光明大陆的样子，里面有什么种族，他们长相是什么样子的？ 她顺便和看到的人打招呼，他们在观察到她周围没有那个恶魔后松了口气，一个老妇人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要去哪儿玩呢？” “就在前面，婆婆。” 巫族虽然排斥异族，但他们对自己种族的人是很好的，在遇到熟人之后他们会用亲对方的脸颊或者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对方侧脸的方式来打招呼，当然，拥抱也是一种。 而乌合的受欢迎程度已经让她可以熟练的接受他们的热情了。 “婆婆摘了很多蘑菇，待会儿来喝蘑菇汤。” “好的。” 她抱了抱这个老婆婆。 老婆婆穿的是黑色长袍，将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指甲泛着黑色——因为她长期和有毒的植物接触，不过乌合从来不怕她，因为她的蘑菇汤真的很好喝。 等陆陆续续和一些族人打完招呼后，她终于到了原先那个地方。 她使用传送魔法进入森林——这是她唯一会的高阶层的魔法，但她却并不想用这个法术将梅利莎送回去——她是她的朋友，之后会成为她的家人，再等些时候，等她做完族人和金的思想工作后就邀请她进她的房子里去，多好啊。 乌合回到了森林里，她看见梅利莎坐在之前的地方呆呆的看着那条小道，等发现她后就惊喜的站起来。 乌合脸上扬起笑容，她将面包从戒指里掏出来递给她，可她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后却哭了。 “怎么了？梅利莎？”她不知所措的问。 梅利莎抹了把眼泪：“我想到了我的祖母，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哦，她有家人。 乌合试探性的问：“没关系梅利莎，之后我会让你也能去巫族领域里，你可以和我一起住，还可以学习魔法和魔药……不好吗？” 可梅利莎却依旧难过：“这不一样的乌合……祖母她只有我了，而且我信仰光明神，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那我也和你一起信仰光明神——” 梅利莎一把捂住她的嘴，睁大眼睛：“乌合，你可是个女巫！你怎么能说信仰光明神呢！在光明大陆上，要是有人说他信仰黑暗神，那绝对会被处死或者赶进黑暗大陆，除非他幸运，不然依旧会死！” 乌合点了点头，梅利莎就松开了手。 她又沮丧起来，乌合看了，也有些难过，她不想让她走，可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生活。 她该不该帮她…… 帮了，她又没有了异族朋友，不帮，她虽然拥有了异族朋友，但这个朋友却不会开心…… 梅利莎吃完了她带过来的东西，心情好了一些，就打开自己的小包取出她在乌合走后编的手链来。 这里的树枝干巴巴，草也没有特色，不能编织成花环，只能弄成这种手链。 她没有杀她，还帮助了她，她应该谢谢她的。 “乌合，这个送给你。” 梅利莎拉起她的手，然后将手环套了进去。 “好像……有点大了。” 乌合愣住，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环，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梅利莎就说：“因为你帮了我啊！而且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朋友吗？” “这是礼物？” “是的，这是礼物。” 礼物……乌合看的童话故事里，两个人在互送对方礼物后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梅利莎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梅利莎：“你要说的是友谊的话，我想，我愿意和你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 乌合忽然拉起她往前走，那是梅利莎之前过来时的道路。 梅利莎一头雾水：“你要去哪？” 乌合：“我要送你回去。” 她偏头看她：“这算一个礼物吗？” 梅利莎惊了：“什么？！送我回去？！” “是的。”乌合带着她一直往前，她好像很是熟悉这里的路，没一会儿就带着她去了最开始她到的地方。 “从龙的领地边缘开始，就是黑暗大陆，这里不支持前往光明大陆的传送魔法，所以我们要去龙的地盘上去。” “……等等！”梅利莎停下脚步，不让乌合继续往前：“你为什么能把我送回去？” “因为我会传送魔法。”乌合回答：“本来想让你和我待在一块儿，但是你说你想回家。” 梅利莎：“……所以一开始你只是想把我留下？就算你其实可以把我送回去？” “是的，梅利莎。”她看她脸色有些白，就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怎么了？你又想哭吗？” 梅利莎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子跳到远处，捂着自己的脸指着她：“你你你！” 乌合看她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就松了口气：“看来婆婆说的对，亲吻也是一种治愈魔法。” “？？什么治愈魔法？” 光明大陆上没有这些什么亲吻礼，实际上黑暗大陆上也只有巫族有，不过乌合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看，现在你的脸已经不白了。” 梅利莎连忙用另一只指着的手也捧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想用这种方法让她不生气吗？ 乌合看着她的反应，有些不解：“怎么了梅利莎，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居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梅利莎她感觉头上冒着热气，直接转移话题：“龙……龙很霸道，他们不会察觉到你的魔法波动吗？” 乌合很自信，她说：“怎么会？我施法波动很小，就像人怎么会发现小昆虫停留过你身上几秒呢？” 梅利莎看着她这么自信，又想到她居然会传送魔法，于是立刻信服了：“你说得对，乌合。” 她盲目跟着她往龙族方向走，直到热浪喷在她脸上，带回她几分理智：“乌合，这是不是太热了？” 乌合就在她身上和自己身上施了清凉咒——清凉的像躺在冰块水里一样。 “这样就好了。” 梅利莎就点点头：“确实。” 她们跨过界线，进入了龙族领域，接着乌合从宝石戒指里拿出一本魔法书，对她说：“让我先看看操作方法。” 梅利莎：“？” 乌合：“嗯……先将你沾有光明气息的东西给我。” 梅利莎就摘下了自己胸前的学院胸牌给她。 “而后……”乌合翻了一页“而后默念你要去的地方。” 梅利莎：……有些不靠谱的感觉。 她还是慢慢默念起来。 乌合最后看一眼咒语，合上书抬起手慢慢吟唱：“伟大的……”书上说要念你信仰的神明，于是就能去它眷顾的领地，但问题是，她信仰恶魔，但她要送信仰光明神的女孩儿去光明大陆——她应该念哪个神明？ “伟大的……” 乌合灵机一动，她说：“伟大的神明，请眷顾您的信徒，将其送回她应去的领域，比如……比如光明大陆的……” “什么学院来着？”她小声问梅利莎。 梅利莎表情一言难尽：“乌合……你……你念这些时不应该磕磕绊绊，而且居然笼统的说着‘神明’！万一祂们全部听到怎么办？！” “怎么会呢？”乌合又自信的说：“你会发现一个只在你衣服爬了几秒钟的虫子吗？” 梅利莎：“……如果我听到它的声音，我想我会的。” 乌合：“……” “梅利莎！”她严肃的说：“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不应该拖拖拉拉，这是对神明的不尊重！” “好好好，是西尼尔学院。” 乌合就又重新念：“伟大的神明啊，请将您的信徒送回她应去的地方，比如光明大陆的西尼尔学院。” 梅利莎想：前后誓词都不一样，她怀疑这是不是乌合自己瞎编的。 乌合觉得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这不过是一个口头敷衍而已，实际上还是得看她的魔法。 她默念法咒，然后将手上浮现的黑色的光点在胸牌上，在它泛起亮光后就将它按在了梅利莎眉心，之后瞬间光芒大亮。 乌合看着这光芒，说：“梅利莎，你说你会永远记得我对吗？” “我会的！”里面的梅利莎听了，又想哭了，她们明明只是待了半天而已，但是她却十分难过。 光芒越来越亮，梅利莎眯起眼睛，想着乌合可真是厉害，法术这么厉害。 殊不知外面的乌合看着越来越亮的光，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她的魔法又精进了？ 但是随着黑色光越来越多，后面居然又缠进很多很多白光时她觉得不对劲了，这难道是什么魔法事故？！ 乌合连忙想把这传送魔法取消，但下一秒光芒一收，连带着梅利莎消失不见。 那…… 乌合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那这是成功了吧？虽然出了点小插曲。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最后决定回去喝几碗婆婆的蘑菇汤解忧。 于是她随口说了句结束语：“感谢神明帮助。” 她转身想回家时，头顶上忽然有很大的气浪拂来，乌合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庞大的身影——那是龙！ 一定是被她忽然精进的魔法吸引过来的！！ 乌合直呼倒霉，赶紧用剩余不多的法力施了个疾风咒，拔腿就跑。 但事实证明跑步比不过会飞的，她没跑几步，一道黑影重重砸在地面，溅起沙尘。 接着对方吹了口气，那口气就形成巨大的风，将沙尘吹散。 哦豁，完蛋。 那是一条红色的龙，赤红的颜色在阳光下更加艳丽漂亮。 但乌合可没有心情欣赏它的美貌，她慢慢后退一步，对方忽然就缩小，化为了与她一样的人形。 人形的龙也有红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他扬了扬下巴，问她：“你为什么私闯龙族领域——” 他嗅了嗅那残留的魔法，继续道：“小女巫？” “额……”虽然他没那么巨大了，但乌合还是害怕，就像婆婆说她的汤虽然少，但浓缩的都是精华。“我送一个朋友去光明大陆……” “光明大陆？”霍尔·巴顿嗤笑一声：“我可不觉得女巫有那么大的善心，你在骗我。” 乌合不说话了，她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腕侧，那里隐藏着她召唤出恶魔后属于对方的图案，通过这个图案她可以随时随地将对方叫来。 但是恶魔能打得过龙吗？金只会做饭，还有制作人偶，虽然说着什么七大恶魔之首，但是他连人偶都搞得那么粗劣。 “你要知道黑暗与光明两方都不能随便踏入龙的领域，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比如成为我的仆人，永远服侍我。” 乌合犹豫：“永远？永远在一起？” 霍尔·巴顿点点头，表情倨傲：“当然” “那，那你送我什么礼物？” “什么？”霍尔皱眉“你犯了错，还想要我送你礼物？” “可是只有两个人互送礼物后才能在一起。” 霍尔：“从来没听过这个条件。” “比如童话书上——” 童话书？霍尔想了想童话书上的内容，他小时候还没注意到还有互送东西才能在一起—— 他想到了什么，脸一红：“笨蛋！那是夫妻！” 第123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 夫妻？ 乌合就从如流水道：“好，夫妻。” 霍尔更加结巴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合：“你，你你你，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才能交朋友吗？” “不是，你不是想和我做做做夫妻吗？！” 乌合皱眉，指正他的话：“是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天哪！ 他只是在她附近，然后被那一点气息吸引过来，虽然……虽然对她确实有好感，但，但不能这么快吧？ 他只是想让她先待在他身边来着，现在怎么感觉自己的动机也很是不纯？ 他努力理清头绪：“朋友和夫妻不同……夫妻要互相爱慕对方——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你科普这个！” “哦。”乌合的逻辑却很清晰，她问：“那你要和我做朋友还是夫妻？” “……朋友。”等等，他为什么要从这两个选项里挑，没有第三个选项吗？ “好。”乌合虽然害怕他，但是他说做她的朋友，她还是很开心的。 果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姐姐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虽然梅利莎走了，但她又有了个新朋友。 她向他走过去，但临到前头，霍尔忽然后退了一步，她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涨红着脸大声问：“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看来新朋友并不喜欢她离他很近，不过这也没什么，各种物种有各种物种的喜好嘛，也可以理解。 乌合就从戒指里掏了掏，把自己之前探寻到的晶石递给他：“这是我的礼物。” “礼物……”霍尔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她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 水晶颜色是蓝色，他看了一下，立刻就能发现里面的杂质与边缘的破损，总结下来就是——这是一块儿下等水晶。 龙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喜欢搜集很多很多珠宝，而这种劣质品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收集范围内。 “真丑。”霍尔捏着这颗水晶评价道。 他上下抛了几下：“行吧，看起来你也没什么钱，我就勉强收下吧，另外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配得上我的珠宝。” 话音刚落，他又变回了巨龙的形态，然后向乌合伸出爪子来。 巨龙爪子也很大，指甲锋利的像把剑。 乌合犹豫了一下，还是爬到了他的爪子上，之后头顶传来霍尔的声音：“坐好了，不然你会摔成一滩烂泥。” 他刚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乌合就堵住了耳朵，因为声音太大了，像打雷。 霍尔收了收爪子，接着腾空而起。 乌合从他的指缝看向外面，脸上有新奇之意——她还没有这样飞过呢。 龙的领域很大，山与山也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因为龙不习惯和同类挨在一起。 霍尔一直带着她飞到自己洞穴深处，在中段的时候这里没有光，乌合就以为他住的地方是黑窟窿，但是到了最深处时忽然就又有了光——原来是头顶上有个洞，阳光刚刚好能洒进来。 而被阳光一照，推成小山的东西就显得金灿灿的，耀眼无比。 霍尔飞到小山顶上，把乌合放下来，然后也变成人形，叉着腰问：“怎么样？” 乌合蹲下，随手抓一把就是宝石，或者项链和金币，她露出羡慕的目光：“好有钱啊……” “哼哼。”霍尔高兴起来，他随手一挥：“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哦——” 乌合就拨了拨面前的的东西，然后挑出一块绿宝石来，它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这个可以吗？”乌合问。 霍尔点了下头，她便笑起来：“你可真好啊，我叫乌合，你叫什么名字？” “霍尔·巴顿——不过是个普通石头罢了，这样的我还有很多很多，你不如——”他环顾四周，虽然洞穴里堆着很多宝石，但实际上他对这些宝石的多少、都有些什么，心里都明明白白，因为他在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去数这些宝石。 他很快想起自己找的东西在哪，走过去翻了翻，然后拿起一个东西过来给她戴头上。 乌合没看清是什么，就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看……哦，原来是顶王冠。 王冠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与碎钻，华丽无比。 “你知道几十年前覆灭的那个迪亚洛耳王国吗？” 霍尔屈指弹了一下王冠上最大的那颗宝石，笑着说：“这是我从那个昏庸无道的国王头顶上抢来的，当时他还盛气凌人的说要派勇士杀了我呢。” 乌合不知道那个国家，几十年前她还没有出生，不过听他这么说，就惊讶的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不觉得很晦气吗？” 霍尔皱起眉头：“珠宝怎么会因为坏人而变坏？它只是个漂亮的死物罢了！” 她歪了下头，看了眼手里的王冠：“可是我平时施展诅咒之术的时候，都是通过器物进行的。” 霍尔一噎——除了巫族，谁会用诅咒啊！ 但是他又有些好奇，诅咒是一个术法名字，还是一个体系呢？ “你们的诅咒很多样吗？” “当然，通过死者的遗物将死者怨气与灵魂存入其中，然后让其影响下一个人的高级诅咒。”乌合举了举王冠“不过没关系，你的王冠里面没有诅咒。” “还有稀松平常的通过对方某一物件对其施展的诅咒，守护自己主宅不让人入侵的诅咒……” 乌合说着说着，忽然道：“我要回家了霍尔。” 霍尔正听的入神，忽然对方来这么一句，他就有些生气：“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我哥在等我回家吃饭。” “那你也可以在这吃！” “不行，我没有和我哥说。” 霍尔抿唇，他默不作声的把她手里的王冠重新戴到她头上，之后用魔法把七零八碎的珠宝全都扫到边边去，留出一个空地，接着他又翻出一张床和一卷被子来小心翼翼放中间，之后和她说：“我不让你回去，你可以睡在这里。” 乌合看了眼那床，也有点生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谁和你说的，你闯入了我的领地，那就只能成为我的仆人！” “谁同意了！我要和你绝交！”乌合把头上的东西和手里的宝石扔到地上，从戒指里掏出一根很长很长的干枯的粗壮树枝来，顶部还弯弯曲曲的，看起来不太好看。 不过乌合不觉得它丑，她把这叫做女巫的魔杖，因为书上那些厉害的女巫都有一根自己的魔杖。 虽然她还不要会操纵它。 “等等，你确定你这个……树枝能带你回去吗？”霍尔想过去拉她，但是被她一巴掌拍开。 “这叫魔杖！我的魔杖当然会——” 她还没说完，手上的魔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带着她一瞬间冲出了洞穴。 “……我好像还没坐上去？” 乌合抬头问飞速往前蹿的魔杖，但是魔杖丝毫不理睬她，三秒的速度就从洞穴内跑到了洞穴外，然后冲出了悬崖——然后没气了。 没气了！！！ “啊——！” 她往下掉，但还好有人拽住了她的衣服。 霍尔松了一口气，把她拎了上来，表情一言难尽。 “你……”他扶了扶额，想骂又骂不出来。 还好他反应快跟了出来，不想这货真就成泥了！ 乌合整理了下衣服，强装淡定：“没事，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失误，不过这场失误见证了你的真心，所以我决定和你和好了。” 霍尔：“谁说和你绝交了，还有你那根丑的要死的魔杖又是怎么回事，噬主？” “应该是我操作不精……另外这根魔杖可是斯斐德树上的树枝！” 斯斐德树？ 霍尔挑眉，这树可是黑暗精灵的母树，他们宝贝的要死，怎么会让别人折一根？ “我哥给我捡的。”乌合把魔杖伸到他眼跟前炫耀。 霍尔没去过黑暗精灵的地盘，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那棵树，不过很有可能是她哥哥随便捡了根树枝诓骗她。 毕竟要真想从那群疯子的母树上取一根树枝的话，那恐怕得把整个黑暗精灵都打一顿才行吧？ “丑死了，这是你自己弄得吗？” “嗯……”乌合挠了挠自己的脸，看着这魔杖，有点脸红“真的丑……？” 她感觉还挺好看的啊。 乌合就想把它收回去，但霍尔抓住了它，然后说：“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弄一个造型？我的审美还是有的。” “你能行吗？” “当然了！我可是炎龙的后代！”他从她手中抽出魔杖“你等等。” 他转身进入了洞穴，没一会儿就拿着她之前扔掉的绿宝石出来了。 他慢慢念出咒语，让红色的魔法将权杖包裹，这并不是鲜红，颜色很清透，所以乌合能看见里面的魔杖。 她看着自己搞得弯曲被捋直，不由自主的说：“要酷一点，符合我的身份，最好还要‘坏’一点，让看到它的人都觉得我是一个不好惹的女巫！” 霍尔睨了她一眼：“直接给你雕个蛇头算了。” “不行不行！太明显了！要低端奢华有内涵的那种！” 霍尔皱眉，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他先把树枝全部捋直，然后把靠近顶端的部分慢慢弯折、消磨，先弄出了两个往内扣的分叉，一边低一边高，然后将绿宝石削圆镶嵌上去，接着他让部分线条隆起，形成一种纹路，蜿蜒向上，随着分叉分开，接着他把剩下三分之二的地方雕刻上相同的明纹。 等完成后，他把它给了乌合。 乌合摸索了一下那个花纹，然后惊喜的说：“是封喉草！” 封喉草，一种藤蔓样植物，叶子与茎上有着奇异的花纹，很漂亮，但只要碰到它就会染上剧毒，它还算稀有，但是婆婆后院就养了一株，只需她看，不许她靠近。 乌合晃了晃魔杖，觉得她现在离先辈又进了一步，迟早她会成为所有物种都闻之色变的超级恶毒女巫！！！ 她心情很愉快，凑上去吻了吻霍尔的脸颊以表谢意。 霍尔因为她的笑容走了会儿神，所以没来得及躲，等事情结束，她拿着魔杖去别处敲敲打打的时候，他猛然反应过来，脑子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哄得爆炸了，整条龙恢复成原型。 他带来的响动让乌合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问他，对方大声说：“你……你……你！！！” 只听他“你你你”的，乌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很快推断出是她表达谢意之后出的问题，于是急忙道歉：“对不起霍尔，我应该亲吻你的双颊才——” 她声音在他变成龙后听起来就细细小小的，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把她的声音听的非常清除，尤其是她说出那个字儿的时候。 他扭头喷出一口火焰，然后过去把她扒拉进手掌里，飞快的往她之前在的地方飞。 等把她扔到黑暗大陆与龙族地盘的界限上，他不做停留，又往回飞。 乌合喊他：“明天见，霍尔！” 霍尔没回话，一眨眼就飞的很远很远了。 他飞的可真快啊，什么时候她的魔杖也能乖乖的带着她飞？ 乌合感慨了一声，她往回走到森林里，然后施了一个传送魔法，她经常施的这个魔法很简单，因为她的距离很近，而梅利莎的很远，还跨越了一个领地，所以相对较难。 希望梅利莎顺利回家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功夫想这些了，因为金抱着双臂站在远处看着她。 “……”乌合慢吞吞的走上前：“我可以解释的，金。” 而金·莫里斯在她凑近的一瞬间就闻到了属于其他种族的味道——岩浆……是龙…… 之前是人，现在又是龙…… 金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哪儿玩了？我的哨子声都没听见。” 乌合开始寻思龙能不能打得过恶魔，但是怎么想都觉得金他肯定不会占上风，于是就和他说：“我交了个朋友，金，他说他是炎龙，还帮我改造魔杖。” 她把魔杖拿出来给他看。 金看着这个魔杖，声音放轻：“我也可以帮你弄。” “可是咱们这么穷，买不起宝石的。” “……”金脸上浮现了困惑，他一直都从未掩饰过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觉得他能把巫族干翻，但是不觉得他能打得过其他种族，还有觉得他很穷——那天把黑暗精灵母树的树枝递给她，开玩笑说是他捡的她也信。 其实这当然是因为巫族确实每况愈下，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这一代，他们甚至都把希望寄托到了她身上，每个老师都在她走神或者偷懒的时候哭诉巫族的弱小，谁也打不过，其他巫师也同意老师们的说法，于是乌合都不好意思偷懒了，努力学习，发誓成为最伟大的女巫，振兴巫族。 乌合拍了拍他的胳膊：“不要难过，金，你还是有用的，比如我最喜欢你做的饭了！” 第124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4) 金：“……”他一个堂堂大恶魔居然沦落到靠厨艺让她觉得他有用。 他叹了口气：“回去吃饭。” “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朋友？”金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阿合交到了朋友，我也很高兴呢。” 炎龙？ 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龙罢了，看起来是以强者为尊，但其实最没有立场，最容易成为墙头草的种族。 “真的吗？”乌合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朋友，在这之前她还以为他和她的族人一样排外呢。 “我和他说明天见，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他。”乌合有些高兴。 金又问：“他住在靠近咱们这里的山峰吗？” “应该是吧？” “我知道了。” 等吃完饭后，乌合又温习了一遍自己学过的巫术与诅咒，还有魔法咒语，等金催促她去睡觉时她才结束复习。 明天把剩下的看了……乌合合上书。 当她走出书房后，金上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祝好梦。” 然后他低了低头，让乌合方便去回吻。 “你也是，金。” 金看着她进了房间，抬手施了一个隔音屏障，接着转身走出房子。 乌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而一直看着她的40却急得抓耳挠腮。 这个惩罚可真狠啊，乌合从小在巫族长大，已经潜移默化把巫族教的东西当成理所应当的东西，这让她怎么弃暗投明？ 她还想振兴巫族！还和那个恶魔称兄道妹！ 但40也只能干着急，最后叹气：它去找别的系统借点能量……哦对了，那个吴晨不是还在吗？找他们借点，惩罚任务失败后带着乌合跑路算了。 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跑路好使，实际上它在乌合召唤出恶魔的那一天时就已经开始思考跑路的路线了。 想完了，40从这个房子里飘了出去，准备看看金跑去了哪，但它刚出去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它惊恐的寻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那个方向好像是乌合之前去的地方。 ………… 第二天乌合带着金去靠近龙的领域的边缘等着，她和他说那条龙叫霍尔·巴顿，整条龙都是红色的，家里有很多珠宝。 金听着她的话，回想了一下昨晚，可惜他把那个巢穴整个砸烂了，后面把洞穴修复完好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珠宝，可能是那条龙逃跑之前施了魔法一起带走了吧——可惜了，没有把他杀掉。 “你喜欢金币吗？”他问。 “还好吧，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它？”乌合她等了很久很久也没等到人，她就和金说：“他估计下午才会过来，我们回去找婆婆吧，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我没有去找她喝汤。” “好”金没有异议。 可是下午霍尔也没有过来，乌合就开始疑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金忽然问：“阿合，你确定他想和你成为朋友吗？” “当然啦，我们还互换了礼物，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过来。”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看看你的朋友出了什么事，怎么样？” 金后背伸出了一双黑色翅膀，他曲了曲一侧的翅膀，把乌合拢过来。 乌合摸了摸他柔软顺滑的羽毛，犹豫不决：“那里是龙族领域……” “没关系，只是去看一眼，而且龙与龙之间离的很远很远，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张开双臂，一脸认真的提议。 “……哦。” 乌合揽住他的脖子，金弯腰，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单手把她抱起来。 他翅膀一扇，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根据乌合指的路，他很快到了那个山峰上，把乌合放下后他看着她跑进了洞穴，但他没有跟上去，而是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那头龙的气息。 他转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是这里的气息已经变弱，应该是从昨晚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乌合也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和他说：“霍尔不在里面，而且珠宝什么的也都不见了！” 金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是吗？” “对！我想他可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故——” “阿合。”金打断她的话，然后慢慢的说：“有没有可能……你的朋友他离开了？” “离开？”乌合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他已经搬去别的地方了。龙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珠宝带走，因为他们喜欢用那个装饰自己的巢穴——而且我感觉他在这留下的气息有些淡了，很可能是昨天他就走了。” “……” 乌合茫然的重新跑进去看了一圈，她想着昨天他们还有说有笑，他怎么可能离开呢？ 但是金说的也没有什么错…… 难道真的是她自以为他们是朋友吗？可是他帮她改造魔杖…… 金看乌合许久不出来，就也抬步走进去，在进入最里面的过程中，他目光忽然落在了某一处角落，那里有一些血迹。 实际上昨晚那头龙的血溅满了石壁，谁让他不配合呢？只不过没想到对方还藏有后招，在快死的时候跑走了。 而且后续清理起来很是麻烦，于是他只能把这个洞穴打碎了重新复原，至于这点血可能是因为他漏掉了。 金抬了下手，用魔法将那块儿抹去，接着继续往里面走，等看到乌合后他就放缓声音，安慰她说：“没关系，不过是失去一个朋友罢了，魔杖我也可以给你雕刻，不是吗？” 乌合很郁闷：“我等了几年才等来两个。” 也是他疏忽，居然放进来两个，金如此想着。 他将手放在她面前，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了一个淡紫色的水晶。 “喜欢吗？”他问。 “这……你从哪儿弄的？”乌合睁大了眼睛，她之前四处乱逛也只是找到一个下等水晶，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透彻的。 “捡的。”金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戒指，然后拿出了那根魔杖——这只戒指是金送她的，所以他也可以打开它。 他捏住顶端的绿宝石，把它扯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乌合顺着宝石掉落的方向看去，耳边就响起金的声音：“既然他不把你当朋友，那那颗宝石也就没什么用了。” 金将她的魔杖换了一个造型，然后把紫水晶镶嵌进去。 乌合接过这根全新的魔杖，眨了眨眼睛，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没有亲口和我说，万一是真的有事呢？” “可若是真正的朋友，为了不让你猜忌，一定会先过来告诉你的。” 金慢慢坐下，伸手抓住乌合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他摸索着她腕侧代表着他的符文，然后牵引着她的手摸向他脚腕的锁链上。 “他们不像我，我是你召唤出来的，听你的命令，我陪了你五年，之后也会永远陪着你。” 他低声呢喃，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感觉：“我可以是你的家人，可以是你的朋友，可以是你的情人，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他怀疑是不是代表嫉妒的恶魔附了他的身，不然他怎么会如此防范着所有靠近她的人。 乌合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一只手勾着他的那条锁链，轻轻扯了一下，金就过来蹭她的脖颈。 她忽然收手，然后从他身上爬起来。 金抬头看她，却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在走神，但下一秒她回过神来，和他说：“金，我会交很多朋友，学习很多魔法，拥有很多金币。” “他们说先辈身边会有一个恶魔，所以我去召唤了——我很喜欢你，就像喜欢所有巫师一样。” “可是你是因为什么跟在我身边的？梅利莎不能抛下她的信仰和祖母同我在一起，霍尔又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他走了我也找不到他，那你为什么还在我身边呢？” “因为我也喜欢你。”金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说：“喜欢，所以就留下了。” “但是其他人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性格与看法，有些人就算喜欢一个东西也能抛弃，有些只是短暂的承诺，所以不要很快的去信任他们，阿合。” “这样……那家人朋友和情人有什么区别？” 乌合的老师不会教她这些东西，他们说友好对待你的都可以相处，并去利用，这些东西不过是个名称而已，实际上都无所谓。 金站起来：“只有家人不能抛弃——有时也可以，朋友和情人都可以抛弃。” 他把她抱起来：“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是这样的吗？ 乌合恍然大悟，那么巫族是她的家人，而金……金不是她的同族，却陪了她很久，如果没有出现很大很大的问题的话，那她是不会抛弃他的。 “那么金是家人。” 金一怔，以为她说的是不会抛弃她，于是便也道：“阿合也是我的家人。” ———— 嘎——嘎—— 外面的树梢上落了一只乌鸦，乌合忍不住偏头去看。 “乌鸦一直被光明大陆上面的物种们认为是不详的象征。”婆婆也抬头去看。 “为什么？不过是一只鸟罢了。” “因为它们总是会被尸体引诱……”婆婆发出了奇特的笑声，乍一听，就觉得和乌鸦的叫声有点像。 不过乌合已经习惯她的笑声了，她回头重新看手上的书。 它讲的是关于黑暗大陆的历史，半本都是在讲黑暗神怎么怎么好，黑暗神的那些附属神明怎么怎么好，之后就是其他信仰黑暗神的种族，最后几页时反反复复提到了一个名字：“米契尔” 写书的人很肆意的批评他如何无能，身为黑暗神圣子，却得不到黑暗神的祝福，让黑暗大陆如今矮光明大陆一头，最后还写着希望早些让米契尔下台，都这样了他还能担任圣子，那些主教都是吃干饭的！ 乌合不由自主的感叹他这么敢说，居然敢批评圣子与主教们。 她就问婆婆：“这本书是谁写的呢？” 婆婆看了一眼：“这是十几年前的大法师琼写的，不过他写下这本书没多久就去世了。” 乌合：“……看来黑暗神还是支持米契尔圣子的。” “圣子……”婆婆眯起眼睛，她忽然向窗外伸出手臂，窗外的乌鸦看了她片刻，扇了扇翅膀飞了过来。“圣子是个不简单的人，虽然他确实没有聆听到过黑暗神的回应，可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乌合听着婆婆这番评价，好奇的问：“婆婆见过他吗？” “当然。”婆婆笑了笑“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会骑着扫把到处跑，什么光明黑暗的，我想去哪就去哪，也丝毫不把死亡当回事儿。” “但是圣子……” 她回忆着：“圣子在黑暗神神殿祈福的时候，信仰神明的其他种族就会派一个代表去接受祝福降临，那时候婆婆我恰好是巫族的代表——当我看到圣子后，一股敬畏与……害怕，就油然而生。”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人，表情也没有故作凶恶，但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过来时，只令人不敢对视。 “是像阿合一样的黑瞳哦。” “我的眼睛是深棕色！”乌合不满的抗议，她凑到阳光底下看着婆婆：“你看。” “哦——”婆婆笑起来，又发出嘎嘎的声音。 “那么阿合有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其他种族的人呢？”她摸了摸乌鸦，接着揪下了它的一支羽毛，乌鸦明显感到了疼痛，尖叫一声后径直飞出窗外，而婆婆并不在意，转身把羽毛扔进了魔药里面。 “我还没有学会所有的魔法。”乌合对这些问题有回避的意思，因为她不清楚外面是怎样的，那些都是陌生人，肯定没有族人那么亲切。 “等你学会全部的魔法，恐怕就垂垂老矣喽！”婆婆走到木书架旁翻了翻那些书，然后取出一张卷纸来，转身拿给她。“而且若是只学习，而不去实际使用的话，那也不算学会了魔法。” 乌合接过卷纸，解开上面绑着的系带，铺展开后发现是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黑暗大陆各个种族的领地。 “阿合，厉害的女巫都是经历过一次次游历与战斗而变强大的。” 乌合抬头看着婆婆，对方头发已经花白，脊背弯曲，戴着尖尖的帽子，穿着黑色的长袍，她熬的黑褐色的药水咕噜噜的冒泡，一切都像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女巫该有的东西。 而乌合却开始想象婆婆年轻时的样子，那一定很酷吧？ 第125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5) 她把图册卷起来捆好，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出去看看。 “你说的对，婆婆。” 婆婆笑了笑：“好孩子……” 接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乌合，虽然你身旁的那个恶魔会保护你，但是你小心——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婆婆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的巨响，她一直知道阿合召唤出来的恶魔不是什么善茬，每次他看向靠近阿合的人时，眼睛里是漠然，像是在看什么随时可以消失的物品。 身边的人？ 乌合莫名想起了霍尔。 可是金怎么会和霍尔有联系呢？ “阿合，恶魔从黑暗诞生，他们是黑暗神的‘骑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一种神，傲慢的神。”婆婆抚上她的脸“你知道的孩子，光明与黑暗的含义。” 光明神带来新生与光亮，黑暗神带来死亡与黑夜。 “那么我们为什么去信仰黑暗呢？只是因为魔药吗？”乌合问婆婆。 婆婆侧身挥了挥手，那锅黑褐色的药水就漂浮过来。 她神秘兮兮的问：“猜猜它的作用？” 乌合看了一眼，随口胡猜：“杀人？” “对啦！”婆婆又把它放了回去“我把后院那株封喉草丢了进去，等制成魔药后，那一定是使人死亡速度最快的药！” 乌合立刻配合的鼓掌：“好厉害！” “哼哼哼……所以有毒又如何，好用就是了，去哪儿不是去呢？光明大陆不许巫师们制作狠辣的毒药，那么来黑暗大陆又何妨？” “不能因为它是光明就认为它就是全然好的，也不能因为它是黑暗就认为它就都是坏的。” 婆婆点了点她的额头：“巫族对于自己种族之外的态度都是在外人眼里不好的，自私的，甚至巫族本身就是邪恶的，所以我们不知道该不该教你那些东西，以至于现在你对于某些问题都是懵懂的——不如自己去看吧，阿合，在游历中塑造自己的思想。” ———— 从婆婆家里回来之后，乌合思索了一下，在家里转了一圈，把想要带的东西整理出来。 魔药百科、诅咒大全、进阶魔法…… 她翻出一堆书来，最后决定就带上这三本。 哦，对了，还有那个做出来后就放着没用的晴天娃娃。 衣服也要带几件…… 金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好奇的问：“你要做什么？” “我决定出去走走了！” 乌合一边叠衣服一边和他说这个重大消息。 金表情一僵。“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呢？” 明明之前是没有那个心思的。 外面……外面都是那些不同种族、不同的人，他无法避免阿合与他们的接触…… “因为……成为一个厉害的女巫，不是龟缩在屋子里就可以实现的不是吗？”乌合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婆婆说的对，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人类、吸血鬼、人鱼……还有更多种类的魔法，她不能只在巫族里待着。 “外面有很多危险。” “没关系。”乌合打了个响指，一道简单的纹样就出现在手前，接着射出一道火球，乌合动了动手指，它就绕着金转了一圈，接着从窗户那飞出去炸开。 炸开时亮起的火星点亮了金的眼睛，他沉默的看着她，听她自信满满的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么他呢？ 金有些焦躁，他好像不是乌合的必需品，她可以保护自己，她不需要他的帮助，当初召唤他也不是为了珠宝金钱和地位，单单只是想要个亲人。 “阿合，若是你想成为厉害的女巫，不如向我许愿，我会满足你的。”他的力量很多，分给她一点点就可以让她成为大魔法师。 “哦……”乌合与他相处了几年，现在能大致判断出他的不开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迟疑着问：“你不想我出去吗？” 是的，他不想。 金看了她半晌，却道：“如果你想……” 他不想，他不想她出去，他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恶魔不是个好的名词，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黑暗神根据物种的原罪将他们造出，傲慢就是其一，它使那些种族的理智降低，使他们骄傲自大，使他们沾沾自喜，最后使他们毁灭。 他们是世界的阴暗面，是各种欲望的产物。 他现在应该遵从欲望将她的念头遏制于摇篮，带着她去没人的地方生活，使他们的生活中只有彼此…… “那就去，我会保护你。” 说出的话与脑子里盘旋的黑色背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变得这样……慷慨——慷慨？ 他居然也学会了这个东西？ 乌合听到他这样说后心情就放松下来，她把衣服也塞进戒指，笑着说：“那我就彻底放心啦～”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拿的？” 金摇了摇头：“不用管我。” “那我先去和他们说一声，我们明天就出发！！！” 她风风火火的跑出去，金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算了，她高兴就好。 ………… 事实证明乌合一旦起了念头，那就能说走就走，巫族虽然惊讶于她的决定，但并没有反对，还给了她很多他们的“必杀技”魔药，而婆婆给了她一本《物种图鉴》。 乌合向他们告别之后，就和金走进了树林。 这里是其他种族通往巫族的唯一道路，同时也是他们通往外面的唯一道路。 乌合打开卷轴思考他们应该先去哪儿……算了，其他种族还是先别考虑了，就人类的领地吧，不管是黑暗大陆还是光明大陆，他们人数都是最多的存在。 决定好方向后，乌合就沿着地图指向往那个方向走。 他们穿过树林后就来到一片田野上，走了很久也没看见什么人，乌合就找出物种图鉴翻了翻。 “……乡下的人类会种农作物作为粮食……我们来到乡下了啊！” 乌合合上书和金说。 他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皱眉：“我带着你飞过去好了。” “可是你们恶魔的身份可以暴露吗？”乌合摸了摸下巴，她记得婆婆说现在能召唤出恶魔的巫师只有她一个，同时在所有种族中也是头一个。 恶魔同黑暗神一同消失，如果现在暴露出他的存在的话应该会有不太好的影响吧？ 金根本不在乎这个，但是他转念一想，暴露出来后可能会引来很多危险，要是伤害到乌合就不好了。“那我用魔法带我们过去。” “传送魔法我也会哦，只是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很有趣，我想见见更多的人类，他们是不是都像梅利莎那样呢？” 乌合摸了摸黄色的小麦，忽然想起来什么，就问：“对了，金，你见过黑暗神吗？” 她好像这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因为以前她不在乎什么神明，所以就不会去问金这些问题，但是她想起黑暗大陆的人类们信仰黑暗神，于是就想知道金他见过黑暗神吗？ “月亮、雷电和霍乱的话，我见过，而黑暗——”无论是被创造出来时还是之后，他都看不清祂的容貌，甚至身型都少见，因为祂总是被黑雾所蒙盖。 “祂的面容我无法窥见。” “好神秘的样子。”乌合听他说没见过黑暗神的样子，就很快把注意力挪到那三个附属神明上：“那月亮、雷电、霍乱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有头发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这些谁都会有！！！”乌合无语：“我指的是外表！” 金：“挺好的。” “……” 乌合放弃了和他谈论什么样貌，不过神明大概都是美好的，若有幸能见祂们一面也算是此生无憾。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田野，到了一条小道上，旁边又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乌合多看了几眼，它们和巫族那边的枯树不一样，它们是绿色的，散发着活力与生机。 “接下来……往上走试试？”乌合没再看地图，她语气有些兴奋，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寻宝时的快乐。 那时她乐忠于在枯树林中乱窜，企图发现举世无双的珍宝，但现实是她什么也没发现，还走丢了好几次，族人每次都把她拎回去训，但她每次都不改。 乌合现在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抓着金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往上走，想看看上面有什么新的东西。 金对这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在他眼里这些东西还不如给乌合做饭来得有意思，只是看她这么兴致高昂，他又不忍心说扫兴的话，就慢悠悠的跟着她往上走。 不过走到一半，他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从旁边这树林中传出的——意识到这点，金瞬间紧绷起来，反手就把乌合拉了回来，而在他拉回来的下一秒，旁边就冲出了什么东西，不过这个东西实际上离着乌合之前站的位置有一定的距离。 是马…… 白色的，鬓毛被风吹的微扬，强壮有力的四个蹄子跃出树林后，随着主人的一声“吁————”稳稳停下。 金抿起唇，有些不太愉快，他没想过只是出来这么一段时间居然就遇到了人。 乌合的目光也移向马上的人——应该是人类，他有金色的卷发，脸颊微红，身上没有魔法波动，她事先看过，这是属于普通人类的特征。 她刚想打招呼，旁边就又慢悠悠走出另一匹马和人，这个人比第一个白了一些，不过据乌合的仔细观察，应该也是人类。 后来走出的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金，脸上慢慢扬起一抹笑：“伊夫力，原来你还有别的客人啊。” 伊夫力应该指的是金毛人类，金毛人类听了后就从马上下来，他一边向她靠近，一边回答那个人的问题：“我不认识他们……不过现在是了。” 伊夫力站定，他盯着乌合瞧，大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可被他注视的人却没有脸红，也没有害羞，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伊夫力终于顶不住，败下阵来。 他对于她居然没有丝毫反应而感到挫败——明明其她女人在这种目光下都会乐于和他跳舞、交谈…… 乌合本来以为他一直看着她是有话要说，结果他还是不开口，于是她也不等了，直接打招呼：“你好，伊夫力，我是乌合，他是金·莫里斯。” 等等！谁会直接就用听到的名字称呼一个陌生人啊！不好好再问他一遍吗？！这样他就可以介绍一下自己的姓氏、家族…… 身后的人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在伊夫力的瞪视下上前：“你们好，我叫埃墨森·肯特。” “另外这里是伊夫力的庄园，所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埃墨森·肯特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 乌合如实说：“那很抱歉，只是我们穿过森林后就到这里了，我们并不知情。” “森林？你们从哪儿来？” “巫族。” 她轻巧的说出这两个字，好像很普通且不值一提，但他们反应过来后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要不是伊夫力确信他好像对那位小姐一见钟情的话他就立刻跑了——巫族！传说他们看见不顺眼的人就会诅咒他们，让他们暴毙，并且闯入巫族领地的人都会被他们做成邪恶魔药！ 伊夫力头皮发麻，又看了一眼乌合，却发现她看起来毫无所觉的样子，还问他们：“请问出口在哪儿呢？另外需要赔偿吗？” 早知道就学好魔杖飞行再出来了，居然误入了别人的领地！ 乌合有些心虚：她能用魔药代替钱吗？ ……好像和他想象的女巫不一样？ 伊夫力试探性的问：“来者皆是客，不如在这玩几天？今晚刚好有宴会，要不要一起玩？” “宴会？聚在一起讲故事吗？” “当然不是！”伊夫力有些惊讶：“宴会上可以跳舞，交谈，喝酒……为什么会讲故事？” “这样，那好啊。” 虽然她什么都不会，但是这金毛人类还挺好，就算她擅闯了他的领地，他还是邀请她一起去玩。 第126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6) 伊夫力惊讶：她就这么同意了？ 他以为巫师们性格都是孤僻、古怪的。 “那就太好了！” 伊夫力侧身：“我带你们去。” 乌合回头看了一眼金：“你想去吗？如果不想的话我们就离开。” 伊夫力就看向金，他不知道他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对方深邃的双眸与英挺的鼻梁就无端升起一种敌意。 “如果你想的话。”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不过她看起来很想去的样子，让他不忍拒绝。 “好耶！”乌合欢呼一声，往前快走了几步，伊夫力同时紧跟一步，站在了她的身边。 被挤到后面的金看了伊夫力一眼，眼中浮现了一缕黑。 在这时他旁边同样被落到后面的埃墨森·肯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莫里斯先生，伊夫力看起来很没有礼貌不是么？” 金眨了下眼睛，黑雾散去，他偏头看向埃墨森·肯特，声音冷淡：“他知道你背后说他坏话吗？” “哦，那当然了！”埃墨森·肯特一脸坦荡“我们是挚友嘛。” 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重新放到前面走着的乌合身上。 而前面的乌合还在兴致勃勃的问伊夫力：“这是你的庄园？你是个普通人类吧，那么这些田地你是怎么收割与种植呢？” “靠着佃户——你可以理解为，我雇佣了一些其他人为我工作。” “这样，那么你们人类的魔法师住在哪儿呢？” “他们住在黑暗大陆中心——亚莉斯亚区，最有名的莉斯亚魔法学院也在那。” 乌合想起了梅利莎的西尼尔学院，她记得她说那里也是光明大陆最有名的魔法学院。 也是，人类群体很庞大，他们得成立相关的学院才行，书上还说人类中有魔法天赋的只是少数人类。 那么下一步她应该去亚莉斯亚区和莉斯亚魔法学院看看。 她想着想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伊夫力牵着的白马上：“它叫什么名字？” 伊夫力听到她问起他的马，他的脸上就浮现几分自豪：“它是塔塔，一匹母马，但是它速度很快，我骑着它多次赢得了马赛。” “要摸一下吗？”他问。 乌合立刻回答：“如果可以的话。” 他就换到马的另一边，示意乌合过来摸一摸。“塔塔平时很温顺。” 乌合伸手摸了几下，塔塔偏过头蹭她，伊夫力就笑：“看来塔塔很喜欢你——” “城堡到了。”埃墨森忽然插话。 听到他说的话后，乌合抬头去看，就看见了高耸的尖塔，实际上这样的建筑还有很多——它真的很大。 进入正门后，人就多了起来，他们看见伊夫力后就喊：“少爷好。”然后再朝他们喊：“先生小姐好。” 听到他们打招呼，乌合就回道：“你们好。” 伊夫力听了，就和她说：“你不用回答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仆人，如果要表达礼貌，点点头就可以。” “仆人就和佃农一样对吗？” “仆人要比佃农地位高一些。” “……”乌合感慨：“你们人际关系好复杂。” 伊夫力一愣，赞同道：“确实啊，很麻烦。” 正厅已经布置妥当，伊夫力指着这同她说：“这里是宴会开始的地方……” 他转头看着她黑色的长袍，询问：“你需要礼服吗？” 乌合露出疑惑的表情。 伊夫力已经习惯乌合的不谙世事，他试图用手指比画：“是长裙，下面蓬松起来……很漂亮。” “蓬松？” “额……”伊夫力谈到女性衣物方面有些不好意思：“用裙撑……就是支架……” 乌合想象了一下，立刻拒绝：“不要，太麻烦了。” “好的。”伊夫力点点头，接着，他有些结巴着问：“那……那……你介意和我跳舞吗？我是说，舞会第一支舞。” 没等乌合回答，埃墨森就打趣他：“伊夫力，我怎么记得你答应了格力家小姐的晚会邀约呢？” “——”伊夫力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就想解释些什么，但却听乌合老老实实回答：“跳舞？我不会哎。” “……哦，好的。”伊夫力有些失落，当然他也不觉得乌合在说谎，因为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他莫名觉得乌合她看起来就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大概巫族确实不会举办宴会吧。 实际上乌合确实不会跳舞，她来这里只是因为新奇，等到宴会真正开始，一群人到齐后，空旷的正厅就显得热闹起来。 乌合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她好奇的扫来扫去，但是最后她发现他们就像被框在框架里的人，一举一动虽然看起来优雅，但是她却觉得有点累人。 她对宴会的兴趣减去大半，小声和金说：“宴会结束我们就走吧。” “无聊？”金也认为宴会什么的很无聊，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但是他知道社交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当然其他物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人类人数较多，所以更复杂而已。 “饿了吗？”金看向角落的餐桌，上面有饼干、奶酪、果酱、面包和蛋糕等等一些甜品。“要不要给你拿一些来？” 乌合也看到了那个餐桌：“我自己去吧。” “我很快。”金让她稍等一下，然后过去夹取一些食物。 乌合看着他那边，然后耳边忽然有人问：“莫里斯先生呢？” 她一看，原来是埃墨森·肯特。“他去餐桌那了。” 由于伊夫力是举办宴会的主人，所以他得去应付那些来客，所以没时间过来这边。 “这样啊。”埃墨森·肯特就晃了晃左手的酒问：“你要喝吗？” “不行，他们不让我喝酒。” “他们？你的族人？” 乌合点点头。 “只是一杯酒罢了。”埃墨森·肯特笑了笑：“或许你该学会长大？” “必须是喝酒才算长大吗？”乌合没觉得他在开玩笑，只以为这是什么仪式。 埃墨森·肯特没想到她看起来是把这句话当真了，就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是的，没错。” “这样啊。”乌合一副“学到了”的表情，而后就想接过他那杯酒，但是却被他避开，接着在她的目光下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骗你的。” 埃墨森·肯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女巫可爱。 作为黑暗大陆原住民，一开始他和同类一样，对半道“移民”过来的巫族没什么好感，觉得他们毫无信仰，根本不会忠诚于黑暗神。 这次只不过想试试混入人类当中，吸一吸他们的血玩玩而已，却不想遇到了这么有趣的小女巫。 是的，他是吸血鬼。 吸血鬼早已经与人类定下协议，他们不能互相伤害，除非同意之外不能随意汲取人类的血，汲取时也要控制好量。 吸血鬼们只需要吸一次血就能维持两三个月的活动，所以他也只是想进来体验一下角色扮演而已。 而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最开始的想法上了，他扫了一眼乌合露出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 女巫……是什么味道的呢？ 他没有太多遮掩，然后就听见乌合直白的问：“你怎么了？一直看着我的脖子。” “因为很漂亮。” 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乌合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虽然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也能被称赞说是漂亮，不过她知道他是在夸她，就道谢：“谢谢，你也很漂亮。” 好像很好骗的样子…… 虽然思绪在脑子里辗转几番，但他看了眼正在往过走的金·莫里斯，没有再说什么，他直觉告诉他那个家伙不是好惹的家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巫师。 金端着盘子回来之后就看见了乌合旁边埃墨森·肯特，眼中立刻有一丝不耐划过，但他顾及到乌合还在，就没说什么。 他把盘子递给乌合，手里还拿着一杯橙汁，等乌合吃的差不多时他就把餐盘拿回，再把橙汁递过去。 埃墨森·肯特好似感受不到他的不耐烦一样，时不时和乌合聊几句。 他们这个组合实际上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他们的目光从外表明艳的埃墨森·肯特滑到冷淡高挑的金·莫里斯，最后停在中间吸着果汁的乌合身上。 在这宴会里她穿着奇怪的黑袍，腰间束着同色系的腰带，由于这里是黑暗大陆，所以对于她的黑发黑眸大家没什么别的看法。 只是明明该是瞥一眼，然后就此略过的人，却在他们眼中有了莫名的吸引，当他们盯得久了，引起她的注意后，她还会回以一笑，有些……傻傻的。 乌合不知道这些人的评价，她只是吸了两口就在这些若有若无的目光下感觉到了不自在。 那边那个拿扇子捂脸的小姐，在她看过去后就躲到扇子后面，但别以为这样就以为她发现不了了！！！ 人类很喜欢注视别人吗？ 乌合有了这样的疑惑，难道他们除了说话以外还有一套语言体系吗？比如眼神交流？ 乌合就向埃墨森·肯特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埃墨森一愣，但在他抬头看向那边人群后就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便提议：“不如去外面透透气？” “可以离场吗？” “不算离场哦。”埃墨森·肯特将空酒杯放在路过的侍从盘子上。“反正这里不需要我们，出去走走？伊夫力的后花园很漂亮。” 既然他这么说了，乌合就没有拒绝。 她跟着埃墨森·肯特往外走，在靠近金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从埃墨森·肯特来之后金就处于烦躁状态下了，在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这种感觉更甚——就像被蚂蚁围着一样令人厌恶，但她抓住他的时候，金的眉头松了松，烦躁被轻柔的触感卷走，他安静下来，顺从的跟着乌合往外走。 他们一路到了埃墨森·肯特说的后花园，这里确实漂亮，植被花卉修剪整齐，风一吹就有幽香飘来。 柔和的月光洒落，带来不明显的光亮。 乌合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赞美道：“确实漂亮。” “嗯哼～”埃墨森·肯特在看到乌合身后的金时颔首笑了一下，但对方冷眼看着他，并未给予回应。 他也不在意，转而问乌合：“想跳舞吗？” “跳舞？我不会这个。”乌合记得她之前说过，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它很简单，属于人类的社交方式之一，你不想学吗？而且这个活动会使人愉快。”埃墨森·肯特没有理会金投来的目光，暗暗诱惑她。 不仅人类喜欢跳舞，吸血鬼也喜欢。 刚才在这停步时，他看着这柔和的月光与在花丛中散发绿色荧光的萤火虫时就想着：若是能与她在此跳一支舞…… 可惜乌合不买账。 “真的想跳的话，我让别‘人’跳给你看。” 她虚空点了点，默念咒语，随后半空浮现一道粉色的图纹，接着它亮起来后就有沙沙的声音响起——花丛中掉落的花瓣、树丛的落叶，还有萤火虫等等都飘了过来，萤火虫拼凑出头发，花瓣变成裙子，树枝就是四肢，接着这个抽象性“人物”就在虚空跳起舞来。 魔法里面有正儿八经的咒法，那当然也有不正经纯娱乐的咒法，这个跳舞的咒法就是她当初闲来无事学来玩的，不过这个咒语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相应的舞也就几样，她都看腻了。 埃墨森·肯特看着小人在虚空跳来跳去，他沉默半晌，最后在图纹消散之后开口：“……很有趣。” 当然，如果是她和他跳的话会更有趣。 萤火虫在咒法结束后就匆匆飞走，他若有所思：“你的魔法学到哪儿了？” “中级魔法。”乌合回答。 “如果你去莉斯亚魔法学院的话，我想那里的魔法老师们会热烈欢迎你。” “是吗？”乌合有些高兴：“我们明天就准备去那儿呢。” “是吗？”埃墨森·肯特想了想，问：“能不能带上我呢？我也刚好去那。” “听说黑暗圣子正在找最受亲和力的人呢，我想去凑个热闹。” “最受亲和力的人？” “指的是受到很多人喜欢的人，他说这样的人很大可能能与黑暗神搭上联系，所以最近在征集这样的人员。” 第127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7) 第二天伊夫力猝不及防听到乌合要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么快？” 他试图挽留：“不再留几天吗？” 乌合摇头：“我要去亚莉斯亚区。” 亚莉斯亚区聚集着魔法师，是所有黑暗大陆上的人类想去的地方。 可伊夫力他不能随心所欲跟着乌合离开，因为他还有家族里的事情要做。 他感觉非常失落——总觉得这一别就可能再也不会见了，可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挽留。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埃墨森·肯特也突然说：“我也要离开了，伊夫力。” “？？？” 一天之内就有两个让他不舍的人离开，今天是什么旅行的好日子吗？！ “你要去哪？” 他同埃墨森·肯特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偶遇的，他们因为某个喜好一见如故，于是他就邀请他来自己的庄园玩，一连几天下来，他现在忽然发现除了好友的名字外对他一无所知。 “亚莉斯亚区。” 当好友说出这个地点后，伊夫力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 “你……你们……顺路？”他险些失去理智，想抛下一切和他们一起去那什么鬼莉亚莉斯去！ “你们是约好的吗？！”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的问。 “是因为乌合小姐想去莉斯亚魔法学院，所以我也忽然想去看看而已。”埃墨森·肯特伸手拍了拍伊夫力的肩膀“不用担心，伊夫力，我会给你写信的。” 才怪。 这只不过是他安慰他的措辞。 吸血鬼一族处事圆滑，对着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让对方感觉到他们的不喜，就算最后死了也不会认为是他们做的。 所以吸血鬼的人缘还不错，不光是他们说话漂亮，还因为他们总是浪漫的、自由的，这样好像更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就像现在伊夫力并没有怀疑埃墨森·肯特在骗他，他倒是认真想了想——若是能和埃墨森保持联系，那么也算间接的和乌合有联系，说不定还能同她互相写写信…… 于是虽然不舍，但伊夫力还是给了他们很多钱，还有三匹马和粮食。 “这些你们或许用的上。”他说。 乌合有些奇怪，她当然不会徒步走过去了，这次她要使用魔法，只是她刚准备和他说的时候，一旁的埃墨森·肯特抢先一步道：“谢谢你！伊夫力！要是遇到什么新奇的事情，我一定会同你分享。” 他不动声色的给了乌合一个眼神，乌合有些莫名，但还是没再说话。 伊夫力也笑起来：“一言为定。” 然后他婉拒了伊夫力的午饭邀请，直接带着乌合他们离开了庄园。 等离开后，乌合才问他：“你为什么要收他的马呢？” “因为拒绝的话肯定要再纠缠一番，不如收下好了。他在我们身上有投资，便以为肯定有回报，我们也能走的更顺一些。” 他摸了把身旁的马，这是他在伊夫力那总骑的一匹，相处这么多天后它已经有些信赖他了。 埃墨森·肯特笑了一下：“如果觉得麻烦，可以把它们低价卖给别人。” “……”乌合看了一眼自己的马“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给他写信吗？” “看心情。” “你这是欺骗……” 埃墨森·肯特听到那两个字后就露出惊讶的表情：“女巫小姐，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善良正直。” “善良……？”这种词一般都是用来形容光明大陆那边放人的，绝对不适用于女巫。 乌合忽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错误的思想，她或许不应该这样。 只是她还没想明白，金就忽然说：“谁规定女巫不能这样？”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埃墨森·肯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这样没错。”埃墨森·肯特很快的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我有失偏颇，抱歉，小姐。” 乌合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问金：“你觉得我这样是对的吗？” “我也觉得成功的女巫应该凶狠一点，坏一点，这样才能让别人对她敬畏不是吗？” 金反问：“不这样就不是成功的女巫了吗？当你强大之后无论你怎样都会让人敬畏。遵从自己的意愿，乌合，不要让别人去规定你。” “哦……” 乌合似懂非懂，不过婆婆也是这样说的，她让她自己去看，自己去判断。 “我知道了，金。” 埃墨森·肯特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他打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本来他以为他们可能是情人，或者是青梅竹马之类的，但现在他觉得他们可能有比这些还要紧密的联系。 那个金·莫里斯应该不是巫族，不管是他的腔调，还是同乌合以外的人交谈时都会自然而然的微抬下巴，眼神像在注视尘埃一样的表现都说明他绝对是个身居高位且能力强大的男性。 可他定位不出来他到底是哪个种族的，因为就算是其他两个种族的王也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倒像是……米契尔圣子——不，他还达不到那种地步。 他有幸见过圣子一面，明明圣子的行为举止与表情并没有带着攻击感，但却让他们不敢直视，圣子看的是一草一木一石子，而他们就是那草木石子。 “埃墨森……” 埃墨森·肯特回神，是乌合在叫他。 他调整好情绪，问她怎么了。 “我已经叫了你三遍——我是想告诉你，记得抓好马绳，并且抓紧我，我要用魔法传送去亚莉斯亚区了，期间可能会让你有些晕眩。” “好的……”埃墨森·肯特抓着缰绳靠近乌合，他抬了下手，不知道该碰哪，就揪住了她的衣袖一角。“但是你知道具体方位吗？” 他就听乌合自信的说：“不打紧，这种时刻只要将希望寄托于黑暗神就好啦！” 埃墨森·肯特：？ 只见乌合从戒指中翻出自己的魔杖，接着一只手在空气中滑来滑去，在最后一笔结束后，黑色光亮发出，沿着她画时的顺序勾勒出繁琐的阵法来。 接着她用魔杖头部轻点阵法：“伟大的黑暗神啊，请将您的信徒送往您的领域——亚莉斯亚区。” ……好敷衍。 埃墨森·肯特还用余光瞥见了金·莫里斯也轻轻抽了下嘴角。 这种阵法真的有效吗？ 还不知道她曾经把别人送去光明大陆的金也不禁疑惑。他已经准备好偷偷帮乌合定位，然后带着她传送过去了——至于那个烦恶魔的……吸血鬼，就半途扔掉好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魔法阵飞速旋转，然后飞到他们头顶，在转了九十度后扩大，直直落在他们脚。 黑色光亮将他们笼罩，金顿了顿，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他好像……感受到了黑暗神的气息……？ 但还没等他确认，下一秒时空扭曲了一下，光亮散去，他们降落到了街道上。 这里的人目不斜视的继续走，好像已经习惯有人凭空出现。 真的行啊……埃墨森·肯特一瞬间有些怀疑鬼生——这就是天赋使然吗？ “我们到了！”乌合把马绳塞给金，然后小跑了出去。 街道两旁是一家家的店铺，她仰着头一一看过去。 “魔药……材料……书店……武器……” 金叹了口气，他拽着马绳跟上，埃墨森·肯特也紧随其后。 他提议：“我们把马卖了怎么样？” 金看了眼他，然后把手里的绳子塞过去。 埃墨森·肯特：“？我指的是一起……” 但是金早就转头走了。 他没管埃墨森·肯特在说什么，因为只是这一个功夫，原本在前面走着的人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他能感受到她在不远处的话，他早就掀了这条街了。 其实乌合只是拐进了一个店里而已，她发现里面全都是小动物。 她蹲在一个笼子外看着玻璃里面的蛇，对方吐着信子，慢悠悠的贴近玻璃，非人感的竖瞳盯着她，黑色的鳞片在店里灯光下闪出彩色。 黑的五彩斑斓啊这，乌合新奇的很。 她觉得要是自己的魔杖上盘上这么一条蛇绝对酷毙！ 也许是她看的太久了，那边坐着的店家就走了过来：“要买吗？” 乌合回答：“这个多少钱呢？” 店家回答：“一万金币。” 乌合：“……啊？” “这灵宠可是有剧毒的，只要往别人身上咬上一口，那个人在三小时内还不抢救就必定死亡，而且它还能增强黑暗魔法的攻击性。”店家科普着。 乌合耐心听完，而后说：“很厉害，可是我没钱。” 店家：“……” 他眉头一皱，刚想张嘴就骂：穷鬼买不起就别看，打扰我做生意—— 但是他低头看着乌合诚恳的表情，忽然就骂不出来了，店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摆了摆手：“行吧，看就看，别碰啊，这玻璃定制的，也很贵！” “哦哦。” 乌合和蛇又对视了几眼，新奇劲儿降低后就打算走人，她刚站起来，门口就走进来一人，他一进来，一股雨后清香味儿就盈满整个店铺——那是一种清冽的味道。 那人外面套着长袍，里面是灰色西装和深蓝色的领结，不过最吸引乌合注意的是他的胸针是两个小而可爱的蓝色海星。 当他进来后，店长就立刻站起来，脸上挂起笑容，表情很恭敬：“先生您这次要买什么……” 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偏头望向了乌合的地方。 这时店门口忽然有人说了一声：“走了。” 店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很高的男人，他看上去很冷漠。 “哦哦……”乌合跑过去“埃墨森呢？他去哪儿了？” 那个女孩儿过去后，店长就看见那个男人脸色变得柔和：“不知道。” “那你的马呢……” 他们离开了。 店长回神，刚要继续介绍店内进来的新产品，就看见这位可以称得上是老顾客的先生一直看着门那里，久久没有移开。 店长疑惑：“先生……您怎么了？” 克莱德·埃尔文转回头去：“没什么。” ………… 由于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乌合只能凭着自己感觉去找埃墨森·肯特，最后还真的找到了，他就蹲在他们一开始到达的地点，看到他们后就扬起一个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乌合。” “你去哪儿了？” “遵循莫里斯先生的吩咐，我去卖马了。”他半开玩笑的回答。 “……”乌合瞪了金一眼，刚刚一直说不知道，结果原来是他把人家支开的。 “抱歉，埃墨森。” “没关系，乌合，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埃墨森·肯特打了个响指，手中就凭空变出一串金鱼草来。“你看。” 乌合看了一眼，很配合的惊呼：“哇哦！是花哎！” “你再看……”他另一只手施了一个咒法，魔法带着的光点往下飘散，就像撒药一般，一滴滴落到金鱼草上面，接着金鱼草就慢慢枯萎……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形似骷髅头的样子！ 这下乌合真的惊讶起来：“好厉害啊！这是把花变成骷髅的魔法，还是它本身的样子？” 她还没见过这种植物呢。 “它是金鱼草，枯萎以后就会变成‘骷髅’，其实这是它的种子。”埃墨森·肯特奇妙的get到了乌合的兴趣点，他看到卖花姑娘篮子里的金鱼草的时候就觉得乌合肯定对它枯萎后的样子感兴趣。 “我已经订了旅店，现在带你们去看看？” 埃墨森·肯特其实早已经对亚莉斯亚区熟的不能再熟，旅店位置也了如指掌，就比如这次旅店的店长是他的老熟人。 “好啊，你好厉害，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住的地方。” “还好……这是马匹卖掉之后的钱。” 乌合没收：“就当是订房间的钱……够吗？” “够了。”埃墨森也没有推脱，收下了。 他带着他们往前走，金看了眼乌合手里的花，嘴角往下撇了撇。 于是第二天乌合就被一股子甜腻的香味熏醒。 她茫然的坐起来后就看见堆了一地的花。 乌合思考一秒，然后深吸一口气—— “金·莫里斯！！！” 第128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8) “噗……哈哈哈哈哈哈，莫里斯先生或许只是想让你高兴……”埃墨森·肯特在饭桌上听到乌合的控诉后忍不住笑出声，但是他还是看起来很好心的为金·莫里斯说了句好话。 而金认真的为自己辩驳：“我以为你喜欢……” “哎——”乌合也知道他可能觉得自己喜欢这个东西，她就和他说：“物极必反，有些东西太多反而不好——除了钱。” “另外那么一堆花真的很甜腻啊那个味道！” “……好的，对不起。” 为什么他送的就不喜欢？是因为品种不一样吗？可他又不想跟着那个吸血鬼送同样的东西。 乌合一看就知道他没有放弃他的那些小心思，于是严厉警告：“不许偷偷在我房间里放那些花了！” 金：…… “好。” 早餐吃完之后乌合就又出去逛了，亚莉斯亚区其实很大，街道都弯弯绕绕的。 其实亚莉斯亚区也不光是魔法师，还是有一些普通人的，不过街旁的小道里卖的衣服、武器就全都是带有魔法的东西了，它们被施加了各种功能性魔法，比如防御、攻击加强等等…… 而且乌合还听他们说有提升魔法能力的试剂，不过那个药剂很珍贵，一般都是在拍卖会上展出，每次的定价都是几百万几千万金币。 ……真是震惊，要是她学会制作这种药剂岂不是一跃成为有钱人？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由于乌合压根没舍得花钱，所以他们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最开始来的那个地方。 她便又想去昨天那个灵宠店去看那条蛇，在快要靠近那家店时，跟着她转了一些时间的金叫住她：“昨天你似乎也在那待了一些时间，是因为有喜欢的宠物吗？” “说不上来是喜欢……只是觉得有趣——是一条黑的五颜六色的蛇哦！” 她听到他问，就立刻兴奋的说起来。 “我带你去看看，那家店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很多小动物。” 金听了就道：“喜欢就买下来。” “不行，要好多金币，而且买下来我是不是还得照顾它？太麻烦。”乌合只是抱着观赏的态度去看而已，没有想过其他的。 埃墨森·肯特看了眼她指的那家店，这店他也熟悉，店家确实有点东西，店里面有很多其他店弄不到的物种，但店长对待买不起东西的人时态度就不那么友好了，同时他们家价格比其他店也很高，属于是有钱人喜欢光顾的地方。 而乌合兴致一来，走的也比之前快，一下子就离他们远了两三米，已经快要到店门口。 他喊了乌合一声，想和乌合说一下这家店利弊，建议她换一家。 乌合听到他的声音后就往后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店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她没看见，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她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想后退，只是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反射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一时没松开。 同时她感觉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抬了下头，果然是昨天那个海星胸针的陌生人。 对方回神后立刻松开了她，也低声说：“抱歉。” “没事没事。” 乌合后退一步，给他让道。 她只当这是一个插曲，等对方走了两步后就想上前推门，然后就听那个人忽然问：“你是魔法师吗？” 刚好其他两人也走上前去来，听到他问，就也看了过去。 不同于金的紧锁眉头，埃墨森·肯特倒是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对方的外袍与那张脸——这个袍子上的纹路好像是…… “我的名字是克莱德·埃尔文，莉斯亚魔法学院的导师。” 他自报完家门，接着解释道：“我察觉到了你身上的魔法波动……它很活跃。” “莉斯亚魔法学院？”乌合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打算玩两天再去想怎么去莉斯亚魔法学院看看，结果没想到正好撞上了那里的导师，她可真幸运！ “魔法波动？你是怎么察觉到的？”她对此很感兴趣。 “每个魔法师身上都有自己的波动——只要到了大魔法师的水平就可以了。” 大魔法师…… 乌合想了想，她现在是中级水平的魔法师，然后是高级魔法师，其次是大魔法师……分类很简单，但一级与一级的跨越很难。 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那个境界…… “好吧……” 克莱德·埃尔文看着她，紧接着问：“你的魔法天赋看起来要比普通人高……你在哪里读书？” “天赋高意思是我成为大魔法师花费的时间就短吗？” 克莱德·埃尔文点点头：“只要方向对……可以这么说。” “这样……”乌合心情好起来，那么说只要她努力，最强女巫指日可待？ 心情好了，她也不管别的了，直接道：“没有，我是女巫，不需要上你们人类的学校。” 克莱德·埃尔文一愣，他细细打量了一遍她，但只看见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小姑娘，与他接触过的巫师大相径庭。 他不喜欢阴沉性格的人，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内心涌上来的只有一股不明不白的感觉，没有一点厌烦——以至于在昨天看见她之后，他就一直忘不掉她，等到第二天他抱着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的心思又来到了这家店里。 在透过玻璃看到她之后，不仅自导自演了一场“巧合”，还借着自己是莉斯亚魔法学院导师的名头与她搭话。 克莱德·埃尔文又问：“那么，你要来莉斯亚魔法学院看看吗？” 他的这个搭讪成功引起了那两人的警惕。 一上来就邀请陌生人去莉斯亚魔法学院参观？埃墨森·肯特狐疑的看了几眼克莱德·埃尔文，但对方外袍上的纹路确实属于莉斯亚魔法学院。 难道真的是乌合魔法天赋很高？ 而金就想的更简单一些，他想着：又是一个想纠缠阿合的人类！ 乌合没想那么多，很高兴的答应了他的邀约：“那么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呢？” 克莱德·埃尔文扬起一抹微笑：“随时。” 他微微侧身：“刚好今天并没有我的课……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现在就去？” “那太好了！” 乌合把五彩斑斓的蛇扔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就要往克莱德·埃尔文那边走，却被埃墨森·肯特和金一人抓住了一只手臂。 “怎么了？”她踉跄一步，疑惑的问他们。 金眉头从刚刚起就一直没舒展开过：“他心思不纯。” 而埃墨森·肯特则道：“他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邀请你去呢？如果你实在想，我们可以在周末的时候去那里——莉斯亚魔法学院在周末时允许无关人员进去参观特定地点。” “可是这有什么区别吗？” 埃墨森·肯特就低声回答：“我们不熟悉他，乌合，谁知道他有什么阴谋，比如喜欢拿小女巫做实验？” 这次金也难得赞同别人一次，他也跟着警示她：“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对一个陌生人搭讪……” 乌合看着他们这么警惕，就开玩笑一般道：“说不定我真的很有天赋？难能一见？” 不过在他们还要劝的时候，她连忙又道：“你们不想的话那就不去了。” 乌合也就是对莉斯亚魔法学院有一些新鲜感，想看看他们学的魔法和她学的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他们不同意的话，就像埃墨森·肯特说的，她或许周末也可以进去看看。 于是她就拒绝了克莱德·埃尔文的邀约：“不好意思……嗯……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可能不行。” 在她被拦下的时候克莱德·埃尔文就那猜出了个大概结果来，他看了眼那两个人，然后点点头：“好吧——不过你的名字是？” “我叫乌合。”只是说个名字也没什么关系吧？ “好……倘若你想来的话，可以让学院的守卫去叫我。”克莱德·埃尔文没有透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只是表现出有些遗憾的样子，但也很快恢复平静。 “如果有我的陪同，你还可以看一些别的地方——莉斯亚魔法学院有大部分建筑是不向寻访者开放的。” 乌合就好奇的问：“比如呢？” “比如收录了黑暗大陆所有魔法咒语书卷的图书馆。” “！！！” 乌合连忙追问：“不可以去图书馆吗？只是看一点点书也不行吗？” 克莱德·埃尔文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深蓝色的双眸看着乌合，里面浮现一点笑意：“除非有学校里面的导师陪同。” “——” 乌合看向埃墨森·肯特和金，小声说：“我想去！” 埃墨森·肯特：“……”这他真的没办法。 莉斯亚魔法学院是最有名的学院，因为它是由皇室与教会联合创办，里面收录的都是黑暗魔法天赋不错的学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与此同时学院的规章制度也很严格，没有人可以破例。 金却漫不经心的说：“不许，那就闯，你要实在想看，我们可以去把整个图书馆里的书搬走。” 埃墨森·肯特看了眼金，十分怀疑他话语的真实度：他是不是装的太过了？里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乌合的想法也和埃墨森一样，不过她没拆穿他，而是顺着他说：“算了，太过了，安安全全的进去不好吗？这下你们都别阻止我！” 于是她转头和克莱德·埃尔文道：“额……我……我忽然就又有时间了！” “这样……”克莱德·埃尔文也没说什么，配合的又问了一遍：“那我们走？” 他抬起手，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支魔棒，他没有念咒语，魔棒就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光亮，他对着他们画了一个圈，然后往中心一点，下一刻乌合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抬头，前面金碧辉煌的大门顶上是三个字：“莉斯亚” 原来这就是大魔法师吗？不需要靠近，也不需要念咒或者提前准备，挥一挥魔杖就可以带着其他人传送到另一处。 乌合有些憧憬：她也想变成这样厉害的魔法师。 到时候她随手一挥，就在一众人类、吸血鬼、人鱼崇拜的目光下使出各种强大的魔法来，痛击光明大陆的圣子，而后米契尔圣子就会带着几个大主教给她颁奖，赐予她无上荣光与地位，之后再没有人敢不喜欢巫族！ 她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克莱德·埃尔文进入了学院。 学院很大，她一路看来就看见了各种修剪漂亮的各种植被与花卉。 “在学院里，学生在上课与合规切磋之外不可以使用魔法。”克莱德·埃尔文简单向她说了一条学院里最重要的规矩。 “为什么呢？”乌合不解的问。 “因为防止学生私下使用魔法斗殴。” “原来如此——可是斗争不应该更容易使人进步吗？所谓适者生存。”乌合随口一问。 巫族里面的长辈很少对她灌输自己的思想，但是乌合是从书里这么看的。 书上说：因光明神不赞同巫族自身的规则而疏远巫族，巫族虽然无奈，但仍不愿背弃光明神，可直到光明大陆上的人连他们制作魔药也要反对后，终于领悟信仰也可以不止一个，毅然决然来到黑暗大陆，虽然这里的人也不欢迎他们，但他们获得了自由。 而巫族自身的规则就是——无所谓用药、用计谋、用魔法，也无所谓对方是同族、异族，只要将对方打败，那就是好的。 周围同龄人在学会一半低阶魔法后就开始互相缠斗，以此进步，但乌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巫族来挑战她，而她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也没有去挑战他们，所以她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够与别人打上一场。 “是。”克莱德·埃尔文也不觉得她说的有问题“不过他们除了对方以外还有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去打败——比如学院试炼中的魔兽。” “只是不致死的小打小闹的话，那不如好好提升自己再说。” “这样……”乌合若有所思，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克莱德·埃尔文在这时停步：“我们到了。” “图书馆内除了书籍以外还有一个小型的祈祷室，你可以在里面向你信仰的神明祈祷。” 第129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9) 莉斯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真的很大，里面涵盖了各种书籍，除了魔法书之外还有各个种族简短的发展历史与民俗，乌合好奇的把一本关于巫族的书拿下来，却发现它薄得很。 她翻开第一页，大致扫了一眼后兴致缺缺的放了回去。 埃墨森·肯特也取下一本关于吸血鬼的书来，他看了几眼后断定这可能是本族人编辑的，因为它确实准确。 乌合放弃了这些有关民俗的书籍，转而去找巫族里面缺少的“召唤”类咒语。 巫族内对于描述神明——比如怎样与神明交谈、祈福……等等系列描述很少，就连召唤恶魔的阵法也是她在巫族图书室里面翻出来的，那本书积了厚厚的灰，但实际上上面只记载了恶魔与天使的召唤阵法，大概是因为巫族从前在光明大陆的时候立志于寻求天使的庇佑，来到黑暗大陆就变成了恶魔。 不过现在她发现每个神明原来也有自己的召唤物与阵法。 月亮之神的召唤物是白玉、晶石。 雷电之神的召唤物是泥土、树枝。 霍乱之神的召唤物是活鼠、骷髅物件。 而黑暗之神被单独放在了一页，祂的召唤物是石头、黑色羽毛、猫头鹰，以及一件代表召唤者欲望的东西。 ……代表召唤者欲望的东西？ 乌合目光落在最后一件召唤物上，这倒是和恶魔的召唤物一样随心所欲，当时的书上写着恶魔的召唤物就是你随机挑几个来摆阵，他会不会回应就听天由命了。 于是乌合就摆了蜡烛和锁链，结果金就出来了，还主动让她给他扣上那条锁链——其实这只是她凑数用的！ 想到这里，乌合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仰头看着密密麻麻书籍的金，然后目光移到对方的左脚踝，他穿了鞋子，衣摆也坠在鞋边，看不清锁链。 这时金忽有察觉，看了过来，他看了她半晌，意识到她在看什么后就慢慢靠近，低声询问：“你想玩？” “锁链能玩什么？”乌合发现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也没有什么惊慌，她的认知内就连亲吻、拥抱、牵手的真正含义都没有，更别指望别的了。 “你为什么当时要让我扣上那个？” 当时最后一笔画下，阵法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疼，可等她适应光亮后却迟迟不见有东西出来，当时她以为阵法失败了，刚想收拾东西结束这场仪式，光亮就慢慢消散，然后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初见金，她感觉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杀意，具象化一般将她压制，无法动弹。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她那十三年来见过最漂亮的东西。 当时他脖子上戴着宝石项链，手臂上套着臂钏，裸露着肌肉线条漂亮的上半身，下半身不知是裙还是裤，或者二者兼有，脚尖微垂，与地面隔着一段距离。 他垂眸看了她片刻，然后身后的尾巴慢慢缠绕住她的腰身，将她带了过去。 他勾指将锁链浮起，问她：“这是你的信物？” 不等她回答，他就又道：“那就给我戴上吧。”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那时他的脚又轻轻蹭了下她的小腿，于是她就干脆给他扣在了脚踝上。 扣上之后，他弯腰吻在她的额头，表情淡淡：“我是你的恶魔了。” ………… 克莱德·埃尔文侧头，注意到了乌合和那个人之间过于近的距离，于是就唤了乌合一声：“你们巫族有这种魔法吗？” 乌合回神，转身走过去：“什么？” 金伸手勾住乌合的手指，定定的看着她。 乌合疑惑：“……怎么了？” 他指尖微弯，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带来酥麻的痒意，让乌合不自在的缩了一下手。 她怀疑如果不是不行的话，他绝对又会用他的尾巴勾她！ “乌合。”身后的克莱德·埃尔文又叫了她一声。 乌合就抽了抽手，但对方死死勾着不放，于是她只能带着他去到克莱德·埃尔文旁边。 克莱德眨了一下眼睛，他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给她指出他说的那一页来。 乌合仔细看了看，说：“这个巫族那有大概意思的咒语，不过两个也有不同之处。” “这样，那么你可以给我讲一下你们那的咒语吗？” 乌合就说了一串词，然后又道：“施法动作差不多一样。” “这样。”克莱德点点头，他声音忽然放低，在他们察觉不出来的那一瞬间有些细微的变化，好像被附上了一层咒语，一层梦幻意味的咒语。 “乌合……”他轻唤。 乌合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他，与他那一双蓝眼睛对视。 克莱德·埃尔文有一双大海的眼睛，细细看去，就连睫毛都是相同色彩。 他眼波流转，像平静海面泛起浪波，掺着细细的碎光，令人不想移开视线。 金不太优雅的“啧”了一声——原来是人鱼…… 这个种族拥有一个好嗓子，天生有蛊惑的声音与外表，在没有与其他种族签订和平协议前，他们乐衷于诱惑倒霉蛋坠水，搜刮他身上的财宝，欣赏对方挣扎的惨样。 他扯了一下乌合，乌合随之回神。 她对于刚才自己的状态有一些困惑——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发起了痴？ 克莱德话语一顿，他再次审视乌合身后那个男人，但他只给他带来一些危机感，除此之外他看不出什么来。 “你喜欢我的胸针吗？”那个男人估计识破了他的蛊惑，克莱德有些担心他会将这个事情和乌合说，他不想在她心中落得一个心思不纯之辈的印象——虽然他的确如此。 克莱德从第一次见面后就无数次不断复盘当时的场景，甚至自动补全了细节……她或许，当时或许看的是他的胸口，可能是那两个海星。 乌合被吸引了注意力：“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注意到了你的目光……”他摘下了胸针，然后递给她：“送给你。” 还没等乌合去接，金忽然伸手将他的手拂开，终于忍无可忍一般的把乌合带到自己的怀抱里，面无表情的警告他：“别对她有那些恶心的小心思！” 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忍耐很久，埃墨森·肯特那家伙还算识趣，不会试图去触及那一条线，但这个杂碎居然想用那副皮囊去诱惑她！ 克莱德在金抱住她的那一瞬间，眼瞳有些许变化，但很快他闭了下眼睛，语气平稳的问：“你们是……伴侣？” 乌合在金吼出声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在克莱德如此问的时候她挣脱了金的怀抱，反驳：“当然不是！” “金，你怎么了？刚刚为什么对克莱德那样？”她没忘了现在她站在这可是有一半克莱德的功劳，她还没看够那些书呢！ 金：“他想蛊惑你，他是人鱼。” 人鱼？ 乌合看向在金说完后就有一些慌乱的克莱德，新奇的问：“真的吗？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尾巴吗？我还没有见过——” 在她开口后准备遮掩的克莱德一顿，而金脸色变黑，施了个闭口咒堵住了她的嘴。 乌合：“？” 她抬手把符咒减除，也不感觉尴尬，直接问：“怎么了？我不就看看尾巴吗？” 克莱德忽然笑了一声：“好啊。” 在他答应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无边的压迫感，他笑容一顿。 而在感受到熟悉的杀意后，乌合连忙去安慰金：“怎么了？你不高兴的话就算了，别生气——” 她压低声音：“我还没看够！” “……”金深吸一口气，他和她说：“那我们把这里的书都卷走。” “不行，这会带来麻烦——你乖。” “……”他只能点了下头。 接着乌合再去和克莱德道歉：“不好意思，他脾气不好，你别生气……” 她想了想，从戒指里刨出一串红色石子手链来：“这是赔礼……” 金：“乌——” “嘘！”乌合头也不回的把手链给了克莱德。 克莱德拨了下石子，重新笑起来：“我没有生气……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小小的胸针来，这次造型是小鲸鱼，他别在了她的领口上。 “这是我的回礼。” 乌合摸了下领口的鲸鱼，忽然问：“那我们是好朋友了对吧？之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你进来呢？” 克莱德没想到她这么主动，短暂愣神后点头：“好。” 在老远的地方看戏的埃墨森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这，他还以为会两败俱伤呢！ 他刚叹了口气，忽然就被乌合点名：“埃墨森，你要来和金一起看书吗？” 埃墨森·肯特：……谁要和他看书啊！ 但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也行……” 金以为她想和那个人鱼单独去待一起，压住的脾气刚想起来，就听乌合又问克莱德：“我去那边看看，可以吗？” 得到肯定后，她没等他们再说什么，一溜烟的消失在另一侧的书架后。 离开那两个人后乌合松了口气，她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不对付，不过他们争吵的契机目前看来是她，那她当然不会站在那再引起矛盾啦！ 乌合掏出一面镜子来看自己领口的小鲸鱼，然后再正了正胸针，嘟囔了一句：“还挺好看。” 接着她就去找自己感兴趣的魔法书了。 而被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金冷哼一声，去了别处。 埃墨森·肯特扶额，他还没和乌合相处一些时候呢，因为看个热闹就被派去和那个麻烦家伙在一块儿？他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这边一个人待着的乌合就惬意多了，她沿着书架走，在看完几个感兴趣的咒语后匆匆翻出本子记了个大概，然后放了回去。 她走着走着就碰到了一扇漆黑的门，她想起了克莱德说的祈祷室，于是好奇的打开门。 她只开了一点，从门缝看向里面。 里面是昏暗的，它的光源来自于蜡烛，最前面是一尊雕像，不过雕像的脸是空白的。 乌合把门又开了一些，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祈祷一下好了，祈祷她有朝一日成为大魔法师。 她慢慢进入这个小房间，将门关上。 不过刚想跪在那个垫子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学过这方面的祝词。 但很快她就发现前面案台上摆着的书，这应该就是关于这个的书吧？ 她过去一看，发现这书有些破旧，书的第一页上面写着黑暗神的名讳。 只是那一串名号因为不太新的纸而使得字迹有些模糊，她尽力去辨认。 “伟大的黑暗神达……克里斯……茉……茉还是莱？” 后面两个字她有些迟疑：“莱特？” 在她唤出这一些字的时候，蜡烛闪烁一瞬。 乌合继续看接下来的祷告词，然后把书合上放回案台。 她回去开始祷告：“伟大的黑暗神达克里斯，莱特……”后两个字是不是与前头的有点不搭？ “请指引您的信徒走向正确的道路，获得力量，从而使您的信徒更好的传播您的名讳，使更多陷入歧途的种族迷途知返，成为您的信徒……”这祷告词儿太臭了吧？都对着神明了，怎么还得拍马屁嘞？ 她干脆省了剩下一大串，直接说：“比如让您的信徒未来成为大魔法师，重振巫族荣光……” 她闭着眼睛，没有发现雕像的头部轻轻动了一下，然后一丝黑色线条一样的烟雾从雕像上飘出，慢悠悠都飘向她。 而在下一刻，蜡烛又一闪，闪出一道白色的光亮，它毫不客气的将乌合缠绕，黑色雾气一顿，接着飞速冲撞过去，将一部分白色撞散。 然后它们纠缠起来。 乌合祷告完象征性的停顿了几秒后睁眼，于是就看见一圈圈镶嵌着或黑或白的不知名能量体。 这……这不对吧？ 她仔细看了眼缠绕周身的东西，瞬间就想起自己之前送梅利莎回去时显现出来的异常。 “这是我的……魔法？” 乌合皱眉，她伸手触碰，不知是碰到了哪一个颜色，下一刻它们整个膨胀起来将她笼罩。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不远处的金一怔，接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他感受不到乌合的存在了！ 第130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0) 金大步往最后一次感受到她的气息的地方走去，然后将那扇门用力推开，门撞到墙面发出不小的响声。 听到声音的其他两个人也赶过来。 克莱德看着祷告室，皱起眉：“你……” 他话音未落，里面的金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没有光亮，从门透进去的光也没有照在他身上。 “她不见了。” 金再次重复：“她消失了，就在这里。”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埃墨森下意识看向自己周围，他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怎么可能？消失？ 现在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里没有什么人，零星几个也在资料区那边，与这里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克莱德则立刻走进祷告室，他去探寻这里的魔法残留，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转了一圈，最后只能看出乌合她碰过那本旧书，大概是想看看祈祷语，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活人就这么硬生生凭空消失？！ 金深吸一口气，闭眼再次去探寻他与乌合的链接，可是那条线消失在虚空，他什么都消息都没有得到。 怎么会这样？只要对方在黑暗大陆上，他就不可能找不到她！ 克莱德在探寻无果后，立刻说：“我去找学院院长。” 说完，他转身离开。 金抬头，将目光定格于那尊雕像。 自从那次众神之战后恶魔们就没有再联系过黑暗神，昏迷不醒是一方面，另一回事是他们同黑暗神的联系并不亲密，所以醒来之后除非对方召唤，否则他们不会擅自去找祂。 而这次他有了去寻找神明的冲动。 ………… 乌合被卷入了奇怪的虚空中，这里只有那两种颜色的光亮存在，它们还在纠缠不断，顺便扯着她不撒手。 她现在终于搞清楚了这不是她的魔法，那么它们为何出现？ 她想起了自己的祷告，于是试探性的轻唤：“……黑暗神大人？” 在她叫出这个名称后黑色的光亮迎面而来，扑了她一脸。 她胡乱把黑光挥开，等驱散之后白色的光很不乐意的缠住了她的手臂，然后被黑光创了下去，之后两个又打起来了。 乌合：…… 难不成这白光不是黑暗神……也对，黑暗神怎么会是白色的…… 那它又是什么啊？！ 乌合环顾四周漆黑的空间，费力想从它们争斗的漩涡中逃出去，她扒开一点空隙钻了出去。 这是哪儿啊！ 乌合指尖亮起一点微光，然后扫过另一只手腕腕侧的纹路，纹路随之闪烁了几点光芒，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她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但是依旧没什么动静。 完了，连金都联系不上了。 乌合回头看了眼那一坨，它们好像是发现了她脱离了它们，立刻涌了过来，吓得乌合拔腿就跑。 这漆黑的空间好像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她一直跑着也没碰到什么阻碍，但是她丝毫不为这个高兴。 乌合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或许很短，或许很长，总之是面前突然浮现了光亮，一个明一个暗，她没太多思考，凭着本能冲进了明的那一侧。 在她冲进去后，后面一边打一边飘的光团瞬间停下，白色的那个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好像在炫耀什么，黑色的那个停顿片刻后瞬间膨胀，淹没了整个空间。 在它膨胀过后，相隔甚远的两个天际，沉寂了不知多久的两个神明缓缓睁眼。 而乌合扑进明亮那一侧后直直摔进了一片草丛里。 她茫然的睁眼，看着绿油油的草，还有茂盛的树木，一时分辨不清她去了哪儿。不过下一刻她离开扭头看向自己身后，那里果然有一个快要合上的漩涡，她一骨碌爬起来就往过冲，但是就剩那么一厘米的距离时漩涡直接合上了，她这次结结实实趴在了地上。 “……” 她镇静地召唤金，但依旧没动静。 她镇静的爬起来，虚空画了一个图案，然后将那个小鲸鱼胸针摘下来按在中央，接着启动阵法—— 黑色光亮亮起的一瞬间就像接触不良一般，噗呲噗呲又暗下来，阵法消失，胸针掉在了地上。 …… 乌合不镇静了，她不可置信又画了一个火符，但同样熄火了。 ？？？这是啥地方啊？咋还不能用黑暗魔法嘞！！！ 乌合心中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假如那团黑色是黑暗神，那和祂对线的那个……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她就听见了咚咚声，就像……一群人在很有秩序，迈着一致的步伐向这边跑来…… 乌合捡起胸针，然后冲进了一旁的树林，但来者实在太快，她刚进去就有人群过来了，于是她只能藏在一棵树后。 她悄悄探头，那果然是一组军队，那群人穿着银白的铠甲，头部都被头盔包的严严实实。 为首的人抬手，嘴巴张了张，指尖有光泻下——那是白色的光！ 乌合感觉她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这里是……光明大陆。 为首之人突然扭头看向了这边，嘴里念出一串咒语，与此同时她面前的树木直接被绞了个粉碎，粉末直接洒了她一身。 这……这绝对是接近大魔法师的水平吧！ 乌合把眼部的灰抹开，如此想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十八岁死亡，还是身死异乡！ 她不抱希望地抹干净后睁眼，他们已经围住了她，为首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谁？”他问。 “……额……这个……”乌合磕磕巴巴说不上来，她现在是直接不打自招还是挣扎一下？ 为首之人像雕塑一样立着，冷漠的看着她，而他身旁一个盔甲人问：“叫什么？多大？哪个学院的？” 学院……学院…… 乌合灵光一闪，立刻说：“我……乌合，十八岁……学院……学院……我没有考上学校，只是……来看朋友。” “看朋友能来了这里？这里是西尼尔学院试炼处！” “……”刚刚这个领头的似乎施了一个咒语，她怀疑他是在探查魔法痕迹，他们可能是被她的黑暗魔法引来的——这光明大陆怎么这么严苛！ 不过她很快想出了措辞：“我是被一股黑雾裹来的！” 这个说辞很快引起了他们的警惕，领头的那个在她说完后就立刻问：“你的朋友是谁？” “梅利莎……梅利莎·耶鲁。” 刚刚说话的盔甲人立刻低声说：“是之前第一个在试炼时被卷到黑暗大陆的小姑娘。” 领头的人点了下头，但并没有立刻放了她，而是慢慢问：“那么……请你施展光明魔法，就现在。” “……” 他伸手捻起她一缕黑色的头发，然后目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黑袍，意思很明确——他怀疑她不是啥好人。 在光明大陆上没有人会想与黑色沾边，他们都追求鲜明的颜色，对于金发蓝眸的标配更是狂热。 “这是天生的。”乌合伸手抽回自己的头发，她表情有一瞬间消失，她大脑空空，感觉回到了一开始刚学黑暗魔法时走神被巫族老师叫起来的时候。 “当然，当然可以。”她最开始应该说自己是普通人的！ 她搜刮自己的脑子，最后反反复复的回想这个人之前念的那句咒语。 她学的是黑暗魔法，巫族的巫师说这是因为黑暗大陆上的人在归顺黑暗神之后其实都会受到黑暗神的一点点祝福，让他们可以接触黑暗，她不知道她这半吊子的转而去施展光明魔法是否能行，但没关系，至少她挣扎过了…… 她抬手：“????? ????” 话音刚落，指尖对准的树干瞬间缺了一块儿。 风轻轻吹拂，粉末撒了他们一身。 这时没有人再说话了。 乌合收回手，她也没说话，因为她为自己居然能使用光明魔法而震惊。 最后安静还是由领头的身旁的盔甲人打破，他不可置信的喃喃：“光明神在上……你是根本没有参加考试吧，否则西尼尔它怎么可能不会录取你！” “这可是……高级魔法，虽然你的威力只是它原本的五分之一。” 乌合尴尬的笑了笑，她顺势完善自己的谎言：“是，临考前一天为了能保持精力，我喝了安眠草泡的茶，但是泡多了，睡过头了。” 怀疑解除，周围人放下了武器。 而盔甲人将挡面的那一片取下，露出里面的脸来：“你好，乌合小姐，我是副骑士长塔伯·艾丽丝，我身旁的是陆斯恩·休姆，我们这次是巡逻时感受到了浓郁的黑暗魔法气息，所以立刻来到了这里——请你说一下那团黑雾的是从何处来……” “黑雾……它是凭空浮现的，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就笼罩了我，打也打不散，然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乌合逐渐思路清晰，一本正经的说：“我怀疑它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塔伯·艾丽丝点了点头：“你的朋友之前也是从这里去到黑暗大陆的。” “接着，我听到了你们的脚步声，我估计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于是扔下我就走了，我也下意识就藏到了树后，接下来就是刚刚那样。” 她说完，塔伯·艾丽丝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而他身边的那个骑士长再次伸手，手中浮现一个小光团，它飞向了她。 乌合下意识闭眼，等到没发现什么异样后就睁开眼，发现光团只是笼罩着她，然后有丝丝缕缕的黑色被溶解—— 等等，那是她的黑暗魔法吗？！她的魔法会不会被这光球弄的缩水啊！ 不过还好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只是持续了几秒，光球就消失了。 塔伯·艾丽丝解释：“黑暗魔法如果残留的话对你有害。” “谢谢。”乌合立刻道谢。 陆斯恩·休姆点了下头，然后转头和其中一个骑士道：“你送她回去，其余人继续巡查。” 说完，他转身离开，塔伯·艾丽丝在向她招手之后也跟着离开。 等一群人走完之后，骑士就用魔法带着她离开了试炼地。 骑士道：“小姐，之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不如你说一下自己的地址？” 乌合：“……我和梅利莎住在一起。”对不起了梅利莎！ 骑士点点头，然后带着她一直往前走。 西尼尔学院布设也同样华丽，但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已经见过了莉斯亚学院，所以对这里也没了什么新奇感。 骑士带着她走进一栋楼，这里大概是上课的地方，因为有很多学生跑来跑去，当她出现后，或许是因为黑发黑眸和黑衣服太显眼，引来许多人注视，有些还后面跟着他们看戏。 骑士最后带着她上了三楼，停在一个班级前，而梅利莎早已经站在了班级门口，或许是有人看见骑士后提前告诉了她。 梅利莎表情麻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她礼貌性微笑并打招呼：“中午好，现在是有什么——” 她表情僵住，因为她看到了乌合。 梅利莎慢慢揉了揉眼睛，然后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又揉了一下眼睛。 骑士解释道：“她被黑雾卷去了你之前失踪的地方，幸好被骑士长大人发现。” “哦……哦……” 乌合看她还是一脸懵逼，于是微笑着上前抱住她：“看见我是不是高兴傻了？没想到我这时候来看你？” “……是。” 她是傻了！！！ 梅利莎实在没想到黑暗大陆的小伙伴居然现在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个士兵说什么来着？她还和骑士长碰面了？！ 纵然千般疑惑在心头辗转，但明面上她迅速配合乌合演戏：“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骑士没功夫看她们寒暄，把人送到后就告辞离开。 确认骑士走后，梅利莎简直想立刻拉着乌合飞奔回家，然后好好询问她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是下午还有课程，并且学校里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好奇的围过来：“梅利莎，原来你还有一个朋友啊？她为什么没有来西尼尔学院？” 乌合：“喝茶睡过头没参加考试。” 梅利莎：……这就是你编的故事么。 “是的，我早就和她说不要喝安眠草泡的茶，结果她还是不听，错过考试后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气人！” 同学们：……有点扯。 但是她们看着乌合对她们露出笑容，然后说：“你们好，梅利莎的朋友，我听她提过你们，都是很好很漂亮的人类呢。” 她们又瞬间觉得或许乌合说的话是真的。 第131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1) “……所以，你真的是被不知名魔法带到学校后面试炼区的？” 等梅利莎把乌合带回自己家去，听完她说的话后如此问。 “是的，不过你们光明大陆还真严格，我就用了一下黑暗魔法就被锁定位置了。” “那是因为那次我回去之后把那个事情告诉了老师，于是学院紧急将那里封闭，他们怀疑那里有传送阵法，所以有很多骑士来搜寻它，我还被三番五次叫过去询问事情详细——但我只说了一个巫族的人把我送了回去，其他一概没提。” 梅利莎看了看乌合，发现她对于她告诉老师的行为没有异议后松了口气，然后又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龙族领地把自己送回去。”乌合心情很轻松，她还有兴致去参观梅利莎的房间，看她做的一些小饰品。 梅利莎把她揪回来按在椅子上：“你知不知道——” 嘎吱—— 梅利莎的家里并不是很有钱的样子，门被推开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是梅利莎的祖母进来了，她手上的盘子里有一盘小饼干和两杯果汁，她笑眯眯的说：“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来吃点甜品。” 小饼干刚出炉，还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于是乌合就挪不开眼了。梅利莎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气，然后转身接过盘子。 “谢谢祖母！”乌合立刻上道的感谢：“一定是很好吃的小饼干。” “哎……”祖母显然很受用。 等她离开后，梅利莎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急切的说：“他们绝对会再来找你的！” “那我早点走……” “但是那不是更可疑了吗？！你想想，你被发现在案发现场，虽然凭借光明魔法——等等，我刚刚都没发现这个点，你是怎么会光明魔法的？” “哦，这个啊……”乌合就想和她说说当时十万火急的情形，但还没开口，对方就立刻又道：“算了，这个暂且不提。” “他们要是来找你找不着，绝对会对你起疑心，然后搜捕你！” “……”乌合拿起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 梅利莎在房间转着圈，她思索着现在怎么办，然后想起什么来转身问乌合：“其他的光明魔法你可以使用吗？” “不太清楚。”她又拿起一个，然后被梅利莎张嘴叼过去，对方含糊不清的说：“别吃了！你这个状况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梅利莎从书桌上抽下一本咒语书，然后递给她：“第一页第一个咒语，你试试能不能使出来？” 乌合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接过这本书来。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的魔咒与黑暗大陆的大相径庭，就连最基础的“点火”这一咒语都八竿子打不着。 乌合只会看字，她翻过一页试图寻找有没有相似的咒语。 梅利莎看透了她的心思，无情的开口：“别找了，都不一样的。” “……啊，我现在连夜跑去龙族那边还来得及吗？” 梅利莎：“这里是光明大陆的卡地亚区，离边境十万八千里，你确定三天之内能赶过去吗？更别提当时我是两天后就又被叫过去里里外外询问了一遍细节……”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们还得对对口述，给你编一个身份！” “啊？”乌合没想到还得这么麻烦，询问过梅利莎第一个咒语的发音后，她生无可恋地伸手晃了晃，念了句第一个燃火咒，接着一簇小小的花苗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梅利莎目瞪口呆：“还真的可以……你们巫师是黑白都有涉猎吗？而且你怎么照猫画虎念一遍就可以施展出来了？” 乌合看了看自己指尖的火，也感觉奇怪：“不，我们已经完全归属黑暗了。” “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天才？”梅利莎一边嘟囔一边把自己库存的书一本一本放她面前，很快就堆起一摞来：“喏，这是我从小学到大的书，你都得看一遍，先学魔法，我告诉你重点，你都背下来……” 乌合看着这一摞书，手上的火苗瞬间熄灭，她转身扑到梅利莎的床上大喊：“太多了！根本记不住啊！我连黑暗魔法都没学会几个！！！” “嘘！嘘！嘘！”梅利莎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走到窗户那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窗拉住窗帘，接着她凑到乌合身边：“你小声点，没办法，不想被查就只能这样了，等几天后他们松下来你再跑。” 她想了想，抽了几本出去：“那你就学这几本吧，这是我备考西尼尔学院时背的，他们的考点也在里面。” 乌合扭头看了一眼，哀嚎：“那也不可能两天就背会啊！” “你尽量，然后我再列一个你的身份资料给你，他们问的时候你照着那个说。” “很感谢你，不如这样，你就和他们说我在被光团碰过之后回来没几天就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梅丽莎狠狠敲了一下额头：“别说这种话！” “……哎。”乌合揉了揉额头“其实也挺好的这样，你想想？” “如果他们要检查你的尸体呢？行了，别想这些歪门邪道，你现在就给我开背！” 梅利莎塞给她一本书，表情严肃。 “……”乌合落泪。 梅丽莎说的两天其实有猜测的意思，她也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时候会把乌合叫过去谈话，心里还替乌合祈祷着最好干脆把她忘掉算了。 但没想到两天后她去上课的时候还真有骑士找上了门，那时乌合坐在祖母旁边埋头狂背，祖母织着毛衣，脚边的猫懒懒散散的盘成一团。 她们在院子里坐着，阳光灿烂，但是大部分被祖母院里的一颗大树遮挡。 陆斯恩·休姆站在栏杆外看着她们，身旁的骑士推了一下门，门带起风铃声，引起祖母和猫的注意，而乌合背的昏昏沉沉，压根没去注意。 所以“?????”和“???”有什么不同啊！不都是把东西除掉的意思吗？！ 还是祖母起身喊了句：“大人们，梅利莎去学院了。”时，乌合才抬头，看见那熟悉的盔甲后她头开始疼了。 原来梅利莎没有骗她，还真的是两天——不，准确的说是一天半。 “我是找您旁边的小姐，女士，她的经历与梅利莎小姐的有些相似。”陆斯恩·休姆道。 祖母是认得他的，他是皇室的骑士长，一般事情他不会出面，而这次的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这样……” 乌合把书放到一边，硬着头皮和祖母告别，然后走到骑士长面前：“早上好。” 骑士长点了一下头，然后将她一路带去了她不认识的地方——虽然她除了梅利莎的家之外就没有认识的地方了。 那里门外有很多的士兵把守，外观也很恢弘大气，她觉得这里肯定是很重要的地方，所以她不能表现出疑惑来，因为这很可疑。 进去之后其余骑士停步，骑士长继续带着她往前，最后停在一个门前，他立在门边听她说：“你可以进去了。” “……我想问一下里面是谁？”希望不是很重要的人…… 骑士长：“红衣主教。” 乌合：完蛋。 她自我安慰：没事，只是进去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一口咬定具体事项她不知道就好了…… 乌合推门而入。 红衣主教人如其名，穿着红色的衣服，头发花白。 他们面面向觎，乌合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就站在那干巴巴的打了声招呼：“早上好，主教大人。” 红衣主教生着慈悲面，乍一看就觉得像和善的老爷爷，好像能同意你的任何要求。 他眉开眼笑时那种慈祥感就更甚，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下来，乌合也是如此。 “别怕，小姑娘，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黑雾的事情。” 其实按常规来说应该是骑士长询问，梅利莎便是如此。 但是这件事情引起了教会和皇室的注意，因为他们不知道是谁将西尼尔和黑暗大陆打通的，这可能是一场阴谋，比如说有想勾连黑暗大陆的叛徒。第一次还好，但又有了第二次，还出现了什么黑雾。 “好的，主教。”乌合打起精神来，进入全力警惕状态。 红衣主教就慢慢道：“放松……请问你当时感觉那个黑雾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疼痛感，或者是……”思想污染。 但是他没有直白的把那四个字说出来，而是换了个委婉点的话：“思绪混乱？” 乌合老实回答：“没有，没有感觉，只是单纯的想把我带到某个地方，我意识很清醒。” 红衣主教皱眉，他摸了摸胡子：“你有感觉到黑暗气息吗？” “有。” “你看到它消失在了何处？” “就在骑士长当时停下检查的附近。” “那么……你是在哪被缠上的？西尼尔学院内吗？”红衣教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下来，变得严肃。 “不。”乌合面色如常：“是在西尼尔学院外，在思洛达街。” 思洛达街是梅利莎住的那一片，她有说过那里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要穷，守卫也少，就算出了事大概要过十几分钟才有人赶来，所以梅利莎说有什么事往那里推就对了，他们无从考证。 红衣教主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笑容：“听陆斯恩说你因为睡过头而导致没有赶上西尼尔学院的测试。” 话题转变的太快，乌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接着红衣教主就说：“那么，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孩子。” “……？”乌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信来：“不用，教主大人，我可以参与明年的考核，它很快就会到来不是么？” “没关系，这并不麻烦。” “……”乌合回想了一下自己只背了二十几个的咒语，而且有些还音不对意…… 她瞬间一脸沉痛：“我说谎了主教，我其实魔法都没会几个，编出那样的谎言只是想装的自己很酷一样。” 红衣主教回答：“我不信。” 乌合：……这老头儿还挺叛逆。 “是真的，主教——” 对方忽然一抬手，一簇火焰就飞来，乌合下意识要用黑暗魔法防御，但她想起了这是哪，于是硬生生换了个自己之前恰好背下来的防御魔咒。 透明的屏障挡下了火焰，红衣主教笑起来：“这不是很会吗？这个魔法属于西尼尔学院考核之一。” 乌合：“。” “防御、火焰、破坏、摧毁、增生……”她把那二十几个说了一遍，由于中间还忘了几个，最后她只念出了十几个咒语。 “我只会这些。”也是她比较想学的。 谁知红衣教主眉梢一扬，惊喜的说：“增生、毁灭、控制，这都是学院的附加题，没有几个学生能够做出来！” 乌合：“……”哦，那你们还挺幽默，没事儿搞这种超纲题有意思吗？ 还有梅利莎明明说她都背下来了啊！！！ 有些抓狂的乌合没想过的是：梅利莎确实都背下来了，但她没说过她都会用。 于是—— “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西尼尔学院a等班，声音温柔如水的老师笑眯眯的看着门口的乌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乌合回头看了眼陆斯恩·休姆，对方已经摘下了面罩，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看就有正派人士的正气。 对方好像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忽然从询问线索变成了送小姑娘上学，但是看着她扭头，还以为她紧张，于是僵硬的点了下头，安慰她：“你很好。” 谁好？我不好，你好吗？ 乌合颓丧的走进教室，a班里面个个都是人才，群英荟萃，虽然只有二十个人，但是浓缩的都是精华，每个都很厉害，被分来这个班的学生只要争气，那可谓前途无量。 而乌合一点都不想在光明大陆前途无量，她还想背刺他们的圣子呢。 “我的名字是乌合……下午好。” 她说完，半晌没动静，于是她侧头看老师，老师与她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到这位同学是讲完了，于是问：“不再说点吗？自己的爱好什么的？” “爱好是没有爱好。” 爱好是学习蛊咒，逗弄巫蛊娃娃，研究怎样击沉光明大陆的同时保证上面的种族不死并乖乖归顺黑暗，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132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2) “所以这就是我现在和你一起放学回家的原因？” 当时看见乌合站在门口接她的时候她还有点惊讶和惊喜，但等听她说：“梅利莎我现在也是你的同学了！”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怀疑人生。 “等等，你只学习了两天的魔法咒语就通过了测试并且进入了a班？！” 魔法咒语并不是背下来就能会的，它还要靠着个人的感应与对光明魔法的运用熟练度，“哑火”的现象也经常会在学习魔法咒语的时候出现，而这时相关老师会教导他们怎样找寻到与魔法咒语相连接的那个“点”，运气好的时候老师会用魔法带着去你疏通。 而现在，乌合不仅是个女巫，而且仅仅背了十几个咒语就能运用？！说句冒犯的话，这是连圣子都赶不上的水平与天赋吧！ 梅利莎思考一秒，然后瞬间抱住乌合大腿大喊：“学神带带我！” 她的喊声引来了几道目光，但梅利莎丝毫不在乎这些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可能抱住了一位将来可能会很了不起的人。 乌合也对其他人的目光不太敏感，她很爽快的摸了一把梅利莎的头发道：“将来我封你做我的……” 她思考了一下未来成为黑暗大陆最伟大的大魔法师与巫师的待遇，继续和她说：“做我的吉祥物。” “混吃等死也太美好了……”梅利莎想象了一下，而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好友是巫师的这个事情。 梅利莎松开手抱住自己的头：“不对！话题偏移了！现在应该是情况更糟糕了！” “怎么了？通过了红衣主教的审问不是很好吗？这代表着我的嫌疑暂时解除，等再过几天我就可以离开……” 乌合不明白她的顾虑。 梅利莎看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个坏消息——刚刚我突然想起来圣子最近在找最有魔法亲和力的人，大概是因为许久未聆听到神的声音所以才出此下策。” “哦？我们黑暗大陆那边的圣子也在找这个。” “你们那也是？”梅利莎有些惊讶，接着皱起眉头：“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西尼尔学院的试炼地居然会有与黑暗大陆相通的阵法……它的主人想要做什么？或许是出现了某种状况，所以两个大陆都想要获取神的回应……” 某种状况？乌合也想分析一下，但她知道的消息很少，产生不了什么联想，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时的黑雾与白雾很可能是属于两位神明的。 祂们醒着，只是不去回应他们罢了。 “算了算了，先不提这些。”梅利莎晃了晃脑袋，重归于正题：“光明圣子一直深居简出，除非去各地聆听普通人祈祷并降下祝福魔法外一直在教堂里面，就连国王也很难见到他，而因为这次的召集，他会来到西尼尔学院观察，所以你作为a班的学生未来几天都不可能缺席。” “……如果我现在申请退学——” 梅利莎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红衣主教亲批，就算学院同意，那还得上报回去看主教的意思。” 乌合好不容易花了一下午安慰好自己并重新恢复平静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乌合崩溃：“为什么啊！那我岂不是还得再继续背！” “哎。”梅丽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偷懒的。” “……有你是我的福气，梅利莎。” ———— 金冷眼看着学院的大魔法师、院长挨个儿搜寻这座小小的祷告室，他们由于对黑暗神雕像的敬畏，于是连搜寻时都是小心翼翼，提前得说句冒犯的。 可是他们一无所获！ 多么令人不敢置信，那么大一活人凭空消失，并且还没有留下任何魔法痕迹！ 这件事不知谁传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学院学生的恐慌，院长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向教会求助。 可就算四个主教轮流来施展魔法、搜寻图书馆周围，可依旧什么线索也找不出来。 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天了。金捂住脸，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撕碎自己的伪装，将这个黑暗大陆搅个天翻地覆！ 但他很清楚，她或许已经不再黑暗大陆了。这很难以置信，但他十分肯定她或许去了光明大陆那，之前他还去了龙族领域搜刮了一顿，但除了之前侥幸逃脱，现在对他怒目圆睁的霍尔·巴顿外找不出一个熟面孔。 光明大陆…… 双方神明对自己的大陆设置了禁制：非吾信仰者不得入。 能力越强的人去了对面陆地后实力削弱程度就越大，而他这种神明直系守卫更是一步都进不去，因为神明禁行。 他需要他们的帮助。 金抬头：“将你们圣子叫来。” 正在忙忙碌碌却一无所获的主教听后皱眉：“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迫切，但你怎能对圣子不敬……” 金扯了扯嘴角，懒得听他废话，一股压迫瞬间从他身上爆发，主教们被禁锢一般的无法动弹，而魔法阶段低的已经趴在了地上。 主教们都不可置信：他们已经是属于人类能力顶尖的大魔法师水平，可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将他们压制如此，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妥协：“好。” 金松了压制之后，主教们又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不如……你随我们一起回去？” 毕竟哪有圣子亲自过来见人的？ 金撩了撩眼皮，深色的双眼中似藏有波涛，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主教们：“……好吧。” 等他们走后，一旁无辜被牵连其中，现在目瞪口呆的埃墨森惊呼：“没想到莫里斯先生居然这样强！” 同时不由更加好奇他同乌合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他守着，他更加没有机会了啊！ 金没有搭理他， 他人还坐在这，但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去了光明大陆。 从诞生初始，他就未尝体会过焦虑与心慌，这种情绪好似天方夜谭，恶魔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傲慢、冷血、喜欢看别人坠入苦海的样子……感情于他来说更是不用提及的东西，难道你觉得一个恶魔会爱上人类？ 恶魔会爱上人类？ 从她召唤出他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从未分开过。 在他来之前她混迹各个巫师家里蹭饭，有时自己也会做，但因为巫师们足够热情，每回都有不同的人来邀请她，而她一听邀请就乐意答应，就算去别人家里洗碗都懒得去做饭。 那个木屋对于她来说逐渐变成了过夜的地方，白天她可以一白天不呆在那，而他过去之后也跟着她去了别家几次，但看着他们那热情的样子就不舒服，于是去学了他半点不会的技艺，等他会做饭后她就没有再去过别人家吃饭了。 木画、雕刻品、她搜刮来的稀奇古怪的石子羽毛……这些东西一点点在那个本来冷清的木屋中填充，让它有了“家”的感觉。 他是她的家人，她是他的家人…… 他们应该永远不分开才对。 哒……哒……哒…… 鞋底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埃墨森向声源处看去，但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 金很厉害，他知道的，刚才他的威压确实很逼人，但相比之下，他似乎还是更忌惮这位黑暗圣子…… 黑暗圣子在成为圣子之前是谁？他们一概不知，只知道某一天他就成为了新的圣子。 圣子穿着黑色衣袍，两只宽宽的袖子在腕侧稍上方垂落，露出里面黑色贴身衬袖，上面有银色十字架作袖扣，左手中指的深红色宝石戒指显眼，在看向它的时候总觉得有种古怪的魔力。 “您好。”他停步，慢慢开口。 圣子漆黑的瞳孔落在金的脸上，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打量的意思，只是看着。 终于，他又道：“尊敬的，恶魔。” 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震惊，随之引起不小的波动。 而埃墨森也睁大眼睛，扭头看了眼旁边的金，他就算把他猜测成混进黑暗大陆的光明圣子也不会将他与历史书里面的“恶魔”扯上关系——恶魔不应该早就与黑暗神一同陷入黑夜沉睡了吗？！ 金没想到他一照面就能猜出来，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添上一丝认真：“不愧是黑暗神选中的圣子——那么，我们可以说正事了吗？” 米契尔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他身后的那间祷告室里，接着绕过金往那里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主教小声提醒：“没有发现，圣子。” 米契尔点了下头，但是并没有就此停步。 他动作不紧不慢，但又如此……粗鲁——他翻动案台上的书，甚至去触碰那座无脸的雕像，没有丝毫顾忌，看的金略微挑眉。 米契尔的视线一寸一寸从雕像下方往上挪，最后停留在雕像的空白脸上。 他眼睛亮了一下——原本……已经没报什么希望来着。 虽然系统定位到这里有类似能量波动，但是来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去召集最令人喜爱的人也一无所获，来的全都是皮相不错，或者引诱能力出众的人类和其他种族。 不过……拥有那种能力后也只能在不同人的床上度过吧。 但没想到他似乎找到了，只是被黑暗神弄到了别处。 米契尔转身道：“是神明的魔法。” 又一个炸弹投下，其余人还没从“恶魔”这个身份反应过来就又被炸了一次。 其中一位主教抖着声音问：“黑……黑……黑暗神大人……？” 米契尔点点头，脸上扬起微笑：“那个女孩儿，就是我们一直找的神明眷顾者。” 金看着他的微笑，眯起眼睛。他探知不到这个人类的情绪波动，他就算此刻笑着，但是眼中依然平静无波。 但是他还是道：“不，她在光明大陆。” 黑衣主教惊讶：“恶魔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金：“我受她召唤，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现在我察觉不到了。” 若真是黑暗神带去，那么他依旧可以察觉到淡淡的联系，就算被黑暗神切除他也会有所感应，但现在完全是睁眼黑，什么都感觉不到。 光明大陆？ 米契尔再次环顾四周，但由于这具身体仅受黑暗神眷顾过，所以他察觉不出其它隐藏气息……比如光明神。 他比他们都要敢想，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东西的威力，最开始他们是在一处荒败星球发现的，那里秩序崩毁，文明落后，金钱支配所有，而有那么一个人，他受到整个星球女人的爱慕与整个星球男人的憎恶，他被有权势的女性享用，辗转每个人的床上，他什么都有，在贫穷人占据大多数的地方他依旧富足。 不过当他们探查到他身上确有强大能量波动，想将他剖开取出能量体时他却不反抗，甚至求着他们快点。 他们当时不清楚这个能量体到底有什么用，于是他们又选了一个世界将它投放入另一个人体内。 那个女孩当时祈求爱情、金钱、别人的羡慕，在那个东西附体后她拥有了全部，所有男人为她着迷，她也享受于他们之间，直至矛盾爆发，最后她被他们囚禁于偏僻深宅，无法得到自由。 这时他们才知道了它是什么，它是欲望本身。 而这样的东西刚好能够给他们带来极大益处，不过可惜他们还没研究出如何运用它，主神那边就察觉到了他们的窝点，警署部门十分迅速的赶来，在他们争斗的过程中能量体不慎掉落，之后消失。 好在现如今他们的主系统还算有用，在检索过能量体之后还记得那种波动，可以给他们锁定几个位置。 他们隐藏起来找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点眉目。 光明大陆？ “我会派人去光明大陆，将眷顾者找回。” 她招惹的东西太麻烦，要不要把她带回来另说，反正那边…… ? “再生咒，偏治愈系魔法，它可以使枯萎的植物重获新生，也可以将破损的伤口恢复，不过它的恢复程度要取决于我们自己的魔法能力……” 老师在上面讲着课，而乌合捏着这支新发下来的魔杖转了转，觉得它丝毫没有自己的那支炫酷。 正想着，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她？ 第133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3) “乌合。” 乌合转魔杖小木棍的手一顿，慢慢站起来。 台上是教魔法咒语的老师，同时也是a班的班主任。 她脸上依旧温温柔柔，轻声问：“那么乌合同学，请你为大家展示这一咒语。” 乌合看了眼书，她能不能施展她不知道，但不管能不能她现在都要说：“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她绝对不能在a班表现出众，不然到时候被圣子抽去观察就完蛋了。 咒语老师叹气：“乌合，这是你上的第一节课，听院长说你很有天赋，但是那不是你现在走神的理由，天赋固然重要，但同样还得谦虚学习。” 乌合：“对不起。” 咒语老师：…… 这孩子认错诚恳，走神也同样不含糊，在这节咒语课之前的咒语操纵课的老师也和她反映说这个学生十分敷衍。 那是那位老师在这个学期开始后的第一次“告状”。 “站十分钟。” 等这节课下课后，咒语老师就把乌合叫去了办公室。 她其实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很好，虽然她当时寡言少语，脸上没有微笑，但咒语老师觉得她一定不是坏孩子。 “听说你曾经因为睡过头而错过了西尼尔入学考试。” “……”她当时应该编个像样点的谎话的，这个借口听的次数一多，她反而有了种奇怪的尴尬感。 “红衣主教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乌合，你应该珍惜。”咒语老师声音柔和，像缓缓流动的小溪，给人带来放松与舒适。“虽然这个学期你已经迟了半个学期，但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去学习，你会赶上我们的进度的。” “你说得对，老师。”乌合当然是无脑附和。 “但是……上上节课，上节课，还有这节课你注意力并不太专注，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情况吗？”咒语老师询问：“我负责你们的学习、健康与安全，遇到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乌合想了一下：“老师你可以给我换个班级吗？就最普通的那种就好。” 咒语老师疑惑，她还从来没听过a班的学生想换去普通班。 “为什么呢？” 乌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理由：“a班压力很大。” 但她注定不能如愿，咒语老师先是列举了很多a班带来的好处，然后又和她说了很多学习方法，最后又道：“我会让其他老师尽可能在讲述课程时多提一点之前学过的基础，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下课问他们。” 这不是特别关注么…… 乌合连忙拒绝：“不用了老师，我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学会的，不需要麻烦其他老师。” 遇到被困他乡的情况该怎么办？ 乌合从办公室出来后就感觉有些沮丧，什么也没学下不说，还跑来光明大陆做了学生，这要是被巫族人知道的话还以为她叛神了。 但这个沮丧没持续多久就在上魔法攻击课程的时候打破了。 当时她看着书上的定身、催眠、昏昏欲睡咒……再看看其他学生认真的练习着这些魔法，有时老师还会亲自帮迟迟找不到诀窍的学生运转一下魔法，她就想着要是她还能用黑暗魔法的话，肯定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攻击魔法——这些鸡助的东西在绝对实力下不值一提！ 流血才是魔法攻击课的宗旨！ 这门课目前真的不教一些这种东西么…… 乌合把魔法书往后翻了几十页才看到为数不多具有些许攻击性的魔法，还是她早就学过的。 这时老师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前面的东西都没有掌握就想看后面的吗？” 乌合也不反驳，翻回去页数后顺从的道歉。 这是她给自己制定好的一套认怂流打发，努力保持乖巧、普通。 但这个老师似乎并不吃这套，他毫不动容的叫她站起来：“请你向我施展定身咒语，不然我会扣你的课堂分。” 乌合站起来好奇的问：“课堂分是什么？” 博格·陶特在当上老师之后还从来没听过这种问题，他冷冷一笑：“小姑娘，你是第一次上学吗？” 乌合倒没听出他的挖苦，认真的回答：“并不是，只是之前都是由我的的长辈教我的。” 长辈？ 博格·陶特被她的话震惊到了，同时感觉不可置信：“你的长辈是光明大陆的很有能力的老师吗？” “他们是我们家族很厉害的老师。” “家族？”他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在来到梅利莎家里的第二天，她就给她买了衣服，换下了之前在光明大陆上显得诡异的长袍。 于是博格·陶特只看到了她身上廉价的布料，扯起嘴角，露出谈不上友善的笑：“好吧，小姑娘，恭喜你从现在开始进入了正常且专业的学校——若是课堂分不合格，那么你在明年还得学今年教的这些咒语，否则你会无法毕业。” 乌合一听，反正她也没打算从这毕业，于是就没当回事，于是她不死心的继续进行自己的那套说法：“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博格·陶特：“……”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觉得他会对她手下留情吗？正常人就算真不知道，那起码也会念念咒语装一装！ “那么……”他瞥了眼她的胸牌“乌合，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故意不配合老师，影响课堂秩序吗？我会向你的班主任反应。” 班主任？ 萨布丽娜小姐？！ 乌合瞬间重返上午她的碎碎念，不由头大起来：“嗯……” 她也看了眼他的胸牌，继续道：“陶特老师，要不直接扣分算了，告老师就——” 博格·陶特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他已经打算转身去别出，乌合急切的说：“老师！老师！我忽然就想起来它怎么做了！” 博格·陶特只当她在狡辩，不予理会，但他突然听到身后的咒语声，接着他抬起的脚停在半空。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个过程只停顿了三秒，但在这三秒过后，看戏的其他同学就看见博格·陶特立刻重新走到那个新来的身边，严肃的说：“接下来，请施展催眠咒语。” 乌合不确定的问：“然后你就不会和萨布丽娜老师告状？” “我并不是告状，只是反馈事实——向我施展催眠。” “好，好的。”乌合拿起书再次看了一眼咒语，顺便记住它的解除方法，然后照猫画虎的念出，她轻轻将木棍点在对方身上“……陷入你最美好的梦境。” 博格·陶特他并未抗拒，陌生的能量进入体内，然后唤起了零星几个画面。 他的少年时——他最美好，也永远不可能再出现的人、物、景。 走马观花一般，他连他们的样貌都没有看清就重归于现实，因为乌合的魔法相较于他来说还不够强。 回归现实后他发现他正将自己的魔杖伸向她，而对方正准备去接。 催眠咒语在催眠他人的同时也可以让那个人做出施咒人想要的动作。 博格·陶特收回手：“我认为你有自己的魔杖。” 他的魔杖形状弯弯曲曲，像枯树上折下的树枝末梢，带着腐朽的气息，没有多少魔法师喜欢。 “你指的是这个小木棍？”乌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看起来对于自己的魔杖没有什么喜爱，也没有欣赏，她随意放在桌面，对它就像一个用完且随时可以更换的工具。 博格·陶特没有对此说什么，他颔首：“下次注意，乌合，下次再走神我会立刻扣你的分——” 他想了想，再加上一句：“和告诉你的班主任。” “……”乌合沉默。 接下来的课程没有再出什么差错，但等结束之后乌合又被这个老师叫走了。 她跟着他出去，不明白对方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是对她有些不满？ 却不曾对方道：“你看起来对前面的那些魔法很不以为然。” “没有，只是我以为魔法攻击课程会更有攻击性一些。” “你认为你应该学到什么？” 乌合就说：“摧毁、掩埋、冰冻。” 博格·陶特：“这些是你未来三年级下学期至整个四年级的时候该学的，顺带带上一些实践课程。” “实践？现在没有吗？梅利莎说她去过试炼地。” “那只是对于一些咒语的相关实用性考核。” “哦……”乌合有些失望“那么与别人对抗斗争也没有喽？” “私自斗争会扣除学生个人分并通知家长休学一年。” 博格·陶特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打开门进去，里面是昏暗没有光的，他抬手用咒语点燃几根蜡烛后，屋内就亮起光。 虽然这蜡烛光比寻常光较暗，但不影响什么。 里面布设也是寡淡的，他回头看着乌合，却从对方脸上读出“兴致勃勃”四个字。 她观赏他做的獠牙挂饰，参观昆虫标本，对于收藏柜最后一格里面几个骷髅也没有害怕，反而直白的询问它们是什么东西的骨骸，没有怀疑那可能是假的。 博格·陶特靠在桌沿，忽然想知道她的那些长辈是干什么的，居然把她教成这样。 如果和别的老师相处一段时间，他觉得那个老师会把她送去教会净化。 “你这是不正常的。”他开口。 “什么？” 她不理解，她以为他一直不说话还默许她参观他的小窝是因为那件事已经翻篇了，结果他看起来还是想要教育她一顿。 “学生们最开始学习的都是温和的魔法，之后会逐渐加深强度与攻击程度，同时伴随着户外实践。” “这是因为他们还算是小孩子，学院避免给他们造成心灵伤害，所以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 “……心理伤害？是指学习一下攻击魔法？”乌合扬眉，他们从小学的东西就已经掺杂着这些了，她第一个学会的咒语是如何在打猎时使猎物失去反抗能力。 “因为他们生活在矛盾相对较少的环境，平和与友善是常态，而未来他们若是能力出众的话才会接触到一些隐秘的东西。”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诚实、友善、团结，是所有孩子的必修课。”博格·陶特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珠此刻显得像黑色，他没有被自己的话语触动，只是平白的和念稿子一样念出这段话。 “分享、慷慨、礼貌，以友善对待友善，尽自己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种族。” “所以他们会觉得血腥、攻击、黑暗……乃至死亡，如此难以接受。” 乌合就蹲在地上听着他的话，她也同样没有触动，他的话只是在帮她增添几个对于光明大陆上生活的种族的标签而已，她迟早会回到黑暗大陆去。 不过…… “是的，老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是应该如此。” “不。”他否定了“是对待除坏人之外的人都该如此，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彼此都友善一点。” 乌合没有反驳：“是的，是这样。” 博格·陶特看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的敷衍，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叫她离开。 这段对话没有给乌合带来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她只是回想着对老师施展出那些魔法咒语时的状态——她现在的魔法能力还是太弱了，面对大魔法师依然是分分钟被秒杀的存在。 不过…… 黑暗大陆的人在进入光明大陆后魔法会被削减，但若是她两个都学会的话，岂不是完全毫无顾忌了！ 乌合摸了摸下巴，忽然不急了。 她现在在光明大陆最厉害的学校里面，光明大陆未来人才也同样在里面，那等她能吊打里面所有同级学生的时候，岂不是就等同于她已经可以吊打半个光明大陆的“未来”？ 发现这个她之前没想到的盲点后，她瞬间精神起来，上完剩下两节课后飞速跑到梅利莎面前让她把她之前所有魔法书都拿出来让她瞅瞅。 梅利莎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是咋了，之前看见书就一脸苦相，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不过等回去后她还是把书都拿出来给她，乌合挑了一本翻了几页就忍不住走神，然后回想起和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的陶特老师来。 她问梅利莎：“你知道博格·陶特吗？” 梅利莎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愣，随后想起那个老师似乎是教乌合那个班的，于是就问：“怎么了？他训你了吗？” “差不多……” 梅利莎就紧张的问：“他没有扣你课堂分吧？听说那个老师最喜欢扣别人分，而且脾气阴沉，很不好相处。” “没有。” 只是给她灌输了一堆真善美观念而已。 第134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4) 浅蓝色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几片黑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乌合坐的位子靠窗，她就从这眺望远方。 “……乌合。” 乌合回头，旁边的同学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往后仰了一下身体，露出她旁边的人来。 这位女同学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她旁边偏了下头，于是乌合又往她旁边看去，然后就看见斜坐着，手肘搁在桌面，微扬下巴的人。 金色的头发张扬飘逸，只不过他的眼睛只是淡青色。 “喂，黑头发的，博格·陶特昨天叫你去做了什么？” 每个学生都对这个老师有或多或少的敬畏，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讨厌，但一旦出现那个老师看起来还算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有人感觉不爽。 西泽·文森特就是这样的人，博格·陶特那个老古板不对他另眼相看就算了，居然对这个黑发黑眸的…… 他细细打量她的样子，随后皱起眉——黑发黑眸的穷丫头给予关照，要知道之前他一旦说扣分的话就没有人能让他收回决定！ “说话。”乌合回答。 “……你在戏弄我吗？”西泽·文森特站起来。 他走到她桌边敲了敲她的桌面：“我的名字是西泽·文森特。” 这个动静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以往他们或许会以沉默与漠视相对，但是他们看着那个女孩儿，却升起几分担忧。 “哦，你好，我是乌合。” 他们就看见她好像以为他在自我介绍还是什么的，甚至伸过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晃了晃。 他们：“……！”这……这还是叫老师去吧。 有几个胆子大的就从后门出去了，他们本来还以为西泽·文森特那几个小跟班会阻拦，却不想他们只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后就没什么动作了。 而她手一握上来的时候西泽·文森特就愣住了，她的手是温热的，比他要温度高，相贴之后他甚至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脑子空白两三秒后他终于找回了神智，气急败坏的甩开她的手，结果幅度太大，他自己的手打到了桌沿边。 刺痛与某种不明不白的羞耻泛上心头，让西泽忍不住大喊：“谁准你碰我的！你知道文森特是什么吗？！” 乌合被他突然的喊叫惊了一下，一脸莫名的回答：“是姓氏？” “是贵族！” 文森特家是赫赫有名的贵族，不论国王换了几个，他们的家族依旧屹立不倒，所以经年累月积攒了无数财富权势与人脉，现在的国王就算想扳倒也无可奈何。 不过国王倒是没有那个想法，因为有名的除了文森特家族外还有冈瑟与斯梅德利家族，所谓三角形是最稳固的框架，他们也不例外，按现在的话讲，三个家族加一个群，背地里再建无数个小群也是常有的事。 虽说明面上很风光，但实际上因为其他两个家族而导致他们行事反而很谨慎。 不过乌合就算知道文森特是什么东西的话也懒得理会，她现在明白了对方似乎对她有点意见，于是也站起来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她站不站都一样，只是距离被拉得更近而已。 西泽·文森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倒像是被她气势逼退，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又上前几步：“你耍了什么手段得到那个吸血鬼和红衣主教的认可？还有萨布丽娜老师……” 他面含轻蔑，抓起她一缕头发嗤她：“黑乎乎的，就像黑暗大陆的女巫。” 这句话放在光明大陆上就是彻头彻尾的在侮辱别人，但放在乌合身上却让她有些心虚。 “什么吸血鬼？”她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那只是个外号！”西泽第一次感觉找茬找的这么无力，她会不会抓重点啊！ “哦……哦。”乌合抽回自己的头发，自己瞒了这么多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发个疯就把自己的老底掀出来了，这谁能想到？ 她谨慎的问：“你说我是女巫，你有证据吗？” 西泽：“光明大陆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身上有这种颜色。” “这是天生的！” “那就更不对劲了，这说明光明神没有眷顾你，让你染上黑暗，那么你又是怎么考进a班来的？” ……祂就是没有眷顾她啊，眷顾她的是黑暗神。 不过通过这句话，乌合还是知道了他就是在纯口嗨，没有真的说她是女巫的意思。 她瞬间硬气起来，质问他：“你想和我决斗是吗？！” 找茬是巫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起邀战的信号，而他现在如此，乌合也就当他是想打架。 至于什么休学，她才不管，休学更好。 “什么——” 乌合挑眉，拿起那根木棍直直怼在他胸口：“击退。” 几乎在她发音的同时，西泽立刻被一股力推开，他撞翻了两个课桌后倒在地上。 “咳……你疯了？！在学院发起斗争？”西泽捂住胸口咳了几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合。 却见她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旁的魔法攻击书，翻到最后几页：“火焰……” 与此同时，她晃了晃木棍，然后慢慢对准西泽。 “西泽·文森特，你若是认输，我就不会再发起攻击。” 乌合从未与同族人上过“擂台”，他们对她避之不及，就算是课上实践，再凶狠的巫师和女巫也会不由自主的对她柔和下来。 而此刻属于是她第一次这样做。 西泽从地上爬起来，他将自己的魔杖取出，眼中有熊熊怒火燃起——他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对待过，认输？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词！ 小跟班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眼看自己老大也上头了，不由冲上去拦他：“西泽！学院内斗争是违规的！刚刚有几个人已经去喊老师了！你不能动手！” 另一个小跟班则念叨：“休学，休学，休学——” 休学…… 西泽火气慢慢降下来，他要是被学院休学回家的话，他父亲绝对会把他打个半死。 他重新收回魔杖，看着乌合说：“你完了，你违规了。” “那又怎样？”却不想她完全不在乎，看见他没有打的意愿后兴致缺缺的把自己的魔杖扔桌上。 “……你不在乎？” “我本来也不想进来，出去也正好。”她说的如此轻松，让他不由想起自己那些日日夜夜的奋斗，只为上这个学院进这个班级。 西泽神情有几分愣怔，这时门口大步走进来一个人。 他步伐一如既往的快，带起一股风——博格·陶特来了。 他看着乱糟糟的环境，第一时间看向乌合，声音肃然：“乌合，怎么回事？” 乌合表情轻松，声音轻快：“我——” “我们打了一架而已。”西泽抢了她的话，说完后又补充：“用拳头。” “……”博格·陶特从听到发生矛盾起就没有松开的眉头此刻终于施展开，他刚想训他们几声把此事带过，却不想乌合突然说：“是，我用魔法把他打了。” “——”班里沉寂下来，没有人想过她会说出实话，还是以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 乌合捏起魔杖，在博格·陶特沉沉的目光下挥了挥：“恢复。” 恢复魔法，昨天萨布丽娜老师上课时提过一嘴，说这个魔法在之后会重点学习，因为它毕竟重要。 而此刻却被这个黑头发，无视纪律的女生随意使用，倒下的课桌自动恢复原状，乱糟糟的一切回到原位，好像从未发生什么。 在使用完这个咒语后，她两只手捏住魔杖两端，用力往中间压了压，魔杖随之弯了弯。 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魔杖，他们都很珍视它。 而乌合在这一片沉默中依然什么也感受不到。 在她眼里，她只是违反纪律和别人打了一架，接下来把她开除就可以了。 而魔咒也只不过是那天听过老师讲课之后就去学了一下。 在魔族的时候她学习速度也是如此，没有一个人对此有疑惑，他们都很平常的对待她，于是她便以为大家都是如此。 而魔杖，巫族没有永远的魔杖，婆婆有时用它搅拌汤汁，探查里面毒素有多少，一般那些魔杖都会被溶解，那时婆婆就会笑起来，重新拿一根新的，对她说这是个成功的魔药。 不喜欢的就扔掉，喜欢的就留着，这是巫族都知道的最基本的道理，就像吃饭喝水。 “乌合，你违规了，而作为教导你攻击魔法的老师，我也理应受到责罚。” “……什么？” 乌合一愣，她不解：“这是我自学的，我只和你学过什么昏昏欲睡、催眠与定身——” 博格·陶特面色沉静：“我是教导你的人，没有看管好你是我的失职，不全怪你。” 他最后道：“我会向院长反馈你的违规行为，同时请罪。” 他说完就走，不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 他像风一样卷进来，随后又卷了出去。 他走之后，西泽又说她：“你是蠢货吗？为什么不顺着我的话说？” “那不过是事实——还有你为什么会想帮我隐瞒？” 她转而把疑问抛给了他。 “你不想我从这个学院离开？” 西泽一时哑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说她几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实际原因他下意识抗拒去探寻，只能说：“你离不离开关我什么事？” “我以为你来邀战是因为讨厌我？” “谁邀战了！都说了那是违规的了！” “所以你不讨厌我？” 西泽被她问的说不上话来，他想不到有人会如此直白的纠结什么喜不喜欢，他只能恼怒的说：“……讨厌又不是一定要让对方消失！除非那个人确实品德不行！” 乌合：“……” 是这样吗？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忍受对方的存在？ 她更不明白了，这个迷茫尤其是在院长办公室里达到顶峰。 博格·陶特站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他是在汇报大事，而不是在自我检讨。 乌合除了之前他叫她的那次外就没有听过他说这么多话，他的课上他从不混杂一些有趣的东西吸引学生注意，他讲的枯燥乏味，但那确实是重点，所以也没有多少学生不听课。 最后，他说：“乌合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这件事我也有错，希望您减短她的休学时间。” 院长也有些诧异，他还从来没有听博格·陶特嘴里说出来过什么好话，于是他只能相信乌合或许真的真的很有天赋，所以红衣主教也破例把她塞进来。 “规则就是规则，它无视你说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很有天赋，那也不能违背规则。” 正当博格·陶特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院长喊了声：“进” 就有一个人走进来——是西泽。 他一脸犹豫不决，但还是走了进来。 “或许……这也有我的错。” 在乌合被叫走之后他就感觉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说了她几句，是她自己要使用魔法的，不关他什么事。 再说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但是那些人都闷声接受，默默转班了，所以他不能理解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样焦灼。 古怪的情绪闷在心头，最后他只想到他似乎并不想让她休学，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西泽和院长说了事情经过，最后纠结了一下，还是道：“或许……这是我的错。” 哦豁？ 院长眉毛飞扬，西泽这个刺头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西尼尔学院夹杂在皇室与教会中间，两边都不能得罪，于是他只能对他们这些刺头做出口头警告，然后把被他们挑刺的人转到另一个班级，并且和他们承诺他们毕业后的身份表上的毕业学校依旧填的是西尼尔学院a班。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说：他错了。 院长摸了摸白胡子，目光定格在乌合身上—— 她脸上有些疑惑与某种不安，她刚进来时头是抬着的，一脸无所谓，但这时却微微垂首在想些什么。 院长：“虽是事出有因——” 博格·陶特这时打断他的话，说：“后天的边境巡查我会带上她，若是她可以做出什么好的事情来，是否能以功抵过？” “那怎么行！”西泽瞬间瞪大眼睛“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她怎么能去？！” 他出生贵族，所以知道点一些辛秘，比如看起来和平的光明大陆实际在暗处危机重重——魔兽入侵、黑暗大陆不轨之徒的小动作、光明大陆的那些有反叛之心的人…… 边境驻守的都是士兵与骑士，他们使那些危机不侵扰到光明大陆的和平。 而一个学生去那里怎么看都很危险。 第135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5) “博格·陶特，我看你是疯了！”院长皱起眉。 但他的皱眉并非因为博格想带着学生去边境这件事，而是他去那个地方不是简单的巡查，实际上他是要去帮助守卫击退狂暴的兽群。 这次兽群突如其来的狂暴砸的守卫措手不及，以往虽然有，但是数量上都是固定的，而且一些有了点智商的兽不会参与其中，而这次不一样，它们无论是小型还是大型，食草还是食肉，都一并狂躁起来，开始疯狂攻击边境守卫们。 除了博格·陶特外还有骑士长一并前去抵抗，这件事还在可控范围内，所以没有让消息传出，免得引起恐慌。 “我有把握……” “你有什么把握？你能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吗？！” 院长走到他身前，肃着脸：“我不会批准。” “她只需要记住咒语的发音就可以施展魔法。” “——什么？” 院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博格·陶特一字一顿的说：“从她进入我的课堂起，她只学了定身、催眠、昏昏欲睡……或许再加上后面的僵硬与倒地。” 院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重新看向乌合，对方正巧也看着他。 “……西泽·文森特，你是被她用什么魔咒打倒的？” 西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他看了看乌合，又看了看博格，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就犹豫的说：“……击退。” 击退，他原本以为她只是用那些辅助性魔法来对付了一下西泽。 “那么……乌合，你从谁那学的？” 乌合：“魔法百科。” “魔法百科……哈哈……”院长忽然笑了一声，他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就继续和乌合道：“请你……” 他转身从书桌上抽出一本魔法书，随便翻了一页后递到她面前。 “请你使用这个魔法。” 这时乌合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们如此大惊小怪，难道这些魔法她不该会吗？ 乌合看了眼书本，而后道：“我认为直接把我辞退或者休学就可以了。” “从来没有学生在进入西尼尔学院后想过退学。”院长回答。 他对此产生了兴趣：“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 按理说进入这个学院确实不应该想着退出，但她压根不是光明大陆人。 乌合又开始扯谎：“这个学院……与我的理念不符。” 话音刚落，院长笑起来，这次他没有克制，虽然年岁已大，但他笑声依旧有种爽朗的感觉。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位故友，他曾经入学时也对老师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也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或许你知道他，他叫康拉德。” 曾经的副院长，他百年前死在一场黑暗大陆圣子挑起的战役中，他和前任圣子一起牺牲，之后现任圣子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这才击退黑暗大陆的人。 康拉德……乌合一时语塞——黑暗圣子在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起了对光明大陆的战争，杀死了对方的前任圣子和许多大魔法师，康拉德好像也包括其中。 “我知道。” “你想和博格一起去边境吗？那里很危险。” 危险？意思是那边可以使用攻击魔法实战？ 乌合稍稍起了些兴趣：“我记得几天后圣子就会来这里，如果去了那边的话我还能赶上这个吗？” 院长就以为她不想错过这个，就说：“应该不行。” 却不想对方立刻道：“我想去！” 院长：？ 他诧异的看着乌合真心实意的表情，憋了几秒道：“……是个特别的孩子。” 而西泽听她居然答应了，立马开口：“你疯了吗？边境那可会死人的！” 却见她偏头，眼中有莫名的神采，她仰了一下下巴：“西泽，我既然可以把你锤倒在地，那我也可以把其他人也锤倒在地，可能有人会死，但那绝对不是我。” 她可是巫族最有天赋的女巫，是百年来第一次能成功召唤恶魔的女巫，拥有斯斐德树制作而成的魔杖，黑暗魔法她能掌握，那光明魔法也同样可以！ 这个被廉价布料包裹的普通女孩此刻却比光明神像上镶嵌的金色宝石还要耀眼，她眼中的自信竟然同西泽·文森特平时一样，而且更多了几分信服感，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确实可以做到。 西泽愣住，一时无言。 他的自信来自于家族，她的自信来自于什么？ “好！”院长眼中也亮起光芒，曾几何时西尼尔学院其实也是允许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切磋的，但后来不知何时就变了，普通孩子不敢用力去攻击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比试的时候说互不追究，但结束之后依然有人找上门要求赔偿，甚至会有人感觉丢脸，然后再集结其他人去围攻那个人。 副院长对这个现象十分看不惯，每次都坚决维护公正，站在公平那边。这或许也是他那时被困后，三个家族明明可以及时救助，却选择浑水摸鱼视而不见的原因。 副院长死后，院长就下令不许邀战、私斗，否则通通退学，他这次坚定不移，甚至真的辞了几个贵族孩子，最后皇室出面安抚，认可了这个规则，过了许久之后，这个规则才从退学变成休学一年。 而教会…… 前任圣子在时，副院长屡屡去向他抗议控诉这些问题，而圣子也愿意帮助他，于是副院长才得以屡战屡胜，可惜那位也已经…… 现在的圣子也很好，但人总是念旧，总觉得失去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院长摸了摸胡子，叹息一声：“只要你能使出这个咒语，那么我同意你和博格老师一起去边境。” 乌合就接过魔法书，这个咒语是“隐藏”。 隐藏？ 院长慢慢念出属于它的咒语发音，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跟着念了一半，然后皱了下眉：“隐藏……我大概只能隐藏某部分，不能完全将自己隐身。” “没关系，只要能施展出来就可以。” 听到他这么说，乌合松眉：“我没有带上那根木棍——” 她话音一顿，是博格·陶特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魔杖递给了她。 “……哦，谢谢。”她本来是想调侃几句他的，但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要帮她承担一部分责罚，还想带着她去边境将责罚免去，所以她对他这个人产生了一种疑惑，这份疑惑让她突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的魔杖到手后，乌合的这种不自在的感觉瞬间消失，然后她抬手对着自己的脑袋念了隐藏咒。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她的脑袋瞬间消失。 他们：“……” 乌合如今只能把自己的脑袋消失，等念完后迫不及待的问他们：“怎么样？能看见吗？” 西泽：“……酷！我要学这个！” 博格·陶特：“高级魔法，在你三年级可能会学到。” 西泽：“……” ？？？那那个小女巫是怎么回事？！ 院长抬手将乌合的魔法解除，然后道：“去到边境之后只需在安全区域行动，知道了吗？” 乌合点头：“没问题。” 一个星期后。 “击退击退击退！” 乌合拿着木棍直直将面前冲来的野兽击飞。 在她身后魔法快要耗尽差点被撞飞的守卫张口结舌：“……乌合小姐你不是应该在安全区吗？！” “没关系。”乌合转身揪住他的衣领施了个瞬移咒语，下一刻他们就来到了结界里面“你看，我们这不是离的结界很近吗？” 守卫：“谢谢你……但这是不安全的临时结界！！！” 真正的边境堡垒还在老远的地方，这里只是被清出的安全区，几位魔法师临时布下防止安全区再次被入侵，但是并不稳固。 守卫瘫在地上喘气：“要是被博格·陶特知道了，他绝对会杀了我。” “来到边境却只待在安全区的话，这一趟就来的毫无意义。” 乌合眼中有些许亮光闪动，她挥了挥木棍，有明亮的魔法在她棍子尖端闪烁。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施展光明魔法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而在使用黑暗魔法的时候却不会这样。 她兴致勃勃的要再次走出去时，头顶忽然被重重打了一下。 “嘶——”她猛一回头，就看见了博格·陶特阴沉的脸。 “……我可以解释。” 乌合想骂人的冲动一下子就熄火了，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双手伸向守卫的方向：“铛铛！你看，我救下了一个人类！” 她已经在梅利莎的建议下努力改变了这种称呼，但在紧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在博格·陶特没在意，他瞥了眼满头大汗的守卫，然后同乌合说：“你做的很好。” “但是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散步。”她眼睛眨也不眨就脱口而出：“感觉无聊，但我是个路痴，你知道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然后正巧看见这位守卫陷入了危险之中，当时我就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去救人了。” 守卫没忍住，看了乌合一眼，她刚刚还说着不浪一浪，来到这里就没有意义的话呢。 当初这姑娘刚来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博格·陶特突发好心，带着一个可能被污蔑而导致要休学的学生来消除自己的罪行重归学校——这也就是暗箱操作嘛，博格他随便杀几个魔兽然后说是这个小姑娘做的不就行了吗？这小姑娘乖乖待在堡垒内就没什么问题，再说当时连骑士长都似乎对她有些好感，那不就更稳了吗？ 结果到这的第二天，她就用跟着守卫们无声无息的跑到外面，等收拾完一批魔兽换岗休息的时候她才被揪出来。 并且在博格·陶特沉着脸要张嘴骂他们的时候，她提前欢呼：“看！博格，我杀了十头魔兽，是不是很强！” 就像现在一样，博格忍了忍，先夸了一句她做的不错，之后把炮火口转向了她。 当时她发誓自己不会再出来，结果现在又撞见她了。 好吧…… 守卫就当她说的是真的，重新凹好柔弱被拯救的可怜人造型，心里想着：或许这姑娘向同学单方面邀战是真的。 “编的很好，就像竹篮子打水。”博格·陶特嘴里这么说着，但他的表情很严肃，下一刻就开始训斥：“你只是个学生！你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你该在堡垒里面待着！” “……我觉得，我是有那个能力的。” “天赋很好你觉得很骄傲吗？你觉得自己就无所不能了吗？现在你的魔法水平达不到大魔法师，如果遇上高级魔兽的话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乌合挠了挠脸，垂下头：“所以我只在这个保护罩周围活动，而且我很会跑的。” “以前打猎打不过我都能跑掉的。” 她抬了抬头，看着他，弯眉露出一个微笑，眉目间都渲染着几分喜悦，她好像有些小骄傲，和他炫耀：“十一岁的时候我遇上了低等偏上的魔兽，那时我还以为它是低级呢，结果好像临门一脚到中级的魔兽更厉害些——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了，虽然当时一条腿折了，胸口也被打了一拳，狼狈丢人的要死，但是我逃回去了，而且还让族人帮我报仇了！” “而且我一个星期就恢复了哦！” 博格·陶特一怔，他眨了一下眼睛，却无法感受到她的喜悦，只觉得内心有一些酸涩。 一个星期前他向院长请罪后，他们再次见面是一起去边境的时候。 那时她还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是作为一个老师的责任。” “你什么也没教我，那全都是我个人的原因，那不算老师职责范围内。”她对这问题真的很不解，她很想搞清楚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愿意帮助另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他愿意为了她而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只是道：“你可以将它当做我一时的……善良。” “你很好，你也很奇怪，对事情的看法好像也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这不怪你，我也不希望它使你的人生遭受到打击。” “你就当做是我一时的惜才，一时的怜悯，一时的……多管闲事。” “之后我会教导你，乌合，我会纠正一些你错误的想法。” 从那次谈话后，她对他的态度亲近了几分，还会喊他“博格”，无论他怎样纠正，她在一些时候也会这样叫他。 就像现在，她不怕他的冷脸与斥责，依旧会露出笑容。 他也发现她犯错之后的道歉并不是觉得自己有错，而是想让他们不去为这个生气，为这个难过。 第136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6) 博格·陶特再次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守卫，然后让乌合同他去别处说话。 现在只是稍作休息，等刚刚那一批顶上的魔法快耗尽时他们还会再上，轮流休息制，耗也能耗死那群魔兽。 不过他们打算抑制的差不多时找找他们狂暴的原因。 博格·陶特看着乌合问：“为什么想去帮忙呢？” 乌合不假思索：“为了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 “只有实战才能使自己进步嘛！” 好吧，博格·陶特还以为会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大义凛然的话语。 “你目前的魔法水平只是刚达中级水平，这样做会有危险，你十一岁可以侥幸逃脱，但十八岁的你未必有那个好运气。” 博格·陶特看着她，慢慢说：“乌合，我想你应该学习一下‘量力而行’这四个字，你的生命同样贵重。”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有余力去做这个，你觉得自己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凡事都有一个万一，你应该谨慎再谨慎。” 为了防止她还是不在意，他又道：“有很多人爱你，乌合，你的家人，你的同伴——还有，我。” 博格·陶特从不擅长于温言软语，也不擅长安慰与煽情，但他此刻面对乌合时，好像只能用这个办法去和她讲道理。 “他们会担心你，你受伤时不止一个人在心疼。” ……啊。 十一岁那年她狼狈逃回去，嘴里都是血，她倒在路口，第一个发现她的族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个族人是个同龄人，哭天喊地去找大人来救她。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巫师长，她严厉的批评了她一顿，然后为她使用了治愈魔法，但是巫师长没有彻底治好她的伤口，只是让它加速愈合，目的是为了让她感受到疼痛，对死亡与受伤产生害怕。 但可惜当时的她只顾惊异于巫师长高超的魔法，并对自己的灵敏与机智感到自豪。 很多大人曾经和她说她是很有前途的小孩子，并且会对她阐释一些自己对于伟大的巫师的观点。 无畏、善战、坚强、冷静、权衡利弊…… 她从小听着，便也让自己向这些方面发展，所以她不怕痛苦、不怕受伤，将这些通通略过后去看她的进步。 这件事过后，他们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于是渐渐的，他们不再和她说一些冷酷的观点与一些黑色童话，而是笨拙的磕磕绊绊给她讲一些幼稚的童话故事。 巫师与吸血鬼、巫师与人鱼、巫师与人类…… 他们互不嫌弃对方的身份，他们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与对方彼此交换，他们成为了彼此的永远朋友。 巫师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他们所做的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伤害到自己亲人的东西碎尸万段。 以及……一个星期前她同梅利莎说完行程过后，对方就陷入了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但她没有挽留她，或者责骂她，而是一遍一遍清点她给她整理的行李，一遍一遍骂文森特、冈瑟、斯梅德利这三个家族。 现在听博格这么说，乌合才后知后觉到：他们在为了她而难过，为了她而担忧。 那只对于她个人的担忧，没有掺杂着其他的东西。 “这样。”她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仿佛泡在温泉里，温暖与快乐一并涌上心头。 乌合从戒指里翻找了一通，最后慎重其事的将一截动物的断角递给他。 “谢谢，老师，这是礼物。” 博格·陶特一愣，抬手接过，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礼……物？” “当时我的战利品，虽然只是半截断角。”乌合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还是将这个作为礼物给了他：“我想，你会是我的好老师，我希望你能教我更多的东西，并且纠正我的错误观点。” “我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大魔法师，一个拥有成熟思想的大魔法师。” 博格·陶特攥紧了手中的断角。 她眼中总是有着某种希冀，周身萦绕着好似耗不完的活力。 这同他和丽娜是不一样的。 在同她第一次交谈过后，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他们小时候的身影。 古怪、与人群格格不入。 不知是否是因为她同他们相似，他为剩不多的怜悯与善意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因为自己的古怪而饱受欺凌，最后成为一个悲剧——他不想她也如此。 可现在他发现，她是不一样的。 她是阳光，是明月，不是蝙蝠与乌鸦。 翡翠就算蒙尘也会拥有别样的魅力。 “我对于你的帮助并不纯粹，只是因为你像我的故人。” 他将断角还给她，语气冷淡，企图以这样的姿态让她退缩。 “可你确确实实让我知道了一些东西。”乌合没有接，反而错开他的手伸出自己的手去：“我送了你礼物，现在你应该送我了。” “……什么？” “这是交友仪式。”她煞有其事的解释，并且露出怀疑的表情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这是新流行起来的还是她自己编的？ “我选择你成为了我的老师，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决定，就算你的目的不纯粹，但那又怎么样呢？既然我选择了，那我也能承担因为信任你而可能导致的后果。” 乌合没有收回手，就直直看着他，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天真。 博格·陶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几句话而去信任别人，也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什么没有去嘲笑她的天真，反而保持了沉默。 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身上戴着的平安符拿了出来——这个平安符说是平安符，但其实是他遭遇那场变故之后花了一铜币买来的小袋子，当时他像模像样的在一张纸上写了“平安”两个字后塞进了袋子里缝起，这便成为了他的护身符。 虽然在这之后他看起来确实走运了不少。 博格·陶特捏着那个破旧的符一怔，他下意识重新塞回去，但被乌合伸手拦下。 她问：“给我的礼物？” “一个……失败的手工罢了。” 乌合拿过了那个袋子，它很小，由不同颜色的布料拼接而成。 “这是什么？” 博格·陶特都不好意思说它是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低声道：“平安符。” “这样。”乌合把它塞进了戒指里，头也不抬的回答：“谢谢！我很喜欢！” “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 她兴高采烈的两步走到他面前，然后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拽下来，而后结结实实亲了他额头一口。 博格·陶特都蒙了，他拉开她的手，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你……你……” 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全都搅和在一起，变成了浆糊，糊住了他的所有思维。 他睁大眼睛，向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乌合莫名：“怎么了？” 她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两侧脸颊，随后和他说：“你不知道这个吗？吻礼，对朋友，家人用的。” 博格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移动，等她解释过后就像火烧一样的立刻偏过头去，随后就发现他还拽着她的手，于是他又连忙将她松开，倒退了几步。 “从来没有听过……” “是吗？我还以为都是这样的。”乌合也有些惊讶：“我对所有的朋友都是如此。” 不过她总算知道那次梅利莎为什么脸那么红了，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这里好像没有这样的礼仪。 博格·陶特叹了口气：果然，她有时就像个孩子，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他转头对她道：“这个礼仪对于你们族内人可以使用，但是对外人的话最好不要，他们不一定能接受。” “好的，下次我会问的。” 博格·陶特点头。 他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结界，随后和她说：“去堡垒，如果你想实践，那不妨帮里面的治疗人员分担一些受伤的守卫。” 在乌合点过头后，他转身往结界那边走去。 乌合挥了挥木棍，把自己送回了堡垒里面。 躺在地上的士兵看见她后笑起来：“你又偷偷跑出去了是不是？” 另一个也笑：“肯定是被博格发现后赶回来了！” 乌合扭头看他们，然后一挑眉，拦下匆匆过来给他们治疗的人，开口道：“姐姐，我给他们弄。” 治疗人员看了眼乌合，她也知道这个孩子之前的事迹，便以为她可能是西尼尔学院三四年级的学生，所以博格才敢带她来，此刻看着对方真诚的脸，她笑了笑：“谢谢小妹妹。” 接着她毫不犹豫转身去往别的地方，带着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地上的两个士兵莫名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看见乌合半蹲下来，掏出一本魔法书，一边翻页一边和他们说：“放轻松，我会治疗好你们的……让我看看那个治疗魔法在哪里……” 她在现学吗？！ 两个士兵额头瞬间冒冷汗：“妹妹，妹妹我们错了！” 见她丝毫不动容，两人便企图喊周围人来解救他们：“这孩子她啥也不会啊！” 乌合翻到了那一页，接着她举起木棍慢慢念出咒语。 两人还在鬼哭狼嚎，等她念完咒语，被两个人嚎叫吸引过来的治疗人员一看，骂他们：“瞎叫唤什么？这不治的挺好的吗？” 两个人一顿，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彼此身上的伤口确实在渐渐恢复。 可是……她不是现学的吗？ 一看就会？还是假装不会在追弄他们？ 他们正疑惑着，她已经走向下一个人了。 治疗确实是一件消耗性的工作，假设她现在的魔法满格有二百，而治疗一个受伤不太严重的就要废10格，受伤严重的那就两倍增长。 在治完第二十多个人后她忍不住走到一旁休息起来。 魔法耗空的感觉就像飞不动的鸟，她靠在墙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其他治疗人员与地上的伤兵，感受魔法慢慢恢复。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恢复时间要比别人短，其他人一时半会儿提不上来，而她却像枯竭之后就会有人及时给她浇灌一样，就这么一会儿，她就感觉好了一些。 话说回来，有种族和她一样拥有两套魔法体系吗？ 此刻短暂空闲下来后，她莫名想起了这个问题。 “乌合！” 乌合回神，发现是一个治疗人员在叫她。 “怎么了？” “现在的治疗人员不太够，越往后面，等级高的魔兽一出来，受伤的人就肯定越多，你拿着这个牌子去里面喀什城的教会那叫他们再拨几个人过来。” 她把一个小木牌给她。 小木牌上写了串字，但是连字连的很有特点，她看不出来是什么。 “好。”乌合应下。 “堡垒后面有传送魔法阵，给你这三个晶石，你到了那里把晶石按到阵眼上就能到城口。”看到乌合点头后，她就又转身去治疗下一个人去了。 乌合找到传送阵法，在边缘依次将晶石按上，晶石内的魔法注入阵法，催动它开始。 魔法阵繁琐的线条被点亮，下一刻乌合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睁眼，她果然到了城口。一路顺畅的通过问路找到教会的方向，告诉他们事情经过并得到回应后，乌合就从教会里出来了。 喀什城依旧很安定，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危险，这很好。 乌合沿路往回走，她不太熟悉这里的道路，但她觉得自己走过一遍后肯定能记住原来的路线，于是自信的跟着直觉走了一会儿，等走到一处死胡同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迷路了。 乌合：…… 这合理吗？！ 她抓了抓头发，转身离开死胡同去找人问路，而正好她出去后就听到了声音。 她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她循着声音走过去，越往过走，声音就越清晰。 “……我才没有说谎！我看到了怪物！就在喀什城外那丛密林里！那天我们不是打赌敢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到树林尽头吗？我那时候走到了！然后就看见了一头巨大的野兽！但是我没有靠近，我怕我被吃掉，于是又跑回来了！” 是小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小孩儿说野兽的时候，乌合就想：难不成有魔兽偷偷跑进来了？ 如果是魔兽入侵，那就危险了。 第137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7) 乌合当即返回教会那说明了这个事情。 里面有空与她交谈的教士不假思索的反驳：“不可能，喀什城外在发生这个事之后也有布下保护屏障的，有魔兽入侵的话我们肯定能知，或许那个小孩儿确实看错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如去看看再说，万一有呢？”乌合表情很诚恳。 这个教士想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因为外面的暴乱，所以里面每个人都很忙。 “我和你去看看。”他松口。 这个教士先去和同伴打了声招呼，接着同她一起去了喀什城外。 “应该就是那片密林。”等到达外面后，教士指了一下旁侧的树林。 “现在有封城令，那个小孩儿绝对是偷偷跑出来的，等会儿我去和守城的士兵说一下……” 教士絮絮叨叨着，看起来还是不认为有魔兽到了这里面。 他们慢慢往内走了一段时间后教士又道：“马上就到林子尽头了，林子外就是堡垒的墙壁，不会有任何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扒开挡他们视线的叶子，然后一愣。 按他的设想来说，扒开这个叶子应当是一条小溪，渡过小溪又是一片树林，再往后走一些时间就是堡垒…… 可现在他的面前是莫名腾升起的怪异的雾气……或者是烟，白色浓稠，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 教士终于抬脚，他这次脚步变慢了。 他和乌合说：“我从来没看见过这里有这些东西……” 乌合跟着走进去，当身体接触到白色雾气后，她伸手在空中划过，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感觉，它就像普通的雾气。 “或许是自然现象？” “希望如此。” 一陷入雾中之后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入眼都是白茫茫一片，配上乌合口中那个小孩子说的事情，平白就增添了一丝诡异。 教士的魔法水平刚入高级阶段，他年龄不算太大，刚到教会里面去，还处于一个学习阶段，所以在教会里忙忙碌碌的时候他反而有点清闲。 而现在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紧张。 但是一想到身后还有个姑娘，他就觉得自己不能露怯，硬着头皮往里走。 “乌……乌合，你没走丢吧？” “没有。” 得到回应后教士稍稍松了口气，两个人走还是比一个人单独走要好。 他又往前走了几分钟，脚步一顿，身后的乌合没想到他突然会停，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她探头去看，却见不远处那个朦朦胧胧的黑影。 “……”真是魔兽？ 而教士已经被吓到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进来了魔兽！ 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乌合反应极快的闪到一旁，避免了被踩脚的危机。 她一脚踩进旁边的草丛，草丛上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裤脚，乌合看着那个教士问：“你没事吧？” 她仔细看了看教士，却发现他面带忌惮之色，他压低声音道：“我们先走，去告诉教会里的人，这个身形，这个宽度，这一定是个高级魔兽！而且魔兽一般喜欢群聚，我们不清楚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魔兽。” 乌合就又看了一眼那边，黑漆漆的颜色在白雾中很显眼，它被白雾遮的若隐若现，但就是因为若隐若现才更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她看着它的头顶，然后慢慢往下移，接着就发现了一条什么东西垂落在地。 ……尾巴？ 可那个“魔兽”的下半身方方正正，上半身奇形怪状，再加上这条尾巴……她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什么畸形种。 “我们靠近看看，我感觉它好像确实不太像魔兽……” “别！”教士不同意她的观点，他眼睛盯着那个庞然大物，好像一移开目光它就会跳出来。 “我们先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奇怪的东西更保险。” 乌合眯起眼睛看着那边：“不是，那要是真是魔兽，不应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就扑过来了吗？怎么会让我们说这么久？” 教士：“……” “好……好像也是……” 乌合越过他往前走，教士想拉她但没拉住，但他又不能站在这让她一个人过去，于是只能慢慢跟着她往前走。 又走十几步后，乌合她大致看起了那个“魔兽”的模样。 这……这不是…… 原本学着教士小心谨慎的步伐瞬间变大，她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窜出去了。 “哎！”教士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跑到前头的乌合就扭头对他说：“这是一个老鼠雕像！” 老鼠雕像？！ 教士也深感离谱，但她总不可能骗他，于是他也小跑过去一看，嚯！还真是个老鼠！ 它背对着他们，由雾一遮，朦朦胧胧的还真的挺唬人。 “那这雾难不成真的是自然现象？”教士深感怀疑。 在跑到这个老鼠雕像前头后，剩下几个雕像也挨个儿显露出来。 乌合顺着往下看：老鼠、白蚁、毒蝎、蛇，最后是骷髅。 这几个雕像一样大小，围成一个圈，处于中间的就是那条小溪，这时小溪里也垒了一个小台柱，长方体形状，上面好像还刻着字。 这个摆设…… 乌合往中间走去，想看看上面有什么字。 而那边教士已经认定这可能是什么奇葩人士砌的雕像，他喃喃：“等魔兽暴动结束后，我得和哈尔提议去搜查一下城内，看看有没有异端人士。”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不如我们回吧？” 这时乌合已经走到了台柱那，台柱不仅四个面刻着字，连台柱顶端的面上也有。 她第一眼认不出这是什么字来，就想和那个教士说一下，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面前的字似乎就扭曲了一瞬，然后变成了她熟悉的字体。 “！”还能这样？ 她立刻确定这里确实有古怪，刚要撒丫子就跑时，面前的白雾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往她脸上一扑，瞬间她就像中了邪一样干站在那不动，嘴里慢慢念出台面上的字来。 “卡拉尔……” 话音刚落，她重新找回神智。紧接着台柱周围都泛起光亮，将她圈住，与此同时五个雕像的眼中也亮起黑光。 “乌合——！”教士被这变故吓到，他想冲过去，但在踏出一步后被弹飞出去。 教士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干呕一声，在抬头时她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教士爬起来跑过去，这次没有东西阻拦他，但他也再找不出刚才的异动。 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后，他瞬间往外飞奔，想要去寻求教会的帮助。 而被光掳走的乌合当时只觉眼前一黑，等视野再次恢复，那已经是在坠落的时候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她还没来得及将木棍抽出来，就有一团白雾将她裹住，然后慢慢将她放到地上。 脚一落地，白雾就立刻散去。 “这到底是……” 乌合看着白雾消散的方向，再环顾四周，发现四周都是石壁。 而唯一的通道只有她前面的那一条路。 乌合看着黑洞洞的口子，试探性的念出火焰咒语，但没想到它真的从指尖冒出。 能使用咒语？ 她立刻又念传送咒语，但这次没有得逞，在她念完的一瞬间就熄火了。 是只能使用小型咒语，还是有人在控制着咒语类型呢…… 她回忆起自己刚才念出的名字——卡拉尔？ 卡拉尔…… 她想不出这到底是谁的名字。 不过那个教士没跟过来，应该是在外面，要不就在这等救援算了。 但她转了一圈刚找到一个能坐的位子时，熟悉的白雾穿过石壁缠绕住她的腰，直直把她带进了那个黑洞里。 “这还带强迫的？？？” 乌合用魔法驱赶它，但不管是什么咒语，落到白雾上后就像被它吞噬一样毫无用处。 没法，她懒得再耗费魔法，重新点燃照明的火焰。 光明魔法照出的火焰是明亮的黄色与红色，她任由白雾把她带进去，顺带抬头观察这里面的石壁，然后立刻发现了一些“小昆虫”。 “……” 她看着长腿蜘蛛和一圈圈的蛛网，瞬间头皮发麻，但这不是极限，接下来还有爬了半墙的白蚁，夹缝里的毒蛇，地上淅淅索索爬动的蝎子和不明昆虫。 乌合瞬间开始庆幸这白雾的作用，它将她带离地面，让她不必去踩这些东西。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或许感受到了她的抓狂，白雾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她的视野就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央顶上有一个缺口，光斜斜的打进来，落在中央那个雕塑上。 又是雕塑…… 白雾最终将她放到了雕塑前，她看着那个石像后退几步。 雕像雕刻的人物被一件斗篷罩住，看不清脸。 她看着看着，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乌合绕着这个雕像转了一圈，在看到它脚边的头骨与从头骨的眼眶中探出头的蛇时才恍然大悟——这是霍乱之神！ 神明的名讳不许常人乱喊，所以一切书籍中只是用神明的名称代替，所以她才不知道黑暗、月亮、雷电、霍乱这些神明的名字。 但此刻想一想，老鼠、骷髅可不是霍乱之神的召唤物吗？ 祂怎么会在光明大陆？难不成有人敢在这偷偷信仰供奉祂？ 那么刚刚的白雾…… 乌合重新站在雕像正面方向，她看了看黑漆漆的神明面孔，然后低头念了句黑暗魔咒，意料之中——它起效了。 这里……不限制黑暗魔法？ 她手腕一转，那条与金的咒印闪过微弱的光芒。 要知道光明大陆上的黑暗魔法会被压制，而她这种没那么厉害的人更是会频频熄火，但她刚才顺畅的施展了那个咒语，那只能说明这里没有光明魔法限制。 这里居然没有？！ 她脑子里又重新闪过西尼尔学院试炼地里能将梅利莎送去黑暗大陆的传送阵法。 有人在光明大陆上偷偷连接黑暗大陆…… 乌合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阴谋，但她一时不知自己的立场应该在何处。 边境的魔兽暴乱，究竟是意外影响，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再次抬头看向雕像，祂隐藏在黑暗，端坐于高台，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神明在千年前消失后，不是没有人去呼唤祂们，但是不管如何呼唤，他们都迟迟得不到回应，等到种族们快要失去信心，陷入混沌之中时，神明们才终于有了细微的回应。 从那之后虽然神明不再露面，回应的频率也很稀少，但所有种族都坚信神明在庇护他们。 但黑暗大陆这边的回应在百年前就断开，再也没有讯息。 乌合从来没想过去召唤什么神明，那是圣子的事儿，她去做了也没用。 但现在她深深的怀疑这一切与这位霍乱之神有关。 在雕塑背后的不远处还有一条通道，她不知那里能通向什么地方，但是她现在不打算去一探究竟。 乌合从戒指里开始翻找，她放在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但是一想到她得干正事，便咬咬牙挑出一个有颜色的小石子和绿宝石来。 绿宝石就是那条跑路龙给的，当时她趁金不注意偷偷捡了回来，毕竟都是钱。 不过没想到现在却用来召唤什么神明。 乌合感觉一阵肉疼……长痛不如短痛，她将贝壳和宝石摆在两边，再将自己的那根木棍放在前边，这样就凑齐了三个物件——虽然不是霍乱之神想要的三个物件。 她双手合十，将大脑放空：“伟大的霍乱之神，卡拉尔大人，您忠诚的信徒呼唤您，请您聆听我的祈祷，回应我的召唤……” 暂时想到这么多，先凑合着说。 但是说完之后呢？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画魔法阵了！ 乌合立刻睁眼，想重新来过，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取代了雕像的巨大身影和周围被黑暗覆盖的虚无。 那是比雕像大了几倍的存在，祂之于她，就像大象之于蚂蚁。 乌合看着祂的袍角，然后往上看去，等到她仰头后才看到对方被兜帽盖住半边的脸。 雕像上面祂的面孔陷入漆黑之中，而现实的祂则裸露着苍白的下巴与嘴唇。 ……真见神了？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见神明身型缩小，变成了还算正常的体型。 祂倾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点在她的眉心，慢慢开口问她：“在你的口中，你曾经还是哪些神明的信徒？” 第138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8) “……” 冰凉的触感从眉心蔓延至全身。 她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神明的样子，而现在真正见到时她也同样不知所措。 霍乱就算变成了与他们差不多的体型也依旧有压迫感，祂周身又升起了奇怪的雾，慢慢向她飘来。 哪些神明的信徒？她平时施展魔法时一般不会扯到神明身上，梅利莎每次做的睡前祈祷她也是在看到她做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仪式。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刚准备开口回答祂，就见祂指尖抬起，滑向了她的一侧手腕，当对方触碰到她腕侧时她后知后觉到那似乎是藏有恶魔符文的地方。 在她刚想到这一点，对方手轻轻抹了一下，然后收回手。 乌合立刻去看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符文还在。 “恶魔？吾暂时切断了你们的联系。” 霍乱之神静静的看着她，接着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将自己的兜帽摘下。 神明的脸不可直视，乌合下意识低下头，但又被白雾捧起，于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在看到祂的一瞬间双眼就有种被刺痛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有雾扫过她的眼睛，将那种痛苦驱散。 “吾允许你直视……” 祂的眼睛是深紫色，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祂凝视她的时候让她总有种被毒蛇缠上的错觉。 霍乱之神带来灾难、疾病与死亡，引起欲望，所以信仰祂的种族相对较少。 “你看起来是很多神明的信徒。”祂脸上浮现一种没有感情的笑意“当时……你向吾、月亮、雷电、黑暗，甚至光明、太阳、自然、风……都送去了愿望。” “说起来那还是千年后我们的第一次会面。” ？？？ 乌合愣住，她什么时候干这事儿了？ “霍乱大人，我并未——” 与辩解的话同时出来的还有一闪而过的记忆——在她送梅利莎回家时候的记忆。 当时……好像她确实用“神明”这两个字囫囵吞枣的糊弄过去来着……？ 不是，她就那么干过一次，就被恰好听到了？！ 乌合僵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是我做错了事。” 最后，她一咬牙，一低头，膝盖一弯，就要立刻认怂。 但还没等她膝盖落到地上，霍乱往上走了两步，她躲避不及，正正好撞进了祂的怀中。 乌合一懵，就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又从她的后脖颈传出。 白雾萦绕她周身，托住她的下落，而它们的主人凑到她耳边道：“现在你是我的信徒。” 霍乱垂眼，看着她的脖子，声音半带着笑意：“记得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哦。” 但是她却感觉后背如针刺入皮肉，还有后脖颈处的手更令她不敢动弹。 “……霍乱大人，我——” “当然，小女巫，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但是没有一个种族感欺骗吾。”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皮肤，然后接着道：“若敢欺骗吾，吾会将其拖入黑暗之中……” 霍乱想了想，忽然笑了一声：“好像，这样也不错？” 祂手一用力，将她扣在自己的肩膀处，因为身高差距，乌合双脚立刻离地，就算有白雾托着也改变不了她一瞬间的惊恐，终于忍不住揪住了祂的衣服。 平展的衣料被抓的皱起，但霍乱并不在意这个，而乌合也顾不上去在意那些，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它还在慢慢扩大！ 乌合连忙挣扎：“尊敬的霍乱之神，我确实是您忠实的信徒！我觉得我还是在陆地上传播您的威名更好！” 但是神明不作回应，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腰。 她急得满头大汗——不是，她在陆地上才活了十八年就要被带去坐牢了？！这谁受得了？！ 在这短短十几秒内她突破了自己的文采水平，夸赞的话源源不断的冒出，用实力展示了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的名言。 最后在黑洞触及到霍乱的衣角时她随口一喊：“卡拉尔大人——” 慢慢变大往这边包裹的黑洞停止了扩张，乌合盯着它看了半晌，确认它确实不动之后轻轻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她就感觉后腰那里有灼热感上升，随着神明画出的弧度挪动，她惊恐的又喊了一声：“霍乱大人！” 该不会想把她腰斩吧？！ 霍乱动作不停，慢吞吞的道：“吾允许你唤吾的名字。” 最后一笔画完，祂慢慢松开了乌合，白雾带着小女巫与祂拉开了距离。 霍乱看着她：“既是吾的信徒，那么你要为吾所用——其祂神明，你要远离。” 紫色瞳孔里面似流动着黑色流光，他眉眼舒展，眼尾上挑，露出一个充满恶劣与邪气的笑容：“最好守信……乌合。” 话音一落，黑洞瞬间扩大，将他吞噬，接着消失。 乌合呆愣的看着他消失，接着她面前时空扭曲了一瞬，下一刻她脑子一晕，脚再次落地时，脚下触感已经是有些柔软的感觉。 她晃晃脑袋，努力集中精神定睛一看，她已然从那个石洞里出来了。 她就站在台柱前面，她停顿一秒，之后迅速跑到了小溪边，侧过身撩起衣服。 溪面清澈如镜，有树丛的倒影，也有她的。 只见她本来白皙无一物的左腰侧周围凭空出现了一条猩红的蛇，它盘旋几圈后张开了嘴，露出獠牙与蛇信子，看起来很凶狠。 乌合：“……” 她慢慢放下衣摆，面对小溪蹲下来怀疑了一会儿人生。 随之她又想起霍乱那遮遮掩掩的态度，似乎很不想告诉别人这里的东西，这就说明祂确实有阴谋。 不过现在她被禁言了，那那个教士应该顺利的逃出去了吧？ 乌合立刻起身往外走，她紧赶慢赶跑到教堂，得来的却是那个教士疑惑的目光。 “什么？我记得当时是你不认识路，所以让我把你送到城外啊？” 一听这话，乌合心凉了半截，她挣扎道：“你和我去了城外树林里看有没有魔兽，你不记得了？” 教士就笑：“是不是你出现幻觉了，城外树林怎么可能有魔兽嘛！” ……他完全不记得了！ 是霍乱把他的记忆消除了吗？ 乌合从教会出来后心情十分复杂，她只是个阳光开朗大女巫，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些事情。 等她回了堡垒那边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找到治疗人员将木牌还给她时，治疗人员和她说刚刚博格·陶特一直在找她，现在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 听到博格两个字，她眼睛一亮：对，她该寻求一下他的建议啊！ 至于霍乱的警告——她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后果？ 乌合向治疗人员告别后就往三楼跑去，直直冲向霍格办公室的方位，跑到他门前用力敲了几下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博格·陶特皱着眉看着她，刚想批评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的时候，就见她喘着气关上了门。 她额头上有汗，似乎是跑着来的，博格到嘴的话改了改，他站起来绕出办公桌：“……怎么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乌合平复了一下呼吸：“在喀什城外的树林——” 才说起来，她瞬间感觉后腰一股灼热向海浪一般瞬间涌遍全身，烧的她腿一软，博格眼疾手快的上前接住了她，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了？！” 乌合回答不了，她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没劲，只能攀着博格的手臂大口喘着气。 她不说话，博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捏几个治愈咒法扔她身上，但见依旧不起效的时候他慌乱的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找治疗人员！” “——别！” 在他说出治疗人员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后腰那边瞬间和火烧一样，她感觉自己快熟了！ “让我……让我缓一缓……” 她感觉热，但博格接触到她的皮肤时却没有感觉丝毫异样，看到她拒绝后就劝她：“让她们看一看——” “不用！”乌合用力挣扎了一下，但实际上她的用力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胳膊。 “会更严重。”她咬牙说着。 博格环顾四周，施了一个魔法，转移到了她的房间。 他将她放到床上，然后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乌合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抬手摆了摆手，一言不发。 博格什么也做不了，又忌惮于她那一句“更严重”，于是只能等着她好起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乌合才终于露出脸来。 博格看她好像变得好了一些，就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合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只想骂那个什么霍乱神，但是又怕被听到，只能憋了又憋。 切，不让她说，难道还不让她给别人看吗？ 乌合反手将自己衣摆撩起，露出一截腰。 博格目光移到她腰上，还没来得及回避，就看清了那一条蛇。 腥红的颜色与白色形成鲜明反差，在皮肤上更是一种艳丽。 但他无心去欣赏，而是沉下来脸来，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图案。 “黑暗的气息……你遇到了黑暗信徒？” 博格试图用魔法净化这个东西，但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我遇到了——”她刚想说霍乱，就感觉腰上又有熟悉的烧灼传来。 在它发作之后她连说话的能力都感觉被剥夺，于是她只能把想说的吞下，保持默不作声的态度。 而博格已经认定了什么，他愤怒的咒骂：“那群恶心的蟑螂！” 乌合眼皮一跳：“额……老师，其实黑暗大陆的人还是有好的种族的。” “你怎么还为他们说话？” 她不回答了，默默听着博格的话，就当他是在骂那些该骂的东西，比如霍乱之神。 在确认她目前确实没事之后，博格先是回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堆书籍，然后又传送过来研究，企图找出消除这个的方法。 乌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魔法，躺在床上听着他翻书页的声音，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她睡着后博格抬头看了一眼，过去确认她不是又发病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 他垂下眼来，感觉自己真是个无能之人，他谁都保护不了。 …… 乌合睡着之后，意识就陷入混沌之中。 之后重重一坠，她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中，而是在一个周围全是黑漆漆颜色的空间里，并且她坐在一张椅子上。 她动了动，刚想站起来，就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一仰头，睡前才骂过的神手臂搁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她。 “嘘——” 祂扯了扯嘴角，有尖锐的虎牙露出。 乌合皱眉，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她在做梦，还是祂又找上了她。 在安静下来后，她后知后觉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在周围，她低头，发现在下面跪着一群人，他们嘟嘟囔囔在说什么，但传入她耳朵里就是一阵乱码，她怀疑是霍乱不想让她听到这些。 下面应该是祂的信徒，但她发现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有，金发也有，黑发也有。 ……光明大陆的内奸们？ 信徒们跪着，垂下头，虔诚的说着什么，殊不知他们面前神座上的坐着的是一个女巫。 霍乱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手指上，对下面的信徒的态度很漫不经心。 乌合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干巴巴的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一通，听了许久他们才告退。 他们一走，乌合就立刻站起来，现在她已经明白这就是祂把她拉进来的，虽然外面她骂祂百八十遍，但在这她还是恭恭敬敬的说一声：“大人好。” “叫吾的名字。”祂身影一闪，重新坐在椅子上。 “你想将吾透露给你的老师。” 她从祂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但是她现在也知道她糊弄不过去，就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摆烂。 霍乱看着她，祂不喜欢她的沉默，不过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胡乱信仰神明，身为黑暗大陆的种族，在到了光明大陆后却也能很快适应…… 哦，不。 或许说，就连光明神也偏爱她。 霍乱支着下巴，祂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收她做信徒，留下一个隐患，而不是直接洗去她的记忆把她放走。 不过想留就留了，思考这些没什么用处。 霍乱挥了挥手，这个空间就动摇起来。 乌合感受到晃动后就知道祂可能要走了，连忙开口问：“卡拉尔大人，您能把我送回黑暗大陆吗？” 霍乱：“不能。”那边还有个黑暗神的走狗，若是让他和乌合碰面的话就会很麻烦。 乌合：…… 第139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19) 空间破碎的瞬间，乌合惊醒。 她看着熟悉的布设慢慢松了口气，她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去看旁边的博格·陶特，发现他还在翻书。 察觉到她的动静后他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怎么了？是符咒起作用了吗？” “没有。”乌合下了床盘坐到他对面，也拿了一本看。 这些是教导光明魔法师如何应对黑暗魔法的一些书，她翻了几页，又拿了其它书看了看，发现上面确实列了一些他们会用到的魔法，但还有很多没有写到。 乌合合上书，问博格：“你认为……黑暗大陆上的种族都是坏的吗？” 博格抬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乌合没有回答他这个话，而是说：“两个大陆有好有坏，不是吗？” “这不符合光明大陆的理念，我们应当提防信仰黑暗神的钟族。”博格回答：“信仰既然是对立的，那么其他地方也没法和平。” “不能信仰自由吗？和睦相处那个样子？” 博格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他重新将目光移向书页上：“除非能让神明和睦相处。” 乌合沉默。 她感觉就连神明自己阵营的和睦都无法做到。 霍乱的信徒勾结光明大陆上的叛徒，到底有什么目的？祂不打算让她回到黑暗大陆上，是因为祂害怕黑暗神知道这个事，还是单纯不想浪费时间帮她？ 但不管怎样，就如博格说的，光明大陆的种族与黑暗大陆的种族不会拥有友——哦，除了梅利莎和她之外的两个大陆的人恐怕根本不会去想要去对方交朋友。 所以她若是想去寻求他们的帮助，可能是死路一条。 而且霍乱似乎不担心她泄露秘密，可能另有后手…… 她去碰了一下后腰处，比如说这个纹身。 祂曾说那次她呼唤祂们的时候每个神明做出了回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说明祂们已经醒来，那霍乱更不可能在光明的眼皮子底下来到光明大陆。 但她所见到的却是：他不仅来了，还造了一个隔绝光明神注视的密室，并且顺利瞒过光明神，这说明肯定有一位能力很高的叛徒帮助了祂。 但就算如此，祂应该也不能自由行走，来到光明大陆后也只能龟缩在那个石窟里，所以刚刚祂能够探入她的梦境必定是因为有什么可以与他连接的东西——比如这个蛇纹身。 她得想办法把它消除。 这时博格忽然道：“在这里面没有与你身上那个符文相关的记载——但上面说一般黑暗魔法所刻下的普通符文可以使用纯粹的光明魔法抹掉。” 他紧皱眉头，纠结于为什么里面会没有这个东西。 而乌合则听到了纯粹的光明魔法可以抹掉符文。 她立刻挪过博格身边，叫他试一试，虽然她觉得这个实验肯定会失败。 “我可能会与你的皮肤有一些接触。” 乌合：“没关系。” 博格将书推到一边，魔杖的存在是用于控制光明魔法的输出频率与多少，可以使人更好的掌控魔法，但现在他并不用它去施展咒语，所以就挑起她的衣摆，将手探进去，覆盖那一块儿皮肤，他手上亮起白色的光亮，源源不断刺入那片符文上。 蛇图案与光明魔法接触的那一瞬间乌合就感觉到了一种刺痛感，不由身体一僵，博格察觉，就安抚她：“忍一下。” 光明魔法源源不断输入，他却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法就像坠入了无底洞，居然没有对其造成一丝损害。 博格一惊，他不信邪的无保留的加大魔法，这次他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抵抗，这是个好事，接下来只需要将其消除—— “嘶——” 博格手一抖，在试图去与之抗衡的一瞬间，她后腰那条蛇就像活了一样狠狠探出来咬了他一口，仿佛要将那一块肉咬掉。他凝聚的光明魔法瞬间溃散，同时手上渗出粘稠的血液来。 疼痛随之而来，他额头沁出冷汗，在那条蛇松口消失后他才敢抬了抬手，一滴鲜红的血滴到了她的符文处，接下来渗出的就是黑红的血来。 “怎么了？！”他在她身后，她想转过身去，却被他制止。 他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他的血滴到了她的皮肤上，现在正在往下滑，氤氲出一片红色。 “对不起……我的血滴上去了……” 在它落入她的裤边前他试图抹去，却只染开更大的艳色。 “抱歉……” 乌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皮肤处他的手也变冷，于是赶紧转身，就看见他惨白的脸和豆大的冷汗，还有那泛紫的嘴唇。她再看看他右手的破口，瞬间联想到可能是那个符文所致，于是气急败坏的骂他：“发生事故你赶紧说啊！” 她掏出魔法书飞速翻了几大章，看到解毒的咒语后转身往他身上不要钱的扔。 但却只起了一点点效果，她慌起来，立刻爬起来要去找外面的治疗师，但被他死死拽住。 他气息不稳的说：“你的符文……有问题……” “我知道！”她看他还在拖慢她的救援速度，于是将他的手一甩，却不想他也跟着瘫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 “——”乌合瞳孔一缩，过去试探他的鼻息，却发现已经微弱下来。 霍乱…… 对，祂是霍乱，祂的符文咬到人类会怎么样？！ 她在黑暗大陆那边看的书上记载，混乱时期时只要中了霍乱带来的病毒，没有及时接救治的话，那个人就会在三分钟之内死去。 三分钟！ 乌合跪在地上，像是她的时间已经停滞一般。 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时她还如同身在梦中，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如此——是她带来的祸患！她身边的人有可能因为她死去！ 因为她的弱小。 乌合的僵直只延续了三秒，接下来她迅速扯过自己的魔法百科，粗暴的翻到印象中的那一页，然后拿起博格掉落的魔杖开始画光明神的召唤阵法，随之而起的是后腰处的灼痛，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大脑空白，几乎是麻木的画完大半，然后把戒指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当召唤物。 最后她拿着魔杖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液蜿蜒流下，她用手沾着血抹完阵法中心的图案。 她开始祈祷，声音有些颤抖：“伟大可敬的光明神大人……请降下您的垂怜……眷顾您最忠诚的信徒……他将死——” 她将体内所有魔法注入阵法，从前她那样漫不经心，但现在她如此虔诚。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死亡、分别，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一天真心实意的去祈求神明的眷顾。 从前金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她说她不懂，金也说不明白。 现在她知道了，它是隐藏的恐惧。 她爱她的族人，她爱金，她爱梅利莎，她爱博格…… 但她没有承担爱的能力。 阵法的光突然变得十分明亮，有光点洒下，落在博格的身上，她看着他的伤口恢复血红，然后慢慢复原的时候，一瞬间感觉如释重负。 在治疗结束后阵法就瞬间熄灭，没有停留。 乌合愣了半晌，然后去看博格的情况，她刚凑过去他就慢慢睁开了眼。 博格也有些呆愣的看她，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呼吸困难濒临死亡的时候，现在他再次睁眼一时分不清这里是人间还是天堂。 但他很快回神，立刻坐起来，随即就看见已经变成灰烬的魔法阵和一滩血，他抬了下胳膊，刚刚的咬伤已经治愈，他又去看她的情况，但只发现她左手臂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乌合，这是——” 他还没问完，她就扑过来抱住他。 博格话音一顿，他现在的感觉还有些迟缓，以至于她过来时才察觉到他的恐惧，于是他不说话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有事……别怕。” 但他不知道的是乌合的颤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无理取闹，但她现在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卡拉尔！ 婆婆说过，作为一个女巫，面对讨厌的东西就是想方设法让祂消失。 她不知道他到底用白雾将她弄去他的窝点有什么企图，但没关系，她会查清楚祂的阴谋。 ………… 等弄清楚一切后博格还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你召唤了光明神来治疗我？” 乌合点点头，她坐在乱成一团的地面，表情诚恳的说了句：“赞美光明神。” “……”博格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还是没想到自己想也没想过的事情在他昏迷的时候被实现了。 “抱歉，我作为一个老师，却频频出错，最后还得要你来救我。”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进步，他依旧是那个被人欺凌的可怜虫，依旧是看着他的妹妹丽娜转身步入黑暗却无能为力的懦夫。 就算现在他身份光辉，还是个大魔法师，但他其实一直没有变。 “老师，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将院长叫来他也束手无策。”乌合无奈的说：“是我太能惹麻烦了。” “不是你惹麻烦，而是它们找上的你。” “我也这么觉得，回去之后——”乌合在说出口前还是迟疑了一下，但最后依旧道：“回去之后，我去找圣子，让他看看这个东西。” 博格并未发觉她下定决心，视死如归的气势，他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的腰上……我好像……” “哦，没事，一会儿我洗掉。”乌合瘫在地上，她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和他说：“对不起。” “我招惹了麻烦，却给你带来了厄运。” 博格刚想和她说一些安慰的话，就听她接下来又道：“但我会变得更强，去守护自己爱的人。” 博格就不说话了，他看向乌合——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这么发誓过，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毫无进步，但是她…… “你会的。”博格和她说。 乌合听到肯定的话语后脸上就露出一丝笑意：“也包括你在内，老师。” “……”博格也展眉，唇角勾起，他笑的很含蓄，向来严肃冷淡的双眼荡起柔意：“好，我等着你保护我。” 等到兽群平复，深入兽林的人员并没有找到什么令它们狂暴的外界因素，只是发现生长了许多能加速它们激素分泌的棘泽草，最后探寻无果的众人只能把其归咎于这个意外因素，一群人开始去铲除这类草。 解决完这个问题，他们和边境的人告别后就进入传送阵传送回了西尼尔学院。 脚一沾地，乌合就准备去和梅利莎报平安，但是被博格带着先去见了院长。 乌合站在那走神，但是某一瞬间听了一句，然后就被博格的话吸引过去： 只见他说：“……她不愿在堡垒那边做闲人，为了为击退兽群的战争出一份力，她悄悄跟着士兵出去，并且及时拯救了一名士兵——” “这是那名士兵写的感谢信。” 博格一本正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 乌合看着那封信，脑子里有一个疑问：什么信？她怎么不知道？ “……被我呵斥之后她就帮助治疗人员治疗伤患，直至魔法耗尽……” 他语气平淡的夸大她的行为，然后点缀上点装饰语，果然听的院长连连点头，感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啊。” 乌合：“……” 她看着博格，就见他偏头给了她一个让她闭嘴的眼神，于是乌合就沉默的看着院长被哄得不仅消了她的违规扣分，还反手给她个人分上加了十分。 他们从办公室出来后，乌合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老师。” 博格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去上课！” “好嘞！” 她和博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这是她强烈要求的结果，毕竟这么累，她还是要休息的嘛！ 一放学乌合就站在了梅利莎教室门口，看着她看见她后眼前一亮，跑过来抱住她说：“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我回来后特地见的第一个人哦。”乌合嘴甜的很。 梅利莎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板起脸来：“甜言蜜语谁不会？” 乌合就摆出惊讶的表情：“现在连实话都被归为甜言蜜语了吗？” 梅利莎拍了她一下：“就你会说话……有没有受伤？” 她绕着她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 “当然没有啦！” 乌合任由她扒拉。 “不过这次出去，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梅利莎。” “那很厉害哦。”梅利莎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回去之后喝一碗热奶，吃点祖母烤的面包和拿手小甜点就能驱散风尘与霉运，睡一个好觉。” 第140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0) 回去后梅利莎问她到了那发生了什么事，乌合欲要和她说，却一时说不出口。 她不想把她拉进来，她还只是个学生。 于是乌合就简单把自己在那的事情说了一遍，省略了遇见霍乱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梅利莎听着听着，露出崇拜的目光：“虽然阿合你平时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好厉害啊！” 乌合：“……前面的省去，只保留后面的就行了。” 喝了祖母煮的睡前牛奶，乌合听着梅利莎的睡前祷告，她也跟着双手合十感谢了一下光明神，接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沉入黑暗。 她感觉自己慢慢下沉，接着突然闪出一丝光亮——哦，原来是霍乱又来了。 这次下面没有信徒，只有霍乱神站在虚空。 乌合看着祂腹诽：啧，还以为能做个好梦。 虽然她表面上一片平和，但是霍乱依旧能察觉到她的烦躁，于是祂轻轻招手，对方就慢慢向祂移来。 霍乱声音和缓：“你在为了那个人类生吾的气？” “并没有，霍乱大人。”乌合一板一眼的回答，她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冒犯的态度，但霍乱还是感到了不太愉快。 祂垂眼看着她：“吾允许你去向光明神祈祷，这还不够吗？” 祂的标记一旦到了她身上，当时那种情况祂也完全可以让她停止召唤，但是看着她切实的害怕与痛苦时，祂还是迟疑了。 祂在石窟外面帮不了她，于是也没有阻止她去召唤其他的，还是敌对的神明，祂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慈。 “当然够了，若是您可以将这个蛇纹抹掉就更好了。”乌合毫不动摇的敷衍祂，但她神情认真，让别人看不出来是敷衍。 霍乱否决了她的请求。 乌合就又问：“那么，需要我参与一些活动吗？” 祂的信徒肯定暗戳戳在开会搞事情，要是她能进去的话也能把祂的阴谋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祂依然否决了。 这当然也在乌合意料之中，毕竟她又不是自愿当祂信徒的，但是祂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乌合忍不住就呛祂：“那么霍乱大人您把我收为信徒是为什么呢？” 霍乱轻轻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回答：“观赏。” 乌合：“？？？” 她后退一步，看着霍乱，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东西？是祂一个人太寂寞所以想要个会动的宠物？ 但祂在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发一言，祂控制她走过来，然后慢吞吞抱住了她，祂将她完全笼罩在怀中，接着弯下脊背去贴她的侧脸，低低叹息：“暖的。” 接下来祂就像定格一样动也不动，就这么抱着她到了空间破碎的时候。 乌合睁眼，梅利莎这时还睡得很熟，她们在一个房间睡，梅利莎在里侧。 乌合坐起来，倾身撩起一点窗帘，外面还很黑，月亮刚刚升至中间，时间还早。 她重新躺回去，上次因为慌乱所以没来得及去思考别的东西，但现在她忽然发觉祂的入梦时间似乎有限制…… 到底是有限制还是祂自己想结束，等下次再发生这事的时候她就看一看时间就知道了。 不对，没有下次了，她明天就去找圣子消除这个蛇纹！ 她想着想着，眼睛慢慢闭上。 ………… 第二天她到了学校还没去找博格询问圣子的事情，博格就自己找上了她。 博格和她说：“之前圣子来的时候听院长说你对光明魔法有很强的感应，所以他特地邀请你回来之后去这里的神殿同他见一面。” “这么巧？”乌合惊讶过后就是高兴：“那正好不用我费尽心思去找他！” 博格心情却不怎么好，他有些担忧：“蛇纹诡异，万一你因此陷入麻烦……” 乌合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在担忧她被误认为黑暗信徒，可她本来就是。 此次去找圣子，她未尝没有等死的意思，这蛇纹牵扯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她不能坐视不管。 霍乱那么遮遮掩掩，连黑暗神也瞒，那么祂做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告诉黑暗大陆的圣子…… 她垂眼，或许是那次光明神的救治，她确实对其产生了好感，也愿意相信祂是个好的神明，那么祂的圣子应该也同样仁爱吧？ 她安慰博格：“光明神明辨是非，不会冤枉好人。” “那么如若出现麻烦，你就让他们叫我。”博格嘱咐她。 乌合点点头，她跟着他去到学院大门，那里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侧分别有两个守卫。 乌合回头向博格告别，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还算平稳，最后它停在了教堂前。 教堂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供每个星期做礼拜祈祷，可以供信徒参观的外室，另一部分就是教堂内部，这里拥有供圣子一人连接神明的神殿，以及主教们休息室，还有会议室等等。 乌合很走运，她一次也没来过教堂，一来就能去教堂内部。 当她进入教堂内部后不可避免的感觉有些紧张。 一会儿她会不会被察觉到身份？察觉到后她是会被就地斩杀还是秋后问斩？ 不行，她还是得逃，为了这么个事儿死了也太亏了！ 不过…… 领路的人停下，他侧身道：“小姐，神殿到了。” 乌合点点头，然后走进去。 里面的颜色单调，只有金与白，但仍然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她顺着一条道走了很久，一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陷入了什么机关，否则怎么这么久也没到。 刚想到这，前头就出现了个拐角，她顺着拐角一拐，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神像。 祂很大，几乎头都顶到了屋顶，雕塑像是用白玉雕刻，属于光明神的魔杖则被镶嵌了一颗巨大的金色宝石，当她一进去第一眼就被这座雕像小小震撼了一把。 之后她视线往下挪，就看见了神像前的光明圣子。 圣子同这干净瑰丽的神殿融为一体，他同样干净、不染尘埃。 他是纯粹的金发蓝眼，金发就像那金色的宝石，蓝色的眼睛宛若包含着一片天空。 当乌合走进去后，这单调的风格就多了一抹色彩。 她行了一礼：“你好，我是西尼尔学院的乌合。” 圣子微微点头：“你可以唤我为亚尔维斯。” 他向她走来，然后道：“我会对你施一个咒语，不要怕，只是想测试你的光明魔法的纯粹程度。” 亚尔维斯的面容像一捧新雪，带着一丝冰冷与不近人情，但他说话时轻缓平和，情绪波动不大，又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讲理、温和的人。 于是乌合稍稍放松下来，回答：“好的。” 亚尔维斯就念出咒语，白色的光芒将她笼罩，但她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感觉暖洋洋的。 没过多久亚尔维斯就收回了手，他和她说：“百分百。” “……啊？” 他语气太过于平淡，说完这个后乌合还一时没察觉出什么来，但不等她反应，亚尔维斯就询问她：“现在你可以向神明进行祷告吗？” “——额，等等……” 乌合盯住他的脸，他淡淡的回望她，没有感觉冒犯或者不自在。 他全身上下就像玉石一般完美，也正是这分完美让人感觉他确实可以成为光明神的信徒，他确实公正无私。 她还是犹豫不定，于是又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将天空一角锁了进去，是纯然的蓝色。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乌合看着亚尔维斯的眼睛就略略放下了戒备。 她靠近他，然后说：“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因为某些禁制导致我无法说出口，所以请你看这个——” 她侧身，露出那个蛇纹。 亚尔维斯在她撩衣服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他就看着她挑起衣摆，直到那条蛇出现。 它在她的皮肤上猩红的刺目，亚尔维斯抬手摁在上面，挑了下眉捎。 但是乌合没有发现他刚刚的一挑眉，还在解释：“它很危险——” “黑暗魔法的气息。”亚尔维斯说。 他抬手将她衣摆放下，布料从掌心被抽出去后乌合警醒了一下，她看着亚尔维斯，心中出现一丝不安。 但亚尔维斯随后说：“是黑暗信徒所致吗？” “……我无法说出口，因为这个蛇纹会阻止我。” 他皱了下眉：“那么我先将它抹消……” “之前博格·陶特老师试过，但他差点死亡。” “这样……” 亚尔维斯思索了一下，和她说：“我先暂时将它压制，稍后我会和主教们商量这件事情。” “在这之前，请同我去会客室。” 他带着她离开了神殿，他所说的会客室就在不远处，说是会客室，其实也像是书房。 他让她先坐下，然后取了一张纸来：“我可能要先描绘一下那个纹路，我在书籍上并没有发现这个图案。” 因为这是霍乱之神画的，并不是什么信徒。 她点了点头，亚尔维斯很快就将图案画下，接着他将笔洗干净，去拿了一盒什么东西过来。 “圣水与光明精灵母树树叶混合制成的一种粉末，对于黑暗魔法有压制作用。”他慢慢解释，然后用笔沾了粉末，用光明魔法将其抹到那片蛇纹上，粉末在触及到那条蛇后发出亮光，接着就有蛇的嘶嘶声传来，吓了乌合一跳。 亚尔维斯道：“并不是真的蛇。” 他将粉末全部覆盖它后，纹路就随着粉末慢慢淡化，然后消失。 亚尔维斯收起笔，和她说：“我暂时将它压制了，但施咒的人很厉害，我也不能将其彻底抹掉。” 他眉目染上一丝冷色：“看来黑暗大陆那边已经在我们松懈的情况下开始蠢蠢欲动。” 乌合凝了个水镜照了一下后腰，没有看见那条蛇的尾巴后松了口气：看来是将其隐藏了。 随后听到圣子这么说后她就道：“没关系，这不是发现得早吗？迟早能查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亚尔维斯点头，随后他问了一句：“你的老师在接触到它之后是怎么治疗好的呢？或许这是一个思路。” 乌合顿了顿，还是告诉他：“是神明救的他。” “你得到了光明神大人的回应？” “对。” 乌合说完后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不由转身去看，却见他看着她，等她转身后才说：“你是光明神偏爱之人，我一直在寻找你。” “什……什么？” “百年来我得到光明神回应的次数寥寥无几，而你的一次祈祷却得到了神的回应，这说明你是我要找的人——我要找的圣女。” “……”乌合起身。 “我想这有什么误会。” 亚尔维斯没有跟着起身，他仰头看着她：“你看起来似乎难以置信？除此之外没有喜悦，我以为得到神明的眷顾是每个信徒所希望的。” “……只是有点过于惊讶，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乌合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变得高兴起来：“我当然愿意得到光明神的眷顾！” 亚尔维斯便站起来，眼中浮现起一丝笑意：“那太好了，有了你之后，光明大陆会恢复原来的光辉。” 乌合：?-? 太好了，只有她不乐意的世界达成了。 乌合叹息一声，告辞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神殿。 亚尔维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坐到书桌后慢慢阖眼。 与此同时，另一个大陆的黑暗圣子米契尔睁开了眼。 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看着用作照明的蓝色火焰轻轻晃动。 她和他想的不一样。 那个器物明明招惹来的只是极致的占有，可在她身上…… 米契尔想起看到她的第一眼时的感觉，那完全出乎意料——心脏跳动加快，她周围的事物都失去了颜色，唯有她如此鲜活——那是真真切切的喜爱。 如此顺理成章，就像她就合该是他的伴侣。 这是连世界意识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曾经的觉醒，就是因为一次任务者的好感道具让他强制从喜欢女主转变为喜欢她，成为任务者接近男主的工具与刀所导致。 当然，他没有顺从那个任务者的任务，于是任务者死亡，他们的记忆被抹掉，重新开始。 他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又重复的被重置，直到那个系统绑定了他。 他当然会死死抓住这个机会，就算那个系统分明也是个唯利主义者。 它跟着他穿梭一个又一个世界，看着他悄悄窃取世界意识的能量，他同它达成他会分它三分之二能量的协议，于是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给他打掩护。 就算他最后叛逃。 可惜的是后来它溜得太快，他没有将它粉碎喂给反叛部门的主系统，但就它那贪生怕死的样子，恐怕也不敢向它们的主神举报他。 而乌合…… 她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第141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1) 乌合回去后博格问她有没有什么事，她就如实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惜博格并不能理解她的沮丧，他觉得成为圣女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之后她安安稳稳待在学校里学习，时不时怼一怼莫名其妙又来找茬的西泽·文森特，这家伙被她教训了一顿后丝毫没有长记性。 等到光明圣子再次找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 他是叫她来填补快要消失的的封印的。 “对方的魔法很强大，所以不能一直压制，其实可以寻求光明神大人的帮助，但是我和光明神大人并不亲近。”亚尔维斯重新画了个一道符咒。 乌合听了，就想到那天霍乱说的话，那天她能成功画完召唤阵法似乎是因为她没有阻止，而现在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祈祷成功。 “这个蛇纹似乎对我有限制的作用。”乌合如实和他说：“就算我当了圣女，这个蛇纹不除的话我也不能向神明祈福。” “……到底还是我们松懈了，否则他们不可能入侵，从而导致你这样。” 乌合思考了一下，然后背过手去抓住了正在勾画的手。 亚尔维斯停住，他盯着她的手，面上依然维持平静冷淡的问：“怎么了？” “或许……我可以试着去找找他们的地点？我可以看到。” 她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只能拐弯抹角。 “你可以看到？” 亚尔维斯抬眼，看着她点了下头。 …… “这不该由你来冒险，我们怀疑施展这个纹路的人可能与那个传送阵有关。”在沉默几秒后，他这么说。 他另一只手拉开她的手腕，然后想继续画下去，但她扭了一下腰，转过身来往后退：“不必，既然我发现了，那我也可以去寻找他的阴谋。” “你还是个学生。” “没关系的，只要我小心。”她很坚持，并且拒绝了他帮她压制。 于是亚尔维斯也表现出几分欣慰与赞赏来：“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很好，若是你遇到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来找我。” 他拿出了一个木牌给她：“这是可以出入教堂内部的通行证。” 乌合就接过了木牌，点头：“我会的。” 只是那些信徒向霍乱的报告时间不定，她也拿不准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我会努力！”她面色严肃的和他说。 “好。”亚尔维斯笑了笑，接着他转身将那盒粉末给了她：“如果有问题，这个可以压制一切黑暗魔法，虽然对很强的魔法持续时间较短。” “可以将它抹到魔杖上，它也能将你的魔法增添一丝抵御能力。” 乌合在看到这盒粉末时迟疑了一下，她询问：“这个给我可以吗？” 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它应该是很稀有的。 “没关系，虽然光明精灵的母树树叶很难得，但是只是一盒的话没有关系，你需要它。” 乌合伸手接过。 亚尔维斯就接着道：“那下次我就直接带着你去学习吧。” “啊？学习？！”乌合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亚尔维斯点了下头：“是的，虽然你现在无法去祈福，但我会先教你如何去向信徒赐予祝福，并且学习阵法与一些知识。” “……不学可以吗？不当圣女可以吗？” 她问出口后，亚尔维斯就拿那双眼睛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平时的课程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教导是在周末进行的。” 乌合一听，不可置信的道：“要占用我的周末吗？！那不是休息日吗！我觉得我也是需要休息的！” 亚尔维斯看她反应这么激烈，略一思索，就改口：“那么我们可以在周六进行学习与交流，可以吗？” “……”这个是非学不可吗？！她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比如把她成功召唤光明神的消息抖出来。 亚尔维斯看着乌合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但他还是安抚她：“它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枯燥，不用担忧。” 但这并不能安慰到她，乌合只是敷衍的“哦”了一声，然后提出了告辞的请求。 他同意了她的告别，将她送去了门口。 等她走后，他重新回到了书房，刚才平静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另一边的米契尔起身打开了他书房的暗室。 他踏入其中，走到尽头后激活了传送魔法，接着他再睁眼已经是熟悉的石窟之中。 这里同乌合进来时大不相同，蛇类及节肢动物遍地，唯一的净土就是霍乱神像周围。 米契尔抬手，周围的害虫就瞬间被烧成灰烬。 “您在引火上身。” 霍乱之神的雕像动也不动。 米契尔就接着说：“就算我已经是那边的光明圣子，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将她也瞒下来——我以为您真的想当众神之主呢。” 他的话音一落，面前就涌起了白雾，但是祂本身并未出现，只有一道声音漫不经心的回答：“要你何用？” 米契尔他并未生气，而是继续称述事实：“光明神与黑暗神许久未眷顾大陆，甚至放任我登上圣子之位，要说祂们真的没有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祂们只是不在乎。” “霍乱大人，祂们只是不在乎。” 此话一出，白雾之中瞬间冲出一股黑色能量，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米契尔随之倒飞出去，砸在石壁上，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放肆。” 鲜血引来了未被烧死的虫子的觊觎，慢慢爬出来乌泱泱堆成一团，欲要吸食这滩血。 米契尔看着不断从角落里爬出来的虫子，它们被诱惑冲昏了头脑，躲过了刚刚的危机，却因为一滩小小的血而暴露。 他抬了抬手，这次他彻底泯灭了那些虫子。 “我对您的忠心不容置疑，霍乱神大人。”他虔诚的跪拜，黑色的衣摆散在地面。 “祂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代价，我作为您忠实的信徒，会将您的信仰传播到角角落落，到了那时拥有强大信仰之力的您自然可以打败祂们——当然，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霍乱之神一时之间没有答复。 虽然祂是神明，但是祂的信徒们多是一些反面角色，因为祂代表着灾病。 同为附属神明，雷电与月亮要比祂好的多。 而祂不甘心，祂掌管着如此厉害的权柄，却远远落后于其祂神。 祂的信徒拜祂，不过拜他们自己的欲望。 光明神与黑暗神可以不在乎信仰之力，因为祂们已经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有光就有暗，而祂们这些附属神明不可以，祂们的力量一半来源于信徒的信仰之力。 不甘与嫉妒促使祂想要取代光明与黑暗，成为众神之主，而米契尔…… 这个信徒自称是祂的狂热信徒，他痴迷于破坏与灾难，只是纯属喜爱这些灾祸，并无其他原因，而他也发誓会为祂实现这个宏伟愿望，他也足够优秀。 霍乱之神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什么？” 米契尔抬头：“比起信徒，我想，您需要一个有力的帮助——神的帮助。” “有传言，只要拥有足够的人信仰，并得到神的一个权柄，他就可以成为神。” 接着，在霍乱神愤怒之前，他又添了一句：“而乌合，她似乎很得其祂神明的喜爱。” 话已至此，霍乱之神一瞬间明白了他的企图——“你想让她成神？” “据说神明之间可以剥夺对方的能量，若使她成神，再令她将能量献与您……” “……她不会，她并不信仰吾。” 米契尔就笑起来：“您的信徒，会为您解决此事，今天之后……您可以向她逐渐透露一点我们原本的计划。” 就算前面只是一团白雾，但他依旧能感受到霍乱的目光凝聚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压迫。 他并不慌张，看起来胸有成竹。 于是霍乱声音淡淡：“那就等你成功的时候再说吧。” 白雾慢慢散去，过了片刻，米契尔才站起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血迹干涸在唇瓣，趁得他容貌愈发艳丽。 霍乱既然说出了那句话，就说明他的提议差不多已经被采纳了。 原本制定的计划有些费时间，但是他现在找到了器皿的寄主，而且她还是如此不同……那就好办了。 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就走吧？ 毕竟反叛中心的运转也是要能量的。 现在在他新的计划中，霍乱只是其中一条支线，若是之后能出现更好的选择，那么临阵倒戈也无妨。 ———— 在封印解除的当晚，霍乱又进入了她的梦境，这次依旧没有信徒拜访，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乌合稍稍离祂远一点，装模作样的喊：“霍乱大人。” 她以为他会追究她封印之事，或许还会警告她不许去再找光明圣子，结果这些祂通通都没说，只是沉长的寂静。 乌合站着站着，就忍不住坐下，后来她都快在这寂静中睡着的时候，祂忽然问：“为何不信仰吾？” 祂一开口，乌合就醒了一瞬，听到是这么个问题后，她就笑笑：“我是您的信徒啊？” 霍乱支着下巴，冷笑了一声，但祂没有再逼问，而是照旧将她引过来，抱住她。 说起来可笑，一个在黑暗中的神明，却喜欢温暖。 祂不知那个人类如何叫她信仰祂，但祂不可避免升起一些期待。 第二天乌合被梅利莎叫醒，迷迷糊糊中被她扔了个清洁咒，然后一起吃了早饭出门，一路上她扒拉着梅利莎的手臂哈欠连天。 梅利莎反而神采奕奕，看见乌合这个样子就笑：“明明和我一起睡的，怎么这么困？是不是晚上背着我偷偷背书了？” “哪能啊，我一般都得睡十个小时才够本。” 等她们到了西尼尔学院门口时乌合才清醒过来，接着她远远的就看见有很多人在门口边儿不知在看什么。 她有些感兴趣，扯着梅利莎快步走过去，生怕赶不上看好戏。 但是越往过走，她越感觉有些不对劲——被偷看的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正想着，却见那个眼熟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围观群众自发散开，露出他的身影。 乌合看清楚之后：…… 而她身边的梅利莎更是咬牙切齿：“是西泽·文森特。” 乌合曾经和她提过自己被处分的原因，那个时候她就说文森特不是个什么好家族，现在看来梅利莎是真的讨厌他们。 既然梅利莎讨厌，她也就不去看戏了，拉着梅利莎准备顺着人群散开，却发现那小子好像是朝着她这边走的。 乌合眯了下眼，抓着梅利莎的手快步换了个方向，准备绕过他往校内走，却不想他也跟着变了个方向。 “？” 乌合被西泽截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坏了，我成乐子了。 她皱眉问：“怎么了西泽，大清早就想来我这找不痛快吗？” 梅利莎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听着乌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骂他，不由扯了扯她的手，悄悄和她说：“这人的走狗老多了，我怕你干不过。” 乌合骗下头，也悄悄说：“放心，学校明文规定不许用魔法斗殴，他们要是用拳头，我就躺地上讹他们。” 西泽·文森特：“……你们这是悄悄话？是和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悄悄话，还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 梅利莎和乌合咳嗽两声缓解尴尬，接着乌合继续问：“怎么了？你们是我和她y一环有意见？说吧，到底什么事，是你要和我用魔法决斗了，还是博格又训你，导致你不平衡的哭唧唧了一晚上后跑来找我撒气了？” 西泽·文森特气的脸都红了：“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会因为那个‘吸血鬼’哭？！” “麻烦你对博格放尊重点——到底什么事？文森特大少爷，围观群众可是越来越多了哦。” 西泽环顾四周，确实有了很多人，他的小跟班上前问他要不要把他们驱散，西泽犹豫了一下，没有同意。 因为，他想当着他们的面…… 西泽转头看着乌合，他想盯着她的眼睛说，却被她眼中里倒映的他的身影给吓到，眼睛慌忙往上一移，磕绊着说：“几天后的皇室宴会……你这土包子想必没人邀请吧？那我勉勉强强就带着你去好了，毕竟是打过一架的交情……” 西泽正一边强装镇定的盯着她的额头，一边胡思乱想她怎么还不回复的时候，就听她诧异的声音： “啥玩意儿？什么宴会？” 第142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2) 西泽：“？皇……皇家宴会啊！” 自那次战争过后教堂不太管什么政事，一直虔心侍奉光明神，修炼光明魔法，而皇室的权力日益增长，于是现在的魔法师有两条路，一条是进教堂，但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于是另一部分有才干魔法师就想为皇室服务，也同样风光。 而得到皇室宴请资格的人等于半个身子进入了他们的圈子，所以每次宴会的邀请函有不少暴发户都重金求购。 而现在她说她不知道？？？ 乌合看着他大惊小怪的脸，不解的歪了一下头。 而梅利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能当众和她说话，只能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赶紧撤退。 乌合很快意识到了梅利莎的暗示，就同西泽道：“第一节课是博格老师的课，我先走了。” 她绕开他往前走，围观群众没有散去，还在光明正大的对着他们吃瓜，乌合已经打算从他们之间挤过去，但当他们发现她要往进走的时候就自己散开了。 乌合下意识对着面前那些人笑了笑，说：“谢谢。” 只是西泽显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两步追上来强调：“那可是国王举办的……它对你有好处！” “你不是天生贵族，那么这个宴会就是你进入我们这的一个钥匙！” 乌合就好奇的问他：“我为什么要进去你们那？” 这一问让西泽哑然，他不敢置信的问她：“你不想吗？” “……” “任职于皇室内，是魔法师们的一个理想工作，可以得到大量财富与前途——你不喜欢钱权势？” 西泽这么一问，忽然就想清楚了她为什么这么不以为然——难道她是对钱不感兴趣？ 他认为没有人可以拒绝金钱珠宝，但她看起来好像很不以为然…… 他刚这么想着，就忽然听乌合十分感兴趣的说：“是吗？我还不知道呢，它可以赚多少呢？” “够买宝石吗？” 她可还记得前任朋友霍尔·巴顿的洞穴，里面是满满的珠宝金币，光洒下来后那简直是闪闪发光！ 西泽看着乌合亮晶晶的眼睛，心想自己果然高估她了。 “不多，等级低的一天只有一百金币。” “一百金币！！！” 乌合和梅利莎齐齐惊呼。 根据梅利莎之前给她的基本科普得知：现在的房价是一百金币一平，先不说房子，她干一年都够买三条之前那个蛇宠物了！ 而西泽则一脸莫名其妙：“确实有点低，但毕竟是低职……” 好吧，乌合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了什么是“为皇室工作”。 等她干个十几年买几套超大房子，然后偷偷把整个巫族搬过来—— 呸呸呸，她是黑暗大陆的人…… 但她也可以偷偷跑回去买房子啊…… “……” 乌合忽然停步，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晃了晃：“谢谢你，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你这好朋友认得也太草率了吧？！” “亲爱的好朋友，能把我的好朋友也一并带上吗？” “得寸进尺，你还想拖家带口……”但是对方开头的那句“亲爱的”着实是戳在了西泽的心窝上，他耳朵都红起来。 “……我，我带的人数也有限，但是未来给她安排个职位也是可以的……” 梅利莎：……突然拥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且…… 她看着西泽通红的耳朵，不由怀疑：这小子不会喜欢乌合吧？ 等回去后她得和乌合说道说道。 在到达她的班级后，她看着乌合和那个文森特少爷的背影时这么想着。 而乌合完全不会往那方面想，西泽则在那一次后发现她一上午对他的态度都好了几倍。 西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同时想到了他大哥的话。 他爸娶了三个女人，外面还彩旗飘飘，最后生下来的孩子倒是不多，只有四五个。 他爸最一开始就明确说家族的主人的位子只给他正妻所生的儿子或者女儿，于是他大哥就成为了继承人。 但是他大哥因为母亲的郁郁寡欢，极其讨厌父亲的行为举止，同时觉得那些为了钱权凑上来的女人没有傲骨，很廉价。 但后来随着他长大，他又不这样和他说了，而是说：这世界上真正不为钱财心动的人实在是少，他也对这个东西趋之若鹜，而这也是一个弱点，收买他人的捷径。 就像现在，她因为这个东西而对他态度好了很多很多。 他也庆幸她喜欢金币。 等到下午，西泽又别别扭扭的问她：“放学后要去我家玩儿吗？” 结果乌合一口否决：“不要。” “为什么？” “不想。” “……那我就不带你去皇室宴会了！”他试图以这个威胁她。 结果她砍了他一眼，纠结了一下，就和他说：“好吧，西泽，那我就和博格老师去吧。” 西泽：…… “啊？” “对啊，在早上第一节课结束之后他叫我去办公室就是说这个。”乌合重新转过头去看书。 而西泽慌了：“我是开玩笑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邀请的你！” 他哥怎么没和他说过原来他要诱惑的那个人也可以选择别人啊！ 一天结束后，在西泽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她和梅利莎消失在拐角。 回家之后，梅利莎就迫不及待说了她想了一天的事情：“西泽·文森特那家伙绝对喜欢你！” 但乌合反应平平：“我也挺喜欢他的。” 梅利莎：“……啊？” 但她在震惊过后又意识到不能以正常人思维去想乌合，于是追问：“那你喜欢我吗？” 果然，乌合立刻回答：“当然啦！” “……”好吧，就知道她是这德性。 梅利莎开始长篇大论，企图让她明白什么是男女的“喜欢”与“爱”。 而乌合似懂非懂，然后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呢？” “因为他见了你就耳朵很红，而且还无缘无故愿意给你好处。” “那么你也喜欢我吗？” ……得，之前的白说了。 梅利莎长叹一声，还是道：“我对你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那么，你要接受西泽·文森特吗？” 梅利莎不喜欢那三个家族，是因为觉得他们唯利是图，对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真心。 所以同样的，她也不喜欢西泽，而且她怀疑西泽那家伙对乌合没有真心，只是想玩玩儿。 “接受会怎么样？”乌合问。 “那么你会和他在一块儿吃饭……或许还有上下学？接吻……” “接吻？这样吗？”她又突兀的凑过来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搞得梅利莎没有了丝毫的脾气。 她无奈的揪着乌合的脸大声说：“不是！是嘴对嘴——为什么我现在已经能毫不害羞的说这个了啊！” “嘴对嘴叫接吻，那是情侣才可以做的事情，家人和朋友一般不会。” “然后你们拥抱，牵手……” 乌合听着听着，又开始发言：“除了接吻之外不都是——” “停！”梅利莎已经知道她能说出什么话来了，及时打断她：“若他是真心……或许他还会向你求婚，结婚就是你们住在一块儿，你要见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还可能不喜欢你，你还要遵守他们家族的规矩——那些上等人规矩总是那么多，吃饱了闲的。” “接着……或许你们还会生孩子……生孩子好痛好痛的。” 乌合想了想：“啊……那不能不生吗？” “那种大家族应该不会让吧？” 乌合皱着眉：“你之前说爱对方就是爱对方的一切，愿意为了他做一些事情——若是对方爱你，为什么还会坚持让你生孩子？” “……”梅利莎看着乌合，声音变小：“因为……一般人不会爱对方超过爱自己……而且爱情有保质期——算了，我不想告诉你这个，乌合，我也同样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 文森特家族是谁听了都清楚这是什么的权贵，它出名后不幸撞名的人都自发改掉了自己的姓，怕与对方产生冲突。 他们高高在上，西泽那家伙甚至能说出一百金币只是微不足道的钱财的这种话，这不是普通人能适应的。 尤其是乌合她很优秀，不应该进入那个地方。 她正忧心忡忡的想着，却听到一声哈欠声，她立刻眼神犀利起来，瞪向乌合。 乌合正揉着眼，毫不在乎的说：“你不喜欢的话那就不接受喽。” 她抬手按在她眉心：“别皱眉啦！”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梅利莎笑起来，她想到什么，就和她说：“那你回绝他帮我的那句话，还有那个宴会邀请，既然不打算和他扯上关系，那就一并回绝吧。” “可当时我和他说我可以和博格教授一起去的时候，他说他是因为想和我成为朋友才邀请我的。” 梅利莎：“……那就睡觉吧。” 或许她其实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好友感情或者事业问题。 这之后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虽然博格老是莫名其妙对她说一些人性恶的一面，劝她不要轻信别人，时间一长，搞得乌合开始怀疑她老师是不是被别人给骗了。 但她开门见山问他的时候他又保持沉默，来回几次后乌合就安慰他：“老师，别觉得丢人，等我帮你把骗你的人解决掉，就不会再有人发现这个事情了。” 于是博格就不说这个了，转而开始给她说起了友爱与仁慈。 之后时间一晃，来到了周六，乌合去教堂找亚尔维斯，本来以为这和平时上课没什么区别，但是当亚尔维斯展示幻术魔法的时候，凭空给她变出了一个童话一般的场景。 里面有小人儿，有花有草，小人儿专心致志的砍柴，有托着长长蝶尾的蝴蝶飞来，乌合随着它飞的弧度偏了一下身，忍不住去触碰，结果下一秒幻境结束，她回到了现实，她的手马上要摸到亚尔维斯。 乌合愣了一下，收回手去，兴奋的说：“老师我要学这个！” 叫老师叫的还挺快，明明刚才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亚尔维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他点了下头：“这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学会，目前你大概只能凭空幻化一些很小的东西。” 乌合热情不改，连连点头。 他们一学就从早上到了下午，等亚尔维斯说她可以回去了的时候，她还兴致不减。 亚尔维斯就询问：“今晚是皇室宴会，你不去吗？” 按照她的体质，应该不会没有人邀请她。 “哦，差点忘了，没关系，一会儿直接用传送魔法去就好了。”乌合恍然了一瞬，但很快又满不在乎起来。 “……就穿着这个吗？”亚尔维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变出自己的魔杖，在她身上点了一下，随着亮光的游走，她身上的衣服渐渐出现了变化。 几秒后她身上的衣服焕然一新，变成了不是出彩，但也没有差错的礼服。 “你第一次去，记得低调一些。”亚尔维斯用魔杖敲了敲乌合的头。 乌合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目瞪口呆，瞬间就想起了族人的童话故事，不由得问：“您是仙男教父吗？” 亚尔维斯：“？” “就像童话里的那样。”乌合扯了扯裙摆。 随后她凑到他身前，张开手装模作样的展示了一下她没有拿任何东西，接着她手一翻，食指与中指间瞬间出现了一朵花：“谢谢你！” 她将它递给他。 她倒是会活学活用，把他刚刚教的东西用在他身上。 亚尔维斯一眼就能识破她的魔法，但看着她的笑容，还是接了过来。 乌合…… 在他认识她之后，她从不吝啬于笑容，每次都同样的热烈，眼中有天真热情者独有的光。 她什么都不懂，意外的单纯，可她又会去召唤恶魔，而且根据他在黑暗大陆上查到的东西来看，她还是巫族最优秀的女巫。 似乎得到了她的好感后，她就能将你化进她的阵营，任何人都可以。 她也能对任何人凭空变出花来。 亚尔维斯捏着这花，看着她。 “你有什么非常想要的东西吗？” 乌合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都很乐意回答：“首先，我要变得更强大，而后拥有很多金币，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有个大魔法师叫作乌合。” 明明她有欲望，可器皿却在她身上服服帖帖，没有对她产生任何伤害。 太神奇了。 第143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3) 西泽带着乌合上马车后还在懊恼：他居然只顾着高兴，忘记给乌合买礼服了！ 她现在穿的丝毫不华丽，她就应该穿着最耀眼的衣服，一进场就夺走所有人目光的。 一般权贵都喜欢压场进，而三个家族就更是如此，常常暗自较真，但他们肯定不能比国王还要后，于是往往三家在大厅门口寒暄几句后一起进去。 而舞伴当然是要有的，文森特先生在听到小儿子说想带一个他学校里的同学时，自然不会明确拒绝，而是调侃他怎么现在突然想带舞伴，是怎样的姑娘，以此得知他要带的人对他有没有用。 结果这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都是赞美，还装模作样的稍稍贬低一下对方，然后立刻又说：“但是这一点也很有趣。” 这副蠢样子让文森特先生实在想撂挑子走人。 不过听了半个小时他总算捕捉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没有西泽的话，博格·陶特那家伙想带着她去宴会。 博格·陶特？要知道那家伙死板固执的很，对待三家的示好也没有任何动摇，但他又很会明哲保身，还算讨国王喜欢，也没有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有一说一，那家伙对攻击魔法是十分擅长，而得到他认可的人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屈指可数。 于是文森特先生很愉快的就同意了小儿子的请求，同时想着他终于聪明了一回，给自己找了个靠谱的同伴，等毕业后再把这个人往家族里一捞，那不就为家族又增添一个人才吗？ 不过等到他小儿子把人带来后，文森特先生还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和善的询问她的名字。 他很会保养，就算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看起来依旧很有韵味，所以这也是他彩旗飘飘的另一个原因。 而西泽看着他父亲这和颜悦色的脸一阵恶寒，在乌合介绍完自己后连忙插进去转移话题——他还记得曾经他父亲对着他的钢琴老师也是这么笑的，后来钢琴老师就成为了他的彩旗一员。 文森特先生则诧异于他儿子居然这么紧张，虽然他没节操，但是对这个小姑娘的感情还是单纯的，他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说不定会去行动，可他现在这年龄还是算了。 于是文森特先生聊了几句就退出了对话。 正在这时，因为衣服出了些问题，更换过衣服后的大哥西格·文森特姗姗来迟。 西格走来，看了一眼他弟弟旁边的舞伴，在微不可闻的停顿后，他又转头向自己的父亲道歉：“对不起，父亲，我来迟了。” “没事。”文森特先生拍了拍西格的肩膀。 人齐之后他们就准备上马车，而乌合却看见他们身后的大门内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看着这边。 “他们不来吗？”她问。 文森特先生示意她先上车，顺便和她解释：“宴会出席的是重要的人。” 他们不重要？ 乌合有些不解。 等到了地点，文森特率先下马车，接着是西格，最后是西泽和她。 他们下来后文森特先生他们已经和其他两个家族的人开始攀谈。 西泽跟着乌合走了两步，他看了她几眼，还是没忍住伸手圈住乌合的手臂，他们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应该是她圈住他的臂弯的，但刚刚下了马车后她显然没有那个意识，一直察觉不到他挽起手臂来是想干什么。 算了，由他来也不是不行。 其他两个家族身后也带着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不过现在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于是都沉默着。 乌合无聊的去看别处，却在转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西泽他大哥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 她当然不是被这个吸引注意，而是被他袖子往上时露出的纹身吸引到了。 它只露出了半个头，而且只是露了一下就很快被遮掩，但乌合还是怀疑那是蛇。 蛇纹…… 或许是她太敏感，但是经过那件事后她感觉这类纹身实在特殊。 或许是她盯得太久，西格·文森特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她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很快偏过了头。 但是对方显然没有顺势也转头，而是定格了几秒。 乌合有些紧张，不过还好，她也算他半个同伙儿，虽然她是个卧底，但她之后可以以自己的蛇纹试探一下对方。 三方装模作样聊了一会儿后就往大厅内走去，这时他们争的就不是谁最后进了，而是争夺谁第一个进。 而文森特先生凭着他的大长腿荣获第一。 宴会说是宴会，其实就是名利场，开头国王说一些开场白，之后就开始宴会，第一个就是国王首先开头后的交际舞。 ……交际舞。 乌合一看他们都开始跳舞，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也没人和她说啊。 她会什么舞啊？她只会恶搞别人跳舞。 “不如这样，西泽。”乌合和西泽说：“我操纵你跳舞，怎么样？” 西泽：“……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会跳，怎么办？” 西泽一听，他就和乌合对视，看清对方眼中的真诚后不由沉默了一瞬。 不是，怎么还有人不会跳舞呢？！ 这舞其他人可以不跳，但他作为文森特家族的人，那肯定必须跳的。 “要不……要不你和我上前混一混算了？”以往都是父亲给他安排好舞伴的，所以西泽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乌合：“稍等。” 她就在西泽的目光下变出一本《实用魔法全集》来。 西泽：…… 他不可思议的问：“你还带书来玩儿吗？” “我可不觉得这是玩。”乌合照着目录翻到206页，然后伸出手轻轻晃了晃，默念了一句咒语，接着点在自己额头上。 “好了，华尔兹，时限半小时。” “……这也可以吗？！”西泽看的呆住，但随后他又紧张兮兮的说：“西尼尔学院不允许学生校外随便对别人施展魔法。” “放心，这是对我自己施，而且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的魔法，它只能暂时性让我记住华尔兹的舞步，只是用来应付舞会的，怎么会有人连这个也注意呢？” 确实，没有人会去特地注意这个事情，但除非这是她搞得。 在出现魔法波动时，一些人都下意识寻着来源看过去，在看到她，并且察觉到她魔法的用处后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于是等乌合和西泽去到舞台时人忽然就变多了，不过人一多，正好没人注意到这有个临阵磨枪的舞伴。 西泽看着她那能应付过去的脚步，忍不住偷偷问她：“你是怎么一看就会的啊？还有那本百科书是从哪儿弄的？” “我天赋高？书就是图书馆里的，里面都是很日常琐碎的东西，所以没多少人会去特地看。” 虽然知道她确实很厉害，但她说出来后西泽还是感到羡慕：“那你是不是可以去神殿了？光明圣子上上个礼拜来转了一圈后一个人也没选上，可惜你当时不在。” 圣子邀请她，还有让她当圣女的事情都是保密的，没让学生们知道，并且一些老师也不知道，所以乌合现在不打算和他说圣子已经见过她了，只是朝着他笑了笑。 接下来在他们进行需要松手的一个舞步时，忽然人群晃动，一个人转了过来，在乌合回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乌合偏头看了眼同样一脸懵逼的西泽，他对着这边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这还带换舞伴的？ 乌合抬了下头，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西泽刚刚为什么那么震惊了，因为她的新舞伴是西格·文森特。 对方轻轻环着她的腰，带着她继续接下来的舞步。 他语气并不算冷，像同朋友聊天一样自然而然的说：“你好，乌合小姐，我的名字是西格。” “你好。” 西泽那边不甘心的移过来，试图趁着机会重新换回去，但显然姜还是老的辣，全程西格都没给他这个机会，而且他还有兴致和她聊一些偏日常的东西。 之后在临结束前，他终于进入重点：“乌合小姐似乎刚刚在盯着我的手腕看，为什么？” 他表情温和，整个人属于是温润如玉的类型，实在难以将他和霍乱神联系在一块儿。 但对方既然送上门了，乌合也没有放弃这个试探的机会，她就反问：“你手腕上一点的那个纹身……是蛇吗？” 西格带着她绕了一圈，然后重新将她拉回怀里，他看了眼气红了脸的西泽，答非所问：“我弟弟似乎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他，他是我的朋友。” 西格在听到前半句时面色不变，但听完整句话后他轻轻笑了一声。 乌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就压低声音：“想知道我手腕上是什么，就等交际舞结束后自己来看吧。” 他话音一落，配乐慢慢停下，他牵着她的手同其他人一样行了一个礼，接着他松开了手，转身进入人群。 乌合移动脚步，跟着他的动作转移，最后看见他在一个人面前停下，似乎在与对方交谈着什么。 ……自己去看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着，身后突然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响起：“哟，是被我哥迷倒了吗？这么恋恋不舍？” 西泽越想越委屈，乌合是为了和他跳舞施的魔法，他哥凭什么霸占了她的后半场啊？！ 可恶！可恶！别人家的哥哥是神助攻，他是什么？他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乌合回头看向西泽，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她就问他：“你哥手腕上方那是什么纹身？” 这一问可不得了，西泽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手腕上方有纹身？你看了？你怎么看的？那种隐私部位——” “打住。”乌合阻止他继续b话“后面那话我没听错吧？” “……”西泽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反应那么大，好像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不太能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纹身？我们家族不搞那个，也有可能后面他自己弄的。” “哦。”乌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只是有点感兴趣……”她得找个机会去找西格·文森特一次。 而且这个宴会她感觉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有趣，每个人挂着得体的笑容，却又感觉那么虚假。 到了后面西泽就被他父亲叫去和其他人交流了，去之前他想把她带上，但是被她拒绝。 现在乌合躲在角落里摸鱼，顺带吃点宴会上的小甜品。 西格·文森特原本是在她视线范围内的，但一转眼他就不知去了哪儿，正当西泽走后，她无聊的数宴会里的人头的时候，对方忽然又闯入了她的视线。 他交谈的对象换了一个人，而在这次谈话结束后，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向户外的方向走去。 她要跟吗？ 乌合迟疑了一下，还是往那边走。 户外是与室内截然不同的氛围，幽静寂寥。 乌合出来后没有看到西格·文森特的身影，不过她顺着小路拐了个弯时，就看见他正站在岔路口。 这里旁边就是城堡，那里面的灯光可以照到这里。 西格·文森特看着她：“看来你是真的想知道我的纹身。” 他在她靠近之后解开了袖口，将衣服挽起，露出一截小臂，而她想看的蛇就蜿蜒盘旋在他皮肤上。 这是条青色的蛇，闭着嘴，没有她的凶。 乌合一边看，一边和自己的对比。 “蛇在一般人眼里是邪恶的代表。”他忽然开口。 “它只是个动物，本身没有任何含义。”乌合回答。 她说完，指了下自己：“我对你的纹身感兴趣的原因是——我有。” 说完之后，她能看清西格·文森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于是她就觉得和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那很有缘。”他又笑起来：“这个请求很失礼……但我能看看吗？” “它在我的后腰。” “哦，抱歉……” 她现在穿的是礼服，怎么想也没有一种保守的方法能露出后腰那块儿皮肤来，却不想她又说：“不过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西格·文森特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腰部，衣料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接着垂下。 他眼神一暗，但是没有任何举动，而是问：“你的意思是？” 然后就看见她抬手，指尖露出光亮，接着她从自己肩膀滑下，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裙子就变成了西尼尔学院的制服，标准上衣下裤。 她变完之后拍了拍手，然后转身向他撩起一点衣摆：“喏，你看。” 西格·文森特被她逗笑，不自觉的拖长了尾音：“好——” 第144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4) 猩红的蛇张着嘴，露出森白的牙，它竖瞳紧紧盯着窥探它的人，带来一种阴森。 当西格·文森特看清楚它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蛇这种图案一般人不会去选择将其纹在身上，就算纹，那也很明显能看出来只是个死物，而她腰上的蛇蠢蠢欲动，好像下一刻就能冲出来咬住他。 他眼中渐渐染上某种不明的热意，西格·文森特低声道：“很漂亮。” 乌合手一松，衣摆落下，她转身疑惑的看着他，这人不继续爆点料吗？ 还是他很谨慎？总不能其实是她搞错了吧…… 但他已经开始往下弄袖子，准备将那个蛇盖住，乌合皱了下眉，忍不住伸手按在那块儿皮肤上，阻止了他遮掩的动作。 西格·文森特一顿，他慢慢放下捏着袖子的手，任由她抓着。 “小姐想要做什么？” 乌合凑近了一点，她左手将他袖子又往上推了一点，右手摩挲了一下蛇纹部分，她试图找出与自己身上那条的相似之处。 “想要仔细看一下……” 西格·文森特在她轻轻摩擦他的皮肤时就绷紧了手臂，他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儿，感觉有些可爱。 从他见到她第一面起，她就打翻了他曾经设想过的伴侣类型，她将它们融化成水，然后塑成她的样子。 身边放浪情欲场的人曾经绘声绘色的描述过那档子事，将其夸的天花乱坠，好像是什么人生必须尝试的大事之一，是人间天堂，没有尝试过的人真的会有缺憾。 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他更加如此。 就现在，她靠近他，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他就感觉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西格·文森特动了动眉梢，他知道她在试探什么，但是现在不方便说这个东西，而且他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也是那个神明的信徒。 而乌合在这时松开了手，她抬头看着他，在得到对方的一丝笑意后确定了他的身份。 “不查了？”他没得到她的回答，于是低头将袖子拉下，扣下扣子。 “别心急。” 他扯起唇角，眼中平白增添一丝暧昧。 “我们还在宴会上。” 乌合了悟，她点了下头，无比自然的问他：“那么宴会之后呢？” 只关注信息了…… 好吧，看来她只适合直白的表达。 西格·文森特忽然抬眼，透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他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又收回视线，同她道：“你定，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邀请。” “下周三？地点你定。” “嗯……来我家，怎么样？” “城堡？”她指的是文森特先生待的那个地方。 “不，我的家，到时候我去接你。” 在他们约定完，西格·文森特帮她把原来的礼服变回去后，两人就向大厅内走去。 而他们离开后，草丛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随后西泽红着眼眶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身上沾着草屑，看起来很狼狈。 他是想出来找乌合的，却看见了她在和他哥交谈，在那么幽静的环境下。 他哥绝对是看到他了，就算他及时躲在了树后面。 西泽紧抿着唇，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杂草和土，往宴会那边走。 他走到大厅里后环顾四周，然后在角落里看到了乌合，而他哥在偏中间的地方，被很多人环绕。 西泽看着他哥彬彬有礼的样子，在人群中如此从容不迫，然后在某一瞬间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不在意的转移视线。 “……” 他哥和他差着七岁，对待他的态度从来都是包容的，就像一个完美的好哥哥，但他一直知道，他哥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给他，是因为他看不上那些东西，他看不上，于是也就无所谓它的去处，而他看上的，就算已经落入他的手里，他哥也能想办法抢过去。 西泽握紧了手，他转身走向乌合，在靠近她之后语气有些冷冰冰的问她：“你是不是见过我哥？” 他以为她会否认，却不想她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西泽感觉自己气又不顺了，他压低声音质问她：“你为什么见他？你喜欢他？” 乌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想见就见了。” “可你是我的舞伴！你怎么能背着我去见他？！” “不可以吗？我不知道还有这规定，你没有告诉我。” 她说的一脸认真，让他搞不清她是在讽刺他还是真的不知道。 西泽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声音弱下来，他小声询问她：“要是我不想让你见他……你能不去见吗？” “那可能不行。”她还要通过西格·文森特探查霍乱的目的呢。 而西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他只觉得乌合大概也是被他哥给吸引了，一怒之下对她说：“你要是再去见他，我们就绝交！” “……” 这句话一出，他感觉有些吵闹的宴会也寂静下来。 细碎的交谈声传到他们这边时就好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他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 西泽咬牙，他在这时竟不敢去看对方的反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出现一丝希冀，让他缓慢的与她对视。 而看向她眼睛的那一瞬间，好似一盆凉水浇下——她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愤怒，没有受伤，只有疑惑。 “西泽，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反问他。 西泽自动补全了她的话外之音：如果确定的话，那就绝交吧。 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就像之前她知道学院不允许使用魔法后也能毫不犹豫去用魔法让他吃苦头的时候一样，现在她也能因为他的阻止与胁迫而直接同他绝交。 “……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找你哥哥？” “就像你说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乌合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和小固执，这不是说出来后别人可以理解的，所以她选择尊重。 既然他不想让她见，那就没办法了，虽然乌合喜欢朋友，但是她还是要顾忌大事的。 “好吧，西泽。” 西泽就看着她一脸遗憾与惋惜的叹了口气：“那我们就绝交吧。” 她说的如此轻巧容易，其实她根本没有真真切切的将他当成重要的人吧？ 但这也难免，因为就连朋友也是之前看在他说的那些金币才交的。 可西泽他从来不是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他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有时有一些不如意的，但更多包围他的是讨好与奉承。 此刻他内心充满苦涩与痛苦，他口不遮掩的冲她吼：“其实你压根就是为了进入皇室所以才跟着我吧？！如果是别人开口的话你就会跟着那个人离开！” 他的声音对于这个环境来说还是太大了，几乎瞬间就有人将目光投来，眼中含着戏谑。 文森特先生也看了过来，等看到是谁的时候他咬紧了后牙槽——西泽这小子！ 而西格·文森特眼神一凝，虽然他知道西泽性子很暴躁，而且多少有点自负，但他没有想到他能在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在大庭广众下给对方难堪。 他向周围的人说了句：“失陪。”然后就往那边走，但有个人动作要更快。 漆黑的披风随着他的脚步飞扬，在他站定后划过一抹弧度，然后落在脚边。 “文森特同学，我记得你应该学过绅士礼仪。” 是博格·陶特。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在宴会上见到他，他就像藏在阴影里一样，等到出现状况时才从黑暗里走出。 而此刻这个公认的“吸血鬼”“古板古怪的人”“国王走狗”（最后一个是大家偷偷叫的，谁也不敢光明正大说，怕冒犯了国王。）现在居然在维护一个小姑娘。 只听对方声音缓慢，神情略带傲慢：“乌合，是一个极具魔法天赋的天才，我本来是邀请她同我一起来找一些大魔法师聊天，但你邀请了她，所以她才跟着你来到这，可是瞧瞧你做了什么？抛弃自己的风度与礼仪，去鄙夷一位拥有光明未来的女士为了‘进入皇室’才跟着你来参与宴会的？” 在场的人大部分不会去注意那些挽尊话语，而是精确捕捉到“天才”“博格·陶特认定”的标签。 要知道那个“吸血鬼”真正认可的人一般都是真的很有才能的人！就算那些人并不喜欢他，他也从不在意，而这个小姑娘—— 一时之间大家都忍不住去看那个女孩儿的样子。 西泽也恍然自己干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一时之间脸色苍白下来。 “我……我……抱歉……” 他绕开博格，试图去向她道歉。 博格皱了下眉，但还是侧开一些身体。 于是主人公全貌就展现出来，很出乎意料的，对方表情稳定，好像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乌合先向博格打了声招呼：“晚上好，老师！” 博格颔首：“晚上好。” 接着乌合又看向西泽，她有些不解，问他：“你自己说的邀请我来，因为我们是朋友，刚刚又说因为我和你哥说了会儿话所以要绝交，我同意了你又生气，为什么？” 经过她简单提炼之后，就显得西泽无理取闹又矫情。 其他人看了看文森特家的小儿子，又看了看乌合，于是一致认为肯定是这小子闹别扭没分寸还没绅士风度。 虽然他是文森特的儿子。 谁不喜欢看热闹啊，而且被欺负的人还有博格给撑腰，自身也有实力，那今晚这事儿不解决，明天报道准是文森特家族家教多么差劲，任由自己的儿子在皇室宴会上就公然欺负一个小姑娘，分明是有恃无恐，连国王的宴会都敢搞破坏，接着再挖一挖他家这小儿子之前的事迹，直接上升到文森特家族，扣一个持强凌弱，漠视百姓的名头。 然后其他两个家族运转一下，向国王打小报告：这种傲慢自大的小孩子肯定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那说明这文森特家族是手上权力太多，开始暖饱思淫了。 而文森特先生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场很容易沦为笑柄的局面下他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慢慢走过去，向乌合道歉：“西泽是我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所以我难免偏爱了点，所以才造就他现在的性子，哎，本来我以为他邀请你做舞伴，是因为有了点进步，但没想到还是如此，实在痛心，今晚过后我会将他扔去斯蒂洛基地学习。” 斯蒂洛基地，里面全都是狠招，根本不管里面的人的死活，熬过去的人都是狠人。 现在乍一听，一群人直接震惊了——他们还以为这文森特顶多是口头教训一下他小儿子，结果直接出这狠招！ 西泽眼皮一跳，他啥也顾不上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父亲，你是要杀了我吗？” 而文森特先生脸上依旧沉痛：“是我老糊涂了，放任你太久了，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长大之后就会好一点，却没想到你居然在宴会上闹！” “也是我管教无方，这之后我自会请国王降罪！” 周围人嗤笑：这老不死的，他上去装模作样说两句，国王能因为这事儿降他多少罪？！ 接着文森特先生又看向乌合：“听小合刚才说喜欢和西格聊天？” 他将领带松了松，解下两颗扣子，将一条项链拿出来拽下，然后递给她：“这项链是由一个我的大魔法师朋友生前赠予，我一直佩戴，今后你拿着它可以任意出入文森特家族大门，我们文森特家族也欢迎像小合这样的人才来。” 这算是当面拉拢，表明这乌合算是文森特家之后想要的人，除了其他两个家族和国王外谁还敢和他抢，同时也给她点好处不交恶，让她以后别乱说。 博格看着那根项链，这要是收了，以后她就算半个文森特家族的人，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给文森特先生面子。 文森特先生光看外表上来说十分迷惑人，他蹙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眉目间凝聚着愁意与对她的真诚，就算是已经混了十几年的人单看他的外表还真容易被骗。 岁月果然不败美人。 但如果她注意力没转移的话。 乌合目光定格在他脖颈周围，微微眯眼，看向他露出一截锁骨处熟悉的青色尾巴。 蛇…… 周围人正飞速揣测着这个女孩儿如何应对，是技高一筹还是甘拜下风，或者是顺水推舟…… 就见对方接过了项链，然后露出一抹非常非常单纯的笑——可以让他们自我愧疚一下的那种。 但她嘴里却说：“那么，叔叔，我可能不光要拜访西格先生了，或许还得加上您。” 第145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5) 现场寂静了一瞬。 这算得上一句“调戏”的语言让博格也没绷住。 但怎么说呢，又很巧妙。 就像是文森特先生在用美色引诱她，就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既没有落得下风也没有太得罪对方，毕竟她言语之外还有夸赞文森特先生容貌不老能吸引她的意思。 契布曼·文森特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调戏过，但说是恼怒也不至于…… 她脸上的表情又很真挚，说着这种话居然还显得很单纯。 契布曼·文森特心情略有起伏，刚才的闹剧产生的烦躁不可避免有一些牵连到了她的身上，但此刻又混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他笑了一声，拨了下衣服，将衣领扯大了一点，就这么露出了那条蛇，和西格形状颜色一样。 “好的，随时欢迎。” ———— “乌合，你刚才的话……”宴会结束后博格直接带着乌合去了自己的马车上，他一时不确定乌合刚才的意思是否和他想的一样。 乌合捏着那条项链，正想着去了怎么套话，然后听到博格问的时候就隐晦的说：“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所以想去探查一下。” 没错，之前乌合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字面意思，不光要和西格聊，还会去找他聊。 博格·陶特：“……” 他脑子里都想过什么她被文森特那个老男人给吸引到了，或者真的是一种不落下风的话术，结果就是个这。 博格说：“看来我还需要教你一些语言表达。” “但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与光明圣子那边有关吗？”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文森特家族有事，她最近接触的除了学校就是教堂那边，所以很可能是教堂发现了什么问题。 乌合点了下头：“具体事情不能说。” 博格就皱起眉来：“你还只是个孩子！文森特家族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明面上看着友善，实际上他们都是沾过血的家族。” “没关系，博格，我有办法——这也是我自己要求的，这件事我也牵扯其中……” “什么？” 她一直都是在学校，什么事情是她也牵扯其中的？ 他刚想询问，忽然就想起来边境那次的事故，她身上的那个蛇纹，从她第一次去教堂回来后，她当时说的是一切顺利，于是他就以为圣子已经帮她消除了那个印记，但现在他忽然发现那个印记似乎要比他想的更为复杂。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明明带着她出去，却不能保证她的安危。 “……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不用，我没事，你放心。”乌合立刻回答他。 她看起来胸有成竹，好像确实有把握的样子。 不过乌合知道光她这样说，博格还是不会放心，于是她又道：“没事，还有圣子。” 正好下个星期六还可以和圣子说一说她的发现。 博格听到圣子的名头后果然眉头松了松，不管如何，圣子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都是靠谱的，他曾驱散黑暗，让大陆重返光明，所以就算不喜他的人也会对他有一种敬佩。 “但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他仔细叮嘱她。 “好。” 他们的交谈氛围和睦，而另一边就是冷凝。 文森特先生他们要更早的回家，回去之后文森特先生就像没事人一样让他小儿子去收拾行李，三天后就走。 西泽还是感觉不可置信：“您真的——”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父亲那冷淡的眼神。 他看他，和看陌生人毫无区别。 可他曾经也对他充满慈爱，就在宴会之前还拍了拍他的头，赞叹他终于学会招揽人才了。 “西泽，你要知道，我不缺孩子。” 契布曼·文森特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但这次却让西泽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只觉得仿佛一把开刃匕首在他头上动了两下。 “你的母亲是我的正妻，所以我愿意让你们两个其中一个成为我的继承人。” 他轻轻叹气：“你这次太没有分寸了，你知道一个有天赋的魔法师对家族是多么有用吗？还好她还愿意同你哥说话。” “斯蒂洛基地没有传言那么烂，放心，不会死的。” 西泽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声音很轻的说：“你根本不爱我们。” “什么？” “你只是爱金币、权势、地位，你根本没有心！是你害得我的母亲精神失常！让她早逝！”他声音骤然大了起来，眼白有血丝出现，他恶狠狠的瞪着他。 契布曼·文森特眼中最后一丝温和褪去，他收回手。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成熟，明天直接去吧，不用准备了。” 契布曼·文森特一边说，一边去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脖颈后的领带随着他的动作压迫后脖颈，但没有传来熟悉的银制链条压迫皮肤的感觉，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他把它给了那个女孩儿。 “还有，我不喜欢没有依据的指控，你的母亲同我是联姻，她精神失常，是因为她和她的情人在结婚后私奔时被她家人强行抓回来，她的情人被她家族处理后，她一时崩溃导致的疾病。” “至于死亡……”文森特先生想了想：“可能殉情更合适？毕竟她爱的人已经不在世间？” 文森特先生其实最会挖苦，他一旦冷下脸，那就算对待自己的儿子也会毫不留情。 他们是不被他们母亲爱的人，没有谁会期待他们的降生。 西格早已接受现实，但西泽却没有。 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有些颤抖，然后扯了扯嘴角，骂他：“冷血无情。” 他不再说话，转身上楼。 文森特先生耸了下肩，他转而看向西格，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往四楼走。 到了办公室后，文森特先生按了按自己的锁骨处，然后问他：“那个女孩儿，找你到底做什么？” “她应该是同类。”西格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后，文森特先生惊讶的看着他：“你确定？” 他们去信仰霍乱神，是有所图谋，而她是因为什么？ “不过她的和我们的有些不一样，是红色的。” “红色……” 文森特先生若有所思。 ………… 第二天西泽·文森特转校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学校，大家都在议论文森特先生心狠，居然舍得把自己儿子送去那。 因为那场宴会发生的事情没有闹大，所以也没怎么传出来，于是他们又猜测西泽是犯了什么事惹得他父亲生气。 而在一系列猜测中最受赞同的就是：他欺负的人太多了，终于遭到了报应！ 除了他的小跟班们外，没有人会因为西泽的离去伤心，毕竟他们老是欺负别人，他们离开反而还能松一口气。 等吃午饭的时候，梅利莎就好奇的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讨厌鬼是怎么被扔去斯蒂洛基地的？ 既然这事结束了，她手里还拿着文森特家的出入凭证，那她就不能随意再将这个事传出去，乌合委婉了表明自己签订了保密协议，不能让她吃瓜。 梅利莎就表示理解，同时遗憾于没能现场吃瓜。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她端起果汁要和她干杯。 “你讨厌文森特家族吗？”乌合就和她碰一下。 “他们做一些可恶的事情？” “……不是。”梅利莎摇头。 “这是一种感觉，我第一眼不喜欢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能让我第一眼喜欢的……那肯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看着乌合笑起来：“比如你。” “你嘴可比我甜多了。”乌合有些高兴，就动了动腿，而在她动的那一瞬间梅利莎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连忙制止：“冷静，我们这边的人不适应你的亲吻礼。” “哦对……我忘了得提前询问了。”乌合突然记起来。 “这不是提不提前的问题……” 但是说实话，表达喜欢的亲吻还不错，受她的影响，梅利莎也学会了通过亲吻祖母的脸颊表达自己的爱，效果也很显着，每次祖母都乐呵呵的。 “……好吧，或许你是对的。” 在乌合没有到来之前，梅利莎一直独来独往，不是她不合群，而是这个学院似乎也被无形中划分为了一些团体，有钱的和没钱的，魔法厉害的和不厉害的…… 也不是没有人邀请梅利莎加入她们的团体，但是梅利莎拒绝了。 她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不喜欢去挖苦别人，而她拒绝之后就明显感觉到班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虽然依旧会有人同她说话谈笑，但是那并不是交心，只是闲暇时候消磨时间的对象。 梅利莎自认为自己很慢热，需要和别人相处很长时间才能敞开心扉，但和乌合的相遇却打破了她的这些特性，只需要一天，她就觉得乌合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直到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乌合是那么单纯、无辜、可爱的小女巫。 而她眼里的单纯小女巫在星期三下午直接请了假，准备去文森特家族。 乌合不知道西格当时说的“他来接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出了学院后在不远处发现了印有文森特家族勋章的马车。 等她走过去后西格从上面下来了，他看了眼怀表，疑惑：“我记得你现在应该上课？” “请假啦，反正只有一节，请不请都一样。” 乌合看着马车，想起文森特先生，于是问他：“还去你家吗？” “如果你只想见我的话。”西格在她上马车的时候扶住她的手，方便她借力。 乌合坐进去后问西格：“你的父亲不是——？” “是，但我希望你只见我一个。” 在发现对她不适合用委婉的话语后，西格就将话变得直白。 就像他此刻道：“无关于任何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嫉妒心。” “……嫉妒心？”乌合有些疑惑，他嫉妒什么呢？ 她想了想，脑子里浮现了一种可能：“你喜欢我吗？” 西格·文森特这次却不直白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乌合。 乌合同他对视，在得不到答复后她就想略过这个问题，可他一直看着她，似乎有所期待，于是乌合只能又想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顺便将对方的举动同那晚梅利莎同她说的做个对比。 反复确认后，乌合就想说出自己的答案来，结果马车一停，西格往外看了一眼，和她说：“到了。” “……”她看着西格下马车，但她想了这么一路，又不想憋着，就伸手拽住了他。 在她拽住他的时候，对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转头说：“对，我爱你。” 乌合一愣，对方深青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松开了揪着他的衣摆。 而对方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继续说：“我还希望，你能像刚才一样脑子里想的是我。” 说完，他松手下了马车。 乌合一时失语，居然找不出应答对方的话来。 来这后翻着梅利莎的书，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这还是第一个像书里那样和她告白的。 而伸手扶着乌合下车的西格反复回想自己前几天找来的爱情小说，思考自己刚刚说的有没有错误。 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虽然他们不说话，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着小说内容。 等西格将她带到文森特先生的办公室后，她也顾不得回忆那些东西了，终于开始想正事。 从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文森特先生正支着下巴望着门口，估计一直在等他们。 等看到他们后，文森特先生挥了挥手：“下午好，小合。” “下午好，文森特先生。” 西格关上门。 文森特先生站起来，他慢步向她走去。 “我在西格那里知道了你的事情——能让我看一下吗？” 文森特先生这次在她面前没有作出笑眯眯的样子，于是乌合就发现他的眼睛居然不是青色，而是偏烟灰色。 “当然。”她很爽快的转身，让他看自己的蛇纹。 真正看到那条猩红的蛇后，文森特先生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信仰霍乱之神的信徒身上都会有蛇纹，同时它根据地位不同，也有不一样的颜色，最普遍的其实是土色蛇，而目前他见过的最高级的，就是青蛇。 但是他还知道，有一种颜色它独一无二。 文森特先生一时说不出来是惊奇还是遗憾。 他难得发出真心的叹息：“小合啊……我认为你更适合光明神什么的，而不是霍乱神的圣女。” 第146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6) 乌合以新上任啥也不知道的理由询问他们信徒分布范围，因为有蛇纹在所以他们也不疑有他，同她说了现在的状况： “目前贵族阶级只有我们，教堂那边有黑衣主教和黄衣主教，而我们所处的瓦萨特区的目前人数只有总人数的五分之一，其它区有其他青蛇纹路信徒在，人数也差不多。” 五分之一？居然连主教也有？！ 乌合有些心惊：“那些人是自愿信仰的吗？” “应该吧？毕竟除去一些吃穿无忧的魔法师，一些为疾病、为生存奔波的人已经无所谓信仰什么了，不如冒着风险去向一些能给出回应的神祈祷——他们信仰霍乱，我们会随机挑选一些人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向能给出回应的神明…… 这时乌合也出现了疑惑：为什么光明神不去理会呢？明明祂确实醒着。 “那么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呢？” “祂只是让我们去为祂传播信仰。” 信仰…… 难道祂想抢夺其他神明的信徒吗？ 没有书籍会去标明什么信仰之力，也不会写信徒的信仰会使神明更强大，它只会告诉他们：因为神明带来光明与幸福，所以我们信仰祂们。 所以乌合无法理解霍乱为什么想要那么多的信徒。 “传播完之后呢？” “听神的指令。”文森特先生回答。 “……”好吧。 她没有得到最想要的信息。 从城堡走出来后她稍微有点遗憾，不过知道这些反叛信徒的范围也不错。 但这个想法就在晚上被打翻。 她被拉入熟悉的空间后就看见下面重新出现了信徒，这次他们距离霍乱神很近，是他们和乌合能听清彼此说什么的程度。 拜访文森特先生后她得知了蛇纹也是划分等级的事情，只有拥有青色蛇纹的人才能去听神明的吩咐，那么看来这下面的信徒可能都是青色蛇纹。 乌合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霍乱之神忽然开口：“接下来……她是吾的圣女，名唤乌合。” 在那些信徒面前，祂重新披上了斗篷，且身形也恢复成了原样，乌合就站在祂脚边。 “抬头看看她吧。” 霍乱动了动手指，乌合随之感觉头发一重，她忍不住去摸，头上的东西触感冰凉，很有重量。 而下面的信徒则处于惊愕状态——居然有人能获得霍乱神大人的认可！ 信徒们不敢去窥探神明，只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神明脚边的少女身上。 乌合一直没关注过自己进入霍乱领域之后自己穿的是啥，反正有衣服就行，而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穿的是睡前的睡裙。 这同样是梅利莎给她挑的，梅利莎十分喜欢给她挑一些明亮柔和的颜色的衣服，所以此刻与这黑暗风格十分不搭。 乌合十分尴尬，为了转移尴尬，她就低头去回看他们，双方对视几秒，最后是信徒们重新垂下了头。 他们的圣女颠覆了想象中狠厉、邪恶、猩红的样子，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少女，或许还要加上柔和、友善的字眼。 黑发黑眸这象征邪恶的颜色落在她身上却变成了另一种沉静的温和，她米色的睡裙与白色的皮肤像是在发光，头上繁琐的头冠让她不像是圣女，反倒是被献祭的可怜女孩儿。 不过信徒们当然嘴上是大声喊着：“见过圣女！” 这时霍乱才再次开口：“接下来将信仰转移到她身上。” “吾需要造一个……人间的神。” 造神？！ 乌合忍不住抬头，头冠随之要落下，但是被白雾轻轻托住，戴回原位。 信徒们也做了个抬头的动作，但随后想起什么，又硬生生低下。 他们被“造神”两个字给吓傻，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定下神后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他开口：“霍乱神大人，您想成立一个现实的，真实的人来供他们信仰吗？” 这似乎很难，但又很简单，毕竟比起虚无缥缈，他们见不到的东西，似乎真实的更有可信度。 乌合皱眉，她开口问祂：“你想用我的样子去招揽信徒？那会暴露我。” 她不客气的插话，语言中没有敬称，信徒不由重新缄默下来。 他们无法想象霍乱神的反应会是如何。在他们想象中霍乱神大人是同祂的名称一样是残暴的，在很早之前刚刚在光明大陆上传播祂的名讳时，有个人胆大包天想利用祂的名头去拉帮结派，提升自己的势力，结果被发现后，他同他的同伙一起被霍乱神明降下罕见疾病，他们的身体从一个部位开始慢慢腐烂生蛆，可他们却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蔓延全身。 “所以吾说，造一个人间的神明。”霍乱神动了动，他身形变回了人类体型，伸手勾起她的头发。 造，而不是在原有基础上改变。 这时所有人恍然大悟：祂居然想要以她个人的身份与样貌来创造一个新的神明形象！ 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有人去信仰她？ “不行？” 他们依稀从霍乱神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笑意。 在米契尔提出造神计划十几天后，他就又重新来了，他提出乌合这个人本身就拥有一种可怕的亲和力，所以能得到那么多神明喜欢，要说是别人，或许这个计划很可笑，可要是她…… 此刻霍乱神握住她的肩头，用白雾将她推到下面，同时祂语气不同于以往的漠然，而是带着些做恶作剧时的兴奋与恶趣味。 “那你们仔细看看？” 突然被推下去，白雾一收，她踉跄了几步，在跌倒之前忽然有一个信徒伸手扶住了她。 ……或许不止一个。 信徒们脸上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戴着与斗篷，看不出样貌。 他们抬头后也如此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体型不同。 乌合向他们道谢，接着转身看向霍乱神，不知道祂在抽什么风。 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成为神明？ 他们看着她的裙角，这个问题一闪而过，但随后得出的答案竟然是——可以一试。 霍乱神明在信徒们沉默后却忽然有些不高兴，祂挥手，白雾将她整个包裹，然后重新带回到祂的身边。 祂挥手，把他们轰出去。 他们走完，乌合看着祂的第一句话是：“您为什么想造神？” 霍乱神将她重新抱在怀里，祂经常将她拉入自己的领域，所以她不知不觉对祂的态度就有所松懈，对祂的拥抱也是如此。 “你去找了光明圣子，给他看了蛇纹。” 霍乱神扣在她的腰上，慢条斯理的说：“你们的谈话，我都知道。” “还有我的信徒告诉你的那些信息……” 祂感到手下的身体僵住，于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吾对吾的圣女很宽容。” 乌合略感尴尬，谁探案的时候，罪犯就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啊？ 而且，她其实对自己找到的线索有点小骄傲。 ……虽然就算知道祂会看，她也还是会这样做就是了。 “您一直看着我？” “不，吾看吾所有的信徒。” 那么多人在神明眼中只是几粒米，一览无余。 祂要保证没有叛徒，其祂神明不屑于窥视信徒的生活，祂屑于。 “……好吧。” 祂此刻说了，就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想着告密了。 霍乱最后同她说：“你需要参与一些活动，一些能让你出名的活动。” 从这次醒来之后乌合把头冠藏戒指里，心情有点不美妙，这种低迷一直维持到了光明圣子面前。 亚尔维斯看着她的样子询问：“怎么了？” “哎，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乌合看着他递过来的书，回答道。 “你还只是个孩子。” 乌合没回答，她看着他翻开的这一页，发现这并不是上次的那个魔法。 “我们不学上次的那个了吗？” “之后再学，现在我先教你祝福魔法，这个魔法或多或少混杂着神明本身的力量，它可以使被祝福者解除自己的困境。” 乌合瞬间直起背：“那那个——” “蛇纹不行，对于施咒对象也有限制。” “……”她重新和没骨头一样瘫在有靠背的座椅上。 亚尔维斯依然一板一眼的说着：“下下个星期我们要去巡视每个区，并对需要的人进行祝福。” 我们？ “我也要去？” “当然。”亚尔维斯看着她“正好可以让他们先认识你一下。” ……霍乱刚要她去多参与一些博好感的活动，现在亚尔维斯就对她发起了邀请。 在那个会议后她有去问过文森特他们想怎么做，但是文森特先生却开玩笑一般的说：“首先，把小合放在那招来一些人……” 虽然这么开着玩笑，但乌合觉得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头绪，因为霍乱是突然发布的新任务，没有让他们有任何准备。 此刻乌合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知道……什么是造神吗？” 居然顺利问出口了，似乎霍乱认为这不是重要的事情？ 而亚尔维斯听到她的提问后怔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乌合供不出霍乱来，但她又找不出其它借口，毕竟这两个字儿没人会去想，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词儿。 但亚尔维斯等了她几秒后，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造神……首先要有很多人去信仰你，之后，你要拥有一个权柄，那个权柄应当是一位神明自愿赠予的。” “权……权柄？” “可以用另一句通俗易懂的话代替——神明拥有的能力。” 乌合沉默的看着他，她心中疑惑更甚：霍乱想造神，祂怎么造？祂想将祂的权柄分给她？ 另外就是，亚尔维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没有问出口，但亚尔维斯猜到了她的想法，可他只是保持着自己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表情，和她说：“我活了很久，知道很多东西。” 但接下来他的话让乌合一惊： 他问她：“你想成为神吗？” “不。”她的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成为神，也不觉得成为那种存在有什么乐趣。 亚尔维斯得到否定后没有再继续说那个话题，而是继续和她说出巡的事情。 “在走过人类区域之后，我们还会去其他种族的地方。” “……我还只是个学生。” “放心，在这一过程中我会辅导你的功课。” “……” 乌合感觉郁闷。 同时她感觉亚尔维斯其实对蛇纹什么的并没有特别上心，他能自然而然的询问她想不想成神，而不是斥责她居然敢打神明的主意。 他的探查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的样子，当然，这可能也有那两个卧底主教的关系。 可光明圣子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对她是友善无害的，可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乌合……” 他的声音让她回神。 “你又走神了。” “哦……抱歉。”乌合照着他说的方法闭目，去感受空气中的光明因素，靠近它，连接它，使用它。 她的指尖有光亮浮现，它还有小光点冒出并下落。 亚尔维斯露出一丝笑：“你成功了，乌合。” “哦……这是祝福吗？”乌合有些不确定的问。 亚尔维斯颔首：“只有对光明神力亲和力高的人才可以使用这个魔法，同时祝福魔法也会损耗施法者很多体力与精力。” “那——”乌合将指尖点在自己额头上：“那祝我和我身边的人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之前说过了，祝福魔法对自己无法生效，也对会使用它的所有人无效。”亚尔维斯无情的戳破了她的美好祝福，并且还斩草除根，杜绝了她想交换使用祝福魔法的想法。 “啧。”乌合瘪嘴。 “哎——不过我去祝福我的朋友不就行了！” 结果亚尔维斯又道：“祝福魔法多多少少掺杂着神明的力量，平时最好不要滥用。” 乌合：“……哦。” 好吧，原来不是所有魔法成功学习后就可以无限使用的，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买了一本书，看到中间时一翻页，上面写着“未完待续”一样。 第147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7) “冷静一点，恶魔大人。” 米契尔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金，还有他身后的侍卫面不改色的说。 金眯眼看他：“还没有找到她？” 已经过了多久？连一点消息他都没有得到，而信誓旦旦说着会将圣女接回来的米契尔却自那以后没了动静。 他感觉这人根本就没有真的想把人接回来。 他可以直接去寻求黑暗神的帮助，但他顾忌神明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因为黑暗神是那样冷漠且不近人情的——所以他才忍了米契尔这么久。 “当然不是，实际上我们已经找到了她，可她身边跟着光明圣子，我们无从下手。” 光明圣子？ 金心中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他语气变得急切：“她怎么样？” “她很聪明，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创造这两个身份的时候，因为他偏向于隐藏和留后手，所以没有将光明圣子这个身份暴露，于是除了霍乱神以外没有人知道光明圣子原来也投靠了黑暗。 而现在他发现当时没有暴露出来确实是一件好事。 “不过我在那边教堂里安插的人最近会将光明圣子‘赐福’的活动提前，等他离开瓦萨特区后我会安排一些小事故吸引他过去，然后——” 米契尔抬了下头，脸上露出笑容：“或许你愿意帮一个小忙？” 话已至此，他的意思是想让他杀掉光明圣子，他想一石二鸟，以乌合作为诱饵，利用他解决掉他的死对头。 当然，对付一个圣子这件事对他不算难处。 但问题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你说，乌合和光明圣子在一起？” 米契尔点点头，表情也有些严肃，他说：“乌合小姐凭空出现的现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意外的是乌合小姐居然会光明魔法，所以他们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只不过暂且将她看守住，询问相关事项。” “真是奇特，那边的人说据乌合小姐所说，带她到那的是一团漆黑的雾。” “……”金看着米契尔，试图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破绽，但对方没有丝毫异样，被他盯久之后还露出一点疑惑。 米契尔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在光明圣子遇害后，教堂肯定会陷入混乱，到时候两位主教会将她送往龙的领地，我想你可以在那接她？” 他站起来，眉头蹙起，带着一种忧愁：“我也很希望，黑暗神能给我们一些回应。” 金不关心黑暗神会不会给他们什么回应，他只关心乌合什么时候回到自己身边。 脚腕的锁链已经宛若与他融为一体，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可以。”黑暗神与他的差距太大，他不知道能否得到对方的回应，退一步讲，就算得到回应，他也不知道祂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巫来帮他。 “你最好能保证她回来。” 米契尔但笑不语。 他嘴里能有多少真话？ 等亚尔维斯快死的时候，把这个麻烦也连带着去除吧。 ———— 在临近巡视的前几天，亚尔维斯就将她留在了教堂，除去教导她一些课堂知识外，还会抓紧教她一些圣子圣女们才会的魔法。 “这也太赶了吧！而且我听说你一般巡视的时间在八月份左右，应该在两个月后！” 乌合坐在地上看着这些书，不解的问。 “嗯，因为之前发生了魔兽暴乱，所以主教们商量着让巡视提前，顺便观察一下大陆内有没有黑暗气息。” “哦……” 乌合看着背对她的亚尔维斯，对方的手正拆着什么，好像是刚才侍女拿进来的包裹，她不想继续看书，就起身走过去看他在干什么。 修长的手轻轻松松解开了包裹上的结，然后将用来包东西的布料摊开，最后他两只手捏起里面衣料转身轻轻一抖，包裹里的东西就显出了真面目。 “衣服？”乌合往那里看，除了这个裙子外还有别的东西。 “服饰。”亚尔维斯将裙子肩膀的位置与对方的肩膀贴合，看起来似乎正好，不过他还是问：“要试一试吗？” “……这还得换校服？” “为了保持仪态。” 乌合就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亚尔维斯确实经常穿着白色系的衣服，腰间用金色的腰带束着，平整的衣摆一直垂到脚踝。 “好吧。”她拿着衣服去了里间，把那些穿上照照镜子，果然是同样的白色系。 裙子很简单，圆领的长裙，但面料很丝滑，像绸缎。 衣裙上还有一种香味儿，有点熟悉。 不过这连成片的金叶子是什么？项链吗？ 但她没找到系带，就捏着这个走了出去，等出去后她发现亚尔维斯也换了一套，此刻正在整理自己的衣领，他的这件与之前不同的是拥有了繁琐的纹路，同时头上多了装饰…… 在看到他头上的东西时，乌合发现这金叶子原来是戴头上的。 这时亚尔维斯已经发现了她，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就走过来替她插入了头发中。 在他靠近后，一种清浅的香拂来，让乌合想起来自己刚刚闻到的香味，她兴高采烈的说：“我身上的香味和你一样哎！” 亚尔维斯给她调整发饰位置的手一顿，他垂头在她肩膀那嗅了一下，然后赞同道：“是的，和我的一模一样。” 在睡觉之前，亚尔维斯将乌合按住，用圣水与光精灵母树树枝的混合粉末给她在蛇纹上描了一遍。 “防止黑暗魔法的印记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不想让她在他的地盘上被霍乱拉进祂的领域内。 等乌合离开后，他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已经暗地将乌合是圣女的消息传播给了霍乱信徒，并且让他们在他离开瓦萨特区，赐福结束前将他吸引到靠近龙的领域那边的边境，让他们将他逼退到龙的领域上，之后让金·莫里斯杀了他。 而他，将会在“濒死”前用最后的光明魔法召唤光明神，祂的圣子将死，祂不会坐视不理，然后趁此将那个恶魔杀掉也好，重新打回黑暗里去也好，总之让他早点下线。 乌合……乌合当然不会回到黑暗大陆，她会是下一任圣女，她会目睹他们的自相残杀，她会获得很多很多信仰，为了复活他而去成为神。 ……要是他一个不够，没关系，计划是多变的，还有她的那个什么博格老师，好朋友……巫族。 等他死后会留下一个东西，让她误认为亚尔维斯的灵魂在其中，但那不过是个收集能量的器皿，等她真正成为神，注入那磅礴的力量后，反叛部的主系统会将它转化成维持它自己与部门的能量。 亚尔维斯蓝色的眼睛依然清澈，好像透亮的湖水，能清晰的看清底下的一切，但等人真正下水之后才发现深的可怕。 直到出发的那天，乌合同来送行的博格和梅利莎说了很多话，等到主教们催促之后她才同他们告别。 主教们给他们原本的说辞其实是圣子发现她的魔法天赋很高，于是这次出门后顺便带上她去历练。 于是虽然不舍，但他们并没有反对。 马车顺利的离开了瓦萨特区，亚尔维斯声音温和的同她讲着一些赐福的“工序”。 马车咕噜噜的转，由于它施加了魔法，所以速度很快，只花了半天就到了另一个区。 这里已经得知了光明圣子到来的信息，于是街道被围满，等接应人带着圣子和她走到中央广场后，应当被赐福的人将他团团围住，神情恭敬。 每个区受到赐福的人数有限，所以区域长一般都会将最需要赐福的人群带来。 乌合没有进去，因为亚尔维斯先让她实地观摩一下他的做法。 她站在那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他们随后又渴望的注视着亚尔维斯。 亚尔维斯默念咒语，将手指的亮光点在其中一个人的额头——这并不是像阵法一样能将每个人覆盖，而是一对一进行的。 乌合一连看了两个后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只不过亚尔维斯没有开口，她也就只是静静看着。 但是这个过程太过于枯燥，乌合无聊的去看别处，但是却意外看到了远处巷口那边悄悄扒在墙边往这边看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很干净，但是衣服很差，上面有着补丁。 乌合看了几秒，又回头看围着亚尔维斯的那群人，他们的衣服看起来也是普通样式，至少比起笑眯眯旁观的区域长和另两个贵族来说要破，皮肤相对要细腻，有几个人的手看起来也是没有太多茧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悄悄离开了这里，往巷口那走。 巷口那往这看的小姑娘看见了她，脑袋往里一缩，不见了踪影。乌合不由加快步伐追上。 在她转身后，区域长和其他两个贵族看了眼她的背影，但是什么也没说。 亚尔维斯也发现了，但他装作不知道。 这是个好机会不是么。 乌合走进巷口，这里的道还好不是什么十字口，而是单行道，让她不用选择方向。 她拐了好几个大弯后，截然不同的环境映入眼帘。 这里不像外面那样干净，这里的地面不平，还有倒泔水没有排尽而积存的臭水洼。 土块、木头、石头、茅草……这些混合着造了一个个可以居住的小房子。 乌合穿过小道，一些妇人们坐在自家门口灵活的编织着手工制品，她们的衣物上有油污，打着一块一块的补丁，头发被全部笼进白色头布中，皮肤暗黄。 她们嘴里嘟囔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语言，一些小女孩儿们就坐在她们身边沉默的跟着编织。 乌合又走了一步，这次她的脚步声让一个妇人抬头，她看见她后一愣，忽然大声说了些什么，接着其她妇人也纷纷抬头。 她们有些局促的将膝盖上的东西放一边儿，然后站起来。 有个人鼓起勇气问她：“大人，您是迷路了？” 乌合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圣子前来赐福，你们为什么不去？” 妇人们面面相觑，接着熟练的回答：“有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呢，大人。” “哦……” 乌合看着她们粗糙的手，然后说：“那么，现在轮到你们了。” 她上前一步，学着亚尔维斯的姿态，微微颔首：“光明神会保佑祂的信徒——而我是祂在人间的代行者，圣女乌合。” 她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就见她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然后就像她们曾经看过的那样，手中泛起光亮，然后点在那个人的额头，随后融入其中。 “神明护佑你。” 那个人摸了摸额头，她看着乌合，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乌合就又转身，望向其余人。 寂静两秒后，她们纷纷跑了过来，有两个跑去了别处，也许是去告诉其他人。 这次换她被团团围住，不过一个是在高台，周围人恭敬不敢触碰，另一个在巷中，闻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激动的人会忍不住抓她的衣服连连道谢。 神明的赐福，抹去信仰者的苦痛。 但在抹去他人病痛时，赐福的人也要有足够的能量。 之前只是几个祈求好运，之后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人来，其余无关紧要的人反而为他们退让。 他们祈求她的赐福，希望未来生活可以变好。 而乌合看了他们半晌，选择使用治愈魔法。 面对普通人，魔法师的魔法的起作用时间和消耗要少一点。 她问恢复小臂的人为什么不去请求这里的魔法师帮你恢复。 那个人看着自己长出来的手臂愣了片刻，竟热泪盈眶，忽然跪下来给她磕头。 乌合不知所措，连忙将她拉起，但另些个人又跪下了，他们求她也帮帮他们。 “因为治疗费用很贵很贵。”他们哭着说。 这时乌合才又发现一件事，这是没有人和她说过的事，那就是：原来魔法师们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却会要普通人很多很多钱。 这一下午乌合没有再去搞什么赐福，而是由这些人牵引着，去了很多需要治疗的人的家里。 小巷一条接着一条，将这里全部串联，没有钱财的人就生活在这里，与繁华的街道隔离。 “这里是贫民区。”他们这样自嘲着。 乌合治疗完最后一个人后，那个久病在床的人忽然喊了句：“根本没有神明！我日日夜夜祈祷，最后救我的依然是人！” 没有人去反驳。 乌合叹息，她走出这个又破又小的木屋，去看黑下来的天。 她离开之前没有和亚尔维斯说。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然后出现另一个问题：什么是神明？ 书上说，神明爱世人。 神明庇佑祂的信徒，让祂的信徒不受苦痛。 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是个空话，由人自己编的空话罢了。 等她成为了大魔法师，就要将巫族扩大，到时候受伤的就来找他们，他们不会收他们的费用。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她头忽然一疼，一堆记忆碎片忽闪而过，嗡嗡的吵的要死。 第148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8) 一道奇异古怪的声音像从脑子深处飞出一样：“阿合——” 呲呲呲…… 乌合晃了晃头，感觉脑子里有一堆人在敲锣打鼓，她烦躁地把手放在太阳穴的地方不断按压。 少顷，这所有的躁动又像抽水般一卷而空。 她脑子一空，茫然的转头看了看周围，他们还在感谢她的救治，没有人发现她刚才的异样。 刚刚那是什么？ 她努力去回忆那些碎片，却只是一片空白——她是丢失了什么吗？ 可她在巫族长大，没有任何可能性能让她去拥有这么多记忆，然后再失去。 乌合从巷子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 他周围已经没有了信徒，也没有了那两个贵族，月亮出头，柔柔的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倒真的像降落世间的天使。 “乌合。”他唤她。 “你知道我去了巷子里？”乌合走到他身边，刚刚的突发情况所带来的不适在他温和的目光与他安静的气息下渐渐缓和。 “嗯。”亚尔维斯弯腰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但是并没有全部拍掉。 乌合阻止他要使用魔法的动作，然后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他们？” “……”亚尔维斯没有什么被戳中后的愧疚表现，他依旧是冷静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管他们呢？”乌合没有得到对方的否认后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印象中，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光明圣子吗？那个带着光明大陆重新恢复光明的圣子吗？ “你是光明神的圣子！” 亚尔维斯动了动，却只是又不死心的将她的衣服清理干净。 在白色光芒落到她身上时，她拂开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觉得光明圣子是仁慈，善良的，黑暗大陆的人去抹黑他时也从不否认他的善。 可巷子后那乱糟糟的一切，同那些人脸上的疲惫在她脑海中浮现，然后又被亚尔维斯光洁的外表霸占。 亚尔维斯抓住了她推他手腕的那只手，他看着她，看清了她眼中的某些失望，心中不免新奇。 他倒是有些想知道她真正认清他的那一天会是什么表情了。 而此刻他还是兢兢业业的维持着圣子的人设，他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又很快松开。 他说：“我是光明神的圣子，可光明神从未眷顾他们。” “我清除黑暗，祈求光明，然后发现光明似乎并非我所想。” 他垂眼看着她，眼中并没有强烈的情绪出现，可却给她一种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亚尔维斯像夜里的月光，像光明神权杖的金色宝石，现在他又像是将要破碎崩裂的琉璃。 “神不在乎。” 亚尔维斯平静的说：“光明神不在乎祂的信徒。” “那么我这个圣子，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抬手拂过她的脸颊，然后按在她的眼角，他声音很轻：“祂回应你，也只是因为祂喜欢，可你现在受黑暗纹路侵扰，祂又视而不见，祂是一个，自私的神。” 乌合呼吸一滞，她按住他的手，没有被他这种脆弱模样骗过去，她盯着他质问：“那又怎样？那阻碍你去帮助他们吗？难道你成为圣子不是因为他们吗？” “不是。” 乌合一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亚尔维斯则笑了一下，他收回手，站得笔直，无数信徒除了光明神外，何尝不是也将他作为了一种支撑。 他高洁平和，就像每个人幻想中的光明神。 可他现在却对她说：“我成为圣子，驱散黑暗，都是因为想要进一步靠近光明神。” “可光明神不在乎，祂有时愿意回应我的祈祷，大概也是因为一时兴起——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是自私的。” “你讨厌我吗？” 亚尔维斯脸上出现一种悲伤，淡淡的，丝丝缕缕钻入她的眼中、心中，好让她体会到他的难过，去心疼他，去拥抱他。 乌合看了他片刻，然后说：“不，我们相处很友好，我不会讨厌你。” 她去帮助他们，是因为她想。 她感觉他们需要她的帮助，她也愿意这样做，于是就去了，可要是其他人不去这样做，她也不会说什么。 “我个人从私人感情方面不会讨厌你，但是我并不赞同你的想法，你不管因为什么当上了圣子，只要你到了那个位置上，你就应该负责。” 责任。 这是她在巫族从小就知道的名词。 “回去之后我会向主教们反映这件事，还有你坐视不管，放任他们的行为。” 亚尔维斯听完她的话后迟钝了点了下头。 “马车是在原先的位置吗？” “不……我们去这里的分教堂。” 他带着她往分教堂的方向走，她就走在他身边，他们背着月光，黑色掩盖了他的眼中与脸上的情绪。 亚尔维斯勾了勾唇角，一时觉得她有些可爱，他经历这么多世界，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明明生活在神明的世界，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信仰，或许是因为巫族本身的影响，可她又没有沾染上巫族那种狡诈自利的性子。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从她身体里取出那个器物的，可他以收集能量的原由一拖再拖，一开始觉得是因为那个器物的影响，但他现在觉得，若是他遇到与他没有丝毫利益纠缠，也没有器物傍身的她，说不定他会产生一些好感。 其他人身陷欲望的蛛网，挣扎不得，而她能将它变成利于她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产生那些欲望与偏爱，若是她在过程中有稍稍动摇，恐怕下场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 等一切结束，他就把她带回反叛总部，让那个系统想想有没有不让宿主身亡也能取出器物的办法吧。 ………… 等到下一个区，乌合准备向上一次那样，去找找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却不想亚尔维斯拉住了她，然后直接询问区域长：“他们是那些贫困人群，还是扮成这样来获取好处呢？”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亚尔维斯。 他皱眉，眼神很冷，像一柄开封的利刃，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和模样，刺得区域长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乌合看着他三言两语就让那些贵族缴械投降，然后找人重新组织赐福人群。 “还有那些行动不便的人。”他补充。 在那些人慌慌忙忙重新去办的时候，亚尔维斯忽然看向她，然后眨了眨眼睛。 乌合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莫名变得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接下来他们反复如此，如果有推三阻四的人，那么他们就会不管他们的阻止，自己去找。 随着去的区越多，她的名头也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传播。 因为亚尔维斯有意去将人群的视线集中于乌合身上的原因，所以在这次传播中他的名头反而淡化，更多的是“光明圣女乌合”这个名称被单独提起。 这些乌合不知道，亚尔维斯也有意不让她知道。 最后一个区结束，亚尔维斯就带着她启程去找光明精灵。 光明精灵是单独划出一个领域来的，以他们的母树“亚尼洛”命名。 乌合问他：“精灵也需要赐福吗？” “不，只是去找他们换一点东西。” 他们一路走来其实是有侍卫的，不过他们隐藏在了暗处，而当靠近亚尼洛领域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守在外面。 “因为精灵王认可了我，所以我可以进入。” 乌合闻言，就看了看亚尔维斯，然后赞同的说：“亚尔维斯确实像想象中的精灵。” 亚尔维斯就问：“那么你喜欢我的样貌吗？” 他问的直白，让被迫现形的侍卫们有些尴尬，吃瓜还是暗处吃的更好，当面的话难免有点积食，不过他们还是悄悄竖起耳朵听后续。 只听乌合小姐也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 哦，直球赛高！ 但是亚尔维斯清楚的知道她回答的认真，却丝毫不走心。 “我们在外面等你？”乌合问他。 “不，你和我一起进去。” “精灵不会生气吗？” “你是即将上任的圣女，迟早会来同他们会面。”亚尔维斯先安抚了一下侍卫们，让他们可以先去附近城里居住，他们大概两天后才能出来。 接着他很自然的拉住了乌合的手，带着她走进了亚尼洛。 亚洛尼里面大概百分之五十都是各种各样的树和花，这体现在乌合走了这么久，眼前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冰凉的触感从她手上传来，于是她的注意力重新移回他们的手上，她晃了一下手，亚尔维斯以为她不想同他牵手，就同她解释道：“亚尼洛里面有迷雾，不牵着的话很容易走散。” “迷雾可以使人昏睡或者陷入幻境吗？”乌合好奇的问。 “只是干扰方向而已，光明精灵很温和。” 果然在又走了一会儿，原本毫无踪影的雾气出现了，亚尔维斯看到它后说：“我们快要到亚尼洛入口了。” ……原来之前的连入口都不是吗？ 乌合惊奇的看着亚尔维斯：“你是怎么找到路的？” “多走几遍就好了，或者一会儿你取一件亚尼洛里面的物品，下次来使用寻迹魔法就好。” “从我目前的储备量，我大概只能寻到一半，不过明年说不定我的魔法可以更进一步。” 她快走几步，扯着亚尔维斯冲出迷雾，发出欢呼声，然后她说：“不过也不用那么费力，反正有你在。” “……但是还是要自己学会怎么做。”亚尔维斯松开了她的手。 “万一以后我不能陪你呢？” 乌合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轻轻的鸣音，她瞬间警惕的看向她左前方的树上，就看见了扯着弓的生物。 她有着尖而长的耳朵，金发碧眼，光着脚，面容很漂亮，身材也很有力量感。 乌合意识到这可能是精灵，她与精灵对视几秒，另一边的树枝忽然颤了一下，又跳下来一只精灵，只不过他是男性，但是长得同那个女精灵很像。 男性精灵叫了下另一只精灵：“弥娅。” 弥娅就跳了下来：“原来是圣子——这位……” 她看着乌合顿了一下，接着兴致勃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亚尔维斯不等乌合回答，就同他们道：“我找到了弗洛草的种子与相关晶石。” 弗洛草是一种辅助性草，它可以为身旁强壮的植物输送一部分营养，一般他们拿它用来滋养他们的母树，而晶石也有同样的功效。 这两件东西都很珍贵，亚尔维斯之前同他们交易，都是拿着相对好找的晶石交换的，而现在他连弗洛草都带来了，他想要交换什么？ 两只精灵对视一眼，弥娅就和他们说：“你们先和弥鹿玩儿，我去同精灵王说明此事。” 她说完就走，徒留另一个精灵在这陪他们，而弥鹿也似乎已经习惯的一样，面无表情的留在这里当摆件。 “……麋鹿？”乌合重复了一边男精灵的名字，然后同亚尔维斯感慨到：“不愧是精灵，连名字都这样大自然。” 弥鹿：“……” 他皱眉提醒：“是弥留之际的弥。”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当初亚尔维斯闯入亚尼洛时没有受到攻击，那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们喜欢好看的，就去通报了精灵王。 而这次他不攻击，除去认识亚尔维斯外，还因为他对她有一种亲近感，虽然比对母树淡一点，但还是有些吓到了他。 弥鹿反驳完就不再说话，但等对方和光明圣子交谈时，他又偷偷看了她几眼。 ……或许不只有亲近感，还有一种喜爱。 他们等了一会儿，弥娅就出来说他们可以进去了。 第一次造访精灵领地，乌合感觉十分好奇。 虽然幻想了很多，但实际上的还是给她一种视觉震撼。 精灵们很喜欢花花草草，于是领地内也有很多，它们被精心装饰，路过时还能闻到一股花香。 他们住的不是平房，他们的房子建在树上，而承载房子的树也同外面的树完全不一样，它要更高，更大，树枝也十分宽敞，可以让房子被它们托住。 来来往往的精灵们都很美丽，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神明偏爱的种族。 对了……亚尔维斯说神不在乎他们，那么祂真的偏爱精灵吗？ 第149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29) 一些精灵看到了他们，好奇的看来。 亚尔维斯目不斜视，跟着引路的精灵来到精灵王的宫殿前。 精灵王的宫殿是建在地面上的，或许是为了方便来访者到来。 当乌合一眼看到精灵王后，她忍不住又看了看旁边的亚尔维斯，这两个人的风格类似，都是清清冷冷的类型，只不过精灵王还有着长到脚腕的头发，像流光锦缎一样铺展。 不过对方一开口她又觉得和亚尔维斯不像了。 “你又来要什么？” 精灵王没有走近，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亚尼洛树的树枝和五月草。” 五月草也是精灵族独有的草木，每年五月成熟，因此叫五月草，但那东西说珍贵也没有多珍贵。 前者精灵王还理解他愿意拿那两样东西换，但后者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很快，亚尔维斯就后退一步，介绍道：“这是乌合，那些草药……我希望能在她下一次来的时候生效。” 精灵王就看向乌合，他看着她身上的服饰，问：“圣女？” 亚尔维斯点了下头。 精灵王扫过她的黑发，又在她黑色眼睛那停留。 黑色，总能让精灵想起讨厌的存在，但这个颜色在她身上却像浑然天成，像空气一样理所应当。 乌合在同他对视一秒后反应很快的打招呼：“您好，我的名字是乌合。” 她说完，对方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道：“唤我克拉伦斯。” 接着他转过身去：“给他们拿材料。” 他这句话是和门口的精灵说的，于是弥娅说了句：“和我来吧！” 然后她蹦蹦跳跳的往外走，而弥鹿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稳重一点，但弥娅不以为然，说他少年老成，没精灵喜欢。 亚尼洛树的树枝精灵只愿意拿三枝，而五月草他们说他们可以随便采，不过亚尔维斯只抓了一把。 之后弥娅又带他们去看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地面上的，在同一个院子里。 乌合进去转了一圈后，弥娅就要拉着她出去玩。 她问了一下亚尔维斯去不去，对方拒绝了，于是弥娅就带着她去了。 跟着弥娅走了一会儿后她发现精灵们的领域真的很大，他们一进来看见的房子和绿植只不过是表面的，实际上他们在后面还有似乎与边际齐平的原野。 精灵们都在那里面聊天玩闹，见到她这个陌生人后也不害怕，而是向弥娅询问她是谁。 在弥娅简单介绍过后，这群精灵们就很自来熟的拉着她一起玩，他们捉迷藏，抓人，讲故事，这些外面幼童玩的游戏他们依旧玩的不亦乐乎。 乌合又想起刚刚冷漠的精灵王，没想到他那么冷漠，他的子民却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尤其在故事会上，乌合随便想的恐怖故事都能吓得他们一惊一乍，令她颇有成就感。 后来就这恐怖故事不断延展着，不知是谁提了一嘴黑暗精灵，于是乌合就很感兴趣的问他们为什么黑暗精灵在黑暗大陆，他们不也是精灵吗？ 她看的书籍并不介绍种族的来源，而现在来到了光明精灵这，她忽然就对同样是精灵的另一个种族起了好奇心。 “因为我们是光明，他们是黑暗啊，受黑暗神的眷顾，当然要去黑暗大陆了。”其实弥娅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想了想，觉得无非就是这个原因。 “难道最开始精灵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分成了光明和黑暗两种类型了吗？”乌合又问。 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回答：“应该是吧！” “我们也不知道，从生下来就是这样了，连精灵王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是生下来就知道的，前任精灵王一样不知道，因为——” “好——”乌合连忙打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她就又转移了另一个她对精灵族感觉很好奇的问题：“你们是由你们的母树诞生的吗？” “对。”弥娅点头：“我们由母树诞生。” “那……你们可以通过其他种族的方式生孩子吗？” 其他种族……精灵们是多多少少听过的，结婚，然后两个人贴在一块黏黏糊糊一顿—— 弥娅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们才不会那样，就算相恋，我们也只会牵手，共同搭建爱巢，然后像母树祈愿，希望诞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精灵爱洁，不注重身体接触，喜欢交谈与精神交流。 看来书上这段介绍是正确的。 “说起伴侣，我希望我以后的伴侣能像精灵王或者光明圣子一样漂亮！”弥娅眼睛闪闪发光。 另一只精灵笑她：“做梦吧，我也不图，就像你弟弟那样漂亮吧！” 弥娅：“那我干脆把我弟弟给你算了。” 精灵：“别别别，我怕被弥鹿瞪死。” 弥娅哈哈大笑，接着她凑近乌合告诉她：“下次你要是带同伴来，记得带一个漂亮的，我们精灵最喜欢漂亮的种族，尤其是漂亮异族了！” “……”原来精灵还有喜欢好看的人这一个特点。 乌合同她们玩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回去后，她看到亚尔维斯正在研磨什么东西，回想到自己今天一天的吃喝玩乐，不由心虚的走过去，将打包带回来的花蜜水递过去：“看，精灵们给的。” 亚尔维斯看了一眼，然后顺手拿过来倒了几滴到器皿里。 “刚好。” 乌合：“……这是喝的！而且是花蜜！” 亚尔维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抿了几口后，他笑了笑：“很甜，谢谢你。” “你在干什么？”乌合看着器皿里的东西，想起了他之前给她用来压制蛇纹的粉末。 “稍等……” 他继续研磨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来试试？” 试试？ 亚尔维斯端着器皿去到了屋内，乌合跟着进去。 他将它放在桌上，转身关上门。 然后他拿出了之前的毛笔。 乌合看着那支笔，后知后觉到他想干什么。 亚尔维斯拿着笔再次描摹了一遍她后腰的蛇纹，等全部画完，他才低声道：“这个可以起到暂时屏蔽作用。” 暂时屏蔽？ “是指……” “它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影响你的言语。”亚尔维斯将笔搁在器皿上。 “本来只是试试的……五月草不只有安定功效……精灵族里面光明能量更为充裕，能起到某种辅助作用。” 他没说完，乌合就急急忙忙的问：“那，我现在说什么都可以了？” 亚尔维斯点头。 惊喜来的太突然，但乌合还记得它有时限，于是尽量用简洁的言语将整个事件说了一遍。 霍乱神、信徒、还有什么成神…… 亚尔维斯眉头渐渐皱起，到了最后，他脸上已经是一片严肃：“等出去后，我会同另几位主教暗自商讨，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他突然自嘲的摇了摇头：“也许还有我的一份‘功劳’，那段时间内我一直只待在神殿内，不闻窗外事。” “但是……” 亚尔维斯忽然话头一转，语气不明的说：“成神……或许也是一种破解现状的办法。” “假意信仰祂，成为神后，你可以自己破除纹路禁制……” “你认真的吗？”乌合为他的话语感到震惊和奇怪：“你……我以为你对神明有一些敬畏？” 从他的话语来看，他从小受到家人熏陶，因此疯狂信仰光明神，为了接近它不惜成为圣子，做到了常人不能做到的东西，最后因光明神的玩忽职守（她瞎说的）而对自己和神明产生怀疑。 这样的人在蛊惑她去成为什么神？ 她以为信仰破灭后，他会对神产生一些厌恶。 “曾经有。” “但是你觉得……神有什么用呢？” “去除人类的病痛什么的，能做到的是人自己啊。” 亚尔维斯勾起几缕她的头发，脸上出现了不常有的冷漠。 “是我们自己，是你。金色，蓝色——这两样颜色都没有的人却是救了他们的人，这不是童话，乌合，原来童话只是童话。” 他抬手，发丝从他指尖滑落。 外面的风从没有关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甜甜的花香，将他们两个人包围。 亚尔维斯转身去开门，天边那一轮月亮很亮，远处传来了精灵的歌声。 他侧耳倾听，然后和她说：“光明大陆的安宁是我和教堂还有皇室带来的，精灵们的天真是精灵王努力守护的成果——我不知更远时候的种族同神明的关系如何，我只知道现在大不如从前，所以，谁是神明都没什么了吧？” 就像那些人说的，他们要的是可以办实事的神，而不是只接受供养不给回应的雕塑。 “那也别指望我啊。”乌合笑了一下，她表情很复杂。 “就算真的成神，我也是自私的啊，说不定会让我的家族统领黑暗光明两个大陆？” 她觉得这些事情已经很难为她了，无缘无故的被卷入这里，又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神莫名绑定，她觉得她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巫，最大的梦想虽然是横霸两个大陆吧，但那也是最大梦想，实际上她目前只是哼哧哼哧的为了成为大魔法师努力。 现在就突然飞跃到谈天说地，还和别人谈论当不当神的地步了。 好像神是什么街头叫卖的大白菜一样。 “还是靠自己吧。”乌合语重心长。 说完，她就回自己屋里准备睡觉去了。 她本来以为得到东西后第二天就差不多得走了，但是一大早她去看亚尔维斯，却得知对方正在和精灵王交谈。 也不知是在谈什么一谈就是一天，她都玩尽兴回来了，他还没回。 乌合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就得知似乎是离亚尼洛邻域相隔两个城区的地方边区似乎有黑暗大陆的魔法师在攻击城池，于是他凌晨就匆匆赶去了，告诉她等着他回来，然后一起回瓦萨特，等不及的话她自己回也行。 从弥娅嘴里得知消息的乌合：…… 她立马冲回屋里去收拾东西，把东西弄回储物戒后，她忽然瞄见了枕边的一把小钥匙，银白色，和枕头的颜色接近，所以她忽略了。 她拿起来后，下面还压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告诉她这是他私人书库的钥匙。 乌合把这些也扔进储物戒，然后飞奔出去。 她先去找了精灵王，和他说了下自己告辞的事情，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她匆匆和其他精灵还有弥娅和弥鹿告别后就往那边赶。 一边着急，一边腹诽：不是，有什么事不能把她叫起来啊，非得自己偷偷去那搞事情！ 乌合用传送魔法去了离那个边区最近的城，但是出城的时候遭到了拦截。 他们和她说外面的黑暗魔法师已经和圣子起了冲突，让她在城里待着。 于是乌合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后展示了一下教堂出入木牌，守卫看了几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外面的魔法师挺多的，圣子只带着十几个人，他们的城也是很小的城，里面的魔法师没几个，而且这里与龙族离得很近，一般搞事也不会从他们这边搞，很容易死，所以现在这一堆黑魔法师才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虽然他们已经同另外几个区取得联系，但糟糕的是这群黑魔法师不知到底有多少，能将那些魔法师也拦截，并且他们一直在朝龙族区域靠近…… 虽然不知道怎么还有圣女，但是她至少也是个魔法师。 乌合她向着纷乱的地方走，但她走了一会儿，却只看到打斗的痕迹和血迹，这些痕迹还在不断往最西边移动。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给自己扔了一个加速咒语。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几具尸体，有明显是光明大陆的，也有黑魔法师的。 她本来是想略过，但又想了想，折回来去观察黑魔法师的尸体。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普通黑魔法师现在还在黑暗大陆上想着怎么坑别人晶石吧？ 除非是…… 她掀开他的手腕，又扯他的衣领，最后在他背后发现了熟悉的蛇纹。 土色…… 霍乱神的信徒……龙族领域……他们想把亚尔维斯逼去那里干什么？！ 第150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0) 结合着他们说什么造神、需要获得大量信徒…… 乌合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等接近龙族领域后，她终于看到了战场，但她没有停留，她拿出从来光明大陆之后再也没用过的魔杖，深吸一口气，喃喃：“别掉链子啊在这种时候……” 她注入了黑魔法。 这里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根本不会在意她这一点。 幸运的是这次的魔杖没有掉链子，稳稳当当的浮起，她松了口气。 她骑着魔杖从战场上飞过，注意到的黑魔法师抬头看了一下，看清是她之后就当没看见，继续去殴打敌方。 等乌合找到亚尔维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忽然察觉腕侧沉寂已久的魔纹突然泛起热度。 接着，亚尔维斯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金的身影慢慢浮现。 他没有表情，目光停留在亚尔维斯身上一瞬后不感兴趣的移开，但他的手却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直穿透亚尔维斯的胸口。 光明魔法师向他发出的攻击在靠近他前就被轻轻松松的溶解，他甚至没有多动一下手。 血液从金的指尖凝聚，亚尔维斯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嘴角蜿蜒出一道血痕，血迹逐渐变多，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这一幕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她都没反应过来，亚尔维斯就已经被穿透，让她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 金慢慢将手抽回，亚尔维斯就像失去支撑的骨架，倒在了地上。 无数情绪涌上乌合的心头，最后只化为了迷茫。 她看着金动了动手指，眼睛扫了一遍周围的人——无论是光明魔法师还是黑魔法师。 乌合几乎一瞬间想出他想做什么，于是翻身从魔杖上下来，手抓着它使用了瞬移咒法，闪到那些人前，巨龙领域的界限上。 斯斐德树枝制成的魔杖在她手心转了一个圈，然后被她刺入地面。 好的魔杖材料也会帮助法力提高，一个保护罩瞬间撑开，在那刹那间正好是金想要泯灭他们的时候。 蕴含强大力量的黑魔法直直冲了过去，纵使金在她落下后立刻反应过来，强行将那些魔法收回，但还是有一些与她的魔法罩对撞。 就算是恶魔，他的能量也同陆地上的种族不是同一纬度——对撞的冲击力将她震出一口血，紫色的宝石裂开了一条缝隙，接着防护罩全部粉碎。 闪亮亮的碎片洒下，像雨滴，但是在半路就消散掉。 金及时用魔法护住她，让她不被冲击击晕，而周围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虽然逃过一死，但这余波还是让他们陷入昏迷。 乌合垂眼，看着生死不明的亚尔维斯。 金眼睛微微睁大，他上前走了一步，但随后想起自己手上的血，于是立刻施了一个清洁咒语。 在这空档，乌合迈步走向亚尔维斯。 她跪坐下来，将他翻过去。他胸口还在不断流血，乌合对他使用了治愈魔法，却发现不起效。 她不死心又用了几个咒语，然后问一旁不知所措的金：“为什么不起效？” 金看着亚尔维斯，然后看了看乌合的脸色，瞬间意识到：他被算计了！ 亚尔维斯和乌合根本不是监守与被坚守的关系，他们要比那个更亲密…… 至少乌合对他好感要比想象的更高，而他，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我用了……撕裂，绝对撕裂。”他声音很慢的回答。 乌合一顿，她猛的抬头，质问他：“谁让你来的？” 金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 先是让黑魔法师在边区制造破坏，吸引亚尔维斯过去，然后将他逼到巨龙领域，让金过去杀了他——这是一个阴谋。 亚尔维斯死了后会怎么样？ 他死了……他死了，她就成为了唯一的“圣子”。 会有人将对他的信仰与感情移到她的身上…… 有一个霍乱神的信徒在策划着这一切，他或许要比文森特先生和西格地位更高一点。 金被她这个冰冷的眼神刺的心头一痛，他半跪下来，垂下头：“黑——” 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亚尔维斯忽然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亚尔维斯每咳一声，就有一股血液涌出，乌合瞬间被这血色吸引视线，她抖着手试图抹去，就算治愈魔法没有用，她也不要钱的往上砸。 他费力抬了下头，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别……别伤心。” 他弯了弯眉，似乎想笑，但下一刻他胸口亮起巨大的光芒，金在碰到之后就被它弹飞出去。 他翻了一圈后用力将脚陷入地面固定身体，但就算这样还是硬生生被气流冲出几米，土地也被踩出一道浅坑。 金眯起眼睛去看，然后他听到亚尔维斯慢慢的说：“光明神……在上……请倾听您的信徒的遗言……请您，击退恶魔。” 他在以生命向神明祈愿！ 而这道亮光很明显代表着：他成功了。 乌合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僵硬的托着亚尔维斯的半个身体，等看到光亮中出现的那一些金色后，她向金吼：“金·莫里斯，谁让你来的？！” 金盯着她，嘴唇动了动，但她还没听到，光亮中的金色就化为条条锁链，毫不客气的刺穿了他的琵琶骨，缠绕住他的四肢。 光明魔法侵入恶魔体内后带来的痛苦如同火烧，金发出嘶哑的叫声，正在这时，他身后又出现了黑色的光亮，里面伸出几条触手，将锁链击碎，把金拖入了黑暗之中。 在金消失后，锁链停顿了几秒，也消失不见。 光亮渐渐消散，露出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的亚尔维斯。 他的眼睫轻颤，是振翅的蝶翼。 “乌合……” 他看着她，慢慢抬手，但在吐出这两个字后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慢慢阖眼，一滴亮晶晶的液体同他的手一起落到地面。 没过几秒，他的身体就慢慢消散，就像童话书里的美人鱼，人鱼化为了泡沫，他化为了光亮。 乌合僵直着身体，静静的看完这一出谢幕，她嗓子感觉突然哑了，说不出话来。 直到现在她还是感觉迷茫，荒谬，还有戏剧化。 一天前还在亚尼洛说着以后，一天后人就死了？ 而且杀他的人还是金，她的家人。 ……金也被卷走了，生死不明，卷走之前也没告诉她那个人的名字。 乌合看着虚空放空了一会儿自己的脑子，一段时间后她撑着魔杖站起，她眼眶干涩，没有泪滴。 实际上她脑子已经混乱一片，她恨不得现在闭眼睡一觉，然后睡醒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她头疼的厉害，在已经够混乱的脑子里又被硬塞进一堆记忆碎片，那里面的人她根本不认识，碎片里他们无一例外死亡。 不过还好，她几度以为自己会直接倒在这里，但她还是顽强的，她远离龙的领域，收起魔杖，先传送回那个小城区，告诉里面的守卫他们都晕了，让他们去“捡尸”。 接着在守卫敬佩的目光下凝聚大量光明魔法，企图直接传送回相隔甚远的瓦萨特，想当然的，在半途她就因为魔法不够狠狠摔在了一个陌生的野外。 她翻了个身，躺在野地上看着又陷入黑色的天空。 她不应该直接走的，圣子一死，教堂和皇室肯定会有大量人手来探查真相，到时候她跟着这些人回就好了。 乌合躺了一夜，等第二天她爬起来继续传送。 这次她结结实实降落到了教堂外，连守卫都被她吓了一跳。 他们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询问：“乌……乌合大人……您……您还好吗？” 她此刻肯定狼狈不堪，但她顾不上什么了，粗略地点了下头，接着疾步往亚尔维斯住处走。 几位主教闻询赶来，他们迫切的想问亚尔维斯的事情，乌合第一次这么不尊重人，她敷衍的和他们说：“稍后再提……我说了稍后再提！” 她一头扎入亚尔维斯的住处，找到了他说的什么私人图书馆入口，她翻出那把钥匙开锁，在打开后她冲入了图书馆，扑向那一册册书籍。 真是太滑稽了，亚尔维斯居然因为她而死。 逼迫他退到龙族领域的黑魔法师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成为“唯一”，金杀他的目的呢？她了解他，他一定也是为了她。 愧疚，愧疚，愧疚！ 这压倒一切的愧疚随着负罪感卷至全身，此刻她已经想的不是对他的好感了，而是一种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她杀了他。 乌合在里面待了三天，最后她找出来一本陈旧到一捏就仿佛会碎的书。 她小心翼翼的翻开，快速略过自己不感兴趣的部分，最后被四个字吸引目光：“复活之术”。 上面列了几个什么以命换命，杀万万人换一人，到最后，那个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术士开玩笑的写到：如果你够强，那么你可以成神，然后让霍乱之神赠予你一个权柄——生命的权柄。 术士：很搞笑对吧？带来霍乱的神却有生命的权柄，同样的，带来生机的自然之神拥有死亡的权柄。 太阳的阴影，月亮的光亮；风有灾害，雷电有救赎之力。 这些权柄对于他们，就像蟑螂对于我们，弃之如敝履，权当看不见。 ……扯远了，不过真有幸运儿选择这一个方法吗？好好奇，真有的话能不能把我从棺材里刨出来让我看看，我的棺材的地址是瓦萨特银锁路…… 乌合挡住了术士写的后面的地址，就当没看见。 复活……需要获得霍乱的权柄？ 她想到亚尔维斯之前说的：装作信仰祂，然后顺势而为。 但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霍乱肯定有阴谋，而她肯定只是个工具人。 乌合合上书，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去寻找另几位神明。 而且不一定要她祈祷。 乌合又去找了很多关于另外几位神明的书，最后得出结论：最活跃的当属太阳神。 祂的信徒主要活动地点在沿海那几个地区，每年向神祈祷之后，太阳神会让他们有一次风平浪静下的大丰收。 ……不过太阳神和海有什么关系？那不应该是风神的事儿吗？ 书上还说另外两个神极其不活跃，虽然自然神的信徒都是热爱自然的佛系种族，风神的信徒又每天喊着：“让风击碎黑暗！”然后去各种行为艺术和“高空作业”，进行危险操作，死的越多越兴奋。 乌合：“……” 她顶着厚厚的黑眼圈走出了图书室，外面的几位主教正着急的转圈圈，看到她出来后就劈头盖脸一顿安慰，试图用言语来种出一朵花儿让她心情好一点。 乌合和他们说了具体情况，礼貌参与了他们的紧急会议之后，她开口说：“我要去格丽蓝。” 格丽蓝，太阳神信徒活跃地区之一，两个月后是他们一年一度的祈福活动，除去祈求风调雨顺外，每个人还可以将心愿写在卡片上，然后在太阳神神殿的明灯处烧毁，等神随机挑选一人降临。 她既然在很久之前召唤过那些神，那么这次或许也会有一些可能得到回应，如果这次不成，那她等着下次。 一直不成那也就只能当工具人搏一搏了。 主教们当然不同意，他们列举了一系列她之后应该做的事，首先主持亚尔维斯的葬礼，然后去巡视几圈让大家看到新的圣女，平复恐慌，接着还要大规模赐福…… “可以，我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后才出发。” 主教们：“……” “你还得学习！” 乌合点点头：“我就走几天，这几天我不会落下学业。” 但两个月根本不够，主教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停个两三天再继续也不碍事，于是就先把亚尔维斯的安葬事项排前头。 圣子的葬礼，不过是教堂和皇室各自发表惋惜感言，子民哀悼，神父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得体好听的话，接着用一个盒子代替亚尔维斯，将它埋葬于鲜花盛开的地方，前头插一个碑，上面写几句出自国王和主教们嘴里的话。 甜腻的花香萦绕鼻间，让乌合感觉有些窒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死的？ 他肯定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能对她笑得出来。 第151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1) 一个多月后，乌合来到了格丽蓝。 这里已经挂上了漂亮的灯草，这种草种类不多，但是胜在五颜六色，每次过节必有它的身影。 因为这里教堂就那么大，一个城上的人要是都去的话肯定得排队排个三天三夜，于是教堂里的人就想了个好办法，在多个区域布置上太阳神的神像和明火，供周围的人烧自己的卡片。 这里的人很热情，看她是外地来的还和她说了很多祈祷时的礼仪与注意事项，乌合虽然用不上，但还是向他们表达感谢。 离具体祈祷时间还有一天，她寻了一个旅馆住下，从窗这边能看到外面的街道，下面的人叽叽喳喳交谈着，还挺热闹。 乌合拿了张纸，用笔梳理了一下目前发生的事情：第一，光圈将她带来光明大陆——当时她在向黑暗神祈祷，她念的词肯定有哪里出了差错，总之有另一道白光出现，假设黑色是黑暗神，那么白色就是光明神。 光明神怎么可能会在黑暗大陆？ 她觉得这里或许有一个隐情。 第二，她似乎对光明魔法毫不排斥，在学院生活那么多天，她已经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记住咒语后就能施展出来，而且她魔法恢复速度很快，那么这或许和光明神有关。 可她在被霍乱神印下蛇纹的时候祂却没有阻止，这有些矛盾。整个光明大陆都属于光明神，祂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领域内发生的事情？ 光明神……就算漠视，也不至于允许敌对方侵入自己领地吧？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是：祂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霍乱神一开始想扩散信徒，后面突然又想让她成为神明，这中间肯定出了一些变故。 另外……祂能如此顺利的侵入光明大陆乃至教堂，除去光明神无视之外肯定有一个人在里面暗自接应，文森特父子他们不可能插手教堂的事情，就算插手，但怎么可能能将主教也变成同伙儿？ 曾经学院试炼地将梅利莎传送到黑暗大陆的阵法想必也肯定是这群信徒布置——能私邀主教、偷偷在学院后布置传送阵、将信徒扩展到整个光明大陆，文森特父子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怕不是早就篡位了！ 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这个a，可能也是让其他信徒将亚尔维斯吸引到边区，让金去杀了对方的人…… 对了……那个a在黑暗大陆？ 可他要在黑暗大陆，他是怎么影响到光明大陆的事儿的？ 除非他是和另一个人b在霍乱神邻域会面商讨，但这次数太少，传送阵也不可能，因为那边早已经被重点把控。 两个人……a在黑暗大陆，b在光明大陆，同时他们有能联系对方的工具。 乌合看一眼纸上写的东西，然后把它团起来烧掉。 这次若是能见到太阳神，那么关于光明神的问题可能会解决。 她将思绪抛之脑后，拿出魔法书继续学习，她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 乌合怀着迫切期盼的心情等到了祈福那一天，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了祈福活动，包括舞蹈、歌唱、吟诗…… 她没有太参与进去，她怕参与另一个神的祈福活动会引起霍乱的注意。 乌合熬到夜晚之后，她一直捏着的字条已经有些皱，上面写的是：期望神明降临于我身上。 就算各个区域都有了神像，但排队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等轮到她的时候，她将纸用明火点燃，纸屑落到周围备好的桶里，结束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等了一秒，然后为下一个人腾出地方。 她慢悠悠从一条街晃到另一条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就像一个期望中奖的赌徒。 最后她结束了这无意义的乱晃，回去继续看书。 等到了睡觉时间，她躺在床上想着这是不是算失败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头一沾枕头没几秒她就没了意识。 再次唤醒她的是热度。 与睡前时要高很多的温度。 乌合挣扎的醒来，就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里面的装饰与教堂里给太阳神修的神殿一模一样，只不过空间要大了几倍。 她还没从愣怔中回神，她身旁就多了一个东西。 对方正蹲着，看见她爬起来后很开朗的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乌合看看宫殿，再看看这个“人”金灿灿的头发和眼睛，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大片蜜色皮肤，下身是裤裙，配色也同样鲜艳。 同时对方额头的有一块儿太阳纹样的额饰。 “……是，太阳神大人？” 太阳神露出一抹笑：“可以去掉‘大人’这两个字。” “我认得你，我曾经聆听你的召唤——你现在召唤我想要什么？” 太阳神站起来，顺带也用魔法将乌合扶起来。 “对了。”祂又问：“你是霍乱那家伙的信徒？” “并不是！”听到太阳神提起霍乱，她精神一振，连忙将霍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却不想太阳神摇了摇头：“霍乱想要那么多信徒，是因为我们这类神明的实力会随着信徒的信仰之力的变多而变多，现在祂的信徒确实已经超越了我们，我无法帮你消除祂的标记。” 信仰之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祂想要，成为最厉害的神吗？ 那她在这一环节里面起的是什么作用？费尽心思想将她变成神是为了什么？ “好……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您觉得……我怎么样？” “你？”太阳神看着她，然后伸手停在离她额前几厘米的位置，指尖有一点白光亮起，不过没多长时间祂就收回了手 “你对光明魔法亲和力很高，这代表着你对光明大陆上的人也有一定亲和力，同时，我也无法避免的对你产生一定好感——这很罕见。” 霍乱这个性质的神恐怕很难在光明大陆上得到信仰，只能说祂的信徒如今能有这么多也是一种奇迹，如果光明神没有不理不睬的话，祂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那么她是不是那个能让事情变得更便捷的工具？她成为了光明大陆的圣女，对光明魔法亲和力很高，再经过他们运营一番，说不定她还真的会有信徒。 而让她成神什么的，怕不是个借口。 “为什么光明神不去理会呢？”乌合不解的问太阳神。 结果太阳神居然回答：“不知。我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从那一战过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被祂拒之门外。”太阳神轻轻叹气。 祂们有猜测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有什么问题是光明神都解决不了的？ 祂都解决不了，祂们又能干什么？ 在这时候又有两个光团出现，里面的神逐渐显露出来。 其中一个对着太阳神招呼了一声：“海浪风暴已经压下。” 另一个跟着说：“想必又是丰收的一年——咦？是……那个小女巫？” 那个神向她走来，同时一种清新自然的香气扑鼻而来，像是清晨森林中的清香。 祂的手臂上缠绕着绿藤，一直延伸至脖颈。 是自然之神吗？ “哦～”祂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居然会成为霍乱的信徒？” “霍乱那家伙的秉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太阳神仰了下头：“要还是当年的时候，吾绝对会把那家伙泯灭。” 自然神不语。 而风之神看着她问：“你到这来干什么？若想去除祂的标记，不如回去找你们那个黑暗神。” “……黑暗神大人，似乎也和光明神大人的情况相同，祂没有理会霍乱神的动作，也许久未向黑暗圣子及黑暗大陆上的种族赐福。”她斟酌着开口。 因为这也是实话，在太阳神那句话之后，她发现黑暗神似乎也是如此，祂同光明神一样不再去理会别的东西。 这段话让三位神明一愣，祂们面色沉重下来，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道光罩笼罩了祂们。 乌合听不到祂们在里面的谈话，只知道祂们说了一会儿后又撤下保护罩，接着转头问她：“你能否联系到黑暗大陆那边的旁系神明，例如月亮什么的。” ？ 乌合脸上露出某种古怪的表情：祂们……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她了，要知道她从前可是连神明都没有召唤过。 “我不知道？” 她刚说完，就突然感觉地面一阵晃动。 什么？神明的地方也有地震？ 这个奇怪的问题刚刚浮起，太阳神就迅速道：“霍乱那家伙过来了……真是嚣张……” 风皱眉，祂靠近乌合，然后将手放到她脑袋上方，嘴里道：“吾赐予你勇敢的力量，风会为你所用，带你去到理想之地。” 自然语速变快：“乌合，想办法联系到那两个神，或许我们会得到想要的答案——风的帮助会帮你解决很多很多问题……” 祂还没有说完，这栋神殿又是一阵剧烈的晃荡，风伸手一捞，将乌合推到自己身后。接着轰隆隆一声，刺眼的光幕落到殿中，乌合战战兢兢抬头，看了几眼才后知后觉到：太阳神的神殿被削了一个角。 而从这大窟窿往外望去，能看见霍乱神的身影。 祂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脸上扯出挑衅的笑意：“怎么了？太阳，是你的信徒偷工减料了吗？怎么这么脆弱？” 太阳看着这大窟窿，沉默半晌后，直接穿过窟窿来到霍乱面前，祂咬牙：“霍乱，你可真是只臭老鼠——” 祂手中凝聚出了赤色光球，随着它的变大，周围温度疯狂上升，乌合几乎感觉一瞬间她仿佛裹着棉被来到了热带，在温度继续升高之前，自然神伸手在她眼前一抚。 “离开吧，小女巫。” 话音一落，她从原地消失。 霍乱看了眼她消失的那个方向，眼神阴郁：“你们和她说了什么？” 太阳神嗤笑：“管的太宽了，霍乱神大人！” 说完，就将手里的光球一丢，霍乱神周身膨起白雾，将它吞噬。 其实祂们也打不出什么来，现在的大陆已经经不起祂们再来一战了。 ———— 乌合惊醒，她按了按额角，没了睡意。 似乎目前除了按照祂们说的去黑暗大陆看看外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混乱中，她还突然想着：原来海浪是风神平息，鱼群是自然神引来的啊。 那么太阳神的信徒算不算间接一次性信了三个神？ 左右睡不着，她直接去退了房间，准备回瓦萨特。 瓦萨特还有一群事物等着她搞，真的烦死，她以前还觉得亚尔维斯很清闲……或许是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 金身旁还有埃墨森·肯特和克莱德·埃尔文，她或许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得知那个a。 a的联系网庞大，她应该动静小一点，首先把这个蛇纹想办法屏蔽——她得再去光明精灵那一趟了。 她习惯性的摩挲腕侧契约纹，它还在，说明金还活着。 “……” 乌合一遍一遍擦过这道纹路，那颗当初光明神没有要的绿宝石现在安稳待在她的储物戒。 她想婆婆的几句隐晦的告诫，又想起霍尔·巴顿的不告而别和空空荡荡的山洞。 他真的如金所说，是因为不想和她成为朋友吗？ 金嘴里的黑暗神座下七位大恶魔之首的傲慢……还有最开始见面的磅礴杀气…… 乌合不知不觉皱起的眉头又松开，要说罪过，或许她也能担一半。 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她将他拉到人间，此后他惹出的祸患，她也有不可忽视的责任。 等有机会……她想办法去找找霍尔·巴顿。 要是死亡…… 亚尔维斯死后她抓住了一片碎晶，那霍尔要是空空如也的话能不能复活啊？ 在她重新陷入某种疲倦情绪前，她快速将自己拔出，然后稳了稳心神，使用传送魔法。 她会知道她想知道的东西的，就像最开始她和西泽说的一样，就算遇到死敌，结尾被杀掉的肯定不是她。 亲和力爆表，神明偏爱，她就像什么天选之子。 既然她有这么多奇怪特质，那一定有很多人看在这些的份上不想让她死吧？ 第152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2) 回到瓦萨特后就是一系列的“展出”活动，平复陷入慌乱的种族，进行全区域赐福来表示她业务能力不输于亚尔维斯。 最后乌合以光明神圣女的身份去到西尼尔学院的时候，迎着梅利莎在人群中投来的四分惊喜六分迷茫的眼神，她感到了一点心虚。 说起来自那天和亚尔维斯一起去巡视之后她就没有再去找过他们。 她配合着教堂走完一系列过程，再把她该做到的事情做完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做完这些她就打算去文森特家族那探探口风，既然他们是青色蛇纹，那么想必应该也知道在光明大陆上的那个b吧？ 她拿着文森特先生以前给的项链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文森特家。 管家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让她先等待一会儿，文森特先生正在与别人交谈。 没一会儿再次过来的就变成了文森特先生，他调侃道：“哎，早知就不给你那个项链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圣女来找我，怕是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乌合不搭话，文森特先生便切入正题：“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想问亚尔维斯事件是是谁想出来的方法？” 乌合盯着他问：“是有我不知道的另一个人的存在吗？” “嗯？怎么这样问？那个人是得罪了小合吗？”文森特先生面露难色：“那这个我想霍乱神大人会帮你解决问题，我也不知道呢。” “只是想了解光明大陆的信徒，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有一个黑暗大陆的信徒在为神出谋划策，只不过我想知道他是如何从黑暗大陆将信息传递过来的。”乌合露出好奇的表情。 见文森特先生还是想转移话题，她就直接爆出自己的秘密来：“毕竟我也是黑暗大陆的人。” “……？”文森特先生这下真愣住了，他上上下下看了乌合一遍，迟疑着重复了一遍：“你是黑暗大陆的……？” 他们都是后天改信霍乱神的，所以他们可以使用光明魔法，但是本来就在黑暗大陆，来了光明大陆又能使用光明魔法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是最近来的还是——” “应该算最近吧。”乌合露出一个微笑。 “我来自黑暗大陆，种族是巫族。” 又一个惊雷落下，文森特先生听到“巫族”这两个字后反射性的挪了两下，与她拉开距离。 要知道巫族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好名声，他们恶毒狡诈且摇摆不定，能轻而易举抛弃百年信仰跑去信仰敌对方的神明，还搬去了黑暗大陆安稳扎根，可谓是史无前例。 现在民间流传的那几个巫族诅咒术法也能把人弄个够呛，所以一部分家长用来恐吓小孩儿听话的故事有三分之一是关于巫族的。 文森特先生也算了解这个事情，等反应过来后他还是不敢置信这个小姑娘是女巫，要知道一开始他还在遗憾她居然信仰了霍乱这样的神明。 真是……人不可相貌。 不过既然对方自爆身份，文森特先生也稍稍放了一半心，他就和乌合说：“有一些策略与计划是通过一个类似于传递员的黑魔法师来告诉他们的，那个黑魔法师很会潜行与隐藏，不过据他所说他并不是计划者。” 见事情有了进展，乌合没有表现的太兴奋，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听起来很有趣，你知道那个黑魔法师住在哪儿吗？” “嗯……很遗憾，我不知道。” 乌合看着他，她将那条项链末端的水晶捏在指尖转了几圈。 她有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于是不死心的继续问：“真的吗？” 只不过这次文森特先生诚恳的回答：“真的。” “虽然我们身上是青色纹身，但从某种程度上也只是比土色蛇高了那么一级而已，没有厉害到哪儿去，不如问问别人？” “……”乌合点点头，向文森特先生提出告辞。 “这就走了？”文森特先生这才反应过来她真的只是想问问他这个消息，问完就走。 “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用了。”乌合没有留下来的欲望，她半开玩笑：“免得遭到其他人非议。” 文森特先生一噎：“你这小丫头还挺记仇。” 他将她送到门外，他看着她转身准备往外走，脑海中闪过什么，他本来是不想理会那臭小子的，但此刻他还是叫住了她：“小合啊，西泽那孩子……他目前已经去了斯蒂洛基地，临走之前他写了封信给你。” 乌合停步，她看着文森特先生和旁边管家说了句什么，然后管家转身回去，没一会儿就取出一个信封来，火漆是红色的玫瑰。 乌合看了一眼，抬手接过。 她有些不明白西泽的举动，他不是说要和她绝交吗？而且还在舞会上吵了一通，为什么又给她写信？ 她虽然不明白，但也愿意收下这封信。 “再见，文森特先生。” 乌合没有回教堂，而是去了梅利莎的家里，她进去的时候由于是中午，所以梅利莎还没回家，不过祖母很欢迎她回来。 祖母年岁已大，很多活动她不便去参与，也不太明白乌合的身份，不过祖母知道她回来了，这就够了。 祖母烤了最拿手的饼干为她接风洗尘，年龄也有些大的橘色老猫慢吞吞的蹭了蹭她的裤腿。 乌合忍不住笑起来，弯腰摸了摸猫猫的头。 她和祖母聊了很多她在外面看见的风景，很快时间过去，梅利莎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当她看见乌合后一个冲刺跑了上来抱住了她：“我还以为你会住教堂里！” “嘘！”乌合笑眯眯的眨了眨眼，表示不想让祖母知道这些事情。 她还是喜欢最开始的生活，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用顾虑。 圣女也不是好当的啊，一群人在她出现之后就蜂拥而上，企图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问梅利莎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梅利莎就和她说了自己在学院里的生活，她说有个转校生来到了她的班里，那个女孩儿有些内向，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她试探性的和对方说了几次话后才发现对方在魔器制作这方面超级厉害！ 接着她通过那个女孩儿又认识了隔壁的隔壁班的男生，那个男生很有名，很开朗，没有人不喜欢他，不过在和他们两个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发现那男孩儿喜欢那个女孩儿，可是那个女生全部的情商都用在了魔器上，对那个男生的示好没有一点反应…… 乌合听着她絮絮叨叨着这些暧昧的小故事，有一瞬间觉得这才是正常生活吧，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是开始推理谁是“凶手”吧？ 在洗漱换完衣服过后，乌合在梅利莎晒得暖烘烘的被子下沉沉睡去。 可惜她睡着了也不安生，一睁眼就又看见了霍乱。 对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似乎想等着她说出一些自己的罪行来。 可乌合没那个心情，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最后霍乱终于忍不住，质问她：“你怎么会被太阳神拉入祂的领地？你向祂祈祷了是吗？” 祂周身又有雾气浮出，若隐若现，随着祂不愉快的表情凝实。 “没有哦，霍乱神大人，如果我祈祷了，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乌合表情很认真。 毕竟她确实没有祈祷，她只是写了个小纸片用火烧掉了而已。 而听到她否认之后，霍乱神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果然是太阳神想引诱祂的信徒！ 祂伸手，她就自动漂浮到了祂的身边。 霍乱点了点她的蛇纹：“下次发生这种情况可以通过这个召唤吾——只需要唤吾的名字。” “我知道了。” 乌合回答完后霍乱的神情彻底恢复如初，祂垂眸拥住她，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 霍乱神浑身上下都是冷的，莫不是想吸食她身上的阳气？ 乌合心里胡乱诽谤祂，等气氛缓和了一段时间后，她问出了自己刚刚进来之后就想试探一下的问题：“霍乱神大人，您在黑暗大陆上有一个很厉害的信徒对吗？” 霍乱不说话，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像没有听到。 乌合继续道：“文森特先生和我说向他们传达指令的是一个神秘的黑魔法师，那个魔法师听从黑暗大陆上那个信徒的指令——他们是怎么跨大陆联系的呢？” 霍乱还是不说话。 “您能否告知我那个黑魔法师的住处呢？我对于这个方法很好奇。” “……为了什么？”霍乱在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祂现在的声音慢而低，像是放松之后的交谈。 “我想要联系我的……族人。” “你可以告诉吾的信徒，让他们想办法让你回去一趟黑暗大陆。”祂丝毫不考虑别的，只在乎结果。 “这时候我不能离开，霍乱神大人。”乌合慢慢抬起右手，穿过他的手臂搭在祂肩膀上。 “您不信任我？” 她的手碰到祂的时候，霍乱手臂一收，将她揽得更紧。 她看不清祂什么表情，只听对方声音微扬，听不出喜怒：“你不是不想成为吾的信徒？” “……我不知道，您知道的，巫师无所谓信仰的神明是谁。” 这话当着神的面说就是作死，但霍乱却笑了起来。 “好……” 然后祂说了一个地址，接着梦境破碎。 在黑暗袭来之前，乌合想着外面一定太阳已经升起。 不过真睁开眼，她发现还有一种天气叫作雨天。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今天正好是周末，所以梅利莎还在睡觉，乌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整理好自己后下了楼，祖母已经在窗边赏起了雨，乌合吃了几片面包后和祖母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进了雨幕。 街道人少，她就施了一个避雨咒。 昨夜霍乱说的地址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她先是找了一辆马车，对方将她送去了那条街。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那个黑魔法师居然就住在和他们同一城市的另一条街上，而且据马车夫走的距离来看，也就和梅利莎那里隔着三条街。 321a…… 她挨个找去，最后停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住所前。 乌合敲了敲门，没有人开之后她就以相同频率敲了好几次。最后确认对方真的不会开之后，她就使用了咒语，她原本是想用转移的，结果对方似乎在自己房子周围布置下了结界，于是她只能先想办法用光明魔法解开，这个很简单，只需要简单的“消除”就可以了。 接触完她刚要继续，就发现这层完了还有一层，比刚刚要厉害了一些。 乌合迟疑着将这个也解开，本来以为还有有一层，但是成功转移进去后她就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俄罗斯套娃。 进入这个房子后，入眼就是一片漆黑，乌合感觉有些奇怪，先施了个速速明亮的鸡助咒语，这下屋子里亮堂不少。 亮起来后她只看见一地废弃报纸，她踩着报纸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的阳光终于洒进屋内。 这里只是一楼，还有一个楼梯通往上面，她沿着楼梯往上，上面还有三个房间，她在最后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人——应该是个人，对方烂醉如泥，仰躺在地面，周身都是酒瓶，乌合看见他的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她先叫了对方一声：“黑魔法师先生？” “……您还醒着吗？” 看见对方半晌没动静，乌合就直接用了清醒咒。 所谓的清醒咒，也就是让对方忽然感到十分极端的刺激，比如冰块什么的，硬生生让对方醒过来。 于是一身酒气的黑魔法师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兜帽落下，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根本不用担心会泄露外表。 他似乎在看着她，呆愣片刻后，又作势要倒下，但是被乌合无情的又扔了一个清醒咒，于是对方咿咿呀呀无意义的叫着站了起来。 “说吧，又想干什么？杀人还是放火？”他抓了抓头发，弯着脊背，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只是想询问，你与黑暗大陆的交流的方法——放心，我是自己人。” 流浪汉……啊不对，黑魔法师听到她的话后笑了一下：“自己人？什么自己人？谁的人？” 第153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3) “？” 乌合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时又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了。 “我的名字是乌合。你不认识我？” 当时霍乱宣传的时候都搞得人尽皆知，他若真的是服务于霍乱神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乌……” 那个人念到一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圣女啊？找小人来有何贵干啊？” 乌合没去管他的称呼和说辞，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个事。 “你靠什么和黑暗大陆上的人取得的联系？” 这回他没有再左言他顾，而是将一个黑色的不明物抛过来。 乌合接住看了看，这只是个黑色石头，有一面画了一道符文。 这时那个人慢悠悠开口：“他单方面联系我，这个石头可以将对方的声音传递过来。” 声音…… “你不清楚对方是谁？” 那个人似乎明白了她想干什么，就又说了一句：“对了，每次的声音都不同，若你想找到他，靠这个恐怕不够哦。” ……线索又断了？ 乌合将石头还给对方，然后就想离开，这时对方忽然说了一句：“圣女，我的名字是德文。” 乌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我记下了。” 德文就不再说话，他跟在她身后往下走，似乎想送送她。 现在她记住了这条街，就不怕以后找不到他了—— 稍等……这条街叫什么来着？ 银锁路…… 乌合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她在下楼梯的时候一直在回想，想要找出这个出自于哪儿。 她脚步不知不觉中放慢，等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灵光一闪——那本古书！ 记载着复活之术的术士在最后一页留下希望能选取“成神”这一方法的人去把他从棺材里挖出来的愿望——而他棺材地址就是瓦萨特银锁路。 不会那么巧吧…… 乌合停下脚步，然后转身看向不知何时露出微笑的德文，她直截了当的问：“你认不认识……” 她将那本书拿出来，翻开“复活之术”那一页，然后指着最后一段话接着道：“这个人？” 德文歪了下头，目光扫过那段话，声音慢悠悠的：“我该不该认识呢？” “似乎——认识？” 乌合皱起眉，她将书合上，围着德文转了一圈，然后不敢相信的说：“我以为——你真的在棺材里？” “嗯……”德文伸手将她按在原地不让她继续转来转去。 他从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很浓郁的兴味，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使用最后那个方法，他们就算真的想复活其他人，采取的也是杀千人换一人的方法，至于成功唤醒后有没有副作用……他不管售后。 最后一条在很多人包括他眼里都是天方夜谭，毕竟谁也想不出能让神愿意献出权柄的人是怎样的。 但现在他见到了。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死呢。” 德文松开手，耸了耸肩。 “那你怎么会去信仰霍乱神？”能编撰出那本书的人现在就算还活着，那年龄肯定很大了，而霍乱神这类型的神除非洗脑，不然很少有人会去信仰祂，更何况德文看起来地位好像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而德文似乎比她感觉更奇怪，他反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想，所以去做了。” “对了，你找黑暗大陆那个头儿，是有什么事？” “头儿……”乌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那个人在黑暗大陆上地位很高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信徒中地位很高，因为总是发号施令。” 德文说完，又追问：“我告诉了你想知道的，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想知道的？你想找他干什么？” “只是想知道你们联络工具，我想要同黑暗大陆上的族人联络。”乌合面不改色放回答，她感觉自己对于“撒谎”这个技能已经很熟练了。 但对方面朝着她，眼睛被头发遮挡，让她搞不清他的情绪，导致她稍稍有些拿不准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自然。 不过德文没有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接着忽然说了一句：“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问题的话，欢迎来向我询问。”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神明的权柄，能够写下那本书，且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死，搁在故事书里面他要么是主角要么是重要人物。 乌合就抱着走捷径的想法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那能告诉我光明大陆上掩护信徒们布置下传送阵和边境那个石窟的是谁吗？” 德文：“……” “一上来就问这么大的吗？”不过他没有露出胆怯的表情，依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问她：“什么交换都有代价，你能付给我什么？” “金钱？” “不，我不需要这个。” “……赐福？”她不确定的问。 德文对此只是笑笑。 “巫族咒术——” “不不不，我觉得我对诅咒这一方面很擅长。” 那她还有什么？ 乌合想了一遍后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要什么？” 德文摸了摸下巴：“魔法方面的……我不需要，魔器对我也无用……” 他看向了她。 这次就算对方有长长的刘海遮着，乌合也能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我对你很有兴趣。” 乌合：“？” 她不太明白：“你这个兴趣是指什么？换句话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德文又陷入了沉默，但乌合没等多久，他就忽然开口：“我想知道……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笑起来：“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回答你那个问题了哎！” 乌合：。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察觉到这货说的是实话之后她感觉自己和他浪费了生命中最宝贵的几分钟。 “好！好吧！”她没好气的说，然后转身就走。 德文跟着走了两步，笑嘻嘻的又说了一遍：“要记住我的住处哦！” 乌合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次的一无所获让乌合有些气馁，她回去和梅利莎和婆婆待了整整两天，之后周一被教堂叫了回去。 主教们认为她如今还只是个孩子，所以魔法这方面他们会请专门的老师来教导她，不必去西尼尔学院去上课了。 接着他们列了几个老师和科目，等到魔法攻击课的时候乌合推荐了博格。 因为博格也是个优秀的魔法师，主教们也不会太反驳她的提议，于是就听取了她的建议。 其实圣子还需要参与关于大陆安全与黑魔法师探查之类的讨论什么的，但他们一致认为她应该先学习，要知道其实历来圣子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中级魔法师来担任的。 乌合也知道这一点，她暂时性的乖巧下来，进行每日课程与魔法训练。 她配合一切活动与安排，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民众们愿意相信见面时发自内心的亲和感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圣女，与神最接近的存在。 但不知何时又传出一种声音来，他们说信仰神明不如信仰能做出实际行动的圣女。 对于这种声音，竟然没有人反驳，且放任它传的越来越广。 乌合第一次得知这个传言时她就知道：应该是霍乱神的信徒们开始发力了。 不过她没有阻止，而是继续该怎么做怎么做，因为一方面她想要降低黑暗大陆的a和霍乱神的一些戒备，让他们认为她确实是想归顺神明了，另一方面……这或许确实是一条后路。 虽然有风险。 就这么安安稳稳过了两年之后，她的支持者居然都快与亚尔维斯之前的支持者齐平，国王多次与她会面，似乎是想确认她的立场。 神明不予理会的日子里，祂的信徒对神明的信任度已经逐渐降低，信仰也变成了统治者的一种工具。 等到所有人都渐渐放松警惕后，乌合以与光明精灵建立友好交流为由踏上前往亚尼洛区域。 她想找到那两种材料，就像亚尔维斯之前做的那样制作出一种能够屏蔽霍乱神的粉末。 但是等到出发那天前，她在教堂里自己的住处门口看见了德文。 乍一看她还有点不敢置信：他怎么进来的？是真的人还是她看错了？！ 直到对方向她挥了挥手之后，乌合才确定了一件事——德文，居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进教堂来了！ “有什么事？” “你要去精灵的亚尼洛那边对吗？” 她一走近，两个人就齐齐开口。两种声线交叠在一块儿，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乌合让他先进屋里。 德文表示非常乐意参观她的小屋，且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在里头乱逛。 乌合把他逮了回来追问他：“你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没有找我，所以我来找你了呀。” 行吧，又是这种看热闹的态度。 乌合打开家门：“那你可以走了。” “哎——”德文拖长了语调，在乌合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没用的话的时候，他以一种不太着调的语气说：“建议别做多余的事情，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落入了陷阱，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 “——”乌合听着对方的话语，原本无语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在听完之后她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监视？陷阱？ 她有一堆问题想要问，但在看到德文随意的勾起的无意义笑容后，她咽下了那些疑问。 他不会告诉她这些。 “所以我正常去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就好了，对吗？” 德文点点头，他有些唏嘘：“可怜的小圣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卷入了糟糕的事情里。” 乌合扯了扯嘴角：“你如果愿意告诉我真相的话我就不可怜了。” 虽然不知道他嘴里是不是真话，但是原本想要制作粉末的想法看来还是有待考虑。 这样的话偷偷去黑暗大陆上探查敌情的计划同样夭折。 ……好吧。 “总之，谢谢。” 虽然她不知道德文又有什么目的，或者对方单纯的想找乐子——不过她已经不太在乎了。 “不用谢，毕竟一味的碾压没什么看头。” 第154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4) 最后乌合选择接受德文的建议，单纯的和精灵王交谈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或许是上一次亚尔维斯介绍过她，这一次她很顺利的就进入了精灵领域，精灵王也没有排斥她的意思。 这次谈话结束后，精灵王忽然问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情想说了吗？” 最开始她没有见到精灵王的时候，她的设想中他应该是亲和温柔类型的，毕竟亲近自然嘛，但是相处之后发现他对别人的好感取决于他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不好，那么他的好感就很难以再提升。 在他主动问出这句话后乌合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她目前已经没了那个想法，于是她摇头：“没有——” 她话语一顿，突然又道：“或许有。” ………… 其实德文也没有说错，米契尔那边的确一直关注着乌合的行动，得知对方没有真的只是去和精灵王说了说话之后他还有点惊讶。 在他还是亚尔维斯的时候就一直暗示她精灵王的那两种材料，并且他还特地多准备了些材料当着她的面换得精灵王下次无条件为她提供几种原料的许诺。 这次他以为她会趁机做些什么，毕竟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光明大陆和黑暗大陆上有两个操纵者，所以这次重新屏蔽黑暗神偷偷溜回黑暗大陆也不得而知。 但是她没有。 说实话，似乎有点问题，虽然她很聪明，想到了一些东西，但她思想还不够成熟，想法片面，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除非有人告诫了她…… 他立刻让在乌合周围身边安插的那些人查清楚她这段时间，尤其是前往精灵王那边前见了什么人。 但东西整理上来后他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异常，却不代表真的无异常。 米契尔深刻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虽然这个世界他似乎掌控的东西很多，但总有一些人他不了解，也掌控不了。 他不担心异变，他只担心这个异变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米契尔想：看来应该找个机会将她接回来了…… 不得不说他出的招确实有用，从“信神不如信圣女”的口号开始后，她的信徒居然真的不断在增长，且范围不限。 而事情发展趋势大好的时候，米契尔提出或许可以让圣女回到黑暗大陆发展一下这边的信徒。 至于光明大陆这边的圣女，他可以伪造一个“乌合”暂时在那边待着。 霍乱神很快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下一次乌合进来后霍乱第一句就是这个事情。 “……伪造？” 乌合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但是她没有抓住那个念头。 “嗯。” “那么提出这个计策的人是谁呢？霍乱神大人？” “一个人类。”他回答。 “……”她也知道是人类！ 不过这次不管乌合怎么问，他都不认真回答，看来那个人确实很重要了，也说明其实霍乱神没有完全信任她。 乌合一时陷入了死局，只能转向曾经太阳神他们说的那件事——正好这次去了黑暗大陆后可以去找找这边的月亮和雷电之神。 至于怎么去，霍乱神告诉她那两个信徒主教会带着她去那个传送阵那，她可以通过那个地方回去。 传送阵…… 之前骑士长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现在…… 她点了点头：“那么那个伪造我的人——？” “陶土。”霍乱神漫不经心的说：“将它变成你的样子，然后赋予一点点神力就好，其他人暂时看不出来。” 乌合似懂非懂的点头。 等回到现实世界里后，她思考了一下，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些事情…… 但是陶土变人这个技术她搞不明白，那么有没有什么别的平替呢？ 乌合下意识开始翻自己储物戒里的东西，最后目光定格在那个巫蛊娃娃上。 巫蛊娃娃里藏入别人皮肉长出来的东西（比如头发、毛发。）后使用魔法，这个娃娃就能与那个人产生连接，一旦刺伤巫蛊娃娃，那个人也同样会受伤，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的气息已经连接到一块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乌合把巫蛊娃娃拿出来，然后将自己的血抹在娃娃的额头，然后再将将它眼眶中的眼珠画出。 在弄完之后，娃娃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娃娃，你派上用场的时候来了，千万别掉链子……” 乌合伸手，给娃娃覆上一层幻觉。 等到了时候，“乌合”很配合的进入了传送阵，传送阵另一头因为米契尔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米契尔派去的人会在那里等候，等见到人之后那人打了声招呼，没得到回应也没在意，想着把人送去目的地就完事儿。 走了一段时间，他转身想招呼着对方上马车，但不管他怎么叫，对方都没反应，于是那人忍不住上去拍了拍她，结果这一拍，对方瞬间变成了娃娃！ 那人当场吓傻，脑子里想着：啥？圣女是娃娃？？？ 这这这……他……他把人家打回原形了怎么办？ 那人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他才敢仔细去看“圣女”，结果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娃娃吗？！缝的还挺丑！ 那人立刻报告给了米契尔。 米契尔得知消息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恐怕那个时候她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把想要的材料准备好了吧。 ……让他想想，她现在应该已经暂时将霍乱神屏蔽了吧？ “去龙族边境，还有巫族周围，以及莉斯亚魔法学院也要重要排查。”他对其他人下了命令。 他这一个决策确实没错，乌合还真去了龙族那里，不过他不知道乌合在那还有熟人。 虽然也不能说是熟人…… 乌合坐在洞穴的石头上，接受着好几条龙的围观。 当时她脚刚一沾地就被一群龙给掳了回来，然后就是这个局面。 他们龙族好像有自己的语言，现在他们在她嘀嘀咕咕的声音如雷，但是她一句也没听懂。 ……这不会是霍尔·巴顿找的帮手吧，为了教训她。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来：“?@?ke＃≯?……” 声音熟悉，但语言依旧听的她一头雾水。 一群龙让开了位置，那头熟悉的红龙就映入眼帘，他大声和其他人说着什么，嗡嗡声听的震耳朵，她就自己给自己施了一个阻隔咒。 等他们谈完，其余的龙就慢吞吞的离开了洞穴，只留下了他一个。 他们大眼瞪小眼瞪了对方一会儿，乌合取消了阻隔咒，然后开口询问：“是金——就是一个恶魔去找你了吗？” 霍尔·巴顿一听，鼻子喷出一股白气，尾巴重重击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变成成了人形，乌合就看见了他左眼眼皮自眼睑的一道疤痕。 他指着自己那只眼睛气愤：“他打的！那只恶魔！他还想杀了我！” “……抱歉。”乌合再一次道歉：“我该如何补偿你？” 霍尔·巴顿听到她的话后就冷静下来，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他和你什么关系？” “……” 虽然他做了错事，他杀了亚尔维斯，他还想杀霍尔，但是乌合从不否认她曾经将他当成家人的事实。 “家人。”她回答。 “他做错了很多事，但是现在无法偿还，所以和我说吧，若他有一天能重新回来，我会带着他再来找你。” 霍尔·巴顿盯着她，重重的冷哼一声，但很快他又询问：“他不能偿还？他终于下地狱了？” “……准确的说，他回黑暗里去了。” 听到乌合的肯定之后，霍尔·巴顿一下子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我就说，他那样的恶魔在人间压根不合理——遭报应了吧！” “你……”他在说起她的话题时声音不由自主变轻：“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必为他揽什么事，那就是个烂人……烂魔。” “把你带到这的是我的家人，他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只是……” 他的脸又红了，几乎和他变成龙的颜色一样了。 “只是……我经常提起你……” 乌合就笑起来：“你还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 霍尔·巴顿看她笑了，就也跟着笑，但笑过之后他就问她到龙族这边来是为什么，上次有人干架的时候有龙凑热闹去了，好像也看见了她，她怎么会在光明大陆？ 乌合就说她想去黑暗大陆。 至于为什么在光明大陆，她表示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有一件事等着我去做，很紧迫。” “……”霍尔·巴顿沉默了几秒，然后表示他可以帮她。 “我可以带着你避开那些人飞往黑暗大陆里。” 乌合眼前一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这次霍尔·巴顿没有再推脱什么，他有些不自然的回答：“一个……吻吧……就像之前那样。” “哦——”这对于乌合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她好奇的问：“你喜欢我们巫族的亲吻礼？” “……就当我喜欢吧。” 下一秒她就很自然的碰了碰他的脸颊：“谢谢。” 她再次向他道谢。 最后霍尔·巴顿把她送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她当时告诉霍尔：“信仰月亮之神的信徒在哪儿最多，你就把我送去哪儿吧。” 龙族对于这些其实挺了解的，毕竟他们除了金灿灿的东西外也喜欢八卦，他就把她送到了月亮湾。 月亮湾靠海，月亮神的雕像也被刻在靠海的地方——因为每次晚上有月亮时，海面就会准确的出现它的倒影，很美丽。 乌合到达地点后霍尔·巴顿就给了她一把小哨子，声称只要她吹响，他就能听到，然后赶来。 乌合看见了哨子内侧刻着的感应咒语，但她没有拆穿他，而是很配合的惊呼：“好厉害哦！” 霍尔·巴顿扬了扬下巴，兴高采烈的飞走了。 ……该怎么说呢，他真是单纯可爱啊。 然后…… 乌合想起风神的话语：“风会为你所用……” 风？ 她站在原地静静的感受着四周的动荡，有风吹过，又像有了生命一样缠绕在她四周不肯离去。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在空中搅动了一下，瞬间就有了风的漩涡。 在她意识到它的存在后，它们就环绕在了她身边。 不过没等她再玩玩，突然眼前就一黑，随后有温和不刺目的光亮起，且越来越亮，照亮了黑暗。 “居然敢来吾——”随后出现的人形冷冷的说着，不过中途就突然顿住。 她感觉一股存在感非常强烈的目光投来，扫过她的全身，好像要把她的骨头也看透。 接着，停顿的话语才又继续道：“……不是风？你是谁？风怎么会把祂的神力的一小部分赐予你？” “神力？”乌合茫然的重复。 月亮神慢慢降落到她身前，祂凑近她轻轻嗅了一下，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霍乱的臭味。” “……？” 月亮抬手悬浮在她头顶，指尖有星火一样的东西明明灭灭，然后祂才满意的笑了一下：“不错，我这类型的气息才好闻。” 乌合没有纠结这个香不香的话题，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说正事。 于是她直接就把那件事大致概括了一下。 月亮听着听着，脸上那抹笑就落了下去。 “……意思是，光明神和黑暗神两神一起失踪？” 月亮沉默了几秒，然后用漫不经心且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很罕见吗？又不是陨落。” 祂虽是这么说，但是眼中浮现几分烦躁。 “谢谢了，小女巫。” 祂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月光永远与你相伴。” 乌合这时又说了一下霍乱神最近的所作所为，但月亮神也同样无能为力。 “信仰不及，神力不够。” “等光明与黑暗重新回到祂们应该在的位置，到时就不足为惧。” 下一刻，祂将她送出了祂的领域。 回到现实中的乌合感觉有些奇怪：回归应该在的位置？什么意思？祂们现在不在自己的位置吗？ 这些疑问她现在得不到答案。目前她完成了这一“任务”，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如何能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同埃墨森·肯特取得联系呢？ 哦对了……她记得……他好像有个好友？在靠近巫族的庄园里，曾经热情的招待过她。 她或许可以通过他来和埃墨森·肯特取得联系，得知金之前的信息。 第155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5) 伊夫力锲而不舍的写着信，他已经明白了克莱德·埃尔文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有和他联系的意图，可是他不愿意放弃这一点联系。 现在他已经从父母手中接过了家族的产业，可他已经失去了她。 有一段时间父母想让他同别家的姑娘结婚，对方也是个大地主，正好强强联合，但他忘不了她，真是奇怪，明明相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他就疯狂的爱上了她。 他已经向莉斯亚魔法学院那寄出了很多封信，虽然他知道那个混蛋很可能不会给她看，但他还是继续写着。 此刻敲门声忽然响起，伊夫力有些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一般这种时候不会有仆人来打扰他。 门被打开一半，外面的男仆垂着头回答：“先生，外面有人找您，她说她的名字是乌合——”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声音，他家先生很不优雅的推开了椅子，几乎用跑着的速度直直冲向了外面。 伊夫力有些不敢置信：她回来找他了！她为什么回来？ 他整个人现在就像被泡泡填满脑子的蠢人，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地。 他飞奔下去，然后在客厅看见了她——还好，还好管家记得她，没有怠慢了她。 真见到人的时候，他反而有些畏缩，不敢上前。 伊夫力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去，她和几年前一样，好像时光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乌合。”他停步。 乌合抬头，伊夫力相比于之前的青年模样来说要更成熟了一些，轮廓渐渐分明。 “好久不见，伊夫力。”她站起来的时候，对方就走了过来，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是的……”他呢喃：“我很想你。” 这个拥抱有些久，但他还有理智，很快松开了她，然后脸上浮现惯用的微笑询问：“有什么事找我吗？乌合？” “无论什么事，我都乐意为你效劳。” “我想问一下，你和埃墨森·肯特还有联系吗？”乌合询问。 伊夫力笑容一顿，再次听到“埃墨森·肯特”这个名字他还是有些生气，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如实回答：“我经常给他写信，可他一封都没有回复。” 得到这一结果之后乌合沉默下来，她想着接下来还能怎么做。 “怎么了？我记得他当时是和你一起走的。” “有些重要的事情，但我不方便露面。”她含糊其辞，没有明确说明。 伊夫力也没有追问，他仔细想了想，就和她说：“或许可以再试一试，说不定他是不想和我聊天所以才不回复呢，你可以试一试，我帮你写，你在封面加一些能表达自己身份的东西。” 也只能这样了，试试也无妨。 “谢谢你，伊夫力。” “不用。” 他带着她上楼，根据她说的话写到纸面上，然后用信封包裹住，至于标记，乌合让他在信封上画一条蛇。 希望能传到埃墨森·肯特手里…… 那边埃墨森·肯特又接到了传信员的提醒，事实上他已经接到过很多次了，伊夫力那家伙真够锲而不舍的。 他本来应该离开这里的，但是乌合莫名失踪，金·莫里斯那家伙也突然消失不见，他放心不下，迟迟不想离开。 正巧这时又接到信件提醒，他莫名就想着去取一下那些信件算了，看看伊夫力这家伙是如何恼羞成怒的。 埃墨森·肯特就领回来一堆信件，他一边吐槽伊夫力怎么这么能写，一边拆了一张看了看，然后烧掉。 他看了第一次的那张，又翻开今天寄来的信件，这张明显与前面的都不同，上面画着一条蛇。 蛇？ 埃墨森·肯特翻开了这封信，他读完第一段之后眼中浮现了惊喜——乌合她居然联系了他！ 但随后他就疑惑乌合怎么会通过伊夫力这家伙给他寄信，这个疑惑在接下来几段话中解除了。 读完之后他有些愣神——金……死了？ 哦，不不不，乌合说是封印…… 埃墨森·肯特弄不清其中的阴谋，但他迅速起身去案台上抽出一张纸，写下金·莫里斯在她消失之后见了谁。 那次金在和米契尔走后就没有再见他们，但埃墨森·肯特回想了一下黑暗圣子那双眼睛，还是又写了一段他对圣子的个人感受。 写完之后他就装作正常行动的样子去寄了信，希望自己能帮助到乌合。 而乌合因为等待信件的原因在伊夫力的庄园住了几天，期间伊夫力对她大献殷勤，具体表现在他总是每天送她一枝花，每次只要她单独待一段时间且他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来和她聊天。 他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到庄园的第三天她就直接问对方是不是对她有好感，而伊夫力也很爽快的承认了。 “从见到你那一面之后我就一直忘不掉你，我想念你。” 他说的认真，表情深情，但乌合却有种奇怪的尴尬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对方这么认真，她就也认真的回应：“……谢谢，但如果思念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的话，那我应该不喜欢你。” 伊夫力被这么直白的拒绝，感觉大受打击，但他受的打击够多了，所以他也没有很沮丧。 “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乌合又思索了一下，和他说：“信回来了我就走。” 伊夫力：“……” 他垂头丧气的离开。 这时他反而希望埃墨森·肯特晚点去看信了。 但这家伙好像天生就和他对立似的，没过多久回信就来了这里。 伊夫力看着乌合读信，表情有些郁闷。 乌合看完之后，她的思路又清晰了一点。 金在她离去后就找到了米契尔，之后也一直在黑暗神殿，埃墨森·肯特也写着主教们对黑暗圣子言听计从，那么大概率上说黑暗大陆是a是黑暗神圣子，他原来也叛变了…… 然后呢？ 细碎的线索乍一看似乎收获颇丰，但实际上连接不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她既没有摆脱霍乱神也没有查出个究竟！ 在她有些烦躁的时候，忽然有人将门敲得咚咚响，乌合扭头，伊夫力也站起来，他拉开门呵斥：“怎么了？！这么慌张！” 门外的仆从这次脸色苍白，却不是因为家主的怒火，他声音有些抖：“是……是……是黑暗圣子，他带着士兵将这里围起来了！” “什么？！”伊夫力皱起眉：“他有什么理由？” 他转头准备安抚一下乌合，让她待在里面别动，却见乌合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表情充满歉意：“很抱歉，伊夫力，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他们大概是找我的。” “本来还以为能躲久一些——你，想要什么补偿？” 伊夫力有些迷茫的听完了她的话，反射性回道：“不……我不需要什么。” 乌合没说什么，她将一个小袋子放在了桌面上：“这里面上等晶石，这些天麻烦你了。” 她没有等他拒绝就大步走出去。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躲得了。 在走出房间，从栏杆往下看的时候，下面站着一个人，他垂首看着自己手中的权杖，但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他倏然抬头，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她这边。 他们四目相对。 过了几秒，乌合首先移开了视线。 她下了楼，米契尔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圣女。” 似乎是在说霍乱神的圣女，又似乎在说黑暗神的圣女。 她感觉其实知道他投靠霍乱神的人或许不多，也许他的主教们并不知道。 米契尔在说完之后向她伸出一只手，乌合看了眼那只手，没有想理会的意思。 正在这时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伊夫力追了上来，他很焦急的样子，还没走到最后一个台阶就喊：“你们……你们为什么带走她？” 他失了风度，想要狠狠去瞪视那个从来没见过的圣子，但却反而被震在原地。 对方眼中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情绪，但只是那轻飘飘一眼，却足以让他停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谢你暂时为我们圣女提供了住处。”黑暗神圣子慢慢开口，说话时就像唱歌一样好听。 他晃了晃手，身后就有人抱着几个大箱子走上来直接打开，里面满满的晶石一瞬间发出晶亮的光。 伊夫力睁大了眼睛，他虽然有钱，但这可是上等晶石！ 晶石从来都是硬通货，一个上等晶石就能买来百来个奴隶，或者一个高级魔法器具。 乌合看着那箱晶石也眯起了眼睛，好家伙，她当光明圣女这么多年，也只攒了半箱上等晶石啊，这家伙光谢人就拿出了三箱。 米契尔视线转移到乌合身上：“圣女？” 他在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有没有一丝压迫感，此刻也只是含着一些催促，可乌合却紧张起来。 她从刚才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耳边就一直若隐若现着一些细微的声音，像警铃，急促且带着不详的预感。 这凭空的声音就像多年前她站在小巷里听到的那一声“乌合”一样，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乌合伸手搭在他手腕上，对方就连手腕也有些冷。 这时伊夫力又叫了她一声，她还没转头，几个士兵就挡在了她面前，将伊夫力围住。 米契尔充耳不闻，在他眼中那个人既然看见了那几箱东西，就代表了他的放弃。 他将她带到了马车上，狭窄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米契尔倒了一杯茶挪到乌合面前。 这里理应是没有流行“茶”这种饮品的，但米契尔本体偏好这种东西，所以他派了很多人去搜查，终于在荒山野岭找到了类似“茶”这一种植物的平替。 乌合没有闻过这种味道的东西，她端起来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苦涩感瞬间蔓延口腔，虽然后面很快化开，留下一种清新感，但是入口的那一瞬间苦涩还是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她应该是没喝过这种东西的，但是却隐隐有些熟悉感。 熟悉感？ 她又抿了一口，终于受不了的放下。 这茶果然对于不常喝也不太爱喝的来说一点也接受不了…… ……“茶”？ 她刚才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了这个词，可是她应该是从来没喝过这种东西的，她从小就没接触过，是这样没错。 她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乌合沉默太久，米契尔就以为她被苦到了，这种东西这里的人乍一喝确实接受不了，他就准备给她换一杯东西。 “若是不喜欢就换一杯。” 他指尖刚触到杯面，手就忽然被乌合按住，他抬眼，对方有些走神，没注意分寸，她说：“不用……挺好的。” 她的手是温热的。 当然，正常人类都该是这种温度。 米契尔收回手，笑：“好。” 乌合又问：“这叫什么？我从来没喝过。” “我把它叫作茶。”他回答。 而乌合手一颤，她更加迷茫起来。 米契尔几乎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询问：“怎么了？” “……只是觉得很贴切，很奇妙……这是市面通货吗？我在巫族没喝过，光明大陆也没有。” 她说了“光明大陆”，米契尔也没有反应，他在她消失这几天就已经猜到她会查到这一地步。 他也很耐心的回答她这个问题：“不，很久之前我意外发现的，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他取的？ 他取的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名字就像刻在脑子深层次里一样，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回忆起来。 这个契机是茶？ 不……不…… 或许这个契机是他。 乌合看向米契尔：“原来如此。” 闲聊到这结束，米契尔慢悠悠的和她说：“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下你在这的活动，放心，不需要多久你就能获得足够信仰力。” 这话表明他已经知道她知道了，但她已经习惯，直截了当问：“然后呢？成神之后呢？” 米契尔表情依旧轻松，似乎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拥有了很强的力量。” 乌合追问：“然后呢？” 他故作疑惑。 “代价呢？”她盯着他：“我最终下场呢？我会付出什么？我会死吗——让一个女巫去成神？” “代价？”米契尔没有撤去“疑惑”这个表情，他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臂搁在桌面，姿态随意。 “这个东西是必要的吗？” 他反问：“代价是必要的吗？是必须你承受的吗？” 她有些无语，争辩道：“……一个人得到好处之后那个人肯定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怔。 他脸上是疑惑，眼睛里却是平静，就像一个割裂体。 代价的承受方必须得是你吗？ 米契尔声音淡淡：“霍乱神很喜欢你，你知道的，这是一个很幸运的事情，因为你可以因着这个‘喜欢’得到很多东西。” 第156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6) 黑暗神教堂和光明神教堂同出一辙的豪华，她过去就直接拎包入住，住处和黑暗圣子隔得很远。 她一直在想着米契尔说的话，他什么意思？他在暗示她可以不用付出什么，只要能蛊惑霍乱神？ 可他又是以何种立场和她说这些的呢？ 他难道不是霍乱神那边的吗？ 可之后米契尔再来找她，却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 他只是道：“接下来由我教导你。”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太弱。” 乌合听后脸就涨红起来，她确实弱，光明魔法在那些年练习之后已经到了高级魔法水平，可黑暗魔法却因没机会训练止步不前。 亚尔维斯曾经教她的时候是温和的，后来的主教们也多有留手，而米契尔从不顾及这个，他毫不留情将她打倒在地，然后命她重新站起来继续，直到魔法也耗尽为止。 等又一次魔法耗尽，乌合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她又想起来亚尔维斯。 她问他：“你杀了亚尔维斯，是吗？” 米契尔头也不抬：“是恶魔杀了他。” “是你间接导致的。” “这个确实。”他没有否认。 乌合就沉默下来。 亚尔维斯对于她来说是什么呢？ 是朋友。他的死，是被她的家人，被她所致。 亚尔维斯虽然思维有些偏颇，但他还是有善意的，他教导她，同她聊天，有时和她说一些自己从前那有些无趣的日子。 乌合眼神略有变化——他杀了他。 米契尔察觉到了，但他依旧没看她，语气带着笑意：“想杀我？你喜欢他？” 她浑身酸软疼痛，这代表着她的弱小，代表她目前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这样做。 “是。”他看破了她，她也不想隐瞒：“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重复了一遍，终于抬起头：“朋友，就可以让你去为了复活他而想尽办法，为了他敢对我产生杀意？” “我愧对他——” 乌合说：“是我间接导致他丢了命，我该对他负责。” 米契尔毫不留情：“天真。朋友、爱人，都是在重要决策中可以让步的存在。” 他抬步走来：“或许我该让你改一改这一点。” 乌合被他拎起来要求继续，她堪堪躲过他发出的一个魔法球，因为运动和注意力不集中而磕磕绊绊的说：“这……怎么能改变……这是……底线。” 米契尔一次性凝聚了两个魔法球，第二个她没躲过，被冲撞到墙面上。 “你的防御咒语呢？”米契尔对于她达不成自己预期目标时也不会生气，他向她丢了一个治愈咒语，再次将她拎起。“至于什么底线……” 他嗤笑一声。 “没恢复。”她回答。 但对于他的嘲笑，她什么都不说。 他知道她不认同，也觉得她过于愚蠢，善良这种东西是一个如此明显的缺陷，总有人利用这个去攻击别人。 不过米契尔也知道这类人的思路，他们觉得总有好人，总有坏人，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这句话他也认同，但他依旧会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因为他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他不会嘲笑别人的善良还是别的什么，但是必要的时候他会拿讽刺为武器，将事情的走向扭转成他想要的样子。 于是他和她说：“弱者的善良只能被踩在脚底下，只有强者才有保护的能力。” “而你，不过是个天真，愚蠢的温室花朵。” 器物让她不被恶意笼罩，应该她从小到大没人不喜欢她吧？ “你太顺遂了。”他冷笑。 乌合没有否认，她的眼珠像黑琉璃，乌泱泱且泛着光。 也没有被这样嘲讽后的愤怒。 她略有些恍惚，然后点点头：“是，是很顺。” 族人喜欢她，她只要想要，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她想召唤恶魔，金就出现了，她想去外面，外面也顺顺利利，没有人对她冷过脸，无论是人类、恶魔、精灵……神，她想见，就见到了，而魔法，她也从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会有什么挫折。 她一定能成为最强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因为她知道她很顺，她从来没有遭遇过挫折。 唯一的不顺，就是米契尔。 “……”她喘着气，治愈魔法已经平息了她的痛苦，但神经末梢还存留着那些感受。 她的痛苦，除了自找，一次就是小时候遇到狂暴的魔兽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狂暴的魔兽没有理智，它只会将她撕碎，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样子的魔兽了——或者说，正常魔兽也对她有亲近感。 “……目前还留着善和底线，这就足够了。”她和他这样说。 实则她心中却一瞬间有了一种扭曲感：荒谬，太荒谬了。 有谁比她更顺吗？ 她可以对自己自恋一下：说不定她就是所谓天选之女。 但是深意识中，却有了很大的排斥感，好像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等授课结束，米契尔忽然问她：“要是你真的成了神，你会怎么做？”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 她还是说：“让巫族摆脱现在受人排斥的现状……回应向我祈福的人……我所期望的世界，大概是没有那么多痛苦的世界……” 有时候实在没有办法的人，只能从信仰这里寻求慰藉，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虚无，似乎这样也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应当保护他们。 “还有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让米契尔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你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不是说明我现在这种情况你也预料到了吗？但你现在还是在教导我。” 杀他是必要之事，她应该恨他，但是莫名其妙的，她感觉有点……游离感。 从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游离感，就像看戏的观众，气愤却不会冲上去帮演员揍反派。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亲近感，好像能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有了。 ………… 乌合不知道米契尔所谓的人偶是怎么在光明大陆那代替她存在的，不过她也没时间关注那边了。 这边的操作和光明大陆的一模一样，米契尔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改，但同样效果显着。 黑暗大陆的物种要比光明大陆的物种更放肆，就算米契尔莫名其妙的召集了各种族代表，没有一点准备的把乌合推出去介绍她会成为圣女。 就算她当场表明自己出身巫族。 但依然有相当多的人对她表示欢迎，之后同样套路一进行，首先是黑暗大陆的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物种偷偷将信仰对象换到她身上，之后又过了几年，这里的信徒居然和另一个大陆不相上下。 巫族的地位也瞬间如潮水般增长。 这时乌合回去和族长敲定了规矩：不无缘无故伤害无辜之人，不走暗路将魔药销售给那些用途不纯的物种。 最后她问婆婆的情况，族长沉默一会儿，告诉她她已经死亡。 是正常死亡。 乌合重新站到那个小木屋前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物是人非”的意思。 婆婆的住处没人去动，维持着她死亡前的样子。 乌合站在门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推门而入。 她穿过院子，推开里屋的门，沉重的心情无处安放。 婆婆是寿终正寝，她或许该高兴一下。 她走向婆婆平常炼制魔药的地方，却陡然看见了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 她脑子里一堆东西一闪而过，她目光瞬间冷下来，同时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而德文毫不紧张，他仔细看了看她，然后叹息：“你已经学会高级魔法了，真快啊。” 他态度很平和，就算察觉出她的敌意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不过乌合没有就此放下魔杖。 于是德文又说：“看来米契尔似乎教了你很多东西。” 米契尔…… 那家伙是完全的利己主义，总喜欢把事情想的复杂化，利益化，分析其中有利与不利，就算某天她心情好对他态度缓和了一些，他也能把这个认为是她企图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以此牟利。 他告诉她人性险恶，他刻意带着她去那些地方去看，看兄弟相残，爱人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些还顺便回头为了活命踩对方一脚，看亲人互相猜忌，看为了夺权夺势夺钱而手段层出不穷…… 有些残暴血腥的让她作呕，他却盯着她的反应扬起笑容。 人性、情欲、淫?乱…… 其他人不想告诉她，不好意思告诉她的，他毫不遮掩。 “他们喜欢你。”他笑：“女人对你心生好感，所以信你，小孩对你心生亲近，所以喜欢你，男人的爱有些是慈爱，有些是喜爱，加上他们已经无所谓信仰，所以他们也愿意加入你的信徒之中。” “但是，若你没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什么实力，那他们就只会喜欢你，不会臣服，遇到别的事情他们同样可以去成为别人的信徒。” 米契尔在说那些句话的时候第一次没有了距离感，食指划过她的脸颊。 但他眼中在这时却没有了侵略，而只是平静。 “喜欢是掠夺，爱是胆怯。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人格，有自己的魅力，你爱你自己，所以他们的喜欢也会因你的魅力转变为爱。” 原来如此……他想。 乌合那时间不明白他是在称赞她还是在干什么。 只听他喃喃自语：“这东西原来有逻辑。” 她直觉告诉她，这话中的那个“东西”同样对她很重要。 “喂——”德文叫回明显走神的人。 他问她：“你想去顺从霍乱神，还是去见光明神和黑暗神？” “……” 她一时不知道他说这种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好像这是一个选择题，只要她去选，就会得到相应的东西。 “你是谁？” “德文。”他歪了下头：“怎么了？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 能接近神明的是什么人？或者说他究竟是神，恶魔，天使，还是什么超出限定条件未被发觉的新物种。 “若你刚刚那个不是开玩笑，那么你是什么人？新诞生的长生物种？” “……长生物种是什么鬼。”德文没想到几年不见她想象力也变得丰富了。 “我的身份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现在回归正题，你，是要回到米契尔身边，还是去看看光明神，那些副神祂们无能为力，那两个神明不会让祂们进去。” “说得好像我就能进去一样。” “当然，那当然可以，圣女。” 他说得笃定，让乌合愈发怀疑他的身份，这人好像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每次都是在必要的时候出来帮她，他想要什么？ 单单是他在书上调侃的那样——因为好奇？ “你怎么进的这里？” “就像我进入光明教堂那样。” 说了和没说一样…… “你有什么办法？”她指的是见光明神。 后面除了霍乱外再没有神明找过她，当初短暂屏蔽祂的那段时间祂也没有什么愤怒，大概是因为祂知道她摆脱不了祂的缘故，祂只是恼怒她的虚情假意，因此刻意回避了她一段时间，到最后还是恢复了原状。 那时她满脑子还是米契尔说的那句话，于是不由自主的询问祂：“您喜欢我？” 但霍乱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祂颇为疑惑的反问她，她只能赶快转移这个话题。 算了，利用别人的爱去达成目的太过分，她宁愿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但她目前没这个实力。 ……可不代表她以后没有。 德文这时轻快的和她说：“等到晚上，我回去找你，我会布下阵法，到时只要……” 乌合听了他的计划。 在走投无路时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摆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未知但似乎安全，一个已知但他笃信你绝对不会去选的。这说明他其实希望你去选那个未知选项，因为他也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她去找光明神和黑暗神。 她在等他说完之后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米契尔在巫族外面，只要我叫他他就能感应到。” 第二句：“你怎么知道我成神之后不能自己干倒霍乱神？” 第三句：“你最好交代出我想要的信息来让我权衡一下要不要帮你。” 三句说完，德文愣住。 他再次长久的凝视她，然后又发出一声笑，而这次不是游刃有余的淡笑，而是略显复杂的苦笑。 “……米契尔，真的教会了你很多，他也是个疯子，他是想要你杀了他吗？” 第157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7) “我的目的，是让光明神和黑暗神稳定下来。” 德文娓娓道来：“祂们两个并非有意不去同祂们的信徒联系，可以说祂们也出了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但祂们代表着世界最原始的力量——光与暗，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祂们在这期间，唯一清醒的一瞬间，是因为争夺你。” “争夺我？”乌合想到了很久之前在祈祷室的祷告，后来她才知道她将黑暗神和光明神的名字糅杂在了一起——“达克里斯”是黑暗神，而“莱特”是光明神。 因为她一次性说了两个名字，所以才导致那种情形。 “那是第一次祂们产生波动，所以我想……或许你可以帮他们。” “你是谁？”乌合又一次问。 “……我？”德文再一次被询问身份时，眼神有一些松怔。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和别人诚实的说过自己是谁，他编造自己的身份，编造自己的经历，他将自己的恶趣味编写在书籍…… 他是谁？ “德文，我是叫这个名字。” “我是个被除名的天使，本该堕落于黑暗，但邪恶也邪恶的不彻底，黑暗神不收光明神的弃徒，于是我只能行走于世间。” 他慢慢将厚重的刘海拨开，露出一整张脸。 他的眼睛只有一片灰色，死气沉沉。 “我长生不死，但我的眼睛只是一双透明体，没有了任何作用。” 他看不见。 乌合看向他的眼睛，然后问：“因为你编制了那本书？” “不，那本书是之后的事情了。” “你这样做，光明神不杀你？” “那时祂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了。”德文说完，又充满恶意的笑了一下：“更何况去照着书上那样做的也全是心术不正之辈，他们那样做了，就会发现结果糟的能让他们也失去生命。” “你不怕光明神真的恢复之后杀了你？” 这时他的语气忽然淡下来：“……无所谓。” 她看见他脸上没有了笑容，他面无表情，但她总觉得他却像是释然。 他无神的眼睛看着她，问：“那么，你愿意去吗？” 他由于私心写了成神的那一条方法，写完之后他都嘲笑这一条方法的不真切——怎么会有人采纳？ 怎么会？ 她的声音融合在众人的声音之中，并不是很有特色，但他却觉得她的声音能给他带来奇怪的感觉，让他突然还想看她的模样。 她长什么样子？ 可这些种族无非是那样，他看了很久，看了太久，自诞生之后他就被冠以守护的责任，但他很显然不是个好天使。 他被除名也没有什么惊天骇俗的原因，单单只是因为其他天使发现了他的灵魂中出现一点黑色，于是告诉了光明神，之后他就被踢走了罢了。 失去眼睛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感觉，因为对于他来说“看”已经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了。 对方久久不回答，德文偏了下头，他知道她没有离去，那么她是在思考吗？ 德文不知道她是真善良还是伪装的，但不妨他在此刻刻意提醒一句：“你要知道，若是祂们久久无法恢复正轨，那么遭殃的是这里的物种。”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她开口，可说的话却和他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她问：“你还效忠于光明神啊。” 德文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但乌合接着又似自言自语道：“不是个好人，却效忠光明神……你真矛盾。” 她收起了魔杖。 “好，我可以配合你。” “但你告诉我——很多年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德文一听，立刻反抗道：“之前你只要求我说我的目的和身份哎！” “那时候我又没说你说了这些我就同意。” “……”德文手胡乱把刘海重新扒拉回去，轻哼一声。 “亚尔维斯。”他说。 这个名字一出口，乌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亚～尔～维～斯～” 看见她这个反应，德文立刻来了兴致，用十分欠扁且恶心的音调一字一顿的念了这个名字。 但现在乌合暂时没有那个去怼他的想法，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怎么会是亚尔维斯？！ “他和米契尔是什么关系？！” 德文：“队友？” 队友！ 难道亚尔维斯在没有得到光明神的回应后就黑化投靠霍乱一起搞事了？因爱生恨？ 那米契尔为什么会杀掉亚尔维斯？因为计谋？ 所以亚尔维斯他到底是将计就计还是真的没有想到——应该没有人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但“亚尔维斯是b”的真相代入整件事情当中，似乎一切问题与怀疑都能迎刃而解。 “……” 乌合沉默地点头。 她转身离开这个房子。 米契尔确实是在外面等着，看见她出来之后点了下头，仿佛是不经意的问：“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吗？” “没有。”她回答。 ———— 等到到了时间之后，德文如期而至。 他用自己的血画出了巨大的阵法，淡淡的血腥味儿在屋内蔓延，乌合嗅了一下，问他：“你确定米契尔和霍乱不会发觉？” 德文：“暂时。” 等到彻底画完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很苍白，可他还是强撑着催促她：“好了，亲爱的女巫小姐，你该兑现诺言了。” 这回乌合没有再说什么，她走进了阵法里，等光芒闪过，她眼前一片白色。 等身旁的德文动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之后她才发现这白色原来可以拂去。 白色的雾像泡沫一样散去，露出来的是可以说是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建筑，而他们脚下是白色的云层。 建筑物用来阻挡来人的栏杆前，站着熟悉的几位神明。 曾经若是有人和她说光明神副神们可以和黑暗神那一派平和的相处一室的话，她绝对会觉得一派胡言。 但现在她会点头，并附上现在这个画面。 三位光明那一边的神沉默的看着栏杆内的事物，而黑暗派只有两位神明，祂们也没有说话。 于是五个神就这么莫名的有了一种和谐感。 一直到德文出现。 风之神先看了过来，然后冷声道：“德文，我记得光明神没有允许你重返这里。” 跟在德文身后的乌合听了，忍不住挑眉——他果然也算有一定地位的天使，不然怎么能让其祂神明认得他？ 太阳神一眼看见了他身后的人，然后皱眉：“你，把她送回去！” 于是其祂神明也发现了乌合，祂们脸色由勉强平静变成了不满。 “她是人类，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神明的问题一般不是人类可以参与进来的，祂们与他们之间根本不是一个维度。 德文却并不害怕，他慢条斯理的解释：“各位大人也知道，她拥有第一无二的亲和力，光明神和黑暗神也愿意眷顾她，所以为什么不让她去试一试呢？” 他的形象颓丧、不修边幅，在这片白色与静穆中格格不入。 任谁也不会把他和天使挂上钩。 “你疯了。”风之神毫不客气且态度冷漠：“你没有进入这里的权限，是我送你离开，还是你自己离开？” “要是祂们出事，我想各位都会消失——而站在这里毫无用处。” 德文不在乎祂们的言语与冷漠，他偏头看向乌合，就算隔着刘海，他也看不见，但乌合莫名能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满含期待。 “——她可以。” 乌合叹了口气，她搞不懂他们的关系，但也没兴趣去知道。 她越过他走到那几位神明面前，她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垂眼和祂们说了目前霍乱神的计划与进度，以及祂打算造神的事情。 “造神……” 这个词祂们没想到过，祂们知道祂虎视眈眈，趁着光明神与黑暗神没时间去管的时候就小动作不断，然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祂们知道祂想要顶替光明与黑暗的位置，但祂们认为祂不会成功。 这世间黑与白才是起始，祂靠什么去成为世界本源，神明之首？ 但祂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霍乱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祂居然想把一个陆地的物种硬生生变成神？ 获得足够多的信仰，然后给予神明的一道权柄——说得好听，实际这操作多难，风险多高，祂们不信祂不知。 一个普通物种若是想跨物种成为神明，首先得先改变她的各种结构构造——身体、魔法脉络、体质…… 这等同于将一只陆地动物变成一只飞禽。 首先是打碎重塑的过程，其中的疼痛一般人类忍受不了，其次是权柄授予，它若是排斥新宿主的话，那么它排斥而产生的魔法力量会直接将宿主重伤。 虽然祂们承认这个小女巫对于祂们来说很有亲和力，魔法天赋很高，可能会成为那个幸运的，但是霍乱去强行将她转变为神明究竟有什么目的？ “祂疯了。”雷电之神再次转头看向栏杆之内。 实际上这里往里面看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祂们无法进入，只能在这等待。 雷电之神慢慢移开一步。 “我们无法阻止，但是那两位可以。” 祂同意了乌合的参与，并在其祂神明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中道：“她能选的两条路都是布满荆棘，但现在这一条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祂盯着栏杆之后很远很远的那个地方，那里隐隐划分为了黑与白两个邻域，它们水火不容，但中间应该起到阻隔部分的界限却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时间已经耽误不得了。” 神明们沉默下来。 最后自然之神缓慢开口：“那就来吧，若是被允许进入，那么……也算是那两位选择了她。” “若是不能……” 他看着乌合说：“在那一天我会给予你一个我的权柄，我是自然之神，我的神力偏向温和，它会帮助你缓和痛苦。” “……”这个承诺很有重量，神明的权柄就那几个，实际上是缺一不可的。 但祂们还是在自然神说完之后也道：“同样。” “……也不用这样。”乌合愣住，她一开始也没多想，只是想着去试一试而已，但现在有五个神明说要赠予她他们的权柄？？？ 到时候别黑暗光明醒来之后把她当成那个大反派吧，毕竟缝合了那么多不是自己的技能。 这时五位已经移开，虽然不知道这么大个栏杆祂们非得移一下做什么，但是为了氛围与仪式感，她还是走到祂们空出来的地方。 在这里，霍乱神的蛇纹不起效，她可以去祈祷，不会受限。 乌合低头，她已经从米契尔那学会了很多漂亮话，现在对于祈祷语可谓张口就来，虽然模板格式相差无几，但没什么大碍。 在几段话起头之后，她引入神明的称谓与姓名：“……光明神莱特大人与黑暗神达克里斯大人……” 这之后还会有个漂亮的结束语，不过没等她按着模板发挥到那几句，就有一白一黑的光亮笼罩住她。 光亮消散，原本站在那的人消失不见。 其祂神明不由得震惊：那两位大人……居然真的会接纳她…… 乌合来到了虚空之中，这里不是刚才的白茫茫但还是有建筑做点缀的“虚空”，而是真正的虚无空间，这里有光，但不知是什么照射出来的，这里有阴影，可不知是什么建筑的阴影。 乌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走了几步，影子也同样跟着她做动作。 她在思考自己的影子是死的还是活的的时候，一大股黑色的不明东西先兜头罩住了她。 乌合一惊，伸手扯了扯，却只是陷入这不明物之中，找不到抓点。 不明物慢慢将她包裹，从她身上滑过，这种感觉是让她感觉恐惧的，她忍不住凝出魔法去攻击它，但很显然无用。 这时有一团白色冲撞过来，将黑色撕扯开。 紧接着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达克里斯，你够了。” 随后就是一个声音回答：“嗤。” 白色与黑色…… 乌合灵光一闪，她惊疑不定：“光明神和黑暗神……大人？” “……您二位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158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8) 两团雾闻言晃动了一下，它们慢慢团成一团，看起来想凝聚出一个造型来，但可惜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最后光球说：“我们出了点问题。” 乌合面露疑惑，但她还是将霍乱的阴谋与做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这些后黑暗神这时出声：“早有预料。” 祂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慢悠悠的说：“祂所做的事只是徒劳，而祂想将你变成神，恐怕也只是想要让你对祂献出你成神之后的神力。信仰祂的人总归有限，而信仰你的人，可能性与上限要高很多。” 乌合听着，等着祂的后话，却迟迟没有听到后续措施，忍不住问：“然后呢？怎么阻止？” 黑暗神飘来，围着祂绕了一圈：“祂依旧这样做，要么你让祂很信任你，要么就是祂心甘情愿，到时候你不给祂，祂又能怎样？强行剥夺其祂神明的神力会让对方身体受损。” 乌合反驳：“您怎么知道祂不会强行剥夺呢？” 黑暗神闻言，笑了几声：“就凭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她匪夷所思。 祂们见她还是不懂，反而疑惑她的反应。 难道不是他们的感情要比祂们更丰富吗？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迟钝？ 黑暗神权当在说一个有趣的笑话，祂轻快的告诉她：“霍乱神爱你。” 但出乎意料的，她点头：“我知道。” 从祂能原谅她的出逃，每次都乐于与她拥抱以及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喜悦，还有开始向她分享一些小故事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这能说明什么，‘爱’是保命符咒吗？” 爱是吗？她认为爱不是。 但这种否认并非来源于米契尔的告诫，而是她自己的感受。 她可以为了爱而放弃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吗？不，她不可以，所以她不认为别人可以。 最贴切的例子就是——米契尔也爱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的方式与价值观，能为爱做到哪一步，取决于他们的生活经历与想法，以及这个他们的生活对于这个爱人的需求程度。 是必需品，还是可割舍品？ 米契尔是喜欢她，具体体现于他事无巨细的向她传授一些经验、知识……他在平常不会做让她不舒服的举动，于是他除了训练之外几乎没有擅自触碰过她，但在这之外，他隐瞒她，算计她，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还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被他隐在暗处，让她无从得知。 而对于一个神明来说，爱可以和祂的地位抗衡吗？ 光明神与黑暗神两团静默的漂浮在空中，没有说任何话。 半晌过后，光明神语气淡淡：“你是祂的必需品。” “也是我的——我想想……你记得……‘普罗提亚’这个名字吗？” “——”陌生的名字从祂嘴里吐出的瞬间，就好像化为一道闪电钻入她脑子里，将里面搅得稀巴烂。 “谁？” 她压着那突如其来的烦躁与不适，问。 “普罗提亚，我的万千分身之一，他本来应该是维护那边人类一方的安全，但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而自我销毁意识，与此同时他的记忆反馈于我——本来这是不足一提的小事，但他的情绪太强烈，而我刚巧又是混沌时期，所以尤为清楚的记得你，乌合。” 普罗提亚…… 乌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依旧找不出什么线索，忍不住追问：“他是？” “教皇。”光明神来到她的面前，一缕浅色的雾绕到她的背后，然后轻轻拂过她后脖颈。 与此同时她能感受到那里突然产生一些灼热感，同时随着雾的收回，一缕金色的光芒跟着它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对你的祝福。”祂说。 祝福…… 乌合伸手去触碰那道细微的光，脑海突然闪过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物件——一枚胸针，鹰形胸针。 ……是普罗提亚啊。 蒙尘已久的记忆翻滚，她眼神渐渐有些空茫，细细将那些记忆抽丝剥茧般从压制中拔出。 脑海中一声鸣叫响起，随后消失不见。 “乌合？”祂疑惑。 “——哦，我记起来了，万分感谢您。” 她慎重的说。 她回想起被丢进这个世界之前，那道机械音告诉她只有她做了正确的选择才能从惩罚世界脱困，当然，如果有那个本事的话，她也可以凭意志找回自己的记忆。 但谁能想在这个世界她也有……熟人？ 记忆找回的那一瞬间，惩罚系统为了保护剧情私密性，刚刚通知她她的系统40会暂时不能与她沟通。 好吧，那么所谓“弃暗投明”的意思其实只是让她当个善人吧？比如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曾经在治疗完那些人之后她的记忆有一瞬间松动。 “其祂神明说您二位再不出去的话，世界可能会很糟糕，请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将那些失忆时七零八碎担心的事情抛之脑后，关心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至于什么强制剥去神力，那对她造不出什么威胁，她只需要维持善良那一派的就可以完成任务，这与成神无关，只不过成神能帮助的人更多罢了，但“帮助”又不是只是神明才可以做的。 她脑子里有一堆普通人也可以搞定的计划。 而这些的前提是：光明神与黑暗神没有任何问题，且消除霍乱神的标记。 她一瞬间从怎么阻止霍乱神的计划那里跳跃到了祂们的情况，其中的跨越度让两位神明也愣了一下。 不过祂们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私密度，就直接和她说了原因。 “最开始的世界里，光与暗没有分界，我们是一个整体，直至某一天我们分开之后，才有了阳光与黑夜，才产生了更多的东西。因为我们的分开符合世界的定律，所以生命诞生了。” “本来我们是永远会这样下去，但是我和祂谁也看不惯谁，结果打完那一架之后就发现我和祂居然彼此融合了一部分。” “这不是个好兆头，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只能首先想办法去将其分开——” 黑暗神接话：“但很显然，没有效果，结局我们变成了这样。” “混沌，我们变成了混沌，无法凝聚身体。” 乌合听完，对此做出了概括：“一场群殴引起的悲剧。” “……是的。”祂们没有反驳。 “那么怎么摆脱这种情况——该不会你们也不知道吧？” 两团雾无风自动，一句话也不说。 好吧，乌合她明白了。 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啊！还不如现在趁祂们没有导致世界毁灭的时候多做点好事，万一任务就完成了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半带怂恿的说：“不如你们融合一下试试？” “不。”黑暗神很排斥这个提议：“吾不想与这种东西合在一块儿。” 光明神声音平和，但话却是：“那你就离吾远一点吧，黑球。” “……” 转眼间两个雾气撞在一块儿，打的不可开交。 好了，乌合现在知道为什么几千年了祂们也没商量下个什么，还变成了雾，怕不是说几句就打，然后越打越恶化吧。 没救了，乌合下了最终诊断书。 “好吧，两位神明，我会将您们的情况同外面几位神明说的。” 两团雾暂停了一下，异口同声：“不行。” “这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与麻烦。” 乌合很爽快的点头：“好的，那么请送我出去吧。” 她说完，半晌没回应，她狐疑的抬头，却见祂们并不作答，也没有送她出去的意思。 “吾认为，你是吾的信徒。”黑暗神晃过来，祂挑起她的衣摆，然后随便拂了一下，一种刺痛感袭来，但很快消失不见。 乌合一怔，她立刻摸了把后腰，手无意碰到了黑暗神的雾，却意外的没有穿过去，而是陷入其中，像是陷入一团棉花。 “蛇纹没有了？”她问。 黑暗神“嗯”了一声。 “哦——当然，我当然是您的信——”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团雾打断，祂飘过来，扑了她一脸，随后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提醒她：“我记得你曾经向我祈祷，祈求我救治你的老师。” 乌合：“……” 黑暗神不满：“呵，区区救治，若不是在你的区域，怎会唤你？” 光明神冷漠道：“那你怎么又留不住她？是因为不想？” “那还不是因为你故意使诈！”祂提起这就来气，祂利用物种的趋光性故意让她跑去祂那里，卑鄙！ “没有人会喜欢黑漆漆的东西，达克里斯。” “也没人喜欢伪善者，莱特。” 两个神停顿一瞬，立刻又打了起来，祂们纠缠在一起，还在乌合不远……或者说很近的地方纠缠，让乌合也挣脱不开，她像是在一群棉花里打滚。 她头晕眼花，立刻大喊：“够了！” 棉花团们停下来，她晕晕乎乎的扑倒在地。 光明神和黑暗神瞅了一眼，各自伸出一缕雾气把她拉起，拍了拍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权当一切没发生过。 这里不是实地，摔了也不疼，但她还是觉得头疼，但这是因为祂们。 “这不是个办法，你们真的想不出解决措施吗？” 这次祂们没有再含糊其辞，光明神叹息：“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只有融合的结局，但是我们相互排斥，强行融合只会引发动荡，为世间带来灾害。” 黑暗神：“所以这就要看你了，小女巫，你怎么让我们心甘情愿融合呢？” 乌合：……和着这是她的责任了？ 两个神分出极细极小的一缕雾，然后二者彼此旋转了一下，飘向她的额头，在触碰到后消失不见。 “你可以出去，而刚刚那个是个媒介，与我们交流的媒介。” 乌合摸了摸额头，然后问黑暗神：“金·莫里斯还好吗？” “他？回去了。”黑暗神对于一切给光明神添堵的事都很有兴趣，同时对于救回光明神要杀死的东西也很有兴趣。 于是乌合又问光明神：“您知道您的信徒亚尔维斯是霍乱神的信徒吗？” 光明神无视黑暗神的嗤笑声，认真的和乌合说：“不，他不是霍乱的信徒。” ……不是？ “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与对其祂神明的强烈信仰。” ……更像因爱生恨了。 开玩笑的。 乌合深吸一口气，又问黑暗神：“那么您知道您的圣子是霍乱神最重要的‘军师’吗？” 结果黑暗神懒散的回她：“哦？圣子不是从前的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 怪不得祂根本不给米契尔任何应答，原来是压根就不注意。 从祂们那出来之后，她向等待的神明假意说：“暂时没有问题。”光明神祂们并不想有这么多的神在大门口忧心忡忡的等着祂们出去，那很浪费时间，且很蠢。 其祂神明松了口气，而德文叫她：“阵法快要失效了，乌合。” 她快步走去，让德文带着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刚刚回到卧室，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乌合看了眼德文，对方晃了晃手，然后原地消失，地上用血画出来的阵法也渐渐消散。 她转身去开门，门外果然是米契尔。 失忆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什么，恢复记忆之后她发现了他的种种异常——“茶”“器物”等等一系列事情说明：他不是本世界人。 而且他似乎很了解她的情况，对于她能吸引这么多人也毫不怀疑，甚至感觉理所应当。 那么这样来说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她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屡次接触她，却只是单纯的教导。 米契尔视线投向她的卧室里面，但没有发现异样。 “怎么了？”她问。 “霍乱告诉我，他与你的联系断了。” 霍乱神与她的联系，无非是那个蛇纹标记，而那个东西在之前被黑暗神随手抹去。 她忘了这码事了，不过当他提出后漫不经心的回答：“那就再弄一次好了。” 米契尔视线挪回她脸上。 “我以为这不是过家家？”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时会让她怀疑自己的判断——他真的受那个bug的影响吗？ “我以为你就算做手脚，也应该学会了隐藏。” “但没有必要。”她回答。 乌合眼中浮现不明显的笑意：“这都已经无所谓了，米契尔。” 他有了一个他绝对想不到，也猜不中的事情。 如此致命。 第159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39) 米契尔这时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能够消除霍乱神的蛇纹一定是找到了可以帮助她的神，而目前的阶段来说，可以帮助她的无非是光明神与黑暗神。 她自己应该不能在瞒过霍乱神的情况下找到祂们，所以应该是有个人帮了她，大概是那个他没有查到的角色。 ……换了地图还这么纠缠不休。 那么她的情报更新到了哪儿？ 米契尔故意做出了然的样子：“你见了光明神与黑暗神，你想联络祂们一起对抗霍乱吗？” 乌合拿不准他的态度，看他的样子，对于这些事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对的态度，他到底想要什么？ 原本以为他想借助霍乱神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但现在看来他对于霍乱神也没什么真心。 难道他也是有一个“任务”？ 一个知道她身上器物且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那很可能和她一样有一个组织，但听40说最大的组织就是现在这个主神创办的快穿局。 难道他也是快穿局的？因为在里面地位较高，所以也知道这个东西？ 但也有很多疑点，乌合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弃和他摊牌，还是自己在暗处比较好一点。 “看你的样子不像诚恳的信仰着霍乱。” 可怜的霍乱神，信徒一个两个的都没有真心。 米契尔只是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他一般都不会说太绝对的话落了话柄，乌合也习惯了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她后退一步，作势要关上门：“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不打算和我说说你的计划么？” “不打算。” 米契尔露出难过的表情，但乌合一眼就知道他是装的，毫不客气的关上门。 之后的日子米契尔并没有察觉到乌合有想要离开的心思，看来是没有要放弃霍乱神的意思。 只不过就是善心变多了而已…… 她放在自己信徒身上的心思变多了，除了愿意帮助找上门来求助，确实可怜的信徒以外，她还设置了互帮互助的组织，用来让那些人能彼此照应。 贫民们聚团的现象引来了上层人的注视，对于他们来说这不太像个好现象，这些人分散开来就没有勇气与力量，但一旦聚合，他们总会莫名拥有了一些勇气，敢于去做那些自己独自一人不敢去做的事情。 他们想派人去驱逐这些群体，但乌合上门拜访，给他们扣帽子，话里话外都是：“这是黑暗神的旨意，难道你想违背黑暗神？” 什么狗屁旨意！ 一部分人大为不满，觉得她胡编乱造。 但之后的祈祷仪式上她还真的接受到了黑暗神的回应，这让其他人大吃一惊，也没了争议。 别问，问就是黑暗神的旨意。 不过实际上祈祷仪式上给予回应的其实是霍乱神。 在那天祂的印记被消掉之后祂大发雷霆，把她拉进邻域质问她是否背叛了祂。 “是谁带你找到了黑暗神？”霍乱紫色的眼睛中含着令人不安的情绪。 祂掐住她的脖子，但她能感受到祂其实只是虚握着罢了。 霍乱神脸上难得出现了不安与烦躁，祂在她脸上已经看不见敬畏了，这在以前祂会高兴，但现在祂发现她对祂也没有亲近之意。 而在这种情况下，祂没有了威慑力，她是否会毫不留情的转头奔向黑暗神？ 早在很早之前祂就知道黑暗神和光明神出了点问题，虽然不知道具体问题，但祂知道祂们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忌祂了，所以祂才进行了这一系列举动。 但印记消失的那一瞬间，祂猛然意识到：祂们可能回来了。 而她绝对已经和祂们接触过了。 她不肯供出那个该死的人类来，祂只能威胁般的收紧力气，在紧贴她的皮肤时，那脖子的动脉传来的咚咚声就愈发明显，那是血液在流动。 可她没有求饶，眼中还流露出某种疑惑的情绪。 她在疑惑什么？ 她在疑惑这个霍乱神的畏手畏脚。 祂本人发现不了，但乌合能感受到祂的怒火，还有怒火之下的忐忑不安。 她搭在了祂的手腕上，祂的手就松了松——实际上祂刚才的力道也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你想要我成为神之后再把力量反馈给你是吗？”她问。 仅仅透露出“她已经知道他在利用她”的这个意思来后，霍乱神面上就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但祂还是一字一顿：“那对你没有好处吗？” “你顺着我，也是想复活那个光明圣子。” “那么我如果拒绝反馈给你呢？你会强制吸收吗？”她追问。 她没有反驳祂的话，却好像还想让祂不去伤害她。 霍乱神嗤笑， 觉得她痴心妄想。 “你不是真心信仰我，且一直想逃离我，现在你想让我不去伤害你？” 祂松开了手，按住她的肩膀，眼中怒火翻滚。 乌合歪头，还是没有做出祂想象中的恐惧、求饶来。 祂想看的不是她的淡漠，而是害怕，求祂宽恕她——她对神明根本没有敬畏！ 她看着祂，半晌，眉梢微动，轻轻叹了口气。 她感觉感情实在是无法掌控的一个东西，而这种东西实在不该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器物所引起，让对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祂面对她的时候的自称也不知何时从“吾”变成了“我”。 乌合本来还好奇一个神能为了爱做到何种地步，但现在她不想去试探了。 “当然不。”她说：“我的目的，只是救活亚尔维斯。”还有借助这段时间其他信徒的帮助多做些好事。 光明神与黑暗神无所谓祂的上位，那么她也不会去管了。 可她的话并没有给霍乱神起到什么安慰，祂心情反而更差。 祂看了她半晌，冷笑：“好，你很喜欢那个人类？” 乌合：“？” 她向祂解释亚尔维斯是因为自己才死的，但看起来霍乱神根本不想听，祂还是怀疑她对亚尔维斯有感情，把乌合搞得无语的很。 “好好好。”她也干脆不解释了，和祂说：“我会按着你的想法去做，之后也会将自己的神力给你，但你这些时候要配合我做事情——比如在我祈祷的时候给我一些回应，否则你别想我配合你。” “……你觉得我会被你威胁到吗？你有什么办法摆脱我？” 乌合露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微笑，这时候她不需要用言语表达自己能做什么，全靠对方想象就够了。 霍乱神再次沉默，祂闭了下眼睛，抬起手，看起来像是想把她扔出去，但手扬到半空时顿住，祂睁开眼，里面是很明显的迷茫。 祂确实不懂什么是“爱”，祂也不会为这个东西去问别人。 到现在，祂还是不懂。 霍乱神伸手按在她的后脖颈上，然后低下了头。 夫妻、情侣……祂偶尔会看那些信徒，他们毫不吝啬于唇与唇之间的触碰，甚至对方就算是个陌生男人或女人也可以。 但对于神来说，若真有亲密接触的对象，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最特殊的。 他们在亲吻中得到一时的快意，而祂仅仅相贴，却一瞬间如窒息一般，心脏被荆棘缠绕，却固执的输送营养，想叫它开出一朵花。 霍乱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不忠，祂该采取措施的——有那么多的措施，可祂没有。 祂放任她的逃窜、同其祂神明的接触，或许早已预见到现在的样子，但是依然不后悔。 爱对于某些人是蜜糖，是尝到刀片也不肯松口的毒物。 乌合从未见过祂的痛苦，霍乱神是可恶、邪恶的，但绝不是脆弱的，某些东西让祂变得脆弱，这叫人不知该惊异还是该沉默。 她说着不去利用别人的感情，但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还是因此获得便利。 她伸手扣住霍乱的后脖颈，却不是迎合，而是将对方扯开。 在有了距离之后，她抬了下头，吻在对方额头，低声道：“感谢。” 感谢什么？ 祂的愚蠢？ 霍乱彻底松开手。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可额头上某一块皮肤却越来越灼热，好像已经被那个女巫占领一般，催促着祂不若再体贴一点，再包容一点——多么可笑。 ———— 乌合看不到任务的进度条，在这里弄的差不多后她特地回光明大陆那边看看那边的人。 米契尔让她不被发现的方法就是让她去深入研究光明魔法，一研究就研究几年，让乌合忍不住吐槽米契尔的不靠谱。 光明神和黑暗神也经常通过那块印迹询问一切祂们所感兴趣的事情——比如恶俗小说《与光明神的七天七夜》《霸道黑暗神爱上我》《身处光明神与黑暗神的修罗场该怎么办？》 怎么会有人敢写这种东西，他们这种时候难道不觉得这是亵渎了吗？！而且卖的还挺火爆。 乌合没那个兴趣解释这种东西，干脆给祂们买了一堆让祂们去看。 在她“出关”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利莎，她没有去皇室工作，而是选择成为一个药师，制作各种药卖给需要的商家。 她现在买了大房子，并且热情邀请乌合去看。 那确实是漂亮的房子。 这是她的朋友，她在失忆之后最好的朋友。 乌合面带微笑，拥抱了对方。 而梅利莎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但下一刻，她就看见乌合掏出一个闪的人眼睛有些疼的东西来——那是一顶花环……或许可以说是花环，花花草草都是由高级水晶制作，没有一丝杂质。 这种东西戴在她头上的时候，梅利莎还有点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不合适吧？” “在第一次见面时，你送了我花环。”然后她有了第一个外族朋友。 梅利莎将头上的东西取下来，听到她说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你还记得啊。” “我的第一直觉向来准，一直如此。”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乌合走进梅利莎的屋子，然后给祖母拿出来其余的礼物。 之后她又去见了博格，他一直是她的老师，这无可厚非。 现在他看着她，面色柔和了一些：“你早晚会比我更厉害，乌合。” 在之后的谈话，博格终于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曾经有个妹妹，叫丽娜，他们是孤儿，性格也孤僻，并且因为这个原因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 在长期受压下，丽娜终于忍不住，在一次接触到黑魔法后一发不可收拾，她决定抛弃光明魔法，去练习黑暗魔法，他们因此决裂。 丽娜去了黑暗大陆，然后再也没有消息，而他却很好运的通过勤学苦练成为了大魔法师，并且变成了老师。 “很光鲜对吧，现在我的职业。”博格他已经麻木，他谈起以前的事情轻描淡写，不加任何修饰，甚至几句话带过，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情绪。 “当时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以前的古怪——或许现在也很古怪？” “……”他已经不需要鼓励了，乌合想了想，还是先表达了感谢。 “另外，或许我可以帮忙寻找一下您的妹妹？” 博格摇头：“不用，她……大概死了吧。” 乌合还是询问她离开的时间以及样貌，博格推脱不过，就大致说了一遍，并且给她看了关于丽娜的照片。 “你怎么找呢？而且她就算活着，大概也不想看我吧。” “到底怎么样，等我找找再说吧，老师。”乌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悲观啊。” 博格笑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她如他所料，成为了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这令他骄傲又失落，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博格老师的小心思乌合没猜到，她见过自己的熟人，通知黑暗大陆那边的人找人之后就开始了这边的工作。 先是向西尼尔学院申请提前毕业——好吧，也不算提前，她早应该毕业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正式提出。 在此之后她不同于亚尔维斯的“深居简出”，她高调张扬，屡次触犯到了上层贵族的利益，但这次他们恐怕是制止不了她了，原因在于太阳神祂们很乐于伪装成光明神来帮助她。 于是她个人的信徒越来越多，距离霍乱神心想事成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 第160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40) 当米契尔让她回去的时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 但乌合知道可能是时候到了。 那次霍乱没有再给她身上描下蛇纹，所以祂也不能到这边来见她，于是传递讯息的就变成了米契尔。 她问他找人找的怎么样，米契尔回信说那个时候从光明大陆偷渡到黑暗大陆的人类，多半没有好下场。 于是乌合沉默。 她没有东西可收拾，就直接从传送阵过去了。 耳边黑暗神和光明神还在互相嘲笑对方在小说里的“狂霸酷炫拽”和“清冷孤傲高岭之花”的形象，看起来是完全不在意这场闹剧。 祂们两个的融合她是完全没有头绪，两个神不光是自己情感的排斥，其实还带着神力的排斥，毕竟光与暗永远泾渭分明。 也不知道祂们让她想办法但之后却从来不提这事儿是为什么。 不过说实话，她还挺好奇怎么个成神法。 米契尔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大空地的地方，这里方圆百里都没人，中间是一个由石头砌成的大圆盘，圆盘上一圈一圈刻着无名纹路，中心是霍乱神的雕像。 光明神与黑暗神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说话，而那尊雕像慢慢涌出雾气，将整个雕像包围，与此同时整个圆盘也有些许淡紫色的光亮亮起。 乌合偏头，米契尔已经退去边缘，状似谦卑的低着头。 真会装…… 雕像不知何时已经被真正的神明代替，在祂出现的一瞬间，晴朗的天空都飘来阴云，光线骤然暗淡。 乌合抬头去看祂，祂没有用正常体型，而是最开始她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 随后她自动飘浮起来，圆盘一圈一圈的光更亮，她后知后觉低头，发现自己手上泛着光。 那不同于任何神明的代表色，而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琥珀色光亮。 她静静看着，似有感应的环顾四周，这光从四面八方来，源源不断聚集到她本人身上——这是，信仰之力。 是信仰她的那些物种带给她的力量。 它们汇合，团集，最后化为光点融合于她的额头处。 当琥珀色亮光淡下来后，她感受了一下，那力量在体内充斥，她就像一个中了亿元彩票的普通人，一瞬间获得了从前难以想象的能量。 乌合没发觉她的眼睛也被琥珀色覆盖，她看着自己手中溢出来的魔法，再次抬头，这时她已经不在刚刚的地方了，而是身处一个空白的世界，和那时候德文带着她去的那个地方有些相似，霍乱神还在那个地方，不同的是祂手中出现了一把权杖。 她听祂的声音响起，像是远古的密语，传入她的耳朵时转变为她熟悉的文字。 “吾以霍乱之名……赠予其生命的权柄，助其新生，助其溶于世间自然万物，凝聚于万千生物之上，助其于这虚空一角留下痕迹——” 祂周身环绕七道权柄，那是祂的能力，而其中一个散发绿色光芒的能量体蠢蠢欲动，大约就是象征“生命”的那一个权柄。 新生神明诞生时其祂神明均有感应，于是没一会儿其祂神明瞬间出现在这片空茫中。 “你疯了？”雷电之神没想到这货真的去做这种事情了，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神真的去造过神——尽管确有这个理论。 “你难道不怕你的权柄她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吗？！” 月亮神也冷眼盯着霍乱：“难道这段时间你闹得还不够？你现在还是刚刚诞生的时候么？” 霍乱神停下动作，祂睥睨着祂们，面上拉开笑意，那是冷漠且鄙夷的笑意。 “凭什么祂们就可以压我一头呢？你们两个分了一杯羹，所以不说话，但你们若是处在我这里，恐怕现在你们就是你们所说的‘疯了’的模样了。” 自然神皱眉：“我们神明的存在，皆是为这个世界，你不去顾及你的信徒，却为了权势做出这些事情。” “因为——我是霍乱。”霍乱神祂垂眼，左手凝出光球：“我的信徒？我想他们很乐于看到我这样，因为他们的祈祷，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光球内是祂那些所谓的信徒，真心信仰的较少，更多的是米契尔为祂拉来的，无利不往的商人、权贵、小人…… 乌合再次偏头去看米契尔，他被其祂神明的身影挡住，她看不见。 这时霍乱神早已经不耐烦，祂声音变高，吐出两个字：“传承。” 绿色的权柄以势不可当的架势来到她的面前。 正常的神明都有七个权柄，可谁也不知道，一个由女巫转化，且只有一个权柄的神还算不算神，或者说，这成立吗？ 可以成立吗？ 代表着生命的权柄和它的名字一样，柔和的多，在接触到那光亮的瞬间，她就像躺在了软软的草丛，耳边是鸟鸣，鼻间萦绕一种清新的香气，微风拂过，那是舒适的感觉。 但这些触感转瞬即逝，下一个扑向她的，是匆匆而过的悲哀。 只是顷刻间，她就仿佛看尽了万万年来的悲欢离合，各种窒息与伤心占据她的大脑，让她头疼，眼里沁出泪水，让她分不清是因为痛楚还是伤感。 她的身影在光亮中模糊，其祂神明只能看到她不太好的状态，她从站着的姿势慢慢跪下，一只手按着头。 霍乱神在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后悔，祂上前一步，想凑近去看她的情况，但自然之神忽然道：“一个不行。” 祂手中出现自己的权柄，然后在其祂神没反应过来时迅速道：“吾赠予其死亡的权柄，令其知生明死，不陷于过去，展望以后。” 自然神的七个权柄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黑色的能量体，谁也不懂为什么祂会有死亡，而霍乱掌控着生命，但这种反差极大的权柄的力量对祂们无用。自然神想，生死平衡，或许能帮她一点点。 黑色与绿色融合，霍乱神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没说什么。 祂一直都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结局，直到真正开始的时候祂才想另一个不好的结果。 那这个对她有帮助吗？ 说实话，感觉上没有。 她刚刚从痛苦回神，就瞬间有一堆甜到齁的鸡汤涌来，告诉她死亡前的美好，生物注定有一死，说是鸡汤，它还掺杂着毒，说不是鸡汤，它还拼命想让她不对死亡产生害怕。 这就像你喝了杯浓缩咖啡，苦的要死的时候给了你杯十几块方糖泡开的甜水——只会让你更难受。 生命美好带着悲伤，死亡悲伤中也有希望。 乌合表情微妙，她手中出现了自己之前那个魔杖，但她的魔杖上原本的宝石被无情的挤兑下去，转而镶嵌上绿色与黑色两块石头，整体相貌一言难尽。 光散去，她啥也没变，就是感觉体内魔法充裕，脑子里一瞬间懂了生与死的法则。 但是她发现这也不能为所欲为，要么用另一个人的寿命换，要么用自己的其他东西换，一对一。 “感觉……怎么样？” 周围的神明不知不觉围过来，霍乱在祂们之后。 “没什么问题。”她回答。 她神念一动，指尖就出现琥珀色魔法，祂们又问：“那么你是什么神呢？” 既然是新神明，那她就有一定负责的领域，可祂们感觉不到她的属性。 乌合吹灭自己指尖的火焰，她疑惑：“我只是临期神吧？这也有职位？” 祂们：……神特么的临期。 “但是感谢您，自然神，谢谢您的权柄。”她晃了晃魔杖，上面的黑色晶石闪过一道光。 自然神笑了笑：“不用谢，你——” 祂还没说完，整个神忽然消失，或者说所有神明都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霍乱神。 “这是我的邻域。”当乌合目光看来的时候，霍乱说。 “祂们话太多。” 祂迈步靠近她，但还没等走近，就听她说：“交付神力能否延后，我现在要先试着复活亚尔维斯。” 霍乱神停下了脚步。 她目测祂可能磨了磨牙，然后说：“可以。” 祂知道亚尔维斯的死是谁造成，祂也知道她知道，此刻祂就看着她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当然做该做的了。 乌合再次看了米契尔一眼，对方抬眼望来，却没有求饶还是别的什么，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让她不明所以的微笑。 可她不会因为他的微笑就放弃自己的决定。 既能杀了他，又能复活亚尔维斯，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乌合从戒指里拿出亚尔维斯留下的那片碎晶来。 她转身走到米契尔面前，但她没有对米契尔说话，反而问霍乱：“我要杀了他，你不阻止吗？” 霍乱神回答：“随你。” ……原来是双向奔赴的背刺。 乌合也没废话，叙旧说心事什么的她也没干，直截了当使用自己刚刚获得的神力，碎晶漂浮至半空，它与米契尔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线，将他们二人连接。 她不说话，米契尔在此刻却问：“你喜欢他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乌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现在说这？” “不然呢，我跑也跑不了。”米契尔到现在也没有露出慌张，她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就没有见过他有‘慌张’这种表情，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催动神力，剥去他体内的生力。 米契尔的脸色肉眼可见苍白下来，可他还在追问：“若是没有这一出，你喜欢谁多一点？” 没有这一出？ 乌合这次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对方快死了，所以她也不吝啬于回答他一个问题。 亚尔维斯和米契尔可以说都教过她，而米契尔的教导内容更多，更深邃。 于是她道：“单从‘老师’这一身份的话，或许是你。” 米契尔听了，脸上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出现了微笑。 一种令她说不上来的笑。 生气消失之后，他只是强弩之末，米契尔看着它混合着她的神力输入亚尔维斯的碎片中。 实际上也是他的转换器中。 随着她的神力进入，米契尔脑海中的主系统页面浮现类似手机充电时的电池电量来，并且电量在慢慢上涨。 他笑了一声，闭上了眼。 生机注入，她的神力为他塑形，乌合看着碎片慢慢有了变化，她体内的力量从充盈渐渐下降。 霍乱神待在这，一方面是不想离开，另一方面是担心她的神力掌控不好导致失控，而现在祂看着她专心致志的一幕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祂当然知道亚尔维斯是另一个米契尔，就因为这个所以祂才同意米契尔的投靠，而祂一直不告诉别人也是因为祂答应他的原因，当时觉得不过保守秘密罢了，不值一提，而现在看着她尽心尽力的样子，却突然就难受起来。 果然是讨厌的人类…… 在霍乱心生烦躁的时候，乌合这边也发觉了不对之处。 她狐疑的看着这确实给出反应，慢慢变成亚尔维斯形状的碎晶，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 因为她总觉得它有些不对劲，她感觉她的神力从其中穿过，被另一个东西源源不断的吸收。 或许因为这就是复活一个人类所产生的感觉，无需惊讶，但她还是心生警惕。 若她还是失忆的样子，此刻恐怕不会产生什么怀疑，可她已经识破了米契尔非本土人的身份，且刚才他那样淡定，想必也是有系统保命。 她一想到之前不了了之的亚尔维斯与米契尔之间的联系，还有他们共同扩大霍乱神信徒范围的事情，她就感觉到了一种怪异。 这份怪异让她稍稍暂停手上的动作，询问霍乱神：“请问复活一个人类需要多少神力呢？” 霍乱神不是很想说这个，祂语言尽可能的刻薄，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像你这样弱的，一半多吧。” 可乌合直到一半左右的神力进入，这碎片也只堪堪出现了人形。 她再次问：“圣子会有所不同吗？” 霍乱神：“那也不过是个人类罢了。” “……”乌合停下输送的神力。 她静静看着已经浮现出的脸，亚尔维斯的脸，他外表清俊，此刻闭着眼睛就像美丽标本，有种别样的美丽。 但她还是相信自己，于是她手一用力，原本象征生机的生命之力硬生生扭转为了死亡权柄。 碎晶连带着亚尔维斯一并毁灭于她陡然转变的神力之中。 在亚尔维斯消散后，碎晶发出莹莹光亮，等光亮消散之后就代表着亚尔维斯的泯灭。 但她没有等来亚尔维斯的消散，一只手突然从光亮之中伸出，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随后里面的声音响起，和米契尔有些相似：“你很聪明，乌合，你很聪明……” 乌合惊了一瞬，她看了一眼那只手，然后先阻止了一旁霍乱神想要攻击他的操作。 她冷静思考了一下自己在任务失败之后还能不能冒出来抓别人，得知不能之后她果断呼叫脑海中用来监测她是否通过惩罚世界的系统。 【他不对劲，这个任务者不对劲！】 而监测系统闻言，出来扫描完米契尔后就是一片寂静。 接着，机械音拔高，几乎尖叫着说：【是他！那个反叛者！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第161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41) 反叛者…… 乌合表情僵住，她早就听说过这个组织，而米契尔居然是那里面的人？那他接近她难道是因为她体内的那个器物？ 她用力甩了一下手，但对方牢牢箍着她的手腕，纹丝不动。 此刻对方忽然说了句：“干扰一分钟。” 这不是对她说的，乌合猜测这是对他那个系统说的。 在他说完之后，周围时间在一瞬间迟缓下来——或者说停滞住了。 具体体现在霍乱神没了动作，祂像个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干扰……是指的暂停？ 她也没有动，看着对方会怎么做。 这时米契尔慢慢从光亮中走出来，他与“亚尔维斯”和“米契尔”两个人的容貌均有相似，是二人的融合体。 他身上穿的是现代服饰，左手腕戴着一个光滑的环。 现在她知道了，米契尔就是亚尔维斯。 联想到前任圣子死亡，亚尔维斯横空出世，不难想到这也是米契尔的阴谋，他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将另一个自己安插进去！ ……可他是怎么操控的另一个自己？系统商城里有这个吗？ 而且他甚至能暂停时间，虽然只有一分钟…… “米契尔”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看了乌合一会儿，忽然问：“你……” 在他发出声音后，乌合才迅速再次抽了一下手，监控系统直接发出电流帮她摆脱控制，同时在她脑内大喊：【坚持！】 乌合：【我知道！】 她迅速远离他，而“米契尔”看到这一幕后确实愣了一下，随后“啧”了一声：“你是任务者啊……” “不对，那时候明明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让我猜猜……根据那个主神的规定，这是你的惩罚世界？” 乌合没回他，只是盯着他看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她对他丝毫不了解，她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瞬间闪现过来抓住她。 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了些不自然：“你……为了我体内的那个东西？我知道那些喜爱什么的都是因为它。” “你知道啊……也是，你怎么可能不会知道。”他点了点头。 “我确实为此——但也不全是为此。” “……那你想怎么做？这个怎么取？” “米契尔”摆弄了一下他左手的环，那个环瞬间分解，然后凭空拼合成一个巨大的屏幕，他随意点了一下，空白页面出现一个玻璃瓶。 “怎么取还没想到，我准备先把你带回去，怎么样？” 他摆出询问的姿态，但事实上下一秒他就以非人的速度冲了过来，她躲闪不及，想要使用魔法阻拦，却发现毫无效用。 那个干扰可以把这个也一并干扰掉吗？！ 她几乎下一秒被按在地上，米契尔松了力道，在她脑后垫了一下，没让她撞太疼，而乌合趁此机会就想屈膝攻击他，但对方反应力要比她快，迅速用腿压制住她。 乌合还要挣扎，对方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就不能动弹了。 这是……木头人咒法？ 她咬牙：“凭什么你就能用魔法？” “米契尔”的手指又开始在屏幕上跳跃，听到她不甘心的质问，还有心思来逗逗她：“因为你太弱了呢，乌合同学。” 他手一停，然后慢慢俯身凑近她，原本收在脑后的头发有几缕垂下，他屈指敲了敲屏幕上那个玻璃瓶，问她：“猜猜这是干什么的？” 乌合语气不好：“关你的。” “错了。”他收回手又按了一下手环“是你暂时的……家。” ……什么？！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小玻璃罐，不是，这是要把她分尸运输？？？ “你会暂时在这里面待一会儿，一直等我回到反叛基地。” 在他按下手环的时候，类似扫描仪的那种光射出，照在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屏幕上瞬间出现一连串的数据。 “按寻常处理方式，我得剖开你的身体才能取出器物……”他偏头，看着屏幕上飞速录入的信息。 “但我目前不想你死。” 乌合：……那我谢谢你。 她也看着那一串数据，她脑海中疯狂喊系统：【快啊，快想想办法！！！】 监测系统也慌，它大声说：【别怕！我已经联系到总部了！！】 乌合崩溃：【那有什么用！这数据哗哗往上录，录完我就得完蛋啊！】 监测系统故作镇定：【没事，他只是带你走。】 乌合：【？你该担心的是他要跑了，带着这个看起来重要的东西跑了，而不是我死不死！！！】 实际上正常任务者犯错被丢进任务世界里后，监测系统是不会管的，就结尾过来看看有没有成功，但乌合这个监测系统它本来是想照旧离开，等到结尾再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监测系统它莫名就想看看她之后干了什么，后续会怎样，所以后头它才能撞见她恢复记忆，还有这个反叛者的出现。 所以，“米契尔”并不知道监测系统的存在。 因为他对快穿局那边的印象也是如此，没有想过监测系统会为了看乌合而留下。 监测系统这边的数据也飞速流动，它努力保持冷静：【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 【他没有防备我，应该是没想到我的存在，没事，我试着去干扰他——还剩下十几秒，总部那边已经派人，等到他那边系统的干扰结束，他就暂时无法对你下手了。】 他们目光定格于屏幕上，纷扰的数据在这短短几秒飞速闪过，但最后一段的时候却变成了乱码。 “米契尔”顿了几秒，他转头：“你身上有系统？” 不等她回答，他就皱起眉喃喃：“我早该想到……” “主神那边的警署部门的人也快来了吧？” “米契尔”没有再试图继续，而是果断收起工具，接着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姜述礼，我的名字。” 下一刻他消失于原地，与此同时她身边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武装齐全，穿的是作战服，看见没有嫌疑人后领头的吩咐了一句，就有一群人也消失在这个空间，大概是去追反叛者了。 留下来的一个人半跪下来解开了她身上的魔法，她扶她起来，然后询问她怎么样。 乌合摇摇头：“没事。” 女生也穿着作战服，英姿飒爽，她紧皱着眉骂了一句反叛者，然后问她：“因为反叛者而终止的任务可以开特例结束，你要开吗？” “不用，就差一点——对了……”她把那个反叛……姜述礼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然后问这个警署部门的任务者他的目的。 对方听了，想了一下，回答她：“反叛部门的运行也需要能量，他们出现在任务世界，也无非是为了获取能量，但他们的方法可不正规，他们偷渡进任务世界，通过不恰当的攻略、破坏、杀戮等等的方式掠夺那些世界的能量，以供己用。” “所以这次也应该是为了这个，这个世界属于高级世界，他能获得很多能量。” 乌合点头，那她手中所谓的“碎片”恐怕是收集能量的一个工具，还好她及时止损，不过就算是这样，想必也能给对方带来很多好处。 “确定不终止任务吗？”她再次问。 乌合点头。 于是她一点头：“好，那我继续追踪，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恢复正常。” 对方也消失不见。 世界重新转动，霍乱神动了动手指，祂眼中有片刻迷茫，但又恢复正常。 祂问：“为什么打碎它？” 这个问题问的乌合猝不及防，她停顿几秒，才意识到祂的记忆可能停留在她捏碎碎晶的时候。 乌合回神：“……因为不想继续了。” 她解释不下去，就直接反问霍乱：“他其实就是米契尔，对吗？” 霍乱神不说话了，祂就默认她发现了对方的异常，所以会毫不留情的销毁，这时祂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点了下头。 乌合握了握手，随着世界一起凝滞的神力重新恢复，她拿着魔杖，用尾部敲击地面，于是霍乱自己创造的空间碎裂。 祂没有拦的意思，只是看着她。 等重新回到现实时，祂才突然询问：“你生气了吗？” 乌合答非所问：“等神力恢复之后我会给你——若你真的成为众神之主，你会善待祂们吗？你会善待神明，善待物种，善待信徒吗？” 她直直看着霍乱，对方沉默片刻，没有说什么好话，而是一如既往的扯起冷淡的笑意：“不。” 祂眼中的紫色似在翻滚，荡起的是浓厚的黑色。 “我只为自己。” 乌合看着祂，怎么说呢，祂的话在她意料之中。 ———— 就算是个临期神，在诞生之时似乎也会昭告天下，反正她脑海中突然涌出不输于自己的想法与意识来，还带着语音功能，她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她的信徒的祷告。 而且这些语音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只要凝神就能听到一堆。 这些大都是祝福，什么恭喜她成神之类的。 乌合没回教堂，她找了个旷野，想着梅利莎和博格知道她居然成神后的表情。 她笑了一声，然后画出召唤阵法来——她打算重新将金·莫里斯召唤出来。 这只恶魔是这个世界中让她情感投入最多的东西之一。 她的……家人？ 她向黑暗神询问了金的召唤阵法，在她使用前黑暗神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不同于在她面前的平和，黑暗神谈起金来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像是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神也是傲慢的，她想。 “他陪伴了我很久。” 乌合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轻轻松松的画出阵法，召唤金的阵法出现，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 金·莫里斯在看到她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他站在阵法里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与小心翼翼，好像怕她还在生气。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伤人，还有一会儿和我去和霍尔道歉。” 金听完后半段，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不太服气的样子，但他迅速压制下来，点点头：“好。” 他在黑暗里待着简直要发疯，那时候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乌合，为此还和嘲笑他又回来的恶魔打了好几场架。 但现在她召唤了他…… 金欣喜若狂，他感受到她的气息改变，虽然不知道在他消失的时间里她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依旧要他，那已经是他的幸运，他以后不会再违背她了。 金速度极快的到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 “阿合。”他蹭着她的脖颈，放低声音：“我想你。” 乌合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成神之后，信徒的愿望就很好完成了。 不过等到她的神力缓慢恢复之后，霍乱神也迟迟没有找她。 其实她后来发现她也像个器皿，收集神力，供给宿主之后她还可以继续收集。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她奇怪于为什么到了现在，系统也不说她的任务完成，难道她的立场还不够鲜明吗？ 后面反而是她主动和霍乱神提起的这件事。 霍乱在失去米契尔之后，信徒还算稳固，没有流失什么。 祂还是接受了乌合的神力赠予，祂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若是停止，那算什么？ 她目前还不成熟，神力相比于其祂神要弱一些，但也是个很好的供能资源，霍乱在获得她的能量之后明显的感觉自己更强了一些。 祂沉浸于神力的增长之时，忽然听乌合问：“之后呢？之后你还需要吗？” 霍乱神猛然回神，祂看着面色因失去力量而变得苍白的乌合：“不……不用了。” 拥有一个无限馈赠的器皿确实很好，可祂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做很糟糕。 在祂承认不需要她之后，她耳边的监测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恭喜】它说。 【原来得要我恢复个体身份啊。】 乌合吐槽了一句后叫住这个监测系统，然后说：【谢谢。】 那次反叛者的动乱还是多亏了它。 【不……不客气。】 【那我什么时候能脱离？】 监测系统查看了一下，然后道：【现在还不行，霍乱神的能量波动很大，脱离很可能会被其阻拦，再等等。】 再等等？ 乌合似乎遇见了霍乱的下场。 祂没有了米契尔，还会有罗契尔、夏契尔出来，霍乱霸占了两个大陆，祂企图获取更多的神力。 而直到祂确实很强的时候，祂试图取代了黑暗神与光明神的位置。 但很显然，祂失败了。 黑暗与光明根本不需要露面，祂就被世界法则打了回去，法则不承认祂。 当时的霍乱神难得狼狈，祂的所做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最后这个位子，但谁知无用？祂还是被拒绝！ 法则察觉到了祂的逾矩，毕竟霍乱神无视黑白分明的界限，肆意侵占两个大陆，于是法则直接将祂的神力剥夺一半，一部分还给了乌合，另一部分给了祂的信徒们。 谁能想霍乱的信徒终于受到神力洗礼时，却是在他们信仰的神明受罚之时？ 乌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分一杯羹，她看了看僵直在原地，随后看也不看他们，转身离去的霍乱神，然后问监测系统：【这就是契机？】 监测系统：【是。】 她也离开了现场，光明神和黑暗神对刚才的事情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早有预料。” “……”忘了还有祂们两个。 “我找不到让你们融合的办法。”乌合试图让祂们也离开：“不如就此作罢吧。” 黑暗神：“半途而废？” “就当是这样了。”她这次回到的是巫族。 巫族因为她，处境已经很好了，加上他们也因为约法三章的原因，不再违规做事，所以有很多的外族来拜访他们，同他们合作。 乌合先去见了见族长，然后又去了婆婆的房子。 “哦，对了，德文你们还记得吗？” 光明神“嗯”了一声。 “他来到这里之后也不安生，我已经将他关去了禁闭之地。” 禁闭之地关押的都是违规的天使，乌合还真没想到很久之前那就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金目前不在她身边，他还在莉斯亚魔法学院里面。 乌合坐在木椅子上，问监测系统是否可以现在脱离世界。 监测系统搜寻了一下，没有发现危险点，就回答：【可以。】 【那就脱离吧。】 任务者脱离，为了安全，是首先脱离灵魂，按照以往的情况，她一闭眼一睁眼就是系统空间里，但现在她在说完脱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飘起后，忽然一股力量抓住了她。 乌合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睁眼，就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之前看见黑暗神和光明神的宫殿里。 祂们一圈圈将她缠绕，声音轻缓，询问她：“你要去哪？” 第162章 不受欢迎的女巫(完) 乌合：…… 【不是说不会发生问题吗？！】 她内心吼着，而监测系统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它无措的回答：【这……】 乌合叹了口气，她试图扯开祂们，但没有用处。 “你要去哪？”祂们还在问。 “回家。” 她没办法了，就只能胡编乱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玩够了打算回家。” 光明神和黑暗神一时之间有些困惑。 光明神：“世界？” “你可以理解为，你们所处在一个世界内，而我在另一个。” “当然，我知道。”祂怎么会不知道，祂还有个普罗提亚的分身。 “那么你在哪个世界呢？” 神明的力量要超出所有人想象，祂们不受世界的限制，可以延伸至相同的世界里，而这些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虽然它们依然有自己的意识，但实际上已经处于一个整体。 乌合刚要说话，监测系统怂恿她：【你骗骗祂，让祂放你走。】 乌合一想，也是。 这时黑暗神冷不丁的开口：“你最好不要骗我们，阿合。” 这句话让监测系统脑内闪出了乱码，它又说：【我……我问问总部……】 乌合：【……你怎么总问总部。】 她思忖了一下，还是选择说真话，她现在走不了了，作为总部却是应该救救它们的任务者，身为她的后台，关键时候拿来保命也理所应当吧？ “不在你们的范畴之内，我在的地方，你们或许可以问问你们的世界规则。” 不在范畴之内，意味着祂们很可能没有能力找到她。 祂们不想放她离开，就想利用之前的那个理由拖着：“你还没有给我们想出办法……” “办法……” 她还没继续狡辩，黑与白的雾气隆起，笼罩住了她。 在被笼罩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有片刻恍惚，但她奋力抓住那一抹清明，向脑子里的监测系统喊：【去呼叫总部！或者主神——和祂说我的身上有反叛者想要的东西！】 监测系统很慌张：【啊？】 不等乌合回复，一道声音插入进来：“哦……你在她脑袋里啊……” 她没听清后续，因为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这合理吗？为什么走也走不了？ 重新恢复意识之后她满脑子都充斥着这句话。 重新醒过来，她在一张床上，目测是宫殿的卧室里——但她怎么记得那个宫殿只是空空旷旷的一个巨大空间？ 乌合试图去探查地形，但是她动了一下后，一只手突然冒出来圈住了她的腰，让她吓了一跳。 随后一个人形贴到了她的后背，同时另一个人在她面前慢慢浮现出来。 金色的长发一半蜿蜒在床上，仿佛在发光，祂趴在床沿上看着她。 “喜欢这里吗？”祂问。 如果这真是她家的话，她或许会喜欢。 乌合总觉得祂这个姿势不对劲，就探了一下身体，于是就看见祂下半身依旧是一团雾气，慢悠悠漂浮在地毯上。 不是，这要不是祂长得好看，还以为是鬼呢！ “你们能化形了？” 她往后怼了怼身后的黑暗神，但对方死抱着不放开，下巴还毫不客气的搁在了她的头上。 黑暗神声音不太有精神，祂慢吞吞的回答：“算是吧，一半。” “那你们这是没事儿了？” “不太好。”光明神开口，祂也飘上了床。“更分裂了，对融合没什么好处。” 乌合：“……” 她不可思议：“那你们是怎么让事情更加恶化的呢？！” 祂们倒是没被她的态度所影响，祂们还挺高兴的样子。 光明神伸手盖住她的手，声音放缓：“因为想抱你。” 什么狗屎原因。 乌合黑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她希望监测系统机灵点跑掉，赶紧叫救兵过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困在了任务世界里，可恶，什么“好事”都让她给撞上了。 光明神拉手无果之后沉默了几秒，而后直接伸手把黏着乌合的黑暗神给打了下去。 黑暗神不得已的松开手闪躲，狠狠骂祂：“老东西！” 光明神不理会祂，而是继续问乌合：“要看看吗？我们的……家？” 祂经常听下面的那些人说“家”“夫妻”“女主人”之类的话题，而现在这种情况，祂也可以这样说吧？ 可惜女主人丝毫不觉得高兴，她一溜烟的下了床，去看窗户外的风景，打开门去看外面的情况，黑暗神和光明神眼巴巴跟着她，想看她高不高兴。 乌合转了一圈，不可置信的说：“这不就是光明圣殿和黑暗圣殿的结合体吗？” “原本你们在的那个大空间呢？” 祂们说：“这就是那个大空间，现在它变成这样你不高兴吗？” 黑暗神还带着她去了另一块儿地方，给她看祂复刻的巫族布设，这里面简直和真正的巫族没什么区别——除了里面没有巫师。 “……哦，你们可真是个天才。”她按了按眉心，继续道：“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丝毫不会为了这些而高兴？因为我更希望我能离开。” “不行。”光明神神情平静，可祂说的话实在话不对版：“因为我想见你，无时无刻。” 乌合一噎，她强撑着质问祂：“那你们要为了你们的私欲而限制我的自由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这次是黑暗神说的，祂一本正经的回答她，但是看起来是丝毫不愧疚。 “……为什么？” “因为你弱。” 重击！ 乌合只觉当头一棒，砸的她头晕眼花。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她愤愤的转身就走。 她打不过，到她能呼叫外援，等她的后台到了，到时候任何困难迎刃而解。 她再忍忍…… 忍……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和我挤一块睡觉？” 乌合盘腿坐在床的中间，一黑一白挨着她。 她伸手把缠到自己腿上的雾扒拉开，但没一会儿两边就又缠上来了。 “因为想。” 黑暗神知道她不情愿，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回去呢？这里不好吗？在这里你就是神明，你可以拥有一切。” “若是担心我们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光明神再次试图去牵她的手，但又一次被躲开。 祂眼神暗了暗。 “我不会选择别人为我设置的选项。” 乌合皱着眉起身要离开这，但她要离开的时候，光明神和黑暗神忽然伸出自己的手臂，交叉环住她的腰，像水鬼一样将她拖回来，牢牢的箍在他们的怀中。 长长的头发一黑一白交织，像缠绕在她身上的网，让她无法挣脱。 不知谁在她耳边叹息：“别这样……” 她思绪瞬间变得混沌，眼皮沉沉往下落，乌合不甘心的要离开这里，但祂们强行将自己的手插入她的手，十指相扣，她屈起的腿缠上雾气…… ………… 祂们没有禁锢她的自由，任由她在宫殿内走动，也对她离开宫殿的行为没有阻止。 这个世界的各处她都可以去，但她觉得自己无形中已经被扣上了镣铐， 祂们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很强烈，所以祂们只是缠着她，跟着她，但是乌合也丝毫不觉得庆幸。 风迎面吹来，吹的她发丝乱飞，打在周围的神身上。 祂们伸手帮她理好，乌合垂眸看着山崖之下的云彩。 片刻，她眼皮跳了几下，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虚空。 她的脑海中重新出现了声音，但这个声音与检测系统和40都不同。 它似乎有感情，声线丝滑的像绸缎。 【别担心，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乌合静了静，迟疑的问：【……主神？】 【你好，4004。】对方回答。 第163章 光环的真相 很快，在她回到神殿之后，黑暗神和光明神就不见了踪影。 她不知道主神是怎么解决的，总之在几个小时之后，她面前景象忽然扭曲，再次恢复，她已经是在熟悉的虚空。 不……还是有所不同。 不远处一个光团凝聚，愈来愈大，然后变成一个人形，没有脸，也没有具体身体细节，只是单单一个人形。 “你好，4004。” “……4004是指？” “40是你的系统，04是指你是它第四个宿主。” 对方上前几步，伸手：“你好啊，4004。” “你好……”乌合伸手虚虚和祂握了一下，但对方抓紧了她的手，然后光亮突然散去，露出白皙的手，随后光亮一路散去，她震惊的抬头，整个人形已经变成了实体。 祂穿着正装，冲她笑笑，丹凤眼很漂亮，笑起来时凌厉中多了一丝温柔。 “这是你的理想型吗？4004。” “……”乌合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 然而这个主神还在说：“嗯……我想你或许更喜欢半长的发型？扎个小揪？” 祂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短发瞬间变成了祂说的那个样子。 “怎么样？阿合？” 最后一句出来，乌合终于绷不住了：“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知道你的喜好而已。” “……你怎么把我带出来的？”她转移话题的意图很明显，但主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如实告诉了她。 “我和祂们说，如果祂们一直这样的话，你永远不会喜欢祂们，反而会厌恶他们，不如等祂们彻底融合之后来找你。” “就这？” “我还给了祂们我们这里的坐标。”主神笑眯眯的说。 “。” 乌合看着祂，不敢置信的问：“啊？你把老巢的位置暴露了？” “老巢……用词虽然不恰当，但很可爱。”主神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无所谓的说：“不过是个世界内的神罢了。” “别担心——不如我们来说一说你的身体状况？” 回归正题。 乌合外露的表情渐渐收敛：“是的……” “那是什么？” “溢出的能量。那些世界在凝聚而成之后，总会外露一点能量，那些能量很细碎，飘荡在宇宙——有一天，那些细碎的能量居然神奇的聚集了，且越聚越多……” “然后这个能量团，拥有了奇特的力量。它们是每个世界外泄的能量，它们拥有令那些世界亲近的吸引力，同时，它们也吸引着由世界创造出来的那些生物。” “就像，磁铁于铁。” “这个能量体被发现之后就引来了掠夺，但它也拥有某种意识，所以为了不被抓住，开始往其他世界逃窜，以落入别人体内的方式来躲避追捕，但因为它的特性，导致它的宿主无端吸引周围的人，引来掠夺。” “实际上能量体虽然主功能是吸引其他生物，但它还是会随着宿主的磁场而改变，对于心有强烈欲望的人，它同样会变得尖锐，引来别人疯狂的入侵。” “而你……”主神笑了一声，眼中浮现一分兴致：“其实与其说因为你的善良而改变了能量体，不如说，你的死板压制了能量体的发挥，你让它侵入性的能量变得和缓。” “……谢谢你夸奖似的嘲讽。”乌合面无表情。 “没有嘲讽哦。”主神伸手，指尖落在她的脸侧。 “你压抑自己的欲望，远离那些被影响的人，永远拒绝，永远沉默，甚至将自己变得好像没有感情波动的假人……” 乌合拂开祂的手：“别说的好像我多么压抑一样，只是理解不了而已——只是出戏，知道自己的问题之后，他们的心动与一举一动就像演戏，不真实的很，是泡沫，是气球，是冰块，总会有一天消散、爆炸、融化。” “对了，就是这样。” 主神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祂露出夸张的笑容，眼睛闪亮。 “躲避……能量体感觉到了你的恐惧与躲避，于是它也顺从了你，它躲得更深，将自己的力量压抑，而不是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 “它死了很多宿主，逃了很多个世界，不过确实有用，它确实找到个还算契合的宿主，只是它想不到你如此排斥它，主动找上了我。” 乌合静静听祂讲了一堆，在祂声音停止后，她只是问：“所以可以取出吗？那个反叛者说取出的方式是剖开我的身体。” 主神看着她，纯黑色的眼睛中一缕银色的光亮滑过，祂放缓声音：“如果就是得这样呢？” “……” 她想了很多，但那些想法又像是一闪而过，没有留下痕迹。 她沉默着，这里没有时间限制，她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主神也没有催促她。 终于，乌合露出到这后的第一次笑容，带着一些轻松：“好吧。” 她也看着他，仰了下头：“可以。只是死前我想看看，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扰乱她生活的什么“能量体”，到底长什么样子？ 主神歪头，祂皱眉凝神盯了她片刻，然后突然舒缓眉梢，和她说：“按照你们的话来说——” “现在我想吻你。” “噗，咳咳咳。”乌合一个不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她艰涩的开口：“额……能量体也能影响你吗？” “嗯哼，按理论来说，没错。毕竟我也算是个能量体，这里的系统都算是能量体，所以40那个小骗子才能慢慢也被你吸引。” “不过我觉得你确实有一种……让人会靠近你的力量。” 主神表情轻松，祂不动声色往前迈了一小步，小的让对方丝毫察觉不出。 乌合受不了了，她刚想让祂赶紧说正事，但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对方一个漏洞：“……你早就知道40的行为？” 主神点点头。 “——”她表情复杂：“这也是你的兴趣之一吗？” “不，当然不。”主神立刻否认：“我还没有允许别人背叛我的习惯，只是清楚它的秉性，想用它钓它的前宿主4003罢了，但没想到它还算有用，带来了你。” 乌合消化完祂透露出来的意思，然后皱眉：“你想让我引出他来之后再死吗？” “当然不啦！”主神再次往前一小步，祂虚空点了点她的腹部：“取出东西的方法不止一个，我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可以先去吸引出来4003吗？他很让人头疼。” 乌合抿唇，她还得发挥自己的剩余价值去—— 她的腹诽还没结束，主神忽然就靠近了她，顶着这张她确实喜欢的脸凑近贴了一下她的唇瓣。 “我会给你好处，任何，你可以去快穿局的其它职位上——干坐着不动的也有，你那时不需要任务，想去别的世界体验也完全可以……当然，除了物质，身体上的也可以，我有你喜欢的所有样子……无论你脑子里那个什么‘纸片人’，还是‘动漫人物’，或者是——” “停！” 她许久没有过的恼羞成怒现在又涌上心头，她脸变得通红。 “你就是这样去蛊惑别的任务者为你做事吗？！” “怎么会呢？只有你。”祂这话是真的，其他任务者，自己弄出来的系统就完全可以搞定。 乌合抽了一下嘴角：“要是我拒绝——” 主神就解了两颗扣子：“待在这先履行一部分要求也是可以的。” 这是威胁吗？！ 这是威胁吧！ 乌合憋着气，她后退几步，拉开一定距离之后说：“摸鱼岗位，不用工作是吧？” 主神点点头。 “行。我怎么做？” “就这样妥协吗？”祂略微有些遗憾的系上扣子。 说起正事时，祂过于丰富的表情褪去：“我会送你去几个世界，他那边应该记录好了你的部分数据，可以筛选出你的位置来，他会忍不住来找你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就当是在任务就好，不过我会把你从路人甲组调出来，根据你的特性给你布置一些别的任务——” 乌合忍不住插话：“还能再这样利用啊？” “放心，不会很难，只是为了掩饰。期间你的40我会直接监测，有两个‘系统’，你是不是很安心？” 乌合：“谢谢，更焦虑了。” 接着她赶在主神想说些别的之前同意了他说的事：“可以。” 她看着他，那些波动变为平静：“开始吧。” 第164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 乌合在这个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熟悉了自己以后的“家”。 【阿合！我可想死你了～】40兴奋的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那个姜述礼出现的时候我急死，疯狂给你打鸣，可恶！实在没想到他还真的找上来了！！】 乌合看向40，还没说什么，40身体忽然在原地消失。 与此同时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传来：【系统化为实体很妨碍任务者任务，所以我把你的系统收回啦～】 【在这个世界里，你要做的是找出偷渡进来的反叛者，因为反叛者会偷盗这里的能量，所以他们会利用剧情来进行偷盗，比如抢了女主的戏份，代替她获得男主的爱意，通过这种方法来收集男主分来的能量或者说气运。】 【又或者是顶替男主的戏份去引诱女主，当然，也有通过搅乱剧情来获利的，不过这种通常会选择在比较低级的世界里——只有4003……可惜了，本来他可以在快穿局发展的。】 乌合：【所以我该怎么做？】 【监测女主，查看她周围的异常，保护她。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主实力很强，任务者一般不会从他身上下手，于是就只能在女主那边动手脚——女主目前在第四十二行星，也是最边缘的行星，这里的人称其为垃圾星，而她还在努力捡废弃飞船组件卖钱，在几年后她会因为环境因素与自己突然变成omega去选择偷渡上船，结果被发现，变卖到非法拍卖会，正巧被追查捣毁这里的男主救下。】 【只要你保证女主几年后可以成功偷渡上船就可以。】 【行。但若是我意外遇到男主呢？】 主神却说：【重点不在男主，重点在女主身上。这个世界更偏爱女主，剧情侧重于女主的成长路线，她最后会成为第二个上前线战场的omega战士，击退本文最大的危机——虫潮。】 祂似乎嗤笑了一声：【但是那些反叛者不会在乎这些，他们只会选择更方便的下手，解决最容易解决的。】 乌合点头，她脑子里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大致设定。 在小说里很常见的abo设定，alpha拥有很强的作战能力和精神力，是天生的领导者，一般前线战场都是a在作战。他们有易感期，拥有信息素，他们无论男女，都可标记并使omega受孕。 beta是普通人，和正常世界的人没区别，没有信息素，没有易感期，生理结构也和正常世界人没区别，除了受孕率低。 omega数量相比alpha要少一些，他们身体一般比较柔弱，拥有信息素，拥有易感期，容易受孕，他们的信息素会影响alpha。 在分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alpha处于较高地位，omega是珍贵的人种，因为两个性别更容易诞生alpha和omega的原因，大都是这两种性别的人配对，或者是一o多a。 但因为omega长期被当成生育机器呵护培养且限制恋爱自由，有一些omega逐渐不满，他们认为他们也可以去学习，去做一些事情，去上战场。 当然了，alpha不理会这种论调，但经过时间演变，omega的反抗愈来愈激烈，终于有第一位女性omega出现，她宣称自己已经研制出来压制omega和alpha信息素的抑制剂，omega可以去学习，去和alpha共事。 但这个被很多固步自封，不接受创新的alpha抗议、禁止，但这压制不下这场改革，后来omega们激起beta们的反抗热情，两个被alpha压制的种族联合，赢得了胜利。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第一个去战场前线，且作战能力不输于任何alpha的omega莉莉莎，这让很多人彻底对omega改观。 omega可以和alpha和beta一起上学，从事与他们实力相当的行业，不再强制他们只能与alpha结合，abo三种性别地位平等，a与b，b与o之间的恋爱结婚也同样合法。有实力的omega与beta也可以去做以前只允许alpha做的的工作。 现在的阶段已经是那场改革几百年后，社会风气好了一些，虽然也有个别固有思想的留存。 还好。 要是这是什么a地位最高，o其次，b最低的话，她的处境可能会难一些。 毕竟她是个beta。 这个屋子虽然小，但五脏俱全，世界意识给她的身份就是第三行星居民，自由职业，也就是无业游民。 乌合拿起桌子上的手环扣在手上，根据主神的指引，她很快学会了它的使用方法，这个手环也叫“光脑”，通过它就包揽了一切——比如身份认证、购物乱七八糟的。 她查了查自己余额，然后盯着一银币陷入沉默。 哦，她还是个穷光蛋，那她怎么买得起飞船船票？一张船票就得十银币。 这里的换算单位就是铁币等于“十位”，铜币等于“百位”，银币等于“千位”，金币等于“万位”。 一银币等于一百铜币，以此类推。 首先，她要攒钱——她真惨，到了任务世界里也得打工。 这屋子是五脏俱全，但食物一概没有。 目前市场上已经流行起来营养液，因为它们供能多，喝一支顶半个月饭，但它价钱高。 它需要两个银币，所以它对贫穷的人毫无作用，一般是中等往上收入，且考入那种机械、作战类的学校之类的人会选择它， 再提一句，现在作战用的都是机甲，精神力越高，能操控的机甲越强，女主后期的精神力已经到达了sss，与男主齐平。 真厉害啊…… 乌合感叹。 不过回归现实，目前她得去一趟商店买的食物，下午去找找工作。 ———— 各个商场已经都支持免费机器人配送物品，所以乌合出来的时候手里空空如也，只拿着一根糖。 她拆开包装，扔进跑过来的机器人的垃圾桶里。 米和菜加上她拿的两根糖的钱…… 好了，她现在连银币也没有了。 乌合站在超市门口几米远的地方准备把糖塞进嘴里，这时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人蹭了她一下肩膀 “抱歉。”对方低声道。 “没事。”她没管那个人，但糖还没塞嘴里，刚刚那个人突然回来抓住了她。 乌合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问他干什么，但在一霎那间，这个人头上突然出现个血洞，然后扑通一声往后倒在地上。 “……？？？” 这人一倒，现场瞬间暴动，原本正正常常买东西、逛街、情侣约会……这些普通人接二连三暴起，在她搞不懂这哪是哪的时候，他们直接厮打开来。 激光枪的激光五颜六色的在空中飞舞，乌合处在中间感觉就像在一群烟花现场，不知谁给她扔了个保护罩，这个东西被激光枪打中的时候暂时不会碎。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想伤到她，但实际上他们也不允许她离开原地，于是乌合只能看着鲜血与激光一色，脏话与惨叫齐飞。 等一方终于被击退，乌合也终于能将糖放自己嘴里——但这只是为了…… 举手投降。 从身体横出几把枪的几个机器人把她围起来，接着余下的人一脱衣服，露出里面的制服，也持着枪过来。 乌合咬着糖，慢慢把手举起来。 脑子里的主神欢快的声音随着它自己放的烟花录音响起：【恭喜解锁新的身份——星际海盗的继承者。】 乌合：【……哈？】 从出门到现在不到一小时，她已经从一个无业游民变成了被一群军队指着头带上私密军车，押送到星际法庭的抢劫犯之女。 乌合坐在角落里，咔嚓一声咬开了嘴里的糖，瞬间就引起和她坐一起的四个士兵注意。 “你在吃什么？”他们皱眉质问。 乌合抽出棍子：“糖。” “……” 警戒解除，但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没从她身上回去。 接到上头的指令的时候他们也是懵逼的——他们训练有素，排名前五的部队去逮捕一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接下来他们就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将“父债女偿”表现的淋漓尽致的故事。 星际海盗，顾名思义，游荡在行星外的宇宙中以抢劫为乐趣的强盗。 而目前一提星际海盗之名，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人——最喜欢抢权贵富商飞船，且从来没有失手过，至今逍遥法外的人，亚尔弗列德·乌。 每个行星的法规都有一定范围，而他就生活在远离行星，接近黑洞的法外之地。 但他们一旦开始行窃，就不得不进入法规范围内，这时星空警察就有理由去逮捕他们，不过每次都能被亚尔弗列德他的“不灭”团队逃之夭夭。 他已经活成了星际海盗的代名词。 亚尔弗列德生性风流，他有很多情人，不过目前他的孩子只有两男一女，他们同样是狡猾的罪犯。 就在今年，几个月之前，亚尔弗列德意外死亡，但令人惊疑的是，他的遗书，标明的是：他所有的财产，都在第十五行星，那里面有财宝、金币，以及……一些更重要的，富商权贵们丢失的东西。 但是，能找到它，打开它的人，不是他的儿女，也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名字——“乌合。” 乌合？！ 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后瞬间引起哗然，亚尔弗列德居然将他的财富留给了一个谁也没听过的人！ 她是谁？ 外界议论纷纷，各个势力迅速探查这个名字。 亚尔弗列德死后，他的个人资料就没了约束，光他的“好”儿女就翻腾了几百遍，之后也被各种黑客盗窃。 他们将他生平翻个底朝天，查出与他有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然后层层筛查，查出了唯一一个发生关系后，没有被带走，但是却拥有生子记录的女beta。 这个女beta生活在第八行星，已经死亡，她生前未雨绸缪，担心她的孩子会遭到报复，所以秘密的转移走，但可惜她没什么势力，他们多花了几天就查出了她孩子之后的行踪。 这个孩子，也就是乌合，她被两个老人寄养，后来老人死后，她转移到第三行星生活，有了一个小屋子，前几个月刚辞职变成无业游民。 这个人行踪一查到，瞬间引起其他人的重视——首先找到她的，就有机会拥有亚尔弗列德的那些巨额遗产！ 与此同时帝国王室也迅速出动军队与那些势力，主要是与剩余的“不灭”海盗成员抗衡，要知道亚尔弗列德的那三个孩子还在虎视眈眈。 这就是他们来此的原因。 这对这个可怜的beta小姐实在是无妄之灾。 他们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乌合，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同情心。 但长久训练出来的军队意识还是压制住他们想要安慰这位小姑娘的心思。 而乌合也总算搞懂了她这个所谓的“隐藏身份”。 她气上心头：【为什么是这个身份？我原本还想着攒够钱去四十二星找女主，结果现在莫名其妙锒铛入狱！】 【出门就入狱，开局即结局？！】 她气愤的把糖咬的咔咔响。 主神：【所以才没有其他任务者过来，因为棘手，这不是我的安排哦。】 【而且别担心，你身上有巨额遗产，去军事法庭也只是给百姓们看，差不多你下了法庭就会被斯那兰帝国那边赎出去。】 乌合：【你少说话，让40出来。】 主神：【……】 飞船速度很快，因为是军事专用，所以一路绿灯去了主行星。 然后降落在星际法庭。 很好，她连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还没看几眼，就瞬间去了普通人基本一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 飞船停下，但没有打开门，直到前后两艘飞船里的人呼啦啦全跑出来后这边才打开门。 一群武装齐全的士兵包围着她往法庭那边走。 乌合抬头看了一眼，在她下船之后就有几个像石子一样的黑点飞来，在他们周围绕。 根据脑子里传入的那些知识，这石子是一种类似摄像机一样的东西，用来直播。 于是，今天军事法庭迎来了最年轻的罪犯。 一群吃瓜群众守在光脑前，他们首先看的是那群士兵，想着罪犯怎么也不可能穿着军服，于是他们又看别处，但猜了个遍也没猜到是哪个。 他们想着这摄像机是怎么回事，怎么拍不到重点？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那抹显眼的米白色，但他们想的是：这大概是受害人代表？ 直到走到法庭里面，罪犯该上审判区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姑娘走进了审判区，身后的小门拉上锁链。 吃瓜群众们看着那个穿着米白色衣服的姑娘，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斯那兰皇室是堕落了吗？他们怎么敢公然隐瞒真正的罪犯，将替罪羔羊带上法庭！ “小羔羊”的双手被铐在台子上，法官宣判着什么：“她的父亲是亚尔弗列德，她是海盗之女，她的家族罪恶滔天……” 法庭里的旁听人员和屏幕外的人们看看穿着廉价衣服，面容无辜，眼神清澈的“小羔羊”，再看看光鲜亮丽的法官，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放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她只是个可怜的小beta，她有什么错！ 第165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 法官读完一系列罪证后，她纠结的抬头看看那个小beta，然后询问：“乌合小姐，对于你父亲的这件事，你是否认同？” 哦，真是不幸，要是在别处让她遇到这个小beta，她绝对会温柔一些，而不是像现在咄咄逼人。 乌合则按着自己目前状况回答：“不好意思，我从头到尾一头雾水，我的父亲和母亲是爱德森先生与丽珊娜女士，你们所说的人我从未见过。” 也是，要不是亚尔弗列德死亡，且继承人那里写了她的名字的话，就算这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是星际海盗的女儿。 “但是，你知道的，亚尔弗列德·乌是个狡猾的人，我们无法辨别这是不是他又一个阴谋，也无法确认你的走失是否预谋已久。” 法官尽职尽责的说着早已经商讨出来的方案。 “乌合小姐，星际海盗们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危险，没有人想在旅行的时候突然被抢走身上的所有钱财——若是确认你的无辜的话，我们不会做什么的，会给你理应的自由。” 这些不过都是表面话，她在乎的是最后结果，乌合就直接问：“所以最后判决结果是什么？” 法官就说：“你原本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与亚尔弗列德·乌不相上下，而现在他们正在追查你，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以及四十二行星全部居民的安全，所以我们打算先请你去卡姆达……暂时待一段时间。” 卡姆达，全称卡姆达监狱，它当然安全，因为它关的都是重刑犯，且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但是主神说的也是对的，她现在莫名成了什么海盗遗产继承者，暂时不会毙命，所以她目前还能活。 既然她现在畅通无阻的就进入了星际法庭，说明过程结局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她没什么挣扎的余地。 乌合叹了口气，动了动手腕，连接手铐的铁链就哗啦啦响。 冷冰冰的铁质物品与白皙的手腕格格不入，它们不应该匹配在一块儿。 这位最年轻的“罪犯”似乎现在被匆匆的下了判决书，她的这趟审判实际上也是最快的一次。 法官叹了口气，拿起了小法槌——这个古世纪的小玩意儿还是延续到了现在，法官小姐喜欢这种复古的东西，她觉得在闭庭时重重的敲一声很酷，可现在她却含着惋惜。 无论是谁，不管去了卡姆达后能不能活着出来，人生履历上都已经被染上厚厚的污点……虽然这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卡姆达里的罪犯都是无期徒刑。 在法官小姐举起法槌的时候，叮铃铃声忽然在此刻寂静的法庭内响起。 法官一顿，寻着声音看去，发现随堂助理站了起来，他说：“嗯……法官大人……” 助理表情有些复杂，用时含着“不快”与“高兴”两种相反的情绪。 “贝塔尔互助组织申请为乌合小姐辩护。” 法官手中的法槌重重的搁在了桌面，光脑外的人却乐了。 贝塔尔互助组织，通俗的讲就是维护beta人群权益的一个组织，他们愿意为任何遭受不公的beta辩护并提供帮助。 好了，现在好戏上场了。 这个组织经常参与法庭，且十分难缠，但他们从未去过星际法庭，因为这个法庭多是一些毫无争议的重刑犯。 他们的到场引来吃瓜群众的激烈讨论，网上甚至一瞬间就开始了这场判决结果的投票，大部分认为乌合小姐应该可以夺回自己的权益，但一小部分悲观的认为贝塔尔从未到过星际法庭，那么这场审判说不定会很难胜出。 而法官小姐终于体会到了助理的心情，她沉默几秒，还是让他们进来。 法庭侧门被打开，一群穿着正经的人脚步生风的走进来，他们胸前都戴着一个胸针，乌合仔细看看，发现是大写“b”字母。 这些人呼啦啦站在了她的身后，其中一位站了出来，他站到辩护律师的那个位置上。 法官小姐知道这个人是谁，公事公办的问：“罗先生，请问你有什么疑问？” “哦，那可就太多了，首先是那句‘无法辨别’是否是阴谋的那句，难道乌合小姐天赋异禀，从生下来就继承了亚尔弗列德·乌的狡猾和蛮横，并且很快就和把她母亲扔下，毫无担当的一走了之的父亲勾结？” 这位先生挑眉：“那么如果这样，我想乌合小姐的余额不会只有98枚铜币。” 罗先生业务能力相当高，他的辩护过程经常会说一些趣味性的话，让法庭不再严峻，所以有很多人喜欢看他上庭，这是他的风格。 此刻他同样诙谐幽默，在说完之后向那位“小羔羊”眨了眨眼睛。 罗先生很忙，事情一直排到明年，但今天透过光脑看着这明显无辜的少女的时候，他青年时期就丢掉的“英雄救美”的幻想重新蠢蠢欲动。 他见过很多beta，但这样牵动他心神的是独一份。 而乌合：“……”明明是在为她辩护，怎么感觉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快？！ 罗先生凭借着敏锐的感知能力，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快，他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可惜他的巧舌如簧在感情上并不作数，于是他挽回形象的言语是：“抱歉，小姐，我并不是再说你是穷光蛋。” 旁听人员瞬间传来一阵笑声，法官小姐无语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警告一次，不要闲聊，罗先生。” 罗先生：“……所以你们没有查到乌合小姐有问题，那说明她本人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公民，她享有自己的权利，根据法条第一百八十条规定，她拥有个人自由的权利。” 法官小姐回答：“是的，正常情况下是如此，但我也说过，亚尔弗列德·乌的三个孩子对乌合小姐虎视眈眈，他们会危害到乌合小姐，甚至整个第三行星，为了安全起见，卡姆达是最优解。并且乌合小姐不会像犯人那样被关进去，她只是暂时借住。” 罗先生不甘示弱：“我不信警卫人员这样无能……” ………… 法官应该只起到审讯作用，但这场法庭没有原告，只有被告，所以她也不得不运用起她曾经律师的经验。 在激烈的争辩中，乌合低头看手腕上的铐子。 现在的铐子只是模仿了古世纪的手铐，现在这个社会上“复古”风盛行——手铐采取了投影措施，实际上的它只是一团光圈，在剧烈挣扎时会使用麻醉剂等安抚措施制约住犯人，而她手上的这只只有警局总部的系统才能打开。 她旁边的气氛激烈且紧张，很显然罗先生遇到了他职业生涯中的对手，他们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到最后法官小姐更胜一筹，罗先生不甘心的说：“……就算进入卡姆达，那也得有个具体期限，而不是像那些人渣一样无限期长住。” 法官小姐这次没有迅速回答，她耳麦里传来了声音，她听了几秒，然后说：“十天，我们保证十天后会恢复乌合小姐全部权利，并且还会给她介绍一个工作——主行星的工作。” 主行星？这别不是变相监控吧？ 罗先生表情怀疑，但这没有好反驳的，因为人们对主行星趋之若鹜，能迁移到主行星，还能得到一份工作的话，那简直和天上掉馅饼没差。 想必羊羔小姐也是—— 他看了一眼审判台上的人，就看到她无聊的垫着手臂趴在台子上。 台子很高，到她胸口那，所以她那个样子确实会舒服一点。 察觉到有人看她，她动了动脑袋，望向了他。 那一瞬间他觉得，其实人来主行星也挺好的，因为他也住在这。 没有异议之后就顺利的结庭。 乌合身后的门被打开，下一步就是将她送去卡姆达监狱。 今天来的贝塔尔组织成员提出异议：“既然乌合小姐不是罪犯，手铐也没必要了吧？” 负责看押她的主负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当然。” 他通过通讯器发出了解除申请，很快乌合手腕上的光环就渐渐消散。 罗先生歉意的看着乌合：“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没有关系，谢谢您，律师先生。”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听到她的声音，声音较轻，略低，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感谢的笑意。 他晃神，一直看着她，直到负责人忍无可忍的斥责：“能将你的信息素收回吗？罗先生！” alpha的信息素对于同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具有十足的挑衅意味。 罗先生回神，倒退一步，他惊觉自己刚刚无意识的释放了信息素，试图来勾引那位小姐。 ……还好乌合只是个beta，罗先生却觉得有些失落——对了，她是beta，嗅不到他们的信息素，也对此完全没有反应。 ……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法庭，黑色的摄像机也消失不见，因为他们去的那里并不是开放式的地方。 去往卡姆达的飞船和来时的不一样，它看起来大了很多，喷了蓝色的漆，看起来比之前的漂亮一些。 更重要的是，这回那些士兵没有跟上她，只是示意让她自己登船。 自己？ 乌合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队长，表情疑惑。 但值得来队长的安抚：“没有事的，乌合小姐，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好吧。 她上了这个飞船。 这里的装饰也同来时的不一样，来时的那个只有供别人坐的地方，其余的全是摄像头与内部安置的武器，以及巡逻的机器人，而这个…… 她站在已经合上的门口一头雾水，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之后就有一个小机器人向她走来，示意她跟着它走。 这里确实不一样，空间大的很，穿过那条走廊之后她视野开阔起来，像进入旅店一样。 第一层是吃饭的地方，她跟着机器人往上，第二层应该是娱乐场所，第三层…… 最后她到了第七层，这里她不确定是什么区域，但她看到了拿着医药箱的人。 那人往这边走来，经过她时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你好呀，羊羔小姐～” “什么？”乌合为这个称呼感到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网络上一群人说她是替罪羔羊，是被误判的受害者，还将她称为“羊羔小姐”来表达自己对审判结果的不满。 那个人摇摇头：“不用在意——还有就是，我的信息素是百香果味。” “……啊？”难道介绍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是他们alpha和omega的介绍词之一吗？ “你闻不到的话我有相同的香水，我想你可能……” 一旁机器人忽然道：“理查亚医生，伦纳德先生还在等着小姐。” 它口中的理查亚医生不满的哼了一声：“好吧……好吧……” 但他又愉快的将薄薄的一张卡片从胸前口袋抽出，然后递给了乌合：“亲爱的小姐，或许你从卡姆达出来之后愿意加我的联系方式？” “我是名医生，技术还算不错，无论你有任何疾病还是别的方面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乌合看着那张卡片，没有接过来：“我想……我们不熟。” 她说完，就跟着机器人匆匆走了，丢下搭讪无果的理查亚医生。 乌合已经意识到了这里是哪，这是原文男主埃利奥特·伦纳德的飞船， 是作战回来后暂时休息的地方。 男主，埃利奥特·伦纳德，斯那兰帝国的上将，因为他的作战能力深受元首器重，大部分时间都在镇守星际与虫族战场那。 好家伙，还真的开局就遇男主。 她为什么来了他的船上？ 乌合想了一下，将事情联系到了她的哥哥姐姐身上。 第三行星的那场劫掠或许只是热身，星际海盗们的主战场还是在行星外面，而卡姆达刚好建立在主行星旁边的附属行星上，虽说是附属，但也与主行星有一段距离。 所以真正的抢夺，大概就在现在。 但埃利奥特·伦纳德开的依旧是他休息的这艘飞船，说明他对于抵御海盗们的“不灭”军团的进攻胸有成竹。 机器人带她到了一扇门前，给她解开密码锁，门随即打开。 她在看到内部布设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好像并不是办公室，里面是一片白，她慢慢走进去，身后的门关闭。 她看到了左侧的治疗舱，再一转身，上半身缠绕着绷带的男主就猝不及防撞入视野之中。 他坐在病床边，绷带缠了大半个胸脯，但是结实的肌肉和分明的腹肌还是彰显着对方最有力的资本。 对方看着她，对于自己光裸着上半身这件事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直接进入主题：“小姐，你可以不用去卡姆达监狱，但是在之后一段时间内，你得留在皇室这边。” 冰蓝色的碎发没有掩盖住他灰色的眼睛，她不知道对方对她有敌意还是什么，她只觉得他的目光很有攻击性，像潜伏的食肉动物。 “你们想要那个亚尔弗列德的遗产？”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白的询问。 埃利奥特·伦纳德也不说谎，直接点头。 “我可以直接给你们，只需要你们给我五十金币，然后钱货两讫，各不干涉。”乌合不需要什么遗产，不过它还是有点作用的，卖掉之后她可以直接拿着钱去找女主。 她想是这么想，但却看见埃利奥特·伦纳德眼神晦暗不明，他慢慢说：“乌合……小姐，看来你不明白‘留在皇室’的深层意思——它的意思是，皇室想要你。” 第166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3) “什么？” 乌合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和亚尔弗列德·乌并不熟，你们可以去查，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和我有血缘关系。” 她认为是他们怕她和星际海盗有勾结，所以不想放她走。 埃利奥特·伦纳德没有说话。 而乌合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站在这看着他，他们对视了一分钟，彼此又一句话没有，她就感到了有些尴尬。 她先移开了视线，去看屋内其它地方。 埃利奥特·伦纳德也收回视线，他起身靠近她。 乌合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头又转回来看着他，眼看他越走越近，她神情也严肃起来，结果他就略过她走到一个角落，把那边的椅子拿了过来：“坐。” 乌合：“……哦，谢谢。” 他既然说了，出于礼貌，她在他松开手后就坐到了椅子上。 但埃利奥特·伦纳德没有走开，他视线不受控制的挪到她的脖颈后侧。 乌合是将头发扎起来的，弄成圆圆的花苞，与衣服很衬。 但也将她的脖颈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 一直去看别人的脖颈是很不礼貌的，他想。 他应该移开视线，可他不但没有移开，还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脖颈——本应该是alpha或omega的腺体的地方。 若是这两种性别的人，他们绝对敏感的已经跳了起来，这一处对他们来说与另一个器官没有差别，只有伴侣才可以触碰。 但……她是beta。 于是他只看到她疑惑的抬起头，然后询问：“额……伦纳德先生，我脖子上有什么？” beta对于腺体啊，信息素啊，这些东西都是在课本上学习的，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体会过，对于脖颈这个地方，除了战争中外也是没什么特殊性的一个部位，被人触碰的反应第一个也不会是“我被骚扰了！” “……我拂开了。”他选择了撒谎。 甚至借着这个理由轻轻擦过她的皮肤，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晃神。 乌合搬着椅子离他远了点，对方这情不自禁的动作她当然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对于自己这人形好感吸引体的身份她已经习惯了。 埃利奥特·伦纳德察觉到了她的远离。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本不该多事。 在几个小时前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攻击，那群虫族学聪明了，居然会了伪装，若不是它们对他进行了袭击的话，他都不知道一些虫族伪装成人的样子藏在人群中。 它们装作受伤人群，趁他们放松警惕并接近后发起了攻击，就算反应及时，他也不可避免的被穿透了胸脯。 被制服后的虫族们咬破自己嘴里用来攻击别人的毒囊将自己毒死，并无幸存。 这点伤去治疗舱就能弄好，但时间紧迫，他先进行了止血包扎，然后清除现场，该送实验室的送实验室，并将这一现象上报。 之后他的生活机器人走来，播放了星际法庭审讯情况。 他对星际海盗同样关注，尤其关注那个海盗——亚尔弗列德·乌。 他没有与他正面交手过，但曾通过下属作战间接交锋过，他欣赏他的作战能力和布局意识，也很期待能与对方真正面对面一战。 但可惜这个愿望还没实现，他就得到了对方突然死亡的消息，多么不可思议，因为太过离谱，他甚至怀疑这是否又是他一个阴谋，对于他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他当然也会时刻关注。 然后他就透过光脑看到了那个臭名昭着的海盗的女儿。 怎么说呢，与亚尔弗列德·乌丝毫不像——当然不像，她是被一对正直的夫妻养大的，她不会去抢劫，也不会那些计谋，她是普普通通的一个beta。 但是，她又不那么普通。 从她出场的那一瞬间，没有人会去怀疑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贝塔尔组织为她破例，就连他也在那一瞬间感到一种荒谬——就算是星际法庭的法官都去犯法，她也不可能会。 这种感觉一出现，他为此心惊，怎么说呢，这位乌合小姐或许是亚尔弗列德的女儿，因为她有和亚尔弗列德一样……或者比他更为出众的……蛊惑力。 亚尔弗列德站在那就能吸引很多视线，他的情人从高层到低层，他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但乌合，他想只要她伸手，就有无数双手去接住她，无论任何性别。 这不是夸张…… 送她去卡姆达的人根本不需要他来，但皇室还是和他说了。 “只是因为单纯想要你而已。” 乌合眼皮一跳，她看着他转身去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扣上几颗扣子，然后再次走过来。 这次他切切实实挨近了她，越过了两米安全距离，她立刻站起来，但对方很快速的压住了她，他手这次重重按在了她的后脖颈，然后盯着她升起惊慌之色的眼睛低声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笑时就像刻意引诱。 乌合按在他手臂上推了推，但纹丝不动，她稳了稳心神，语气失去了友善：“你——” 他凑近了，打断了她的话：“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仅仅是靠近，他就感到有清列的味道散发，那是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注定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他再靠近了一点点，于是有很浅的薰衣草香传来，那应该是洗衣液在衣服上留下的香味，还是价格不会很贵的那种薰衣草味儿的洗衣液。 它不是信息素，但他有那么一瞬间将它当成了她的信息素，他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攥着椅子靠背，随着咔嚓一声，他将椅子抓出一条裂缝来。 “想要你进去，想要得到你……” 乌合用力抵着他的胸口，他凑过来时能将她整个人盖住，这给她带来一种压迫感。 她嗓子因为紧绷而有些干涩：“我不是omega。” “皇室，不是很重视血统么？” 她眼珠是深棕色的，凑近能看见围着黑色瞳孔的一圈花纹，那是正常人的眼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他就是觉得这也是她的美丽之处。 他能感受到她的抵触，那抵触让他感觉不快与伤心，但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实际上他不该将一个姑娘抵在椅子里。 他终于后退了一些距离：“那又怎么样呢？” “……我选择卡姆达！等我出去之后，就不会限制我什么对吧？” 乌合知道就算是选择卡姆达的结果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但至少要比选择去皇室要好。 “大概。” 埃利奥特·伦纳德侧过头去，看向窗户那边，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起身，还没等乌合松口气，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也带起来。 “伦纳德——” “你可以叫我埃利奥特。” 他带着她走了几步：“要看看他们的对战吗？乌合小姐。” 对战？ 她瞬间想到：是星际海盗和军队的对战吗？ 他已经带着她走到了窗边那，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那一小块玻璃就瞬间扩大，将整个星空都展示出来。 但现在的看点不是星空，而是不远处的火花。 作战机与作战机的炮火对撞，炸开绚烂的烟花。 那是含着死亡意味的一种美，带着一种残酷。 埃利奥特·伦纳德喜欢厮杀时的那种感觉，所以他也向乌合分享这种暴力美学。 乌合看着作战机，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科技的发达。 埃利奥特·伦纳德趁她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戳了戳她头上的花苞。 她尽量裹的圆，但还是会有碎发炸出来，所以埃利奥特·伦纳德开始就觉得这个花苞毛茸茸的。 乌合立刻察觉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丸子离他远了一些。 “请问伦纳德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到卡姆达？” “五分钟——卡姆达的监狱长叫阿尔文，他不会对你采取多少保护措施，他顶多不将你关在牢里，单独给你准备一个房间，但可能你吃饭活动都会与那些罪犯一起。” 她不知道他是在提醒她还是在威胁她，她只是保持了沉默。 但下一刻埃利奥特·伦纳德离开了窗户这，他拿了什么东西回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把抢，较迷你的，可以藏在袖子里。 “它比正常激光枪的威力还要大一些，是新发明的东西，监狱里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察觉到危险时尽管开枪，无需顾忌。” 枪柄刻的花纹是埃利奥特·伦纳德的象征物。 乌合没接，她后退几步：“我不需要，如果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想这其中的影响会很大。” “……”埃利奥特·伦纳德强硬的将枪塞进了她手心：“没事带它晒晒太阳就能恢复能量。” “我说……” “我对你有好感。”他直截了当的说。 他态度坦率的可怕：“我有想让你成为上将夫人的想法——这把枪，是我的见面礼。” 乌合哽住，她手里的枪瞬间成了烫手芋头，恨不得扔掉。 “你收下，算是多一重保障。”埃利奥特·伦纳德神情淡淡：“要是你扔了，明天我会再送一批枪支进去给你。” 乌合：？ “伦纳德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飞船到了。” 海盗们失败了，但埃利奥特·伦纳德成功告白了。 他将乌合送去了监狱前，他叮嘱她的第一句话是：“感到不适就开枪，那群犯人没有任何枪支，这把枪足以干掉他们。” 第二句话是：“如果不敢杀人，就射击对方的膝盖，那会让对方膝盖骨碎裂，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乌合：……那是瘫痪了吧？ 因为某种原因，外界人不能到监狱里面去，于是埃利奥特·伦纳德只能看着她进入了卡姆达里面。 离开埃利奥特·伦纳德后她松了口气，他这也太热情了吧，原书里的他完全就是一战斗机器的形象，而不是现在这种…… 她不算罪犯，于是接引人就犯了难，他不知该不该按着犯人那套流程做。 他迟疑着带她去检查身体的那一环节去，在看到某个身影后瞬间站直行礼：“监狱长大人！” 监狱长…… 埃利奥特·伦纳德口中冷漠无情的监狱长踩着高筒靴，仅有黑白两色的服装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连褶皱都没有。手被白色手套包裹，腰间插着长鞭。 他正听着对面的人说着什么，看对面人的衣服，应该是这的检查身体的人。 听到接引人的敬称之后，他偏了下头，往这边看来。 当看到乌合后他就结束了对话，往这边走来。 他先对接引人点点头，然后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去。 等人走后，他转过头来对她说：“你不是罪犯，不需要检查。” “好的。”她点头。 阿尔文直接带着她略过了检查环节，从门口进来后直接到的是正一楼，这里是犯人吃饭的地方，里面很大。 犯人居住处是正一楼往下，而工作人员是正一楼往上。 他们站的地方不是地面，他们距离地面有十米多高，下面才是吃饭的地方。 监狱长的出现瞬间就引起下面罪犯们的注意，他们仰头看着那，但下一刻视线就被他身后那个人牢牢吸住了视线。 一个……女人。 裙摆随步伐微微荡起，单只是露出来一截小腿，这个空间内就瞬间爆发了alpha的信息素，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但目标都是一个人—— 但是，他们或许是出于恶意，或许出于隐秘的渴望……目光盯着她的反应，但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监狱长都抽出手帕掩住口鼻，她却没有反应，甚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去翻自己的口袋，然后拿出一颗糖来。 他们眯起眼，试图去看清那是什么糖，凭借着以前无数次死里逃生，刀尖舔血才培养出来的高超身体素质，他们成功看清了那是薄荷味儿的棒棒糖。 不知道品牌，但包装看起来廉价的很。 阿尔文站住，慢慢吐出一句：“……恶心。” 这时乌合才后知后觉看向栏杆下。 那群人全都抬着头，各色的眼睛盯着这，冲击感堪比深夜撞鬼，让乌合不适的后退了几步。 这时阿尔文上前几步，正巧将她挡在了身后。 接着他释放了他自己信息素，浓郁的味道压制住这纷乱的味道，死死压回去。 底下的alpha一闻这味道就起不来什么心思了，甚至有些想吐——这监狱长，他他妈的信息素是消毒液味！！！ 一群人的信息素瞬间萎靡下来，现在他们看着那个还是没什么反应的女人，这才后知后觉想到：她……是beta？ beta？？？ 一个照面就能勾起他们所有人信息素的，只是个beta？？？ 第167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4) “取消他们的午饭。”阿尔文对看守的警员道。 他将手帕扔掉，而后示意乌合继续走，不过这次不是他在前，她在后，而是他有意识的与她并肩，因为体型原因，所以他能起到遮掩作用。 下面的罪犯开始被驱逐回屋，这里的设备齐全，对压制犯人的手法有的一套，所以他们不会在小事上起冲突。 在返回房间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半开玩笑的问警员：“喂，那女的是阿尔文的姘头吗？” 这时周围的声音小了下来，他们想听警员的回答，但警员们没有与他们闲聊的兴趣，直接将其无视，他们怎么问也不说。 另一边。 阿尔文带她上了第七层楼，然后一直带她去了一个房间门口。 “这里。”他停步，和她说。 “好的……”乌合看了眼门牌号，是“106” “那么请问吃饭的地方在哪呢？” 阿尔文思考了一下，他知道她的重要性，但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将她单独安插在一个监狱房间里，出门后给她派两个警员保护就够了，反正要求是她不死就行。 本来是这样。 “会有人送过来。” 算了，这样也妨碍不了什么，她乖乖待着就行。 “不要去没有警员的地方，不要靠近这里的罪犯。” 这里的罪犯少，来到这里的，除了一些倒霉被推出去顶替罪名的倒霉蛋之外都不是善茬。 一些是因为自身勾缠着多方势力，一些是背后有人不希望他们死，还有几个，完全是不想同他们背后的势力撕破脸，所以放这耗着。 总之都很危险。 “好的。”乌合点点头。 等阿尔文离开后，她就去了房间里，里面的配色是很简约的风格，和旅馆那种差不多，配厕所浴室。 有个窗户，窗前有书桌，衣柜里有新衣服。 正好，她就在这里面待十天好了。 ………… 下午午觉之后，罪犯们就去了工房，他们分工不同，有制作零件的，有做手工的，还有零碎的一点东西。 工房有几个，每个的设备不同，于是一群人就分开去他们工作的那里。 “啧，坐牢就算了，还得当免费劳动力。” 酒红色头发的人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捏那该死的膏状体。 “这玩意儿是机器不能生产了吗？要我们来做？阿尔文怎么不敢让我们去做零件？” 他抱怨着，眼皮一撩，看向不远处沉默捏糖的人，然后往过挪了一下：“我说，德纳修，你真的，想一直在这？” 德纳修没有回答，他垂眸将膏状体揉成圆球的形状。 酒红色头发，也就是科塔，他没有得到回应后就不再说话。 另一侧的人看向他，只看到科塔耸了耸肩。 莱安就明白，对方又拒绝了。 他们之间人脉最多的是德纳修，他曾经是几所拍卖场的创建者，在他手里好像就没有什么拿不到的东西，私下里是庞大的灰色产业，倒卖文物、抢夺、偷盗稀有财宝，以及新奇物种。 他与政客、盗贼、科研人员……都有交际与勾结，他的其中一个朋友，是那个最出名的海盗亚尔弗列德·乌。 但就在他的人生处于顶峰的时候，他突然自首了。 没错，自首。 他的说辞是，他觉得没意思了，想金盆洗手了。 离谱，多么离谱！ 他和科塔多次暗示他，他们可以合作起来越狱，但德纳修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捏他的糖！ 科塔随意揉搓了一下就扔到了传送带上。 但他看见德纳修还在弄那块糖，专心的他都怀疑他是不是悄悄在用糖做武器。 但随后，德纳修起身，等糖定型后选了个粉色的糖纸，把它包了进去，等弄完还在上面用笔标了串号码，他们发现那是他在监狱的编号。 他想干什么？ 他们的疑惑在晚饭时解开。 在这里准备吃饭的罪犯看见一个警员首先在他们之前去打了饭，专挑好吃的打，盛饭的人也没有手抖，结结实实倒了一大勺。 他们瞬间不满：“喂，警员还要和我们抢饭？” 按往常，警员就餐是在罪犯全部回去后，接岗人到来之后，断不会来和他们抢饭。 警员合上了饭盒，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有人反应过来：“那是今天那姑娘的饭吧？” 今天……？ 他们想起了那个小beta，于是脏话一时卡在喉咙里。 而莱安和科塔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没看错，德纳修在对方盒盖前那一瞬间，几乎是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他将糖丢了进去。 而且警员没有反应。 德纳修……就连警员都被他收买了吗？ 还有就是他捏糖原来在给那个小姑娘捏啊！ 科塔和莱安哽住，他们实在想不到对方第一次暴露底细，是为了送糖。 不过说起来……她似乎是喜欢这种东西吧？ 警员将饭盒交给了场外等候的另一个警员。 然后那个人端着饭来到了七层106门口。 在这之前他没有到过七层，除去等级不够之外，这一层其实是阿尔文自己的楼层，这里只住着他一个人，不过现在，这里又有了一个人。 他敲了敲门，大声喊：“乌合小姐。” 门很快被打开，对方的脸露出来。 在监狱内的警员一半是beta，因为他们稳定，且不受信息素影响。 但这位警员却感觉他受到了不知名东西的影响，脸变得有些红。 “这是……晚饭。” 乌合落到了饭盒上：“谢谢你！” 她接过之后手腕明显一垂，她顿了一下，迟疑的问：“嗯……是不是有些多呢？” “哦……哦……您可以将其余的丢给垃圾机器人。” “好的，下一次少一些吧，谢谢你。” “没有关系。”警员僵硬的回复。 等到女孩关上门，他才慢慢放松下来，长松一口气。 乌合打开盒子，把米饭和菜取出来。 她用筷子戳了一下米饭——好了，是瓷实的。 她看着压的严严实实的米和堆得满满的菜，无力扶额。 这里的人还真实诚。 她吃了两口，就无意中看到了装饭菜盒子边缘的一抹粉色，她伸手拿出来，发现是一颗糖。 这是饭后甜品吗？ 她没有怀疑什么，吃饱之后拆开塞进嘴里，发现是桃子味儿的，但不甜腻。 她无意识弄平糖纸，就看见一串奇怪的数字，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以为这是商品编号什么的。 在乌合不知情的情况下，无聊压抑的卡姆达里掀起一股送饭热潮，警员们通过各种方法来争取送饭名额。 没办法，乌合小姐这两天都没出来过，他们又想再看她一眼。 这场热潮的热闹程度甚至连罪犯们都多有了解。 有人嗤笑：“至于么。” 至于，当然至于。 莱安和科塔想着，他们亲爱的狱友德纳修，这两天甚至研制出了多重口味混合的彩虹糖，还捏成令人牙酸的爱心桃的形状。 妈的，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摸了把兜里不成型的失败品，默默想着。 这德纳修还怪厉害的，怎么把软趴趴的膏状体弄成那样的？ 这股热潮烧到了罪犯们，也烧到了阿尔文身上。 等又一个警员送完饭，转身傻兮兮的笑就凝固在脸上。 “监……监狱长好！” 阿尔文皱了下眉，越过他打开了106的门，然后严严实实重新合上。 屋内里的乌合刚把糖塞嘴里，看见他后站起来含糊不清的说：“监狱长？” 说实话，这里面的糖还怪好吃的，每天一个样，今天还是混合口味的。 但她见阿尔文脸色一变，大步走来，左手摘下了右手的手套，一只手瞬间卡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探入她的口中。 乌合一愣，出于下意识反抗的，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眼中浮现慌张与警惕。 阿尔文稍稍压下慌乱，低声说：“你吃的什么？吐出来！” ……？ 她松了牙齿，阿尔文将糖勾了出来，然后迅速让她去漱口。 他盯着她将嘴里的唾液吐出去，然后漱了好几次口，接着就要立刻带她去医务室。 “……你要不要先洗一下手呢？” 他右手指上还有亮晶晶的液体，她看的有点羞耻。 阿尔文愣了一下，就把左手手套也摘下来，然后草草冲了一遍双手后就拉着她往外走。 他此刻如临大敌，感觉速度太慢，他直接把她拎到自己臂弯那往医务室那跑。 乌合还一脸懵，她耳边的风呼呼刮，这时她后知后觉那些糖果好像并不是什么饭后甜点。 阿尔文到了医务室，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和一脸惊异的医生说了情况，医生听后顾不得惊讶阿尔文他居然裸手与别人有了肢体接触，还是抱着的姿势，就带着乌合去做检查。 现在的医疗设备很发达，乌合只是被一个机器扫描了一下，她就看见各种身体指标的单子都出来了。 她也被这气氛吓住，想着自己不会立刻下线，任务失败吧？ 但医生抹了把汗，和他们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普通的糖。” 阿尔文眼神很冷：“费尽心思扔进她的饭盒里，只是颗普通的糖？” 但医生摊手：“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是这样。” “……你在这待几天看看情况。”阿尔文和坐在椅子上的乌合说。 他觉得那是什么新型致幻药物，或者是控制类药物，连医生都查不出来的毒物。 他坐到她对面，医生识趣的走了出去。 “为什么乱吃东西？” “抱歉，我以为那是饭后甜品……” “你觉得这里会有那种东西吗？” 乌合听着，感觉和被家长训斥一样，脸上泛起红晕。 她在尴尬和做错事被人训斥的时候很容易脸红，她以为这么多世界之后她改掉了，但现在发现她没有。 阿尔文沉默了几秒，看着对方脸上的粉红色从皮肤透出来，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 一级警戒去除后，他大脑稍稍放松，刚才的触感后知后觉传来。 当时，他能感受到她的腔壁，柔软的舌头…… 龌龊，他这样斥责自己。 “吃了几次？” “……从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到现在，七次？” 每次都有，花样还多。 “说不定只是普通的糖果，因为还挺好吃的。” 她理智回归，说起来要是有毒的话，40和主神会提醒她的。 乌合伸手扇了扇风，试图让脸上的热度下去。 “好吃？当然了，裹在蜜糖里的毒。”阿尔文不赞同的嘲讽她。 他看着她扇着风，想着自己手很凉，就下意识伸手贴到她的脸上。 皮肤与皮肤接触后双方一愣。 乌合立刻将他的手推开，而阿尔文面无表情且镇定的说：“我的手是凉的，要是你热，可以贴着。” 乌合：他认真的？ “……不用了，谢谢。” 她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将糖纸上的编号说了一下。 0418？ 德纳修。 阿尔文重新戴上了新手套，他打算去处理一下那个倒卖犯，顺便整顿一下这些警员——他不信单德纳修一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糖放进饭盒里去。 “我去办点事情，记住，不要乱吃东西，就算吃，也先问一下刚刚的医生。” 他嘱咐完后起身离开，她还看到他将腰间的鞭子取了下来。 监狱内瞬间涌起一阵大整顿，事件的导火线是一颗糖。 一颗擅自送到那个小beta饭桌上的糖。 被监视的更严格的罪犯不敢明面对德纳修摆脸色，但暗地里使劲骂他。 这货是想下毒吗？对一个小姑娘？如果只是献殷勤，他能不能高明一点啊！ 但德纳修显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被阿尔文送回来之后的样子可谓是半死不活。 他们眼中的半死不活。 实际上人家虽然满身血，但洗漱洗漱还能去吃饭活动，还能将挑衅他的人一拳头砸的头破血流。 打完之后还叹口气，念一段早就不存在，只有文献留存下来的，古时候安葬逝者的经文。 神经病。 而阿尔文什么信息也没得到，因为德纳修只说，那是普通的糖。 当时他一言不发，将带刺的鞭子陷入对方已经裂开的皮肉里。 德纳修不能死，但他可以半死不活。 阿尔文无所顾忌。 而德纳修还能在剧烈的疼痛中笑一笑：“阿尔文……不过是个礼物……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她多诱人呐，可惜是个beta，无法被标记……要是我得到了她，我绝对将她关在屋子里，将自己信息素注入她后脖颈，消散掉就再反复注入，让她浑身上下染上我的气味——嗯……” 他闷哼一声，因为阿尔文撕裂了他稍稍愈合的皮肉。 但他在阿尔文像看死人的目光下放轻声音：“你不想吗？监狱长，她只待十天，十天……你不想留下她吗？” 你不想吗？ 第168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5) 阿尔文推开了医务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前的乌合。 医务室的那边窗户往外望去，能看见那些罪犯的活动场所。 金色的光扑簌簌的落在她头发丝上，给她盖上一层光晕。 从他发现她乱吃糖之后，他就要求她要等他过来之后再吃饭，防止又出什么差错。 阿尔文站在门口，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医生现在不在，因为他去隔壁抢救室救被德纳修砸烂脸的犯人了。 似乎察觉到门的响动，她转过头来，看清楚是他后就扬起个微笑，向他打招呼。 “在看什么？” 阿尔文走到她身边，往外看去，这个点没有人在活动区域，那边空空荡荡。 他低了些头，能闻到与他相同的洗衣液味。 这里的衣服都是统一清洗的，洗衣液实际上用的都是一样的，但阿尔文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她不是罪犯，她只待十天。 十天过后她就会离开，或许要不了一个月她就会忘记这里。 他不想留下她吗？ “没什么。”乌合只是看着那里走神而已。 “吃饭吃饭！”她转身走向饭桌，阿尔文跟在她身后。 他们在等待食物上来的时候，阿尔文突然问：“你会感到无聊吗？” “无聊？还好吧。” 也没什么无不无聊的，反正她在这待的时间不长。 “好……那个糖确实是普通糖果，但还是不要吃陌生的东西。” 乌合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她点点头，然后问他她之后就可以回自己房间里去了吧？ 阿尔文点头，但他说，她以后还是找他一起吃饭吧，那些罪犯很狡猾。 于是，乌合就知道了原来阿尔文也在七层，就在一拐弯第三个房间那，门牌号是“100”。 等下午两点左右时，阿尔文忽然来找她，问她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那些人的活动区围着栏杆，你可以在外面走走。” 乌合觉得奇怪，她拒绝了：“我觉得……还是在屋内安全吧。” 阿尔文点点头，没有再强求。 但这次过后，他就经常来找她，带她去一些警员才能去的地方。 比如现在，他带着她去往医务室的时候，她就感觉今天的医务室似乎有些不对劲，这里的警员变多，且有很多人持枪。 等阿尔文带她进到病房后她就明白了，原来病床上有一个高热的罪犯。 他似乎是因为惩罚而导致了高热，发现降不下去后就被送来了医务室。 他此刻闭着眼躺着，大概是已经脱离危险。 乌合看了一眼那人，对方脸色苍白，浓眉红唇，眼睫毛很长，乍一看长相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坏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听见阿尔文命令下属：“叫醒他。” 一个警员就拿着一块像铁块一样的东西重重按在对方胸口那。 效果立竿见影，这个人眉头紧蹙，唰的睁开眼睛，重重咳嗽起来，有血沫咳在了被单上。 “那个可以释放电流。”阿尔文见她好奇，就给她介绍。 “另外这个人就是给你糖的那个。” 乌合一听，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那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德纳修还在咳着，他抹了把嘴，有血痕抹出唇角，艳丽的像涂了口红。 “阿尔文……想弄死我，就直说。”他声音很哑，像坏了嗓子一样。 这个人睁眼后眉目间居然没有戾气，而是一种平和宁静。 德纳修草草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想下床。 因为差点弄死个人，所以他昨天又尝到了“一条龙服务”，半个月就尝到了两次，他没遭住，高热了。 但阿尔文既然来了，说明是不想让他待了。 他抬了下眼，整个人一怔。 ……他……怎么敢把她带出来？ 德纳修看着那个女孩儿，他似乎给她的印象还算好，所以她看起来没有多怕他，此刻站在阿尔文身后看着他。 他一时没了动作，探究的目光移到了阿尔文身上。 对方对他说了一句：“你可以再待半天。” 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德纳修腿一抬，又躺了回去。 他刻意没去看乌合，而是漫不经心的调侃阿尔文：“谢谢监狱长大人了。” 而后他就听见阿尔文对乌合说：“他叫德纳修，你或许听过，他和你父亲熟识。” 德纳修垂眸，他似乎知道了这个伪君子的打算。 但可惜那姑娘语气没什么起伏，仅仅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会对这个素未谋面，却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产生一点点好奇与埋怨。 但她就像听到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德纳修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阿尔文侧低着头和她说话，她抬头看着他，眼神专注，看起来真的很…… 像他曾经淘到的一个白玉碗，千年前的货，单只有这么一个传下来，他没卖，就自己存着，他收藏室那么多宝贝，他最喜欢那个碗。 不光是因为它独特，还因为它的素雅让他产生一种奇特的喜爱。 她也是这样，仅仅一眼。 仅一眼，他就想好了她以后该住什么样的房子，穿什么衣服——不应是那种批发布料，也不该是一铁币就买到两根的糖。 也仅之前那一眼，他现在就想杀了阿尔文，顶替他的位置，让她去注视他。 “亚尔弗列德·乌是个狡猾的人，他说的什么宝藏，什么遗产，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阿尔文对她说：“要是假的呢？他仅仅是想利用一下呢？皇室找不出东西来，他们不会放了你。” “德纳修了解他，而且……他有很多人脉，乌合。” 他什么意思？ 他在暗示她，她可以去找那个罪犯寻求帮助？ “你还有六天。” 她还有六天。 六天之后她不知道能否摆脱皇室，因为埃利奥特·伦纳德很明确的告诉她，皇室对她有企图。 她看着阿尔文带着室内的人走出了病房，合上门，但他没有离去，只是站在门口。 乌合转头，与德纳修对上视线。 她站在原地沉默着，而德纳修惊讶阿尔文他真的敢走出去。 他看着乌合，慢慢说：“你想问什么？” “……” 德纳修又道：“或许你可以坐下……离我近些？” 乌合就抽出床头柜下的椅子，坐到了他旁边。 她问：“那笔遗产是真的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那家伙就算是面对好朋友也同样不会露底。” 他想过有一天和她面对面交谈，但没想到能这么快实现。 她有个很好的习惯，不管和对方说话还是倾听时，她都会去注视对方，营造一种重视对方的感觉。 他喜欢她这个习惯。 “你的事我有听说，斯那兰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我只需要得到人身自由。” “啊……人身自由……” 他嗓子是因为高热暂时哑掉了，说话像刀割。 他咳了几声，就引起她的注意。 “需要喝水吗？”她问。 德纳修点点头。 她就给他倒了杯水，他的指尖碰到杯身，感觉它还是温热的。 倒水根本不算个活，拿杯子过去，告诉饮水机你要多少温度，它就能给你自动调配。 但德纳修还是觉得她真贴心。 水咽下去，嗓子确实好了一些，他继续道：“那边的人，如果你接触过，你会发现他们还保留着那股alpha的脾气——独裁、过剩的自尊心与控制欲……” 他摆出自首前和正经人交谈的那种样子来，他很会伪装，端着水看着她，慢慢说着那些话，像在真诚提出建议似的。 她眼中果然添了几分认真。 “如果他们盯上了你——” 他慢慢说着，观察她的反应，于是就能看到对方微不可闻的蹙眉，只是一瞬间，但是他捕捉到了。 她被皇室盯上了。 “那恐怕有些麻烦，我一般不与斯那兰皇室正面起冲突——你觉得他们对你的态度如何？” 乌合目前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危险，他一只手握着水杯，说完一长段话后会轻轻抿一口，以此缓解喉咙的难受。 他没有烦躁，情绪很稳定。 她不知道他的可信度，但阿尔文带她过来了，那么她是否要去相信他？ 德纳修等着她思考后的结果。 在片刻寂静后，他就听到她开口说：“伦纳德先生说，他们想要我。” “埃利奥特·伦纳德？”他感到惊讶，这个人形战斗机无论在哪都赫赫有名，他没有想到是那个人送她来的，还告诉了她这个。 只能说，多亏她是beta。 若她是omega，她大概率会被那些alpha无意中泄露的信息素弄的发软，然后被觊觎她的人标记。 她若是omega，她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那就麻烦了，你知道这是皇室中哪一位的意思吗？” 乌合摇头。 “好吧，不过没关系，我能帮你。”德纳修说。 “但是，你能给我什么作为交换呢？” 阿尔文那家伙，他所选择的方法，就是帮助她，让她记得他的好。 但他可不是什么愿意老老实实被当成跳板的人。 交换…… “我没有钱，没有有价值的器物，也不会帮你越狱什么的。”她如实说道。 出乎他意料的，她忽然放松下来。 乌合对于这种状况感觉很麻烦，她不喜欢这种被围着抢夺的感觉。 但是这么多世界了，对于因为这个来妨碍她的人，她大概有了应对措施。 她轻声：“我不明白‘要’的意思，是指有个人喜欢我吗？” 德纳修动了动唇：“斯那兰重视血缘，他们不会娶beta。” “我知道，可我说的是喜欢。”她移开了视线，用右手将落到前面的发丝挽到了耳后，她没有抬头，看着自己的裙面。“我无所谓这些，我想要去一个行星上，做一些事情，只要这期间没有人妨碍我就好。” 他又喝了口水，但是还是觉得喉咙依旧很干，有些难受。 他干脆将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而后忽然倾身靠近她。 德纳修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声音同样放轻：“谁都可以？” 他的指尖拂开了她的头发，她今天不是丸子头，而是披发，发尾到肩膀靠下。 “那我呢？”他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后背，将她往自己这按了按。 他靠的很近，可就在这种距离下，她往过侧了一下头，将距离拉的更近，近到他只要再靠过去一点，他就能亲到她。 德纳修着了魔一样，他放在她后背的手慢慢向上，穿过她的发丝，摩挲她的后脖颈。 可她开口：“我不喜欢罪犯。” 他呼吸一滞。 “要是我离开这里……” “但你能进来就说明你不是什么好人。” 她拒绝了他。 德纳修有些不可置信，同时感觉一种酸涩感从心头噗呲噗呲的往外冒，让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安，开始烦躁。 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起来，他竭力压制自己控制不住要传出来的信息素——阿尔文若是嗅到，绝对会将她带走。 他终于忍不住，他吻在她的唇瓣上，并且急切的想探入进去。 “你要知道……我也是alpha……”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提到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只要一开口，他就会冲撞进入她。 她大概会害怕他，他之前的平静不复存在，但谁能说现在他不是冷静的？ 他真正想做的，心中无数次复盘的动作，要比这更过分。 可是他没有感受到她的害怕与厌恶，德纳修看着她，她只是静静的与他对视，像安安静静本该不被打扰的植株。 像他那个白玉碗。 但就算是那个碗，他也同样可以舍弃——她突然动了，纤细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发中，并不温柔的紧紧抓住，给他带来一点点痛意。 她扯了一下手中的头发，似乎试图让他后退一些。 开玩笑……她的力气和她带来的痛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觉得他会因为这个退却吗？ 德纳修报复性的紧紧将她按在自己身上，他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她的纤细，那是一种很让人怜爱，但同时会让人升起一些凌虐感的无害。 那让他无法控制，可更无法忽视的是她的抗拒，她没有表现出很有存在感的不愿意，她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只是第二次扯了他的头发，他感觉这像一种调情，但他知道她不愿意。 于是在第三次扯动时，他忽然就顺着她的力道退去了，他不再企图侵入她的嘴唇，而是略显愣怔的离她远了些。 他重新靠在了床头，掐在她腰上不愿意松开的手是最后的倔强。 太奇怪了……他不应该放过她，他很清楚这不是因为病房外的阿尔文，他想做的事情谁都不可能阻止他——本该是这样。 她没有攻击他，没有拿枪逼着他，可就是让他后退了。 他看着她眼中出现几分笑意，换一个人来的话他会认为这是在挑衅，可现在他并不生气，他控制不住，无可奈何般的也笑了一声。 “你会精神控制吗？” “我不会……或许可能会。”她手放到了他的手上，想将他的手扯开，这个动作也没有任何差错的完成了。 他看着她毫无损失的从他身上下到地面，抚平衣服的褶皱。 德纳修移开了视线，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反常，索性也懒得去想。 “若是你愿意再给我倒一杯水……” 她又给他端来一杯，德纳修接过，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维持这样的动作喝了半杯水，然后偏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我会去找你，之后你想去什么行星还是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干涉。” 第169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6) 从病房里出来后，乌合对阿尔文道了声谢。 但阿尔文不知该不该为此高兴。 他没有察觉到里面的信息素波动，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整个人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起来一切安好。 之后他的邀约她都没有拒绝。 在罪犯们都回去后，他们在活动区域漫步，看太阳渐渐落山。 一起在他的办公室里共同吃饭，看他收藏的影碟。 有时也会和他去看那些在活动的罪犯们。 这个时间段相对宽松，如果越狱的话，这个时间是个很好的突破点，所以阿尔文会时不时来巡视。 这一次他带上了她，出于不明的心思。 阿尔文工作后就一直在卡姆达待着，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说话聊天的人，他面对的是一堆狱警和一堆罪犯。 所以他带着她在那些警员面前走过，现在又带她来到了铁丝网外。 当他们视线毫不意外的落在她身上后，他感到了一点点的愉快，但更多的是烦躁。 他在干什么呢？ 他想让他们看到他和乌合走的很近，他想听他们那些暧昧的猜测，他想与她在别人眼中绑定…… 这不像他……这不像他…… 乌合隔着网看到里面的人，他们的娱乐物品很枯燥，没有一点科技，只有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古朴的羽毛球和篮球，还有小孩子才玩的跳绳。 但他们没有抗议的权利，要是惹得阿尔文不快，说不定下一次他们只能握着拳头把绕着操场跑圈当娱乐了。 但是乏味可陈的一天在此刻多了些色彩。 那个小beta终于再次露面，她穿着和警服差不多的衣服，腰带扎的很紧，勾勒出柔软的腰肢。 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柔软，在一群冷硬的狱警中格外明显。 她绕着带着电的铁丝网走，他们也不自觉跟着她的步伐移动脚步。 他们上半身的囚服早就脱去，露出里面的内衬，布料很少，两条手臂和锁骨以上暴露在空气中，此刻他们不自觉将衣领往下拉的更低。 污言秽语哽在喉头，无法吐出，那不是因为害怕狱警的电枪，而是出于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身体深处发出的某种感觉。 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开过荤，omega、beta，来者不拒，在酒水中沉浸，歌舞升平，夜夜笙箫。吴侬软语、泼辣性感……什么类型没见过。 而她，她一看就像很普通的正常人，遵纪守法，安安静静，因为大部分罪犯的关系网已经断掉，所以他们不知她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但显然不是因为犯罪。 她是与他们毫无交集，也让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刺激感的女beta。 可他们挪不开眼。 还是不一样的，还是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的。 他们与她不经意的对视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欲。 她停步，站在了那里。 阿尔文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跟上，还在不远处那。 于是他们的目光更加放肆了一些。 但又能放肆到哪儿去？ 对方一旦似有察觉的望来，他们就下意识收敛了赤裸裸的渴求，变得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 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是晚一些进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一亲芳泽，而不是隔着屏障窥探。 他们默默注视着她，却见她眼睛忽然聚焦到某一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接着她就没有再移动视线。 是谁？ 在场的人思绪万千，怀着恶意与嫉妒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往那边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前天刚从医务室回来的刺头。 怎么又是他？！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疾步朝着乌合那个方向走去，毫无顾忌的靠近了她。 科塔和莱安在他走过去后瞬间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好像越狱这件事似乎有了眉目。 德纳修在离电网一定距离前停下，他冲她笑笑：“来找我的？” 乌合感到奇怪：“我记得是你让我来的。” 在她出去前，他对她说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再找他一次吧。 “是……”他弯腰，与她的视线平齐。 “你想说什么？”让她帮忙传递消息？告诉她一些关于亚尔弗列德·乌的线索？ 乌合想着，结果对方说：“就是想见你。” “……”她回神，定睛去看他的表情，在反复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她就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德纳修得到这个反应后都气笑了：“你能不能想点其他的？” 他从挂在臂弯的衣服口袋里捞了捞，然后就捞出满满一手心的糖果。 “我记得你喜欢……” 他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咕嘟嘟冒泡泡，好像体会到了青年时没有体会过的那种青涩的恋爱。 他那时候对这种感情嗤之以鼻，觉得两个这种年龄段的人能谈什么？不过是见色起意，一起做一些愚蠢的事情，长大后回想起来，想必也只会觉得丢人。 但他要是在那时候碰到她，他想必会做的更蠢一些。 凌晨徒步爬山看日出，在寒冷的空气中裹一件衣服——虽然现在的衣服都是自动调节，冬暖夏凉。 看过日出后，她若是累，他就背着她下山，头上蓄满清晨的露珠，彼此交换一个吻——虽然现在的山不管多险峻，都配有直升梯。 德纳修把手直直穿过铁网，在那一瞬间，高伏特电流瞬间将他的手电的焦黑坏死，糖一并被电烂。 乌合惊呼了一声，她的叫声瞬间引起阿尔文的注意，他三步并两步赶来：“怎么了？” 他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破损，然后后知后觉闻到一股焦糊味，于是他顺着味道转头，就看见了德纳修的手。 “……”阿尔文无语住了，在场目睹一切的罪犯和狱警们也无语了，什么脑残才会试图徒手穿过电网？！ 德纳修他脑子也随着前天的高热一并坏死了吗？？ 可德纳修只是遗憾的叹气：“糖坏了。” 坏死的手他并没有在意，现在的医疗条件完全可以修复它。 但乌合适应不了，她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听到他的话后哭笑不得：“你是傻子吗？德纳修。” 德纳修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就背过手去，神情温温和和：“只是想快点送给你。” “那……” “可以修复，毕竟以后我还要捏糖。” 他有着一双含情目，看谁都温和，但却不是看谁都深情。 唯有现在，他眼中泛起水波，像一瞬间万般情意融化其中，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乌合一愣，然后扬起弧度不算大的笑容，含着一些很复杂的情绪：“德纳修啊……” 无论多少次，她还是会为他们的爱惊讶……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器物，而是因为他们真正喜欢的那个姑娘就好了。 还好，她很快就能摆脱这个东西…… 她说到最后，伴着声叹气，像清晨将要消散的雾气，又像一场纯音乐最后的钩尾，似乎只是想叫他一声，又似乎有什么未尽的言语。 她声音小，但没人想错过她的声音，他们屏息听着她轻唤德纳修的名字，心中嫉妒翻涌——若是他们，他们也愿意去电一下手，引来她的关注。 阿尔文面无表情的说：“带他去医务室。” 于是德纳修迅速被警员带走，阿尔文也不愿意让她待在外面了，将她一并拉走。 自那之后阿尔文都没有给她再去接近那些罪犯的机会，不过乌合也不需要了。 十天很快结束，在那天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德纳修。 结束的那一天阿尔文将她送至监狱门口，但他没有出来，像是被封印束缚在那的管理者，一步也不能踏出。 飞船落下，那是接迎她的工具。但这次并不是蓝色，船面也没有属于埃利奥特·伦纳德埃的图案，而是独属斯那兰皇室的章纹。 入口缓缓打开，有两名军人首先下来站到两侧，之后第三位下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乌合小姐。”她笑起来，对她15°弯腰——这是标准打招呼的礼数，一般用于自己重视的人或者同伴。 她应该是alpha，因为她面对阿尔文时就收敛了笑意，只是淡淡点头，没有任何怯意。 “我们该走了。” 乌合跟着对方走出几步后转头，阿尔文站的地方是一片阴影内，他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乌合停住步伐，然后在女军人疑惑的目光下转身走到阿尔文面前。 她没有踏入阴影里，那条黑色边缘像是一个隔断，将他们隔开。 “要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她问。 阿尔文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她的笑容缓了几秒后才点头。 “好……”他点开自己的光脑，与她建立联系，看见在联系人列表中跳出一个全新的头像后，他才将视线从光幕上移开。 乌合知道他在这一段时间内很照顾她，他明明无数次有理由开口和她索要什么，但他不开口，只是偶尔用暗沉的眼神看着她，里面是隐藏已久，浓烈的欲。 但这种眼神他也不愿意让她发现，每次她似有察觉时他就会移开视线，转移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所以她问了他联系方式，她对他有好感，朋友层面的好感。 说实话，她不想再躲避了，每次躲避到最后她就会发现她根本无处可避，那个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器物的影响力根本是全方位无缺漏的，她避无可避。 要到联系方式后，她向他道别。 抬头时她看见他唇角上扬了一下，幅度很小，但他确实在笑。 这十天的时间她没有见过他的笑，而现在他清浅的可以忽视的笑容让她莞尔。 “再见。”他说，“乌合。” ———— 飞船返回了主行星，它径直落在专用停泊区。 女军人潇洒的跳下飞船，然后向她伸手：“小心点，小姐。” “谢谢。”她不习惯这种照顾，但她不会拂她的好意。 其实女军人也不大习惯，她递手的对象一般是omega，虽然他们一些人并不需要，但这是流传下来，出于alpha隐藏在深处对他们的礼貌与爱护，而beta很稳定，各个邻域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并不是什么柔弱的性别。 但她觉得这个小姐需要这个动作——也大概因为她想牵她的手。 在走向目的地的途中，出于将要与她分别的焦虑，女军人忽然开口：“小姐，你愿意和我互换联系方式吗？” 乌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没说什么，就有仆从飞快走过来将他们隔开。 “小姐，接下来请和我们往这边走……” 他们围绕着她，将她推着转过拐角，而女军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 在离开那个人之后，乌合感受到他们又慢了下来。 但他们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充当引路人。 拐过拐角后，她眼前一亮，装横雅致的长廊长长的延伸，旁边是花园和凉亭。 乌合被那一丛丛艳丽的花吸引，等接近一棵花树时她看见树干后藏着一个人，那个人露出来裙摆一角和小半张脸，她看着她，眼中有警惕和一丝愣怔。 乌合还没多看几眼，她就走到了另一个拐角。 他们带着她上了电梯，上了几楼她不知道，因为上面没有标着数字。 电梯门一开，她面前就走来一个青年，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皱着眉，头发凌乱，一瘸一拐的和刚刚打了一架一样。 她身边的仆从迅速站到她面前，弯腰打招呼：“二小少。” 小少？这叫法她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 这个世界怎么说呢，很乱，高科技与等级排序，平等与皇室，这几种元素奇异的合并在一起。 青年暴躁的吼了声：“滚！” 艾萨克心情一点都不好，刚才他刚和父亲吵了一架，还被打了一顿。至于么，只不过是在学校里打了个人而已，是对方先挑衅的，就因为他是omega，所以他就不能打了？ 这什么道理！ 又或许易感期将至，他心情烦乱，所以这次下手重了些，但没到残的那一步，在治疗舱躺躺就好的事，非要闹到他爸这里。 他准备进电梯，但抬头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往前走的人群中那道格外惹眼的身影。 等那个暴躁的青年走过去，乌合听到这些人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和她说：“不要怕，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了。” 乌合刚想回答，就听到“铛”的一声，下一秒随着仆从的惊呼声下，她的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翻过来。 她慌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就发现抓她的是刚刚那个暴躁的青年。 明明没有剧烈运动，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喘，声音很低：“……是你……法庭上的小羊羔。” 他紧紧抱住了她，张嘴咬住她的后脖颈。 牙齿靠近那块柔软时他听到怀里的人“嘶”了一声，然后很排斥的推他。 艾萨克不知道是不是咬痛了她，明明他的牙齿才刚碰到她的皮肤，但他还是把咬换成舔，凭着本能去找她的腺体 乌合的后脖颈被他舔来舔去，她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是她的推搡起不到半点作用，只让他把她抱的更紧，甚至她感觉自己双脚都离地了。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她听到周围的人惊呼： “二小少的易感期提前了！！！” 第170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7) 易感期？ 乌合抵着对方，努力从对方近乎狂热虔诚的舔吻中恢复清醒。 alpha处于易感期时会失去理智，若是此刻把一个omega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要是嗅到omega的信息素后会疯狂的想要标记对方。 但她可不是什么有信息素的性别！ 他啃咬着她的皮肤，在察觉不到她的腺体后喉咙里发出近乎犬类的呜咽委屈的声音，然后试图去寻求另一个柔软的地方存放他的躁动与不安。 他从她的脖颈吻到耳垂，去亲她的脸颊，还想更往过一些。 乌合踢他的动作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她抗拒的偏头挣扎，咬牙掐住他的脖子——这个人类的致命地。 没有人会允许别人去掐他们这处地方，尤其是训练过的人，就算失去理智也还是会本能的保护自己，她试图用这个来激起他的理智与排斥。 艾萨克确实一顿。 他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但随后又感受到手下的柔软。 他挤出一丝理智，判断自己应不应该反抗，可他看清了“袭击”他的人的脸。 这是他的…… 这一点点理智压根不支持他细想，他只是疑惑这个小beta为什么会做这种危险的举动，她难道不怕他的反抗弄伤她吗？ 艾萨克沾沾自喜：还好他聪明，能认清她。 她想掐就给她掐好了。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有仆从大着胆子上前试图分开他们——他以为二小少恢复了一些理智。 二小少从前不这样，曾经他不是没有提前过易感期，那一次是因为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特地引诱造成的结果，那个人想让他丢人，想让他强迫在场的omega然后坐牢。 但二小少硬生生忍下来，他将自己关在狭小的柜子里，通过一次次撕破自己的皮肉来获取理智，一直等到他们的救援。 这次仆从只以为二小少一时出了差错，他想将乌合小姐带走，但刚刚靠近，一股强大的压迫硬生生将他压倒在地。 这是alpha的压制。 alpha的信息素除了标记引诱之外还有压迫的作用，当一个alpha足够强大时，他的信息素能压迫比他弱小的人。 比如控制不住倒在地上的仆从。 这个压制是适用于一切性别人群的压制，就连beta也能在这之中隐隐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味道。 显然，艾萨克感受到了冒犯。 他此刻全无理智，只觉得有人想要抢走他怀里的人，于是出于愤怒，他选择利用这种方式来驱逐闯入者。 艾萨克因为闯入者而感到不安，他停下亲昵的动作，不停去蹭怀里的人的脸和脖颈，脱下自己的衣服一层层包裹住对方，他意识到无法标记对方，于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向别人宣告这已经是他的beta。 乌合也被他的信息素压制的无法动弹，她看着他将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自己的马甲给她披上，还要继续去解衬衫。 她忍无可忍的动了动嘴唇，哑声责备他：“我很热！” 倒霉！马上易感期的alpha难道不应该乖乖待在房间里，或者随身携带抑制剂吗！ 艾萨克听到了她的声音，察觉出她的不满，于是不知所措的停下脱衣服的动作。 但很快他又警觉起来，他感受到了另一种陌生的信息素。 同性别的信息素，而且似乎还要比他强。 艾萨克又紧紧将小羊羔抱住，他将一些衣服调整的高一些，将她的头发也掩盖住，然后试图离开这里。 但一只脚还没动，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站住。” 兰斯安迅速反制艾萨克的信息素，然后将他压制在原地。 长筒靴的鞋底与地面传出敲击声，他闲庭信步般走到艾萨克面前，然后将那个被衣服包裹的人从他怀里剥离。 一点一点，艾萨克感受到对方的离去，眼中浮现血丝。 兰斯安将人弄出来，然后就嗅到那些衣服上玫瑰花味儿的信息素，不由嫌弃的将那些衣服扔回艾萨克身上。 他没想过她能使艾萨克的易感期提前。 这个小羊羔也被他的信息素压制的不能动弹，但她似乎意识到他是来救场的，于是表情微松。 兰斯安查看她后脖颈有没有被咬伤——她没有信息素，咬下去只能出血。 但在他手指拨开她的发丝时，一直无法动弹的艾萨克忽然暴起，兰斯安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然后人就直直倒飞出去，砸烂了一面墙。 “嘶——”兰斯安轻轻吸了口气，他只是反射性，但很快反应过来收了几分力，但这一脚对方也不好受。 毕竟是自己孩子，要是废了就丢脸了。 正好去拿抑制剂的仆从回来了，他让他们给他注射完后将对方抬去治疗舱。 “什么时候爆发不好，偏偏在女人被抢之后……” 兰斯安看了眼她后脖颈，只有一些咬痕，没有破皮。 然后从那里生出一朵朵艳丽的花，一直到脖颈处。 她垂着眼紧张不安，脸色有些白，但她的耳垂又很红，应该是人为。 兰斯安轻轻戳了一下：“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小姐真的很有吸引力。” 他早就收回了自己的压迫，但她还是不动的原因是因为他无意识中紧紧按着她。 “……您找我有什么事？”乌合动了动肩膀，那上面的手随之松开。 她就往后退了几步，把头发拨回去，一脸镇静，好像刚才被alpha求爱的并不是她一样。 “他是因为你才易感期提前，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兰斯安这样说。 斯那兰的元首就算有了两儿一女，但他还像未被岁月侵蚀的少年，意气风发。 这位元首没什么绯闻，他的女人都是之前父母安排的，第一位夫人生下了如今的皇长子后就因为这段并非她愿的婚姻郁郁而终，第二任夫人就是现在的，她生下了刚刚那个二小少，还有一位omega小姐。 但第二任夫人不愿意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中。 “我的荣幸。”她的回答平平无奇，神情也并无特别，与他见过那些人都一样。 兰斯安却挑眉：“你若是荣幸，那么留下来怎么样？” 他明显看到对方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珠往旁边转动，他感觉她可能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但他没有证据，因为她大体上是尊敬的，没有任何差错的。 “不必了，元首大人。” “你可以叫我兰斯安。”他转身往办公室那边走，乌合顿了几秒，跟着他往前。 至于什么兰斯安，那是元首的名字，她不合适叫他这个。 到了他的办公室后，兰斯安径直走向办公桌，将上面的东西拿下来，然后递给她。 “你的移民证书与入职推荐信，还有房产证。” 正如法庭上法官说的那些：居住证书、工作岗位，除了这些她还多了个房子。 但是这些根本不需要什么纸质，现在光脑上就能完成一切，也根本不需要她来见元首。 乌合一时没拿，他就慢慢收回去，放在了桌面上。 寂静在他们之间蔓延。 兰斯安看着她，眼神依旧温和。但她知道他一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 最终还是她先开口：“您想要亚尔弗列德·乌的遗产吗？” 乌合不在乎她是否在这场沉默的对质落了下乘，因为她根本不想在乎这些，她的主要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遗产……那是你的，虽然是海盗的不义之财，但他留给了你，你就有合法继承权。” 他说的诚恳，但乌合一个字也不相信。 “您如果想要，我可以给您。”她直截了当的和他谈交换条件：“只需要您给我……二十枚金币。” 她将自己的要求再次缩了缩，因为她想要快速摆脱这里。 可兰斯安却摇头：“我不在乎那些东西，小姐，我只是给你这些应该给你的东西。” 可是这些纸质证书明明无需她出面！ 再者，她手里若是攥着那些财宝，那么她不可能，也不敢随意出入行星，因为很有可能在中转时她就被觊觎财产的狂徒掳走。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出自于亚尔弗列德·乌的阴谋，又或是这个声名狼藉的海盗最后的善心——但不论如何，他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还叫她不得安宁。 乌合伸手拿过了那些纸质证明：“好，谢谢您。” 他知道她知道了他某种心不对口的想法，他并不是发自内心想去帮助她的。 可兰斯安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温和面具，向她邀请：“要留下共进晚餐吗？今晚难得都在。”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乌合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不用了……” 兰斯安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吗？” “……” 这次乌合沉默了。 他几番询问下，她后知后觉到了他的真正意思。 兰斯安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真不知道他平常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今晚。” “只有今晚。” 在她的强调声中，兰斯安点点头：“当然啦小姐，如果你想，我可以在你吃过饭后就送你离开。” 乌合忍不住笑笑，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很宽和一样。 而兰斯安也不知察觉到她的嘲讽了没有，他完全没有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觉悟和心态，兴高采烈的站起来要带着她去参观这座房子。 乌合再次产生疑问：难道他面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他抛下了一桌文件，带着她逛这毫无特色趣味的房子。 是的，毫无特色，整座屋子没有布置任何具有个人色彩的东西，如果不是他说这是他们自己家的话，她还以为是什么公用办公楼。 就这，到饭点有人通知后，他还对她解释了一句：“难得都在，一起吃饭才有家的感觉。” 家……？ 他确定吗？ 乌合和他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仆从也不在，空有满桌菜。 他示意乌合在他左侧入座，然后他就又开始像雕塑一样等待。 乌合数了数其余座位，正好三个，她旁边有一个，兰斯安旁边有两个，正好对称。 于是她忍不住想：该不会他是因为对称才留的她吧？ 没等多久，首先冒出来一个少女，她戴着华丽的帽子，穿着像舞会上才会穿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款款走来。 之所以用“冒”这个词，是因为乌合也没看见她从哪儿出现的，好像一抬眼她就在了。 而且她发现她好像是那个躲在树后面的女孩儿。 她原来就是—— 莉莉娜提起裙摆两侧向她的父亲行礼：“父亲晚好。” 兰斯安笑起来，对她招了招手，莉莉娜就顺从的走过去，让兰斯安摸了摸她的头。 “晚好，我的女儿。” 接下来莉莉娜又看向乌合，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她顿了一下，不知是乌合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感觉她脸上飘起两团红晕。 “……晚好，乌合小姐。” “晚好，莉莉娜小姐。” 莉莉娜坐到了她旁边，然后就不说话了，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乌合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像娃娃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于是就见“洋娃娃”的两团红晕慢慢蔓延到耳廓上。 “……”哦，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乌合觉得她可能不习惯被人这样看，所以就收回了视线。 没多长时间，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军装的人站在那，他肩膀没有流苏肩章，因为他目前只是一个军团的军长，听起来逼格不高，但他的军团是“黑影”。 “黑影”相比于其他军团来说，它要更隐秘，这个军团除了皇长子泽维尔之外的人的身份通通隐藏，敏捷与突袭技能拉满，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敌人内部的一员，或者是别的什么，经常在敌人还毫无所觉的时候突然反水里应外合，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屡战屡胜，又为不灭黑影军团。 “父亲。”他向兰斯安打了声招呼，得到对方许可之后，坐在了他右侧边。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乌合，但他什么都没说，垂眸也沉默下来。 最后一个到的是艾萨克，乌合看见他的时候简直震惊住了，他几个小时前才被抬去治疗舱，现在就被赶鸭子上架下来吃什么家庭聚餐——这合理吗？ 艾萨克拄着拐杖，臭着脸走过来，但当看见她后整个人都愣住，呆站了几秒才慢慢坐下。 乌合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和中午时候的他一点也不一样，通红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在一片死水一样的寂静中，兰斯安带着笑意说：“开饭吧。” 三个人齐刷刷拿起筷子，神态不一，但动作出奇的一致，他们象征性的开始夹菜，乌合则右眼皮跳了一下，看着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跳频到了午夜恐怖剧场。 在这时突然一阵冷意袭来，她转头一看，兰斯安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了？” 当他出声后，其他三个也都停下动作，齐齐向她看来。 乌合：“……” 吃不下去了，胃开始疼了。 第171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8) 饭吃的很艰难，但似乎只有她艰难，其他人早已经习惯似的，莉莉娜和泽维尔一直很安静，而艾萨克安静了没一会儿就本性暴露，开始挑挑拣拣。 但是兰斯安看起来并不介意这样，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乌合草草吃几口，看有人放餐具了，她也就顺势放下，结果就又迎来死亡提问：“乌合吃好了吗？” 兰斯安又看着她问。 乌合：……大可不必这么关注我。 她假笑面具：“是，兰斯安先生。” 兰斯安热情邀约：“要住一晚明天再走吗？” “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偏头和已经同样吃完的泽维尔说：“你送送她吧。” 泽维尔点头：“好。” 乌合看了眼兰斯安，对方摆了摆手：“再见呐，乌合，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是钱货交易场合。 现在的车一律悬浮车，自动操控，所以泽维尔等同于就是陪她坐了回车而已，乌合不明白为什么会让泽维尔送她。 期间泽维尔也一直没有说过话，悬浮车顺着轨道按照设定地点驶去。 不一会儿机械音就响起：“您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直到这时，泽维尔才突然开口：“我会看护你。” 他乍一开口就是王炸，乌合看风景的视线猛的收回。 “啊？” “星际海盗那些人不会罢休，所以我暂时会安插人保护你。” 乌合：“……那为什么不让我上交财宝呢？” 泽维尔就提出建议：“你可以向元首提交申请。” “好吧，我中午已经提过了。” 她觉得很郁闷，到了目的地后就准备下车，但又被叫住：“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泽维尔打开了光脑。 应该是因为星际海盗这个问题，她没拒绝，交换完后下车按着地址回家。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平平无奇赚钱日常，但等第二天一出小区门，她就看到了停在小区口的悬浮车，刚开始没在意，结果就看见一颗头探出窗口冲她喊：“喂！” 这不是艾萨克吗？ 他的那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乌合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艾萨克打开车门，盯着她说：“快上来，我送你去上班。” 他催促着：“他们都在看你。” 乌合环顾四周，现在是上班高峰期，从小区内走出来的人很多，他们确实都注意到了这边。 她迅速上去，车门自动关闭。 “以后不用送我。”她转头看了眼艾萨克的情况，对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咳，谁要——” 准备脱口而出的话一顿，艾萨克转变了一下言语，接着道：“我去科斯林上学，顺便就送你了。” 他昨天查了一晚追人必备指南，上面明确指出：如果对方还不喜欢你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口不对心！要打直球！ 她的工作地址确实和科斯林机甲学院挨得近，或许是因为那个公司也是制作机甲的原因。 “我并不需要，我认为我们还是保持适当距离……” “什么？！”艾萨克急急打断，“可我们昨天已经亲过抱过——” 乌合听不下去了，抬手制止：“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当时是你易感期提前所导致的结果。” “……” 艾萨克不说话了，因为的确是这样，那个时候他根本无暇顾及对方是否愿意。 乌合转头看向窗外，看着看着，她就感觉旁边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皱眉转过头去看他，然后就听对方小声询问：“那么能给我一件你的衣服吗？” “？” 她看变态的眼神太过明显，导致艾萨克通红着脸大声嚷嚷：“这是，这是生理本能！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不在身边我整夜睡不着！” 换任何一个情况下，这句话都是另类告白，或许还带着点暗示意味。 但在现在，它或许是真的。 alpha在易感期暂时稳定下来后会对易感期时想要标记的对象产生一种依赖感，在对方不在身边时会感到不安，需要对方陪伴，这种感觉会持续一段时间才可以好，omega同理。 甚至有一些alpha和omega会用对方的衣服来“搭巢”，营造一种充满对方气息的环境。 乌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没有信息素。” 艾萨克不说话，他脸上的红一直下不来，他支支吾吾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你很香。” “？”乌合再次一脸疑惑，这就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她身上除了洗衣液的香之外还有什么味儿？ “我给你我洗衣液的牌子，你自己买一袋去吧。” 但这个提议遭受到对方强烈拒绝。 乌合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但在对方伸手的时候道：“一个银币一件。” 艾萨克立刻露出一种不敢置信且很委屈的表情——他暂时还处于被易感期影响的阶段，感性要占据主导地位，还暂时消化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的事情。 他还是给她划过去一银币，然后拿过了衣服。 乌合以为接下来没事儿了，结果又听对方询问：“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乌合：“……不可以。” 但对方无师自通：“我可以给你钱。” 可惜这招他用没有作用，对方依旧拒绝，等到了地方，她对他说了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公司。 艾萨克眼巴巴的看着她身影消失，然后才去了自己的学校。 公司名称为az，它同样的隔断式的建筑，一层往上是文职办公区，往下就是机甲组装区。 她随着前台指示，直接上了顶楼去找公司总裁。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推开门后她看到了莉莉娜。 莉莉娜换了套裙子，变成了黑色风，依旧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她看见她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乌合小姐。” 哦…… 根据脑子里传入的关于皇室的信息，莉莉娜确实创建了一个机甲公司，她对于设计这一领域有敏锐的洞察力，而且擅长于识人用人，整个公司偏向于创造美型敏捷风的机甲，受众群体是普通精神力人群。 但她没注意到她来的是她的公司。 乌合脑子里冒出来一个疑问：不是，她能到什么岗位啊？ 从世界意识给的身份来看，她学的是花卉种植类的专业，上一个辞职的工作是花匠，精神力是普通a＋，处于学机甲不会学的出色，顶多是一群机甲人一员，未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军队的情况，于是就干脆去学了花卉，保护培养和修复一些珍贵花种。 然后她刚上了半个月班雇主就破产了，于是她辞职了。 乌合：“……” 莉莉娜就和她说了一下她给安排的岗位：秩序维护员。 通俗来讲就是保安。 她的保护范围在一层以下，整个公司里面各种性别都有，她负责携带抑制剂，给需要的人提供。 但一般来说人家都有数，那几天一般都会请假，于是再通俗来讲：她是关系户。 因为一层以下保密，所以她不能随便进去看，所以就坐在保安室……哦不，秩序维护员办公室等待呼叫就好，一个月工资二十银币。 这……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工作啊！ 她完全可以在这里摸鱼攒钱，等等元首那里的态度，现在他说不要，不代表他真的不想要。 于是她愉快入职，同行也对她这个关系户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乌合靠在椅背上刷着光脑，感慨自己终于也变成了曾经自己羡慕嫉妒的人。 晚上下班没人打扰，她坐着类似公交车的交通工具回到了离小区不远的车站。 第二天艾萨克也没来，之后接下来一个月她都过的很清闲快乐。 但报应很快到来，某一天她正无病呻吟着自己的无聊时，突然身上携带的警报器响起，让她一愣。 这个月就算有响动，那也是负责一层以上的保安身上的，现在自己的突然响动，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和同样负责地下楼层的人从保安室冲了出去，进入了去往底下楼层的电梯。 他们将警报装备的光点放大，面前瞬间出现一张至目的地的路线，他们跟着那个箭头飞奔。 原本应该平静的组装区此刻明显有了些动乱，几名alpha抓着肩膀上的针筒迟迟没有松手，另外大部分的omega离他们远远的，而beta员工充当了安抚作用。 有一位女beta告诉他们是因为有一个omega易感期到了，他没有带着抑制剂，也激的在场alpha的易感期提前。 “那么那名omega呢？”他们问。 女员工指了指一个通道回答：“他为了尽量减少影响，跑去更衣室了。” 他们点点头，留下两三个人帮忙，其余人纷纷去往更衣室。 他们打开omega的更衣室，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个失控的omega，他蜷缩在角落，将头埋在双腿间。 其他人松了口气，慢慢往前：“你好，我们带了抑制剂，你想自己注射还是我们帮你注射？” 这位omega迟迟不作答，但在他们更接近一点时，他骤然抬头，目光如刺，狠狠盯着他们。 在那一瞬间，乌合闻到了清浅的海盐与鼠尾草混合的香味。 这是……压制。 其他人没想到这个omega居然可以进行精神力压制，这类人不应该去军队里吗？！ 除了alpha的信息素压制外，另一种是精神力压制，通过高级别精神力压制低级别精神力——实际上alpha的信息素压制也是根据精神力来判别的，只不过信息素压制是一种精神力压制的润色加强而已。 在场的保安也不是没有s级属性来混吃等死的，但竟然也被压制在原地。 这说明这个omega绝对s以上！ 他们心里哀嚎：谁家s以上的人不去参军，反而来拼机甲啊！ 说是拼接，实际上是装置机甲人员操纵机器将数值最优化，这不需要什么精神力，只需要对零件的衔接有一定学习，并且计算能力强就好了。 s以上的性别就算不去参军，那起码也能成为私人装配师，他们能配置更高级别的机甲，工资也比他们高出几倍。 在场的人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出现这种意外，s级精神力的那个人竭力颤动声带，慢慢发出安抚声音：“你……你想要抑制剂……的话……可以从我们身上的包的第二个夹层拿……” 这个omega皱起眉，然后用力击打了几下自己的头，他喘了口气，才缓缓起身。 罗里他脑子混沌异常，疯狂的想要寻求匹配的信息素，但是他的理智又狠狠与这种渴望作对——该死的，他还不习惯这种情况，所以忘记了随身携带那什么抑制剂！ 他才不想莫名被标记，然后——哦，真tm恶心。 罗里他扫视了那一群人，然后放在了他们最后面的人身上——那人看起来有点懵逼，看起来当保安不久，最主要的是，他看着她的脸，有一点安心泛上心头，而且她是名女性。 女性……虽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种笼统的说法了。 他绕过那群人，然后走到她身旁，粗鲁的扯过她的包翻找。 罗里感觉自己的理智岌岌可危，他意识又开始混沌，但他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抑制剂。 在这时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打开了隔壁那个夹层——这时他后知后觉因为自己理智的混沌，所以压迫也解弱了。 夹层里面有几个针筒，离他一指之遥，但他在那只手握住他半个手掌的一瞬间彻底崩溃。 罗里紧紧搂住了她，她太矮了，于是他只能半跪下来，努力缩进她怀里。 omega在易感期时需要安慰。 乌合脑子里很应景的浮现这句话，但她并不觉得高兴。 她试着圈住他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这个omega终于短暂的安静下来。 他紧紧贴着她，但包在他们之间，乌合抬头看了眼她的同伴。 有个人反应很快，将自己包里的抑制剂递了过来。 乌合接过，动作迅速的扎进他的手臂，将药液慢慢推入。 omega抗拒的拱了她几下，手臂收紧，箍的她腰疼。 “乖。” 她拍了几下他的脑袋，将剩余药液全部推入。 于是对方终于平息下来，急促的呼吸渐渐稳定。 一分钟之后，他找回了理智——理论上现在他应该找回了理智。 可这个omega还是抱着她不撒手，乌合就向队友询问：“或许我们该呼叫救护车？” 她说完这句话后这个omega才有了反应。 他声音很平静：“不用，但我需要平复……其他人麻烦出去一下可以吗？现在我不喜欢被人……看。” 其他beta互相对视一眼，按理说他们确实不应该再看这位刚刚平静下来的omega，但他们不想将这个新来的小姑娘留在这，于是他们打了手势，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乌合觉得他们这个手势应该打给这位omega。 她摆了摆手，他们就离开了更衣室。 等人全部离开，omega才松开手，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期间因为脱力而踉跄了一下，被乌合及时扶住。 “你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她礼貌询问。 但面前的omega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之色。 此刻罗里想着：该死的三性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柔弱无助的却是他！ 第172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9) 乌合没错过他脸上异样的表情。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omega生理上较柔弱，还是需要别人照顾的。 “……不需要。” 她看见他确实已经恢复正常，就慢慢松开了搀扶对方的手，但又被对方反手抓住。 “我可能……还需要你扶一下。” 当她撤开手时，他浮现了一些强烈的不舍与挽留意图，他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因为莫名对一个这个女人一见钟情了，还是因为易感期的依恋。 他恨他不是个beta。 “行。”乌合爽快的点头。 罗里看着她的顺从，神差鬼使的，稍稍上前靠在她身上，而对方只觉得他是体力不支，没有多想。 她叫什么呢？ 罗里情不自禁的想着。 他垂眸去看她衣服上的身份牌，上面写：“乌合”。 这两个字儿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他那个地方…… 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只以为是见过这两个字。 “我叫罗里。”他忽然对她说。 “嗯？”对方突如其来的介绍让乌合摸不着头脑，她迟缓的点了下头：“你好，罗先生。” 对方沉默差不多一分钟之后站直身体，这次他没有再阻拦乌合的收手。 乌合再次询问对方身体状况，得知没有大碍之后就收工走人。 等第二天闲聊起来后，s级那个保安就和他们分享了自己的发现：“原来昨天那个失控的omega不是拼装机甲的人员，而是机甲设计师，以往都是通过光脑交稿的，昨天恰好过来了一下。” “哦，那就难怪了！” 他们公司挺有名的，要是设计师的话，那来他们公司也不委屈。 他们忽然看向乌合：“哎，那个omega是不是看阿合你顺眼啊？避开我们直接走向了你。” “估计看我最弱吧。”她撑着下巴打哈欠，工作清闲是清闲，但还是需要早起。 “哦，那也难怪。”他们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笔画到自己胸口那，笑起来，“阿合你好矮啊！” “……谢谢，有被嘲讽到。” 他们又好奇的问：“那乌合你感觉他怎么样？那个人长得很漂亮呢。” 刚巧走到保安室这边的罗里听到了他们的问话，于是脚步一顿，他收敛了气息，听她的回答。 只听她笑了一声：“感觉很好看吧。” 罗里摸了下自己的脸，一瞬间感觉这张脸还算有用。 接着其他保安又起哄：“除此以外呢？除此以外没有了吗？” “除此以外能有什么？” 罗里心一沉，可她下一句是：“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 “嗯——比如，想交往？” “见色起意吗？”她配合的开玩笑般笑了笑，然后声音恢复正常：“我并不把它当作交往的一部分。” 他们聊完没多久，窗口忽然传来敲击声，他们齐齐转头，发现刚刚他们谈论的对象此刻就站在窗口那。 几名保安顿时心虚的下意识移开视线，然后就听他说：“我找……” 青年微弯腰，他向某一个方向侧了侧头：“……乌合。”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他都知道她在那了，还问他们做什么？！ 乌合不明所以，她走过来：“怎么了？” 她一走近，一束花就从窗口伸进来，落入她怀中。 “送你。”他半个身体倾在台面上，看着她道谢：“昨天谢谢你。” “不……”乌合感觉有些怪异，她将花推回去：“我没做什么，其他人也有功劳。” 罗里没有拿，他弯了弯眉眼：“那你就当我见色起意吧。” 乌合：？ 其他保安：？？？ 他听到了啊！！！ 他们看着他起身离开，一时无话可说。 等他身影消失，才有人喃喃：“果然背后不能说别人小话。” 但之后每天早上他就会过来，然后送一束花，开始乌合会拒绝，但后来她就干脆不理了，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但对方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会试图和她说几句话，没有得到回复后也不尴尬。 渐渐其他人也调侃乌合说她的爱情到了。 但乌合总是摇头：“算了吧。” 或许看出了她的不喜，后来他们也不起哄了，有些麻木的看着这场omega追beta的戏码。 罗里其实在机甲设计这一行业挺有名，他追人的事情迅速走漏风声，传遍了整个公司。 莉莉娜为此还叫乌合过去，有些忐忑的询问她是否喜欢那个omega。 “当然不。” 莉莉娜还想追问，但看到乌合有些烦恼的样子，还是咽下了想要反复确认的心思。 “乌合，父亲想要邀请你明晚一起吃饭。” “啊？”乌合精神一振，“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莉莉娜老实回答：“为了庆祝你拿到了第一个月工资。” 乌合：“……啥？” “为了庆祝……” “等等！”乌合她接受不了这个解释，她按了按刚才一瞬间跳动起来的额角。 “工资？邀请我？” 莉莉娜扯扯唇角：“对啊，平常家庭不都这样吗？类似庆祝拿到了第一份给工资的那种。” 她调整了刚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笑容变得灿烂：“父亲他，很喜欢你，所以也想让你也成为我们的家庭成员。” 乌合皱起眉头，她看着莉莉娜并不是很真心的笑，感到不解。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癖好的情况，她也无意于打探秘密，让自己融入其中。 “我可以拒绝吗？” 莉莉娜露出为难的表情。 好吧，她知道了。 乌合认命的走出门去。 等第二天晚上下班后，莉莉娜直接带着她回了家里，那栋别墅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人气。 还没到饭点，兰斯安在外办公没回来，她失去了一个和对方谈论抗议的机会。 只能等到这鬼聚餐结束了。 乌合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水果糕点，莉莉娜坐在她旁边，给她取来切好的水果问：“要吃吗？” 她坐的离她很近，乌合没有多想什么，接过叉子吃了一口。 莉莉娜这时抿了抿唇，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她又控制不住的脸红了。 其实她也愿意乌合成为她家成员之一的，莉莉娜想。 虽然这个家，太陌生，像东拼西凑来的。 兰斯安想要一个家，他就让他们友爱亲和。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一个真正的家，又没有那种柔软的情绪，所以这个家离他想象的样子越来越远。 但没等她享受片刻这种气氛，她就忽然不安的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的门被打开，泽维尔走了进来。 他外面套了个风衣，但里面还是穿着那套职业服装，没有半分好好打扮一番的心思。 莉莉娜坐立不安起来，她时不时看看乌合，再转头去看看泽维尔。 她的慌乱太明显，乌合也发觉了，不由询问她：“怎么了？” 泽维尔也看了过去，眼珠黑沉沉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莉莉娜陡然站起，她匆匆的和乌合说了一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连什么事都没编出来，她就脚步不停的走了，好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乌合当然不会觉得她这是在躲她，于是探究的目光转移到泽维尔身上。 对方面无表情，没有对莉莉娜的落荒而逃发表感受，他路线不改，径直走向她，然后微微倾身：“晚好。” “晚好……”突如其来的问候语让乌合不知所措。 她也想站起来以示礼貌，但对方在得到回应后就迅速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叠什么递过来。 乌合看了一眼，正面大大的印着罗里的头像。 “？” 她惊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泽维尔挨着她坐下，将果盘往旁边推了推，将文件放到上面。 “资料。”他说。 “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查他的资料？” 乌合想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好与对方说话，但刚挪了一下，对方的手就越过后背，按在她的肩膀上。 泽维尔去看资料，连带着乌合也往过靠了靠。 他另一只手指在一段话上：“他的父母不详，很可疑。” 他又翻了几页，罗里这个人的生平几乎事无巨细的呈现在这叠文件里，没有了任何隐私。 乌合面露抗拒，打断他的话：“这是违法的吧？” “而且我对他没有兴趣。” 泽维尔一顿，合上了文件。 “没有……兴趣？”他若有所思。 “那让他消失好不好？他最近让你很烦。” “你在胡说什么！”她将对方的手打下去，离开了沙发，站在离他较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 泽维尔的手臂滞空了几秒后才慢慢放下。 他看着她说：“你需要保护。” “但我不觉得罗里是星际海盗一员，他已经在那工作很久了。” “他很可疑，我有义务为你检查他的危险程度。” “什么义务？我什么时候在你的义务范畴里了？” 乌合与他的脑回路接不上线路，他俩根本不是一个频道的人。 他没有任何愧疚，甚至理所当然的说：“父亲喜欢你，你会是我们家中的一员，而我作为哥哥，有义务保护你们。” “啊？”她一脸费解：“我怎么就是你们的家成员了？而且你的保护就是调查别人身边的人，然后试图将对方解决掉吗？” “父亲喜欢的孩子会纳入这个家中。调查是为了探测安全程度，解决掉是为了清楚你们身边不必要的骚扰。” “你们？”乌合好像知道了莉莉娜为什么刚刚那样害怕又抗拒他：“你对莉莉娜和艾萨克也那样？” 泽维尔不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实际上，她不知道的是他更过分。 在最初一段时间，他们还没成熟的时候，他控制他们的交友范围，为他们筛选有资格伴在他们身旁的朋友，甚至到了他们的朋友如果走的和别人更近时，他会毫不客气的警告，还有第二次的话直接剔除那些人，为他们换一批朋友。 那段时间没人敢和莉莉娜和艾萨克交朋友，他们害怕自己被强制转学，或者被迫与他们绑定。 他严格要求他们，让他们学格斗，学机械操控，为他们制定高难度计划，让他们争取一直在学院名列前茅。 因为，这是兰斯安期望的。 等到了后面，莉莉娜已经深深的恐惧他，而艾萨克则开始疯狂的反抗他，还试图去别的行星的学校，但被对方打了一顿后扔了回去。 后面好了点，因为他们长大了，莉莉娜毕业了，艾萨克也快要结束学业，但他们还是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不过现在……他转移了视线。 因为新的，更受兰斯安喜欢，也更加吸引他注意的人出现了。 在泽维尔拿来这份文件前，实际上他已经派人去对罗里做了小小的警告，如果对方识相，明天就不会再出现在乌合面前了。 不过他不说，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乌合看了他一会儿，他皮肤很白，唇色浅淡，眉目也像黛青色，他的长相是和江南烟雨挂钩的。 但他也不是个正常人。 “艾萨克他……” 她问，他就答：“我送他去实战演练了，他不该纠缠你。” “那我要是说让罗里留下呢？要是我说我对他感官还不错呢？” 泽维尔目光一凝。 “他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你凭什么替我否决？” 泽维尔苦恼的皱起眉，莉莉娜从头到尾没有反抗过他，而艾萨克虽然中途不听话，但也被他很好的解决了，之后一直没有出什么差错。 可她仅仅是意识到他的手脚之后就开始排斥，为此还要将自己和那个omega挂钩。 但他又不能用对付艾萨克的方式对付她。 “那我只能让你见不到他了。”泽维尔平静的说。 “？杀人违法！” “嗯，所以我会把他丢去其他行星，禁止他回来。”泽维尔面露疑惑：“你想杀了他吗？” 乌合看着对方的困惑，一时觉得无力，就好像一个修汽车的和一个修冰箱的在聊自己工作里的知识点，试图让对方理解学会自己的技能。 “我不想，并且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参与这场聚餐了，你帮我告诉兰斯安，在他要我手中的遗产时再来喊我。” 乌合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接着她被拉住。 泽维尔问她：“怎么了？你不高兴了吗？” 她还有点想和他讲道理的想法，于是抱着希望开口：“你会窥探我的隐私吗？” “不会。”出乎意料的，他否决了。 但下一刻就说：“因为你的出身经历大概被黑客翻来覆去好几遍，属于全部曝光的东西了。” 他想了想，还点评了一句：“履历很干净。” 乌合：“……”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和她说！ 第173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0) ……还好世界意识给塑造的身份一般都是精简、干净的，不会掺杂有用的东西。 乌合动了动手腕，从他手中抽出，看着他道：“我不喜欢你干涉我的生活，我认为我们并不熟悉。” 泽维尔没有回答。 他想出了很多种面对这种情况可以实施，且能让事情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办法。 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么过分，在他脑海里，只要列入名单之上的人，他都会尽心尽力去保护，去纠正他们的错误。 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如此做的。 兰斯安最开始想要的，是一个优秀聪明听话的孩子，他将自己第一个孩子尽量根据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捏造，可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太乖了，他听他的话，什么都听，都不懂得反抗或者撒娇。 于是兰斯安很快就厌烦了，开始期待下一个孩子，但他没什么精力再去看着一个孩子懂事了，就让泽维尔去照顾。 虽然最后的结果好像和他想象的还是有落差。 莉莉娜不会像其她女孩子一样对他撒娇，甜甜的叫爸爸，艾萨克不太听话，总是想要与他们说的背道而驰。 但是或许不尽如人意也算是一种家庭特性？ 兰斯安就暂时接受了这样的组合。 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另一个女孩儿的时候，他想法就变了。 他其实不理解什么爱，什么感情，他看到乌合的想法就是：这或许是他想象中的孩子。 是可以为人生增添一些有趣色彩的孩子。 于是兰斯安想留下她。 在外风度翩翩光鲜亮丽的几个人，回到这个所谓的家中后就暴露出来了隐藏的阴暗。 “……好。” 最后泽维尔放弃了，他不太想将那些手段在她身上实施。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以矫正的不是吗？ 泽维尔突然伸手去摸她的头，但刚刚放上去就被打开了，可他并不在意。 他喜欢这个“妹妹”的。 所以她的建议他会听一些，只要她身边不出现一些对她有恶心欲望的alpha的话，他会尽量不去干涉。 这人的表情很真诚，可乌合对他所说的话持疑问态度。 她以前对泽维尔的印象词是：“安静”“沉默”，现在这些词或许也适用。 他足够安静够沉默，是在暗处潜藏的影子，无处不在。 “你最好说到做到。”乌合依旧转身向大门那里走，泽维尔跟在她身后，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要走。 在她临到大门前，门忽然打开，兰斯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肩上披着金灿灿的披肩，在光下流光溢彩。 兰斯安脸上有些冷，还在沉思些什么，这样一看完全与一个月前的那个怪人区分开来。 不过当他看到她之后，眉头舒展，扬起笑容：“怎么了？” 兰斯安迈步进来，半开玩笑：“你在等我吗？” “并不是。”她停住步伐。 “既然您回来了，那么我想问我手上的那笔遗产您会怎么处理？” “嗯？”兰斯安解下了披肩，然后就有仆从接过。 他松了第一颗扣子，稍稍舒了口气。 “我说过了哦，那是你的。” “意思是你不打算要么？” 兰斯安笑笑。 乌合扬眉，她现在算明白了，不是他不要，而是他不想让她离开这个行星。 因为她也知道揣着这笔钱财的话，有能力给予她绝对保护的只有他们。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退几步：“那么您叫我来只是单纯聚餐？” “当然。”兰斯安绕过她，“如果你们饿的话，可以先吃，我大概还需要换身衣服。” 他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家吗？ 这个疑问在脑海中生起，乌合盯着他走上楼，然后转头看向泽维尔。 对方也目送着他走上楼，其实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叫了声“父亲”，但兰斯安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并没有理会他。 他一直看着楼上，因为侧对着她，所以乌合不知道对方心情如何。 这一顿饭吃的依旧沉默，说实话，她实在不了解兰斯安的心思。 他这么固执于“家庭”这两个词儿干什么，现在他创造出来的这些也如此表面，漏洞百出。 不过她不关心。 等回去后乌合打开光脑，目光定格于一个人发来的消息，读完之后她的心情才终于高兴起来。 阿尔文告诉她，德纳修、莱安、科塔这三个人越狱了。 或许兰斯安的烦恼也来自于此。 这对于她来说算个好消息。 等第二天她没有看到罗里，在泽维尔和她说那些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了个预感，果不其然，对方果然也是先做后说这一类型的人。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以为那个omega见迟迟追不到人，于是放弃了。 乌合后面询问了莉莉娜对方的行踪，莉莉娜只说他还在为她工作，那说明对方只是被赶到另一个行星了而已。 还好，虽然她知道这个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后的日子她老老实实工作，积攒资金，为之后的任务做打算。 之后几个月意外的平静，没有人的突如其来的邀约，没有人骚扰，没有再接触奇怪的事情。 除了有时外出散步什么的会莫名其妙被人拦住，听对方问一句：“羊羔小姐，您目前还好吗？斯那兰皇室是否有兑现承诺呢？” 羊羔…… 她也在网上看过了，对这个称呼并不太喜欢。 但出乎意料，网上居然很多人关心她的状况。 乌合顺带浏览了亚尔弗列德·乌那个人的资料，还有他遗留下来的那些“不灭”海盗团的讯息。 海盗团抢盗的信息只更新到亚尔弗列德·乌死亡的那一个时间点，在他的遗书传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续了，大概之前他们忙碌于找她，现在忙碌于怎么把她抢回去。 她翻了翻，又去看了看亚尔弗列德·乌的人物介绍，为他创作词条的人说不上来是对他爱还是恨，列举了他的那些作恶事迹后又忍不住提了句对方实在足智多谋。 结尾对他的死亡提出质疑，因为在对方死讯传来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尸体，没有葬礼。 但无论对方死没死，反正乌合觉得他在找事。 莫名其妙从犄角旮旯里把她翻出来写上，除了纯属恶劣以外就是刻意转移视线。 他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遗产继承人身上。 要是他确实没死，他想做什么事呢？ 乌合指尖不自觉敲击桌面，总之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好感为负，他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将她原本的计划打乱。 算了，目前她还是去想到了女主的行星上之后她该怎么让反叛者暴露身份吧。 …… 虽然没想到没多久她就又因为这个垃圾父亲被兰斯安叫了过去。 乌合看着光脑上的那张照片，嘴角往下撇。 “亚尔弗列德·乌的扳指……在三十四行星的一个小当铺发现，对方说这是个披着斗篷的人当掉的，那个人声音用变声器干扰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印象。” 兰斯安慢条斯理的说：“时间在一个星期前。” “所以叫我来的原因是？” “亚尔弗列德·乌没有死。”他说。 乌合放大照片又缩小，那个扳指是金塑的，表面用星际语言刻着大大的花体文字，意思是“黑色”。 “叫我过来有什么用呢？” 虽然意识到她可能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但这种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兰斯安忍不住问：“你不关心他吗？你的父亲？” 乌合补充道：“给我带来麻烦的人。” “所以呢，仅凭一个戒指断定？” “三天前，有人拜访了第八行星一个beta的坟墓。” 这次乌合表情有了波动，兰斯安没有看出那是什么表情。 但他还是说：“那是你生母的坟墓。” “凭这些？” “他留下来一个字和一支笔。” 乌合大概知道了什么，她反问：“留了个‘合’字，笔上有他指纹？” 兰斯安点点头：“答对了哦。” 然后，他这次看出了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嫌弃与冷漠。 他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有了这种尖锐的表情。 “所以。”她又问：“叫我过来做什么？” “因为需要保证你与对方不会有联系，所以你暂时需要被监控起来，希望你理解。”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子德纳修真的能带的走她吗？！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涌起，难道亚尔弗列德·乌就是游戏里的卡关boss？？？ “所以您的意思是？” 兰斯安露出笑容，他眼中闪着某种光亮，很愉快的说：“可以在这边住下吗？” “……”乌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终于忍不住，吐槽他：“你还真想当我爸啊？” 兰斯安却有些困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找我，让泽维尔管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大家庭吗？” “……我不想当你的父亲。”他有些迟疑。 他只是喜欢她的那种……生机，她是他设想中的，孩子应该有的性格。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像你一样。” 兰斯安叹气：“你也觉得家里死气沉沉的吧？这并非我所想要的。” 乌合费解：“你为什么非得那样，你想要什么样的氛围？” “普通家庭那样——我小时候就很想拥有了，但是我那时候不能，所以我现在想要。” 他的话像没有长大的孩子说出口的，带着一种固执。 “他们不敢像你这样发问我，也不敢顶撞我——虽然他们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会觉得烦。” 他只是想要不付出任何感情，就得到一个温暖包容的家罢了。 这很无耻，很无理取闹，他也这样觉得。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感情是什么，该怎样才能拥有。” “但我想我喜欢你，所以想把你纳入进去。” “——”乌合听到那两个字后感觉有点炸裂，她不确定的反问：“什么？喜欢？我记得你有妻子？” 兰斯安点点头：“不过我想她应该是不喜欢我，她喜欢她的男仆。” ……更炸裂了。 “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兰斯安居然毫无情感波动的问她：“怎么了？” “不是，什么男仆？”这么刺激的吗？ “她说过她不爱我，但她会为男仆展颜，大概是喜欢他吧。”兰斯安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他分了下神去关掉光脑，查阅了一些邮件。“他们没有身体接触，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啊？ “你喜欢她吗？” “喜欢，所以会让她作为我的妻子。” “……你喜欢你的前妻吗？” “当然。” 好吧，破案了。 她最后再问：“你喜欢你的秘书吗？” “他工作效率很高。”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啊。 怪不得他养出来的孩子都长歪了。 不过…… “你喜欢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拉你大家庭里去？” “因为不想。” 好吧，他赢了，这也算个回答。 “那我也不想搬家，我不喜欢你那里。你加强我周围的监视就好，并且我不觉得我会和亚尔弗列德·乌勾结。” “为什么不喜欢？”兰斯安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很快给出解决方案：“你喜欢什么和我说，我可以修改。” “不是这个原因。”乌合起身，她撑住桌面，垂眸看着他说：“我不想加入其中，也不愿意和你们有交际。”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兰斯安歪头，他没有阻止她想要走的动作，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讨厌我吗？” “不喜欢，也称不上讨厌。”她离开了。 门咔嚓一声合上，兰斯安看着门口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乌合在说清楚之后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至于那个死而复生的海盗，还有去探望她生母的动作……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对方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别人他来了而已。 无所谓，她反正是希望自己永远都遇不上对方。 但她忘了她压根就不是什么欧皇。 她根本就是个非酋—— 几天后的夜晚，她拿埃利奥特·伦纳德给的激光枪怼着那个人的脑袋，生无可恋的想。 第174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1) 她没想过对方会来找她，因为对方那个做法就是想把她拉下水，然后自己美美隐身。 所以这次他突然自爆这个做法她也不理解，只以为对方是有了新计划。 反正压根没想到对方会来找她这一茬。 距兰斯安找她的那天过了段时间后，某天她回到家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她有些迟疑的望向里面，漆黑的环境中多亏于她a级精神力，所以大致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没有任何异样，但她就是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某种隐秘令她不适的气息游荡于整个房间，她不觉得这是她的错觉。 她对于危险拥有了某种直觉，于是准备开灯的手顿了一下，她后撤了一步。 乌合不清楚是不是有人闯入她的家里，但错觉总比真实伤害好，她准备去和安插在她周围的那些人求救。 可就在她准备溜的时候，屋内灯突然打开，本该隐秘在暗处的人大咧咧的靠在沙发那看着她。 在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她愣住，花了几秒仔细分辨对方是不是那个人，然后得出结论——是。 亚尔弗列德·乌…… 她心里默念出那个名字，然后打开了这边的灯。 幽暗的光在垒叠之后明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但她没有走过去的意思，扫了眼沙发靠背上的斗篷，然后问：“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本该死掉的海盗穿着花边领泡泡袖长衫，领口的扣子没系几个，大敞着露出蜜色皮肤，上面有明显的疤痕，很符合他风流的性格。 “哎——”对方拖长尾音，敞开怀抱：“不先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女儿？” “你把那些人解决了？” 亚尔弗列德·乌摆了摆手：“当然不是，就算是我，到了主行星还是需要小心的。” 乌合没有说话，她看着这个人思考着要不要把他举报出去——举报出去后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吗？ 好像可以，他落网之后她身边的警戒会恢复正常状态，而且他会分担一些投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亚尔弗列德·乌对她的恶意若有所觉，但他还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笑着，走到沙发那坐了上去，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抬起搁在茶几上。 “亲爱的，你想离开吗？” 他对于自己给她带来的这些麻烦丝毫不感觉抱歉，他摸了摸下巴，还对他们的反应啧啧称奇：“话说回来行星上的这些人对你还真包容——哈哈哈，虽然没有继承我的天赋，但继承了我的魅力？” “不过这也不怪你，谁叫你的母亲只是个c级精神力的beta呢？” 啧。 乌合换掉了鞋子，然后往里走。 “什么意思，你能带我离开？” “当然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走你哦，虽然我个人认为你在这也死不了，但她非要我来……”亚尔弗列德·乌露出很无奈的神色，好像在为他口中说的那个人感觉好笑又可爱。 乌合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漫不经心的问：“你找了个女人？” “你或许可以叫她妈妈，她打算让你和我们一起生活。”亚尔弗列德·乌一歪身，将脚放下，上半身倚在沙发把手上，看着她走到冰箱那，然后话锋一转：“我要橘子味儿的。” 他将要求说完，才继续那个话题：“她也是个beta，或许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这样。” 乌合转身把饮品给他，看他打开盖子去喝，他看起来很渴是真的，仰头吞咽着液体。 她右手中指扣了下食指，细密的机甲碎片从小臂瞬间开始铺展，最后组合成机甲臂，到了手背时延伸凝聚成枪状的武器。 她将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腹部，然后蓝色的激光在枪口聚合。 加上射击，这一切只花了一秒。 埃利奥特·伦纳德送的枪是专门定制的，芯片镶嵌于身上某一饰品上，随着自己设定的指定动作进行后会迅速凝聚成武器。 但短短一秒，对方却和已经预见一样，身体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迅速躲避过去。 激光将沙发背灼烧出一个洞来，但她想射击的人却毫发无损。 虽然早已预料，但乌合还是为对方刚刚那样恐怖的洞察力而惊讶。 一击不得，她就不打算进行第二击，放下胳膊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然后让饮水机器过来给她倒水。 本来以为她会乘胜追击射击第二次的亚尔弗列德·乌看到她这样的动作，也一屁股坐到另一个完好的沙发上，瞅着她胳膊上的激光枪挑眉：“枪上的图案……埃利奥特·伦纳德送的？” 乌合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喝了口水。 “嗯……别家的姑娘都和你一样吗？我记得好像不是。”亚尔弗列德·乌想过对方可能会厌恶他，也可能会骂他。或许也有局促不安与害怕——就像现在在家等待他的那个女人曾经认识他之后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害怕。 因为乌合似乎是由两个友善的老人抚养长大，所以他没想过对方会伪装平和的模样，然后开枪射击他，一枪不中就又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喝水。 “还有你刚刚瞄准的应该是心脏，或者头，而不是其它部位。” “我没打算杀了你。”乌合抬了抬下巴：“你老人家该去哪去哪吧，我不需要你。” 亚尔弗列德·乌露出伤心的表情，拿过搭在一侧的斗篷，然后给自己披上。“没想到阿合都不愿意认我呢。” 他黑洞洞的眼珠盯着她：“不过我现在恐怕走不了，现在他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吧？” “真伤心，你居然选择将自己的父亲亲手送到监狱里。” 安插于她周围的人隐藏在黑暗中，他们善于捕捉那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比如激光枪射击时产生的一丝嗡鸣。 乌合握着水杯看着他假模假样的哭，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这时有些不太确定那些军队能不能把他抓住了。 “所以……”亚尔弗列德·乌抹了抹眼角，垂眸看她：“你是不想和我走了？” 乌合不说话。 他们对视了几秒，下一刻亚尔弗列德·乌猛然冲过来，几乎同一时刻，乌合将手里的杯子砸向了对方的头，趁着对方偏头的动作，她手往身后探了一下，借位从系统空间里抓出那把尘封已久的斧头。 她猛的起身劈砍过去。 科技取胜不了，那直接来原始武器吧。 亚尔弗列德·乌抬手挡了一下，他没把这个斧头当回事，以现在人的身体素质，普通人被这原始的工具砍了也不过破皮流血而已，达不到重伤的地步。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斧刃砍在手臂上时，皮肉撕裂的痛让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把斧头。 真是意外，它居然能砍的这么深。 斧头卡在肉里，带来森森寒气，意图将他的肉冻烂似的。 亚尔弗列德·乌虽然觉得有趣，但时间不容他耽搁，他反手抓住她握着斧头的那只手，将她往过一扯，没等她反抗之际，他从斗篷里拿出了针管，咬开针冒扎在了她的后背。 药效很快让她疲软下来，乌合眼前黑一片白一片，神智很快不清明。 ……老天，泽维尔他们不是什么“不灭军团”吗？现在人呢？ 她用力扯了一下斧子，听到低低的痛呼声响起后才不甘的闭上眼睛。 ———— 各种香气交织成了一种甜腻的味道，萦绕她鼻间，乌合被这味道熏得头疼，她意识终于在漫长的黑暗中回归。 思绪还停在药液注射的时候，她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 她摸了摸自己脑后软软的东西，终于发现，她枕的是这个女人的腿。 女人见她醒了，就弯眉笑起来：“哎呀呀，小可爱醒了呢。” 乌合腾的一下坐起来，她总算看清了这里是哪。 这好像是包间，装饰成暧昧的样子，耳边传来嗤笑：“能差点砍断我手臂的小可爱。” 她转头，就看见亚尔弗列德·乌大咧咧窝在沙发里，他怀里还抱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 ……我的天。 乌合僵硬的看着红发女人熟练的吐出暧昧挑逗的语言，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然后被他握住亲了一下…… 而她身后的人见她这副反应，又忍不住笑：“怎么了？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这儿是姐姐开的地儿，姐妹兄弟们热情的很，以后想来姐姐可以给你免费哦～” 店老板凑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嗅了一下，然后喃喃：“还好和你老子不一样……beta也不错。” 亚尔弗列德·乌这时抬了下眼：“离我女儿远些，莎拉娜。” 莎拉娜听过后很不开心：“搞清楚，是你来找我帮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生气了？”亚尔弗列德·乌拍了拍怀里的人，示意她下去，然后起身慢慢踱步过去，手臂一摆，指尖勾了一下，就有闪亮亮的东西挂在上面，在灯光下发着光。 他绕到她身后，将项链给她戴上：“喜欢吗？” 莎拉娜一把拍开他的手，挑起项链上坠着的金珠子看了一眼，然后塞嘴里咬了咬，顿时眉开眼笑：“行，你就这待着吧，老娘想藏的人，他们想破头也找不到。” 她站起来，两条腿纤长但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在短裙下摆动着，她转头冲乌合眨了下眼：“拜拜，小beta～” 不等乌合回复，她就带着红发女人走了出去。 人一走，乌合就扭头问他：“这哪？” 亚尔弗列德·乌打了哈欠，不耐烦的回：“夜店。” “我问你这哪个行星！” “跑的不远，第七行星。” 亚尔弗列德·乌大为郁闷：“不是，埃利奥特·伦纳德也就算了，怎么泽维尔也要发了疯把你找回去？我还以为他就是秉公职守监视你一下。” “谁让你张扬行事，让我身边的监视人员也多了。”乌合看了眼手腕，她光脑已经不在了。 “那也没办法的事，我需要钱。”他抬起手，一翻转，五个指头上就多了金灿灿的珠宝戒指，他把手摆在乌合面前，然后道：“魅力颜值与财富缺一不可。” 乌合随手从他手上摘下宝石最大的那个戒指，对方立刻抗议：“你自己挣去！” 她抬手躲避试图将其抢回去的手，然后慢吞吞的说：“你嫌麻烦就走吧，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顺便给我弄个光脑。” 她原本的光脑应该是怕被追踪到，所以被亚尔弗列德·乌丢掉了——阿尔文的联系方式也一并都没了，这个“爸爸”可真是扫把星转世。 亚尔弗列德·乌只是象征性的抢一抢，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他那几个儿女他在金钱方面就没有亏待过，那这个便宜女儿他也同样不打算亏待什么。 此刻听对方这么说，他感兴趣的问她：“你找了谁？” “德纳修。” “……？？？” 熟悉的名字从她嘴里蹦出来之后亚尔弗列德·乌没绷住。 “那小子……我把他当朋友，他想当我女婿吗？” 亚尔弗列德·乌半开玩笑的说，但其实他不介意对方和乌合在一起。 “德纳修还算不错，玩玩可以。” 亚尔弗列德·乌脑子里好像就没有1v1这个概念，压根就没想过他们会有结婚这个可能性。 乌合不喜他的风流，淡淡的问：“你嘴里说的那个人，你爱她？” 亚尔弗列德·乌点点头。 乌合脑子里一个设想一闪而过：“你假死是为了她？” 他笑笑。 “——你刚刚还去和那个人调情？！” 她感到匪夷所思，他为了别人放弃海盗的一切，任谁都觉得他爱那个人，但现在他的行为可算不上半点浪子回头的感觉。 “嗯？”他好像没弄清两者之间的关系，发出疑问的哼声。 “你爱她，却又和别的人……？你真的爱她？” 亚尔弗列德·乌歪头，他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笑道：“因为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目前是想和她在一起的，和她相处很舒服。” 目前。 乌合不说话了，她挥了挥手，冷漠的说：“离我远点。” “真伤心。”亚尔弗列德·乌叹气。 说实话，换作那三个孩子的话，说那句话的应该是他。 可他现在看着这个在这之前压根没见过面的女儿，浮现了一点喜爱。 而能引起他好感的，他愿意为了那点喜欢付出些什么东西。 “在德纳修出现之前，我想你得再和我待一会儿。” 亚尔弗列德·乌不顾及对方的抗拒，以不容反抗的力气狠狠按在她头上揉了一通。 “我的女儿。” 第175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2) 亚尔弗列德·乌说会给她联系德纳修。 ……好吧，她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目前和他待一会儿比较稳妥。 莎拉娜的夜店是一个小巷里开的，这个小巷并不张扬，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里装修精致，该有的都有。 这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自愿的，他们其实只是陪酒而已，莎拉娜也愿意去维护他们的安全，只要他们确确实实只陪酒。 而为了额外钱财做出的额外交易，那不在莎拉娜的看管范围内。 莎拉娜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只是禁止亚尔弗列德·乌去靠近她的姑娘小伙子们。 白天这里没多少人，乌合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听空闲下来的那些人聊天。 他们没有问她来自哪，也不问她是谁，只是说他们吐槽遇到过的奇葩客人，吐槽外面的商户，吐槽现在的物价，这些话题很容易聊很长时间，等说完了，再转移话题给她推荐这个地方什么东西好吃， 他们很热情，请她喝酒，被她拒绝后就给她换了杯果汁。 “真可惜，不能体会酒的美妙。” 不过乌合不觉得可惜，她不喜欢，那也就无所谓它怎样美妙，自己可能错过怎样的感觉，她人生也不是没有遗憾，不缺这一个不喜欢的。 他们在这东扯西扯，楼上亚尔弗列德·乌看着下面的人，问莎拉娜：“他们查到这了吗？” “当然，这次警队太多了，你们最好尽快转移走。” “也不知道这丫头在这么短时间里怎么引起那些人注意的。”他唉声叹气。 莎拉娜刺他：“得了，这些麻烦不是你带来的？” 她认识他很久了，十分清楚他的秉性，他就是个烂人。无论他在外人面前伪装的怎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货。 他想这么做就做了，不在乎自己给别人带来了怎样的麻烦。 这次比起他说的什么把女儿解救出来，她更偏向于只是他想见对方罢了。 亚尔弗列德·乌笑起来，他不在乎自己的缺点暴露人前，也从不遮掩自己的恶劣，主打的是“愿者上钩”。 但现在他找的这个人可不是自愿。 亚尔弗列德·乌探出半个身体，喊下面的人：“走了！” 下面安静倾听的女孩儿抬头，然后迅速起身和周围人告别，往上面走来。 莎拉娜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又不是现在就走，你叫她做什么？” 却看他随意说了句：“当爹的自然不想看别人绕着自己女儿转啊。” 对方走的很快，大概真以为是什么急事，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走上来。 乌合匆匆上来，肃着脸问：“快要找到了？” 那些人说外面的饭食时提了一嘴说最近来了很多军队，昨晚搜了很多店面。 哎，她被抓的时候没什么人，结果现在她做好决定就这么走了的时候，对方搜寻能力又变得杠杠的。 虽然知道当时亚尔弗列德·乌肯定做了些手脚，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怨。 在她问出口后，亚尔弗列德·乌忽然捏了下她的脸，说：“不是，就是想叫你。” “……”她反手拿斧头砍上去，幸亏亚尔弗列德·乌缩手缩的快，没让她砍到。 他纳闷：“我记得它被我丢你家里了。” 乌合冷脸对他：“你最好以后有事在叫我。” “哎——”亚尔弗列德·乌发出不满的声音。 莎拉娜扭头看着他又说了一堆垃圾话，惹得小姑娘满脸不高兴，眼中也是满满的嫌弃。 但她又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 莎拉娜打了个寒颤，那些人对他百般讨好他不看，现在舔着脸去骚扰自己女儿，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吗？ 但也不全然只是为了逗她。 亚尔弗列德·乌让她收拾行李，最近几天抽一个时间走。 莎拉娜有点惊讶：“我以为会再晚一点。” 亚尔弗列德·乌摇了摇头：“再晚就来不及了。” 接下来几天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出现的时候，他扔给乌合一套衣服帽子让她换上。 乌合看了一眼，这衣服粗布棉质，样式简陋，还有点脏，但她没嫌弃什么，迅速换上。 出去后问他自己的衣服丢哪儿，亚尔弗列德·乌直接让她扔了，然后给她额头上贴了一个薄薄的纸一样的东西。 亚尔弗列德·乌随意操作了一下，再让她照镜子，镜子里的脸就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利用数据光屏贴合脸面造成换脸假象——小把戏，不过现在用来绰绰有余。” 他也换了身破旧衣服，脊背佝偻下去，再在脸上将头弄的很乱，下巴嘴唇边再弄一圈胡子，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变得邋遢、阴郁。这下根本不必用那个什么整容光屏，也根本没人会认得出他。 他直接带她走了小门出去，没有同莎拉娜告别。 乌合回头看看那个建筑物，亚尔弗列德·乌注意到了，问她：“不舍？” “也不是。”她压了压黑色的帽子，跟在他身后穿过弯曲的小巷。 有时他不走路，拎着她跳到别人的屋顶上直接在上面穿越。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搜飞船前。 这是公用飞船，用来接送人们去别的行星的。 亚尔弗列德·乌没有带她走正常通道，而是绕到了另一侧，在那有个和他们穿搭相同的人站着，看到亚尔弗列德·乌后招了招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带他们通过安检走到了飞船停泊区，上了专门为员工准备的小门。 小门通往的地方是后勤处。 那个人上来带着他们下楼梯，到了相对昏暗的隔层后就说了句：“你们维修机器！” 亚尔弗列德·乌没说话，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应该扮演的性格中，沉默的点头，像个老实孤僻的中年人。 那人就没在说什么，临走前反射性的也同样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的，但还没看看清楚，那个老实人就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啧，谁稀罕。”那人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人走后，这个隔间只剩下了他们。 不过亚尔弗列德·乌开灯之后她就发现还有几十个坏掉的机器人。 亚尔弗列德·乌挽起袖子，和她说：“在到达目的地前我们得修完机器人，不然就会被扣下来。” 乌合：“……” “怎么修？” 亚尔弗列德·乌扔给她一本说明书，然后搬着小凳子去到第一台那开始工作。 “？？？”乌合捏着这本说明书，一脸问号。 她记得她不是什么看书就能看会的人啊！ 工具箱就在地上摆着，她一脸纠结的提着一箱走向面前那个。 这是个仿真机器人，她把书翻到相应机器人那，然后拧开对方的螺丝。 暴露出线路之后她想到了个问题：她怎么知道对方是哪儿出差错了？！ “我说亚尔弗列德·乌，我不觉得我看着说明书就能学会修它们。” 对方头也不抬：“我就是这么学会的。” “……那说明咱不是一层次的人。” 对方没了音儿。 乌合眯眼瞅着那条条线路，有些松动脱出来了，她看了看说明书，然后将一根绿的和一根黑的接在了一起。 两线头一碰，这仿真人突然开口：“您好，您将我的嗅觉‘神经’接到了‘触觉’上面。” 乌合被吓了一跳，手狠狠抖了一下，半截线路就被她给拽了出来。 她和机器人面面相觑。 “你醒着啊？”她把线路塞了回去。 “我的电源暂时没有消耗。您好，这边建议您停止维修，因为您可能会将我修散架。” 乌合准备卸下它胳膊的手一顿，将工具收了回去，她思考两秒，和它说：“你可以指导我一下。” 机器人：“……” “建议您将我的动作线路修理好，这样我就可以自动行动了。” 乌合点头：“行，你说该怎么修？” 机器人：“自检开始……1％……13％……55％……99％……” 乌合听着它到99％，然后再没了后话，眼看亚尔弗列德·乌手里麻利的修好一台了，它磕磕绊绊发声：“……自检失败。” “？不是，这都星际了怎么还有卡进度啊？！” 乌合拍了拍手，转身向亚尔弗列德·乌求助，然后看着对方脸上明显浮现出“嫌弃”两个大字。 “你不行啊。”亚尔弗列德·乌走过来“想当初我14岁的时候已经累积人生第一桶金了。” 乌合后退，听对方这么说，就问：“抢的挣得？” “挣得。”亚尔弗列德·乌将手上的油污滑的让他无法拿住零件，就随手在乌合衣服上抹了一下。 她看了眼，没生气，亚尔弗列德·乌反而问她：“怎么不说我？” “因为你在帮我忙，抹就抹了。” 她其实是懂事的，亚尔弗列德·乌知道，但是现在听她这么说，他竟希望她能不那么懂事一点。 或许因为人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无理取闹理直气壮的一面。 等机器人修完，她发现它也是个鸡助，它只能告诉她具体的拼接方法，实际上的问题还得她自己来找。 而且没一天它就电量耗完死机了。 只能说还好亚尔弗列德·乌熟练迅速，赶在到地方前就已经修理完毕。 两天后，他们来到了第十四行星。 亚尔弗列德·乌没摘下伪装，带着她去了他另一个友人家里。 而且他另一个友人居然还是个很老实的修理师，开着小店铺，帮一些人修理小机械，因为价钱低所以还算受欢迎。 那个友人还有妻子儿女。 乌合换了身衣服，接过修理师妻子递来的温热水，一边喝着一边悄悄问旁边坐着的人：“他知道你为什么躲过来吗？” 亚尔弗列德·乌吹了吹热气：“当然——不知道。” 他偏头笑：“我告诉他，我是无辜的。” “他听完我的哭诉，二话不说就让我藏过来了。” ……拳头硬了。 亚尔弗列德·乌就是个天选反派，他笑起来也像犯罪后的得意之笑。 但他偏偏就是有这么多朋友，什么类型的都有。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没事。”他抿了口水，他不太受得了高温的食物，就算这其实是寻常人可以接受的温度，但他嫌还是太热，于是将水杯放回桌上，打算一会儿再喝。 “这里星际位置偏远，势力交混最多，斯那兰在这稍微有些艰难，我给你联系一下德纳修——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一到这个话题，她就不说话了。 他老是问，尤其在这段时间里更甚，她已经不爱搭理了。 “行吧。” 他眼中有遗憾之色，乌合看了一眼，冷不丁开口：“舍不得，就把你住处告诉我，我说不定去找你们。” “……别，我不敢保证到时候找来的是你还是士兵。”亚尔弗列德·乌纳了闷，自己烂的众人皆知，但还是有人爱他，崇拜他，飞蛾扑火想要温暖他，就算是孩子，也隐隐有争宠之势，为什么偏偏她这么嫌弃自己？ “你讨厌我是因为你的母亲吗？或是因为我给你带来的麻烦？” “不是。”她转头看向他，眼中没什么情绪：“我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 只是分开之后就可以完美的忘记，就当是陌生人的存在而已。 “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没日没夜盯着那几十个机器人，感觉眼睛都要瞎了。” 她迤迤然起身，走向修理师妻子给她准备的那个房间。 亚尔弗列德·乌看着对方离开，拿过杯子喝完放温的水。 他说不上来心情如何，只是忍不住想：原来不止魅力，还继承了凉薄。 等天光破晓，夜色褪去。 一大早她就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乌合睡眼朦胧一脸低气压的打开门，就有一光屏怼到她脸上，上面花花绿绿一堆东西，亚尔弗列德·乌站在光屏后饶有兴致的问她：“你想驾驶机甲吗？” 她看着他，语气低沉：“您老人家，比我还要精力充沛，要不您一边儿玩去，别来烦我。” “你不喜欢机甲？”亚尔弗列德·乌看了看光屏上的机甲，觉得还算漂亮，这是适用于a级精神力的机甲，强悍程度肯定逊色一点，但起码开着它跑的更快。 乌合看了一眼：“德纳修什么时候到？” “别指望他们，还得靠自己，虽然你弱，但起码开着它跑的快点。”他难得苦口婆心一顿，但对方却不买账。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可以去一边儿玩了吗？” 亚尔弗列德·乌挑眉。 不过没等他再说什么，乌合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于是没给他那个机会，伸手点了点那个黑灰色的：“就这个 ” “哦，我也喜欢这个，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亚尔弗列德·乌直接买了那个机甲。 “德纳修三天后到，在此期间我教教你怎么驾驶机甲。” 第176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3) 本来只以为对方开玩笑，结果下午他就把机甲带来了。 乌合看看那机甲，再看看亚尔弗列德·乌，不敢置信：“不是，你就不怕这玩意儿引来注意？？？” “没事儿，我有数。” ……她不觉得她有机会用到这个。 虽然官方允许普通人购买机甲，但不许无事驾驶斗殴，一旦被发现基本是三年起步。 他瞎操这心思干什么。 机甲的最关键的点在于精神力与整体融合，以意念催动机甲，让机甲做出自己脑子里的动作，融合度越高，完成度越高。 其实机甲不分精神等级，但更精密的机甲较低等级的精神力融合度不会很高，毕竟就连同等级可以操控的机甲，说不定也很难完全操控。 亚尔弗列德·乌坐在副驾驶上和她说了一遍她面前那一堆按钮，乌合草草听完，什么也没留下，只记得开始和结束的按钮和操纵杆操纵方向。 “好了，你试试。”他说。 乌合点开始按钮，然后一道光屏就将她的座位围住，面前升起光屏，上面不仅有机甲面前的角度，还有四面八方的，毫无死角。 与此同时她感觉与什么东西相连，一呼一吸都慢慢重叠起来。 她停了几秒，然后试探性的想出一个侧踢，在她脑海中刚浮现那个动作，机甲整个就一脚踢了出去，荡起一阵脚风。 本来准备说让她不要紧张，第一次链接很容易失败的亚尔弗列德·乌话语哽在喉头。 他原来歪歪斜斜的坐姿渐渐变正。 她又试着做了劈砍的动作，然后刚开始的那点紧张就慢慢消散了。 操纵机甲的感觉就像玩vr游戏，身临其境。 乌合没太认真，就当是玩，她敲了敲旁边那个光屏：“亚尔弗列德，武器按钮在哪？” “第一排第三个。” 她按了一下，就弹出小框来，上面有机甲自带的那些武器，在别人眼里比不上高等机甲，但在她眼里倒是丰富。 乌合翻了下，选了光刀。 借着这个大家伙挥刀是不同的感受，这算赛博打架吗？ 她挥完一套招式，感觉相比于自己去做，简直天差地别，就算是人，也比不上机器，比不上钢铁，有机甲加成，武力值也成倍增长。 她突然想知道，若是在修仙世界里，用灵力加持机甲，杀伤力又会有多高。 她关了机甲，转头问亚尔弗列德·乌：“行了吧，有什么好学的，接下来就安安静静等人算了。” 亚尔弗列德·乌慢慢将视线从前面的防护玻璃移过来，他陡然笑了一声：“女儿，我第一次驾驶同等级机甲的时候，连跑跳都因为链接问题有些艰难，你真的只是a级精神力吗？” “还有——你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暴力，你的枪技，你的身法，又是怎么得来的？” 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放到过心上，可现在他就是起了兴趣。 “梦到的。”可惜对方没认真回答的意思，直接从机甲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亚尔弗列德·乌趴在台面上，看着她走进院里，不免遗憾：若是他还是海盗，那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人才。 等级高的不常见，可能让机甲与自己融为一体的，也同样稀奇。 可惜他们相遇的时机也不恰当。 三天后没等亚尔弗列德·乌去找他，德纳修就自己找上了门。 他来得寂静，没有大张旗鼓，没有什么下属造势，只是穿着兜帽衣，将一块儿坏掉的投影屏放到柜台上，请修理师修。 修理师检查了一番，犯了难，这里面的零件精细，他们这里可以替换的零件很少，就先让他在此等候，他去后库查找零件。 因为他愿意付的钱多，所以修理师的妻子就来给他倒饮品，请他到里面坐着等候。 绕过隔断作用的石头，他们就到了院里，这里堆砌着没有充好能的机器人和各种智能设备，还有各种未成形的机械，乌合和修理师的女儿就坐在其中一堆杂乱的旁边。 听到响动后她们看了一眼，没当回事，修理师女儿继续说自己未完的话。 修理师妻子转身进去帮忙，她走后，对方就走了过来，然后塞给了乌合一个什么东西。 修理师女儿声音戛然而止，乌合也一愣，都去看是什么，却只看见一颗糖。 粉色包装上大大的爱心一下子有些刺到她的眼，乌合抿了下唇，然后抬头看这个“客人”。 对方挑起帽檐一角，像泼墨山水画般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 他们对视了几秒，异口同声：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 “我们这是在演偶像剧吗？” “……” 德纳修嘴角稍稍往下落，乌合低头去拆糖纸，而另一角传来放肆的笑声。 亚尔弗列德·乌一只手插着兜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他指着德纳修笑道：“你也有今天。” 在看见他的时候德纳修笑容就敛去了，恢复成了平和如玉佛的表情，轻轻点头：“许久不见。” “见我就这表情啊？我再怎么说，也可能是你未来的岳父。”亚尔弗列德·乌走来，拍了拍德纳修的肩膀，“我记得我可没叫你过来。” “是不是岳父，要看乌合愿不愿意认你。” 德纳修站到她旁边蹲下来，他问：“现在走吗？” “现在能走就现在喽。” 她抬头看着亚尔弗列德·乌说：“您老就不必送了。” 亚尔弗列德·乌：“……我记得我是你父亲？” “是的，血缘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乌合站起来，她踩着的棱台要比地面高出很大一截，此刻站在上面就能与亚尔弗列德·乌平齐。 她此刻的逃跑、寻求庇护……一切拜他所赐。 亚尔弗列德·乌当时想出了这个最优解，于是他就做了，后来发现这个女儿还不错，他也没有后悔。 这次过来找她，也不是他的意思，因为他也知道这对她毫无帮助，甚至还可能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但是那个女人觉得她可怜，觉得他不该这么做，应该把她解救出来，所以他就同意了——因为他答应她后，她笑的漂亮，而他挺喜欢那个笑。 实际上他还打算带她去一起生活的，不过他又觉得这个女儿是真的让他喜欢，所以他才没阻止她选择去找德纳修。 若合他意，一切皆好——这就是亚尔弗列德·乌。 亚尔弗列德·乌歪头：“你讨厌我吗？” “我不后悔祸引东流，也不后悔因为自己想，所以就跑来把你带走。” 德纳修对他的话也没什么感想，因为他也知道对方秉性，现在能让他勉强有点兴趣的，是对方为了什么假死。 “没。” 乌合说：“无所谓，这些波澜，只要不干涉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好。” 她眼里没波动，没问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没好奇他的经历。 亚尔弗列德·乌说：“埃利奥特·伦纳德在找你。” 她点头。 “泽维尔也在查。” “我知道。”她这次皱起眉，抱着一丝希望：“他们会停止搜查吗？” “不出意外，不会。” “……”乌合绷不住了，她摆了摆手：“得了，你想听我说讨厌你就直说。” 她盯着亚尔弗列德·乌的脸，语气不好：“我不喜欢风流的人，也不喜欢给我带来麻烦的人，你要说讨厌，有。” “嗯……讨厌我的人多了去，正常。” 不想让对方毫无波澜，现在听到对方的不喜又觉得不高兴，这就是亲情吗？ 亚尔弗列德·乌一边难受一边高兴，他喜欢这些能给他带来感情波动的人——当然，厌恶不在其中。 他给了她一张纸条：“有事就到这找我。” “记得别让其他人看。” ———— 亚尔弗列德·乌没有送行，德纳修直接将她带去了自己的飞船。 他的飞船是黑色系的，除这一艘之外还有三艘排开在它身后。 但他的势力想必不止这些。 “我们会驶出行星之外。”德纳修带她上来之后问她：“你想去的是哪个行星？” “第四十二行星。” “垃圾星？”德纳修惊讶于她会去那个地方：“那里有你认识的人？” “算是……” 他们刚说了几句话，就有两个人走来。 乌合看了眼，发现这两人面孔有些熟悉，她在卡姆达监狱里的犯人名单上见过他们。 她记得好像一个是军火贩，一个是杀手。 红头发的人一走近就张口质问：“不是，你真的想罢手？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重操旧业——你的那些拍卖场可是还由你忠心耿耿的下属经营着。” 德纳修微笑：“你们找我，不就是想越狱么？现在既然已经出来，那我们也该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了。” “……你不觉得，若是我们联手——” “我说过了，我出来，只是为了找人。” 他看向身旁的人：“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科塔心下一气：卧槽，还真见了活的恋爱脑了！ 莱安看了眼乌合，说：“现在斯那兰和埃利奥特·伦纳德都在找她，你觉得你什么都没有能护住么？” 这句话要是对别人来说会引起深思，但他是对德纳修说的。 “我觉得可以。”他十分谦逊的回答。 科塔和莱安想：原来还有后手。 ……狡兔三窟，不愧是他。 两人憋闷，他们说起来也是为了权势，这次在监狱中的会面勾起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思。 结果有个人脑子不太正常，从前一心洗心革面的模样，要不是遇到惹他的人下手还是狠的，他们都以为他真的就从良了。 现在可好，又变成了恋爱脑。 ……对了，那这姑娘喜欢他吗？ 莱安就看着乌合开口问：“那么乌合小姐……你喜欢他？” 在他们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德纳修就往过站了一步，将人挡住——竟然是一眼都不想给别人看。 出乎意料的，她开口就是：“不喜欢。” 他们一哽，虽然知道有这种可能，但对方这么耿直，倒是给他们整不会了。 而德纳修脸色未变，好像也知道这个答案。 那他们是真闹不懂了:他为了什么？ 两人谈不拢，僵持了几秒，就只能无奈退下。 等他们走后，德纳修带着她往休息区走，和她说她的房间在哪。 “留他们在，也能起到一个威慑作用——他们不走，在外人眼里，就等同于我们可能联合。” 她没问，他自己说出了口。 德纳修和她说：“我今后不会犯罪。” “你……” 他们停在给她准备的那间卧室前。 “他们刚刚大概想问你，你为了什么。” 乌合也困惑：“我也想问，只为了爱？” 德纳修摇了一下头：“还为了你的人。” 他勾缠住她的一缕头发，一圈一圈的往上绕。 “我爱收藏的古董珍品和珠宝，一定得是独一无二的物件——人，也一样。” 德纳修靠近她，她躲闪了一下，但对方依旧不偏不倚的贴合在她眉心。 他落下一吻，然后又拉开距离。 “人一样，但又不一样，物品我可以供人参观，但你，我只想私藏。” “但你不会愿意，所以我只期望你停留在我身边。” 乌合还是忍不住问：“……只是为了……爱？” 他弯眉。 “虚无缥缈吗？或许吧，可从前的生活寡淡如白水，一眼望到底，但看见你之后，我的感觉就像咖啡加了糖，红茶兑了奶。” 她不懂。 可却也笑起来，只是内里含着复杂的情绪：“谢谢。” 乌合拉开门走了进去。 在门关上之后，德纳修才收回目光。 之后因为要暂避风头，所以先在宇宙中留一段时间，等到时间久了，那些搜查人员疲惫了，他们再有所行动。 而科塔和莱安锲而不舍的去骚扰德纳修，得到的结果总是：“拒绝”。 这天两人中午的时候没去吃饭，先去了花棚那聊聊稍后对策。 德纳修这人奢侈的很，就因为听说很多人都喜欢花，所以就花费大量金钱造了这花棚，好生养着。 不过这次他们去了，却看到了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人。 ……那个小羔羊。 在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几人对视一眼，他们就往过走，准备打个招呼就原路返回——那家伙明显不想让他们接触这个小羊羔。 但甫一靠近，一股香气就扑鼻而来，科塔一闻，脸瞬间黑下来，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莱安也不太好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但又觉得这么浓的香气……不应该啊。 如若是标记……可beta身上留香短，还味道浅，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散，而她身上味道这么浓…… 莱安眼神暗下来，科塔也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 乌合却不明所以，看他们脸色不对，忍不住问：“怎么了？” 怎么了？ 还以为德纳修那家伙真就默默无闻只是付出呢，结果居然默不作声的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调成了洗衣液…… 清茶味弥漫在四周，她倒像真的被里里外外标记了一样。 第177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4) 合作之事，关键不在德纳修，而在于这个人。 若设计其逃跑，或者隐藏了行踪到德纳修找不到的时候，他不就会和他们合作了么？ 啧，要是那厮是正常人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想这种狗血办法。 不过要是他们明说，那下午他们就得收拾东西滚蛋，所以他们表情故作犹疑。 莱安靠近了一步：“乌合小姐这香味……有些特别。” “洗衣液——你们的不是这种？” 这洗衣液留香久，说实话，清茶的味道她还算喜欢。 “……我们不喜欢香味，一般用的都是无味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有信息素，所以一般不喜欢其它香味遮掩。 乌合挑眉，她看着他们的表情，刻意上前两步。 第一步，他们没动，第二步，他们的脚步稍稍往后撤了一下。 乌合停住了。 “这香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有些熟悉……”对方洞察力意外的敏锐，深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藏了，直接就露馅了，于是莱安转移注意力：“乌合小姐不喜欢德纳修，那么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呢？” “因为我同样不喜欢在斯那兰那里——他带我逃脱，所以同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要是有别人助我，那我改变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她似乎意有所指，语调拖长，她将深处的疑虑试探藏于眼底，于是他们只能看见她眼中的笑意。 清茶的味道就像挑衅，缠绕他们周围，而她就像被困其中，正等待旁人的救援。 德纳修不是善茬，他不会总是绅士、温和的，他们想着。 本就只因自己私欲搭话，可此刻对方只不过轻轻试探了一下，连话语都没什么露骨之处，他们就瞬间溃不成军，压抑在心中的那点喜爱生根发芽，在刻意不去在意的荒野野蛮生长。 “……谁都可以？”科塔思绪被转移了。 她身形瘦弱，没有人会觉得她有什么危险，只让人忍不住怜爱。 听闻他的询问，她没有回答，于是他便觉是默认，忍不住上前，此刻那刺鼻的香味也变成了隐秘的刺激。 但一只手臂伸过来阻止了他。 莱安低声：“别忘了我们的……” 爱无敌吗？ 也未必。 科塔从那一瞬间的冲动中回神，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他笑笑：“那德纳修可是有够操心的了。” 这便是谈话告一段落的意思。 本来这试探只是为了排除可能出现的问题，此刻试探不到也无所谓。 她假笑应对，然后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先去吃饭了，再见。” 她无所谓，所以也对他们这种反应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们该怎样怎样，就当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还会像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 本来只是想利用她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可她步伐轻快的走过，在距离彻底拉近时这一刻就像慢动作视频一样了。 莱安忍不住去看她——她真是……魔性呐。 如此轻易引起别人的喜爱，她应该是sss级omega的。 在拉开距离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将她轻轻带了回去。 科塔挥了挥空气，和她说：“你身上的香，是德纳修信息素味道。” 乌合面色一僵，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样，忘了，那我以后会注意。” 她怎么又忘了，这满世界各种味道的信息素满天飞的情况下，为了不侵犯任何一个人的权益，一般洗衣液什么的是无味儿的。 “你想怎么样？”莱安问。 “那得问你们，你们想怎样？”乌合后退一步，从他们之间退出来，形成三角形的阵势。 “莫名其妙和我搭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奈何现在情况又是一变，她的话传入两个人耳朵里，只留下来最深刻的那个字眼。 科塔扬起笑容：“奸——不至于。” 乌合一噎，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科塔：“军火贩？” 科塔点头，他洋洋得意：“我手里什么武器都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德纳修合作？” “这进了趟牢，出来归出来，但那几个潜藏地点肯定是被找到了，所以一个是为了拓宽人脉，另一个——我发现了权势和关系的重要性，起码有了这玩意儿，当年我不至于那么快落网。” 乌合又看向莱安：“你一杀手又凑什么热闹？” “……脱离组织。”莱安移开视线。 “莱安的业务能力很强，他在他们组织里很厉害，雇他的人很多，这次进去是因为杀了他不该碰的人。”科塔主动为他做了介绍。 “说起来，我也找过他。” “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有不得不和德纳修联手的原因，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可有可无。 而现在德纳修的说辞似乎是为了她才越狱，并不愿意再涉及些什么东西，所以他们刚刚原本的想法，大概是想从她身上下手。 “刚刚，你们想通过这香气离间我和德纳修？” 两人一顿，本来只是为其所惑，起了掠夺的心思，可现在对方仅通过几句话就猜测到了他们的意图…… 这，好像和他们原本想象的羔羊形象有所冲突。 莱安神情复杂：“看来就算刚刚无事发生，我们的计划也不奏效？” 乌合扯扯唇角，她捏起衣摆一角，大为头疼：“不过你们也告诉了我德纳修那家伙的真面目的一角。” 她还真的以为对方愿意为了那份喜爱隐忍，她不曾见对方的冷血，也不曾对传闻中的那“菩萨面恶魔心”有什么切身体会。 但对方通过勾兑他信息素的味道来暗自警告与彰显占有之欲，那就肯定不单纯。 不过话说回来……又如何？ 乌合装作不喜模样，皱眉问他们：“所以你们原计划呢？现在两波人追我，很容易就能趁机设计杀了我嫁祸给斯那兰皇室，以此光明正大让他保你们？还能激发对方上进之心？” 他们：“……”他们，还真没想过伤害她。 看他们异样的表情，她又发散思维想了一堆阴谋诡计，这都经过几个世界了，还被40第三个那个反叛头子宿主教导过，没一会儿就又锁定了一个计划。 “或是想趁我独自出行时将我掳走，营造逃跑痕迹，让他为了搜捕与你们合作？” 她看了看他们的神情：“哦，原来是这个。” “既然我能想到，德纳修也未必想不到，现在没人知道我在这，他目前留你们不过想利用你们威慑企图此刻趁火打劫的那些不知名海盗、敌人……你们可想好了，要是这样，在他真的重新联系人脉，恢复以往势力，你们还能活？” “……” 科塔和莱安旖旎之心终于在此刻尽数褪去。 “你想怎么样？”他们又问了这个问题。 乌合没回，她脑海中翻找出这个世界的原来的小说来，观摩了一下剧情。 女主现在到主行星前的转折点有四：一，发热转换性别，二，偷渡飞船，三，被卖去拍卖会，四，也是最关键的，男主救她。 所以，保护什么的不提，除此之外她得做好有钱帮她偷渡，有相关势力在拍卖会保她安全，还要在男主可能不救她的情况下将她送去主行星的准备。 她需要德纳修帮她，所以这两个人是不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她必须要他们暂时稳定下来，别妨碍她的计划。 “我有一件事要做，在这件事完成之前，你们不要有所动静。” “——” 哦，原来是这样。 科塔气笑：“你色诱我就是为了在我们彼此投诚的时候反过来威胁谈条件？” “哎，什么色诱，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择木而栖，本就是明智之人所举——再说，愿者上钩。” “还有，什么威胁，我怎么不知道？” 乌合歪头，她双手背后，脸上露出笑容：“怎样？” ……还能怎样呢，要是他们不答应，这臭丫头恐怕就要去告诉德纳修，让对方想办法对付他们了。 科塔没好气的说：“为什么不直接去告状？” “制衡，你们都走了，某一天要是他发疯怎么办？”乌合她算是看明白这些人的路数了，世界进步了是进步了，但不正常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些不正常的人的爱同样也不正常，万一就像第一个世界最后那样怎么办？第二个世界也有那苗头，不过就是一群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最后只能把她放给雷欧洛罢了，之后就算她不死，恐怕也只能在那片狼族领域活动，等待其他人的探望。 “好好好，这样搞？” 看着对方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科塔咬牙切齿，但同样有些欣赏她。 这样看来，她在他眼中就完美了——永远不会被影响的性别，聪明，精神力不高不低处于正正好的位置，这样的人若是混入政途，或者某个行业，想必也能做的风生水起。 可他大概不会知道，她经历了几个世界，被许多人教导过，才成为了如今这个样子的人。 就在此刻，莱安突然插了句：“那个人，你喜欢吗？” 气氛凝固。 这突然一问，乌合还不晓得他问的是什么，等转了个弯儿才想到，就回他：“没那层意思。” 不过一涉及这个，那一切就模模糊糊起来了。 莱安只说：“既然我们已经有了交际，要是你喜欢那个人，那你担心的就不止德纳修一个了。” 乌合：“……” 她知道这玩意儿说了他们也不信，就挥挥手：“吃饭了，再见。” 这艘船在宇宙停泊了几年后才有了动静。 不过正好离女主剧情开始距离不到几天。 他们移到了四十二行星上，这座垃圾星疏于管理，兰斯安和埃利奥特·伦纳德的下属现在基本没有多少待在这里。 不过船一停，乌合就让他们走。 “太引人注目，我需要做的事必须要隐秘。” 德纳修皱眉：“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 “我不觉得我会在这个行星上遇到我无法解决的麻烦。” 她否定了他的话，但随后又变得无奈：“德纳修，你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不信我吗？” 他之前说过，找到她后，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管。 对方这些年都没有打破自己的形象，乌合也乐于维持，于是现在他看了她很长时间，还是点头了。 德纳修垂眸，他凑近她：“那……你要同我经常联系。” 他之前给她搞了个光脑过来，上面加着他的联系方式。 “早安、午安、晚安……若你有一天缺漏，我就当你遇险。” “好，你乖。”她摸了摸他的头发。 德纳修并无不满，只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科塔看的叹为观止，一边想着这乌合驯人有一手，一边又酸楚自己手都没碰过对方几次。 他偏头看向莱安，只见对方仅仅看着，神情并无波动，不免叹息：“还得是你。” 结果对方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等那边说完话分开之后他就闷头上了飞船。 科塔感觉莫名其妙：“不是，你丫的生我气？” 莱安看他一眼：“她，我不敢。” 科塔：“？？？” 这些年他们交流次数屈指可数，主要是德纳修那b看得太紧，乌合一个人在的情况不多。 就算谈，也是尬聊，她没什么想和他们聊天说地的想法，于是他们只能自己找话题找故事，让这场见面持续下去。 于是每次见她都有点小紧张，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吵架了，开什么玩笑。 不过还好，走之前她的联系人列表，可不止德纳修一个人。 ………… 乌合：【女主具体方位。】 40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要说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再来，是因为任何干扰，只有在剧情开始的时候才能进行，否则就是无用功，所以那个反叛者肯定也是选择临近开始时动手。 那最需要警惕的就是第一个，女主转换性别的时候。 乌合查到了女主的住处，没有第一时间露面，而是隐藏起来等待对方先动手。 不过…… 乌合看着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依然难掩姿色的女主，不由感慨：不愧是女主啊…… 未来会扬名立万的女omega——埃拉·伍尔夫。 第178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5) 埃拉的二次分化是在破旧狭小的洞窟中进行的。 这个洞窟是她的安全基地，她蜷缩在其中，感觉自己可能死于这场发热。 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在那些被人弃之如敝履的书上。 现在的纸已经不值钱了，书籍的价格也低的很，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但却也不是所有人有精力去读书。 垃圾星的人一生都在为了逃出这里而努力，埃拉也是如此，但她有一点与他们不同的是：她还是愿意去读书的。 她通过文字去感受自己渴望的生活，去感受这宇宙辽阔，激起她无尽的力量。 埃拉也知道这次几乎烧了两天的情况不是她在生病，而是她在分化，因为她感觉自己以前压根没有腺体的后脖颈在发热，痒痒的，好像什么东西在生长。 可她已经很疲惫，这种感觉难受至极，但她还是有一点希冀——她会不会分化成alpha？这样这里再次征兵的时候她可以去。 或者是omega……不行，现在她若是分化为omega，她手里没有抑制剂，该怎么应对易感期？她会本能渴求别人标记。 她在这内心焦灼，不知道她的秘密基地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离洞窟不远处的树枝上，乌合蹲在那，就那个易容的光屏打开，密密匝匝的树叶将她笼罩。 她望着远处，再次向40确认：【有人来？】 40：【没错，几个人正在往这边走，很可能发现女主。】 在垃圾星上，女主这片区域的法制如同摆设，道德败坏，风气低下，那群人要是发现了女主，后果不堪设想。 40疑惑：【原着里没有这段……】 【反叛者行动了……借刀杀人？】 乌合躬身，脚下一用力，她就跳上了前面的树木。 根据40的指示，她看见了那几个人。 粗略一看，精神力不高，那就容易了。 动手，还是容易暴露。 她将自己的精神力蔓延。 本来左顾右盼往前走的几人只感觉身体一重，僵硬在原地，同时身上泛起了冷汗，心中升腾起畏惧感，就像猎物被什么大型动物盯上了一样。 不等他们做什么，一个陌生的人便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穿着看起来就昂贵衣服，皮肤细腻光滑的女beta慢慢走进，脸上立刻浮现惊恐之色。 他们那一点智商还是有的，能在这个行星上还是生活的很好的模样，不是杀了许多人，在这里有一席之地，那就是外面行星来到这里的，反正哪个他们都惹不起。 更别说这犹如实质的压迫感。 “大……大……大人，我们几个，就是来这遛遛弯，要是碍着了您，我们立刻滚！” 这几人中看起来是领头地位的那个战战巍巍开口。 “谁让你们来的？”乌合也不废话，直接问他们。 “啊？我们……” “目的是里面的东西？”她指了指身后。 “——”他们没说话，手和腿直发抖。 “谁让你们来的？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不答……” 她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没有说尽。 这人身上没有杀气，笑起来的样子也和善，可越是这样，他们家就越觉得这一定是个顶顶厉害的人，比这里的龙头老大还要厉害！ 是杀了多少人，如今才能把它说的像茶余饭后的闲聊一样！ ……虽然他们不知道，乌合这会儿心里也没底。 她估摸着电视剧小说里那些反派们的言行举止，此刻照数饰演，不过她演技不太行，感觉自己说的干巴巴的毫无气势。 不过还好这几个看起来心理素质不太行，领头的那个倒豆子一样秃噜出来：“是一个人要我们来的，说这里有宝贝，就在后面往上的洞窟里……” “谁？” “不知道啊，那人没露脸，不过身高看起来有一米八多，但是性别不知道是哪个。” 还挺谨慎…… 在她没说话的时间段里，那几个人扑通一下跪下来，痛哭流涕：“我们这几个就是贪财，不知道那是您的宝贝……” 乌合：“行了。” 她看着他们：“那人要再找你们，问找到了没，你们就回他你们搜遍了整个山头什么也没发现。” “要是他想杀你们……”乌合示意40跟在他们身边。 “要是他想杀你们，那也没事，但要是你们把我供出去了，你们的命一定没有。” 几个人点头如捣蒜，在她收回压制挥挥手之后就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山。 乌合往回走，虽然她觉得这次40可能堵不到对方。 而且也说不准，对方也派了系统过来跟着这几个人。 虽然她利用了亚尔弗列德·乌给的东西易容，但难保对方不会扫描出来。 她问主神：【对方要是扫描，我这是不是就露馅了？】 【不会哦，系统在小世界里有限制，它们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 那就没问题了。 第二天下午埃拉结束分化，她满怀期待的撑起疲惫的身体，她想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 区域里有公共的测试仪，用来测试自己的性别，但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乌合看着她测试出来omega性别后的沉默，以及立刻遮掩面孔匆匆离开的背影，等待着下一个节点。 若是omega的身份被发现，她会被接离垃圾星还是卖掉，不可而知。 埃拉·伍尔夫为了不落入最坏的境地，她决心离开。 然而还没到那个时间的时候，埃拉·伍尔夫竟然意外捡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中等飞船的核心零件，差不多可以卖个机票钱。 乌合躲在暗处绷不住了，她看看那零件，再看看废墟一样的垃圾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啊！ 但就算有问题，女主显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40有些焦急：【宿主，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她零件破坏掉？】 【不用。】 乌合琢磨了一下，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片刻，然后将其撕坏一点，再把脸上的易容的微型机器取下来。 她再去买了个血包含嘴里咬破，接着就倒在女主回她的秘密基地必经之路上。 40：【……碰瓷？】 【可以这么说。】 她不能让女主现在就走，节外生枝容易发生意料之外的东西，很可能改变其一生。 埃拉将零件藏于衣夹中后悄悄往自己的洞窟那边走。 虽然这次分化似乎使她的境地更差了一些，但是她没有气馁，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山路难走，可她已经走过很多次，已经如履平地。 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同。 埃拉偏离了自己的路线，一步一步向那片草丛茂盛的地方走去。 她慢慢蹲下，扒开了草堆，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的衣着，她的皮肤发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埃拉拨开了她的发丝，看清了对方嘴角的血后吓得收回手。 埃拉陷入了纠结之中——她，要救她吗？ 她现在已经可以收拾东西去坐上飞船离开了，如果救了她，那她又无望了。 而且，她应当不是这个行星的人，现在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说不准是有仇家追击，若是她收留了她，那万一被找上门…… 埃拉不是什么特别容易心软的人，她看着她陷入沉思。 ………… 40看着远去的女主：【厉害。】 乌合睁开眼，她翻身起来，看着她这么活泼的样子，40慌忙出声阻止：【宿主，她只是去摘果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也没打算病的起不来，她钱不多，经不起折腾。】 她靠在墙壁上，看着洞口那边。 这里面五脏俱全，有一张简约的小床，这不是埃拉真正住的地方，这里她一般用来藏匿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等埃拉用清洗好的叶子端着一些她觉得会很好吃的果子回来后，她就发现本来躺着的人睁开了眼，此刻正看着她。 “……我，在树林那边发现了你。” 这里的人几乎没有相互交好的，陌生人之间彼此戒备，埃拉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友好相处了。 她将果子递过去：“吃吗？” 乌合笑了笑，拿过一个来：“谢谢。” 她状似无意的叹气：“谢谢，我是逃出来的，无意闯入这片森林，之后旧疾发作就没意识了。” 她说着说着，就掩住口咳嗽了几声，借机将残余血包咳出来。 再移开手，手心里全是血。 埃拉看着这血惊呼：“这——！” “没事。”乌合她询问：“有……纸巾什么的吗？” 埃拉连忙递过去纸。 她看着红艳艳的血被抹到白纸上，更为显目。埃拉从来不敢生病，割伤刺伤也感到恐惧，因为她没钱治病，而这殷红的血在她眼里就像活着的死神，充满不详的预感。 她看着乌合的眼神慢慢发生变化，埃拉语气复杂的说：“你……有家人吗？” 乌合：“死了。” “……我和你一样。” 埃拉下定决心，她说：“你别害怕，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一段时间。” 本来准备开口的乌合一愣：女主……这么没戒心吗？ 她本来是想用女主的心软来拖住她一段时间，还刻意把自己弄成病殃殃的样子，结果女主上道的很，等她坚持说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捡垃圾，看起来没了想去乘船的想法。 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好搞，但计划成功也挺好的。 而也是抱着半阻拦，半用这个办法设计让那个阻拦他的人出来的反叛者，他在发现女主没有去乘船后就暗自靠近观察她周围有无可疑之人。 他知道，主神那边也派人在搜查着他们，所以这个阻拦他的人很可能是那个主神的人。 所以发现她救了一个陌生人后，反叛者一喜——看来对方是坐不住出来了？ 埃拉真正的住处是郊外的小木屋，周围的人很少，因为这里靠近垃圾山，环境很差。 反叛者隐匿暗处，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埃拉首先走了出来，他紧盯着她背后走出来的那个人，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另一个人跟着出来，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好像生了病似的，但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 乌合？！ 罗里表情迷茫，他先前被泽维尔警告被迫移出主行星之后心有不甘，试图换个身份重新进去，可没多久就又听到她被亚尔弗列德·乌带走的消息，之后再无行踪。 罗里想着她应该是回到了那艘海盗船上，再不济有亚尔弗列德·乌在身边，她不会出什么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见了她！ 她……病了吗？ 其实也不是。 乌合只不过在系统商城里消费了罐“比墙白”的限时外观罢了。 这效果持续时间短，但用上是真的白，白的她都感觉她该躺在地里，而不是站在地上。 她有些心虚的看着埃拉的担忧，形象塑造的好像有些太过，她在对方眼里已经是“林妹妹”一样的存在了。 埃拉对于自己的精神力还不会运用，因为没人教导她，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有多强大。 她今天没有去捡零件，而是带着她去兑钱，埃拉将自己伪装起来，也给乌合戴上兜帽。 不过她找的那个交接人不太靠谱，乌合看着对方看了看那些零件，将价钱一压再压，眼中是精明的算计。 她欲上前敲打一下这人，结果一旁横出一道声音：“这不对吧？” 他们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颀长，衣着打扮显贵的人走进来。 “我说店家，这几个零件，真真切切就这么点钱吗？” 其他人为他的到来惊疑不定，而乌合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想着：……这算是缘分吗？还以为以后不会再和他见面。 这人就是消失已久的罗里。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现在出现在埃拉身边的人，她都会怀有一份警戒，就算是曾经主行星见过面的罗里也不例外。 罗里三言两语之下就说的店家冷汗直流，只能歇了耍小心思的想法，付给了相应钱财。 但埃拉却高兴不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这人一进来就看向了乌合，现在做这一出，一定是对乌合怀有不轨之心。 埃拉本能的浮现出几分排斥之意。 第179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6) 出当铺之后，埃拉就向罗里道谢，然后将一部分钱一边给他一边道：“谢谢你……” 但罗里没有收，他目光投向她身后的人：“不用，帮个忙罢了，你可以叫我罗里……而且你也是乌合的朋友……” 埃拉心一沉：竟然还是乌合的熟人。 “你病了吗？”罗里走到乌合面前担忧的问。 “……小病。”这么巧就遇到了熟人吗？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不能去主行星。” “没事。”罗里摇头：“如果道歉，也是让泽维尔来才对。” 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难过，甚至有隐隐几分不屑之意，可主行星向来是众多人心里向往之地，虽然兰斯安私下变态，但是明面上他是切实维护人民利益的，所以推崇他的人很多，就算并不屑于主行星的繁华，但也不会太过轻蔑。 不过如果是迁怒，倒也可以解释。 “我以为……”罗里看着她，心中钝痛，他想不出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倒是我该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的真心诚恳，乌合却觉得莫名：“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说过我喜欢你，却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喜欢”这个词，在他成为任务者之前没体验过，成为之后，见了那么多人，久而久之就麻木了。而叛逃出去进入反叛者联盟后更没机会去想这种柔软的东西，他要防主神那边的警司，防世界意识发现他之后的驱逐，任务世界里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工具人，只有有用与无用之分。 所以他看见她后是惊讶的。 因为早就没了那个概念，所以陌生情绪蔓延时只觉得不明所以。 还在主神那边的时候他见过为了一个人而选择留在世界的任务者，那时他不懂为什么那些人能放弃更辽阔的世界和不朽的生命，去为了一个人选择白头死亡。 现在他或许知道了。 不过是为了那一瞬间的欢喜，身心都被牵引的感觉，分开后绵延的思念罢了。 乌合：“……” 她有时真的搞不懂这些人。 而埃拉则警铃狂响——乌合找到自己认识的人后会不会走？ 这个人看起来不差钱的样子，那她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她已经不想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了。 “乌合？”埃拉忍不住出声，然后声音放轻：“回吗？” 她握紧手，心里忐忑。 埃拉小时候父母虽然贫困，但是他们爱她，他们不懂的太多，也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但是她想要做的，他们都不会反对。 也得益于此，埃拉从未觉得自己不幸，觉得自己卑微，因为她也享受过世界上最美好的爱。 可父母死后，她碰过很多坎，也被骗过，独自摸索长到现在，早早将幼时幻想洗刷完了，她现在成为了她曾经不理解的人。 她为了活命，可以低三下四，将脸摸得满是泥，冲撞了惹不起的人，跪下求情也毫不犹豫，她捡垃圾，捡废品，就算被店家坑也不敢反抗，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稳定下来的换钱地点——她企图靠这几个钱飞离垃圾星。 她预算了自己会干很多年很多年，可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分化让她处境更差了一些，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隐隐盘旋于脑海。 埃拉已经什么都不想顾忌了，偷渡违法也好，她无论如何也想冲出去，所以捡到那块可疑的核心物件也没有太多怀疑。 她理智已经岌岌可危，她不能拖下去，她想不到自己若是到了易感期会如何！ 在这种境界中，她又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很久不曾体会到的亲情，与被人爱的感觉。 但是恰好，她捡到了乌合，她一见她，就觉得亲切。 乌合同样来路不明还可疑，或许还有危险性，但她就是想救她。 这是她一个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短短几天内，她就想要她一直陪着她，她们彼此思想无冲突，谈话也从不尴尬，这难道不是证明她们天生就该是朋友吗？ 她不想再一个人待着了，她偶尔……也想向别人哭诉，吐槽，分享快乐。 “回。”乌合知道她的担忧，上前握住她的手。 然后她转头看向罗里：“虽然不知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但是我目前想待在这里。” 哪知罗里也道：“正好，我目前也会在这里。” 他在这里要干什么？ 一个机甲设计师，来垃圾星做什么，别跟她说为了找灵感。 乌合心里疑惑，但没有问出口，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跟埃拉回家了。 不论他到底是不是反叛者，时间一长他自会露出马脚。 比起乌合闲适的心情，埃拉反而更烦躁。 从那一天遇到那个罗里之后，他就每天找上门来，和她们一起捡东西，一起当钱，时不时还总是对乌合说些肉麻的话，让她感觉恶心。 可他和乌合是旧识，她不能去和乌合偷偷说他坏话，那样显得她不好，于是埃拉只能暗自气恼，对罗里的好感直线下降。 如此许多天之后，距离原剧情中埃拉偷渡的时间点越来越近，罗里终于忍不住和乌合提议：“你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虽然乌合你不方便去一些行星，但是我们可以去别的查的不严的行星，这里不好。” “为什么想去别的地方？”乌合反问：“如果你不适应的话，不必管我们，你可以离开的。” 罗里真心实意的看着乌合：“我不舍你在这里。” “而且伍尔夫小姐不是一直在为了船票钱奋斗吗？我可以暂时借你，之后你攒够再还。” 这事涉及到了埃拉，那乌合就不能再自己拒绝，只能看埃拉的态度。 但埃拉一口否决：“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挣。” 之后她一直坚持这个态度，再没变过。 等罗里走后，乌合疑惑的问她为什么要拒绝，她耿直的回答：“我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自然也就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得到这个回答的乌合哑然失笑。 “是，你说得对，不喜欢的人，又何必接受他的帮助。” 埃拉也笑了几声，但随后担忧的问她：“你是不是不习惯这里？如果你也想走，我可以先借他的。” “不，我无所谓，你不用为了我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但埃拉不觉得宽慰，她皱起眉：“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别的什么，都差劲的很，你别骗我。” “没有——你怎么说的我好像从前很有钱似的。”乌合凑近，刻意压低声音想吓吓她：“我其实是通缉犯，警卫发现我的话就会把我抓起来。” 埃拉一愣，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她的神色，然后一下子站起来：“那不就更糟糕了！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很需要那个什么罗里的帮助。” 乌合看她焦急万分，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去找罗里，连忙拉住她：“我开玩笑，开玩笑的。” 埃拉一脸质疑：“我不信！”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乌合解释了许久，埃拉才终于相信乌合不是为了不让她委屈自己而撒谎遮掩真相。 松了一口气的埃拉捏住她的脸晃了晃，柔声道：“你要是通缉犯的话，那你肯定是被冤枉的。” 乌合：“……谢谢你的信任。” 她们谈妥了，但罗里还是锲而不舍的试图让她们和他走，直到剧情开始前两天，他才认命点头：“好吧，不管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会支持的。” 乌合看着罗里，慢慢和主神说：【我想猜一把——我猜他是反叛者。】 不光是行踪可疑，那突如其来的催促也很奇怪，已经不光是为了让生活变好点的原因了，他眼中……或许他没发现，但她这种越发对情绪变化敏锐的人能察觉出有些时刻他会有些焦急。 主神吊儿郎当：【那行，逮捕工具给你发储藏格子里了，要是确定，就把他拷上，如果发出绿色的光，就代表对方能量场波动确实有所不对，这样警署部门就能锁定他。】 乌合：【……不能警署部门直接来吗？】 主神：【除非必要，他们不能乱闯小世界，这个铐子一旦铐上等同于意外情况，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理由进入世界内检查。】 【……所以意思是如果拷错，他们就会白来一趟？】 主神：【对的哦。】 压力突然就大了…… 等到下午埃拉准备将这些天赚到的那点钱藏去洞窟里去的时候，乌合第一次没跟过去，而是说她在这待着看家。 埃拉疑惑的扫视了她一遍：“是因为你难受吗？” “因为……有点累，嗯。”乌合撒谎只学会一招：盯着别人的眼睛以证明自己很理直气壮不心虚。 埃拉没多想，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你好好歇一歇，我一个人也行。” “好。”乌合将埃拉送出门外，看着她远去，然后又等了一会儿，罗里的身影就出现了。 因为埃拉存放东西的时间不固定，所以罗里去几次总会有两三回扑空，但他不在意，扑空的时候就在这等着她们回来。 而今天发现只有乌合站在门外后他有些惊讶，连忙上前：“出什么事了？” “刚送了埃拉出去。” 乌合看着他问：“要进来吗？” “……”埃拉出去了，那岂不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么…… 二人世界？！ 罗里脸上浮现一抹红，他点点头：“好。” 在回房间的时候，乌合轻轻叹息：“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离开？”罗里想了想：“我知道有几个好一些的房子。” “不是，是离开这个行星。” “嗯？”罗里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立刻想起了原剧情线。 “你们攒够了钱？” “我们……”乌合脸上浮现一丝犹疑，好像在思考该不该说。 罗里想知道她们怎么去，于是安慰道：“怎么了？如果没攒够，我可以借你们的。” 他平时疯狂刷的存在感，好像此刻终于用上了。 乌合只是想了几秒，然后就说了实话：“我们打算偷渡。” 果然如此…… 罗里了然，然后就开始科普这种行为可能导致的后果，但他说的再有理有据，她还是看到了他之前一瞬间的了然，于是她也差不多知道了答案。 也挺巧的，他居然就是反叛者。 乌合听完他的话后认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这句话说完，她忽然疑惑的问他：“你为什么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呢？” 罗里眨了下眼，才想起自己没有认认真真的告白过。 之前说那些情话他不会感到脸红，现在却有一丝羞涩浮上心头。 “我……” 只是没等他告白，她又问：“那如果我一直待在这，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他不假思索。 “……” 乌合向他伸手：“我有东西给你。” 嗯？ 罗里这时浮想联翩：东西？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礼物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过手去，然后被对方一把握住，接着她另一只手抬起，将手里凭空出现的圆环干脆利落地铐在他手腕上，在她松手后，落单的另一个圆环在铁链的牵引下晃了一晃。 罗里还没搞清楚情况，楞楞的问：“这是……手链？造型挺别致。” 但乌合显然没有留什么好印象的想法，她拨了一下那悬空着的铁链，语气冷淡：“你好，反叛者，由于你反叛主神，试图破坏原剧情发展……后面的忘了，总之你被捕了。” “——”罗里看看她，再看看手上的手铐，他伸手拽了一下，纹丝不动。 手铐一经拷上就难以拿下，蛮力武器都没用。 罗里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这实在巧合，实在狗血，导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但下意识的，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我不是坏人。” 多么戏剧化，他第一次爱的人，居然是和他一样的任务者。 可他遇到她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了对立面。 罗里抬起另一只手，问她：“不把这边拷上吗？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乌合歪头：“你能绞杀我的灵魂吗？” 哦……他忘了，任务者只要灵魂不灭，生命永远不会结束。 他坐下了，将头偏向一侧，最后说了句：“……我不会伤害你。” 他沉默下来，不再说话，直到警署部门赶来。 第180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7) 罗里走后，在外游荡许久的40终于飘了回来，它质问她：【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乌合：【……】 她转移话题向主神问：【反叛者的下场是什么？】 乌合看着时空扭曲一瞬，他们消失在原地后好奇的问。 【搜查记忆，判决，绞杀。】主神看着罗里的背影又道：【按你们那算的话，大概要三天时间。】 说起时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问题：【任务世界与总部那边的时间是一致的，还是有时差？】 主神回答：【在总部，时间不存在。】 时间不过是人类对变化的定位而已。 【这样……】 在这变化中，人类寿命就像海中一粒沙子，对于宇宙，人类恐怕只是细菌。 【反叛者已经找到，接下来顺着剧情让女主去主行星的科斯林军事机甲学院就好。】 乌合点头，她等到埃拉回来之后，就和她说：“罗里离开了。” 埃拉一愣，不明白自己放个钱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他还回来吗？” 乌合摇头。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埃拉还是为这个她不喜欢的人的离去而高兴一秒。 不过下一刻乌合又说：“我打算离开这。” “……为了找罗里？” “不，只是为了离开。” “但是我们的钱不够……” 她目前手中的东西兑现出来后有十一银币，只能兑现一张飞船票。 原剧情是埃拉偷渡，辗转几番才到了主行星，现在简略一下，不如直接把她送去主行星，毕竟埃拉被非法买卖到拍卖场也是为了让她遇到男主埃利奥特·伦纳德，而现在埃利奥特·伦纳德是否还会将埃拉带到主行星不得而知，不如直接让她来帮她。 “不用担心这个。”乌合问埃拉：“你要离开吗？就在三日之后。” “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你同我一起吗？”埃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要是你不能走，那我可以再等等。” “我和你一起，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她现在的身份不便被发现，既要隐藏好自己，又要把女主送去主行星，虽然有些难度，但未必做不到。 埃拉一开始应该只是想离开垃圾星，随便去其他的行星就好，但若是去主行星，她们乘坐的那艘飞船并不支持，它只能将她们送去二十五之前的行星，二十五之后的飞船另有编号，所以她们得中途换乘。 这次行程长，需要顾忌的除了搜查警卫外还有现在锲而不舍的海盗团，或许是金钱的魔力，让他们如此紧追不舍。 埃拉隐隐察觉乌合有一些她没有察觉到的东西隐藏着，但她笃信乌合不会害她。 约定好时间之后，乌合就和德纳修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德纳修那边回复她说有一些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如果要随便去别的行星的话很容易被盯上，不建议她那么做。 她被盯上…… 但是，也有没被注意的人啊。 她同德纳修道：〖你找一个人，一个信得过的人，送她去主行星。〗 德纳修：〖那你？〗 〖我暂时不动。〗 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乌合又将改变的计划和埃拉说了一下。 “你先去，我因为身份原因不能随意走动，会有人帮你，你可以相信他。” “若是你不能去，我可以陪着你，我也不急——” 乌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我又不是不去，只是得分开，不然目标太大——你在主行星等我。” “……主行星？”埃拉一愣：“我没有钱再中转——” 她停住话语，看着乌合的脸。 乌合这样说了，那么说明她是有钱的，可以供她直接去主行星。 乌合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还是别的什么？ “……我会还你，可主行星恐怕不是我这种人能待的地方。” “到时候那个人带着你去测一测精神力，要是高，你可以去报那边的科斯林学院试一试，若是低，你实在想离开，那么那个人也会带着你离开。” 虽然埃拉肯定会留下就是了。 sss级精神力少见得很，一旦出现之后不必她想办法去学院，学院会自动来找她。 埃拉听着她的安排，表情有些恍惚，好像在这一刻她就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了，她有了选择的余地，而且似乎主行星还是别的什么，在乌合口中都是随意可以去的地方。 “这是为了报答我吗？” 埃拉平静的问：“在这之后你就不会和我待在一起了吗？” 这是报恩？是她终于幸运临头，救了一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贵人？ “不。”她听乌合开口，却是否定。 她说：“没有我，你能自己去主行星。” ……她是在安慰她还是认真的？ 埃拉想着，连她都不信任她自己，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可以去那里？ “所以你要去吗？” “去。”埃拉说：“谢谢你。” 她从不是好奇心爆棚的人，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所以她确认乌合不会伤害到她，并且帮助她是一件游刃有余的事情之后，她就不打算再说别的什么了，也不想再探究她那些这几天都没有和她坦白的事情。 现在她能离开垃圾星，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了。 ………… 等埃拉走后，乌合估摸着等对方到了主行星她也算任务完美完成，现在坐享其成就好了。 但是还没消停多长时间，40就响起警铃声，与此同时德纳修也发来消息：〖出现了意外状况，埃拉·伍尔夫只是去了趟厕所的功夫就消失了，带她的那个人正在查原因。〗 乌合：“……” 不是，这都能？明明已经不是偷渡也会被掳走？！ 她思考片刻，就给德纳修发消息：〖掳走单身omega的原因无非是贩卖，在查找的时候多看看拍卖场。〗 德纳修：〖好，我知道。〗 〖但是找人的活需要很多人，你这边安插的守卫可能会被调过去一点。〗 安插的……守卫？ 德纳修到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干了什么？ 乌合：〖没关系，这里还算安全。〗 毕竟垃圾星不会有多少有钱人造访，这是他们共同的一个认知。 乌合换了另一个区域，暂时再隐藏一段时间再去飞船，保证自己的行踪暴露几率不超过最低限度，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正常情况下讲，被发现行踪并被带走的几率仅为百分之三十五。 她总不可能那么倒霉。 总不可能……那么倒霉吧…… 德纳修远在行星外，他派来的人分了点去找埃拉，这其实也没什么，不会妨碍到防御问题，问题在于那些人的行经路线，他们出了那么多去查，于是就留下了踪迹，而海盗就根据那些踪迹找到了乌合的地点。 虽然她及时换了一片区域，没有妄动，但找到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乌合想明白这之间的关系后，她已经被抓住了。 啧……关心则乱，这找人的事情还是太着急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埃拉是被这些海盗带走了。 虽是海盗，但其装备居然不输于警员，不过也难怪，他们强盗了那么多钱财，肯定会先升级装备。 他们行动迅速安静，压制住的德纳修的人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给她注射药剂套头带走。 这药剂注射之后她还清醒，但浑身无力无法说话，很奇怪，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弄昏？ 难道幕后之人想让她意识清醒着？ 乌合就此推测这很有可能是她那三个便宜兄姐的人。 她视线受阻，不知到了哪儿，行路时间也长，长的她都快睡着前，她双脚终于落地。 头套被拽下，刺目的灯光一瞬间被眼睛收纳其中，引来些许刺痛。 乌合眯眼，其余人已经散去，还有两人架着她防止她摔倒，他们就站在这一片大空间的地方，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过片刻，忽而她脖颈被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住，咔哒咔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这时才响起，有人摇曳裙摆慢慢走到她面前，一张明艳的脸随之映入眼帘。 “这就是乌合啊？” 女人手贴着她的脖颈，亲密的贴过来：“好久不见，妹妹。” 亚尔弗列德·乌的大女儿，黛娜·乌。 是她一个人做的？ 好巧不巧，这个时间点，她的嗓子重新恢复了功能。 乌合笑笑：“不知小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可不是我的错。”黛娜冰凉的指尖从她的脖颈滑到下颌骨。 黛娜身上没有香味，大概是为了隐匿。 “不止我期盼着妹妹来呢——可惜妹妹好像不太愿意。” ……那就是团伙作案。 “埃拉·伍尔夫是你们抓的？” “是那个丁香味儿的小omega吗？”黛娜舔舔嘴角，好像在回味那种香味儿。 乌合紧盯着她，眼中有愤怒的情绪慢慢凝聚：“你……” 黛娜没看她，她回味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她说：“哦，这么生气呀？我们没有动她哦，只不过她自己易感期突然到了而已，虽然很快被打了抑制剂，但是气味真的太浓烈了，是个优质的小omega呢。” 她不怎么相信她，她说没有，不代表真的没有，不过听到她这么说之后不可避免的有那么一点点安心。 “她现在在这艘飞船上么？” “这是我们的私人空间，当然不在。”黛娜勾了勾乌合的下巴，她的声音如夜莺婉转，从声音到长相，她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 但她在外的名号却是：“玉面罗煞” 乌合扬了扬头，避开她的手，顺带让40再去跑个腿，去周围飞船找找女主看看她情况。 谈话的这几分钟，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慢慢恢复过来。 而黛娜恐怕也知道，她挥了挥手，让支撑她的那两个人下去，然后亲昵的挽住了她手臂。 “姐姐带你去那边坐。” 她热情的带着她去了那边的休息区。 乌合不知道这是什么戏码，她静静听了会儿黛娜的絮絮叨叨，对方只声音轻柔的和她说了说自己平时的生活，顺便有时暗中提示一下她自己的兵力与能力。 亚尔弗列德·乌基因优秀，这几个儿女个个是sss级精神力，且为alpha。 “太迟了你们。”黛娜忽然看向左侧方的那扇门。 门这时正好打开，走出来两个人。 “德纳修很难缠——妹妹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这是右边那位说的。 而左侧的人则评价：“手段不错。” “可惜坏在了一个外人身上。” 来者艾勒·乌和蓝斯·乌。 三姐弟凑齐，自亚尔弗列德·乌“死”之后，外界等着他们三个为争权夺势而自相残杀，毕竟亚尔弗列德·乌活着的时候他们手段百出，一副与其他三个誓不罢休的架势，结果人一死，他们出乎意料之外的团结起来了。 黛娜·乌人际关系庞大，艾勒·乌钱财众多，暗地经营着一些产业，蓝斯·乌则是一直帮着亚尔弗列德·乌整顿着海盗团，海盗里面很多对他感官不错，亚尔弗列德·乌死后自然也愿意听他的。 这三个人一合作，将海盗团失去首领之后的混乱迅速镇压，又恢复以往盛景。 乌合看着他们没说话，这几个人抓她的最大原因无非是她手里的那笔遗产，面对斯那兰皇室，她愿意主动投诚议和，因为对方是一整个国家，但面对这些海盗，恐怕把东西暂时掌控自己手里更好一点。 艾勒问她：“知不知道亚尔弗列德留下来什么？” “我怎么知道？”乌合面露疑惑。 “你都和亚尔弗列德见过了，他没和你说？” “我说，他都拿我当转移目标的幌子了，你觉得呢？”乌合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艾勒没说话，亚尔弗列德确实是个凉薄的人，这次把这个私生子丢下也是情理之中，恐怕这次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才露出行踪。 “他不打算回来？”蓝斯比起什么遗产，更为关注的是这个。 乌合：“谁知道？” 黛娜眯眼，她凑过来同她说：“父亲……是为了女人跑的吧？” “他不爱我们的母亲，也不爱你的母亲，那他爱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居然为了她能丢下这一切？” 乌合偏头：“对啊，你知道吗？” 黛娜：“……” 她不关心亚尔弗列德，也不关心钱财，更不关心她留在这里会怎么样，那他们这个便宜妹妹到底关心什么？ 第181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8) 黛娜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她：“不知那个小omega是妹妹的什么人？” 乌合眼神一凝。 看她这反应，黛娜揶揄的笑起来：“妹妹的情人？” 乌合：……咳咳咳。 虽然知道这也可以，但是她就是代入不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救了我，我打算报答她罢了。” 她本来是想淡化埃拉的存在，让他们不至于用伤害她来威胁她，结果黛娜轻飘飘的说了句：“这样么？不重要的话，那就杀了吧。” “——那可是omega……不太好吧？” “那算什么，这世界上又不只有她那么一个，而且她也没有什么用处，没用处的人，存不存在都一样。” 黛娜不以为然的说着，眼中只有无所谓的淡然。 “你觉得呢？妹妹。” “……” 话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别的说的了。 于是乌合叹了口气：“抓着她也没什么意思，放了她如何？” 艾勒“哎”了一声，并不赞同：“这人都抓了，放了岂不是落下把柄？” “你们想要什么？”乌合还是妥协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可以和他们耗着，虽说现在可能没人知道是海盗团抓了她，但迟早会有人怀疑上来，因为有斯那兰皇室与德纳修在，他们不敢动她，所以无非是时间战罢了。 但是剧情等不起，女主埃拉·伍尔夫必须在一个月之后到达主行星，进行接下来的剧情。 “妹妹有急事？”黛娜笑起来：“这么着急走？” 乌合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单纯不喜你们。” 黛娜笑容一顿，叹息：“那可真是遗憾。” 这时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两人走来，艾勒坐到她身旁，他原本想再盘旋盘旋，套一些别的话，结果蓝斯直截了当的问：“遗产在哪？” 黛娜：“……” 艾勒：“……” 他们瞪了他一眼，惹得蓝斯不明所以。 “早说嘛。”乌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眼和指纹信息随便拿，我赶时间。” “不是这个。”蓝斯皱眉：“遗产地址在哪？” “十五行星啊。”乌合看看他们，故作惊讶：“这都不知道吗？” 蓝斯抿唇，手一反转，激光器滑于手中，他逼近一步，抬手比住她的额头：“别故作不知！” 枪口离额头还有点距离，但乌合已然感觉到皮肤上的丝丝凉意。 她静静看着蓝斯。 蓝斯与这个便宜妹妹双目相对。 最开始得知亚尔弗列德·乌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且把遗产全部给她的时候，他是难以置信的。 亚尔弗列德·乌只有他们这几个孩子吗？不，只不过是只有他们这几个活到现在而已，留下来的不是有手段，就是有武力。 亚尔弗列德放任他的孩子厮杀，在他眼中只有能激起他情绪波动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他的关注，而一旦对方不能再给他带来情绪之后，那便弃之如敝履。 你要说现在这三个谁对他最忠诚，那就是蓝斯。 蓝斯感受过一段时间的“父爱”，那时他还不知这是限时性的，所以失去后才令人难过。 在处于幸福阶段的蓝斯不明白黛娜的冷眼，之后他也将冷眼投向艾勒——但是，情感上亚尔弗列德·乌不偏爱他，但军事方面，因为他的武力方面的原因，所以会让他干涉，培养他慢慢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后面子嗣只剩下他们三个后，亚尔弗列德·乌终于腻了，不再将兴趣放到孩子这个东西身上，他们也消停下来。 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偏爱任何一个孩子，那他们就能接受这份冷漠。 可这个平衡被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打破。 私生子。他们这样称呼她，满怀恶意，其实哪有什么私生不私生，要说性质来说，他们全是私生子。 他们嫉妒她，他们也觊觎她手里的那份遗产，他们迫切想知道亚尔弗列德·乌到底留了什么。 她伸手搭在他的枪上，蓝斯手一颤。 这把枪，已经是老式的，淘汰的了，现在都流行芯片式的激光枪，一做手势就能贴合手臂浮现枪口，方便安全，可他一直没有换，一直带着它，因为它是亚尔弗列德·乌在他小时候赠予他的。 这把枪，是他第二条命。 他从不给人碰，就算亚尔弗列德·乌也不行。 现在她没碰他，但他感觉她的手触碰的是他的皮肤。 “那你杀。”她往前倾身，贴在了枪口上，她看着他，表情似有嘲讽之意。 蓝斯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他手在轻微颤抖，黛娜和艾勒只以为他是愤怒冲昏头脑，又知道他的怪癖，不能去推枪，就连忙将乌合拉回来。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都是兄弟姐妹的，何必兵刃相向？” 黛娜出声打破这份冷凝，她拍拍乌合的手，笑语盈盈，就好像真是个烂漫的女孩儿。 “妹妹啊，你大哥他脾气不好，别见怪哈——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十五行星，可它具体在哪儿呢？” 乌合抽手，她看了眼还在面前的枪，意思很明显：他不收，她就不说。 艾勒冲蓝斯砸了一下舌，抬了抬下巴。 蓝斯沉默几秒，才慢慢收回去。 枪是收回去了，但说的人却摊手：“我不知道啊。” “……那亚尔弗列德·乌和你待了那么长时间，他就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艾勒终于也忍不住了，他按在她肩上将她按在沙发背上，起身靠近她质问。 他一动手，气氛也变得沉重下来。 黛娜撤下笑颜，往旁边坐了坐，双腿交叠起来，这下才有了点罗刹的意思。 艾勒凑的近，从上往下看来加重了他的压迫感，在逼问别人的时候这个姿势更容易让别人产生一点畏惧感。 乌合看了他几秒才说：“他想让我和我他一起走，算吗？” 这句话说出口后，抓她肩膀的那只手明显一紧，她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三个人脸上同出一辙的嫉妒一闪而过。 ……合着，亚尔弗列德·乌那种人的孩子居然是爹控？ “他居住地在哪儿？”艾勒追问。 “没告诉，说怕我报警。” 黛娜：“和那个女人？他是不是和那个女人一起住？” “是。”这事情她没什么想隐瞒的，看好戏一般的回答。 “他爱她，嗯，是这么说的。” “……” 可出乎意料，那三个人只是脸色阴沉了一些，却没有再追究什么，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她：“他什么都不告诉你？他不怕你被我们抓住？就算我们杀不了你又怎样，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乌合耸肩：“愿闻其详。” 她抬手去拍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但她刚碰到他，他就立刻收了手，好像十分不愿意和她接触。 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有他们的下属进来走近她。 艾勒：“那妹妹，就先回房间吧。” 乌合没反抗，跟着那个下属离开了。 他们给她准备的房间没有她想象中的差，是很普通的客房。 等她进去坐下，40也回来了。 【在编号为13的飞船上找到了女主踪迹，她看起来并没有皮肉伤，精神也不错。】 乌合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不过他们问她遗产地点，是因为找不到吗？ ……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继承人却写了她，那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真的让她得到。 亚尔弗列德·乌一开始就既想用她转移视线，又不想将自己的财宝转移出去，大概是为了让他觉得重新无趣之后好东山再起？ 那三个人对她的嫉妒中掺杂着其它复杂的感情，她辨别不清，但不管怎样他们给她带来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她得想个法子离开…… 乌合忽然想起了那张纸条，亚尔弗列德在她走之前递给她的，叫她有什么事去那里找他。 她那时不觉得自己会去找他，但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所以她还是没扔。 此刻她打开，发现只有一个数字和名称：15，思娜拉。 15……难道是十五行星？那思娜拉是什么名？ 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她都得去趟十五行星。 不过现在那边应该也布满了眼线与警员，那三个人能进去么？ 乌合将纸条撕碎，然后用火烧掉。 ————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就被机器人强制叫醒带去了餐厅。 她揉揉眼睛，有些意外这次陪同的人不再是警员，虽说机器人如今很智能，但它们终究比不过人类的思维…… 只见带她走的机器人突然往一旁一旋，迅速射出一道激光，乌合打哈欠的动作一顿，生生被咽了回去。 她：“……什么东西？” 机器人一板一眼：“经监测，大概率为双翅蝶虫。” 这是一种类似“苍蝇”的存在，不过个头更小，发出的声音也细微，不仔细根本听不到。 乌合看着灰都不剩下一点的虫子，喃喃：“行吧，你们也很有用。” 等她被带去餐厅之后，她发现黛娜又换了身裙子，这次走的是知性风。 艾勒哈欠连天，他盯着盘子发呆。 蓝斯则早就已经习惯这种作息，此刻坐的板正。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风格。 乌合被带去黛娜旁边坐着。 刚一坐下，黛娜一拍手：“这下我们是整整齐齐四个人了，一边坐两个，多好！” 乌合戳了一下盘子里的糊状物，沉思片刻，然后拿起了一旁的营养液。 她还没喝过这种东西，干完一管之后觉得这和白开水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原味的原因。 “吃啊，怎么不吃？”这时黛娜出声，她催促着对面两个人。 艾勒把筷子一扔：“都告诉过你别做饭，这能吃么？” 蓝斯却安安静静的将那玩意儿真的吃完了。 黛娜指了指蓝斯，露出一抹笑。 艾勒：“……那是人么那，我不吃，我怕死！” 被骂不是人的蓝斯擦了擦嘴，目光锁定到乌合身上。 被这么看了几秒后乌合当然有所觉，她看了看蓝斯，再看看自己这边，然后笑着将餐盘推过去：“看来黛娜小姐做的饭确实很好，蓝斯先生都想再来一盘，恰好，我饱了，未来一个月想必也不用饮食，不如就把这个给蓝斯先生好了。” 蓝斯眼皮一跳，而黛娜惊喜道：“是这样吗？蓝斯？” 蓝斯把餐盘扇到一旁：“不是。” 他站起来：“你和我出去一下。” 乌合没第一时间应下，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没人搭理蓝斯的举动，黛娜还在和艾勒理论她做的饭怎么就不能吃。 表面看来他们确实一体，形同真姐弟。 不过要是亚尔弗列德·乌再出现，不知他们是不是还能这样和谐。 乌合站起来，跟着蓝斯走出餐厅。 门一关，原本说笑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该打瞌睡的打瞌睡，喝咖啡的喝咖啡。 出了餐厅后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乌合见蓝斯站定，就问他：“什么——” 对方忽然转头，伸手挥向她，乌合目光一凌，抬手阻挡。 在短短时间内，他们手上过了几招，最后蓝斯手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走廊墙壁。 “咳——这是做什么？蓝斯先生？” 在那几下过程中，她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战意或者杀意，乌合就猜测：难道是他私下想问些什么？ 这三姐弟果然还是各怀鬼胎？ 蓝斯没有回答，眼中露出了一点疑惑。 他松开手，然后依次碰了碰她的头发、脸颊，最后停在手上。 更大的那只手紧紧扣住与他肤色相近的那只手，五指挤入，指尖搭在她手背上。 乌合挑眉，但没有轻举妄动，她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兄妹……” 他忽然说：“你该叫我一声哥哥。” “噗，咳咳咳咳……”这下子乌合真被呛住了，她不可置信：“啊？” 她指指这儿，再晃晃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就这？你就想说这个？” 蓝斯则低声：“嘘——” 他好像再分享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小秘密一样，左手一振，将激光枪滑下来，然后贴在她手背上。 “你碰它，我不会恶心。” “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他看着她问。 乌合皱眉，她仔细揣摩了一下，然后发现他好像还真的就是想搞懂这个事情！ 怎么回事，从开头到现在她好像压根没遇见过几个正常人！ 第182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19) “这你得问你自己，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乌合甩了甩手，没甩动。 他不肯放她走，一直问：“他也不能碰……为什么你可以……” “谁？他是谁？”乌合不耐烦的回：“说不定你看我顺眼！” 蓝斯一顿。 乌合掰不开他的手，走也走不了，费了会儿功夫，她放弃了挣扎，看向开始沉默起来的蓝斯，结果就看见他眼中的若有所思。 “看你顺眼……这是喜欢吗？父亲能为了一个女人抛下我们，我也能让你碰我的‘阿白’” 阿白？这给枪都取了个名字，看起来是真爱了。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 乌合：“你他……我们完全不可能是那种喜欢好不好？还有亚尔弗列德那是喜欢么？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不可以？” 她无语了：“当然不行！” “哦。”蓝斯说：“我不信。” “。” 乌合无话可说。 “你想怎样？” 蓝斯他不知道。 他是讨厌她的，因为她得到了父亲的爱却不珍惜。 可他…… 在她指尖落于枪管之上时，他所感受到的只有战栗。 好像蝴蝶扑闪着落于指尖，叫人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将它弄死。 温热的手相贴时就源源不断带来热度，他的手凉，整个人也同样冰冷，因为他刻意压制自己的温度，以便于伪装出击。 他一直觉得人类之躯有许多无用不便捷的东西，比如睡眠，比如过剩的情感，比如这温度…… 高精神力高武力值的人，单单凭借声音就能察觉出周围是否有人，因为每个人都会呼吸走路，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控制呼吸与脚步声。 她的一吸一呼此刻就很显眼，他静静听着现在她因为沟通不当而略显凌乱的呼吸，忍不住遮住她的口鼻，轻声：“你呼吸声太吵了。” 乌合：“？” 她挥开他的手：“那你走开。” “只要你在这艘船上，我就能听到。” “那.我.走！”她指了指他抓着她的手：“你放开。” 蓝斯这次没有说话，他分了会儿神去听她更乱的呼吸，心跳的加速，回神后后知后觉她似乎更生气，于是他就松开了手。 乌合转头看了一眼门，没有再打算进去，直接往自己卧室方向走。 去十五行星的事情不能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暂且等等。 还有这个蓝斯，他的那个意思是他可以听到这艘飞船所有人的呼吸与心跳——这与监测无异，要是在船内动手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蓝斯看着乌合离开，然后转身回到了餐厅。 他们已经结束了用餐，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看见蓝斯进来后黛娜懒懒散散开口：“妹妹很招人喜欢吧？” 要是以往那些孩子的话，他们可不会这么友善。 不能杀又如何，治疗舱那么有用，留着一口气也能慢慢恢复过来，对方长期如此折磨后，除非心智坚强的不似常人，否则肯定会溃败于重刑之下，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 亲情这方面他们如此淡泊，就算有的，也是扭曲的执着。只不过意外于这个妹妹却是普普通通正常人，或许是常规环境长大的缘故？ 等到中午，乌合以为是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毕竟早上说的很明确，她已经喝过营养液，之后一个月都不用吃饭了，所以这饭局应该是没她的事儿了，可谁知还是同样的机器人过来通知她就餐。 她看了机器人半晌，还是跟着过去了。 这回餐厅里只有黛娜一个人，其他两人不在。 乌合坐到她身边后，她就向她埋怨：“哎，每次吃饭也少有人陪我，他们那么忙。” 乌合不知道她这只是开头引话还是真的，还是顺着话引回了下去：“黛娜小姐没有亲人了？” “没有。”黛娜不假思索的回答。 ……就她所知，这三个人的母亲似乎并没有死，但似乎确实不在船上。 黛娜柔声问她：“是不是想问我的母亲？她走了，拿着亚尔弗列德给的钱——她们都走了，愿意留下来的也早早死了。” 黛娜又感叹：“二弟倒是和他母亲一个性子，忠诚。” “像狗。” “……哦，不知道蓝斯先生知道这番评价么？” “他？他知道又怎样？兢兢业业维护着亚尔弗列德的飞船，他不会动我们。” 黛娜凑近她，勾起一个笑来。 她长相美艳，这抹笑像芍药缓缓绽开花瓣，飘出芬芳馥郁的香气，它随着空气席卷了乌合，试图吸引她凑近观看，凑近嗅闻。 可乌合从甜腻之中闻到隐藏的很好的腥味。 “妹妹有什么需要和困难，和姐姐说，姐姐帮你——送那个小omega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真的想。” “真的？”乌合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那太好了，不如就现在，姐姐帮忙把人送走吧！” “对了，我还准备让她去测试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再让她去科斯林学院，不如姐姐也一并帮了吧！” 黛娜：“……” 她将碎发挽到耳后：“随你信不信，但你要找突破口，那就只能从我这里找——那些男人，古怪无情，别信他们表面功夫。” “那黛娜小姐，是想先找到遗产？” 乌合想不明白了：“你们那么有钱，还惦记那个？” “不止遗产。你觉得仅仅是钱财就能引来那么多人觊觎？那里面，还有能操控整个“不灭”海盗团的令牌与这千百艘飞船的控制权，以及他这半辈子的庞大关系网里面最关键，且旁人怎么找也不出来的内应名单。” ……所以这才是亚尔弗列德·乌想东山再起时的筹码。 “而我只要名单，妹妹，其余的你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他们不信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想方设法拉拢她。 乌合想明白后还没说什么，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姐姐真不公平，原来这趟饭只叫了妹妹一个人。” 艾勒风风火火走来，不客气的另搬了一把椅子插进她们中间。 “弟弟不是去谈生意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我没想到弟弟办事变得比以前更迅速了，所以才没叫你。”黛娜被逮到之后没慌张，反而不紧不慢的将不远处的饮具拿来，给他倒了杯红茶。 艾勒一口气喝完：“这不是着急赶回来见姐姐么——姐姐和妹妹刚刚谈了什么好东西？我怎的隐隐听到提什么‘名单’……” “人员名单罢了，让妹妹认识一下未来还会生活很久的地方。” “是这样么？妹妹？” 艾勒和黛娜此刻都转头看她。 被四只眼睛直视的乌合，此刻直面了三个人和睦表面下的暗潮翻涌。 他们此刻就看着她会不会偏向黛娜。 不过要是否定，那黛娜那边她大概是不用考虑了。 “你觉得呢？”乌合反问。 艾勒：“……” 他转头将那些糕点果盘拖过来，随意拿了几个塞进嘴里：“吃饭就吃这些？我饿死了！” “当然不是，这是饭前点心罢了。”黛娜招了招手，让保姆机器人去厨房那端菜过来。 乌合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她伸手拿了一块儿白皮糕点吃了几口，她刚刚看艾勒吃，以为这是枣泥馅儿，没想到是豆沙，还好她都喜欢。 “那我就先回了。”她拍拍手里的碎屑。 黛娜笑着看她：“既然妹妹不饿，那就回吧。” 乌合点点头。 她步伐不紧不慢，由机器人跟着回房间。 走到一半乌合忽然问机器人：“你叫什么？” 机器人：“您好，可以称我为417。” “编号啊，那是不是这艘飞船上还有418，419……918？” 机器人静静的听着她和无聊数数一样数到了918，然后开口：“只到500。” “这样。”有500个这样的机器人？好家伙，怪不得连个虫子都没有。 “那你们住哪？” 417：“不好意思，不能透露，除非得到认知许可权。您好，是否现在申请认知许可权？” 乌合：“否。” 这几句话时间，她就到了目的地。 她走过去，门感应到后自动打开，刚准备合上，一只手就横插进来，然后对方整个人挤了进来。 “你好呀，妹妹。” 艾勒笑眯眯的打招呼。 “我不好。”乌合后退几步。 “艾勒先生，我这里可不是厨房或者餐厅。” “没关系，正好我已经饱了，现在只想和妹妹谈心而已。” 他两步跨过去，圈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然后将她按到沙发上。 “妹妹喜欢什么？” 艾勒坐在她对面的小桌上问她。 见她不回答，他就又说：“那你知道二哥喜欢什么吗？” 他凑的极近，呼吸都交缠起来。 她皱眉推他，却被握住双手。 “二哥喜欢钱，很多很多的钱——” 艾勒抓的很紧，他的力度就像他眼中的贪婪，是静静燃烧的幽暗青火。 “亚尔弗列德半辈子的私产……妹妹你不喜欢吗？” “你没钱吗？” “不够，不够。”艾勒低低说，他声音沙哑，像吐信子嘶嘶作响的蛇。 “妹妹，我知道你什么也不想要——那不如给我？” “拖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妹妹。你似乎很着急，急着送那个omega走——她有什么特殊？” 乌合不回他，他便下移脑袋，对着她耳边悄声：“蓝斯那家伙什么都不懂，黛娜想要的太多，她要的名单，何尝不是其他人想要的，若是你们拿到，到时候追杀你们的人数不胜数——我就不一样，我俗，我只想要钱。” 幽幽的香气从他后脖颈腺体方位蔓延，是一种奇特的味道，好像只有幽谷中的植物才会有这种香气。 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味道让她感到有些突兀，仔细辨认了一下，最后确定是他身上的味道。 ……香水？信息素？ 可是信息素的话，她怎么会闻到？ “怎么样？” “……” 乌合正在思考，她在沉默后突然却问他这样的问题：“你们三个原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相亲相爱啊。” “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是期盼亚尔弗列德·乌再回来？” 她能感受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她。 他起身，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是毒汁，此刻只看着就觉得有森森恶意。 “妹妹想好了就来找二哥，二哥等着。” 乌合颔首。 艾勒转身，她刚刚放松下来脊背，对方猛然又凑近了，快的都把她吓了一跳。 他看着睁圆眼睛，总算有了点可爱无辜的便宜妹妹，咧开嘴角：“妹妹觉得二哥的信息素香吗？” “——” 还真是信息素。 可她不应该能闻到……那就说明他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做成了香水，喷在了他后脖颈，给她造成一种能闻到他信息素的错觉。 “妹妹喜欢吗？” 他还在问，笑起来时露出来上下一共四颗犬牙，但并不让人觉得可爱，反而像刺破猎物动脉的獠牙。 “……还可以，勉强可以接受。”乌合对于这种调笑也不想示弱，说出这句话后就抿起嘴笑了笑。 艾勒盯着她，张了下嘴，发出几道“嗬嗬”的声音。 随后他语气变得很轻柔温和：“啊……那妹妹知道，这就像你在称赞我的……你还算能勉强容纳么？” “？” 乌合乍一听就陷入了头脑风暴，她难以置信的看了他的脸几秒，然后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 艾勒偏偏也不躲，顺着力道偏过头去。 他喉结滚动，回头看着因为刚刚那话而脸上瞬间染上红晕的乌合，委屈：“本就如此啊，腺体是另一个敏感部位嘛，公众场合评价对方信息素都能被以‘骚扰’罪名抓走啊，妹妹，你就算是beta也该知道吧？” 乌合咬牙切齿：“那你公然询问我你的信息素味道如何，岂不是骚扰＋勾引？不要脸！” “虽然确实是勾引，但是说出来还怪让哥哥害羞的。” 艾勒用拇指抹了一下她的右脸，感受那细腻的感觉，声音变低：“妹妹……” 第183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0) 艾勒顶着两个巴掌印出来后就遇到了黛娜。 她靠着走廊墙壁，冷冷扫了他一眼：“随意进女孩儿的房间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 “巧了，我不是绅士。”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 控制权、财宝、内应名单…… 乌合用手指将这几个字在桌面上描摹，细细琢磨，好像其中的金钱确实更不起眼一些，她可以让艾勒将她带去十五行星。 但是艾勒很狡猾，他和黛娜一样，是条狐狸，只不过他是骚狐狸罢了。 等等…… 她在“控制权”那画了个圈。 蓝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不就更好控制么？ 虽然控制权和名单一样遭人觊觎，可这不是还有黛娜和艾勒守护么？ 姐弟三个虽然他们不明说，但其实他们在守护这亚尔弗列德·乌给他们留下了最后一点东西罢了。 而控制权能够控制所有海盗的飞船，得到它就基本意味着得到了整个军团，这种事情其余两人肯定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所以…… 抛开那两个人的言语诱导，真正能作为她的突破口的人，其实是蓝斯啊。 而在那两个相互使心眼子的时候，蓝斯还在利用全息影像来锻炼自己的反应力与攻击力。 现在的人大部分都忙于锻炼自己与机甲的适应度，利用机甲来完成自己想要的动作，而蓝斯他完全可以跳过这一阶段，直接去锻炼自己。 因为他的的确确是个天才，在战斗方面，确实没多少人比得了。 从全息舱中出来后，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与心情，然后迈步向浴室走去，出来之后有机器人递上新的衣服。 在他换衣服的过程中，机器人声音平平道：“主人您好，417于中午发现乌合小姐与黛娜小姐以及艾勒少爷见了面。” 他不意外，无非是他们想要遗产中的东西罢了。 他不着急，因为他不想要里面的任何东西，他只是想知道父亲将它藏在哪里了而已，谁先发现的都无所谓。 只是…… “她……选了谁？” 417刚要回答，然后就接到了那边的呼叫。 自从乌合上来之后，417就被分去照顾乌合小姐，说是照顾，也有监视之意。 不过谁也没想到蓝斯已经掌控了这台机器人。 417去了之后，将与它系统相连的呼叫用具给了她，方便她有事的时候随时叫它。 “主人，乌合小姐在叫我了。” 蓝斯转身：“她怎么了？” 417听了一下那边的要求，然后回复：“并未说明。” 蓝斯将纽扣一个个系上，抬脚往前走：“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乌合不知道417是蓝斯的，所以蓝斯跟着417来了对她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蓝斯站在门外看向里面：“你——” 他鼻子动了动，嗅到了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味道。 艾勒来过，这他知道。 可蓝斯忍不住抬脚迈进门槛，417已经到了乌合身边，询问她有何事。 乌合看向走来的蓝斯，回答：“本来有事……但现在没有了。” 她与蓝斯对视，对方的目光一触及到她的目光，就像藤蔓一样纠缠过来，交织在一起。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有炽热腾升而起。 蓝斯几步走来，然后坐在她对面。 他倾身闻了闻：“你身上有艾勒的味道。” “还是不明白你们能嗅到残留信息素味道的原理。”乌合举起自己的袖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依旧什么味道也没有。 没等她放下，蓝斯就凑过来，他垂头，鼻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缓慢向上，移到她肩膀那。 “这里，最浓郁。” 他吐气重了些，喷到她耳垂与脖颈处，乌合不适的后仰了一下。 “他用了香水？”蓝斯问，但他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又继续道：“那你喜欢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问这个问题？ “恕我直言，香味大部分就没有什么不好闻的。” “这样，那你应该也喜欢我的。”蓝斯点点头。 他重新拉开距离，直起背：“你找我什么事？” “你知道我在找你？” “嗯。我可以帮你，所以你会找我。” 这样了，乌合就直接点头：“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线索，你得将埃拉送回去。” “那很难，如果她不会向别处透露线索的话，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走。” “可以。” 反正她不是去找什么遗产的，她是找那个设置遗产的本人的。 就让他们自个儿打去吧。 他们高估了她得知的信息面，也低估了亚尔弗列德·乌对他这个便宜女儿的喜欢度，他们没有想过亚尔弗列德会给她联系他的方式。 “之后我会找个时间让你和她见一面。” 乌合点点头。 蓝斯比起她对他的敌意，还是更喜欢她对他的友好。 他眉眼柔和下来，伸手按在她的头发上，就算对方立刻将他拍开，他也没有很在意，也没有顺从的松手。 他固执的贴在她头发上，和她说：“就算说服不了也没有关系，我会在她体内植种一枚芯片，若是她要说，就会爆炸。” 乌合刚才还在试图阻止他的动作，现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反对：“不行！我会和她谈好！” “我不信她。” 蓝斯看着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染上冷意，就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她不说，我会销毁它，这芯片对于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敌意。” 蓝斯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下，然后捧住她的脸，他愉快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父亲喜欢你，我喜欢父亲，这样看来，我也可以喜欢你。” 他整个人要比他的姐姐和弟弟安静，可他不是安全无害的。 他的崩坏藏于内心，他贴近她，额头与她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 “妹妹是父亲的，那也能是哥哥的……” 父亲给不了他的，那妹妹可以吧？ 他要爱，他已经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了，可他就是想要，那种渴望已经成为了他心脏的一部分，一种缺憾。 “你若爱我，我也爱你。” 乌合皱眉，她抵着他的肩膀就想将他推开。 她推了一下，没推动，刚想再来，蓝斯却急促的唤她：“阿合……” 她顿了一下，看他的眼睛，然后没了再动的心思。 他眼中是忍耐的压抑阴郁与疯狂，好像她只要将他在这时推开，他最后一丝温和就会消散殆尽。 乌合没在动，他就缓和了情绪，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但你不能像父亲那样……” “你不能抛下我。” 他小心翼翼，像终于要拥抱自己梦想中的东西。 他一直想要得到一个拥抱，最开始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与鼓励，后来他就只想要个拥抱，亲情的，爱情的，无所谓，只要是对他的。 现在他得偿所愿……或许也不算得偿所愿，这不是对他的，她不愿意，都没有回抱他。 父亲是这样，多出来的妹妹也不会有所改变。 蓝斯用力按着她的脊背，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但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忽然感到很细微的力度在他后背拍了拍，随后在他恍惚间听到她说：“心理上来讲，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承认亚尔弗列德·乌是我父亲，蓝斯。” 蓝斯没有回答，也没有放开她。 ———— 她没等多久，蓝斯就创造出来个能让她私下见埃拉的条件。 他将黛娜和艾勒都用他们工作上的事情支走了。 只不过他们是否知道这是一个计策，那未可知。 总之乌合是见到埃拉了。 她确实被关在编号十三的飞船上的一个房间里，里面有卫浴，所以只有机器人每天给她送餐，其余时间她只能在房间里。 乌合进去之后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望着一侧墙壁发呆，心中一时充满愧疚。 “……埃拉。” 埃拉乍一听乌合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但等她一扭头看到真实的人之后，她脸上有惊喜出现：“乌合！” 她飞奔过来紧紧抱住她：“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事？” “我没事。”乌合安抚般的拍拍她的背。 而跟着乌合过来的蓝斯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 这是“安抚”意味吗？那她上次是在安抚他吗？ 埃拉一抬头就看见了盯着这边的蓝斯，不由紧张的和乌合说：“这人是个海盗！” “我知道，埃拉。”乌合看着埃拉精神紧绷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用了这个最快让她安定下来的方法： “如果实在要说，他是我哥哥，埃拉。” “啊？？？”埃拉一头雾水。 她看看乌合，再看看那个凶神恶煞的alpha，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家人。 “你没有骗我吗？他们绑架了我！” “……嗯，这个……”乌合整理了一下错词，将整件事改的和善了一点：“我……偷跑，偷跑出来的，他们为了抓我回去，就把你抓了，是我连累了你，抱歉。” 偷跑？这一瞬间奇怪的书籍内容忽然灌入埃拉脑袋里。 她摇摇头，并不介意这件事，她更关注的是—— 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为什么偷跑？难不成你被安排着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她说的再小，蓝斯还是能听到，他皱眉插嘴说：“她不会嫁人。” 而乌合则问：“……埃拉，你究竟还看了什么书？” 埃拉咳了几声，看书看累了当然得找点有意思的看，而这些狗血她最喜欢阅读，什么《霸道alpha娇宠omega》《beta与omega的禁忌之恋》《冷酷alpha的beta秘书》……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意思是……他们不会伤害你对吗？” 乌合点头。 “稍后他们会按照原计划将你送去主行星，到了那，你可以测一测自己的精神力，说不定能被学校相中，而我大概不能立刻去陪你。” 她对她说了一个谎言。 而埃拉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那我走了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她很聪明，稍一想就能想出她一旦走了，就很容易通过她追查他们。 “没事，不会怎么样的，你去了那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就好。” 乌合顺带将自己的存蓄给她转了一部分过去。 埃拉推脱不及，就怔怔的看着她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救了我。”乌合表情温和，眼神像在看一个晚辈，里面是某种温柔：“什么都不用在意，埃拉，你会迎来属于你的时代。” 她明明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可埃拉听着她的话，觉得她说是，那就一定是。 这是她对她的一种笃定，埃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乌合会对一个垃圾星跑出来的人寄予这样的希望，但她一定不会让她太失望的。 “你希望我有出息，那我一定会有。”埃拉将脸贴近她的左脸蹭了蹭：“乌合，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将你的信息泄露出去。” “这倒不至于，真的不得已，那说就说了。”乌合没有对她的靠近有什么想法，她觉得她们贴贴也没什么大碍。 可下一秒一只手横插进来圈住她的腰就把她拖走了。 她们一愣，只来得及看对方一眼，蓝斯就将乌合抱出了房间。 门重新合上。 “看好她。”蓝斯对机器人道。 乌合感觉莫名其妙，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做什么？我还没有和她说完！” “已经够多了。”蓝斯低头看她：“你都没有那样看过我。” 乌合撇嘴，忍不住刺他：“我记得你之前很讨厌我的。” “现在也是。”他却如此说。 蓝斯脚步一转，举起她按在长廊壁上，他伸过去一条腿挤入她之间，于是乌合落下后几乎就被迫坐到了他的腿上，脚不沾地，支撑全靠他的腿和手。 他摩挲她的眉尾，面色很冷：“我嫉妒你，嫉妒你能得到父亲的爱。” 他像萧瑟荒漠上拼命挤出头生长的植物，充满野性，却很枯败。他的冷是工业制作，是被迫扭曲，他整个人都没有属于他自己自然而然的色彩。 “可不得不承认，我也喜欢你。” “凭什么。” 蓝斯手往下，指尖摩挲她的后脖颈，他轻轻松松将她抱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嘴唇贴合到一般alpha和omega的腺体所在地。 “凭什么，你明明带不来什么好处。” “……”乌合皱眉，又慢慢松开。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抱什么希望的劝导他：“人不能为了别人而活。” “你不能为了亚尔弗列德而活……” 乌合犹豫了一下，加了声称呼：“……哥哥。” 蓝斯抬起头，看向她。 乌合以为他有所想法，于是想趁热打铁：“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吧？” 蓝斯“嗯”了一声。 “那现在我想做的事，不符伦理……” 乌合认真听着，没等他说完，就回答：“那你别做了。” 第184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1) 蓝斯：“……好。” 他放开了她，让她安稳落地。 “接下来，你该告诉我你得到的线索是什么了。” “在十五行星。”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但是细节等到了再说。”乌合说完就问他：“你怎么去十五行星？” 蓝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乌合点头。 她觉得他们勉强算是合作，虽然终点是她坑他，但过程还是和谐的，应该不会出些岔子。 所以她觉得他应该确实有办法。 谁知等到晚上所有人都回来了，他把他们叫出来，然后宣布：“我们最近这几天就去十五行星。” 乌合：“……” 黛娜讶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挑眉：“几天可不够，得想个办法瞒过盯着咱们的那些人。” 而艾勒扭头和乌合说：“妹妹，二哥都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你怎么不听呢？” 乌合扶额：“我哪里知道他会这样？”正常人哪会直接摊牌让其他人帮着想办法？？？ 黛娜也埋怨：“哎呀，是姐姐不够漂亮不够好吗？结果就找了这么一块朽木。” “不过姐姐不怪你。”她伸手勾了勾乌合的下巴，尾音带钩：“谁让姐姐喜欢你？” “……那就谢谢喜欢了。”乌合将她的手推开。 “既然都这样了，那妹妹和二哥也透露一下细节吧？”艾勒伸手抓住她，想把她带过来。 但就在他将她拉过几步来时，蓝斯忽然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艾勒笑容一顿，他看向蓝斯：“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蓝斯不避不让：“你该松开她。” “哦~”艾勒松开了手，但下一步他自个儿凑过去，圈住了乌合的腰。 他盯着蓝斯一字一顿：“我.不。” “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不是你一个人的。” 蓝斯随着他的话，眼中一点一点冷下来。 他不松手，艾勒也不松，于是乌合就处于一个十分不舒服的姿势，她忍无可忍，喊他们：“适可而止！别扯来扯去的！” 黛娜见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就上前将他们分开。 “这是干什么？没见妹妹不舒服么？” 她成功将乌合解救了出来，但蓝斯和艾勒对彼此的目光依旧不友善。 黛娜对她轻声细语：“你看，他们很烦对吧……不知妹妹到底告诉了大弟什么事情？” 乌合整理了一下衣服，闻言，笑着偏头对黛娜说：“姐姐，都到这一步了，那就大家一起去了我和你们说吧。” 黛娜掐了一把她的脸，哼了一声：“小白眼狼。” 乌合揉了把脸，然后和其他人说：“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了。” 她走的快，没看见身后还想跟上去的两个人。 只不过蓝斯刚走了几步就被艾勒拦下：“我说大哥，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吗？” 蓝斯瞥了他一眼：“这话应该问你自己。” “哎，我有没有完成，大哥不知道吗？毕竟还是大哥提醒的我还有要紧的交易事宜没做。”艾勒笑眯眯的，嘴角上扬成标准的弧度。 样子很友善，但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与友善沾不上边。 蓝斯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很坦率地点头：“毕竟你在这很碍事，她不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那她喜欢你吗？哥哥？她如今和你在一块儿不过是因为情势所逼罢了。” “但是……”蓝斯扯扯嘴角，就算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但他明面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生气，而是冷淡的移开视线：“她选了我。” “艾勒，如果没有事，那就让开。” “不要像个失败者一样挣扎着，妄图想让我也同你一样。” 蓝斯说完，没有理会艾勒变冷的眼神，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黛娜见戏结束了，就也施施然往外走，但是被艾勒叫住：“姐。” 她停步，回头看他，然后迈步走向他低声说：“没有，没有任何能比得上‘不灭’军团的兵团。” 黛娜叹气：“哎，我们还是好好安于现状吧。” 艾勒看了看大敞着的门，蓝斯他已经离开，他表情也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真的假的啊，姐姐，我都不信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了。”艾勒垂头摩挲了一下指尖：“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一个蓝斯又如何？‘不灭’军团又如何，到底是人。” “亚尔弗列德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 他们两个顺势调出去，自然不是中计，或者知道招揽乌合这件事已经无济于事，而是因为他们确实有事情要处理。 “姐，你那边人脉那么多——” 黛娜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话：“弟弟，他们同我合作，大部分都是看在‘亚尔弗列德的女儿’这一层身份上的，我们已经与这飞船，与乌这个姓氏连成一体，若想脱离，那必须要伤筋动骨，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她看向他，向来妩媚的眼睛褪去蛊惑的情调，变得冷漠，这时候若有人看见，定然会发现他们都长了双相似的眼。 同出一辙的冷漠，同出一辙的表里不一。 “我不行，所以我放弃，而你，你要去做，那姐姐不会帮你，虽然你我是同一母亲。” 黛娜勾起他脖颈戴着的仿古版珠宝璎珞，尾坠嵌着五帝钱，她细细看去，开口：“这个值很多钱吧，而你的钱有多少是因着这层身份得来的？” 艾勒身体一僵，这项链是他最喜欢的一串，珠宝都是最贵的，五帝钱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古货，古书某一册某一段说五帝钱能带来富贵，于是他就叫人把它嵌进璎珞。 而往日喜欢的项链此刻像某种束缚，某种项圈，勒住了他的脖子。 亚尔弗列德·乌的剩余的这三个孩子都爱他，或许也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已经不得不爱了，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从一开始什么都没做的就是通缉令上的名单，而同样，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脱不开“亚尔弗列德·乌海盗之子”这一层身份。 他们已经不是单独的个体了。 离开这一层身份，就离开了那些雍容富贵，但却脱不开那群仇敌，那群警员。 黛娜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拍了拍艾勒的肩膀：“我们尽快找个机会去十五行星。” “至于乌合……” 她垂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能放走，那个omega可以，她不行。” 她也是他们的姊妹，可她又是那样轻松，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也幸运于什么也没得到。 无数人在为她惋惜明明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海盗头目，她却为那几枚铜币发愁的日子，他们却在羡慕着她不必困于这艘飞船上。 嫉妒、羡慕、爱……这些交织着，拧成了奇怪的链条。 亚尔弗列德·乌他们留不住，那她，他们想试试。 ………… 避开那些盯着他们的人，四个人秘密去十五行星确实有点难，但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眼看过去半个多月，乌合都开始寻思让他们先放埃拉这个提议可不可行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 由于与蓝斯商量的是找到遗产后回去放人，所以她只能和他们去，回来之后再说。 当踏上十五行星这片土地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遗产地点，她来这就是为了带他们找到他们心心念念的父亲的。 而那张纸条上面不知是什么名的“思娜拉”，她觉得要是什么刁钻的东西的话那肯定难找，到时候她该怎么敷衍过去？ 不过真到了地方，没半个小时她就不觉得担忧了。 乌合凝视着墙面上的朴素的小广告，一时感觉有些怀念。 不过这都星际了，怎么小广告这种东西还有啊？！ 她在这腹诽，那边艾勒看她看的这么入神，好奇的过来瞅了一眼，然后惊讶：“妹妹口味真特殊，喜欢这种？” 小广告上是一排身材纤秾合度的女性，和一排身材各异的男性，具标示来看，这里面三种性别都齐齐全全的，他们各个搔首弄姿，尽数展现美好风光。 乌合默默抬眼看向他们头顶上颜色艳俗的五个大字：“思娜拉会馆” 蓝斯也感觉奇怪，走过来后脸瞬间黑下来，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艾勒睨了他一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妹妹喜欢看，你就让她看看，虽然上面的人比起我和黛娜来说天差地别。” 蓝斯拧起眉头：“胡闹！如此艳俗不入流的东西——” 乌合听不下去了，她掰下蓝斯的手来，指着上面那个字说：“这里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本来没兴趣的黛娜一听，也走了过来，看了眼那花里胡哨的小广告，嘴角一抽：“不愧是他……” 这所谓的“思娜拉会馆”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会所，从它贴艳俗小广告那就能看出来了。 它藏在深深的巷子里，这里相比于外面的繁华来说有些简陋，但莫名就符合了那小广告的气质。 蓝斯非常不情愿的跟着艾勒东问西问才问到这玩意儿的地点。 但推开有了锈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通往地下的台阶，等下了台阶后再看，突然就焕然一新一般，四处布置和设施变得好了很多。 门口没有守卫，七彩的灯光从门缝洒到外面，他们推开门后里面就是群魔乱舞的一群人，他们随着歌声晃动身体，激烈热舞。 一推开门走了几步，就有个喝醉的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要拉着乌合喝酒唱歌跳舞，然后被黛娜忽悠走。 “妹妹——？”艾勒歪头唤她：“所以遗产在哪儿呢？” 乌合故作镇定，这对面还有一个出口，那边也没有看守，她拨开这些玩嗨的人群，挤到了那边出口，然后指着又一个往下的楼梯说：“再往下。” 第二层清净了一些，这里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楼上的狂欢。 这里飘荡着悠扬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人坐着自顾自的喝酒，一时只有音乐与调酒师晃动杯子的声音。 乌合轻车熟路的去了对面，再指：“下面。” 而这一回，可没给她又来这些东西，这回是实打实的会馆。 一下楼，推开门，这灯光就骤然变得不一样的起来，昏暗暧昧，这空间内不是像一层那么吵，只有稀碎的交谈声，但也没那么安静，因为还有不明的呻吟——有人在昏暗的角落里接吻。 乌合绷着脸往看起来像吧台的那个方向走，一靠近，就看见这台面上堂而皇之的摆着那些小广告上的人，不仅有图片和人物介绍，还有价格。 一串看下去，最后还写个“稍后更精彩。” 她看到这里，忽然窜出个人来，双臂交叉搭在台面，凑近她问：“要哪个？” 这位服务员头发凌乱，整个人显得很颓丧。 见她不答，又补充：“除了这些还有。” 乌合：“……” 她转身和又要上来教育她的蓝斯对视一眼，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既然亚尔弗列德那样和她说了，那么这里是有内应的对吧？ 转过身和这个走颓丧风格的服务员说了句：“我叫乌合。” 她说完，就期待的看着这位服务员。 对方也沉默的看着她。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段时间后，乌合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难道那都是她瞎想的？！ 这么尴尬的吗？！ 她低了下头，感觉头就像烧开的水壶，头顶炸出了白烟。 她咳了一声，打算弥补一下刚才的迷惑行为，结果看见服务员后知后觉的说：“哦！我知道，大包间，上等位是吧？” 乌合：“啊？” “不好意思。”对方一本正经的一边拨出一个号去，一边和她说：“由于你很符合我对我未来伴侣的全部设想，所以刚刚看呆了。” 乌合：？这么直接？ 而她身后的人听不下去了，刚才看她看小广告还能维持大度的艾勒跟着蓝斯异口同声：“乌合！” 服务员抬头看向出声源，看见他们充满敌意的表情后还依然平静的和乌合说：“好了已经录入信息，由于你是第99位消费的顾客，所以你中了大奖，一会儿麻烦你单独来领奖。” 艾勒忍无可忍，迈步走过来，他撑在台面上前倾身体，整个人笼罩住这位看起来纤弱的服务员：“这个搭讪招式很老套哦，建议你离我的妹妹远点呢。” 服务员无辜的眨了下眼睛：“这是真的哦。” 他转过光脑给艾勒看了一下消费记录，又给他看了下店面活动。 “虽然我并无恶意，但是先生也是担心妹妹所以才这样无礼，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他转头对着乌合笑了一下：“虽然这位先生有些冲动，但好在误会解除了，一会儿我会喊小姐下来的。” “当然，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恰当，但是小姐的哥哥姐姐们应该是很爱您，很尊重您的，所以不会侵占您的私人空间吧——另外为了防止先生又误会，所以事先声明本会馆确实规定得要中奖人自己一个人来领取奖品哦，想要证据的话我也是可以提供的。” 服务员话音一落，乌合在心里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家伙，凭一己之力阴阳所有人。 第185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2) 乌合觉得自己是找对人了 那个服务员叫了另一个人将他们带去了包间，这个建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非得修成层层往下的布置。 而他们去了那个包间内没多久就有人将她叫走。 “妹妹，你确定是这儿吗？”黛娜在她走之前忽然喊住她，问。 黛娜此刻没有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她总觉得整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乌合起身准备走出门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如此。 她会骗他们吗？ 但就算黛娜起了疑心，也不过是怀疑她可能会跑，没有想到其他可能性。 “当然。”乌合已经到了门口，外面比里面更亮的光打过来，将她的半张脸蒙上一层光晕。 这种朦胧没有给黛娜带来安定。 门缓缓关上。 等乌合重新见到那名服务员后就立刻问：“亚尔弗列德在哪？” 服务员笑笑，对她眨了下眼睛：“别那么着急嘛。” “小姐和我来。” 她以为他要带她去什么秘密基地，结果带着她返回了包间那层，这一层不止一个包间，还有许多个。 乌合：“……你不如让我在这等你。” “那怎么行，那就缺b格了。”服务员将胸口口袋那充当装饰的白手帕抽出来扔到垃圾桶里，再将束回去的发型弄乱。 “要不是我颜值够高，这造型和死亡发型肯定丑的要死。” “服务员”对她吐槽着，然后将她带到一间包间前：“喏，那老东西就在里面。” 老东西…… 乌合忍俊不禁，她好奇：“你是他朋友？” “我是他……下属？算是吧。” 下属？这么敢吐槽自己老板的下属还是第一次见。 乌合推门进去，一股暖流混杂着香粉味儿扑面而来，她眼皮一跳，果不其然，里面不光有好久不见的亚尔弗列德，围着他的还有不少人。 男的女的都有，各个盘靓条顺。 亚尔弗列德跟个二大爷似的坐在大沙发最中间，看见她来了后就摆了摆手，让那些人出去。 “好久不见哦，女儿，有没有想我？” 亚尔弗列德端详了一下乌合，自己回答自己：“看样子是没有。” “那不知找我这个老父亲有什么事？” 乌合看着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好笑：“你怕不是早就知道了，就在这等着我找呢。” 亚尔弗列德抬起双手，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怎么会？谁能未卜先知呢？只不过这里恰巧是我悄悄开的店而已。” “行吧。”乌合懒得和他争辩，上前坐到他对面，然后说：“那你帮我吗？” “当然，你说怎么帮，我肯定照做。”他还在装傻，但却笑眯眯的看着她，做戏一点都不敬业和认真。 “……我觉得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够了，你在，他们注意力肯定就都去你那里了。” “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亚尔弗列德起身凑到她身边，好奇的问：“但是乌合并不喜欢我啊……” 他一来，一股子杂七杂八的香味儿就跟着扑到她这里。 乌合刚要嫌弃，但突然思绪一转——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的洗衣液还是什么用具，很少有带香味的，因为害怕会与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相撞，侵犯到他人隐私。 而刚刚在场的人的香气也不太像是天然的，因为太过浓烈，且浮于表面。 那么他们一定是用了香水什么的……一般特务、专门从事需要魅力这个东西的职位的人，或是想隐藏自己原本信息素的人会用到这个东西。 亚尔弗列德真的只是单纯的建造一个会馆吗？还是想以此来收集一些信息？ 估计是后者。 果然就算暂时“退休”也不忘老本行。 亚尔弗列德见乌合不说话，就以为是烦他，他也不继续调侃了，而是正儿八经的询问：“那么你想得到什么结果？废了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是你亲生的？” 亚尔弗列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看起来是真的对他们已经没了什么关注，或者是一些爱，与对陌生人无异。 可那他们的的确确是他的子嗣，乌合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冷漠的。 “让他们把埃拉送回去——” “埃拉？”亚尔弗列德打断：“你的情人？” “不！只是个朋友！” “哦——”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对，只是个omega朋友罢了。”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八卦且胡乱造谣的？ 乌合：“我说了——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omega？” 亚尔弗列德一顿，露出懊恼的表情：“哎呀，暴露了。” “……求你别搞，我要吐了。” 果然那些飞船上有他的人监控着对吧？就算操控权放给了他们，但一举一动，细枝末节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啧啧啧……不过这些与她没什么关系。 “我只要她去主行星，如果可以，再帮她测试一下她的精神力。” 亚尔弗列德非常爽快：“好啊。” 他回复的很快，说完之后他们之间就陷入一段寂静。 乌合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打破沉默：“不走？” “不用，等他们自己找上门。”亚尔弗列德直了直背，将脑袋后仰，正好可以看到门那边的情况。 世界在他眼中旋转颠倒，而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门瞬间被打开，重重击打在一侧的墙壁上。 “乌合……”蓝斯收腿，刚喊了一声里面的人，随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她旁边的那个人，紧接着整个人怔住。 在他身后被堵着的艾勒不耐烦的挥开他：“别挡路——” 他也看到了那个人。 两个人的沉默与愣怔让后面的黛娜似有所感。 她盯着他们的后背看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将两个人推开，走了进去。 那个他们无比熟悉，可以说是曾经日思夜想过的人，此刻坐姿随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黛娜嘴唇颤动了一下，她微微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也在抖。 “父亲……” 她喊了一声。 亚尔弗列德·乌——她所敬爱的，也同样是她所畏惧的。 许久，亚尔弗列德从沙发上直起背，他揉了揉额角，笑着和乌合说：“刚刚那个姿势真的不太好，容易让脑袋充血。” 乌合懒得理他。 他就又说了句：“站着做什么？都过来坐。” 他没有回头，但他们知道他是在说他们，于是他们就真的坐了过去。 直面那张脸时，他们还是感觉有些不敢置信，好像做梦一样。 三个人往日的嚣张，此刻尽数变为拘谨，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么久不见，还是一群木头。”亚尔弗列德抱怨着，然后伸手去揪了揪乌合的头发。 他好像在期待对方的反抗，但她没有，而是沉默着托着下巴，懒得理会他的动作。 亚尔弗列德以为他不太喜欢这种沉默，但此刻她这么做，却突然令他有另一种异样的情绪。 与“受宠若惊”这个成语有些类似，他同样欣喜于对方不再排斥的样子，好像一只终日对他呲牙的猫，此刻终于在他再一次试图抚摸的时候没了反应。 果然乌合是特别的孩子…… 对面三人瞧着他的动作，黛娜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好久不见……” 亚尔弗列德抬眼看向她，那双眼睛里的温和调笑一扫而空，尽数是无机质的漠然。 “你最近和那帮政府人员走的很近。”他平铺直叙，没有一点盘旋的想法。 他说的是在蓝斯支走他们的时候，她所做的事情。 可黛娜此刻不是忌惮于对方居然知道此事，而是立刻辩解：“父亲，因为我们私下也有货物售卖，与部分行星的那些人打好关系对我们有好处，我并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其实她也有过的，但后来不了了之，因为她发现那如此不切实际。 亚尔弗列德没说她做的对不对，而是又看向艾勒。 艾勒往日的狡猾掩藏在水面之下，他安静的坐着，就连鼻梁一侧那颗妖艳的痣此刻都显得乖巧无比。 “父亲，人际网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 亚尔弗列德：“那可不见得。” 他交叠双腿，双手交叉置于腹部，没有再去看另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不会有任何不妥当的举动，他根本无需过问。 他知道，蓝斯也知道，可他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亚尔弗列德，眼中是无法散去的失落。 坏孩子的好处很多，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去那样做。 正如黛娜说的，蓝斯很忠诚。 可惜他所忠诚的对象并不是一个将这个品质视为可贵之物的人。 “好了，我们现在说说乌合的事情。”亚尔弗列德收起了那副散漫无赖的样子，下巴微抬，一下子就有了那股劲儿。 乌合眼中有惊异闪过，她现在依旧会为了这种一瞬间就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技能惊叹不已。 亚尔弗列德察觉到了乌合的目光，不免有些嘚瑟，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还是维持住了现在这副模样。 “乌合那个姘头……” “朋.友。” “哦哦，乌合那个朋友，你们给她送过去，别拘着人不放。而且你们最好把自己那些心思收一收，她只是你们的妹妹——当然，你们也可以将她当作陌生人。” 除此之外，最好少有接触。 他们明白他的意思，黛娜直直看着他：“父亲，那您……？” 亚尔弗列德已经移开了目光，他正给自己倒着酒——这酒可是最贵的那种，他都舍不得喝，一年就那么几小罐。 他对这个的关注度比其余的大的多，头也不抬的回：“各回各家。” 各回……各家…… “……您的家，是指那个女人待的地方么？您可别忘了，最开始她只是个女仆，只是您看着可怜捡回来的。” 黛娜一脸冷静的冷嘲热讽。 她比其余两人要大，也见惯亚尔弗列德的凉薄，一向对亚尔弗列德毫无遮掩，曾经凭着这份真挚直白得到了亚尔弗列德的称赞，但最后也不过是转瞬而逝。 黛娜表面冷静，但实际上已经处于理智渐失的程度。 乌合想着：一开始看着可怜？那恐怕那个时候起，亚尔弗列德就已经对那个人产生了些兴趣吧？ “黛娜，注意言辞。”亚尔弗列德没有斥责她，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但黛娜知道，如果再继续，他会毫不留情的翻脸。 艾勒此刻突然开口：“父亲……不知妹妹与那个人，哪个在您心里最重要？” 乌合：？ 不是，她也得被拉入这场战局吗？ 亚尔弗列德看向了乌合，眉头轻挑：“乌合？” 她赶着这场火彻底烧到她身上之前就立刻开始澄清：“别，我不在乎这种东西，你们在意的话就别把我也拽进去——你们先聊着，我就走了。” 可她刚要起身，亚尔弗列德忽然一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色融化，他语气隐隐含着笑意：“乌合她说到底是我的女儿，我的血脉，与我有无法切断的联系。” 这话一出，乌合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愧是你啊，这种话也能放的出来。” 说什么她是他女儿，那对面还摆着三活生生的呢，他怎么不看？ 到底还是他秉性顽劣，喜新厌旧，毫无担当，只会去看自己喜欢的。 “也不知道你带走的那个人到底喜欢你什么？” “钱。”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爱我的钱，爱我的势力，我能让她过的更好。” 亚尔弗列德松开手臂，看着她离开他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像在拍去什么灰尘。 这次之前他还确实不知道被嫌弃的难过是怎样的。 他目前所喜欢的，弃他如敝履，而爱他的，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亚尔弗列德觉得好笑，就笑出声来。 “阿合啊，你如今得到了你的兄弟姐妹们得不到的东西，难道你不打算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吗？” 只要她提，他就能给。 黛娜、艾勒、蓝斯，他们都是这么起来的。 可乌合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如果你们没有来骚扰，我就会比现在更顺利。” 他们就不说话了，都看向了她。 若说她持宠而娇，可她的麻烦确实是他们带来的，若说她不知好歹，可她是根本不在乎的，若说她天真无知，可她清清楚楚知道这些利弊。 或许这就是黛娜他们羡慕的：她有自己的选择，且为此一意孤行。 第186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3) 结果呢，当然是如她所愿。 三个姐弟就像打了败仗的将军，灰头土脸的回到飞船上。 亚尔弗列德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就站在旁边看着，临到乌合上船的时候，他叫住她：“乌合，你以后……” 他想着下一个地点在哪。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情况，她当时那个境况，早晚会被他的那三个孩子逮到，而来找他帮忙也是迟早的事，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她也没有摆脱她可能遇到的困境。 亚尔弗列德擅长用一个东西，比如处境、环境、压迫……慢慢将一个人与他联系起来，这几乎是他本能的技能，那三个孩子便是如此，而目前虽然乌合她脱离了那个困境，可又会有各种原因让她不得不来求助他，同他纠缠起来。 可惜乌合不打算继续走下去，她只是为了几个目标存在于这个世界罢了。 他的算计注定落空。 乌合看着他，大概知道了他想说些什么，于是开口道：“不会有以后了，亚尔弗列德。” “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亚尔弗列德笑了笑，只以为是她意气用事，或者没有想到之后她所可能面对的困难。 乌合也知道，她没有反驳他的话，因为没有必要。 “再见了，亚尔弗列德。” 她转身上了飞船。 等他们走后，亚尔弗列德迟迟没动弹，他还在回忆着刚刚乌合的表情。 带着轻松的意味，没有反驳他，表情却好像在对他说：那就这样吧。 亚尔弗列德不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事实上她确实不可能与他断了联系。 ……或许……只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吧。 上了飞船之后，乌合同蓝斯说让他先去让人把埃拉送过去。 她这样着急，也是怕生事端。 艾勒拨了拨落到额前的刘海，听到她这么说后就转头，语气不明：“妹妹还真是关心那个omega。” “毕竟最开始，也是你们抓住她拿来当我的把柄的。” 乌合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陆地的植被设施变成黑色，黑夜中有亮光一闪一闪，那是星星。 艾勒一噎，可他仔细想想，确实无法反驳。 蓝斯已经吩咐下去，这件事就这样了结。 艾勒额头贴着过道那的玻璃，看着外面。他小时候喜欢透过玻璃数外面的星星，那时候他母亲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他父亲又不关注他，于是他就数星星，睡不着数，无聊了也数，数着数着，他就感到了厌烦，可下一次他还会继续数，因为这已经成了一种惯性，除了数星星之外，他还有别的可以做吗？ 数星星也是，一直待在这里也是，他总是想着，这是他的父亲，这里是他的家，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这里，他还有别处可去吗？ 他们是一家人，不可分割的家人——就算这句话可能也是他主观臆断的。 “……乌合，你与我们之间才有最亲密的关系。” 艾勒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夜空，对她说：“你不能……不能否认。” “你可真是……真的怀疑你已经被洗脑了。”乌合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他不明白的叹息。 “艾勒，与其自我欺骗，不如就坦然接受你不得不待在这里。你没有勇气抛弃所有，没有勇气面对离开这里后可能到来的死亡，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何必现在这样呢？” 乌合走到他旁边，敲了敲玻璃：“外面很漂亮，可那也不过远观时的漂亮，凑近之后发现不过是个坑坑巴巴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但是那依然很漂亮。有时候，美不一定是毫无纰漏——你懂我意思吗？” 他偏头，注视了一会儿乌合，忍不住伸手勾缠她的头发，又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那轻轻摩挲。 “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如果说你的长相的话。” “那你喜欢吗？” 艾勒继续问。 乌合“啧”了一声，将他的手拍下去。 他勾了勾唇，张开手臂抱住她，手刚搭在她后背，结果就有人揪住了他的后衣领扯了一下。 “行了啊，弟弟。”黛娜刚刚进去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进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这小子在这腻歪。 “……姐，这才刚开始。”艾勒眼睁睁的看着乌合一弯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走进了客厅，忍不住向黛娜埋怨。 黛娜“呵呵”一笑，也扭头走进去了。 艾勒看着他的姐姐也进去，又将目光投向窗外。 他看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挑了下眉，看来装可怜才更能引起乌合的注意和好感……？ ———— 他们此次是秘密出行，所以他们只带了自己乘坐的这一艘飞船。 乌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随意从书房那抽出来的一本书。 这上面写的是历史，她看的无聊，但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能一字不漏的读下去。 刚刚看完第一章，整艘飞船忽然重重一颤，好像被什么东西追尾一样。 乌合被刚刚的动静震的一抖，然后看着手里撕开一半的纸，默默的给它重新贴合，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站起来，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交通事故、飞船抛锚、被仇敌围堵……这几个之间，她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很大。 果不其然，她刚刚打开门，走出去准备看看什么情况，就看见蓝斯向这边走来，他面容严肃，见了她之后就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带到别处。 “斯那兰那边的人围堵。”蓝斯快速给她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然后迅速说：“我带你离开。” 乌合没拒绝，他一直带着她来到逃生舱那边，可以说每艘飞船都有这种装置，不过逃出的人有限制。 “黛娜和艾勒呢？” “交涉。” 蓝斯示意她进舱，面色紧绷：“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得知的信息，你先走。” 乌合没进，她先探身去看了看舱内的东西，然后问后面的蓝斯：“你们不走？” “我们没事，他们没那么容易带走我们。” 乌合重新直起身：“看来有奸细暴露你们行踪？” 蓝斯没否认。 “那就奇怪了，整个海盗团可不止有你们监控，那个奸细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的？” “不清楚，稍后再查。” “那你们敢肯定，那个奸细没有对逃生舱做什么手脚么？” 乌合倚在舱边，抱着双臂看着蓝斯。 蓝斯一愣，他也去检查了一下整个舱，然后回答：“这里严密管控，不可能有问题。” “这样……” 乌合想了一下：“埃拉，能平安去主行星么？” “……你不要总是提她，你为什么只关心她？” 蓝斯声音闷闷的，但还是回答她说：“不会有影响，她还是能回去。” “好。”她点头，转身进了舱。 但这时蓝斯却忽然犹豫起来了，他皱起眉，目光扫视着整个逃生舱，然后又扫描了几遍舱，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他通讯器传来消息，上面是艾勒的催促，在他好了没，那群警员根本油盐不进，马上就要硬闯进来，而且增员也越来越多，再不让乌合走就走不了了。 看到这个消息后蓝斯才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启了发射器。 瞬间逃生舱就被发射出去，它可以被看做一个缩小版飞船，但是只能容纳一个人，而且路程前进不长，但到十四行星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蓝斯注视那个小光点良久，直到看它消失不见后才转身出去。 ……这个问题，当然是扫描不出来的。 乌合戴好头盔，看着逃生舱突破围堵，向既定轨道行驶一段时间后忽然脱轨，向未知的宇宙中扑去。 她看着陡然改变的地图，疑惑的歪了下头——怎么……是四十一行星啊？ 40：【宿主，你为什么不离开？】 【只是好奇虫族老巢而已，现在看来奸细服务的对象等级不高，目前潜伏进了人类行星里面。】 刚刚探身进去后40就提醒她了，没必要在没完成任务之前节外生枝，但由于这任务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所以她想利用这点时间观测一下未来埃拉的“踏脚石”。 目前虫族袭扰还不明显，到后来的后来才会猛然爆发，人类与虫族陷入不死不休的阶段。 只不过她没想到虫族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人类行星这边跑了。 而现在篡改逃生舱路线……它们想干什么？ ———— 等蓝斯回去之后，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了。 踏进他们飞船的领头人就是黑影军团指挥者泽维尔，元首兰斯安的大儿子。 泽维尔看着蓝斯过来，大概猜测到了乌合可能已经被转移，不由抿了下唇，压抑住了愤怒。 艾勒微仰头：“乌合说到底，也是我们妹妹，你们何必对我们妹妹穷追不舍呢？” 兰斯安面无表情：“她是斯那兰皇室的人。” 兰斯安从来没有想过她离开的那样猝不及防，他都还没有思考好该怎么改善他与乌合的关系，就发现乌合被亚尔弗列德·乌掳走了。 无所谓那个人是不是乌合的亲生父亲，在他眼里，乌合已经是斯那兰皇室的人了，是他的家人。 黛娜掩唇，笑语盈盈：“哦？现在流行抢别人的妹妹来当自己妹妹了吗？” 泽维尔侧目：“她这些年生活在行星上，受到的关照也来自于行星，而你们，有什么用？” “乌合，她不是四处流窜的老鼠。”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三个人脸色就都变得不太好看。 蓝斯握枪：“那就看看你们敢不敢带走我们了。” ? 四十一行星相比于四十二行星要好一点，但大多数人同样不太富足，环境也恶劣。 逃生舱重重摩擦过沙土，落在一片荒野处。 这里尽是些稀疏的草垛子，树木零零散散，草丛也不多。 乌合缓解了一下降落带来的恶心感，然后打开了逃生舱。 她没摘头盔，从逃生舱出来后环顾四周，这完全没有隐藏的地方，也不知那个派奸细做手脚的人——哦，不，虫族到底在哪儿。 她刚这么想，忽然在她转头的一瞬，头盔后面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力道大的像拿铁锤敲击石砖，她甚至听到头盔的撕裂声。 她虽然戴着头盔没受什么实际伤害，但被敲击的震动还是一瞬间波及到她，让她不可避免的陷入一种晕眩感，她踉跄了一下，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 不等她回神，手臂那就有一种刺痛蔓延，乌合只来得及脑子里骂一句：怎么又是针剂？！ 下一秒就直接不省人事。 这晕的实在彻底，等意识慢慢恢复时，她还有些迷茫，脑子断了片一样空茫茫的。 几乎一分钟左右，她才回忆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然后又过了几秒，察觉到自己被绑着。 手腕背在身后缠了一圈，这也罢了，整个上臂也绕了好几圈，脚也不放过，生怕她金蝉脱壳似的。 用的方式虽然原始化，但是东西是先进的，这种绳对抗它的力气越大，它越结实，绑的越紧，很实用，但同样材料也很贵。 乌合想难不成这个细作的身份是个有钱人？ 可再看看房间，她靠坐在一个墙角那，其余的布设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卧室，没有任何奢饰品，床单她看着都有点洗的褪色的痕迹。 ……不是身份奢侈，那就是套着壳子的本人有钱了。 门忽然咔嚓一声响起，打开时还有“吱呀”一声，足以彰显它的使用时间。 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衣服裤子都同样是很朴素的样子，头发算多，但乱糟糟的，整个人有些瘦，手腕处的尺骨茎突很明显。 乍一看就一颓废青年，可他抬眼看来，那种锐利与杀意就将整个人瞬间从原本的形象脱离出来。 他看了她几秒后就到她面前蹲下，他捧着她的脸动了几下，然后疑惑的喃喃：“人类还真是奇怪，雄性与雌性相似……” 乌合：……收回之前的评价。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确实是女的呢？” 第187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4) 颓丧哥：“……” “你是蓝斯·乌？” 乌合：“不是。” “那你是艾勒·乌？” “也不是。” 颓丧哥：“。” 他咬牙：一定是安插进去的虫族办事不利！ 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夺取其中一个人的身体，然后好继续深入人类社会，结果最后就给他送来个无名小卒！ 乌合看着这个颓丧哥眼神几番变化，最后冷冷的看着她问：“那你有什么用？” “你问我？”她感到莫名，想了想，还是回答他：“消耗你的一些食物，占据你的一些空间。” “那就是没用。” 他低头掀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冰冷的铁质物质，整体比他的小臂大一圈，他按下个卡扣，就弹出几管装着液体的透明管。 乌合看着那几管透明管，每个管里面的液体还是不同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就问：“你怎么冒充的这个人？” 颓丧哥没说话，他专心致志的将一管抽出来打开盖子，再把另一管打开兑在一起。 乌合看着那两管渐渐混合成了一看就有毒的不明液体，她表情渐渐随着两个的融合变得一言难尽。 颓丧哥在透明管上按上针头，乌合就发问：“这是毒药吗？” 这回对方回话了，他说：“安乐死。” “两个混合，死得更快。” 他伸手将她衣领拽到肩头往下。 乌合：“……有没有可能有一种更方便的办法就是，你可以把我袖子撸上去” “还有这是打疫苗吗？为什么也非得在胳膊上？” “你话好多。”颓丧哥将针头对准她的皮肤，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怕？” “你不怕死吗？” 乌合：…… 她觉得这个颓丧哥还真不是个正常人，拿刀快砍下去的时候问对方为什么不怕死，要不是她不在意，高低得唾他一口唾沫。 “没有意义的问题。”她评价道。 颓丧哥盯着她的那块皮肤良久，却依旧迟迟不下手。 乌合见他没那么快下手，就又问：“这安乐死给你自己用的？” 颓丧哥缓缓抬头看着她。 “比如说被发现之后死的舒服一点。”她头磕在后面的墙壁上，垂眼看着他。 “你怎么寄生到这个人身上的？你披了他的皮？” “你好像原本的目标是蓝斯什么的，让他们过来后呢？你想取代他们过去——很神奇，你怎么做到的？” 她低下头，凑近他的脖颈、耳后，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他寄生的这个原宿主一定营养不良，宽大的卫衣套在身上还有很宽的空隙，她能看到里面他一截脊背，同样没有缝合线什么的。 原着没有仔细说明这个，他们出场已经在剧情最后半段了，只说了他们伪装的很好，然后就是清洗、战斗，最后是女主的胜利。 颓丧哥微微抬手，另一只没拿针管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慢慢有了变化。 乌合看他原本黑色的瞳色褪去变成墨绿，瞳孔是奇特的棱形，肤色变得苍白，有细碎的纹路在脸颊处蔓延。 后背展开透明的翅膀，发着细碎的晶亮。 瘦弱的身材膨胀，原本他跪着时能平视他，现在变成了俯视。 乌合瞳孔无法控制缩小，她感到震撼——原来不是寄生，他们完完全全能将自己变成与对方相似的人，就像枯叶蝶于枯叶，变色龙融入周围颜色。 多么不可思议。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搁在她后脖颈，咧开嘴，里面是两排尖锐森白的牙。 “你是什么……虫子？”乌合想了无数个昆虫，但随后意识到这里与她的世界不同，昆虫也大不相同。 “虫子？”他嗤了一声：“我们是一个种族，你们没有，就管我们叫虫子，以为这样就高人一等。” 或许不是因为这个。 乌合没那个反驳的打算，她满足了好奇心，就等着死亡。 可谁知面前的异族忽然收回了针管，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不对……他们为什么会让你上这个逃生舱？” “他们想保护你，保护……” 升级版的颓丧哥终于转过了弯儿，他用自己的光脑给一个用户发了个消息，见对方迟迟不回，就直接将光脑捏碎。 “看来是死了——是不是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你叫什么？” 乌合没有配合他的意思，瞎说一通：“不知道，我叫翠花。” “？” 颓丧哥想了想，还真的就信了的样子，和她说：“没有听过。” “那我猜错了吗？” ……这么好骗？ “我是打扫卫生的，直接偷了逃生舱跑的，谁知道就撞上这艘被动手脚的飞船了。” 乌合胡乱说了一通，毫无逻辑，没想过成功骗他，结果他们那种族好像还真就是一根筋，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颓丧哥还真就点了点头。 “这样。” 然后他就解开了她的绳索，迎着她惊讶万分的眼神冷漠的说：“那么，那边你不可能回去，身份信息也无法用，你只能留在这里。” 这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乌合活动了一下手臂，迟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然后颓丧哥一脸不屑的站起来，顺带把她拎起来，乌合看着这个身高差距，十分怀疑对方那是不是都到两米多了。 “我暂时不想杀你，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你要帮我快速融入这个社会中的话，我可以饶你不死。” 乌合没点头：“高难度的事我什么也干不了。” 颓丧哥又变回了人的模样，他不耐烦：“你不是人吗？人类社会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吗？” “啧，我要是能解决，你想找我就只能去新闻上找我的身影了。” 乌合觉得他所说的难事可能是洗脑、人脉网络的建立、或者更好的伪装。 却独独没想到是—— “两根菜，五铁币？” 乌合蹲在菜市场这个摊铺旁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脚。 旁边颓丧哥不确定的问着菜的价格。 卖菜大姨巧舌如簧：“哎呀，别看这只是几个菜，每根种的都很不容易的啦……” 她絮絮叨叨着一堆，颓丧哥还真就听进去了，迟疑着要付钱。 这时乌合终于站起来了，抓了一把菜，几个西红柿，拿了个袋子装起来：“五铁币，不卖就去别家。” 旁边的竞争对手见状，更加卖力吆喝。 大姨：…… “行吧，真是的……” 这小伙子来了好几次了，她早就摸清了对方人傻钱多的事实，都能熟练的薅羊毛了，结果这次这小伙儿带来了个正常人，于是她只能遗憾认输。 颓丧哥：。 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几根菜，再看看乌合手里的一袋子，眼中逐渐起了杀意。 他看了一眼大姨，对方正好与他对视，大姨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毛骨悚然，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直到走了几步的乌合叫了一声对方：“我说，颓丧哥，你还有什么事儿？” 他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大姨却仍然无法从那种惊恐中回神。 “你叫我什么？”他问乌合。 “我不叫那个名字。” 乌合心不在焉，她大概知道了虫族的剧情段为什么那么短，因为他们思维完全是直的，对话的时候只要逻辑凑合，加上他们也没查出来真相，那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他们并非就没有了攻击性，刚刚那一瞬间杀意便是如此。 虽然笨，但杀伤力强。 “嗯嗯。”她没太听对方说什么，敷衍了事。 颓丧哥嘴角向下撇，他一直等到回家之后关上门，才猛然转身掐住她后脖颈，将她拖过来：“你不许敷衍我！” 还好乌合没被吓到，不然菜肯定得掉。 “我叫德扎，不是什么哥。” “德扎？你没姓？” “姓？那是什么？” “类似家族。”乌合套话的心思又起来了。 德扎松开手：“我们的家族就是整个种族，我忠于种族，忠于女王。” ？是她想的那样吗？ “家族……不应该是祖宗的后代延续吗？” 德扎点头：“我，我们，皆诞生于女王。” “女王和谁？” “和骑士，只有骑士有资格与女王孕育生命。” “……一胎一百零八个？” 德扎却摇头，他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那怎么够？一次性大概会有数千个卵，不过真正诞生的是三分之二，甚至三分之一。” 还说，不是，虫子。 乌合无法想象怎么生卵，无论怎么样都带入不了，她直接问：“你那次显现出来的是原型吗？” 得到的是否认：“不，原型的话，我能占据整个卧室，会将房子撑破，还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厉害。 德扎回神，他皱眉看着不知何时离远了些的乌合：“你在套我的话吗？” 他想让她离他近一些，可伸过手去对方却默默避开。 德扎一顿，无名火升起：“怎么了？” 乌合委婉的回答：“嗯……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昆虫，就算是毛茸茸小飞蛾什么的，看着挺可爱，但靠近不行。” 这里没有毛茸茸小飞蛾，所以德扎怎么明白她的比喻，但他还是能猜出大致意思，于是愤怒的反驳：“我们不是虫子！” 她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们有那种，圆滚滚的腹部吗？” 德扎：“……” 他怒不可遏：“没.有！” “和我之前那个形象差不多，只是体型更大！”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女王怎么生那么多的？” “又不只是她生，骑士可以将他们结合的细胞分一部分于自己的收纳鞘之中等待成熟。” 乌合感觉神奇，又问：“是虫子那种的吗？” “……是圆形，有各种颜色。” 水宝宝那样的？ 乌合感觉容易接受了一些：“抱歉，我——” 德扎忽然打断她的话，也疑惑的问：“你们才奇怪，这么小的身体，怎么运用子嗣？” 他指尖戳在她的腹部那：“我们的卵很小，直径只有三到四厘米，但放在你身上，看起来完全塞不进去。” 乌合后退一步：“建议你现在去多学一学买菜方法。” 德扎想起刚刚的欺骗，平和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我要杀了她。” “……不就被坑了而已吗？大不了你去她旁边和来买菜的人说一说她的坏话。” 乌合伸出一根指头：“想要融入的第一步就是：不能随便杀人。” “可在我们族里，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德扎疑惑他明明已经伪装成了人类，那为什么还会受到欺骗。 “你在你们族里什么地位啊，说不定是因为你地位高，所以没人敢欺骗你。” 德扎思考了一下：“我确实是个骑士预备役。” “通过了层层考核？” “对，现任骑士与女王的寿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只要这次任务完成，我就可以成为下一任女王的骑士。” ……听起来地位很高，原来这次派来的卧底还真是属于虫族高阶层的虫啊。 “但是我不信是因为这个。” 德扎盯着她：“那你会骗我吗？翠花。” “噗——咳咳咳咳！”乌合原本还称得上严肃，但最后那两个字一出，她瞬间绷不住了。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然后咳嗽起来，还忍不住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笑。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德扎被吓到了，他一头雾水的围着乌合转了一圈，谨慎的询问：“你需要就医吗？” “咳咳咳，不不不，等我缓一缓……哈哈哈哈哈。”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玩游戏昵称最好设置的正经一点了——谁能在一句正经问题或者对话后增添的“翠花”下绷的住笑啊！ ………… 虽然乌合不明白德扎留下她的原因是否真的是他说的想让她帮助他融入人类社会，但乌合的目的肯定不纯。 她想通过他得到一些讯息，然后告诉埃拉。 这不过是一场虚假的短暂生活，双方都各怀目的，对对方有着戒心。 “该死！” 门被重重的推开，德扎气急败坏的将装着水果的袋子扔在桌子上。 “你知道吗？那个服务员对我要的价格，比对后面的那个人的价格多了三个铁币！” “可恶的人类！” ……大概是一段虚假生活吧。 第188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25) 虫族派来的主力军就是德扎，跟着他来的人散落四处，其中一个就是混入了那个飞船之中，不过现在好像被发现杀了。 他们没有人进得去主行星，都在偏僻一点的行星上伺机而动。 乌合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激光枪好像也被拿走了，虽然德扎在人际交往方面很傻，但他其余方面还是机敏的。 他不会让她单独去某个地方，他自己家里她检查过，门口窗口安置了感应器，一旦她有动作就会报给他。 虽然他觉得她没地方去，但还是会有警惕心。 不过她也有时间和他周旋，那边蓝斯他们应当知道了飞船里的奸细是个虫族的事情，而且她记得男主埃利奥特·伦纳德好像也曾和元首兰斯安提过虫族伪装成人类的事情，所以他们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这几天德扎带她去的地方一般是各个市场、酒馆……等等，很多人消费且鱼龙混杂的地方。 后面她慢慢体会到他是想在这里面观察人类，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观察他们的思想，而且这种混乱的地方很容易得到一些信息。 德扎嗅觉敏感，在酒馆出来之后总会嫌弃身上的酒味儿，向她吐槽他们人类怎么如此花心，交往居然不是以交配为目的。 “以交配为目的才奇怪吧。”乌合跟着他回家。 “为什么？交往不就是为了繁衍吗？” “也可以为了高兴。”在四十一行星上，夜晚可以看到天空上有三个体型较大的天体，它们散发幽幽光芒，甚至中间那个还是淡蓝色的。 “高兴？”德扎看了眼天边的天体，又低下头。 “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很高兴么？” “哦，是指看对眼？”德扎恍然大悟，他们种族里除骑士之外的虫族彼此交合一般是因为看对方顺眼。 所以一女多男，一男多女也很寻常。 乌合听完后沉默：“种族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德扎很快就没去想这个话题了，他又看了眼天上的三个天体：“我们快走吧，天然亮光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 “你还说你不是飞蛾。” “不知道你说的飞蛾是什么，但我说了我不是虫子……” 德扎看她懒懒散散的步伐，干脆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晚上的人类还是很多，灯光也很充足，平时他会慢下步伐，去观察那些行人。 他们的一呼一吸在他听起来都很大声，且身上独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也让他有些烦，且无法忽视，而现在那些声音和气味慢慢变成了虚化的背景。 德扎觉得人类很脆弱，手腕都感觉很容易被捏碎。 他觉得放一个人类在家会让他学到很多东西，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做实验，只是当吉祥物一样放着。 但是这也无所谓吧？听她的话来说，她在人类社会的地位很低，所以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放着也无所谓。 ……只是不知等族人占领人类社会之后，他能否留下她。 ………… “找到了么？”艾勒烦躁的盯着屏幕上飞船消失前最后的点位。 “那群虫族混进来，你们难道不管的吗？！” 他转头冲泽维尔质问。 泽维尔面无表情：“伦纳德上将报告过，并且搜查出来几个虫族，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那天飞船离轨之后传出了尖锐的警报声，然后他们就发现了飞船被做手脚的事情。 那时他们短暂的停下了争执，彻查了整艘飞船，抓出来了那个虫族卧底。 虫族虽然伪装人伪装的天衣无缝，但有一点它们克服不了——那就是它们喜欢天然灯光，目光会无法控制的追随它。 这是伦纳德上将得出的结论，他们就用了发光的晶体来辨别，很快就找出了卧底，但他誓死不说同族潜藏的位置，虫族每个个体都服从于整体利益，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们也不指望得出什么消息了，直接开始查探飞船行踪。 目前根据飞船出问题前留下的定位以及残余燃料来看，它能去往的方向包含：三十二、三十五、三十七、三十八、四十一行星。 他们派出人去那些行星查，还不能过于张扬，以免被对方发现逃离，所以进度很慢。 黛娜听着后面艾勒愤怒的声音，也等着自己人的回复。 她叹气，默默祈祷乌合没有事。 虫族那样野蛮血腥，她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死？ 后面那个字眼他们没人愿意说出口，好像只要不说就无事发生。 ———— 乌合到客房打开抽屉，里面有张纸条，是她写的关于德扎的观察记录，有机会，她想把这个东西送出去。 不过这玩意儿现在德扎没发现，之后说不准，留着像个炸弹，但说是其他人发现了是虫族所为，但找不找得到他们另说，到时候德扎带她一跑，或者直接把她杀了再跑，这东西可以留下来。 门这时咔嚓一声响起，乌合将纸条塞进袖子里，而后转身，看着德扎走进来。 “之后几天你待在这个房子里别动，我有事情要出去。” 他将一支营养液扔给她。 这么突然？ 乌合看着德扎的脸色有些沉重，应该是这时候才知道的消息，很可能是其他细作的邀约。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喃喃：“算了……我带着你一起好了……” “带着我？方便？”不过带着她的话也没什么大碍，她可以趁机再得一些消息。 乌合迅速考虑好了这个可能性。 不过德扎盯着她看了许久，转身走出了房间，他没关门，且很快又走了进来，给她手腕上扣上了个铁环。 他抓着她的手腕和她说：“若是走出这个房间，你必死无疑。” “？” 乌合犹豫了一下，然后和他商量：“那要不你还是带着我一起去？” 不过德扎看起来是没再考虑这个选项了，他摩挲着铁环上的纹路。 “你叫翠花——是吗？” “这是你的真名么？” 乌合心里一咯噔，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面色不显：“是，怎么了？” 德扎没说话，他转身走出去。 乌合跟了几步，看他径直出了大门，然后将其关上，上锁。 “……” 她等了一会儿，然后偏头看向没关的窗户。 德扎的另一个同族其实也在这个行星上，所以他很快就和对方聚集了。 等双方到了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后，对方第一句就是：“这个行星上多了一些警员，他们可能在搜寻着什么，虽然隐秘，但属下还是能意识到。” “而且据他们搜寻的地方来推断，很可能是个人类。” 德扎：“……具体一些的信息有没有？” “属下不敢靠近他们，所以……但是您最近小心一点。” 德扎点点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问他：“你听过‘翠花’这个名字吗？” “翠花？”下属疑惑，他摇摇头：“没听过……是什么重要的人类么？” 德扎松了下眉头，然后又点出了一个照片给他看：“就是这个……” 他就看见下属的表情渐渐凝固，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 “属下……知道她，那段时间您刚来，可能在忙碌于一些事物，但下属在空余时间……见过她，不过之后全网就将她的信息于词条封禁。” 下属缓缓将关于她的事情说了一下，没注意到德扎的表情渐渐变冷，到了最后，他猛然起身，吓了对方一跳。 “——怎么了？大人？” “我有事。” 叮—— 德扎迅速低头，光脑弹出红色的感叹号，刺眼的很。 这是警报……她走了？ 他明明说了那里面有毒药，但她还是走了！ 下属看着德扎眼睛渐渐显现出几分墨绿，表情冷的可怕，就战战兢兢的回答：“好……好……” 德扎出了会谈的地方就往家里赶，门锁还是好好的，他不耐烦的徒手捏碎了锁扣，大步走进去，他环顾了一圈，最后得出她可能是通过窗户逃走的结果。 他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去捕捉对方的那道气息。 她刚走不久，气息未完全散去，德扎跟着翻过了窗户。 他……当然没有在那里面放毒药，只不过放了一点安眠液体罢了。 只是他想不出为何她还敢走。 她不怕死吗？还是她就算是死，也要从他身边逃离？ 德扎不知不觉就忘记了伪装，他走的很快，循着微弱的气息一直跟去。 若是抓住她…… 若是—— 他停下了步伐。 她根本没跑多远，此刻就蹲在一家超市的门口，慢慢拨开手里的糖的糖纸。 德扎放缓了步伐，走了过去。 乌合将糖塞进嘴里，仰头。 她一出来就找了个女孩儿，委托她帮她去警局送一张纸条，就说是乌合让她给的。 其实她自己也能去，不过她想德扎要是追上来，恐怕就算杀光警局暴露身份，也不会让那些事情暴露。 现在乌合想做的这件事儿办完了，她等着杀青就行了。 她望着德扎冷漠的眼神。 “你骗我。”他平静的说，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他靠近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下一秒她意识就陷入黑暗。 德扎环住这个人类的肩膀，抬头看了下只剩一个的天体。 或许虫族想要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这里的行星上注视那些天体不会感到刺目。虽然现在它也不是很柔和，但相比他们那里看的话，好很多。 等到夜晚，那就是真正的柔和了。 德扎喜欢夜晚。 乌合不知多久才有了一些意识，她略略睁眼，还不太清醒，一些画面像剪影一样一张一张的闪，她闭了下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总之再睁眼已经与最开始的画面大不相同。 德扎转移了阵地，顺带通知了他的那个下属，两人没有一起跑，而是分散开来。 不过这些乌合目前还没有那个精力想，她头脑空白的发了一会儿呆，这里是个洞穴，外面的树丛，德扎不在。 她有些意外对方还是没杀了她。 乌合撑着墙壁站起来，但是手脚无力，她疑惑这是因为睡久了还是药物原因。 既然挣扎不得，那她就靠着石壁缓了一些时间，等待自己的手脚恢复力气。 但知道很长时间之后她还是起不来，就知道大概率是药物作用。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一个人站在了洞穴口。 那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样子，板寸头，眼尾有疤。 乌合不确定：“……德扎？” 对方闻言，走了进来。 看样子他又找到了一个新身份。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出走。 乌合并不为他的沉默与不作为感到什么心安，她不识趣的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德扎倒也没有生气，他扫了她一眼，将她直接放了下来。 因为她的药还没解开，所以她脚一软，直接倒向对方，德扎等着她倒过来才抓住她的肩膀，凑近她说：“原来你很有名。” “那很好。” 他外表慢慢改变，然后变成与她一模一样的样子。 “你很有用。” 德扎抱住她的腰，低声：“用你的样子去接近现在的元首，怎么样？” 用她的样子？ 可他身上又没有器物。 失去了吸引力的外表是否还起作用？乌合倒是想让对方实践一下。 不过结果大概是否定。 “听起来不错。”乌合下巴靠着他的肩膀，附和道。 几秒后，对方忽然变回了人类大小原型，将她推到树干上。 就算变成了人类大小，但他还是很高，乌合不得不仰头。 他盯着她：“我真的很好奇什么会让你变脸，人类。” “你骗我，从头到尾！你明明冲我笑，和我说话聊天，最后你依然背叛我！” “你我种族不一样，我以为这种事情是心照不宣的——就如我以为你的毒药是真的。” “——”德扎问：“那你为什么还走出去，就算是死也要离开吗？” 乌合回答：“因为我不怕死，当然，我也不想待在那。” 德扎用力抓着她肩膀的手松了松，她的眼中依旧是平静，没有恐惧。 可德扎却感觉嘴里有苦涩的味道蔓延，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吃。 有蝴蝶在他胃里飞舞，顺着食管要从他嘴里冲出来，德扎的眼睫颤抖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心与身体明明已经全部效忠于女王。 可他还是缓缓的，缓缓的，贴住了对方的唇瓣。 这不对，这不对…… 他的牙齿不小心刮破了对方的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补救般吮吸着那一块儿破口，好像这微薄的血能让胃里的蝴蝶安静。 第189章 星际海盗的路人甲女儿(完) 乌合使不上劲，只能皱眉喊他：“德扎……” 德扎的眼睛如同染上了墨，深的发黑，他睁开了眼看她。 他背后透明的羽翼张开，将两个人笼罩，此刻乌合才发现它原来不是透明的，光线能穿过，但看不见外面。 他咬着她的唇瓣，试图撬开她的牙齿，未果，只能转移到她的其他地方。 细密的吻从额头滑向脸颊，然后冰凉的液体吧嗒一下落在她下眼脸，慢慢滑落至下巴。 乌合看向他的脸，却被他伸手捂住了眼睛。 接二连三的“雨滴”落在她脸上，他又吻她，这次他毫不客气的强迫她张开了嘴，好供自己占据领地。 他无师自通的去扫荡、去纠缠，但只是一瞬，他又克制的离开了眷恋之处。 德扎微喘着气，额头靠在她的肩头，几分钟过去，他说：“好吧。” “你走吧。” “什么？”乌合问。 他没说话，移开遮挡她眼睛的手，这时他已经毫无破绽了。 德扎将她又带回了洞穴，解开了她体内的药物，给她留下很多营养液。 他数着时间等到她恢复正常力气，然后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走的很慢，他从来没有走的这么慢过。 之前乌合同他走在一起，他抱怨她太慢的时候，她会说是他走太快。 可现在他放慢了脚步，她还是跟不上。 德扎在洞口站定，天上明亮的天体第一次失去了吸引力，他说：“下次，下次我见你，一定杀了你。” 这句是真的，他不说谎，他下次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然后继续种族的宏图大志，一直到占领人类领地。 之后他会放弃竞争骑士，沉默的死去。 乌合看着他离去，中途她很想叫住他，问他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内他为何就感情深到如此地步。 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她这样问，或许与羞辱无异。 乌合按了按额角，她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依旧无法代入进去。 她看着他们沦陷，更感觉到了荒谬。 一个器物拥有着如此强的魔力，怪不得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但它偏偏落到了她身上。 【主神，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对的呢~】 【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主神调出之前抓到的那个反叛者的监控，祂慢慢说：【再等等，给他们一个锁定你的机会。】 【说起来，你确定对方会亲自来追吗？】 【他当然不会，但是这么多世界，你的坐标点很难捕捉到，而找到你的人，我们只要避开对方，先他们一步发现对方的身份，到最后也只能4003自己过来。】 主神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只是你有一个最致命的缺漏。】 乌合几乎都不用想：【莫名其妙让人心生好感？所以这一点怎么办？】 主神就回答：【没关系，这未必不可以利用，况且他们需要顾及的还有世界限制与世界意识本身。像4003那样可以暂停时空的只是少数，亲爱的，不用担心。】 乌合点了下头，顺带提了一嘴：【爱称就不必随意起了，有点让人尴尬。】 主神：【……不解风情。】 她看了眼那堆营养液，并没有去拿。 乌合起身离开洞穴，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行星，不过如果可以下到城镇的话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她挑了个方向往下走，或许山与山之间有共同点，她之前在四十二行星的时候和埃拉走过那边的路，现在挑着差不多的方向下去，发现还真就到了下面。 那张纸估计已经送出去了，要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做的事情，目前还真没有。 那是待在这里等着脱离世界呢，还是…… 乌合想起德扎有所察觉的原因——大概是他们在找她吧？ 算了，就算是消失，也提前告诉他们一声吧，还有埃拉，她告诉过埃拉会去找她。 乌合随机找了个路人询问这是哪，然后得知是三十五行星。 她就去了这里警局的方向，然后和警员自报家门。 她这边和警员一说，于是那边第一个得知消息的就是泽维尔。 本来还在和黛娜对信息的泽维尔听到耳廓上通讯器里传来的信息之后骤然起身。 黛娜一愣，随后眯眼看着泽维尔。 她在其脸上发现一缕惊喜，这抹突兀的情绪扫荡了他一直以来的冷漠，黛娜之前还一直以为他面部神经受损。 她问：“找到乌合了？” 泽维尔没有回答，径直向外走。 黛娜欲要上前拦截，结果被两旁的守卫拦下。 “喂，做人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吧！” 黛娜看着泽维尔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也知道这人肯定不会有什么良知，只能徒劳的又补了一句：“泽维尔，她是我的妹妹！” 这次泽维尔停下了步伐，他微微偏头：“不，她不是。” 她才不是海盗的妹妹，她是斯那兰皇室的人。 黛娜深吸一口气，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嫌恶。 她打开光脑给她的那俩弟弟发了消息。 随后她又想起一个人来。 虽然他们当初是从那个人手里抢的人，但是现在向对方递个消息也不碍事。 反正总不能真的让乌合又回去。 黛娜看向主行星的方向——什么不是，那就是她的妹妹，凭什么那群人要抢走！ 泽维尔奔赴三十五行星后，他在警局里终于见到了乌合。 她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水杯，和一旁的警员说着什么。 他盯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心头，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警员立刻就发现了他，起身行礼：“指挥官好！” 帝国有十支军团，为了方便，于是他们喊所有领导军团的人为指挥官，元首的儿子也不例外。 “你好。”泽维尔点头：“谢谢你们上报消息。” 警员：“这是我们应该的！那我就先下去了。” 得到首肯之后，警员转身离开这里。 乌合将杯子放下，看向泽维尔，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骤然单膝下跪紧紧抱住了她。 她推了他一下，但对方没有反应。 乌合叹了口气，她从他此刻身体轻微的颤抖中大概得知了她走后他的不安。 “泽维尔……算了，别的话之后说，现在……”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切都好，现在也打算回去主行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找的我，我都要说一声谢谢。” 片刻后，她听他“嗯”了一声。 “你之后呢？之后会离开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泽维尔头轻轻偏了一下，头发挨着她的脖颈，他眼睛黑沉，听她回答：“会。” 他想了很多，然后与她实话实说：“你走不了。” 失去过一次，那么他们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发生。 “莉莉娜很想你，艾萨克也回来了……” “你拦不住我。”她打断了他的话。 泽维尔感觉到她放下了手，然后以一种坚定不移，必然发生的笃信态度说：“我依然能走掉。” “再一次走的话，那是我自愿的，并且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不信，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跟随她的话而产生的不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我……” 心里塞了块棉花是什么感觉？ 泽维尔带着她出了警局，她和他说她回去之后要先去见一个人。 他忘了问她那人是谁，因为他在想别的事情。 飞船启动，走了几分钟就被拦截住，是那个通缉犯德纳修的飞船，对方要求见乌合。 “……找死？”泽维尔他挥了挥手，让那个人单独进来。 于是乌合又看到了德纳修，她觉得可能是她那三个便宜姐姐哥哥告诉他的。 她看了泽维尔一眼，从警局开始他就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这次同意德纳修过来也是不符合他行为风格的。 但是德纳修不在乎什么阴谋诡计，他坦然走进去。 当见到乌合后，他第一句就是：“你要去主行星吗？” 德纳修看她的眼神依旧不变， 他站在那，没有对她的责怪。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利用了他，且最后也是抱着会离开他的想法。 “你想去，还是他们要你去的？” “我自己的想法。” 乌合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她上前一步，和他说：“德纳修，谢谢你的帮助，但我还会走，不久之后，很快，并且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 德纳修愣住，他不解：“……什么？” 也不知道他脑回路是怎样的，下一刻就冒出来一句：“你病了？” 好吧，这话听起来像临终宣言。 “不是，只是不会再出现。” “我利用你，利用你逃离，利用你找人，最后一走了之——你想要什么？这恐怕会让你感觉到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你想要钱，还是遗产？你不该现在来的，泽维尔会逮捕你——” “乌合！” 她停住话语。 德纳修低低喊了她一句，他这次眼中混杂着无奈与复杂的意味。 “我知道，咱们一开始不就是交易吗？还有就是你要知道，我出阿尔文监狱，是为了你，如果你不出现，那我就会一直在那。” 她离他有五六米远，这次德纳修没有再靠近。 他低头看自己上等的衣料，中指上名贵的玉戒，他出狱之后有去看过曾经自己的收藏室，它还在，但里面的器物蒙了灰，于是他转手都卖了出去，包括那盏白玉碗，因为他对它们已经起不来什么兴趣了。 他爱名贵、独特的东西，这世界上有多少他得不到的，他也愿意去淘，去追寻——早些年他为了权利金钱，所以拼命往上爬，爬上来之后，他就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曾经想要的，后来想要的，通通拥有之后，他自以为已经活的够久，渐渐感受到了无趣。 “金盆洗手，我说的是真话。” 德纳修弯眉：“你不要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谁知道我得到了你之后会不会也像得到那些名贵器具一样腻掉？” 他看向泽维尔：“指挥官，我就在这，不会走。” 泽维尔这时才插了进来，他挥了下手，有警员将人带了下去。 德纳修在转身后又扭头看了那人一眼，他说不清是希望能看到对方什么反应，但是这一眼他什么都没瞧见，因为对方微微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他回过头。 无论是哪个白玉碗，现在已经都不在他身边了。 德纳修走之后，泽维尔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好像终于想到了，然后和她说：“若你真的走，那我还是会去找。” 乌合歪头，不解其意。 其实泽维尔想说的是，也只是会派人找了。 他这一生都会奉献给斯那兰皇室，这是自小就宣誓的诺言，所以她若走，那他全部精力就会重新回归皇室。 他是爱她的，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虫族蠢蠢欲动，暗处势力勾结放不下推翻斯那兰皇室的野心，他潜藏在暗处，合该是为了这些而死。 他走不了，他离不开。 ………… 回了主行星之后，她直接去了科斯林学院，和门卫说完之后得到消息的埃拉很快就跑了出来。 她和乌合抱在一起，高兴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就是知道。”乌合笑着回答。 埃拉拉着她进自己的学校，她和她说之前送她来的人没有为难她，她说她测出了sss级精神力，她说她被科斯林学院录取，只要她表现优秀，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 她说她喜欢机甲，老师夸她很有天赋。 “谢谢你，乌合，我觉得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这是你本来就会得到的。”到了最后，乌合同她说了她不久后就会走的消息。 “是去玩儿吗？” “不，大概之后你就不会再见到我。” 埃拉瞬间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她，然后问：“那你，可以带上我吗？” 乌合惊讶，她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埃拉的脸：“你会很优秀，会有更多好朋友，为什么和我走？” “因为只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埃拉看了眼科斯林学院华丽的建筑，与标志性恢弘帅气的机甲，然后毫无留恋的回头：“那你带我走吗？” “……” 乌合抬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会是最厉害的战士，你会得到自己的荣誉——埃拉·伍尔夫，我高兴遇到你。” 埃拉没说话，她在她拒绝之后，眼眶里终于出现了透明液体。 她对乌合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她相信乌合真的会走，且谁也找不到。 乌合拍了拍嚎啕大哭的埃拉，倒是有些期待她长大之后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经历许多坎坷后，斯那兰皇室不倒，埃拉·伍尔夫也会成为流芳百世的战神。 不过她是待不到那个时候啦。 第190章 黑童话(1) 据说在海的深处有一座王国，那里生活着与人一样的生物，只不过他们没有腿，只有鱼尾巴。 而那里的人鱼王，也就是海王，他有六个孩子，个个美丽，而最美丽的，是第六个孩子，那孩子的皮肤光洁细嫩，头发像火焰一样，眼睛蓝的像最深的海水…… 【……海的女儿？】 乌合晃了晃自己的……额，尾巴。 她皱眉凝视这一条蓝色的玩意儿，然后抖灰尘一样抖了抖。 【你这业务范围这么广？】 主神：【一故事一世界嘛，童话也包含在内喽。】 【而且这也不算是什么正常童话……】 【什么意思？】 主神咳了几声：【总之现在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小美人鱼上岸。】 乌合一听，骂祂缺德：【那不是送她去死吗？不上岸多好。】 主神为自己辩驳：【要是正常的误差，那也轮不到咱们来，但这个不一样，小人鱼要是再在这待下去，与这里面的巫师勾结起来就不好了。】 【啥？什么勾结？】 【就是……】 主神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到了响动。 乌合晃动不太熟练的尾巴慢慢往上游去，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一艘大船。 现在天空是黑色，船上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这群人要来海上玩，不过好像原童话里就是这样的，那个王子吃记不吃打，都掉过一次海了，结果结婚还是在海上。 【王子要掉海里了？】 主神：【没有，还没到那里。】 乌合就不感兴趣的重新回到水里头，正好有一条小鱼从她面前游过，见了她也不躲，晃悠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问主神：【人鱼吃鱼吗？】 主神看了看在童话世界里有着卡姿兰大眼睛的小鱼，迟疑：【你下得了嘴？】 祂刚说完，乌合手里的小鱼突然开口：“你好啊小人鱼！” “好家伙！” 乌合立刻松手。 【不愧是童话世界，什么都能说话。】 小鱼还在说话：“我叫小红，你叫什么啊？” 乌合转过身游向某个方向，她晃起的水把小鱼卷到一旁，然后那个小红鱼奋力摇尾巴，摇到乌合旁边：“你要去哪儿？” 她看了眼快摇出残影的小鱼，放慢了速度：“我要去找海王的第六个女儿。” 小鱼疑惑：“什么第六个女儿，从来没有听过。” “没听过？” “我没有听过什么第六个女儿，只听过——” 说到这，离他们稍远的水草丛里忽然窜出很多鱼来。 然后一涌而来，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快走小红！” “快走快走！” “大魔王来了！” “那个红海怪！” “……” 乌合第一次觉得如果有一天所有生物都会说话，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小红则卷入激烈的对话中，围着她说了一会儿，然后焦急的和她说：“小人鱼快走！有大麻烦过来了！” “什么……？” 她最擅长听……鱼话，就和这群鱼往后面游去。 小红欲要和她仔细说道说道，但人鱼尾巴长，一摆尾就能游出数米之外，带来的水流将它们又打散了。 小鱼们急急忙忙摆正东倒西歪的身体，然后就见另一道身影突然窜出了出去，又把它们重新扇到一旁。 等这次修正好，小红呆滞的吐了个泡泡：“刚刚……是不是那个大魔头？” 而窜出去的乌合也想起来她和那几个“小鸭子”体型不一样，回头准备看看它们的情况时，就见一道红色的影子闪了过来。 等到对方停下之后，她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白皙的皮肤，火红的头发，深蓝的眼睛，还有墨绿色的长尾…… 对方直起身来，乌合确信他是光裸上半身的没错。 啊？ 她大脑旋转了一瞬，勉强说服了自己这可能是小人鱼爱丽儿的亲戚。 毕竟这海王，说不定其实也有王子啊啥的对不对？ 对方看了她几秒，好奇的问：“你是哪儿的人鱼？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刚来的。”乌合回答。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曾想对方就跟了一步，然后他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 人鱼围着她转了一圈，他留着长发，红色的发在水中像海藻一样。 “我是王子，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哪个王子？”乌合问。 人鱼停在她面前，凑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知道我吗？！我是海王第六个儿子！” “……”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乌合生无可恋，终于接受了事实：“爱丽儿？” 爱丽儿就仰起头，骄傲的说：“我就说没有人不知道我！” 他蓝色的眼睛像发着光，那是海在光照耀下的颜色，可乌合没心思去欣赏，她快速向主神打call： 【这怎么了？反叛者把爱丽儿变性了？！】 【当然没有，所以我说这不是普通的童话……这个世界没有反叛者，只是一次任务而已，因为有一位任务者接到了这个任务，结果开局就直接死亡，回去后上报给了系统，所以才引起我的注意。】 乌合明白了：【趁器物还在我身上所以赶紧帮你们解决一两件事情对吧？】 主神心虚：【当然这也是有依旧——你不能一直去找反叛者，我们要营造一种我还不知情，你还在勤勤恳恳做任务的错觉，而任务者遇到反叛者的概率是很小的。】 【哦。】 她还能不知道这货的真实想法吗？ 乌合目光放在这个变性小公主身上，感觉头疼的厉害。 她心累的想要先一个人冷静一下，就用了万年不变的借口：“不好意思，爱丽儿，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但这个借口不是对谁都适用，就比如爱丽儿此刻就说：“有什么事，说来听听，我帮帮你。” “我觉得我不需要别人，别人在的话，我可能会感觉到不舒服。” 她转了身，可忽然有另一条尾巴伸过来勾住了她的。 爱丽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你叫什么名字？” 乌合甩了甩尾巴，但没把黏在她尾巴上的狗皮膏药甩掉。 他的鳞片腹部以下由青绿到深绿，中间那块大部分是墨绿，而尾尖衍生出去的鱼鳞又变回了青绿，乌合没那么高级的尾巴，她从头到尾就是湖水蓝。 爱丽儿缠着她的尾巴轻轻晃动了一下，惹得她干脆说：“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爱丽儿听后，就松开了尾巴。 “我叫乌合。”她说完，尾巴一甩，往别处游去。 而爱丽儿目光移到那水色的尾巴，不由自主跟了上前。 “你的尾巴，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乌合。” “不一样。” 她现在在想怎么让他上岸，不过她还是更想看看剧情是怎么发展的，按理说他不应该救了落水的人类王子然后爱上对方——对了，爱丽儿变成了男的，那王子埃里克是不是女的？ 爱丽儿则慢慢跟着她的速度，这个新来的人鱼游的有些慢，好像还在走神。 他目光四处游走，忽然看见了什么，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乌合被他的动静吸引了，看着对方离开，她还以为他是终于消耗了那过剩的好奇心，感觉无聊走掉了，结果没多久，对方捧着一条大鱼回来了。 “这鱼很好吃，腹部的肉很细嫩。”爱丽儿的手指划过鱼的腹部，然后那条又胖又大的鱼开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爱丽儿感到很有趣：“哈哈哈，听，饭前的音乐。” 他抬头看她，将鱼递过去。 乌合：“……” 那鱼豆大的眼珠子看见了她之后，忽然停止了尖叫，开始求饶：“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我的二舅二妈三祖母都是被他吃掉了啊啊啊啊啊！！！！” “额。”乌合真诚的发问：“那你为什么还在这？不搬迁？” 鱼流出了眼泪：“可我不管搬到哪里，这个魔头还是会找过来嘤嘤嘤嘤嘤。” 爱丽儿听了，不乐意的说：“你就是从这片地方的东头搬到西头而已，往哪儿不是在我们这边的范围内？你要跑，应该跑去我懒得去的另一片海域。” 鱼听了，更难过了：“王子您都懒得去的地方，我们得死多少代才能去到啊？” “……把它放了吧，我不吃。” 爱丽儿看她不要，就随手一扔。 “你也不吃啊？其他人鱼也没多少吃的，他们就爱吃那些草，可他们又不是不能吃鱼。” “你的家在哪呢？” 爱丽儿和她游了一会儿，见她不答，而且这也不像回家的方向，就又问：“你要去哪？” 乌合抬头，直接游出了水面。 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她只是不想带着他回她那边，于是漫无目的的到处瞎逛，顺便练练自己的尾巴而已。 水面之外，她发现她好像靠近了海滩，有人类生活的迹象。 爱丽儿也探出水面，看着那边。 “你也喜欢那群两脚生物？” “……你说的是人？” “对。”爱丽儿点头，他眼神变得幽暗：“陆地上比不过海底，但我没去过，好像对我吸引力更大一点……” 他及时收住了话语，没往下说。 而乌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到了十五岁了吗？” 爱丽儿：“没有哦，明年才到。” “那你怎么能到海面上来？” 乌合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好了，这完全是童话中小人鱼的相反面啊！ “你不是也到了海面？”爱丽儿湿漉漉的头发没了浮力，贴在脸颊两侧。 他凝视着乌合，他看水珠从她的头发滑到额角，再经过眼角，最后顺着下巴滴落。 她的两条手臂与柔软的腰肢毫不掩饰。 他弯唇笑起来：“我不喜欢十五岁，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期待了。” “什么？”乌合偏头，眼中有疑惑。 而爱丽儿突然动了动耳尖，拉着她潜入水中：“有人来了。” “人类，还是少靠近他们的好。” 爱丽儿游的很快，他抱住她之后几息之间就游到了很远的地方，那片沙滩化为了一个黑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没有好听的声音，没有漂亮修长的尾巴，却凭借着甜言蜜语就能蛊惑别人的心。”爱丽儿悄悄和她说，他见过那来来往往的船上，不同的男女交往厮磨，嘴里的甜言蜜语不要钱的撒出。 “我学不来，因为我一叫宝贝儿，那群鱼只会游得更远。” 乌合忍不住笑起来：“那是因为你会吃它们！” 爱丽儿郁闷，不再说这个话题。 等真到分别之后，爱丽儿试图约定一个地点，好明天他们一起玩，乌合没有答应。 可等第二天她窝在自己这世界意识友情赠送的便宜小窝里的时候，爱丽儿出现了。 他手里攥着红色的花。 乌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哪？” “鱼、海龟、气息……” 爱丽儿挤进来，将一人空间变得狭窄。 他看了看侧躺着的乌合，将花放在她的身边。 “我的圆形花坛里面，都是这火红的花，你想去看吗？” 乌合直起身，皱眉：“我不喜欢别人未经我允许就来到我的住处。” 爱丽儿说：“可我不是人。” “鱼也不行！” 她尾巴一甩，将爱丽儿推了出去，顺带把他的花也塞回他手里。 “可这海域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爱丽儿发现她生气了，他思考了一下，选择向她道歉。 “从来没鱼告诉我这个，如果你不喜欢，之后我不会再这样——我带你去看我的住处怎么样？” 爱丽儿垂眸，满脸歉意。 他诚恳的认错，想得到她的原谅，还跑去拿来一堆好看的珊瑚和珍珠用作歉礼。 乌合泄了气：“好吧，我原谅你。” 她想：到底只是个童话，说不定真是他没意识到这样不对。 最后爱丽儿带她去看了他住的地方，他的巨大贝壳床，里面铺着柔软草编织的垫子，还有他说的圆形花园，里面确实都是红色的花，热烈明艳。 只不过…… “你的姐姐……或者兄弟们呢？” 爱丽儿不太熟练的编着花环，想送给她，听到她的询问后，他回答：“他们都十五岁了，可以去我不能去的地方玩，我以前很羡慕，所以干脆一个人搬到了这，等我也能去了再回去和他们一起住。” “这样啊。” 听着乌合不太在意的语气，他恢复了刚刚不由自主放慢的动作，表情也重新放松下来。 爱丽儿轻快的晃动尾巴尖，他的兄弟姐妹们不喜他的做派，所以都搬走了，正好他也懒得去看他们在那迫不及待的配对。 十五岁，他最讨厌十五岁，好像到了这跟年龄就不得不像他们一样，但是…… 现在他确实还蛮期待的。 第191章 黑童话(2) 自遇到爱丽儿之后，她除了第一次之外，就再没见过他抓鱼还是什么东西吃，于是也就对他之前为什么被称为“大魔头”的原因不得而知。 小人鱼会带她游去他所喜欢的地方，夜里浮到海面，整座夜空就一览无际，从海的四面八方严丝合缝的将仰望的人包裹，好像没有尽头，星星一闪一闪，缀满星空。 白天则是无尽的蓝天，有时点衬着些云朵，而最热烈的是黄昏，太阳缓缓落下，烧红了周围的云、周围的天，好像要将剩余的火尽数吐出。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的时候，他们随着海的波浪游，坐在石头上后，海风呼呼的吹，将整个头发吹的飘起，身上的海水吹干，但乌合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人在海上最害怕的天气，成为鱼的时候好像就只有了欣赏。 爱丽儿上半身趴在一旁的礁石上，懒洋洋的眯眼感受风与雷电，他问乌合：“你喜欢和我待在一块儿吗？” 他同她在一起时，就算上一秒做的让她不太赞同，但下一秒总会改正过来，到了现在，她对他没了什么排斥。 乌合感觉这不太对劲，但她看着爱丽儿充满期待的蓝眼睛，还是回答：“喜欢。” “我也喜欢。” 爱丽儿伸手拂过海面。 “我会去找你，在十五岁成年礼时。” 乌合不明白其意思，十五岁确实是这个故事里成年的时间没错，但他强调这一点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或者只是像在重要日子里和朋友家人一起度过一样？ 不过那一天差不多剧情也就该开始了。 其实乌合到这里来的时间也没有很早，距离第二年很快就到了。 在海洋里没有钟表，所以她不大注意时间的流速，她只觉得某一天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她窝在窝里懒得动弹，但是又莫名燥热。 乌合想着，总不可能变成鱼之后还会发烧吧？ 她游出自己的洞穴，在家附近徘徊。 她听到了在遥远处飘来的歌声，好像不止一个在唱。 乌合没功夫搭理那些，她原地转了几圈感觉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燥热之后，她就打算让40给她扫描一下身体状况。 只是下一刻那些歌声忽然戛然而止，又恢复了寂静。 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了。 火红的头发飘荡在他身边，像给他镀了一层光环。 “爱丽儿……？” 乌合迟疑。 爱丽儿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近她，而是在不远处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始唱歌。 爱丽儿的歌声是所有人鱼中最美的，但是他唱的这首柔和缠绵，乌合定定听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怎么了？” 爱丽儿停止了唱歌。 “今天是十五岁成年的时候，乌合。” “这样？那……你这是成年时候的习俗？” “是。”爱丽儿声音低缓，他与深海颜色一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里面是某种隐秘的黑沉。 “成年的习俗——发情期的到来。” “。” 啥？？？ 乌合脑子一蒙，什么东西？童话里什么时候有这种成人设定了？！ 怪不得她感觉有些燥热，腹部不适—— 等等，那爱丽儿现在是想……？ “乌合，你说过的，你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爱丽儿伸手，他体型比以前宽阔了不少，他的成长乌合见证过，但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直到今天。 乌合拧眉，挥开他的手，转身要回自己那里去。 但他反应很快的伸手一拦，圈住她的腰。 “为什么拒绝？”爱丽儿低落的问。 “我才不想做这种事情！” 比她长很多的鱼尾弯曲起来圈住了她的，爱丽儿拦着她的腰，有些不解：“你喜欢什么，我就什么样，为什么还是不想？” “那你想去哪儿？想找谁？” 爱丽儿从不想吓到乌合，于是现在他表情也是柔和的，甚至温顺的。 他吻了吻她脸颊：“你找谁，我就杀了谁。” 乌合猛的抬头，看到他竭力掩藏的暴虐，欲望与渴求混杂，他贪婪的盯着她。 她重重一推，将他推开，然后转身向别处逃去。 爱丽儿任由她游走，他仰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角。 他微微俯身，然后弹射出去。 要知道，他同样是所有人鱼中，游得最快的那个。 乌合能察觉到身后的追逐，她此刻一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可能在童话世界里栽跟头。 怪不得之前那个任务者会死亡…… 该死，还有现在身上的不对劲，不过此刻它很好的变成了她此刻的另一分动力，促使她超常发挥。 但这不能让她放松。 她是知道的，几个月前王宫里举办游泳比赛时她去看了，十几条人鱼在海螺的呼声下齐齐飞出，谁最先绕王宫游四圈到达原地，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而爱丽儿就成为了焦点，他火红的头发与漂亮的尾巴，融合在一起成为了新的风景，他比第二名快了整整一圈，最先到达目的地，他张扬的举起奖品，慢慢在群众之间游走，最后来到她面前，将它——最大最圆的珍珠与各色花编成的头箍戴在她的头发上。 那个花环挂在他床头，因为她没要，理由是等她也找到心仪的礼物时再与他交换。 乌合浑身一颤，她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划过了她的尾鳍，她偏头看去，看见了爱丽儿狡黠的笑容。 刚刚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尾巴尖。 乌合尾巴一甩，激起的水波打在他脸上，她回过头加快了速度。 她只能取巧，而不远处就是珊瑚丛与草灌，她试图用地形拉开距离。 爱丽儿将此当做欢好前的嬉戏，他知道，雌性人鱼一般不会轻易认可雄性人鱼，首先要看对方是否有好听的声音，唱歌是否美妙，其次要看对方的能力，而比赛游泳就是其中之一，若是连伴侣都追不上，那还谈什么在一起？ 只是…… “乌合。”爱丽儿提醒她：“你知道的，再远些全是一些灌木与海草，要小心。” 乌合想着：那正合她意！ 她钻入海草丛中，在灌木与珊瑚之间游过，这确实遮挡视野，爱丽儿不能像之前一样继续看她美丽的身姿与湖蓝色的鱼尾，他遗憾的叹气。 这里她来过，但是没来过这么深，越深，那灌丛越高，海水温度也让她感受到了冷。 到后来那些珊瑚水草让道路变得狭窄，难以通过，眼看爱丽儿马上要追上来，她干脆一鼓作气直接冲撞了过去。 而爱丽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这些植物，想起了某个传闻：据说在深海的再深处，有一个巫师，他的门前全是繁复的海草、珊瑚……而穿过那些东西，就能看见长满手臂的墙壁，它们会抓住来人，将他们永远禁锢到死。 “乌合！” 他喊了一声，但是她已经已经不见踪影。 爱丽儿皱眉，也不装了，直接狠狠一摆尾，那柔软的尾巴此刻竟如锋利的刀，将接近的植物尽数斩尽。 他修长的手长出长长的指甲，将拦路的东西撕烂。 可他还是找不到她。 ………… 乌合冲出遮挡物之后就莫名摔入了一个洞穴之中，她慢慢抬头，洞穴有长长的隧道，隧道两旁时不时伸出滑腻腻的枯瘦的手臂，又黑又长的指甲里面好像有什么污垢堆积。 她还看到有骷髅骨架贴在墙上，看不清是什么物种。 乌合起身，回头看了看身后，草丛居然不见了，只有无尽的黑色，不知里面有什么。 而且她腹部也开始发热。 “……好吧，我这该死的运气。” 乌合叹了口气，慢慢往前游去。 手臂很多，她都要把斧头祭出来了，结果她前往之处，手臂恰好就收回去了，让她得以通行。 游过长长的隧道，她来到了一座木屋前，木屋与她之间有条深沟，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好像是沼泽地，有水蛇在里面翻滚。 ……沼泽？！ 海里有沼泽？！ 乌合刚想吐槽，然后一想：这不是童话里写的女巫的住处吗？ 不过这玩意儿能拦得住什么？ 乌合越过那沼泽地，嚣张的海蛇沉入沼泽里，只探出个头看她翻越。 她来到木屋门口，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缓缓打开，她探进一半身，然后迎面而来一个巨大的触手，将她裹住拖了进去。 乌合挣扎了一下，然后那条触手带着她到了一个人面前。 她看了看这只触手——它是从他黑色衣袍下延伸出来的。 女巫……哦不，女巫变成巫师了？ “一条人鱼……？” 巫师抬头，瀑布一样的乌发散到身后，露出苍白的脸。 触手带着她靠近，巫师笑了一声：“一条，发情期的人鱼。” “小人鱼，你来我这里想做什么？” “……我是不小心游来的，你可以将我扔回去。” 腰腹上紧紧裹着的东西，在稍稍摩擦中带来奇怪的感觉，她不敢动弹。 “要是你回去，会有很多人鱼闻着你的气味而来。” 巫师转身从无数个隔间中取出了一管液体，他递过去：“这个可以帮到你，但是你能给我什么？” 乌合想了一下，回答：“我不需要，我会原路返回。” 她仔细想想，其实有很多去处熬过这一天，为什么要和他交换什么东西？ “但是我这的规矩就是，进来了，就不能完完整整出去，总得留下些什么。” 巫师松开了触手，那些触手重新回到他衣袍下。 他看着小人鱼一溜烟的窜出去，推了推木门，发现纹丝不动。 乌合只能转身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巫师的目光滑过她身上每一寸，犹如实质，好像在亲手丈量。 “我想要……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手……” “那你想要的可太多了。”乌合背回手躲到一旁的书架后面，好让对方动手时有个阻挡物。 她感受到不适加重，尾巴有些发软，她探头向他喊：“你先把那药给我！” 巫师晃了晃手里的试管：“你来拿。”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不会现在就收报酬。” 乌合慢慢游过去，巫师看着那条浅色的尾巴慢悠悠的晃动，他感觉他又想要她的尾巴。 乌合将东西打开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感觉没什么味儿，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的情况好像好了一些。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鱼鳞，乌合瞳孔一缩，反射性一尾巴打上去，拍开了那只手，也打了巫师的脸。 乌合和侧过头去的巫师对视三秒，然后转身就跑。 没跑出多远，几条触手将她缠住拖了回来。 它们将她牢牢缠住，将她转了个身，与巫师面对面。 她听巫师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想明白了，小人鱼，我想要的报酬是你——作为交换，你可以使用我这里的所有东西，包括我。” “我才不！” 乌合奋力挣扎，但她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对方伸过手来，乌合手被困住，一时被人鱼的本能控制，张嘴死死咬住，人鱼的牙齿锋利无比，血腥味瞬间在口腔蔓延，但巫师没有理会，也没有太多反应，他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反而是乌合受不了这味道，吐出他的手，呸了两声。 她理智回归，看着巫师，软化了一点态度：“那你知道爱丽儿在哪儿吗？” “外面那条人鱼？只要我不想，他找不到这里。” 乌合点了下头。 巫师察觉到她的变化，就收回了触手。 他现在有点苦恼，要留住这个小人鱼完全是突然兴起，实际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养一条人鱼。 只不过他还没问，就听对方主动说：“你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巫师回答：“我可以建。” “那你这里有花吗？” “海的最深处没有花。” 乌合皱眉，糊掐道：“我最喜欢花。” “……”巫师偏头看向那一排排的书架，这个屋子其实很大，但都被书架与放试剂的隔间占满了。 他手中出现点点绿色的光，就有一群书飞了过来，然后自动在他面前翻阅。 乌合看他一时没时间看她，就游去了那边的隔间，上面的玻璃管没标名字，她就游到巫师面前打断他看书：“有能将鱼尾变成腿，然后上岸的药剂吗？” “你想上岸？” 巫师没有同意：“不行，你要和我待在一起。” “你不是说这里面的东西我想拿就拿吗？我现在要能上岸的药剂！” 巫师沉默了一下，然后将一个药剂管从某一个隔间取下，然后给了她。 乌合转了转药剂，她想到了个办法，如果爱丽儿不照剧情来，那么她就上岸，这样爱丽儿不就也会上去吗？ 至于巫师…… 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翻阅那本植物典籍，她表情有些奇怪。 第192章 黑童话(3) 他还真的找到了能在这里开花的办法。 巫师让她来看，结果她就看见扎根于海蛇身上绽开的花朵，它们开的热烈娇艳，但乌合只看见了痛苦的蜷缩挣扎的海蛇。 “喜欢吗？”巫师的触手掩藏于长袍，移动时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他的脸同样苍白，于是长发与那双眼睛就像白纸上晕染的墨点。 相差巨大的颜色出现在一起时就无端显出几分惊悚。 他拂过那花瓣，抓着花茎将其拔起，乌合看到拔出的瞬间，溅出了一点墨绿掺杂血红的液体。 巫师将花递到她面前时，乌合忍不住后退一步。 巫师的手顿住：“不喜欢？” 她尽力忽视那掉san值的画面，然后和他说：“我想要的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而不是别的生物的身上。” “那很难。” “那就不用种了……” 乌合后退一步，转身进了木屋。 而巫师看了那群海蛇一眼，将那些花都拔了下来。 他对着黑灰色的蛇们喃喃：“一定是你们太丑了。” 海蛇们全都钻入了沼泽里面，不敢再探头。 而乌合走进去看了眼巫师翻开的书页，她这些天都看过了，那些调配试剂全都是这世界只有巫师还是什么别的人种特有的魔法。 她不知道剧情到了哪儿，王子落水了没，问主神的时候，对方懒洋洋的回答：【放心，你没出去，就不会落水。】 乌合抱着一丝希望：【什么意思？你阻止着？】 【那当然不是，我哄你玩的，反正人鱼上岸不就好了吗？】 乌合：【……】 她去了不知道多少个书架之后，但巫师走进来后每次都能找到她。 他喜欢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她的手上，就算被她甩开，过一段时间总会再伸过来，乐此不疲。 “你想要什么样的屋子呢？”巫师问。 既然花种不成，那屋子他总会建造。 乌合转身和他说：“我想去海面上晒太阳。” 巫师又沉默了。 他手与她的手交缠，缝隙被填满，牢牢的彼此贴合。 他在这时，会将触手也从衣袍之下伸出，轻轻的包裹住她的鱼尾。 “你答应了，将自己给我……你现在是我的人鱼……” 巫师擦过她的脖颈，那里有脉搏跳动，彰显着生机勃勃。 他喜欢侧耳倾听那咚咚的跳声。 “我不想去，你也不能去。” “那我就想去。”她扯了扯那黑色的头发。 些许刺痛让他偏了下头，但很快，他就将自己更多的头发放在她手上，任由她去扯。 巫师感到了为难，他思考良久，和她说：“那你要喝下缩小的药剂，待在我的口袋里，等我让你出来时再出来。” 乌合一听，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你。” 得到这个答复，乌合“啧”了一声，但这是她离开的一个机会，机不可失。 她推了一下他，巫师没有动弹，于是乌合就干脆利落的将他撞开，挣开那些触手快速游出去。 而巫师看着她游走，怔怔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在她挣扎时，她没有注意，他又靠的太近，所以她的脸不小心擦到了他的嘴唇。 可这种事情谁会在意呢？ 乌合一心想挣开他，当然不会在意。 但是巫师却像丢了魂一样，在那里待了很久。 那细腻的触感一触即离，很短暂，但他一遍遍反复回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出了走出了弯弯绕绕交织在一起的书架，然后看向中间空地那坐着的乌合。 那里本来没有靠椅，也没有毯子，他在她来后赶制了一个。 巫师悄无声息的到了她的身边，乌合早已习惯，头也不抬的问：“又怎么了？” 她没等来回答，刚抬头想看他，结果对方忽然就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我喜欢这个。” 乌合：“。”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然后用鱼尾将他推远了一些，一字一顿：“我.不.喜.欢！” 他怎么突然想到这的？ 乌合已经能想到这玩意儿以后黏黏糊糊要亲亲的样子了。 不愧是章鱼，粘上了就别想轻易甩掉，早知如此，当初她就换个方向跑了！ 乌合眼不见心不烦，警告跟出来的巫师赶紧去盖房子，别老跟着她，然后向远处游去。 这里都是他的地盘，所以他不担心她会逃走。 乌合游到了之前进来的地方，那里确确实实只有无尽的海，除此之外连个活物都没有。 墙壁的手每次见了她也躲到最深的窟窿里，除了巫师之外，就没有第二个能和她交流的生物。 她望了望那片黑色，正准备返回，结果就发现了一抹红色。 ……红色？ 乌合冲着那里游过去，等看到那道身影后睁大了眼睛：“爱……”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乌合……我找了你很久……” 爱丽儿声音委委屈屈，但实际他眯起眼，检查着自己手上是否有血渍或者肉屑。 强闯入巫师的地盘时，会有凶狠的海怪阻拦，体型很大，血很多，让他无法避免的也粘上了些。 等一切做好，他缓慢将尖锐的指甲收回去，然后握住她肩头，焦急的看她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那个老巫师有没有伤害你？” 爱丽儿想着传闻，进入巫师那的生物走时都得留下一些东西，若是乌合也缺失了某些部位，那他就生撕了那巫师。 但还好乌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他刚想松一口气，却突然看到与她头发一侧表面，还有靠近肩膀那里的几根头发。 她的头发并不是完全的黑，在阳光下会显出几分棕色，而这头发与这周围的深海一样黑沉，他默不作声地一一将它们捏起来。 “你……你现在怎么样？” 乌合想着发情期应该只有一天，他应该好了吧？ 爱丽儿笑了一下：“很难熬，但我熬过去了……这是什么啊？” 他指了指那头发丝。 乌合看了一眼：“巫师的，不是我的。” ……他当然知道不是她的！ 爱丽儿看着她的脸，紧紧抿唇，眼睛深处有嫉妒翻涌。 半晌，他艰难的开口：“那，阿合，那天是他帮了你吗？” “我喝了那的药剂。”乌合吹了口气，那些发丝就散落于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她与他拉开距离：“我不会接受任何……生物，爱丽儿。” “为什么？”爱丽儿不解。 他指着自己的喉结那：“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还是我游得不够美，不够快？” “都不是。” 乌合盯着他：“因为我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爱丽儿与她对视几秒，脸上出现了哀伤。 她说的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他怎么办呢？ 她喜欢什么呢？ “你喜欢什么，我就能变成什么样。” 爱丽儿试图靠近她，他的头发在黑色中张扬明显。 可是她依旧避开了。 她好像在想着什么，最后说：“如果，如果不是现在，而是另一个时间，一个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如果你还说这样的话，那我可能会试着去喜欢你。” “那是什么时候？” “……你不会在。” 她的表情他看不懂，也无法接受。 爱丽儿感觉自己现在有生气，有害怕，还有不甘心。 他压制住那些情绪，回归正题：“我带你走。” “你带着我能走得了么？若是巫师发现……” “巫师？”爱丽儿嗤笑：“我是海王的第六个儿子，也是最有天赋的儿子，而他只是条章鱼。” 他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 爱丽儿就算知道乌合不会喜欢他，但一想到他和乌合待在一起足足有三天，他就感觉无法忍受，如鲠在喉。 “他有很多药液，还有魔法。” “药液……这有些棘手，但他不敢动我。” “可这是他的地盘。” 乌合转头看向那条通道，那些手臂又伸展出来，冲着她这边，好像在听他们的动静，她毫不怀疑一但她和爱丽儿走掉的话，巫师会立刻知道。 “明天我会去海面晒太阳，你到那时再来。” 她转回头和爱丽儿说道。 “你……” “听话。”乌合挥了挥手：“你赶紧回去。” 等确信爱丽儿走了之后，她才转身回到木屋。 越过沼泽，木屋的门口站着巫师，他一直注视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等到她过去，他才动了动眼睛，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的屋子，我做好了。” “这么快？” 她跟着巫师走到他的木屋后面，那边没有奇怪的沼泽和海蛇，只有些许海草，而一座与周围画风格格不入的房子矗立在那。 奶白色与浅蓝色的碰撞，显得清新淡雅。 乌合有些意外，但她还没往过走了几步，她忽然看到了屋子里面好像有人，她赶紧上前打开门，里面一对夫妻头上罩着个泡泡，默默垂泪。 乌合：“……？” 她看巫师，巫师指了指他们：“宠物。” 那对夫妻瑟瑟发抖，但不敢有什么意见。 乌合这下可明白了。 “你偷人家的房子是吧？还把里面的主人一并偷来了！”还给罩了个让他们能够呼吸的泡泡！ 巫师：“没有偷，是变。” “好好好，将别人的东西变到自己这？” “因为不能凭空创造。” “……把他们和房子一起弄回去。” 巫师疑惑：“你不喜欢？” “别问，赶紧把他们一起送回去！” 巫师虽然不明白，但是在乌合的强硬要求下，还是不情不愿的把人和屋子一起送了回去。 乌合按了按额角：“算了，我也不要什么屋子了，就这样吧。” 等明天……等到明天！ 第二天巫师果然信守承诺，将她带到了海面上。 从他袖子出来后，她就恢复了正常体型。 海风习习，这么久都在暗色的环境下，乍一见阳光还真觉得久别重逢。 乌合眯眼享受着阳光，然后看了眼水下蜷成一团的巫师问：“你不喜欢阳光？” 巫师没说话，离得更远了些。 他微微仰头，看着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透明的乌合，慢慢伸手点了点她的鱼尾。 “乌合。” 她听到了他叫，就一弯腰探入水中，鱼尾浮出水面，又慢慢沉入。 她头发重新拂开，在海中飘荡，而那半边被上面投入进来的阳光打在她半边脸上。 “怎么了？” 巫师说不上话来。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慌乱，抓住她的手臂同她说：“我们回去。” 乌合歪头，忽然拂开他的手，向旁边游去。 巫师欲要拦，但另一条鱼尾直直劈来，让他不得不退后。 他抬眸，入眼的是火红色的头发与湛蓝的眼睛。 那人将乌合挡在身后，气势昂扬，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巫师呼吸一沉，他低声：“……六王子。” “你知道就好。”爱丽儿微微弓起脊背，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个黑色怪物。 巫师看向乌合：“你说过……” 乌合等着他说完，可对方却迟迟说不下去。 巫师觉得，既然她无法挣脱，那就只能顺从，可现在她有帮手了，有力量挣脱了，那他的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所以就只有…… 他看向一脸敌意与排外的爱丽儿——杀了他。 两个人对视，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瞬间就厮打在一起，没一会儿就有血色渗出。 爱丽儿柔软的手指长出锋利的指甲，漂亮的鱼尾如同利刃。而巫师看起来软绵绵的触手此刻却化为了某种武器，吸盘一靠过去就能吸起对方的一块儿血肉。 他们避开了她，也有意不让她看见他们的血腥残暴，于是二人越来越远，乌合也没那个想法去追。 【你还真是给我整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啊。】 她吐槽着主神，重新浮上水面，看向远方。 那边又有船驶来，等到船凑近了一点，她就又发现了熟悉的人。 在船的最上方的栏杆边，靠着一个戴着王冠的王子，最中间镶嵌着闪亮的蓝宝石。 这一年里乌合见过他几次，开始猜测这是不是就是故事里的那个王子埃里克。 不过这也没到剧情，乌合看了一眼就重新回到了海中，正好错过了那个王子投来的那一眼。 埃里克靠着栏杆听仆从汇报说：有对郊外的夫妻连带着房子一起不见了踪影，但没一会儿就又出现在了原地，周围人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就说他们见到了深海怪物与一条人鱼。 人鱼有长长的黑发和深棕色的眼睛，湖蓝色的鱼尾，还有着让人一见了便觉得亲切的面孔。是人鱼救了他们，让怪物把他们送回去。 埃里克听到这，笑了一声：“那你说，我如果落海，能不能得到这条善良的人鱼的救助？” 仆从一听，连忙道：“万万不可啊王子！” 他敲了敲栏杆，没有回应。 第193章 黑童话(4) 最后回来的是爱丽儿。 他的尾巴撕开一道裂口，不断的往外渗出鲜红的血，遇到水后又稀释成粉红色。 胸膛、手臂、脸颊，也有破口。 “乌合……” 他脸上有未撤下去的凶戾，眼睛也泛着红血丝。 乌合一时迟疑，然后慢慢游过去询问：“去看医生？” 爱丽儿尾巴一摆，又涌出一股血，但他完全不顾，伸出一只手臂横在她后腰。 在他眼里，这些伤口是胜利的功勋，他声音带着愉快，同她分享他胜利：“那只章鱼逃走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他胜不了我。” “你很厉害，所以我们先去包扎一下你的伤口吧？” “这有什么？”他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你给我舔舔？” 乌合挑了处他没受伤的地方推开他的脸：“你在开玩笑？” 虽然动物受伤之后确实会舔舐自己的伤口，以促进恢复，但乌合做不到这样，去舔别人那更别想。 爱丽儿偏头咬了一下她的指尖，看着对方快速收回手，但他已经没什么不满，而是笑着说：“乌合……我是所有人鱼中最棒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怎么样？” 看看他，接受他，否则的话只能被迫接受他无穷无尽的纠缠与掠夺。 她总归是他的。 ★ 爱丽儿在几天后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又拉着她到处跑，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她身边待着。 今天也是如此。 乌合叹了口气，看着他在不远处逗玩那些小鱼，刚要喊他，结果乌云密布的天空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她被吸引，浮到海面去看闪电与有些躁动的海波。 爱丽儿也给跟着探出头，他看了看天，和她说：“要下雨了。” 而当晚就下起狂风暴雨。 但在电闪雷鸣中她却隐隐听到乐声。 爱丽儿和她一起去看，却发现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一艘船飘在海面上，灯火通明。 “真是不怕死啊。”爱丽儿从那一天起就不怎么压制本性了。 他幸灾乐祸：“那些人类会死在今晚。” 乌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别诅咒别人！” 但是他确实说的没错，没一会儿船上就突然暗了下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她依稀听到什么：“王子落水了！” 乌合想：难不成剧情开始了？ 她快速朝着那边游过去，爱丽儿没拉住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过去。 乌合在船的周围绕了一圈，最后真的发现了已经沉下来的王子。 他头发散开，闭着眼睛，模样很英俊。 乌合转头看着表情不愉的爱丽儿说：“你去救他。” 爱丽儿：“……？” 他看了看那个碍眼的两脚兽，又看了看乌合，不可置信：“我？我为什么要救他？” “你喜欢他吗？那就等他淹死后砌成雕像好了。” 乌合：“……你不救，那我来喽。” “等等！” 爱丽儿不情不愿地游了过去，毫不留情的捏住王子的后衣领，向陆地的方向游去。 他游得很快，乌合有点跟不上他，只能喊了句：“你别勒死他！” 爱丽儿头也不回，不知道听到没有。 等到乌合匆匆赶上的时候，王子已经被甩在了沙滩上，爱丽儿问她：“那我们走吧？” “他真的没死么？” 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乌合对王子的死活存有很大疑惑。 她手撑在沙滩上，整个人坐了上去，然后伸手按在这人的脖颈上，感受到脉搏还在跳动后又探向他的鼻下——有气息。 ……不愧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乌合感慨了一声，就准备回去，但手刚挪开，对方忽然牢牢抓住了她。 乌合一惊，转头看见埃里克一手抓着她，伏在沙滩上剧烈的咳嗽，将海水咳出了一些。 他抬头看着她，还没说些什么，另一旁的爱丽儿不耐烦的一尾巴拍在他头上，硬生生将人拍晕了。 乌合：“……” 她看向爱丽儿，对方嫌恶的掰开埃里克抓着她的手。 感觉到她一直看他，爱丽儿就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 有点好笑，爱丽儿将他的王子拖到沙滩上后一尾巴拍晕，这个故事放到哪儿都是炸裂的。 不过稍后就该到了爱丽儿上岸的时候了吧？ 看爱丽儿这个反应，他必定是不会想到上岸这一茬的，只能照她的计划进行了。 于是接下来，乌合有时会和爱丽儿说起自己想上岸去玩玩的想法。 但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说的次数不频繁，且都是在玩笑中，或者是某一句感叹中不经意提起。 爱丽儿并未发觉，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但这些话语，都会在她消失不见之后，被爱丽儿一点一滴想起。 爱丽儿在晚上的时候会和她分别，这点是她的强硬坚持。 而且因为爱丽儿并没有想过乌合除了海洋之外还能去哪儿，所以也并没有什么虾兵蟹将的监视，她跑上岸简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等到了时候，她靠近陆地，喝了之前和巫师要的药剂，不出片刻，她的鱼尾就慢慢化为了双腿。 乌合轻快的和主神说：【好了，我们现在只要等我们的小美人鱼上岸就好了。】 结果一阵沉默后，主神忽然开口：【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乌合：【……别告诉我还有任务。】 【答对了！】 她就知道…… 乌合翻了个白眼：【好消息是什么？】 主神回答：【没有好消息，后面那一个是为了凑数的。】 【……建议你立刻消失！】 脑海中没了声音，然后40就不得不在这个时候上线：【平时不让我出来，这种时候就把我踢出来……】 【阿合，我们接下来得去解救睡美人，因为他的城堡至今没有人可以进去。】 乌合站起来拧了拧头发的水：【是‘她’还是‘他’？】 40懂她的意思，回答：【是单人旁的他。】 【……行。】 乌合叹了口气，她拿出湿漉漉的纱——因为人鱼们为了美观和保护上半身，所以在上半身会裹纱，而她为了防止万一，拿了原布料上来，现在正好裹住下半身。 那么，现在让她想想她该怎么赚钱，怎么去睡美人那个国度。 说起来原故事里的药剂喝完变成腿之后走路，会犹如踩在刀尖之上，而她毫无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原故事的女巫的药剂掺了假，糊弄人鱼。 乌合站在礁石上，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了几秒，刚想离开，却瞥见熟悉的……鱼。 “……小红？” 她蹲下，有些迟疑，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它，或许只是另一条红鱼？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小红鱼凑近，让她看清了它嘴里叼着什么。 乌合伸手，小鱼将那个东西吐到她手里，然后埋怨：“累死我了啊，小蓝！” “小蓝？” “你有蓝色的鱼尾，又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那我就就叫你小蓝啦。”小红鱼看着她的腿，疑惑：“你的鱼尾巴呢？” 乌合回答：“我要上岸，就变没了。” “什么？！你可是人鱼哎！怎么能上岸上去？！” 乌合没有回答它的困惑，而是将话题转移到这珍珠上：“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小红鱼就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高兴的说：“我想送你这个作礼物，可大魔头不愿意让任何鱼类靠近你那边，我是这次看见你晚上溜出来才跟过来的，你游的好快，我好不容易才跟上！” “礼物啊……谢谢。”乌合没什么回送给它，就又将东西给它：“你等我有礼物送你的时候再给我吧。” “那你先拿着，有礼物的时候再给我——你要去人类世界玩吗？那里听说要什么钱什么的东西，这个珍珠你刚好用的上，礼物嘛……给我买一些海底没有的东西就好。” 小红鱼嘱咐道：“你可一定记着，要回来找我哦。” 乌合摸了摸它的脑袋，笑起来：“好，我保证给你带一些稀奇的东西。” 与小红鱼告别之后，她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些房屋，应该是渔民的房屋，乌合决定问问他们去城里的路怎么走。 现在天也蒙蒙亮，一些渔民出来做准备工作，正好她上前问路，他们看见她后先愣了一下，然后告诉她去镇里的路线，还说可以送她一程。 一个帮着丈夫干活的妇人看了看她被沙子磨红的脚，惊讶的问她为什么不穿鞋，然后送给了她一双。 等同这里的渔民们告别之后，她已经换了身衣服鞋子，还算像个正常人了，她身上的那个纱似乎很值钱，她就将最大的纱送给了他们，小的那块正好她也能卖钱。 到了镇上，她打听了一下关于睡美人的事情，发现还真的很出名。 他们叫他为玫瑰公主，也是爱洛公主。他被第十三个女巫下了魔咒，在十五岁碰到纺锤之后沉睡，与此同时整个王宫也一起沉睡过去，荆棘将王宫牢牢包裹，凡是去解救他们的王子都被绞死。 而一百年之后会有一位王子献上真爱之吻唤醒公主，可奇怪的是一百年之后确实有一位王子去了，可他同样也被绞死，直到现在，那公主也没有醒过来。 乌合听了，感觉很郁闷，她有什么办法去解救那个公主……哦不，爱洛王子？ 还有这些人知道玫瑰公主其实是男的吗？ 她用纱换了钱，买了匹马和一些马草挂在马背上，然后向打听出来的地方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到了目的地。 乌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荆棘组成篱笆墙，比王宫的顶还高，风一刮来，一些坠下来的藤就摇摇晃晃。 马再靠近一步后就开始发出不安的叫声，乌合没有勉强，松开了马绳。 她靠近荆棘后，还真看到了很多红色的玫瑰，但没一会儿她就惊悚的发现，那些随风飘荡的哪里是什么藤？那是白骨！ 乌合一个头两个大，看了一会儿，还是将斧头拿出来，咬了咬牙，一斧头劈在荆棘上。 意外的是，这些荆棘很脆，没两下就破开一个口子，她慢慢走进去。 进去之后，又是一层藤蔓，这里面有更多的人骨。 她还是劈开走入下一层。 越往里，骨头由少变多，甚至有些她能看出来是刚死不久，皮还贴在骨头上，但却……好像被吸干一样，肉还是脏器啊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只剩下皮与里面骨头。 乌合感觉头皮发麻，一开始外面都是骷髅，到后面就有了一两具这样的尸体，她想着难不成每个王子走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很简单，于是一直往后，一直往后，直到被荆棘纠缠挣脱不得。 走了不知几层之后，乌合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一点变化，只是普通的藤与玫瑰。 她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她不能退。 于是抬手劈开面前这一层。 这一层进去之后，面前豁然开朗，没有了什么荆棘，只有空旷的大厅。 ……不是说，整个王宫的人都被封在里面了么？ 乌合走了很久，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她最后到了王宫后面的古塔中，沿着蜿蜒而上的楼梯一直走到尽头，那里只有一个房间，门上蔓延荆棘，中间盛开着玫瑰。 当乌合过去，碰了一下门面后，这些荆棘忽然散去，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那张大床。 没有床帐，她能清清楚楚看见上面躺着的爱洛，他金色的长发布满枕头，有些垂到床下，嘴唇鲜红，让乌合想到了血。 乌合靠近，她应该一巴掌把人扇醒，还是剧烈摇晃对方的肩膀呢？ 她没考虑多长时间，就有东西替她做了选择。 藤蔓忽然从窗口蔓延入屋，它们向她伸过来，乌合一惊，想：这是到了boss战了？ 她拿斧头斩断了几根，就有更多藤蔓源源不断伸过来，缠住了她的手臂与斧头，把她裹成了个粽子，然后让动弹不得的她与王子的嘴唇相贴。 她一脸懵逼：不是，怎么还有这样的？ 唇与唇相碰的那一瞬间，王子缓缓睁眼，露出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藤蔓从她身上散开，乌合赶紧支起身，但下一刻这躺了一百多年的王子身手敏捷的将她压在身下，然后重新吻上她。 ？？？ 乌合推他，这时候那些本该消散的藤蔓居然又上来禁锢住她的手，还有乱踢的脚。 玫瑰王子这时轻笑：“你好，我的王后。” 第194章 黑童话(5) “放开。” 乌合盯着这个人，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排斥。 “你可以称呼我为奥罗拉。” 奥罗拉没有在意她的排斥，他抚摸她的脸，还有凸起的锁骨，然后隔着衣料缓缓往下，撩起她的上衣下摆贴在柔软的肚子那。 “你的衣服很粗糙……你叫什么？” 他的手在皮肤上打着转，脚上缠着的藤蔓也一圈一圈往上蔓延，将她的裙摆顶上去。 “……奥罗拉！” 她挣扎不得，只能短促的喊了声他。 但他依旧摆出充耳未闻的样子。 乌合只能说:“……我叫乌合。” 藤蔓停止蔓延，她的裙子已经到了大腿那，奥罗拉一点一点的吻她的唇角，脖颈，锁骨……腿。 “乌合……阿合啊……” 他像有皮肤饥渴症，从一睁眼开始就纠缠着她。 缠着她的藤蔓松了松，她便一脚踹在他肩膀上：“走开！” 她支起上半身看着被她踹到一旁的奥罗拉，他也不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唤醒我吗？” 他的头发真的很长很长，应该是一百多年没打理的缘故，经过刚刚的动作，有很多都缠在她身上。 乌合把那些头发从自己身上拨开，没有回答。 奥罗拉便继续说：“唤醒我，嫁、或者娶我，得到我的所有财产——不过呢，他们都死了呢，这个国家，也早在我沉睡之后易主了。” 他双臂支在身后，懒洋洋的看着乌合将缠绕在她身上的头发和藤蔓弄开，然后就要下床。 奥罗拉微微睁大眼睛，猛的扑上去扯住她的衣袖，谁知或许刚刚他将它弄松了，一下子就将衣服扯了下去，露出了她圆润的肩头。 他的目光便停滞在那一处。 乌合皱眉，她抽了抽，没抽回来，就和他说：“我是为了唤醒你，也只是为了唤醒你，把你叫醒之后我就要走了。” “只是为了招惹我？”奥罗拉的声音低下来，他将衣服给她拉回去，然后凑上去看着她：“你难道，不觉得我好看吗？” 乌合看着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点了下头：“你好看，但那又怎样？” “那你不想要我吗？” 百年前，在他还未成年时，就有许多公主小姐期盼嫁给他，痴迷他的样貌，为此可以忍受他恶劣的性格。 “你想让我要你吗？”乌合反问。 奥罗拉这次说不出话来，他挑剔的看着她，看她深棕色的眼睛，看她很红的唇……这是他亲的，还有脖颈和锁骨，皮肤很细腻，他同样刚刚亲自吮吸过…… 这世界上没有几个能与他一样好看的人，也没有这样一个让他产生欲望的人。 紫罗兰色的眼睛暗沉下来，他勾起唇：“不，不是我想你要我，而是我想要你。” 乌合一顿，她伸手推他，可这次他抓住了她的手，且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真的是睡了一百多年的人？ 乌合非常想吐槽这一点！ “你想做什么？”她蜷起腿，警惕的看着他。 奥罗拉回答：“我想让花盛开。” 乌合头皮一炸。 他俯身，胸膛抵在她膝盖上，看她这么排斥就有些不解：“我既然好看，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同我亲近？” 乌合吐槽：“要是好看的我都愿意，那恐怕一个屋子都放不下那么多的人。” 贞洁这玩意儿她虽然没那么重视，但肉体交缠什么的还是免了，尤其是和她不爱的人一起。 “还有谁？”奥罗拉抓住了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重点。 她这么说，一定是在她来到这个古塔之前就有很多爱慕者。 奥罗拉追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乌合动了动手腕，他就放开了手。 “没有。” 她把人推开，然后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没有看到城堡内有任何一个仆从。” 奥罗拉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大概是在睡梦中死去，然后被荆棘吃了。” 他确实对这个王国不在意，转眼就也下床，赤着脚拉住她说要给她看漂亮的衣服。 他拉着她出了古堡，他路过之处荆棘退去，重新露出地面与被它们覆盖的建筑，那些荆棘篱笆也消失，连带着那些尸骨，整座王宫又焕然一新，就好像与封印之前的样子所差无几，就连灰尘都没有。 只是这里已经空空荡荡，只有他们在里面奔跑。 奥罗拉将她拉到了衣帽间，推开门之后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衣物。 “你喜欢什么就拿。” 奥罗拉捻了捻她身上的衣服，略带嫌弃：“这个太粗糙。” 乌合没接话，也没去挑选衣服，她只是看着依旧很新的布料，问他：“你是怎么陷入沉睡的？” “啊，我以为这件事会传遍——第十三位女巫因为我们没有给她准备餐具，所以对我施了诅咒。” 奥罗拉见她不动，就走进去拿了一件裙子，裙摆大概到小腿的地方。 “红色，我喜欢红色，你觉得它怎么样？” 他将衣裙摆在她身前，丈量了一番，然后不太高兴的皱眉：“大了一点……” 乌合轻轻推开贴在身上的裙子，又问：“那些荆棘和你有什么关系？” 奥罗拉随手将裙子扔到一旁。 “阿合，好奇心有时别那么重，我不想说那些血腥的话。” 他眼中还带着温和笑意，和她对视几秒后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我们去外面买衣服，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要走了。” 乌合其实也能想象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那荆棘和这男的绝对是一伙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听他的话。 “你要去哪？” 奥罗拉挡在她身前，他本来维持的很好的笑淡了下来。 “你是我的王后。” “可你的王国都没了，王后还是免了吧。” “……原来阿合是想当真正的王后吗？”奥罗拉恍然大悟。 “那我去将现在的国王杀掉。” 他表情涌上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立刻转身要去实施自己这个计划。 这回换乌合拦他了：“你发什么疯？你就算当了国王我也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他偏身，将手覆盖在她抓他胳膊的那只手上，但还没接触到的时候她就嗖的一下收回手。 奥罗拉更疑惑了，他凭着这副模样获得了很多人的喜爱，仆从、公主、小姐，甚至同性的好感，无往不利。 可以说他性格不好，但绝对没有人否认他的外表，甚至有传言说：他这样样貌的王子一旦向某个人求婚，那么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心拒绝的。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源于这副皮囊，若是毁掉它，那么这些虚荣将会瞬间消失。 此刻他还以为能用这个外表从她那获取好感，可为什么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乌合：“你的好感是虚假的。” 他却回答：“你可以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但不能不相信我对你的渴求。” 奥罗拉眼睛明亮，但这不代表他是什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事实上他明亮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从她脸上往下滑，让她感觉这衣服此刻没了什么遮挡作用。 他按住想转身离开的乌合，牢牢抓住她的肩膀。 “我想亲吻、抚摸；想拨开掩藏的花瓣，探入花芯。想看露珠滑落，也——” 乌合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够了，你这人……” 奥罗拉将她的手挪开一点：“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 乌合并不想他跟着她。 她看了眼他的脚，然后让他自个儿去穿鞋。 等人走了之后她询问40：【然后呢？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任务？】 40：【还有两个，第一个是你要去把莴苣从塔里放出来，另一个是你要去为踩面包的……男孩祈祷，让他从雕像里出来。】 乌合：【……这是没人去补剧情了吗？那些人呢？】 40安慰道：【阿合，忍一忍，做完任务咱就走了。】 没一会儿，奥罗拉就又出现了，他好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头发剪掉了，但湿漉漉的垂着。 “阿合。” 奥罗拉握住自己腰侧的宝剑询问：“你要带我一起走吗？我会保护你的。” 乌合：“……要是我说不呢？” “……” 奥罗拉没有说话，但有什么东西忽然缠住了她的脚踝，乌合低头一看，藤蔓正摆动着自己，迫不及待的想往上攀爬。 好吧……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她向来识时务：“行，我带你一起。” 他们出了城堡，乌合想立刻往莴苣那里赶，可奥罗拉首先拉着她去换了身新衣服，然后租了个舒适的马车。 上路时他要求车夫赶路要平稳，于是将时间大大的拖长。 乌合感觉无语，于是就和他商量要不他自个儿慢悠悠的晃，她先过去？ 可奥罗拉却问：“可你不觉得这样舒服吗？” 舒服……倒确实舒服。 乌合想了几秒：反正没什么时间限制，那她吃饱喝足晃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啊！ 不得不说奥罗拉是真会玩，钱还多，他挑的饭菜一定很香，他买的衣服舒适又坚实，后面还找到了可以泡温泉的地方。 于是这样一路走下来，他们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当他们停留在一片密林前时，拿着新买的一束玫瑰花轻轻嗅闻的奥罗拉突然将目光投向某个地方，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这里？”他问。 乌合没有察觉到刚刚的不对劲，她点头。 奥罗拉抱怨：“你想做什么？都不穿我为你准备的衣裙。” 她看了眼奥罗拉此刻精致的造型：“那你在这等我，小心一会儿你这一身被里面的树枝勾破。” “勾破？”奥罗拉扬起笑容：“我不介意被阿合看到狼狈的一面。” “我介意！” 乌合走进树林之中。 奥罗拉将玫瑰扔到马车上，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树林，然后就忽然听到悠扬好听的歌声，不知在唱什么，但曲调很美。 乌合循着歌声走去，没看见奥罗拉阴沉下来的脸色。 他在搞什么？奥罗拉看着另一侧的树林想着。 他们一路来到一座高塔之下，这座塔很高很高，但没有任何通往上面的通道，而在最上面靠近顶端的那开着一扇窗，一个长相柔和的人趴在窗边，轻轻的吟唱。 乌合一时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不过这没什么大碍，她拉开背包，准备把里面买的钩爪扔上去时，忽然那吟唱声一停。 她重新抬头，就见莴苣已经低下了头，看见了她。 他看了半晌，然后忽然将自己长长的金发扔了下来。 看过这个故事的乌合大概知道他似乎是想让她顺着这头发爬上去，不过乌合觉得没这个必要，而一旁的奥罗拉也嗤笑了一声：“勾引人的下作手段。”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瞬间涌出一群藤蔓与荆棘，它们编织在一起，将他们高高拖起，一直与莴苣的窗口平视。 奥罗拉与里面的人对视了一眼后就不屑的移开目光。 莴苣像被刺伤，也匆匆移开视线。 “抱歉……我只会将头发放下来。” 他声音也是柔和的，但还是属于男人的声线。 乌合已经不会惊讶了，她招了招手：“你似乎被困于高塔，那接下来你要逃出来吗？” 莴苣的眼睛也是金色的，他哀伤的，怯懦的看着她：“我叫莴苣，十二岁起就被巫师囚于高塔，很久没有出去过，他曾威胁我，若我出逃，他就会杀了我，你们帮我的话，也会被他碎尸万段。” 没等乌合回答，奥罗拉就不耐烦的说：“你见到了我的能力后还说这话，难不成是想博取谁的同情？”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 莴苣惊讶的看着他，看又害怕的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很懦弱。” 乌合：“……” “你俩搁我面前演话剧呢。” 她没有对莴苣产生什么怜惜，也不管他是不是装模作样，她只是再一次询问：“你要不要逃？” 莴苣：“……” 他看出了这个女孩儿完全没有因为他刚刚的表现对他产生一点好感。 他有些挫败：“巫师每天下午三点会来这看我，你们走吧，就算你朋友很强大，恐怕也打不过他。” 奥罗拉取出自己的怀表给乌合，她看着这货为了花里胡哨专门用金子做的表壳眯了眯眼，随后才看向指针。 “……看起来他快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既然对方没那意思，乌合也不再劝，打算明天再来。 但莴苣不知道她的想法，就看着她和打卡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忍不住硬生生将窗栏捏出了一条裂缝。 是我不够漂亮了吗？ 莴苣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第195章 黑童话(6) 下午三点。 莴苣还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着，就见一团黑雾直直飞了过来，他后退几步，看着黑雾变成了一个人。 莴苣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的容貌，他总是黑色兜帽掩着半张脸，嘴唇苍白。 “德恩。”他唤了一声。 巫师没有回应，他偏了下头，忽然转身走向窗边那。 莴苣感到了一些紧张，他没有说错，就算那个小姑娘旁边那个男的会一些奇特的技能，但那绝对不会强过德恩的。 就像他可以自己出去，却还是住在这高塔之中。 他的经历与故事无异，自己的母亲偷吃了巫师的莴苣，但未曾想那不是普通的莴苣，巫师在上面洒了迷幻剂与某种上瘾物。因此而上瘾的夫妻控制不住的接二连三的偷窃，直到被巫师“发现”。 他和那对夫妻说，只要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给他，那么这片地里的莴苣就送给他们，于是这对夫妻爽快的同意了。 可那不过是巫师的一次实验品，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完就因药物过量被毒死，而他们的孩子成为了下一个实验品。 莴苣警惕的又喊了一声：“德恩？” 德恩这次有了回应：“有人来过？” 莴苣笑笑：“怎么会呢？” 德恩呵了一声，不知是相信还是没有相信，只说：“这次若是又玩那种戏码，那么那个人你就自己解决。” 囚在高塔之中的人，多么具有吸引力。 他凭着柔弱的外表坑害了一些色欲熏心的人——能躲进深山老林里来的，无非是歹徒与强盗，他们有男有女，抓着他的长发爬入高塔，企图一响贪欢，结果被他玩的团团转，最后想要带着他一起逃，但下场往往就是被德恩杀掉，或者做成药材，而他也会被丢进毒蛇窟里待一天，可他依旧乐此不疲。 莴苣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 她不一样…… 莴苣又回想起刚才的那个姑娘，若她是歹徒或是强盗，想要同那些人一样对他做一些龌龊事情，那他……这次很乐意。 就是她身旁的人碍眼的很，莴苣对自己的样貌同样有自知之明，可那个男的居然比他还出色一点。 ……要把那个人先除掉。 几天前德恩喂了他新做的药，之后每天会来看看有无副作用，然后离去。 这次也一样，德恩转眼间就又化为黑雾出去了。 莴苣重新趴到窗边，想着她会不会再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莴苣听到他掩住的窗传来敲打的声音。 他从床上坐起，飞快的去洗了把脸，接着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后就看见外面坐在藤蔓上的女孩儿。 太阳刚刚升起，几缕阳光洒下。 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莴苣。” “早上好……” 这一切在他眼中就像美梦一样。 莴苣他忍不住伸手去够姑娘垂下的裙摆，结果被另一只手狠狠的打了一下。 他回归现实，看向她身旁被他忽视的人。 对方用手帕擦了擦他刚刚打过他的手，对乌合抱怨：“他不想走就让他在这里待着好了。” 乌合：“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奥罗拉，你可以回去等我。” “那可不行。”奥罗拉瞥了眼莴苣：“我怕我再也等不到你。” 乌合一顿。 她早已经知道这童话世界可比一般世界还崩坏，看着奥罗拉毫不客气的排斥与讽刺，她想：难不成这莴苣也有问题？ 她看向莴苣，对方又摆出一脸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乌合问：“你为什么不肯走？” 莴苣惨淡一笑：“我走不了的，巫师会把我抓回去，你们也会被杀掉，他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 乌合恍然：原来巫师被加强了啊，怪不得莴苣还在这待着。 被杀掉？ “那你不想走吗？” “怎么会不想？”之前还真没想过。 莴苣看着她，眼中泛起水光：“他留我在这里，不过是试验他的药剂。”他还真的命大，那些药剂虽然折磨的他丢掉半条命，但正面作用居然还将他的肉体锻造的强悍——这或许也有巫师并不想让他真的死掉的原因。 “我很想离开，但因为我而死的人太多了。” 他探出半个身体，金色的发丝弯曲，像发饰一样垂在他脸颊两侧。 他问：“就算如此，你真的想带我走？” 他从未想过离去，自出生第一眼，他见到的就是巫师。 巫师给他吃穿衣服，就像他第二个父亲。 他昨天想过将这个女孩儿藏在高塔里，但现在他又想着不如就和她离开。 乌合点了点头。 莴苣嘴唇颤了颤，他眼底有痴迷控制不住的涌起，他多想再问一句：她爱他吗？ 但这时奥罗拉打断了他们，他表情严肃：“阿合，你想带走他？” 乌合偏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去了别人那，这让莴苣又忍不住紧紧的握住了窗栏。 乌合凑过去低声问：“他有问题？” 闻言，奥罗拉表情松缓了许多，看见那个什么莴苣那样装模作样，他有担心过乌合会不会因为他而与他产生隔阂，但此刻她的询问让他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奥罗拉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柔软：“回去后我跟你说。” 乌合想了想，转头问莴苣：“你有什么办法？” 莴苣听不到刚刚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他们耳鬓厮磨的样子，就有酸汁水忍不住冒出。 此刻听乌合问，他就回答：“每个月末的那几天，也就是后天，那时候他不会来这里，而是在屋里专心研制药剂……” 她点了点头：“那……之后我再来。” 他们又离开了。 莴苣忍不住喊了一声，可她已经到了地面，没有听到，她和那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咔嚓一声，裂了几条缝的窗栏终于在此刻彻底报废。 莴苣愤怒的将碎裂的木头扔到下面，他嘴里喃喃：“那个，该死的……” 他想起那女孩叫那个人是…… “奥罗拉……” 他在屋中转了几圈，忽然一个念头浮现。 ………… “他有什么问题？” 乌合出了树林之后，问奥罗拉。 “你还记得那个诅咒我的第十三个女巫吗？” 乌合点点头。 “那是那个莴苣的……抚养人？” 奥罗拉再次看了眼那片树林：“我从进去之后就察觉到了那股魔法波动，那个莴苣绝非善茬。” 女巫？那不就是原故事里将莴苣抱走的人吗？ “有没有可能莴苣并非自愿？” “你倒是相信他。”奥罗拉哼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顺着她这个猜想说下去：“就算那个人不是自愿，但我知道他的秉性，他不会原谅未经允许就去动他的物品的人，他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的。” “……” 乌合看了他半晌，然后移开目光：“莴苣我是要带走的，但是奥罗拉，你还是别参与进来了，你回去吧。” “……你赶我走？” “不是，万一那个女巫真的追来怎么办？” “那就追来，反正你答应带着我，就不许反悔。” 奥罗拉过靠了靠，让自己的手臂贴向她的。 他声音轻飘飘的，像泡泡：“你是我的王后。” 乌合垂眼，她对于这些誓言还是什么的，早已经听惯了，她随口说：“你如今这话，不过是因为……” “……总之，我若不是现在的我，那么第一面起你就会杀了我。” “什么？”奥罗拉不理解，但他能看清她脸上的漠然，心下陡然塌了一个小角，那种慌乱让他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她的额头：“什么？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 可她偏过了头。 她还是避开了他。 从开头到现在从未停止过的不信任，到此刻终于被他清清楚楚的看见。 奥罗拉冷下脸，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在怀里，他带着她上了马车，然后在她耳边说：“好吧……好吧……不管怎样，此刻我就是想说，我爱你，难道这样还是不够吗？” 他感受到她的挣扎弱了下来。 他欣喜的贴在她脸侧，却听她叹息一般的说：“不够。” 奥罗拉很迷茫，他骤然松开手，看着她离开他的怀抱，坐到一旁。 她神情有些落寞，他不明白的落寞。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能感受到与她之间深深的隔阂。 由她画出的，无法僭越的隔阂。 马车夫很尽职尽责的尽可能让马车不颠簸，阳光在窗帘微动下光影绰绰，乌合将它彻底拉开，让光落入。 【器物的前任主人们都是什么下场？】 片刻，主神回答：【死了，没发现前，有的老死，有的自杀。】 她此刻知道了这器物最可怕的地方在哪，不是没有她抑制之前那可怕的魔性吸引力，而是它让清醒的宿主无可避免的感受到……孤独。 孤独，明明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活在人群中，可面对那些情感，早已经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于是只有无法被理解的逃避与拒绝。 她庆幸自己同意40的绑定，不至于成为下一个自杀数目中的一员。 【阿合，不用这样……】主神不忍，祂缓慢的安慰她：【我说过，这个器物在你身上后收敛了，和你本身融合了一些……】 【但带来了更可怕的后韵，就像一坛好酒，越品越香，而它，越相处，越痴迷，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也是因为它的影响。】 【不。】主神否决了。【你还是不明白利益与好感的区别和联系，你可以这样想，你身上的器物是我想得到的东西，所以我会对你起保护之心，然后利用你达成我想要的结果。】 【不过也可以说我受它的影响，因为我很想得到它。】 乌合挑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辩解。】 主神低笑：【这可不是辩解……我对于有用的人，一向都很温和。】 乌合咚的一下从多愁善感中抽离出了情绪。 她在原世界就没为友谊头疼过，所以她相信自己也有自己的优点，这点她从不质疑。 而爱情……在后面见的人越多，周围朋友为此分了哭，哭了再复合中早就没了什么期待和幻想，这东西对于她可有可无。 她其实从不难过于他们爱的是她的表面与器物的魔力，她只是遗憾他们的一腔热情投入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 乌合转头看了一下眼巴巴盯着她看的奥罗拉，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行吧……等我变回去……我要过来再问问那个时候的你想起现在这番话，会不会有种尴尬的感觉。” 她现在有了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幸灾乐祸感。 乌合：…… 希望她等恢复正常之后精神也正常。 ………… 莴苣等到了明天，可他这次没有等到人。 他忍不住猜忌是不是那个奥罗拉说了他的坏话，让那个小姑娘放弃了救他的打算。 不会的……她连着来了两天，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因为逃跑还是别的见不得人的目的才走到森林来，所以她可能就是专门来这里见他的。 莴苣一直等到了巫师最后一次到来，接下来他将因为制作魔药而几天都不会再来，他声音淡淡的叮嘱他在这里待着，就算出去玩也不要玩的太过。 他没有想过莴苣会跑，因为这些年他喝过的魔药已经让他对此产生了成瘾性——不过这一点莴苣本人也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逃跑过。 德恩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被破坏掉的窗栏，又看向高塔下让人不易察觉的废弃手帕。 他好奇是什么人来过了，而且还赢得了那个小怪物的喜爱。 他给他们几天时间，等他做完自己的事情后，他要给这个有些不听话的莴苣一个深刻的教训，而那个引诱她的人…… 做成魔药药材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想着。 莴苣不知道他的弯弯绕绕，等巫师走了之后，他重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他觉得那个女孩儿一定会带他走的。 当然，他也等到了。 第二天清晨，莴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高兴的打开了窗，几天不见的人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莴苣定定的看了几秒，然后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乌合点了点头，就看见莴苣忽然转身从旁边的桌面上拿起了匕首。 奥罗拉立刻将她掩护在身后，但莴苣的匕首却对准了他自己的头发，他一手攥着自己的长发，另一只手狠狠的割开了它们。 她一怔。 金子一样的头发落在了地上，莴苣握着匕首转过头，眼睛里有着光。 “我和你走，你叫什么名字？” “乌合。” 她伸手，让他也上藤蔓上来。 莴苣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跨了上去，接着不顾奥罗拉的冷眼，将自己那把割头发的匕首放在她手里。 “送给你。” 第196章 黑童话(7) 接完人乌合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 但实际她也不知道该把人送到哪里去，按着奥罗拉说的，那个巫师势必会追杀他们，她也不能把莴苣丢下，这样太不负责任。 于是乌合想着不如把他们直接带到《踩着面包走的女孩》那个国度去。 莴苣跟着上了马车，他看了看冷着脸的奥罗拉，然后叹息：“其实不管走多远，德恩都会追上来的。” “我骗了你，乌合。” 他看着她，眼中充满爱意：“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和你离开。” 乌合不看他：“其实我过去也只是为了一个任务而已，谈不上什么欺骗与否。” 她考虑着能不能在这几天内赶到那边，就问了莴苣：“他魔药制作需要几天？” 莴苣回答：“七天。” “七天……” 这个时间大概可以赶去那个国度。 “没有人可以抵抗那个巫师吗？”她疑惑的问。 莴苣摇头：“我不知道，一般国家是不会去招惹女巫巫师这类人的，他们害怕诅咒，甚至有的国家将他们当作贵客，不敢轻易怠慢。” 好吧。 乌合还是决定离开这个王国，走一步算一步。马车骨碌碌的往外跑，途经一个小镇，小镇靠近郊外那建着一个小教堂。 乌合看着那个小教堂，忽然叫停马车。 既然这是童话，那么天使恶魔恐怕都存在。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向天使祈求庇佑可以吗？” 但这句话一出，就遭到车内两人齐齐的嘲笑。 莴苣垂头：“我小时候祈祷过，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奥罗拉更为直白：“哪里有什么天使神明，如果真有，那我该下地狱。” 莴苣听了，就害怕的往乌合那边靠了靠：“阿合，他是什么身份啊？” 奥罗拉直接起身插到他俩中间，盯着莴苣问：“你在装什么害怕？” “怎么会呢？我——” “好了好了！”乌合打断了这两个人的争执：“别老是吵架，来来去去也就是互相挖苦，有什么意思？” “确实没意思。”奥罗拉揽住乌合的肩膀，睨了莴苣一眼：“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莴苣目光一沉，慢吞吞的趴到乌合膝头，仰头看着她，神色悲伤问：“为什么你的朋友看起来那么不喜欢我呢？是因为我不招人喜欢吗？” 奥罗拉：“起码你有自知之明。” 说着，他抬脚准备将他踹开，但是被乌合拦下。 乌合不赞同的看着莴苣：“别玩这种把戏，我看的出来。” “还有你，奥罗拉，你不理他不就好了吗？” 她把两人都推到一边，自己下了马车，准备去教堂里面看看。 刚走了一步，又转回头警告他们：“你们就在这待着，别吵架！” 车里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乌合进了那个小教堂。 说是小教堂，其实也不是那么小，里面的雕像很大，但是没有一个人在里面，只有空空荡荡的椅子和祷告台。 她就站在门口那往里看，踌躇着要不要去许个愿，但这童话世界的性质让她有些顾虑，万一就连天使也变异了怎么办？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年龄很大的老人拄着拐杖从前方的侧门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抬眼看了看她，说：“孩子，现在不到做礼拜的时候。” 乌合：“我就是看看。” “哦，这样……这个小镇的人祈祷的时候根本不用心，他们只想着自己的繁杂事务，就算在祈祷，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祈祷。”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忽然就朝她抱怨起来。 “除了做礼拜的时候外都没什么人来……只有真心实意的祷告，才会引来上帝和天使的帮助。” “哦……对。” 乌合附和着应了一句，却没想到老人忽然询问她：“那你要来试试吗？” “……？”她原本是想试试的，但经过刚刚和老人的那一番对话，乌合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了，谢谢。” 她礼貌的拒绝，却见老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真的吗？年轻人，难道你此刻没有被一些问题困扰着吗？” 乌合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否别有用意。 她反问：“爷爷，您不是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祈祷吗？” “……”老人沉默几秒，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然后嘟囔了句：“只要真心祷告，天使的祝福就会降临。” 他缓慢的转身，原路返回。 乌合目送着老人远去，心情复杂的想：有必要把一个神圣意味的地方搞的这么像恐怖片么？ 回到马车上之后，互相不理睬对方的两人齐齐看来。 “这么快？” 奥罗拉撩起窗帘看了眼那个教堂，只看见了教堂旁边开的热烈的白百合。 “没进去，想了想还是算了，总觉得向另一个未知生物祷告有点诡异。”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让她对这个世界原本的认知出现了裂痕。 总之祈愿这种东西她还是不要随便弄了，别召唤出来个克苏鲁神。 乌合视线从马车窗口向外眺望，看到了教堂门口两侧的那两个白色雕像，两个天使合拢翅膀，闭眼矗立着，双手握着宝剑，剑尖指向地面，忠心守卫着那平和。 唯心主义行不通，又没有什么能打得过魔法的人…… 她忽然想起一个可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来——深海中的巫师。 不，这也算自投罗网吧，好不容易从海里出来，还骗了爱丽儿，她都不敢想象那条人鱼发现她不见后有多么暴躁。 “我们要走吗？”莴苣小声询问。 他的问话将乌合的思绪唤回，她点了点头，马车便重新启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这样想着。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快到晚上的时候就在安全的地方停下休息，一连这样过去三天。 这天快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又停下来，奥罗拉轻车熟路的去打猎，马车夫去砍柴生火，而乌合去摘野果。 因为莴苣在他们面前总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他留下看行李做饭。 等一行人歇下，半夜时分，莴苣睁开了眼睛。 他爬到乌合旁边，看了看她。 这些天因为大部分都是宿在野外，所以几个人睡眠都很浅。 莴苣轻轻将乌合抱起，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大概也有他下药的缘故。 那是德恩研制出来的迷药，无色无味，除非和德恩一样厉害的人，否则不会有人能察觉出来。 他眉目舒展，亲昵地蹭了蹭乌合的脸颊，她显然已经陷入熟睡，脸也红扑扑的。 他撒谎了，德恩只需要三天左右就会去找他，而发现他不见之后找到他的踪迹也轻而易举，他对此毫无办法。 但他就是想走，也想借德恩的手杀了那个奥罗拉。 大概一会儿德恩就来了吧？ 莴苣回头看了眼失去意识的奥罗拉，脚步轻快的进入浓重夜色之中，哪里还有半分柔弱。 几分钟后，果然一团黑雾就飘了过来。 篝火被吹灭，德恩从黑雾中显现出来。 他看了看这地上剩下的两个人，却没有如莴苣所想的那样，将他们杀掉。 都说了不会再帮他处理那些人了…… 德恩皱眉，看着残留的那些痕迹，准备再次追查，但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奥罗拉？” 德恩意外的挑眉，他走到他身边探查了一下，是中了他的迷药没有错。 说起来他还同这位百年前的王子有过一场交易…… “你竟然也在这里。” 他看向另一个本来应该睡着一个人，此刻却空空荡荡的地方，心下了然：一定还有一个人，不仅让莴苣愿意离开，而且还吸引了奥罗拉。 不过莴苣又能去哪？ 算算看，是该他毒瘾犯了的时候了。 ………… 等乌合睡得天昏地暗终于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时，她大脑都有些当机。 这是怎么了？那个德恩找上门悄悄把她暗杀，然后她回复活点了？还是她睡着的时候地球板块重新移动，带着她飞速到了另一个地方？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脑袋里，她茫然的环顾四周，没有马车，没有车夫，没有奥罗拉——但有个莴苣。 这应该是个巨大的石洞——她又怎么总是到石洞里去？ 莴苣缩在靠近石洞口的那个角落里，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乌合想去看看，然后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她意识到是莴苣的外套，她身下还有很多草叠加起来形成的一个简陋的垫子，不过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还是感觉腰酸背痛。 “……莴苣？” 她起身走过去：“其他人呢？” 莴苣颤抖着，她看不见他的脸。 但走过去后她惊呼：“你的头发……怎么又长长了？” 莴苣许久没有回应，让乌合担心起了什么变故，于是想拍一拍对方，或者让他抬头，和她说说这一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是一晚吗？她望向洞外，太阳已经有些往一旁倾斜，好像已经到下午了。 她不该睡那么久的。 乌合再次看向莴苣，心里忽然有一个想法。 她很谨慎，每次到这种可能危机性命的世界时，她就更是如此。那个想法让她原本想靠近他的动作一收，想要暂时远离他。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莴苣慢慢抬头。 他脸色不太好，眼里有红血丝，本来红润的唇变得苍白，此刻轻轻颤动。 “乌……乌合……我……” 他说的七零八碎，捏的她很用力，乌合挣脱不开，就暂时停下询问：“什么？” 莴苣此刻精神状态好像出了问题，他嘴里喃喃：“该死……为什么我也……德恩……我想回去……” 他突然看向她，而后直接扑了过来，他将她压倒在地，眼中的泪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不行……我不回去……你说带我走，你说带我走……” 乌合难以相信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人此刻力气大的可怕。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么说他平时就是专门在那偷懒喽？！ “你怎么了？冷静一下！” 她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但被他抓住不断的吻着。 他好像很痛苦，试图借助这个动作来缓解。 莴苣只觉得自己像快要渴死的赶路人，迫切的需要救命之水，但他清楚的知道，救命的水在那个人手里。 可他不能回去，他想和她一起走。 他亲吻她的手，吻她的脖颈，他理智已经丧失，空余这副痛苦的躯壳。 那丝柔软与温热其实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但他却觉得不那么难熬了。 她的挣扎他没有感受到，他艰难的在控制自己不去嘶吼，不去发狂，他迫切的想得到她的安慰，于是抬头去碰那处他肖想许久的柔软。 曾经为了他的容貌爬上高塔的人挑逗他说：接吻会上瘾。 他嗤之以鼻，可现在那种奇妙的感觉短暂的唤回他一丝理智，让他忘却痛苦。 “乌合……阿合……” 试探，交缠，侵略…… 莴苣半个身体坠入了温柔之乡，另半个依旧在地狱中被火焰灼烧，于是他拼命去索取，渴求着解脱。 乌合喘不过气来，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体，她推搡着他，但那人已经陷入某种癫狂，根本无暇顾及她。 因为某种不明所以的感觉与稍稍的窒息，让她眼中泛起泪花，力气渐渐消散。 而就在这时，身上的人忽然被扯开，新鲜的冰冷的空气灌入口鼻，让她清明了一些。 她喘着气，脑子里空空荡荡，短暂的无法思考，也让她察觉危险的潜在意识暂时失灵，没有发现那个追杀他们的巫师已经站在了洞穴里。 莴苣的身型遮挡了他身下的人，德恩把他扯开之后才看清了那个引得奥罗拉与莴苣都去追逐的女孩儿。 他转头按着莴苣毫不客气的将他的头砸在石壁上，硬生生将他砸晕。 “坏孩子。” 他斥责头破血流的莴苣。 接着，他手一松，莴苣砸在了地上。 德恩向缓过神来支起上半身的人走去。 他半蹲下来，声音低沉缓慢：“你叫什么？” 乌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见那一截瘦削苍白的下巴，她没有回答，只是喘着气。 他伸手，在她警惕的目光下勾起她刚刚滑落一半的衣服，给她重新拉上去。 乌合一愣，将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但在她分了点神去看衣服的时候，对方忽然又抹了一下她的嘴角。 她看过去，只看见他指尖一点晶亮。 “……”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是崩溃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羞耻与愤怒交缠，让她想先炸了那个莴苣，再把眼前的人一脚踹飞。 但对方只是拿出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尖，然后烧毁，接着他淡声道：“小人鱼，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和我走，二，我把你漂亮的腿变回鱼尾，再把你关我的鱼缸里。” 第197章 黑童话(8) ……这不都是和他走吗？ 乌合觉得她还是想要自己的腿的。 德恩知道了她的选择，俯身单手抱起她，然后再拎起一旁昏迷的莴苣，低低念了一段像咒语一般的话，带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巫师住的地方是空旷的野外，树林鲜花，小鸟动物……这些美好的东西居然都有。 乌合还以为他会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的住着。 但她没有对这个人的性格改观，因为下一秒他抱着她走到一处像水井一样装横的地方，当他掀开井盖后，里面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蛇瞬间弹射而起，但没有出来。 乌合头皮发麻，后倾了一下身体，接着她就看见德恩随手将手里的莴苣丢了进去。 “喂——”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下意识眯起眼，害怕看到他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但又不想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只看见那金色的头发铺在那群蛇身上，紧接着德恩就把盖子盖上了。 “……他不是你抚养的孩子……吗？” 乌合不敢想象他的下场。 “是，但是他背着我和别人跑了，不乖的孩子总是得吃个教训才行。” 他手臂一松，将她放到了那个井盖上，然后伸手按住她。 乌合坐在上面，几乎能感受到下面蛇的嘶嘶声，她如坐针毡。 “他会死吗？” “不会。” 德恩盯着她，忽然问：“你在害怕吗？” “……”这谁能不害怕啊！ 他忽然伸手，从宽大的袖子中扯出什么东西来，乌合仔细一看，整个人麻了——那是一条青绿色的蛇！宽度和她小臂一样粗。 她整个人僵住，那条蛇被他拿出来后动了动，忽然蛇头凑向她的脚踝，她脚抖了一下，然后就听德恩介绍：“它不会咬你的……只要它不受惊吓。” 那什么是……受惊吓？ 因为是并膝而坐，蛇缓缓缠住了她的两个脚踝，然后慢慢向上。 乌合不敢动，她想着要是她把这蛇弄死了，这巫师会不会把她也丢进蛇窟里，或者说，是她的斧头快还是它咬的快。 德恩将她轻轻推倒，看着那头墨发铺散在青色的木盖子上。 他好奇的划过她的脖颈，又隔着衣服向下划去，一扫而过，没有停顿。 “真是奇怪啊……” 德恩明显的感觉出来，她对他也同样有着一种吸引力。 “是什么魔咒么？”他俯身在她耳边询问。 乌合：“……你把那条蛇拿走，我就告诉你。” 它的头搭在她膝盖上，一动不动，时不时吐吐蛇信子，信子有时扫过皮肤的感觉如此明显。 “你不说，那我就再放一条。”德恩唇瓣碰了一下她的耳垂。 他的嘴唇苍白，温度也近乎没有。 “我想看，你去掉衣物，身上爬满蛇的景象。” 像念情话一般，他嗓音低缓沙哑，如名贵钢琴弹奏的古老乐器，但说的话却如此不中听。 “……器物，吸引万物的宝物在我体内。” 她就这么说出自己身上的秘密，但脑子里却没有任何警告声。 “体内？” “我无法取出。” 德恩思考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古怪的音调，他念了个什么名字，但她不清楚，于是她看向他问：“什么？” “……潘多拉。” 他换了个听得懂的语言，手摸了摸她的眼皮。 到现在为止，他爱她的眼睛。 第一眼那含着泪时的破碎与折射光线后的斑驳让他感到了美丽。 ………… 乌合不知道他的意思，在问出话来之后他就将她放到一间屋子里，关门离开了。 门并未锁上，她可以推开。 外面树影绰绰，鸟鸣清脆，好像这里就只是一个建在郊外的木屋，享受着“松涛幽壑云为友，竹浪平林鸟做邻。”的生活。 但是乌合将门推开，站在门口向外看去，总觉得危险藏于美好表皮之下，毕竟他的井里面养的是蛇。 她转身回去，脑海中主神语气懒散：【那个人是帮不了你的，说不定还会把你拿来做研究。】 【无所谓帮不帮，我只是不想瞒着，但奈何从未有人信过。】 对了，奥罗拉和那个车夫有没有事？总不能在睡梦中被抹了脖子吧。 看来莴苣骗了他们，说是七天，但实际上巫师来的要更早——他欺骗他们是为了什么？只是想把他们杀了？ 她想起莴苣犯病的那个样子，又觉得不像。 她可以确定莴苣偷偷把她带去了那个石洞，或许在这之前还下了什么药导致他们睡得很死。那个巫师当时的反应也不作伪，他似乎是真的不快。 所以……难不成莴苣想借着巫师的手将奥罗拉他们杀了？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内，德恩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将它放到了桌上。 乌合瞥了一眼，只看到冒着热气的深绿色液体。 ……为什么毒药要做的这么像毒药？ “……奥罗拉和那个马车夫活着吗？” 德恩正看着那碗药，若有所思，听到她的问题后点了点头。 活着？为什么莴苣不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杀了他？ “因为我只能追踪活物。”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德恩直接说出了答案。 他将碗向她那边推了推：“喝。” 乌合看了看不明绿色液体，再看了看德恩，对方遮着半张脸，她压根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她犹豫了一下，将碗端起就准备喝，但半途中德恩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乌合的动作就这么顿住。 他还在想些什么，只是抓着她的手臂，什么也不说，也没有让她放下。 片刻后，他松手，将碗从她手中拿下来。 “不怕死吗？” “我想我还是有实验价值的。” 德恩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但随后他就又陷入某种苦恼之中——他下不去手。 但不做这些干耗着，他又能怎样得知她究竟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呢？ “你怎么得到它的？” 乌合回答：“它自己找的我。” 嗯？ 明明他的眼睛被斗篷蒙着，但乌合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给她带来一种阴冷的感觉。 德恩按在她眼角处，看着她眼中升起几分困惑，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她说的如果属实，那还真是奇特，可以引起他人喜爱的东西——就像潘多拉魔盒，潜藏着世间的欲望。 可她又不同，她没有妩媚与勾引人的风情，也没有藏着灾祸、疾病和贪婪。 那种吸引人，或许称得上为爱意的东西，像春日微风划过，无声之中浸满心脏。她是柔和、美好的，但正因如此，所以显得更加可怕。 “你的眼睛……总不能也被潘多拉魔盒加持过。” 德恩一条腿跪在她双腿间的椅面，低下头，将唇瓣贴到柔软的眼皮上，她的睫毛扫在他的下巴，他能感受到眼皮之下的球体动了动。 他的胸膛被两只手抵住，代表它主人的不安与排斥。 在他垂首之时，掩在帽子里的头发滑落几缕，银白的发丝坠在她手腕上，某种草药味从他靠近她之后传来，她知道那或许是某种毒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但或许他也会制作治疗效用的药水？ “或许不只是因为它——你叫什么名字？” 冰冷的指尖落在她颈后，凉的她下意识将他的手拍开，拍开后她的手停在半空，然后状若无事的收回。 但这个莫名其妙的巫师似乎没有因此生气。 “乌合。” “嗯……我喜欢你的眼睛。” 德恩离她远了一些，指尖从眼角落下。 “睁开眼。” 他叹气：“要是没有那个‘潘多拉魔盒’，我可能会取走你的眼睛。” “要是没有那个，我就不会在这，也不会遇到你。”乌合看着他黑色的兜帽，又移到裸露出来的下巴那。 削瘦，棱角分明，单那一块就像精心雕刻的雕像。 她沉默的看着他那一块儿皮肤，忽然询问：“奥罗拉……唔——” 他捂住了她的嘴。 “他救不了你，那个小王子也算得上我的一个雇主。” 他歪头，像在回忆：“他的父亲企图让他死在十六岁，但是他找我更改了诅咒，换成了他沉睡百年，顺便封锁整个王宫。” “说起来，他该感谢我，我赠送了他一点小礼物……” 德恩另一只手撩开她的裙摆，轻轻在她的膝盖那打转，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藤蔓，最容易斩断，但在源源不断时又变得恐怖的植物。” 乌合动了下腿，伸手拍开他作乱的手。 德恩手一转，抓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乌合想知道他此刻的目的，然后得到谈判的权利。 “我无法在你身上下手，那我想想……知道圣诞树或者钟表吗？就放在家里，一眼就能看到。” “等等，我还有一些事情……” 就算他捂着她的嘴，但因为并不严实的缘故，她还是能说话，只是声音闷闷的。 吐出的热气打在他手心，德恩就移开了手。 他的视线终于停留在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在她说话间一张一合，有时能窥探到雪白的牙与红艳的舌尖。 唇色浅淡，但他记得那天她倒在地上喘息的时候，嘴唇也红的厉害。 德恩没有听她的话，并且无所谓的打断了她—— 他在她说话间凑上去舔了一下她的嘴唇，碰到了一点她的牙齿。 乌合立刻停下了话语，她的思绪被打断，现下忍不住又看向他眼睛那个方向，眼中有惊疑。 德恩也停滞了几秒，随后撤开身体。 “最近一段时间，你得待在这。”因为他有事情要做。 他依旧很正经的样子，声音变得平淡。 “木屋周围你都可以去，但别走远，那对你来说很危险，并且我目前还无法救治尸体。” 乌合：……变相的威胁。 之后德恩除了在饭点的时候给她送饭之外，终日都不在木屋。 而她去四周转了转，只有普普通通的花花草草和小鸟，其余的一概没见，毒草没有，稀奇古怪的蛇虫没有——除了那个井里的蛇。 想起井，她就想起莴苣，她有些想知道对方究竟死了没有，但又不敢冒然打开井盖。 除此之外她确实没有去外面探寻，毕竟她还不能死，这几天下来她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哎…… 乌合无聊的坐在台阶上，看着外面落在地面上叽叽喳喳的鸟。 有几只蹦蹦跳跳的过来，啄了啄地面，然后歪头用豆大的眼睛看她，好像期盼着她能拿出点什么来。 乌合想了想，伸手轻轻的给了它们一鸟一个脑瓜崩。 小鸟：…… 它们瞬间又叽叽喳喳的飞走了，乌合觉得它们肯定骂的很脏。 她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提前告诉你们人心险恶。”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拂过她的头发，她猛一抬头，就看见微微扬唇的德恩。 他笑起来的时候也不像笑，只是和树叶随风动了一下而已，并不引人注目。 他坐到她的旁边，问：“你很无聊？” “当然啦——我之前说我要去做一些事情，等事情办完再随你，现在你的答复是什么？” “你要去做什么？” “这个不能说。” 她要是说了是去给一个人祈祷，好让她\/他解脱的话，她觉得他不会同意。 “不确定的事情具有风险性，比如我不确定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他说出的话让乌合一愣。 随后她神情自若的和他说：“你也可以跟着。” “我在，不代表意外不来。” 德恩从头到尾都一直注视着她，他伸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从不知道他喜欢人体接触，可此刻他会忍不住的想动动她。 忍不住…… 这个词让他感到有些新奇，存在百年之久的可怕巫师，没有一个人会想过他会有“感情”这样柔软的东西，他本人也从来没想过。 而现在充盈在内心里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丝丝缕缕的甜。 就像一只挣脱掌控后飞起来的气球，轻飘飘的随风而动，揽尽风景，但得到自由的同时，它又不知何时会爆炸，或许是因为太阳的照晒，或许是因为鸟儿的好奇，又或是卷到树枝上被刺破……但这些不安定与危险无法阻止气球想要飘走的决心。 也控制不住他想靠近她的想法。 “我对你下不了手，也不想把你扔出去。” 徳恩移开了视线。 外面时不时传来虫鸣，接近门的那里有几簇野花，风吹过就引起树林沙沙作响。 他将居住地选在这里是别有用心，当时他只觉得这里荒凉且杳无人烟，现在再看，倒是意外的感受到了一丝宁静。 “爱……是什么？” 他半是迷茫的询问她。 但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就偏头吻住了她。 第198章 黑童话(9) 他浑身上下无一处是热的，乌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会察觉到爱的感觉。 冰冷的唇与她相贴，她往后退了一点。 双唇因为她的抗拒短暂分离，德恩扣住她的后脖颈，低声询问：“你想看我的脸吗？” 乌合下意识看向他的脸，然后摇头。 但他依旧抓着她的手，缓慢搭在帽檐边。 “我觉得我好奇心没有那么重。” 她试图抽手，但对方打定主意不让她退缩。 德恩一点一点带着她将兜帽往上移开，先是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上…… 乌合不想窥探他的秘密，但此刻被迫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由紧张起来，看他的脸一点点露出来。 之后是眼睛…… 眼睛……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世界上所有色彩都熔炼糅合进了他的双眼，睫毛如扇，眼尾微勾。 山川草木，灿灿风情，在他眼中皆可看到。 乌合不知不觉就被勾走了心神，满生欢喜的盯着他的眼睛瞧，就像第一次看见绵延雪山，第一次看见大海，第一次看见日出那样，心中只剩下惊艳。 德恩凑近她，这次她没有躲。 他唇瓣再次贴上，叫她张开一点嘴，她也照做。 当触到对方那柔软温热的舌尖，他不太熟练的舔了舔。 唇齿交缠明明很普通，可却让人沉醉。 德恩手从她脖颈移到后脑勺，让他们贴的更紧。 他半垂着眼睛，霞光半掩，未失半点魅力，更添一层朦胧。 乌合意识早就陷入了某种像美梦一样的地方，无暇去管他的动作。 她看着那双眼睛，无意识的因对方而发出一声低吟。 德恩眨了一下眼睛，亲了亲她的唇角，而后吻向她的脖颈。 那双眼睛消失之后，乌合陡然回神。 她碰了碰有些麻的唇，刚刚发生的事情这才灌输到大脑之中，她立刻将埋在颈窝的人揪起来，气愤的质问：“那是什么……” 当她与他对视，神智又开始恍惚，这次她立刻偏过了头，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诅咒。” 德恩回答。 他舔了一下他自己的唇瓣，乌合的手一抖，脸上开始发热。 “诅咒？”她咬牙将他的兜帽重新给他戴上，这才移开手。 “美杜莎的眼睛看谁谁就会变成雕像，而我的眼睛，能吸引人的心神，他们会将它想象成自己心目中最有吸引力的样子。” “……听起来很有杀伤力。” 德恩摸了摸她变红的脸，而后又道：“曾经有人将我的眼睛挖出来，却没想到它从我的眼眶中出来后魔力就消失了，过了几个月，又在我的眼眶中生长了出来。” 他对她说起了他的过往，这好像象征着一些什么。 乌合憋了半晌，问他：“那你原本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我看不到，你可以将它们再挖一次出来看看。”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然后递给她。 “这个就算了……” 生挖眼？这该有多疼？ “你需要安慰吗？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先完成我的事情的话，我的安慰会更具真情实感一些。” 德恩摇头，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活了很久很久，曾经他似乎报复过他们，又似乎没有，总之他们的踪迹早已经消散了。 而她…… “你想逃离我，所以我不能让你去。” “那我不逃就行了？” “……”德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有一点热度，那是她带来的。 “等你愿意亲吻我。” 德恩不清楚爱到底是怎样的，他只知道他想让她待在他身边。 他也不清楚吻的用意，他只是想，所以就这样做了，于是他觉得亲吻或许是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 乌合无奈：“要是亲吻就能达到目的，我现在就可以。” 传闻中那恐怖的巫师，对于感情意外纯情。 德恩看着她，眼神略带疑惑，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算了。” 对方的感情规则很简单，她何必用嗤笑的态度碾碎？ “别对我再用那个……眼睛了。” 德恩抓住她的手，仰头看她。 “那你喜欢它么？” “……” 乌合指尖点了点他的手心：“明知故问。” 她抽手，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又无意识的勾了勾。 他以为他的一切都毫无用处，飘荡于世间犹如鬼魂，但现在，他觉得活着还是有点意义的。 ………… 几天后莴苣从井里被扒拉出来，他身上黏糊糊一片，有绿色或血色的液体交缠在一块儿，金色的头发被污垢遮挡，变得黯淡无光。 当德恩将他翻过去后，乌合看见他嘴里还叼着半截蛇身……他这些时候靠什么饱腹，此刻不言而喻。 她为这一幕感到惊心动魄，而德恩带着手套掰开他的嘴，将一管液体给他灌了进去，然后将弄脏的手套丢在他的身上。 他看了她一眼：“不害怕吗？” 乌合没有回答，她看了看胸口还有起伏的莴苣，再去从井那里往下，之前翻涌的蛇此刻变得有些安静，她注意到里面有一半的蛇消失不见。 显然，莴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阿合……” 她转头，瘫在地上的莴苣此刻居然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抬头，但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于是赶紧低下了头。 之后他想起来什么，立刻用嘶哑的声音问：“你……有没有事？” “没有。” 乌合没有去他那边，她只是站在井旁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和他说：“你骗了我们，你想杀了奥罗拉。” 莴苣慌乱的又抬了下头，想站起来，但他却连支撑自己的动作都做不到，于是他只能在原地扭动。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 他身上的手套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面，他的目光触及到之后，整个人一顿，然后扭头，看向那熟悉的袍角。 “……德恩。” 德恩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手杖，不长，顶端镶嵌着闪亮亮的宝石。 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头：“莴苣，你违反了我们的规则。” 莴苣盯着他的衣摆看了片刻，忽然回答：“那么……你不如找另一个实验品。” “你现在身上每一寸都有我改造后的痕迹，你得到了好处，现在想反悔？” 德恩移开魔杖，一锤定音：“回去好好在塔里想想。” 莴苣一抖，他知道，他这次的意思是彻底将他封闭于高塔之中，至于解开封印的时间——不确定。 “……” 他忽然用力向乌合的方向爬去，他扒着地面，拖着整个身体往前挪。 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他身上有很多伤口，此刻不断传来尖锐的痛感，像针尖一样刺入神经，但他无暇顾及。 他伸手想碰她的鞋，但看着那干净的鞋面，缩了缩手，收了回去。 “他是个魔鬼——阿合！” 他此刻的声音很难听，但他已经不顾这些东西了：“你要逃！” “我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是真真切切的怪物——”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嘶哑的声音像某种死亡钟声的敲响。 可德恩没有阻止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等莴苣说完，他才问了一句：“说完了吗？” 随后抬起魔杖，将他扔回了，德恩本人也消失在原地，大概也去了塔里。 乌合在原地停顿了几秒，然后偏头去看那些安静下来的蛇。 她蹲下，缓慢将手伸了下去。 青绿色或者黑黝黝的蛇等她的手伸下去后，慢吞吞地抬起头颅，欲要盘旋而上，但它们在这一过程中互相磕碰到了彼此。 那些蛇一顿，忽然就开始彼此撕咬起来。 它们没有多少智商，只凭着本能行动排斥周围同性物种。 乌合缩了一下手臂，但又维持这个动作没有动。 胜利者沿着她的手攀爬而上，绕着她的手臂一圈又一圈。 她指尖点了点蛇的头顶，对方没有攻击她，懒洋洋的将头靠在她肩膀那。 “哎……” 她叹了口气，将蛇一圈圈又绕开，捏着它身体三寸的位置把它丢了回去。 丢回去没有多久，德恩又重新出现。 “如你所听。” 他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不解释？”她问。 德恩摇头：“反驳无用，改变不了事实。” 他杀了多少生物，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乌合好奇：“神明或者天使，没有制裁你？” 德恩没说话，实际上他为她这个问题而惊讶。 “天使？”他语气带了点笑意。 他迈步走过来，捏了下她的脸颊：“幼稚，你还信这个？” “难道没有吗？” 那些国外的童话大都伴随着宗教色彩，她不信这里就没有那些东西。 “有。等你每天祷告做好事，一直到累死的时候，他会带着你去天堂。”德恩语气难得轻佻了一些，半开玩笑道。 “等我某天忽然造福那群人，再流点眼泪，说不定我也可以上天堂。” “额……” 确实，童话中大都是人自己忏悔完了，悔悟之后，冒出来个天使引领你飞走。 但是小美人鱼和莴苣都是男的了，还个个性格与原着大相径庭，那么天使总不可能依旧循规蹈矩吧？ “真的不放我走？” 德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要她对他产生感情……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天前教堂里的那个老人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了其他突破口，只能从这里找到一条路。 要是这个也不行……那没办法了，让主神自己想想法子把。 至于通过欺骗或者自我伤害达成目的的举措，她暂时不想干，一个违背自己意愿，一个伤害自己身体。 主神那句话说得好，这一切不过是心照不宣的利用，祂因为她体内的东西所以对她态度温和，顺带将她派去那些历史遗留问题的世界里也不过是出于想通过她解决自己问题的心思，所谓“吸引反叛者姜述礼”，或许有那个原因，但不多。 既然如此，祂早知道她的体质，那么遇到的问题祂想来应该也有数，让祂想办法好了。 “乌合。” 德恩低低叫了她一声。 他其实设想过她的反应，恐惧也好，厌恶也好，排斥也好…… 毕竟他是个实打实的恶人，她做出这些反应不奇怪，可她看起来毫无反应，与之前无异。 此刻她的沉默比歇斯底里要更令人担忧，因为他猜不出来她会做什么。 “你……不怕我吗？” “……早有预见。”乌合回神，笑了一下。 “从莴苣从你那出逃的时候，奥罗拉提过一两句你，并且莴苣从你那逃出来后莫名其妙突然痛苦的样子，我大概也能看出来你对他的控制强度。” “所以……你早就知道，但你看起来没有多么怕我。” 德恩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相遇之前她就知道他的所有卑劣，于是被别人挑拨时他也完全不必为此烦扰。 她知道。 德恩穿过她的双臂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 这时森林深处又传来鸟鸣，这一声悠扬清透，直直传了过来。 时间于他，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他的长生，他几乎都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但现在他重新感受到了，因为他想暂停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终日与魔药毒虫毒草相伴的巫师，半截身体被血水尸山掩盖，早已经无法被任何东西影响，可却在这个时候，让他又窥见阳光。 炽热的太阳在黑暗中耀眼无比，光线好像能刺穿任何东西，将每一处照亮。 而有一缕，很小一缕，正正好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声音缱绻，像咕嘟嘟熬出来的糖浆——他说了一句话，她听不懂，他也没有翻译。 草药味儿铺天盖地的侵袭她的呼吸，乌合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这是什么狗血虐恋爱情，那她岂不是当的“渣男”？还是直接火葬场的那种，因为她不会去“追妻”。 她被这个念头逗得勾了勾唇角，然后做了个符合“渣男”要求的举动——她将他缓慢推开，打破了这份寂静。 接着她准备说一些什么，都是说了很多遍的话，可临到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知道你的喜欢——” “我知道。” 德恩打断：“我很清醒。” “因为清醒，所以甘之若饴。” 第199章 黑童话(10) 祈祷有什么注意事项？ 乌合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童话书，好像都没有详细描写。 于是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双手合十祈祷自己能从这里出去。 她也不要求别的，如果能直接把她送去踩面包的女孩儿那个国度就更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没有给教堂投过一个币，也没有什么睡前祷告饭前祷告，每星期的礼拜也压根没做过，而且她还是个外地人，这能行么？ 更别提此刻她的祈祷一大部分也是为了她的私欲。 心里默念完自己的想法后，在她闭眼的这三秒钟里越想越觉得不妥当，但她还是坚持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毫无意外，什么也没发生。 乌合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叹口气。 她的这个空档是因为德恩去采摘药材了，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在回来之后他先找到她，亲亲她的额头。 这个巫师已经变了，变得越来越一言难尽了，想当初他还有思考过把她当作实验品，可现在他完全被恋爱细胞侵占了脑子。 当夜晚降临，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明天就和主神说，让对方想想她该怎么逃出去。 很快，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铛——” 钟声敲响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睛，而在睁开那一瞬间，她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头顶不是天花板，而变成了天空。 ——她这是在做梦吗？ 乌合支起身体，她发现自己身下是像云朵一样洁白柔软的地面。 她迷茫的起身，在这明显不能生长出任何植物的地上，她居然发现不远处有树和花。 “铛——” 又一声响，乌合循着声音转过身，向前方走去。 她隐隐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 没走多远，前面忽然出现一扇宽的无边际，高的也无边际的铁栏门，门的花样精致，从那些缕空的地方往里往，里面是脸上挂着甜蜜笑容的人，还有小精灵，悠扬的音乐在靠近后就能听到了一些，还有窃窃私语声。 里面的人好像无忧无虑，很幸福的样子。 乌合在门前停住，随后，一位天使忽然凭空出现。 翅膀合拢于在身后，手里拿着宝剑，剑尖向下——这都和教堂前那个天使雕像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张开湛蓝色的眼睛，无喜无悲的看着她：“若想进入伊甸园，首先，你要抛弃自己在尘世间的一切。” “伊甸园？亚当和夏娃住的地方？” 天使：“他们因犯错而被降罪，没有权利居住于乐园之中。” “那么你们的乐园能乘下多少个人？” 天使答：“无穷无尽。” 乌合点了点头，露出敬佩的目光，但接下来她又疑惑的问：“那我不想进去里面，我只是想离开德恩罢了。” “你想去无忧无虑的世界。” “……不是，我只是想离开德恩去现实里的一个国家里。” 天使抬手，覆上她的前额：“你想洗脱罪恶。” “？” 乌合这下觉得不对劲了，她皱起眉看向这个天使。 他长相无可挑剔，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丑，金色的头发像阳光，眼睛像天空，面容上是怜爱与悲悯，好像随时都会去拯救困苦之人。 她再看向那个伊甸园，里面的三三两两的人已经跑远了，现在只有树木、花草、小动物。 她的祷告词里面压根没有什么字句提过自己想来这里。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巫师的住处。” “你已经被他的恶侵蚀。”天使垂眼：“德恩，他最终会下地狱。” “……” “所以……？” 难不成这神神鬼鬼的都喜欢故作玄虚，说话只讲一半吗？ “你要接受‘洗礼’，去除身上的污脏，以及——‘鬼’是什么？恶魔吗？” 鬼？ 乌合反应了一下，瞬间瞪大眼睛：“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在对方点了下头后，她快速的说：“天使不该擅自偷窥别人隐私。” “神的眼睛下，众生皆透明。” 乌合一噎，窥探居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她也是甘拜下风。 “意思是只有我做完洗礼之后，你才能帮我吗？” 天使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看的莫名其妙后回答：“是。” “那好啊。” 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天使展开六翼，将他们包裹，再放下，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棉花一样的地面与蓝天。 他低吟：“神给予新生，消除邪恶，迎来光明……” 乌合以为洗礼是给她洒点圣水，可现在连水池子都没有，她就又想难不成是用光辉洗礼她？ 所以她直直站在那好奇看着他，等他靠近后就随之仰头。 当她嘴唇被咬破之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天使用指尖划破自己的嘴唇，金色的血珠涌出，他与她相贴。 为了不让她逃跑，天使完美修长的手按住她的后脖颈与肩膀，六翼翅膀重新张开，将他们藏于一个封闭空间之中。 乌合很震惊，虽然只是单纯相贴，但这是不是太……？ 等到对方移开，她才声音艰涩道：“天使……不是说洗礼？” 天使点头：“抹去罪恶在你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我觉得我身上也没什么——” 天使的指尖划过她的喉咙，划过她的锁骨，划过她的胸脯，轻飘飘扫过。 “尘世的污秽、身旁人的邪恶……” “予你圣水，予你清洁” “恒心为义的，必得生命；追求邪恶的，必致死亡。” 话音落，羽翼展开，她脚下一沉，整个人坠入其中——她脚下变为了水。 乌合低头，水面照出她的面孔，还有唇瓣上的金色——天使的血。 水面一晃，皮肉褪去，只余白骨。 乌合被吓了一跳，但惊吓很快过去，她抬手，看着里面的骨头也抬起手来，随后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张了张嘴，里面的倒影一一照做，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摸自己那些部位的触感与摸骨头无异，真有点奇特。 天使垂头看着，感到了不解：红颜枯骨，皮囊腐烂后只余的就是那副骨架。 落入圣水的人有些被这画面吓死，有些无法接受刺瞎双目，有些沉溺于水中不愿去看，有些心下一空，抬手自杀，还有些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但极少有……饶有趣味的摆手弄姿，欣赏那副骷髅模样的。 若乌合听到他的心声，大概会感慨：或许时代不同吧，她原来的世界里这些人比比皆是，说不定还会有当场起舞拍一出“露骨”短视频的——虽然这种视频在科技的帮助下早已经见惯不怪。 乌合没玩多久，就浑身一沉，坠入湖水之中。 她不断往下沉，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她环顾四周，黑沉沉一片，她不知道把她丢进这里面有什么用处，就是让她感受一下惊慌失措的感觉吗？可她之前就是条鱼哎。 黑色越来越浓厚，后面她几乎完全看不到一点光亮，“黑夜”的降临依旧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负面情绪，她只是又按了按自己的下巴，想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是骨头。 如果没有了肌肉的束缚，她是不是能把自己脑袋拿下来当球踢，或者拿着自己的骨头当工具，不过话说回来这样自己不全散架了吗？ 但摸到下巴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 正在她不只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的心情下，黑色骤然褪去，光充斥整个空间，让她有种“刺目无比”的感觉。 “……没有？” 天使终于有了波动的脸在她适应光亮之后就出现在眼前。 他疑惑：“这个世界上，没有让你感到印象深刻的事，没有后悔，没有眷恋，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恐惧，什么都没有……” “万物有情，耶和华有情，我们也有情，就算最可怕的恶魔撒旦也有自己的情绪——你？” 乌合愣住，你要指望一个刚来这个世界不到两年的人瞬间拥有那么多感情？那得经历了多么曲折的经历？ 但是他们不知道，她也不能辩驳。 于是乌合沉默了几秒，说：“我也有。” 这个辩句非常失败，导致天使没有去回应什么，而是喃喃：“你不能来到伊甸园或者天堂，地狱你也去不了。” 乌合：？你礼貌吗？ 不过幸好她也不在意这些，于是她提问：“那我的心愿——” 天使盯着她摇了摇头：“那个你也不会在意……在他离开的时候，唤我名字——米迦勒。” 天使说完之后，她眼前又一黑，等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 还真是心想事成啊。 乌合感叹，她起身，在路过镜子的时候停住脚步，又倒退回去看了看她的脸。 她的嘴唇上依旧有金色的东西覆盖，她抹了一下，它像血一样干涸之后就抹不干净，于是她只能去用水洗掉，以免被德恩发现端倪。 天使要说找德恩不在的时候，可偏偏这些时候他都在，除了晚上之外，他都差不多和她待在一块儿。 奇了怪，她不在意不需要的时候，他好像没那么长时间待机在家，但她想找个他不在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乌合抱膝坐在台阶上，看下面吃的圆滚滚的小胖鸟们，之前它们被她一个脑瓜崩儿哄走了，但没过几天又来了，她也没再干什么坏事，老老实实喂了它们一些虫子。 当时喂完之后，德恩才告诉她她抓的那些虫子是他养的毒虫。 当时乌合：……？ 她开始担心那群小鸟的死活，它们可是吃的干干净净，然后飞走了。 等第二天这群鸟又照常飞来后她才松了口气，刚要再痛骂德恩一顿，他又慢悠悠的说：“那群鸟也不是好鸟，有毒，不然为什么能在这森林中活下来？” “……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德恩就回答：“因为没看过你生气的样子。” 乌合：“爬。” 她甩了甩头，将这段回忆甩出去。 这时又听到另一旁草药房里面德恩叫她的声音，她不由叹了口气。 她一叹气，忽然有尖细的声音问：“乌合，你在为什么而叹气？” “……你们也会说话？！” 乌合睁大了眼，轻轻戳了一下第一只小胖鸟的喙。 “别动！你总是喜欢对我们动手动脚！” 一号小胖鸟往旁边蹦了两下，谴责她。 二号三号四号五号也跟着附和。 一号再次问：“所以你是为了什么而叹气？” 乌合就询问：“你们在这儿住了很久吗？” 它们说：“那当然。” “那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巫师什么时候离开？” 她只是问问，没想到一号还真的回答她：“目前是不会了，他想抓的思雅麻蛇和普通蛇不一样，它们只有冬天才会出来，所以他要待到冬天了。” 冬天…… “你们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给我们提供食物，我们帮他分散探寻蛇的踪迹。” 哦~同伙啊~ 怪不得它们老是飞过来，德恩也会不拒绝。 “那你们不会把我的问题告诉他的对吗？” 一号犹豫了一下，回答：“当然啦！我们又不是他的奴仆！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他！”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之后，她也不着急了。 久久未得到应答的德恩从那个房子走出来，看了她半晌，问：“你又生我气了吗？” 上次因为小鸟的事情，她当场就说那就让他多看看她生气的样子，随后就再也没理过他，直到两三天后在他道歉之后她才开始理他。 “没有。” 不就冷了他几天吗？怎么就感觉他有了点后遗症？ 德恩看了眼那群鸟，它们对视一眼，很是识时务的飞走了。 乌合真的想问问它们，它们之前不还有骨气的说它们不是奴仆么？ 德恩坐到她身边。 “等到冬末，那时候雪下得不那么厚，这片森林之外有座山，山上的雪莲开在那个时候；春天，斯卡拉王国就会开很多花，有很多单纯蠢笨的吟游诗人会去看；秋初这里会有很多形状漂亮的虫子苏醒——不过它们只有幼时漂亮，现在它们都很丑，所以得等到明年……” 他说着他早已经看腻的东西，不过他觉得她应该会感兴趣。 “我带你去看。” 乌合下巴搭在了膝盖上，遥望远方。 “到时候再说吧。”她回答。 第200章 黑童话(11) 等第一朵雪花落下，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深冬，雪开始了它的旅程。 那几只小胖鸟不受这雪的影响，畅通无阻的造访这座木屋，它们和她说：“雪停之后，他应该会离开一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呢？” “你若是想逃的话，外面随随便便一个植物都能要你的命，它们都是无法沟通，凭本能进食的生物。” 乌合不回答。 它们也只点到为止，选择是什么，那只能看她自己了。 雪停之后，德恩果不其然就向她说了自己要出去的事情。 “只需要两三天。” 他的衣服依旧是那样单薄，一年四季他都是这个样子，乌合曾见他的衣柜里有好几套这种服饰。 德恩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是很无聊吗？等我回来，回来之后，我带你去看雪莲。” 乌合只是道：“再见。” 他略有不安，但四周他都施了魔法，她跑不出去，其他人或者生物也跑不进来。 之前回过神的奥罗拉很多次试图闯进来，但都被他的布下的迷障迷失，只在原地打转，如果不是及时反应过来，他会饿死在原地。 他们实力差距太大了，所以奥罗拉根本没有能救出她来的希望。 于是德恩稍稍安心，转身离去。 等德恩走了一会儿，乌合看着被清扫干净的地面发了一会儿呆。 巫师当然不会清扫什么的，是她先询问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去做，做之前还严苛的翻看了一下资料，但这种小事情根本不会有人往文章里描写。 但最后他还是无师自通的堆了个雪人——这是他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破破烂烂的书，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代，就连他本人都忘了他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个。 现在雪人还没融化，就堆在旁边，还披了个黑色的布。 乌合伸个懒腰，呼唤：“米迦勒。” 金色的光在虚空亮了起来，然后缓缓化为翅膀，翅膀打开，露出天使的身躯。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米迦勒淡淡的说。 这个没有任何深刻印象在脑海中的人类，确实让他有些意外，那个名为德恩的巫师看起来很爱她的样子，可她依旧能毫不犹豫抽身离开。 “哈哈哈。”乌合只是笑几声，没有说什么。 米迦勒向她伸手，这次他没有伸展翅膀，而是捂住了她的眼睛，随后就到了她想去的那个地方。 “他会找到你。”放下手，他对她道。 乌合听他这么问，就问：“你是想帮我掩盖一下痕迹吗？” 米迦勒：“不是。” “？” “但我可以为善良的人驱逐邪恶。”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那毫无瑕疵对了脸看了几秒，然后迟疑：“……他来之后，我唤那姓名，然后你把他驱逐——驱逐，还是杀死？” 她似笑非笑：“他作恶那么久，现在才驱逐？” “他们，未唤我之名。” “那总不能连一个人都没有喊过‘上帝’什么的吧？” 米迦勒回答：“上帝并未让我去毁灭他。” “……” 不愧是，黑暗童话。 乌合失笑，摇了摇头。 他们在一个寂静的巷子里，没有多少人路过，她转身往巷口走。 风吹过，发丝发丝被吹起。 米迦勒看着她的头发一半在阴影中乌黑，一半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点棕色，低声喃喃：“黑色……” 黑色总是代表着不幸。 ………… 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对象显然也很出名，城镇里的人都知道他——英蛾的罪名。 他不孝顺，沉溺于金钱之中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凭借着那副美得妖异的容貌引的他干活的那家的女主人对他倾心，就连男主人也对他多有照顾。 他什么也不懂，因为他出生穷人的家里，根本不识字，但是他不在乎，他只要站在那，那恐怖的美丽就能获得别人的喜爱。 当然，最后他被带走了，他沉入了泥巴地，他品性如此坏，天堂不会要他，于是他被魔鬼带走了，因为他很漂亮，所以魔鬼将他变成了雕像摆在门口，这样无论谁去拜访魔鬼，都会先赞叹一下他家门口的雕像多么美丽。 听到街头八卦后乌合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复杂心情——这不全魔改了么？也就他不孝顺那里符合原故事了。 现在乡下他干活的那家有钱人，雇了很多很多人，企图杀死魔鬼救回英蛾。 其他英蛾的爱慕者也招募了很多勇士。 可到最后就是魔鬼让他们自个儿去打破雕像，也没有一个人能解开那魔咒。 魔鬼说，这可不关他的事了，明显是上帝不让他出来，他毫无悔过之心，所以只能被困在这里面。 魔鬼戏谑：你们不如回去帮他和上帝祈祷祈祷算了。 不过到了现在，那么多的人为他流下的眼泪都能淹满大缸，但他依旧矗立在底下魔鬼的家门口，一动也不动。 听到这里的乌合：。 她不如想想把雕塑搬上来放火上烤一烤，看看能不能融化算了。 那么多人给他哭丧了，多她一个也不会多。 乌合满面愁容，打听出英蛾踩的那块泥巴地后就去了，结果还离那地方有几百米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哭嚎，循着声音过去，好家伙，一群人围着那块儿泥巴地哭，男的女的富贵的贫困的，全都在哭，有人看见她过去了，还给腾了块儿地方。 乌合：…… 她问旁边的人：“这底下是魔鬼的家吗？” 那人边哭边点头。 她又问：“那你们搁人头顶上哭，魔鬼不生气？” 旁边的人回她：“魔鬼白天去玩，夜晚才回来，我们晚上收工。” “……收工？” 他们齐齐点头：“当然，我们是被雇佣过来专门哭丧的啦~” 好家伙好家伙，怪不得英蛾还没出来，原来这到了后面，全都是做戏啊。 “我听说那些人很喜欢英蛾……” 又一个人：“哎呀，喜欢有什么用？现在他不在了啊。不过那些人还是很惦记他的容貌的，所以雇我们过来——你是谁雇的？哪位小姐或者先生？” 乌合尴尬笑笑：“哦，我是……过来看看热闹的。” 她纠结的看着那滩泥，虽然面积大，但不会有人觉得会有人陷入这里面。 “专业团队”又专心工作去了，没哭几分钟，忽然有人喊：“休息休息，一会儿继续！” 于是哗啦啦一群人撤走了，看的乌合目瞪口呆。 她又转头，先做出祷告的姿势，眼睛还没闭上，忽然一只手将她扭了过去。 米迦勒皱眉看着她：“你为什么要给他祷告？” 乌合：“？你怎么还在？” “英蛾若没有真心悔过，他是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可你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印象。” “大概是因为……我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乌合一本正经：“哪个最难，我就想试试哪个，比如英蛾不可能从里面出来这件事。” 米迦勒：“？” 他大概没想到她爱好如此独特，原地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是被她无语到，所以走了，但等之前歇息的人过来，她才知道他应该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看到。 乌合听着周围的鬼狐狼嚎，她想了想原着里的故事，英蛾的妈妈为英蛾哭泣的时候，眼泪滴在了英蛾的头顶上，后面那个为英蛾祈祷的小女孩的眼泪也滴在了英蛾的头顶上，说明英蛾不单能听到哭泣声和斥责声，还可以感受到液体的滴落。 ……那她滴水有没有用？ 乌合想到就立刻行动，她去邻近的地方买了水，然后回来捧起一捧水就往泥地上洒。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但事实证明，还是有点的—— 变成雕塑的英蛾耳边就没停过咒骂声与哭嚎声，他听的都不耐烦了，那群人刚开始还抹几把眼泪，给他头顶上滴几滴泪，到了现在就哭丧着脸干嚎，简直魔音灌耳。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故意惩罚或者让他悔过，他能清晰听到那群人对他的评价，能看到为他难过的人们，可这一切除了让他烦之外就没有任何用处——哦，不对，折磨他倒是还有点功效。 要说英蛾最痛苦的，除了吃掉自己五脏六腑之前的饥饿外，就是现在那群人发出的噪音。 这次他依旧咒骂着那群人，忽然头顶就被一滴一滴的水砸到。 英蛾咒骂声一顿——啊？到了现在，还有人为他哭吗？ 哈哈哈哈哈，哪个傻缺啊？ 他饶有兴趣的想去看，然后就见到了在他头顶上泼水的乌合。 英蛾：“……？” 他盯着她泼的不亦乐乎的样子，然后疑惑：这是敌人派来的？ 她一桶水泼完之后就没再做别的什么了，一直等到晚上其他人工作结束后和他们一起走了。 英蛾就想着这一定又是哪个蠢货雇佣的偷工减料的骗子。 可接下来他不由自主的就会看她，看她时不时给他洒洒水，不过后面还真的挤了半天眼泪挤出几滴来，惹的他想笑。 她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事吗？就来这给他祈祷给他哭。 不过有钱谁不想赚啊，也没什么。 可他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想看她真心实意的哭。 真心实意的为他难过，为他落泪。 这事儿好办，只要让她看到他的样子，他这副没有人会拒绝的外表。 不过他早已经变成雕塑，五脏六腑都没了，活着全靠奇迹，要是她见了，估计会吓晕。 英蛾在枯燥乏味的活着之中，找到了那么一点趣味。 他看了她许久，直到某一天她没有来。 她去哪儿了？雇主撤回佣金了吗？还是因为太枯燥乏味她放弃了？ 英蛾想着。 那群“专业人士”也在谈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来，之前还说她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的，哪个好奇的人能一来来这么多天啊？ 听到这，英蛾就想：她不是为了金钱吗？那她真的是为了他？可也正如他们所说，哪个好奇的能一来来这么多天？ 虽然心里否定，但他还是下意识高兴起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不过下一秒，那群人里的一个人忽然说：“我似乎知道，我见到了一个相貌很英俊的男人和她待在一起。” 八卦谁不爱听？这一句就让全部人炸了锅：“啥？男人？！” “对，虽然戴着斗篷，但我一看那身高，那体型，还有露出的那一半脸，我就知道那个小伙子肯定好看……” 英蛾听不下去了，他感到异常愤怒，他想知道所谓的“英俊男人”和她去了哪儿，可他看不到。 她有了爱人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啦。 乌合被堵在森林口的时候是有点子心虚的。 德恩风尘仆仆，他抓着她，没有问别的，只是问：“谁带你出来的？” 他情绪异常平静。 可乌合觉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她看着他。 “……”德恩只是看着她，面色冷漠：“谁？奥罗拉？不，他不可能，莴苣也不会——还有谁？你在人鱼时期的朋友？我记得深海确实有一个巫师……” 他能怎么样？ 他杀了他们。 德恩内心早已经掀起狂风暴雨，但他脑子里异常冷静，他轻轻握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 她还是那个样子，看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慌乱。 可德恩还是无法接受，她离开他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得走。”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段时间，你厌恶我吗？”他或许该庆幸自己顶着这帽子，能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没有。”乌合抓住他的手，将它从肩膀上挪开。 “你走吧德恩，或者别拦着我。” “若是真想知道谁帮了我……是天使。” 她将他衣服上扎着的树枝小刺弄掉，起褶子的衣服抚平。他应该是因为在急匆匆的找她，所以没管这些。 爱让他心软，让他有了牵挂，让他分寸尽失。 “喜欢什么的，我现在和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来，即使我要是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 要说为什么…… “因为我要走的路还很长，赶路要紧。” 第201章 黑童话(12) 第二天英蛾又看到了她。 她像往常那样来了，周围人问她那个兜帽男人的事情，她说并没有，他们没有在交往。 英蛾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松了口气，但同时他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个感觉。 她没有情人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高兴？ 乌合还不知道英蛾注意到了她，她现在还在困扰怎么把他救出来。 40看着宿主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上面，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宿主，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乌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之前你和德恩说的话……】 乌合无奈：【要说不开心，我最不开心的就是中间那几个世界——不知原因，不知什么时候到头，我最开始答应你是为了解脱，而不是循环。】 【我现在很开心，因为我终于知道了如何解决这件事，我身上这个问题有了解决方案。】 乌合说到这，语气带上了调侃意味：【希望我恢复正常之后，你不要又变成那个无赖小骗子的样子。】 40一囧：【不……那……之前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乌合没理试图辩解的40，转头问旁边的人：“那些去魔鬼住处的勇士们都活着回来了吗？” 旁边的人说：“刚开始有些没有，到后来人太多了，魔鬼就不管了，让他们自个儿想办法去。” “那怎么去魔鬼那呢？”她问。 旁边的人一下子警觉起来：“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去？” “就算魔鬼不管了，但是他依旧是魔鬼，性格喜怒无常，将你杀了怎么办？” 英蛾也忽然紧张起来，他皱眉继续听她会怎么回，结果她回答：“我就问问。” 但是这种话，没有几个人会保证她真的只是问问，就像她一开始来看的时候说她只是好奇。 那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有人因为好奇就过来这么多天，是不是你也是被英蛾美貌吸引的人之一，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他…… 英蛾大脑空白了一下，这时乌合她否定了，可他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不在意自己吸引过多少人，也不在意自己得罪过多少人，他的目光从来不会往下看，所以…… 她喜欢他吗？ 喜欢他的外表？ 这样，就说得通她为什么总是来看他了。 英蛾忽然沉默下来，他不再看那些特意展示给他的画面，他正在思考一件事。 悔过？不，他没有丝毫后悔的地方。 那么他脱困的方法—— 夜晚。 魔鬼回到家里，刚准备走进去，他忽然一顿，然后转向门口的那尊雕塑上。 他盯着看了几秒，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上前敲了敲雕塑外壳：“英蛾，难道你同意了？同意贩卖你的灵魂？” 英蛾无法与人类交流，但他可以向神祈祷——同样，也可以向恶魔祈祷。 能让他脱困的不止有天使，还有恶魔。 恶魔若是在人间的话，肯定会被天使驱逐，而魔鬼，因为比较弱，有时就连人类都能杀掉他，所以天使一般不会管。 “当你活完剩下几十年，你的灵魂会到我的手里，永远消失。” 英蛾没有拒绝，于是伪装成魔鬼登上人间的恶魔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让油盐不进的英蛾同意要求呢？ 不过他现下还是很愉快的同意了。 英蛾外表确实美，但是他内在却丑陋无比，而恶魔就喜欢这种丑陋。 他收取了他的灵魂，将属于被恶魔诅咒的人的标记刻在他胸口处。 恶魔解除了他的状态，招了招手：“去吧，人类，享受你为数不多的寿命。” 英蛾冷笑了一声。 …………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她就往回走了。 乌合偏头看了眼四周，之前和德恩说过之后，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她，她知道。 不过今天他不在。 一个人的感情能有多长时间呢？ 乌合觉得若是求而不得的话，可能那种不甘心会促使那个人执着于那个东西，不断为记忆中的人增添幻想，但若是真得到之后，会失去兴趣还是一如既往，那很难说。 变化太多了。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不可控的，不能说绝的。 她哈了口气，在冰凉的空气中化为一团白雾。 沙啦啦…… 树叶无风自动，乌合步伐缓慢下来。 沙啦啦…… 她停下，然后侧耳去听这声音……好像只有一边有的样子。 乌合脚步一转，向某个预估的方向走去。 天灰下来，森林有些暗，她看见了一团阴影，她分辨不清那是树还是人。 “……德恩？” 她问了一声。 很快，对方回了：“德恩？” 一只手按住树干，从阴影中走出。 浅灰色的头发很映衬此刻的气氛，往下是浓黑的眉，和含情的眼。 他似笑非笑，眼中有灼灼华光，当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他很深情的误会。 “那个人叫德恩啊……” 在他出现的一刹那，乌合脑海中主神欢快的祝贺：【任务完成啦！】 英蛾…… 她喃喃。 “哎。”他弯起眉眼，迈步走来。 英蛾真的很漂亮，像盛开的牡丹，带着一种很浮于表面的美。 “你认识我吗？在我不认识你之前？”英蛾问。 乌合没有回答他，而是疑惑的反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因为我看到了你，于是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点值得我出来的东西。” “你是因为悔过……” “不。” 英蛾走来，他弯了点腰，让自己与她平视。 他毫不遮掩：“我将灵魂给了恶魔，他让我从雕像中完好无损的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想出来，但我又不会忏悔什么的，所以这个就是捷径喽。”他语气轻松，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他又迫不及待的问：“所以，你在很早之前就认识我吗？然后爱上我？” “等等！”乌合一脸茫然：“什么爱上你？我不喜欢你。” 听到“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英蛾眼神一暗，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变化，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将微笑控制住，不让它扭曲。 “那你为什么老是来这里看我？”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忏悔，让你解脱。” “……” 英蛾不理解，他觉得她还是在说谎，于是就笑：“为什么？怎么会有人期望一个陌生人能从罪恶中解脱呢？” 可乌合表情很坦然，没有一丝暧昧，他察觉不到他对她的爱意。 “但我确实是这样。” “……” 英蛾笑容消失了，他直起身体，垂眼看她。 英蛾的美，是一种器皿的观赏美，具有冲击力，在第一眼明晃晃的告诉你，他是美的。 这一点乌合也承认。 “……那现在，现在你难道不喜欢我？” 英蛾握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 他微低头，灰色的发丝垂下。 德恩的眼睛摄魂心魄，而他的眼睛则像爆花琉璃珠。 “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吗？” 乌合看着他，缓慢的点了下头：“你的样子，我当然喜欢。” “可这是浅薄的喜欢，只是喜欢你的外表，那算什么？” “……那就够。”英蛾勾了勾唇角：“你不想得到我吗？” 这次，她摇头了。 她抬手戳了一下他脸颊：“你美，我承认这一点，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想法。” 英蛾彻底僵硬住了，昨天的喜悦在此刻落幕，他像个小丑一样，最后落得空欢喜一场。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想要我，可我想要你……” “……你是因为误会我喜欢你，所以才交出灵魂的吗？”乌合蹙眉，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刚抽出一半又被他慌忙抓住。 英蛾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往都是那群人腆着脸追他，为了他的笑容，他们可以花费很多很多金钱，他喜欢听金环之间的敲击，于是他们就买了一推金环，让下人在他身边敲着给他听。 他仰着脖子，骄傲不可一世，但现在他无法这样做。 他知道她真的会走，而他真的想要她。 “在你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发现你了。”英蛾吻她的手背：“我坠入爱河，丘比特终于找到一个让我痛苦的一个机会——让那爱之箭刺中我的心脏，可他又故意不把另一只扎在你身上。” “别这样……” 他的吻蔓延上来，乌合挡住他的脸。 “我不喜欢。” 英蛾终于忍不住了，他已经很努力压制自己了。 他张嘴咬住她的指尖，琉璃珠一样的眼睛泛起一点红色：“你走不了，我有了奇特的能力，我不想在你的身上试。” “什么？” 她因为有先见之明，所以看见他的眼中有异样之后就立刻偏过头。 但英蛾掐住她的后脖颈，他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一步步逼近，直到将她压在身后的树干上。 他偏了下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你不喜欢我的眼睛吗？他们都喜欢。” 乌合闭眼，她心里骂他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把能力附着在眼睛上！ “为什么不睁开眼？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财宝，金钱，爱慕者，我弃如敝履；而你，而你，我只想你看看我。” 英蛾不会舞文弄墨，他一开始连字也不认识，到后来去了有钱的主人家，对方给他请了老师。 那个老师尽心尽责，但他不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就算这样，还是认识了一些字。 到了后面到了名利场，到了那些富人们的聚会上，他嫉妒他们出口成章，于是自己回去就努力的去系统学习，总算有了成效。 但不管怎样，他从未求过人，他虽然出身不好，但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处于下层的人，他理应受他们的谄媚，他们的殷勤。 可现在，他低声说：“我求你。” “只要你对我说一些甜言蜜语，我就能变得像那群蠢货一样。” “……”她到底还是睁开了眼，认真和他说：“我不能。” 英蛾一愣。 在乌合与他对视之时，英蛾忽然眼睛闭上，向后倒去。 她吓了一跳。因为他还抓着她，于是带着她往前跌去。 英蛾砸在地上，而她被身后的一只手臂圈住了腰，免于摔倒。 乌合偏头，又看见了米迦勒。 他在她站稳之后松开了手，盯着她开门见山的说：“德恩来了之后你没有告诉我。” “原来他今天没来是因为你去找他了……你杀了他吗？” 米迦勒回答：“没有，我感受到你有危险，就回来了。” “英蛾的灵魂献给了恶魔，你离他远一些。” 乌合点头。 【任务完成了，我们可以回了吧？】 她在脑海中询问主神，但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40这才出现：【主神大人似乎有事，临时离开了。】 乌合：【……那你把我带出去？】 40支支吾吾了一番才说：【额……这个……嗯……阿合，现在主神直接负责你，我就是个摆设，接你回来这件事得得到主神的同意。】 【……那主神什么时候忙完？】 40：【咳，不知道。】 【祂在忙什么？】 【不知道。】 ……好吧，一问三不知，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废物40。 她注意力重新转回来，思考了一会儿接下来她应该去哪儿躲躲，目前这个英蛾好像也“变异”了。 不过她还没说，米迦勒就突然问：“你……要我带你走吗？” 她抬头看他。 天使垂眼，没有看她。 “英蛾已经和常人不同了，他卖给了恶魔灵魂，我若是杀了他，可能成为恶魔向天堂挑衅进攻的导火索，所以我不能杀他，抱歉。” “所以？” “所以，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想去哪儿？” 她想去哪儿？ 乌合想了很久，她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各个国家也不知道，只是跟着任务提供的方位走，现在任务完成，她还真的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你定吧。”她对他笑了笑：“你觉得哪里安全，就带我去吧。” “……” 天使觉得最为美丽的就是这白色的翅膀与金色的太阳，还有神殿里的耶和华。 可现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美”。 不同于翅膀太阳还有耶和华，这种美让他胸膛的心脏咚咚直跳。 ……是黑色的诅咒？ 米迦勒声音有些干涩：“好，我带你走。” 第202章 黑童话(13) 天使带她来到了一个富足的国度，百姓安居乐业，国王也治理有方。 而国王的儿子，那个王子，也同样优秀，百姓们也很喜欢他。 米迦勒将她带到了这里，和她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巫师还是别的什么，她可以在这里待一些时间。 乌合欣然应下。 “谢谢你，米迦勒。”她双手合十，歪头笑了一下，带着些轻松的意味：“我会每天晚上向你祷告，以回报你的帮助。” “……” 米迦勒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他情绪变化的很快，没有让乌合察觉到不对劲。 “好。”他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依旧如此迅速啊……乌合心里感叹。 却不想天使在天上飞出几百米开外之后，才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里不正常的律动让他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得了什么疾病，可他不可能会患上疾病。 米迦勒放下手，回头看了眼乌合的方向，想着他该回去待一会儿，不然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可能会持续下去。 ………… 乌合找了个住的地方，就靠近街道，也算交通便利。 现在既然主神有事儿，那她就想想该给小红买什么礼物。 什么是陆地上有，海洋里却没有，而且放入海里还不会烂的东西呢？ 人鱼王国里面不缺乏珍珠宝石，她竟然一时想不到该送些什么。 她沿着街道走，这里接近国王的王宫，所以买的东西丰富，她还看见了一家像是奢饰品店的店铺，走进去的人都是穿金戴玉，看起来很富有。 乌合想了想，也走了进去。 这里确实是一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铺，乌合看着那些各种形状的饰品，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问店铺里的侍者：“这里的宝石，可以雕刻成一条鱼吗？” “啊？”那个人想了想，为难道：“这……有点难。” 但他很快向她推销：“不过水晶可以，水晶也很漂亮，您看怎么样？” 乌合点了下头。 侍者就翻开本子：“您叫什么名字？先付一点押金……一个星期之后您再来，怎么样？” 她点头。 ………… 现在爱丽儿应该上岸开始追杀她了，她正好偷偷溜回去……额……被抓住也没有关系，她可以等到主神回来之后再实施计划。 远处传来马蹄声，这里坐马车的无一例外都是有一些财富的人。 乌合下了两层台阶，往一旁走。 马车在她刚刚进去的店铺停下——看来这家还是有名的？ 帘子掀开，埃里克走下来，他戴着遮眼的面具，因为他不想被围观。 他按了按眉心，心情郁结。 在他昏迷醒来之后，一个公主发现了他，于是他的父亲就认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明确的说另有其人。 而他父亲则回答他：“你找不出那个真的人来，那你就把她当做你的救命恩人。你要知道，邻国的势力虽然不如我们，但也可做臂膀。” 今天，他还要派人将他接出来，监督他选一些见面礼，用于后天与邻国公主的会面。 埃里克下了马车，他看了眼那个店门口，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背影。 乌黑的发也算不上稀缺，她穿的衣服也普普通通没有花样。 埃里克下意识看向她的腿——哦，她怎么可能没有腿呢？ “王子殿下，您该进去了。”监视他的仆从出声提醒。 埃里克抬了一下手，就有另两个仆从过去将他叉到一边。 那个仆从惊慌失措，压低声音叫道：“您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大，引来周围人的视线。 而前面走的人也好奇的转过头。 乌合看了一眼身后，不过脚步也没停，她对这些并没有多少兴趣。 而埃里克在那一刻感觉时间停滞。 他很多次看见过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 那个时候，他身后是嬉闹声，而她在寂静之处，有时会向这边远远看一眼，但她从没有被其吸引到。 她只是待一会儿就会离开，远离这艘船。 当然，他也能看向经常陪伴在她身侧的另一条雄性人鱼，容貌很漂亮，他有时猜测这是否是她的伴侣。 而当那次坠海之后，这一切就没有了，海面有时也有人鱼，但都不是她，她再也没出现过，那个雄性人鱼也是如此。 埃里克不明白是不是因为他吓到了她。 也同样没有想过，他能在陆地上看到她。 他看到她后，仅仅停顿了一秒，之后就迅速往她那里跑去。 这么多年的身体锻炼，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能让他更加快的，抓住她。 “——哈……” 他握住了她的手臂，看她神色染上惊异与慌乱。 埃里克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还有睁大的眼睛，他森白的牙齿暴露空气之中，但这实在说不上是一个开朗的笑，反而让人觉得胆寒。 “等等……你有什么事？”她在努力冷静下来，然后搞清楚状况。 但埃里克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也无法冷静。 他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我找到了……” 身后的侍从匆匆赶来，他抬了下头，盯着他们道：“我找到了，我的救命恩人，真正应该得到国王感谢郁结奖励的人。” ———— “找到？” 国王皱眉：“他在当街上抓了个平民，然后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他就这么不想联姻？你说，邻国公主难道不美吗？她还在神殿里学习过。” 底下的仆从不敢说话，他总不能附和着国王说他儿子的坏话。 很快国王自己松开了眉头——他了解那个孩子，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情感，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花花草草，他一开始就对政权之类的东西表现出很大的热情来，这次或许他只是不满于他的擅自主张，只要和他好好聊聊，他就会自己想明白了。 但这个想法在埃里克独自一个人找到他之后，国王就有点不确定了。 乌合有点懵，她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救他的事情，他是童话里的那个埃里克王子。 “嗯……其实救你的不是我，而是爱丽儿——一条雄性人鱼……” 雄性人鱼？ 埃里克知道那条人鱼叫什么了，原来叫爱丽儿。 “我看到了你，当时我抓住了你。” “但我甩开你走了。”乌合被他带上马车后就大概知道这不是个好解决的事情了。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我不要任何报酬——你为什么要把我带上来？” “……”埃里克看着她的双腿，答非所问：“你怎么有腿的？” 他伸手触碰，却被她打开。 埃里克并不在意：“有没有副作用？” 乌合语气冷硬：“没有。” “你想要恩将仇报吗？” 埃里克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我可以给你财宝……” 他眼睛看着她，神情悲伤：“我对你一见钟情。” 漂亮的异性的哀切告白，换一个本土人来或许会动容。 但可惜他面前是她。 乌合面无表情：“所以这和你把我绑过来有关系吗？” 埃里克一顿，怀柔举措显然对她不起什么作用。 “……不行。” 他神情转变得强硬了一些，语气如斩钉截铁，表明了他的心思。 那乌合也懒得再说什么，对之后他的话充耳不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埃里克看着拒不配合的乌合，语气很柔和：“若是你不想自己下的话，那我可以抱你下来。” 她扯了扯嘴角，从腰后探了一下，他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弄的，就拿出了一把斧子来。 那些非人类她打不过，难道正常人她还不行吗？ 乌合吐槽：她什么世界都经历过了，结果力量身中过，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想以此震慑住对方，可对方默不作声的弯腰靠近。 乌合不明白他什么路数，整个人警惕起来，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但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将自己的脖子抵到斧刃那：“那你杀了我。” 狂热如火星，一点点在他眼中绽开。 他偏头吻她手腕，不在乎斧刃已经划开了细小的伤痕。 乌合那一瞬间就有点怀疑人生，她偏转了一下斧头，用刀背挑起他下巴来。 白皙的下巴与银白色的刃形成对比，他面上含笑，温顺的搭在斧头上。 “你怎么想的啊……” 乌合叹气：“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人？” 埃里克眉梢微动，他依旧笑：“是，也不是。” “死，对于我来说没什么。” 所以他会跳下海里，等着她的发现。 难道他没想过对方有可能不会发现他，或者不救他吗？ 当然想过。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想用这个当做筹码去吸引猎物，就说明他压根就不把这个东西当回事。 “你杀了我，我会高兴——但是还是不要这样了，至少不要在这，你在这杀了我，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 “……行吧，你赢了。” 乌合收回手，下了马车。 至于仆从看见她手里的斧头的时候有多么惊恐，她是不管了。 埃里克给她准备的房间宽敞明亮，不过中间的床居然不是粉的，而是浅蓝色。 “你喜欢这个颜色吗？”他问。 乌合不回答，但他能从她的神色得知答案。 她的鱼尾就是蓝色，所以埃里克就准备了这样的房间。 他从看见她的那一天就开始准备了。 “我要先去找我的父亲说一些事情……”埃里克声音轻柔，但他看见她并没有想听的样子的时候就停止了，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侯着的仆从，声音冷淡下来：“照顾好她。” 他转身离开。 等到埃里克去父亲处理事务的办公处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那等着他了。 “埃里克，你的恩人找到了？” “对。” 埃里克知道这很突然，且不怎么可信，国王显然就是那个不信的人之一。 国王叹了口气：“你知道，若是与邻国联姻，也算是锦上添花……” 他话语一转：“但是这也不是必须的事情，若是你实在不想，父亲不会逼你。可南方那边的罗塔王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埃里克语气冷漠：“那就战。” 国王一瞬间被激怒：“你知道这样的话会造成多少损失吗？而且对方与我们差不了多少，万一有失误——” 国王老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他过惯了优越的生活，安于现状，一听到战争，第一个想的是会不会改变他现在的状况。他已经开始追求安稳，追求一成不变，为此他可以去依赖其他国家。 他觉得联姻可以笼络另一个国家，却没有想过那边的人随时可以抛弃他们之间的那个链接，那个脆弱的链接。 “父亲，国王大人，若是你害怕，那不如直接说出口，说你现在已经有了钱，有了权，遇到问题的时候已经不敢再去拼命。” “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国王震怒，举起自己的杯子就咂向埃里克。 埃里克不躲不避，任由它在他头上砸出一个破口。 水杯碎裂，血混着水杯里的水缓缓渗出。 他很狼狈，但国王却盯着他的眼睛，赶到了一点心惊。 他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他，倒像是他的那个母亲，那个试图篡位的母亲。 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暗地勾结权贵，用药不让那些妃子怀孕，买通医生将问题归结于他。 说他很难让其她女人怀孕，好让她自己的孩子成为王国唯一的继承人。 最后那个女人怎么死的？ 国王深吸了一口气：是埃里克…… “你走吧。” 埃里克微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出去。 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纯黑色，光都照不亮它。 埃里克的母亲嫁过去之后没多久，她的王国就被另一个国家攻打下来。 期间对方多次催促国王支援，但国王显然和那个国家有了一些交易，想要分一杯羹，于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它灭亡。 所以埃里克，是为了复仇而生。 他的母亲想复仇，从小就和他说国王是他的仇人。 她对他没有爱，或许是因为他身上也流着那个国王的血。 等到事情败露的那天，她本可以保自己一命，可她选择让他去揭发她。 “那样你的父亲就会对你失去戒心，我们的计划还可以继续……” 不过埃里克知道，若是她没有暴露，事情一切顺利的话，等她成功之后她会把他和他的父亲一起杀掉，这样，她才算报仇成功。 埃里克不怪她，可他不想死，他不想自杀。 他穿过廊道，没有理会侍从们的问好，直直向那个寝店走。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也不想做自己不想做的…… 他如鸟归林一般抱住坐在木椅上的乌合，然后和她说：“等你某一天要走，就把我杀了吧。” 第203章 黑童话(14) 乌合：“……你傻了？”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和她说这种话？ 埃里克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她：“就当我在说胡话吧。” 他抱着她不动，乌合把他脑袋扒拉出来，盯着他的脸看了看。 他还有未褪干净的沉默与某种不明不白的哀意，他没有在她面前遮掩，尽数展露在她面前。 她猜测他和他父亲的谈话显然不愉快。 “那你要什么时候让我走？” 埃里克的回答却是：“他想让我和邻国公主在一起。” 邻国公主……哦，海的女儿里面那个最后和王子在一起的公主。 “不过没关系，他的决定不重要。”埃里克就用那副脆弱的样子，淡淡的吐出一句：“决定权在于我。” “……” “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发现自己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见到了她一面，心中就确定了这就是他想要的共度余生的人。 所有空白，所有不确定，在那时全都明确起来。 命运真是奇妙…… “我叫埃里克。” 埃里克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但在半路中被她挡开。 “乌合。”乌合不知道这个童话世界里面他是什么身份。 小人鱼是个混世魔头，睡美人联合德恩杀了城堡中的人，唯一还算得上和人设相近的也就是英蛾——哦，不对，他莫名有了漂亮的妖异的脸。 那现在这个王子，显然看起来像是个将自己父亲慢慢架空，手中握有实权的“大孝子”。 这些或许都有原因，但是她都没有仔细去深入了了解。 “我记住了。” 他垂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想离开——但是我不能放手，我不可能放手。” “那你为什么说我会离开？” “直觉。我不能放你离开，所以我只能等你走的那个时候。” 乌合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这些悲伤与破碎，得知者不应当是她。 她总是说不应该，总是说这样不对，可除了她和主神，谁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们的戒备抵抗不了喜欢，于是就将这些脆弱展现在她面前，或许她应该珍惜，应该了解，应该安慰，不应当坐视不管。 她给不了他们情绪支撑，也不喜欢他们把自己当做情绪支柱。 “埃里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你的情感不该放在我的身上，我迟早要走，而我走的时候也不会取走你的性命。” 乌合将手放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解脱与救赎，应该自己给自己，不要交给别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除自己之外的人的可信度有多低，就连亲人都可能欺骗你，没有人能同你感同身受。” 她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处其中之时，别人的话也不过右耳进左耳出。 “我知道，我想的很清楚。”埃里克微笑，他将她的手拉下来，抬头看着她：“我的出生是为了仇恨，也该为了让我出生的那个人死，只是我还是不甘心。” “飞蛾不知死亡何时降临，扑火，也不过因为那是黑暗降临后眼中唯一的光亮。” “要问我值不值得，我只能说……我想。” 乌合沉默。 她无法回应。 要说她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那大概是沉默最多，她此刻没有认真回应他们的那个权利，该怎么告诉他们呢，他们爱的是个虚影，是个bug一样的器物。 “倘若我此刻认真告诉你，你爱的不是我，我身上有吸引他人的魔物，你会怎么样？” 她反握住他的手，眼睛认真看着他。 “你选择真实还是虚幻。” 埃里克一愣。 她的样子很认真，他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嫌疑，似乎也不是一种希望得到别人认可的假设。 魔物？要是这样，那可能解释了他为何在那一瞬间就被吸引的情况。 他只是被迷惑了……吗？ 在那么多的故事里，那些魔物可以引诱他人以造成灾难的事情比比皆是。“魔物”这两个字一出现就代表着灾难。 但他却感受不到痛苦，或许这是因为他正在被迷惑的情况下？ …… 埃里克忽然探身，吻在她的嘴角。 这就是他的回应。 她不是故事里的魔鬼，如果是，那他就相信魔鬼中也有好鬼的说法。 真实还是虚幻，对于他来说，换一种说法就是痛苦还是美好。 他的人生没有多少轻松，遇到她之后，他才回忆起幼时偶然撞见女仆偷吃甜品时，对方为了哄他，喂给他的那块糖。 埃里克想：原来他也不是不喜欢甜的东西。 ———— 埃里克确实如他所说，一切事情他都处理好了，没有她设想中的被对方家长叫过去劝她离开的情节。 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事情就结束了。 埃里克确实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架空了她的父王，在议会中一半都是王子的说客的情况下，这场争议很温和的平息了。 国王为此气的生了一场病，之后的事务由王子代理进行处理。 他或许打听到了她去那个店里是去干什么了，所以一个星期后他拿来了那块红色鱼形状的水晶，店家那边还贴心的加了一条链条，做成项链的样子。 “你喜欢鱼？”他问。 “这是我给一个朋友做的，它叫小红，是条小红鱼。”乌合晃了晃项链：“我答应它会给它一件独特的礼物，所以过段时间我会去海里一趟。” 埃里克顿了几秒才有所反应，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不现在，或者明天去？” “因为我和爱丽儿，就是那个救你的人鱼有了些分歧，他并不想让我上岸，我得避开他。” 这下埃里克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乌合似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她没有隐瞒这些东西，而是选择说出来，那说明她选择信任他。 这个现象让他控制不住的喜悦，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怕自己不当的行为或者语言会毁掉现在好的现象，可他又想要和她亲密一些。 “你的腿能变回鱼尾吗？” 乌合摇了下头：“还不知道，到时候我试一试。” “不过……” 她转头看向他，这些天或许事务很繁忙，他眼下一片青黑，于是她无奈的说：“你有时间还是先去休息吧。” “好……”但应是应了，可埃里克迟迟没有行动。 他沉默了几秒，询问：“我……能在你这里休息一下吗？我可以睡地上。” 乌合看向他，他顿时又道：“若是你拒绝……” “行吧。”乌合打断，她站起来，一旁的小女仆与她对视一眼，然后离立刻去找人搬了好几个凳子并在一块儿，将层层棉被铺上去，弄成柔软的程度，再拿来一块毯子供他盖在身上。 埃里克眨了眨眼，他躺上去盖上毯子，然后偏头看桌边的乌合，她正将礼物放进盒子里。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就转头和他说：“快睡，别看了。” “好。” 从前没有想过的美好此刻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让他感觉自己身处泡沫，不知什么时候会破掉掉下去。 但不论怎样，至少现在他体会到了。 这个中午，埃里克睡了一个还不错的觉，没有噩梦侵扰。 乌合又等了几天，主神迟迟不出现，她就怀疑是不是祂老巢出问题了，但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里等着。 后面因为国王又恢复健康了，埃里克得了空，跑来询问她要不要出去玩。 “我们这边在这时已经有一些花开了，不过其他人不知道，那群吟游诗人一直到了春天彻底来临时才来，殊不知最美的花就在春寒料峭时。” 吟游诗人…… 乌合想起了德恩那天和她说的话，他那时嘴里说的国家是这里吗？ ……真巧啊。 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邀约。 她以为出发时间会是明天或者后天，因为他或许还要准备一些时候，可没想到她同意之后他就立刻问：“那我们现在走吧！” 乌合惊讶的看他，或许是他站在阳光照射的地方，他暗色的眼中出现了一点亮光。 “我们谁也不带上，直接去，怎么样？” “好啊。” 她很爽快的同意，抓住了他伸来的手。 不知道埃里克和他们说了什么，最后确实只有他们出来了。 他说的花长在郊外，没有精心看护，只是放它在那，等到了时候就开始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开的漫山遍野。 来看的人不多，或许因为此刻的花真的很少。 他指的花，开在远处的坡上，小小的一朵一朵簇拥在一块，太秀气，导致它们很不起眼。 “很漂亮。”埃里克却喃喃。 他蹲在那盯着花，像个小孩儿。 可眼中却是经历风吹雨打之后的怀念与苍凉。 他想到了什么呢？ 乌合不知道，她抬了下头，春初与冬末连在一块，混在一块，雨夹雪一起下下来。 前天刚下的，现在地面半干，除了这片小花地，其余的是光秃秃的泥地，什么也没有，或许偶有枯瘦的草根，不知它是不是硬挺着不枯败，生生熬过了冬天。 可它能迎来万物复苏的那一天吗？ 微凉的风扑来，带着未尽的寒凉。 “它是不是很美？”埃里克低声说着，微不可闻，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可他得到了答复，她说：“确实。” 乌合扬起一抹笑：“吟游诗人们一定失去了很多灵感——因为他们没有来。” 过了好一会儿，埃里克缓缓起身，展开手臂：“可以拥抱吗？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安慰。” 在她点头后，他就紧紧抱住了她，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目光透过他的肩膀向远处望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乌合：…… 对方站在枯树后，银色的发与黑色的斗篷几乎和那荒凉融为一体，但她确信他在盯着这边。 “……埃里克，我们回去吧。” 对方应了一声。 他恋恋不舍的结束这个拥抱，然后就见她有些急切的抓住他往回走，但他们一转身，不远处立着俩人。 ？ 乌合长久沉默之后，和埃里克说：“希望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埃里克：“？” 他看了下那边的人，其中一个那火红的头发瞬间让他想起他的身份，是那个从前一直跟在乌合身边的人鱼。 不过他旁边那个阴沉沉的黑发男人他不认得。 埃里克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危机感。 在一阵沉默之后，爱丽儿艰难的露出笑容：“阿合……好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的样子？” 他从第二天她消失之后就翻遍了整个海域，他疯狂找了每一个角落，最后得出结论：她跑了。 从前她的说过的话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最后他抓住了一个重点——大陆。 爱丽儿想了很久才决定去找那个讨人厌的巫师，一见面他们险先又打起来，直到爱丽儿说出她走了的消息之后巫师才冷静下来。 他们核对了一下信息，最后确定她确实上岸了。 原本巫师不打算给爱丽儿药，但爱丽儿说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人。 最后巫师斟酌了一下，他们一起上岸了，但陆地那么大，他们要找多久？ 最终的契机在于爱丽儿听到的消息：埃里克王子找到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决定娶那个女孩儿为妻。 王子？他记得当初乌合救的那个人也是个王子。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个国家，一直等到了王子与他那个未来王后出来的时候 他们才终于确定，确实是她。 “阿合……”爱丽儿往前走了一步，他努力无视她旁边的那个男人，竭力将那些狂躁藏于深处：“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跑呢？” 天知道当他看见他们两个拥抱在一块儿两情相悦的样子时，他多么想杀了那个人。 埃里克皱眉：“你——” “你闭嘴！”爱丽儿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盯着埃里克：“……一定是你的错，在救你之前她明明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而一旁的巫师也轻轻唤了她一声：“乌合，你曾经明明说过……” 乌合：“……我记得你不愿意去陆地，甚至不愿意见光。” 巫师声音缓慢：“但我想找你。” 是她明知故问了。 她转身，望向已经离他们更近一点的德恩，无奈的摆了摆手：“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说清楚吧。” 这时爱丽儿和巫师也发现了德恩，爱丽儿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他们盯着那个人走过来，巫师在他靠近后就察觉出了那人身上不比他弱的魔法波动，不由得嘴角向下撇。 “你说过，你只要我一个巫师。”他目光含有责备，直直看着乌合。 一时之间在场的四个人都沉默着，好像下一刻就能厮打起来。 乌合：……现在是压力给到她了吗？ 她憋了半晌，不知是哪个神经搭错了，和他们说：“……人没来够，要不咱们等等再说？” 第204章 黑童话(15) “还有？！”爱丽儿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德恩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莴苣？我不可能把他放出来。” 乌合又沉默了几秒，表情一言难尽，说：“不是，情况很复杂，总之——你们想问什么？” 她看向爱丽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还有你，巫师，你不会想不到当初那个承诺只是为了权宜之计吧？” “德恩，我从你那跑出来之后就和你表明过态度——” 德恩打断她：“所以那个天使也是你口中的没来齐的人之一？” “？那不是，那是我祈祷来的，他怎么可能是？” 乌合皱眉：“我觉得我其实和你们说的很清楚……” 埃里克在这时忽然唤了她一声：“阿合。” 乌合暂时停住话语，看向他，心里寻思他又会说些什么…… 但埃里克只是笑了一下：“我们不如回去说吧。” 他向她靠近了一步，然后看向面色不善的爱丽儿：“阿合和我说过你，我认为你虽然喜欢她，但不能将自己的喜好加在她身上，也不能为了私欲阻止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指的是你们所有人。” 爱丽儿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埃里克脸上是没有感情的得体微笑，公事公办道：“现在天气寒凉，我们回去说吧，怎么样？” “然后回去你就让你的那群侍卫们把我们抓起来？” “怎么会？阿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看向乌合，神色略有失落，但还是温和道：“你可以将其余人和我说一下，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那还是不必了，他们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得到这样的回答，埃里克隐秘的勾了下嘴角。 他差不多看出来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患，乌合看起来并不想和他们在一块儿……而他不一样，他是不一样的，他能感受得到。 其他三个对他的敌意此刻空前变大，他甚至能捕捉到那条人鱼眼中的杀意。 有一缕风吹来，埃里克低头，将披肩扣子解开，自然而然的搭在乌合身上。 “所以各位……” “……”爱丽儿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她对那个人并不排斥的反应——他怎么记得在海里，这是他才能有的权利呢？ 他不愿意让雄性人鱼靠近她，也不愿意让那群小鱼们和她玩，他想她只有他一个，他想让她最爱他。 那天她说过这件事不可能，但他没有太在意，不爱就不爱，只要她愿意陪着他，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也不可以。 这个人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走了一步，他知道巫师感受到了，但对方没有拦他，默不作声的站着。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章鱼早在见到那个王子的时候，他眼里就涌上一股杀意。 他怎么可能冷静的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商量他们怎么才能放弃的事情？ 几乎只是瞬间的事情，那头火红色头发依旧耀眼，像当初毫不犹豫的冲向巫师一样，他恶狠狠的给了埃里克一拳。 “埃里克！”乌合同样没有反应过来，她瞳孔一缩，上前想拦住爱丽儿，但身后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回去。 苍白的手挑开那个披肩，看着它落到地面，染上灰尘。 德恩叹息：“我放不下，乌合。”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喜欢其他人……” “什么喜欢！我谁也不喜欢！”乌合看着那边拳拳到肉，没几秒就见了血，不由感到心惊。 爱丽儿有多厉害，她清清楚楚知道，埃里克怎么可能受得住？ “要么你去阻止他们，要么你别拦我，我去阻止！” “他死了又怎么样？”德恩冷冷的看了那边一眼，语气冷漠。 他根本没有想救那个人的意思，而另一边的巫师也没有作为，只是在看到德恩的行为后他往这边走了两步。 德恩察觉了，看向他：“章鱼？不好意思，你若是在海里，兴许还能和我打一打，但可惜这是陆地。” 他用自己的斗篷遮盖住乌合，眼中含有警告：“走开！” 巫师等视线被斗篷遮掩住后才缓缓抬头，他慢吞吞的说：“她不喜欢你。” “她也不喜欢你。” 巫师沉默了很久，才一步一步靠近他们。 德恩蹙眉，他手中已经出现了自己的魔杖，但没有立刻攻击对方。 深海的巫师，他早有耳闻，传说对方在药剂方面炉火纯青，不过一个是陆地，一个是深海，他们之间的交集本该只停留在从传闻中知道对方。 这只章鱼有些迟缓，他固执的挑开他的衣服，露出一条缝隙，看向里面的人。 他执着于一个答案：“我只是想要你，为此我可以用我的全部做交换……” “你当时答应了。” “你答应了的。” 乌合与他对视，他眼中是化不开的雾。 “权宜之计。” 她毫不犹豫的告诉他真相：“我只是想逃，为了稳住你，所以同意了。” 权宜…… “所以……你撒谎了……” 他发出一声叹息，吐出的气体若有若无的喷在她的脸上，不温和，很冰。 她腰间环着的手微微用力，德恩有些不安，他现在很想将她带到别处，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这时巫师抬了下手，立刻触到了他的神经，德恩将对方意图想触碰她的手隔开，瞳孔微缩，染上了一丝红色。 而巫师抬头，看向了德恩，他静静的看了他几秒，情绪很平稳，所以没人料到下一秒他猝不及防的就手腕翻转，拿出把匕首来就向他的脖颈刺去。 德恩反应很快的偏了下头，另一只快速扼住他的手臂。 “毒？”他偏了下头，观摩了一下刀刃上的东西，就算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但他还是发现了这个东西。 德恩扯唇，露出尖利的牙：“我早就和你说过……” 他松开了环着乌合的手，动作轻柔的将她推离这边，于是下一刻他俩也打在一块儿了。 乌合在风中凌乱，看看这边的魔法攻击，再看看那边的肉体相搏，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扭转这个场面。 不是，要打为什么不冲着她打，反而要打别人啊！ 最后她还是选择先去埃里克那边看，埃里克在他们之间是最脆的那个，她希望他千万挺住。 不过埃里克没乌合想象的那样脆皮，或许也有爱丽儿上岸之后因为身体结构转变，不适应陆地，所以导致战斗力降低的原因。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很惨。 爱丽儿将他重重掼在地面，可他在那湛蓝的眼睛的注视下，扯开一抹笑容。 “你打死我吧。” 埃里克脸上有着混乱的疯狂：“我死了，她会记住我的，而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呃……” 爱丽儿一拳捶在他的腹部，他咳了几声，嘴角溢出血来。 “你……”爱丽儿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想不到这个人类居然还敢挑衅他！ 可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那我就把你打残——小王子，你瘫在床上的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得到她的喜欢吗？” 埃里克顿了一下，可没有他想象中的慌乱，他轻声说：“那我想，她应该会为了我去寻找救我的药……你知道的，她对于因为她而伤到的人总会心怀愧疚。” 爱丽儿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可偏偏在此刻，他听到乌合的声音：“停下，爱丽儿，我说停下！” 他偏头看她，她却神色紧张的看着地上的埃里克。 乌合看到埃里克身旁的一滩血的时候简直一时都无法呼吸，等发现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这才舒了口气。 “别打他，为什么打他？”乌合看着面色阴沉的爱丽儿说：“我不喜欢他，我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你若是有气，那你就发在我身上吧。” 她走过去，将他揪着埃里克衣领的手掰开，他很用力，第一下她都无法撼动，但第二下的时候他缓缓卸了力。 等她扯开他抓着埃里克的手的时候，爱丽儿捏住了她的后脖颈，然后将她转过来重重吻了上去。 “咳咳咳……”埃里克撑了一下地，想起来，但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咳。 要说现在他最痛恨什么，那就是他没有能力去维护自己想要的。 刚刚的挑衅现在变为了无可奈何的痛苦。 爱丽儿想无视她的挣扎，可她拍他的那几下都代表着她的抗拒，就像十五岁那天她拼命的跑走。 他还是停下了，然后接下了她的一巴掌。 他看着乌合转身去询问埃里克的情况，冷声呛了一句：“没死，何必那么着急？” 但在她瞪了他一眼后，爱丽儿又抱住她的腰，声音转变为了哀切：“我也很痛，他也打了我……你看看我啊……” 乌合都无语了。 “难道不是你先找事儿的？” 她拍开他的手，检查了一下埃里克的情况：“能站起来吗？” “……有点困难。”他眨了眨眼，虽然身上很疼，但看着乌合担忧的样子与爱丽儿嫉妒的嘴脸，还是忍不住心生快意。 “对不起。” 乌合没想过对方会因她而遭了这无妄之灾。 “我没事，又不是你打的我。” “技不如人还想我给你道歉？”爱丽儿冷嘲热讽，结果又收到了乌合不赞同的表情。 “……哼。” 乌合又看向另一旁，她大为头疼：“那边怎么办？” 这边爱丽儿被阻止了，但他看着那边想的是打死一个算一个，而显然埃里克也是这想法，他柔弱的依靠在乌合的身上，祈祷着那边有事。 乌合观摩了一下，然后和爱丽儿说：“你抱着他，我们回。” 爱丽儿：“啊？” 埃里克：“乌合？” 乌合：“我抱不动，或者我先去叫人过来抬你。” 埃里克看了看那边的两人：“……不管他们了？” 乌合沉重的点了点头。 “……” “……” 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住想吐的表情，然后爱丽儿艰难的做了一下心里工作，将他扛了起来。 埃里克肚子顶到了他的肩膀，不由得发出yue的声音。 爱丽儿：“敢吐我身上我就会拔掉你的脑袋喂鲨鱼。” 埃里克：“呵呵。” 三个人转头就走。 等走出个一百米远的时候，身后没动静了。 没一会儿一团雾气就出现他们面前，德恩伸手抓住了她，他身上有一片深色，乌合摸了一下，发现是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巫师的。 德恩穿的严严实实，哪儿受伤了也看不出来。 而这时巫师也默默到了她身后，他捂住自己腹部，指缝里有血渗出。 德恩唇色苍白：“你都不愿意管我。” 乌合服了：“我要是会魔法，先把你们两个打一顿扔出去。” “回去看医生，别给我再打起来，再发生一次我会直接走，不开玩笑。” 两个人沉默，没有回答。 等一行人回去，那群侍从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嚎啕大哭一副埃里克快死了的样子，乌合是不想再回想了。 但她还是有点愧疚的，当将那群人关在门外，她坐在埃里克床边的时候，她叹气：“埃里克……” “我的回答不变。” 埃里克眨了眨眼睛：“花很好看，我也很高兴。” 乌合想说些什么，门就被哐哐哐敲着，爱丽儿在外面问：“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爱丽儿他简直是超人，骨骼强的一批，和埃里克厮打那么长时间也只是破了皮。 她抓了抓头发，一时之间不想面对外面那三个人。 埃里克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你嘴里说的，还有谁？” 他总是希望在她面前能装出一副知心人的样子，她很为那些人烦恼，那他就不想和他们一样成为其中之一。 那些人看起来脾气古怪，行为处事有一种偏执感，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更会为人处世。 “嗯……睡美人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他是男的？”埃里克惊讶：“我们这也有勇士千里迢迢去解救那个‘公主’……” “他叫奥罗拉，嗯，有他一个，还有就是莴苣，德恩将他关在了高塔，恐怕是不会出现了。” “那么天使……” “天使只是天使，虽然和你们想象的不大一样……但还是有驱逐邪恶的作用的。” “哦。” 门外敲门声不断，埃里克露出一个微笑：“你先出去看看吧，既然从前你明确拒绝过他们，那么现在何须怕他们呢？总归是他们处于下风。” “哎……” 乌合拖长尾音，半带埋怨：“真希望我体内的魔物赶紧消失，让你们赶紧清醒过来。” 而埃里克看着她，她眼中是没有泯灭的光，还带着一些少年气。 她身上有他向往的一切，她的思想翩然，没有被这个世界禁锢，她议论神明，王子人鱼和巫师，在她面前都没有任何优势。 童话中的魔鬼失去蛊惑人心的东西之后身败名裂，怀着不甘被斩杀剑下，但她想必会比现在更自在吧？她从不在意这些，不在意拥有，更不在意失去。 他很认真很认真的抓住她的手，语气郑重：“若是你失去它后我真的就不爱你了，那你依然可以来找我，我承诺我会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你。” 埃里克声音变得柔软：“我想看看你褪去那个影响之后真正的样子，在我活着的时候。” 乌合愣了一下，很久之后，她笑起来：“好，我的……朋友。” 第205章 黑童话(16) 乌合坐在椅子上靠着软垫，双手捧着杯热茶，表情很安详。她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彼此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 周围的三个人互相仇视，脸色很难看。 “乌合，你不愿意和我回海里吗？”爱丽儿问。 乌合摇了摇头。 “陆地有什么好？”他不明白：“还是说你为了那个房间里面的什么埃里克才留下的？” “因为我迟早离开。”她喝了口茶水，里面加了奶和糖，于是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这算是简易奶茶吧。 “你要去哪？”他们不约而同的询问，声音交叠在一起后，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彼此，觉得对方多管闲事。 她非常诚实的说：“不知道，但你们找不到。” “不过我可能还会回来看看你们。” 她没有他们强，按理说她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可她很平淡的通知了他们这件事情，就好像它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竟然让他们一时都说不出她不可能离开的话。 “……为什么？”爱丽儿忍不住站起来，但德恩挥了下手，用魔法又将他牢牢按回去。 爱丽儿瞪向德恩，但只看见了斗篷，于是就嘲讽：“原来是个瞎子。” 德恩没生气，他声音平静：“那我摘下来看看你？” 爱丽儿刚想刺他几句，乌合就及时阻止他：“你少说两句。” “他——”爱丽儿又要闹，但撞到乌合警告的表情之后，他就闭住了嘴。 一个巫师遮住脸能是因为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原因，爱丽儿郁闷，他就是为了骂骂他而已。 “所以你们找上来……算了，我们还能再待一段时间。”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乌合喝完最后一口，搁在一旁，她看向他们。 他们坐在圆桌前，彼此隔着一点距离，她对面的巫师张了张嘴，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为什么要走？” 巫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海里活了多少年，他一直在那里待着，偶尔出去寻找药材，他确实不喜欢光，也不喜欢闪亮的东西。 她是一个意外。 当湖蓝色闯入灰黄的颜色之中时，他无法避免的被吸引。 他引诱她进来，刻意让她来到自己的门前，让她进入他的巢穴。 她带来了唯一的亮色，明明他是不喜欢那些东西的…… 可当他跟着她浮上海面之后，那刺目的光让他忍不住缩在她之下，但他又挪不开眼，因为阳光下的她，似乎更漂亮。 巫师不懂得爱不爱的，他只是觉得他想要她。 在那天她浮在海面上时，他感到了一种心慌，现在也如此。 巫师前倾了下身体，他看了她很久，问：“能不能……带我一起……” 其他人也听着她的答复，然后就看着她摇了下头。 乌合起身，伸出手，在巫师睁得大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能……” 她想叫他的名字，但想起来他好像没有告诉过她。 她慢慢收回手，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下午茶。 他们看着她离开，身影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转角处。 他们应该去找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涌上了一点害怕。 ………… 本来乌合想着去找小红，给它这个礼物，但埃里克也想和她一起。 那她就打算等他伤好点了再走。 其余人也在城堡暂时住了下来，不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不在还好，她一旦在，那这场争吵必定会围着她展开，有的时候还要把她也拉入战局。 从前只做观赏用的后花园，现在成为了她躲清闲的去处。 不过她一个人没待多久，就有另一个人坐在了旁边。 “……这是你想看的花吗？” 巫师搬着椅子坐的近了些，戳了戳花朵的花瓣，细腻的感觉其实和他研究出来的花其实没什么区别，除了它是长在土里的。 “嗯。真正的花是种在土里的。” 乌合看着巫师小心翼翼的去嗅了嗅，这些天他好像不太怕阳光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有时他会自己搬个凳子隔着玻璃晒太阳——不能晒久，不然他会暴露出他的触手来，得泡水才能恢复过来精力。 她想着想着，勾了勾嘴角，觉得他如果愿意去接触那些东西，或许也能变得阳光一点。 但刚这么想着，他忽然捂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 乌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凑过去看，结果他一打开手，巴掌长的虫子正在他手心里扭曲。 “……”尖叫压制于喉头，她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 巫师浑然不觉，他还在说着他的发现，他说：“这个很像我那里的海蛇。” “这是虫子。”乌合脚蹬地，将椅子连她自己挪远了一些，发出吱呀一声。 “你喜欢就拿远玩，别挨过来。” 巫师后知后觉，他握住手，垂下去。“你害怕……？” 他有些局促，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这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她一开始只想逃离他，没问过这些东西。 而他似乎并没有名字，因为他沉默了几秒，说：“我没有名字。” 他们沉默几秒，按一贯套路，或许她该说出那句“那我给你起个名字”的话了，但是她没想这么做。 她望着灰色的他，还有后面五颜六色的花——他刚刚捉的虫子好像也是灰色的。 “那你就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吧，取一个你喜欢的。” 巫师垂头，慢慢张开手，看着手里装死的虫子，他声音放低：“你……给我……” 他没说完，乌合也就当不知道，她拿过来放在一旁当消磨的纸，将它裁成正方形，叠出了一个纸玫瑰。 当她抬头时，他还在那立着，于是她走过去，将纸玫瑰放在那条虫子旁。 “你的所有，都该由你自己给予自己。” 她拿起那一塌纸，离开了后花园。 巫师盯着纸玫瑰看了几秒，那条虫子缓缓蠕动着，靠近了纸玫瑰，他皱了下眉，虫子瞬间灰飞烟灭。 他捻起玫瑰，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等乌合一出后花园，就看见和捉奸一样的爱丽儿。 他靠着墙盯着她，直把她盯的发毛。 “那个章鱼，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怎么个好法？”乌合实在不知道系统总部里面时刻面临修罗场的那个部门是怎么那么游刃有余的，她就算单面对一个人都受不了。 “你给他折玫瑰！” “好好好，我也给你折行吗？” “我不想和他一样！”爱丽儿黏黏糊糊的抱住她，头在她脖颈那乱蹭：“你给他准备了礼物，和那个小红鱼也有约定，是不是只有我是你最讨厌的？” “你这又是哪儿得出来的结论？你们几个大差不差。” 爱丽儿一噎，他不想要大差不差，他一脸不敢置信：“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都多！” 乌合扶额，她一边努力剥开他，一边往外挪，等艰难前行了一段路，他们就撞见了德恩。 对方看了他们一眼，将魔杖从袖子里取出，然后抬手。 “……作弊！”爱丽儿瞬间被扯到另一边，他恶狠狠的对着他喊：“我们去海里再打！” “呵呵。”德恩冷笑几声。 他没杀了他们完全是因为乌合在这，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先暗地把他们宰了，然后再去找人。 爱丽儿又看向乌合：“阿合你——” 乌合摊手，摆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不顾他的呼喊往前走。 德恩等她走过去，随意晃了下手，解除了爱丽儿身上的魔咒，没理对方摔了一个趔趄，跟在乌合身后走出去。 爱丽儿“啧”了一声，以为这样就能干扰他吗？ 他快步跟上去，拖长声音和乌合撒娇，结果被德恩转头又施了禁言咒，于是忍无可忍的又和他打了起来，将本来快好的伤口撕裂了。 乌合烦得很，直言道：“我等埃里克好了之后就去找小红鱼，你要是那个时候伤口没好，你们就别跟来了。” 爱丽儿闹腾的动作一顿，他委屈：“你就知道埃里克。” 他心想：那个人类真是狡猾，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乌合对他这样好，啧，要不是怕乌合不高兴，他早就把那个人暗杀了。 德恩松开了揪着爱丽儿的手，他想了几秒，才开口：“你……喜欢他吗？” 这句话问出，爱丽儿也不龇牙咧嘴了，他神情冷淡下来，湛蓝的眼睛空洞洞的看向她。 他们无所谓多出来个埃里克，她不想他死，也不想看他们自相残杀，那他们就没动作。 但喜欢，不行，若是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王子，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并不。” 话题又转到了这里，乌合也是有些无奈。 “我已经说过了，我目前……或许未来很长时间，都不会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 她转头重新迈步，往自己原本想去的图书室走。 “你们啊……有那个功夫想这些，不如自己去找点事情做。” 德恩没有说话，等到去了图书室，他迟疑了一下，将一管玻璃长筒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这个东西一出来，爱丽儿眼神瞬间锐利，看着它被送到乌合面前。 果不其然，乌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接过了它，语气有些惊讶：“蛇……？” 管中的蛇可谓是五彩斑斓的黑，它身体盘旋，上端直立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血红的眼睛瞪着前方，它的样子停留在了最有攻击性的时候。 但无论现实多么有攻击性，到了玻璃管里，只剩下了一种充满生机的震撼。 德恩看她没有害怕，就微微松了口气。 他声音很轻：“思雅麻蛇——之前我离开，是为了它。” 他总是想着，是不是当时若是他不去为了这蛇而离开，她就不会走。 他想和她看山，看雪，看花，看漂亮的昆虫，可回去之后，只余一座空空荡荡的木屋。 后面他又找到了她，但与她对话之后的那一刻迟疑让他又失去了她。 春寒料峭之时，他想来之前他和她提起的国度看看，看看他曾经想带她来的地方，但他来得太早了，连一点绿色都没有，于是他就一直等着，等它万物复苏。 不过在万物复苏之前，他等来了他朝思夜想的人。 德恩不屑于那些神明，就算当时被天使驱逐，差点丧命，也从来不惧怕。 但现在他有些不愿想她离开之后生活，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可能回来，那说明也有可能不回来。 这或许也算给他的一个报应，他视生命如草芥，于是爱上的人刚好不愿意去碰情爱。 “我将它的毒液取了，尸体保存下来……你喜欢吗？” 爱丽儿感觉心情很不好，他抿了抿唇，然后开口：“乌合，我也可以给你做礼物，这蛇有什么好的？等我回到海里，我送你鲨鱼标本。” “……鲨鱼就不用了。”乌合毫不怀疑爱丽儿可能真的会干出这件事来，于是连忙制止。 “不过谢谢，德恩。” 爱丽儿鼓了鼓脸颊，上前将他们隔开，无视德恩瞬间变得不善的目光，他就像雕塑一样立在他们之间。 德恩：“爱丽儿，我想你在海中也应该是横行霸道的样子。” 他挑眉：“怎么？” 德恩微笑：“难怪乌合想离开你。” “……你在嘲讽我？” “如果你执意这样理解的话。” 这副模样在爱丽儿眼里就是假正经，他张了下嘴，露出里面用来撕裂猎物肌肉的牙尖锐，他在海中是捕猎者，上了陆地也不因为自己的不适应就畏缩。 ……这俩个人撞上之后总有火药味。 乌合将爱丽儿扯到自己身后：“要是你们打起来，那我就把挑事的人赶出去。” “乌合~”爱丽儿一秒变脸，他试图让乌合站在他这边，但被毫不留情的推开。 乌合指着他：“适可而止。” 爱丽儿：“……” 他轻轻咬住她的食指。 不过下一刻她就抽回手去。 …… 等埃里克病好的时候，差不多春天就到了，新芽接二连三的冒出，不过这时候还没有花卖。 所以乌合在集市上看到那么多的玫瑰的时候就有些好奇它们的出处。 店家好像不在，这花又吸引了很多人，所以很多人都在那个摊位那停滞下来。 她也上前凑了凑热闹，毕竟它开的确实鲜艳。 在她踮起脚往过看的时候，她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乌合转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一大捧玫瑰。 “嗯？”她看了眼这捧玫瑰：“给我的？” 它遮挡着的主人点了点头，带动着玫瑰一起晃了晃。 乌合心生疑惑，就将对方的手连带着那捧花推到一旁。 娇艳欲滴的花移开，露出了比花还漂亮的人。 乌合：…… 奥罗拉扬起灿烂的笑：“见到我不高兴吗？” 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几个人正巧走过来，于是场面又陷入了死寂。 毁灭吧，她想。 第206章 黑童话(17) 奥罗拉目光移到了她身后的那几个人，其中的德恩他可是万分熟悉。 奥罗拉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伸手将乌合拉到身后，然后警惕的看着那群人。 “德恩……” 爱丽儿看见这一幕，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彻底炸了，他问德恩：“这又是谁？！” “有名的睡美人。”德恩略带着调侃意味的看着奥罗拉：“玫瑰公主。” 奥罗拉：…… 他本来是对这种魔改的传闻并不在乎，反而为那些前仆后继的勇士感到有趣，可现在从他嘴里一说，他莫名感到了烦躁。 “玫瑰公主？”爱丽儿挑眉，他向他身后的乌合问：“阿合，他是你的姐妹吗？” “噗。”德恩笑了一声，第一次觉得有时候这条人鱼的嘴还算有用。 而奥罗拉就不那么愉快了，他指尖微动，想要催动那些荆棘，但他又看到了德恩。 对方眼底是冷漠，静静的看着他。 当初他在他的地盘外发现了乌合的踪迹，但每次都会陷入迷障，让他无法探寻到真正的路线。 他知道这是德恩在警告他。 他身上的奇特能力都是由德恩赠予，他杀了他轻而易举。 当初的交易中，他愿意给他城堡内所有的财宝来交换他的合作，而德恩拒绝了，他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就回答他：“不需要，这个故事足以当作交易物品。” 父子相残，很有趣。 德恩在无聊的岁月中，乐趣不过是看看这些或讽刺，或黑暗的东西，以及制作那些新的药物。 但奥罗拉对此有丝毫畏惧吗？不，他没有。 他后退一步，揽住她的肩膀，偏头将声音放柔软甜腻：“阿合，他们又是谁？”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爱丽儿：“……” 他两步上前将他们扯开，然后将人紧紧抱住。 “我说不知道是睡美人还是玫瑰的，离她远点，不然你恐怕还得在睡下去，这次你还能不能醒过来，另说。” 奥罗拉没有理会他的警告，他握住那簇玫瑰，同花瓣一样的眼睛里面染上了委屈：“乌合……” 他忍住心里想和其他人厮杀一场的冲动，试图装委屈让乌合来抉择。 这场闹剧已经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向了这里，观看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额……狗血剧？ 乌合将爱丽儿的手拉开，对方不愿意，又重新抱住她，他皮肤有些凉，将她的手也抓的泛凉。 在海域横行霸道惯了的爱丽儿从来没有遇到过违背他心意的事情，他喜欢的人自然也没有人敢靠近，可一上岸就不一样了，环境限制了他，不能让他宣誓主权标记地盘，他强有力的鱼尾变成了奇怪的腿，而且还遇上了另一个实力不弱的巫师。 他很不满，恨不得半夜偷偷把乌合抱走。 “阿合。”他也很委屈。 乌合，乌合，她都快对自己的名字脱敏了！ 她拍了拍爱丽儿的手：“乖一点好不好？” “你总是让我乖……”他受不了，但他又不愿意走，他知道他要是走的话，走了就是真走了，她不会挽留他。 爱丽儿松开了手，忿忿不平的亲了下她的嘴角。 当他这样做的时候瞬间引起一点喧嚣——那是围观群众的吃瓜声音。 乌合：。 她觉得她很想离开这个世界。 她踹了爱丽儿一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要回去了，其余的事情回去再说。” 她走出去后那些人自发的给她散开，她都不想看这群吃瓜群众的表情，总之就是很社死。 他们察觉她生气了，于是一时没再说话，跟着她回到城堡。 其实本来这次出来是因为听说埃里克说这里的市集还算不错，所以她是想逛逛来着。 回去之后埃里克坐在大厅那，他脸色还很白，目光在新添的人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的移开。 “这么早就回来了？”他问。 “……”乌合没回他这个，反而问：“怎么坐在这？” “等会儿去书房。” “你父亲叫你？” 他点了下头：“原本还想叫你……” “不过你不用搭理。”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其他人不适，但也无可奈何，他们已经不会在为此闹了，因为很明显乌合对那个人的好感更多，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能察觉他们之间没可能，于是久而久之他们就无视了。 而奥罗拉则是刚来，他明显能感觉到那个人的不同，心里有酸涩的泡泡不断冒出，让他忍不住出声：“乌合。” ……好吧，躲不过去就只能面对了。 她转过身，对奥罗拉道：“这是埃里克。” 她又对埃里克说：“奥罗拉，那个‘睡美人’。” 埃里克看了看，确实很美，让他无法控制的生出排斥的心思来，但他压制在了心中。 “你好。”他友好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而奥罗拉神色冷淡。 他也是王子，不过他和埃里克不一样，他从小在追捧中长大，虽然那个父亲因为担心他危及到自己的权位，所以想杀了他，但他依旧是娇生惯养，有天生的傲气与骄纵。 “阿合……” 奥罗拉忍受不了那些人，他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消灭他们。 他大概清楚那些都是他的情敌，奥罗拉将手里的玫瑰递给她。 但他也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他们。 乌合没有接他的花，只是再一次重复：“你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我迟早要走，这次谁也找不到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奥罗拉固执的将花塞进她手里。 “你知道的，我醒过来不是因为亲吻，而是因为你来了。”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否还算个人类，我沉睡了百年，你走之后，我还可以继续沉睡下去，等你再来。” 奥罗拉不在乎等待，因为他也不在乎时间的流逝，也对世界上这些人或者物没那么感兴趣。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固执？乌合捏着花转了转，心情复杂。 奥罗拉在这没有煽情多久，埃里克就起身，他和乌合说了一声：“我得走了。” 等乌合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点了下头之后，他才在奥罗拉不善的注视下离去。 而没等他再说什么，德恩踱步过来，他压根就没把奥罗拉刚刚的话当一回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东西—— 他趁乌合没注意也凑上去亲了亲她，在她看过来后就厚颜无耻的说：“为了公平。” “公平？？？”她刚想骂他公什么平，就发现其余人眼睛亮起来了，他们暗戳戳也靠过来，于是她严厉制止：“停止！停止！不然我生气了！” 她硬着头皮以他们为中心绕了一圈，靠近门口后就跑了出去。 等人跑完，没亲到的人就冷冷的瞪着德恩和爱丽儿。 爱丽儿心里也窝着火，合着以后他亲人还得偷偷摸摸的，不然别人为了什么“公平”也要去这应该干？！ 等到夜晚的时候，奥罗拉就住在了外面，他对埃里克很有敌意，于是他的城堡他也不愿意踏足。 等到了夜晚，乌合短暂的陷入了安宁。 当时她溜走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没什么用，以前是防着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她还得防着他们动嘴。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缩进被窝里，刚准备入睡，就感觉有束光穿过了黑暗照在了她的眼皮上。 她疲惫的睁眼，想着谁又整幺蛾子，结果就看见了熟悉的白色羽毛。 “……米迦勒？” 她一脸懵逼的支起身体。 米迦勒立在床旁边，他垂头看了她几秒，然后声音换满意又清晰的说：“你没有向我祷告。” 乌合：“……” “对不起。”她诚恳的道歉，祷告什么的，她没那习惯，坚持了三天就没后续了。 不过他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吗？ 乌合想下床开灯，坐椅子上听他说话，但是被米迦勒阻止。 他将她按回床上，然后收回手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合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自带着光，站在这就照亮了一圈黑暗。 米迦勒蓝色的眼睛被照的很透彻，他的脸也充满神圣感。 乌合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被圣光普照了。 她：“……你不说话我就睡了哦。” 这时米迦勒才动了动，他坐到她的床边，俯下身体，因为表情太正经，所以乌合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直到他蜻蜓点水一样碰了下她的嘴唇。 “？” 米迦勒微微拉开几厘米间距，手慢慢伸进她的被子里抓住她的手，他牵引着她的手放在他心脏的部位上。 “每次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它就跳的很快，尤其是刚刚。” “为什么？” 这问题问的乌合眼皮一跳，她张口就来：“估计是热的。” 米迦勒：“？我感受不到温度。” “那就是老是熬夜的原因。” “熬夜？那是什么？” “……”乌合抽回手：“我不知道。” 天使眨了下眼睛，他指尖划过她的锁骨，贴在她的心脏部位。 那一瞬间乌合简直要跳起来：“你——” 他又俯首，吻在她的唇瓣，将她下嘴唇半含入口中。 天堂之中没有这些情欲，耶和华的母亲玛利亚也是受神感召而怀孕，以处子之身生下了耶和华，这是凡人诞下神之子的方式，断然没有这种…… 这种亲昵。 米迦勒有些迷茫，他感受不到热，但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以及柔软的嘴唇。 当她试图推开他的时候，他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压到枕边。 他勾了一下她的舌尖，又很快退出去。 “你的心跳也加快了……”他低声和她说。 废话！ 她咬牙：“那是因为我气愤，我激动！” “但我不是。”他沉沉的看着她：“你给我下了诅咒么？” “没.有。”她拍开他按着她心口的手，又将被按在枕头上的那个抽回来。 她没好气的换了个方向下床，但米迦勒握住她的手臂，固执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想到她，为什么心跳会变快，为什么会想要碰她的嘴唇，为什么还想去触摸她的身体…… 米迦勒觉得自己确实病了。 乌合停顿了一下，她不想和他说出那个原因，她垂头，想着敷衍他的话。 而天使身形一闪，又到了她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很正常。”终于她想出了借口：“说明你懂得了……喜欢？” “你以后就可以和人类、动物……所有生物有了一种新的情感联系，比如喜爱？你试着将这种感觉延伸到更多人身上，到了那时你就能和你的神父一样……嗯。” “是这样吗？” 米迦勒若有所思。 “那我想与你的嘴唇接触也是因为这个吗？” “咳咳咳！”乌合呛住。 “……亲吻，算吧。” 她很快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就像这样，表示慈爱，亲人之间也这样。” 米迦勒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看的有些心虚之后，才学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哦……”他消失在原地。 乌合这才松了口气，她权当是糊弄过去了，放空大脑往后一趟，裹起被子睡觉。 ………… 新的一天，主神依旧没动静。 乌合伸手拍开想摸她头的爱丽儿，看也不看道：“刚洗过，别摸。” 爱丽儿：“所以说回到海里多好，都不用洗。” 巫师默默的将一个小瓶子放在乌合面前：“增发。” “……”你要谈这个她可就不困了哦！ 乌合看了看这小瓶子，狐疑：“你确定吗？” “嗯。”巫师点了点头。 而德恩伸手拿过去，拧开嗅了嗅，然后给她放回去：“没有毒性。” 奥罗拉不甘示弱，他一打响指，一大丛玫瑰凭空而出：“阿合要是想洗玫瑰浴的话我完全可以提供花瓣，纯天然无污染……” 德恩：“但吸满了血液。” 奥罗拉：“……瞎说什么？！硬要说的话，在座的各位谁手里干净？” 其他人就没说话，心里骂他们哪壶不开提哪壶，败坏他们在乌合心里的形象。 而乌合心里默数着：10、9、8…… 果不其然，每日一次的吵架又开始了，她支着下巴翻看埃里克书房里拿出来的诗集，耳旁是各种阴阳怪气。 她早已经习惯，等call到她的时候就淡定的抬头说一句：“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们一噎，又不敢和她吵架，只能自个儿吵去，不再打扰她。 看着看着，乌合一拍脑门：该死，她怎么能越来越熟练啊！ 第207章 黑童话(完) 她给小红鱼的礼物是红色水晶鱼，她不知道它喜不喜欢。 当她来到之前她上岸的那个地方时，刚准备去问巫师要一瓶能变成鱼尾的药的时候，她眼尖的看到了一点红色。 “小红？”她不确定的叫它。 稍远一些的红点迅速探头，看清楚是她之后然后游了过来：“乌合！” 它晃着尾巴飞快的过来，抱怨着：“我差不多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结果一直都等不到你……” 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是我的礼物吗？” 乌合失笑：“是的。” 她给它看：“你喜欢吗？” “嘿嘿！”小红张嘴叼住链条，含糊不清：“唔……我的那些朋友们都没有自己的专属水晶呢……我很喜欢，谢谢你，乌合。”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初给我的珍珠。” “那种东西没什么的啦，我和贝壳之间可是好关系，你要是想要，我还有很多~” “不过……阿合，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红鱼眨巴着眼睛，乌合看着它沉默几秒，和它说：“我也不知道，之后我要去别的地方，去很久很久……” “……哦。”它也不是不聪明，它从她的话语中隐隐察觉到了时间的遥远，于是小红鱼直白的问：“那你可以不走吗？” 她摇了下头。 “好吧……”它亮亮的眼睛有些黯淡下来，虽然它和她相处不长，但它对她很有好感，它这鱼一向最信眼缘，第一眼看着好的人，那它一般都会附以奇妙的信任。 所以那天她说她会回来，给它带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它深信不疑，且每天跑来看看，它怕她变不回鱼尾，找不到它。 “那你一定要吃饱肚子，注意安全呀。” 它冒出头碰了碰她伸来的手指。 “愿海洋之神保佑你。” ………… 其他人没有跟过来，等到她结束聊天往他们那边走，爱丽儿才靠近她：“明明那条鱼也在我排斥的范围内……” “你最好闭嘴。”她当时哪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因为她得在那待一段时间，不然早跑了。 爱丽儿自知理亏，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依然觉得自己只是做的不够好，太过于明显罢了，导致乌合产生了排斥。 他习惯性的要去粘她，但是被奥罗拉抢先一步，对方伸出手臂隔开他，然后将人移到自己旁边去。 “你！” 奥罗拉挑剔的看了他一眼：“小红毛，你别老对阿合动手动脚。” “？金毛，你要不看看你现在的手放在她哪里？” 爱丽儿打开他放在乌合肩头的手。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哦，你们几个都离我远点。”乌合与他们拉开距离：“喏，这不就好了吗？” “……” 爱丽儿一时之间想追上去，但是被旁边的奥罗拉拦下，一时之间这几个人居然就互相制衡住了，让乌合有了点空闲时间。 乌合只一个人走在前面，也乐得自在，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们。 后面的人慢慢停下躁动，彼此分开一段距离，看着前面的身影，眼中的情绪不明。 她的身形在人海中就能被淹没，那样柔弱，却一个人独自站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沉默。 他们碰不到，那层屏障他们无论如何也打不破。 亲吻拥抱，这些身体与身体贴近的手段只能让他们感受到一时的沉迷，但灵魂与灵魂之间依旧疏远。 她的样貌不能说很美，但也不能说丑，她是群花之中的小野花，就生长在那，众宾喧嚣吵不到她，争奇斗艳也并不去挤破头的参与，春风吹来时盛开，雪落时沉睡。 ……或许也不能说是花，因为她不会停留。 乌合是不能体会到身后人又想了什么东西，她步伐忽然放缓，因为她听到了脑海中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啦！】主神贱兮兮的声音响起，祂没等她询问，就自发说了下自己离开的原因：【星际世界的那个反叛者你还记得吗？那个叫罗里的。】 【怎么了？】 主神就说：【也是奇怪，他居然说他愿意帮我们找到4003，给4003发送一些误导信号，为了这个事情，我去亲自检测了一下他的可信程度。】 【所以是真的？】 乌合直白的问：【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他想再见你一面——见失去器物的你一面。】主神语气轻松：【等我们将你体内的器物问题解决之后，我让他见你一面。】 【……】 奇怪的要求。 【嗯……阿合的任务完成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那当然……】 “乌合……” 她的一半思绪都放在和主神对话身上，乍一听这声呼唤她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搞清楚是从哪儿来的，反正下一秒她眼前被一具身体挡住，脸被捧起来，冰冷的唇重重的吻住她。 “？” 【哎呀呀……】脑海中主神啧了一声：【那我先不打扰了。】 她无暇顾及祂的话，她皱眉推他，但对方将一只手移开，按住她的后腰，不让她乱动。 不过这个吻没持续多久，那个人就短暂离开，偏了下头，他金粉色的眼中有一抹黑色闪过，接着袭向他的魔咒在半空化解、爆炸。 巨响惊扰了那些普通人，他们惊呼着躲闪，没一会儿他们周围就空下来。 “……你与恶魔缔结了契约？”德恩眯起眼睛。 而巫师也惊讶：“贩卖灵魂的人类……” 英蛾没搭理那些语言，他仰了下头，挑剔的扫视那些男人，在他眼中他们没一个有竞争力，于是他刻薄的嘲笑：“碍眼、丑陋。” “乌合……你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抛下我？”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察觉到她的推搡之后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别抗拒我……我不漂亮？你不喜欢？” “他们哪个能与我相比？” 爱丽儿：“……什么不要脸发言。” 他们不知道这人什么路数，奥罗拉斟酌了一下，还是放弃到嘴边的讽刺：“你想干什么？” “……带她走。”英蛾目光沉沉，他根本不是什么愿意顾及别人的人，他对不喜欢的人也具有很大的敌意，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就是说的他了。 德恩和巫师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在此刻难得意见合一，在德恩再次使用禁锢魔咒的时候，巫师趁英蛾专注于应付那个魔咒之时将魔药挥洒出去，没有毒，因为乌合也在，所以只是让他暂时僵住。 奥罗拉反应极快的驱动自己的藤蔓将其缠绕，然后上前用力将乌合从他怀里剥开。 巫师将解药在她鼻下晃了晃，让她恢复过来。 不过没过多久，英蛾身上蔓延起黑雾，将那些东西腐蚀，自己也恢复过来。 埃里克皱眉：“这么厉害么……？” 英蛾看向在奥罗拉和巫师之间的乌合，神情不甘：“为什么——” “行了，别发癫。” 乌合拍了拍巫师的手，示意自己已经可以了。 “英蛾，你再这样我就叫天使驱逐你了。” 说起“天使”和“驱逐”这两个字眼时，德恩不自觉的看向她。 说起来当初她从他的领地跑出去，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天使吧，而且当时他再次找到她的时候，也是天使出现要驱逐他。 他不相信一个百年不遇的天使会因为什么责任心而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唯一的解释是那个天使也不怀好意。 英蛾一顿，他泫然欲泣，换别人来的话肯定会随之心碎，但他面前是一群他的情敌，还有没心的女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乌合头疼，感觉这群人是拿她说过的话当屁放，说了几百遍他们到头来还是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也没想和你走。” “就是就是！”爱丽儿硬挤到乌合旁边，拿起袖子给她擦了擦嘴唇：“不喜欢还来强迫人家，恶心！” 乌合：“……” 她移开他的手臂：“你也少说点话。” 其实爱丽儿不只想用袖子给她擦，他还想用自己的嘴去覆盖，但出于还有一群**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才不想当众去这样做。 英蛾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他们是你的情人吗？” “不是。”乌合很快回答。 可英蛾不大相信。 他看着那些人，他们的视线除了有对他的敌意外，每次她开口时，他们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带着隐忍的爱和侵略。 他们站在她身后或身侧，她就像荆棘丛中间的花。 诚然，那些荆棘保护着她，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荆棘会增长、侵占中间格格不入的柔软。 “……您想要一个人，还是他们？”英蛾扫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放到乌合身上：“你……你受得住吗？” 他迈出一步，眉头舒展，扬起恰到好处的笑。 朦胧的云雾聚合在他眉眼中，带着某种让她不安的暧昧。 就像看到一个精致的花瓶，但凑近看去，发现上面画的是旖旎的《品花宝鉴》。 “阿合……你就不怕他们吗？不怕被他们所有人占据，囚在床笫之间？” 乌合：……他可真该死啊。 而其余人呼吸一滞，他们当然想过这方面的事，但其中绝对不可能存在第二人。 她的笑，她的哭，瑰色染上脸颊，不堪侵扰的泣吟……这一切的一切，是不可能分享给别人的。 “……不好意思。”她面无表情：“和我在一起，我只想柏拉图式性爱，无性爱情，懂吗？” 他们：“……” 刚刚脑子里跑进来的有颜色的东西此刻随着她的话语消失殆尽。 他们竭力将那些玩意儿忘到脑后，柏拉图……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英蛾表情一僵，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急切：“那……那我也是可以的……” 一场暗潮又成功消散了，乌合暗地里松了口气，但明面上她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一行人里又增了一个，她是实在受不了。 一回她的房间，她就迅速问主神：【赶紧的，怎么离开？】 主神冒头：【不享受一下再走吗？】 乌合：【……享受什么？要不你给我演示演示？】 主神就娇羞起来：【咳，和你吗？这不好吧？】 【你够了哦。】 察觉到乌合的不愉，祂就回归正题：【随时可以啦，我们明天就走？】 【为什么不可以今天……】 亮眼的光亮又出现了，她已经习以为常。 乌合沉默的看着又出现的米迦勒，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对方张嘴就是：“你骗我。” …… “什么？我怎么骗你了？”她故作镇定。 “亲人之间不会……” 天使虚空向她点了一下，她就动弹不得。 他垂眼，长长的睫毛也随之垂下，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然后又落在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嘴唇。 “不会这样。” 他伸手挑开一点她的衣领，露出一些皮肤，他报复性的轻轻咬了一下。 “也不会，心脏快速跳动。” “……米迦勒。”她叫了他一声，然后说：“我不喜欢这样。” “……” 米迦勒逃避似的移开视线，他手微微颤抖，但还是放到了她的腰间。 “为什么……你告诉我。” “别骗我。” 天使翅膀抖了抖，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它缓缓舒展开了。 “喜欢……？”既然逃不过了，她就妥协下来：“嗯……喜欢，就像喜欢花，喜欢风景……” 她还想将这个东西弱化一些，分量减少一点。 “喜欢。”米迦勒喃喃低语。 他垂下手，解开控制她的咒语。 乌合往旁边挪了一下，离他远了一些。 米迦勒看着她的动作，语气依然略有期待：“那你喜欢我吗？” 但她摇头了。 天使眼中的光熄灭，他沉默不语，这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 他不知道那些情感为何物，他只知道遵循耶和华的教导，驱逐恶魔，维护安定，而面对那些祈祷的人类，他也无法感同身受那些苦痛，只是让他们自我解脱。 可他此刻才知道，那些情感或许并不是可以轻易解脱的事情。 “请原谅我……刚刚的莽撞。” 他看她，在心中描摹她的五官，最后缓慢的移开视线。 等天使消失不见后，乌合才再次和主神说：【现在，脱离。】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纸来，然后拿起羽毛笔——她没有想太久，因为这两个字她一直在说： 【再会。】 她还是赶紧跑吧。 第208章 恋综里的素人(1) 〖你看那心慌慌~月光光~将人皮作伪装~〗 ‘卧槽，这不是恋综吗？为什么气氛突然诡异起来了？！’ ‘不是，这音乐不是我老在dy上刷到的杀人案件前奏吗？对了姐妹们，我已经在今天完成八杀战绩了。’ ‘楼上，那有啥，我隔俩视频来一次，刷的我都不敢看dy了，赶紧过来看看甜甜恋爱，结果tm一点开就开始鬼屋冒险了！’ ‘……’ 陆桓等人踏入鬼屋之后就感觉浑身冷了下来，但是他们没太在意，鬼屋嘛，放低点温度很正常。 他们参加的是热播的一档节目：“心动指南”。 邀请四男四女来共同生活一段时间，食物得自己做，导演会时不时发布任务让他们凑对完成，完成之后可获得相应金钱来解决一日三餐，还能促进感情。 每三天各自可以选择一次令自己心动的嘉宾，若是两情相悦，节目组会偷偷从两个人门缝下把邀请函塞进去，两个人可以拿着这个进行由节目组请客的甜蜜约会。 总之这是一个刚上映，专注恋爱的小节目，但是由于邀请到的人太吸引人了，所以一下子就火爆起来。 一号男嘉宾陆桓，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到大成绩优秀，博士毕业后稳稳当当成为了大学老师，是个妥妥的素人。 节目组问他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他无奈的回答说：他的妈妈想让他赶紧找个女朋友，于是就趁着暑假把他送来了。 二号男嘉宾顾闻，说唱歌手，多发一些哥特金属，艺术表达类的歌曲，属于小众歌手，爱这口的爱死，不爱的那是真的无法理解，不过也挺火的，因为符合现在年轻一代的胃口。 他来参加的原因很实际，为了恰饭，导演给的太多了。 三号男嘉宾傅文翰，别听这名字挺文艺，这小子活脱脱是个混世魔王，抽烟喝酒飙车样样不落，算是半个明星，因为当时季胡杨导演正拍一电视剧，而他恰巧样子漂亮，性格也和角色贴，所以硬是死活请过来拍了十几集戏份，然后死了，电视剧播出后大火，但奈何人家里有矿，不靠这赚钱。 他参加的原因…… 导演是他姐。 四号男嘉宾导演暂时没请过来，于是对外宣称是保密。 相对的，一号女嘉宾是位挺红的一个国民妹妹江雅玉，这国民妹妹的称号也是看在她的颜值上，小姑娘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乍一看是大家的白月光，但一开口…… “姐，你可别在节目里搞我，我受饿，是真的会饿死。” 她一脸认真的和导演说道。 二号女嘉宾周悦音出身音乐世家，乍一看和一号男嘉宾是极为配对，但她最钟爱的乐器……额，这么说吧，她在dy和某站很火，因为她能用唢呐吹浮光。其他人高不高兴不知道，反正她的爷爷是很欣慰唢呐可以有人传承下来的。 她来的原因也是因为家里催婚。 三号女嘉宾姚露就显得正经多了，她就是单纯的刚出头的小明星，趁机增加一些知名度。 而四号女嘉宾因为四号男嘉宾导演还没请过来，所以也暂时空缺。 这个节目有很多人看的原因就是里面各个俊男美女各有风格。而且最主要的是导演傅安晓，她是圈里有名的天才导演，凭着几部电视剧获得了很多人的喜爱，最主要的是她是个有名的颜控。 谁不喜欢看美女帅哥的恋爱呢？ 目前他们已经拍了三天，但是始终没有什么两情相悦的嘉宾，有些嘉宾都没投票，弃掉了，而且日常生活比起暧昧心动，更多的是沙雕，其中江雅玉和周悦音起主力作用，两个都是不自知的沙雕。 而第四天，傅安晓不信邪，决定利用一点吊桥效应，让他们逛一逛鬼屋，说不准就能产生点什么呢？ 这个鬼屋是新开的一家，但是进去过的人都说恐怖，网上预约页面上的评价也是清一色好评，于是傅安晓拍板定案，决定就去这个游乐园了！ 拿上工作人员发的小手电筒，他们刚一进入就听到了那个诡异的音乐。 江雅玉不淡定的抓紧周悦音的手臂：“不是，咱不是谈恋爱吗？怎么还探险呢？” 周悦音明面上就是清冷美人的样子，不过她性格也确实相对内向，于是她只是拍了拍江雅玉的手臂，安慰她：“别怕，死不了。” 江雅玉：“……谢谢，更害怕了。” 而姚露作为唯一的正经人，她想抓个男的来个节目效果，但是她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傅文翰、沉默玩着手电，硬把它搞成闪光灯，为鬼屋更增一分恐怖色彩的顾闻，还有一张温和面，但是这几天压根没主动理过人的陆桓……她默默抱紧了自己。 手电的光微薄，但是几个人一起聚在一起也勉强可以照明。 下了台阶，地面就变成了砖地。甫一入内，迎面而来的是供台，从上到下排着一群红木牌位，最下面染着两个红蜡烛，蜡烛中间是香炉，香炉中插着香，不过燃到一半就熄灭了。 每个牌位皆刻着血红的字，傅文翰走上前看了一下。 “姓看不清，只看得清名。” 他摸了下牌位：“这鬼屋装饰的还挺用心。” “……傅文翰，乱摸别人牌位不太好，更何况这在鬼屋里，很有可能说明他们都已经……”姚露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江雅玉打了个冷战，她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你还真信这个？” 他敲了敲牌位，敲击声发出了塑料的声音：“就是个道具罢了。” “我们走吧。”这时陆桓开口，他笑了笑：“早点结束，早点回去。” ………… 乌合坐在特制房梁上，耳麦藏在头发里，听着监控前的工作人员报点。 【反叛者蔺霏会成为第四号女嘉宾，然后使用道具掠夺其他几人的气运，她的道具会将人的负面情绪放到最大，于是造成女嘉宾们对她恶语相言，男嘉宾们为争夺她大打出手的情景。而你则负责逮捕她。】 乌合：【……你都知道是谁了，怎么还要我来？】 主神：【普通任务者也会被她的好感道具刷满，导致不愿意抓捕她的情况发生，而且她级别也不算低，很会跑。我也不能出现，不然我的能量会挤破小世界。】 【哦豁。】她想了想：【那她的道具能不能和我的影响相抵消？】 【你可以试一试。】 耳麦骤然出现一声：〖乌合，来了！〗 她身上与房梁缠着绳索，此刻只要她后仰身体下去吓唬他们就好了。 乌合往后一仰，好巧不巧就和走上来的江雅玉和周悦音还有姚露贴脸杀了。 她脸上惨白，涂着红唇，身上的衣服也是大红色。 江雅玉、姚露和周悦音沉默住了，四个人面面相觑。 一直发着的弹幕此刻也空白下来。 乌合新奇：胆子这么大？ 结果这个想法刚刚出现，三妹子互相发出了尖锐的可以掀翻屋顶的尖叫。 “啊！！！！” 与此同时，弹幕也开始了大量的尖叫和吐槽。 尖利的声音将已经走到前面的人吸引，顾闻纳罕：“好完美的高音。” 乌合看着三妹子吓得魂不附体，一时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想笑。 但是她有专业的素养，一般不会笑。 耳麦的工作人员发出满意的声音：“撤！” 乌合功成身就，刚准备翻上去，就见江雅玉这清清纯纯的小姑娘，腮边挂着一滴眼泪，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但是她一边喊着：“日！我和你拼了！” 一边就冲上来了。 乌合连忙：“哎——这是游戏，游戏！” 话音未落，她就被抱住了，脸陷入了一团绵软。 “……”她脸一红。 为了避免造成伤害，她伸手松了松腰间的绳索，让它慢慢延长。 姚露和周悦音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安抚惊吓过度的江雅玉，江雅玉恢复神智，羞涩涌上心头，她松开了这个工作人员。 身后陆桓上前帮了一把，帮工作人员翻过身体，让她落地。 江雅玉：“……不……不好意思！我上头了。” 她红着脸连忙道歉。 “没事。” 乌合见自己不可能原路返回了，就解开了身上连接的卡扣什么的。 耳麦里面的工作人员询问她有没有事，她没立刻回。 乌合对着他们指了下右前方：“你们可以通过这进入下一个环节。” 她没打算那么快融入节目组，趁着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她趁早离开好了。 女孩子们没听清，她们只是为这个小插曲赶到了尴尬，对方说什么她们也下意识点头。 江雅玉偷偷看了眼这个扮演鬼的大妹子，在手电筒微弱的照射下显得她脸苍白，嘴唇也鲜红，很恐怖的长相，但在刚才的惊吓过后，她居然心里腾升起一种好感和羞涩来……这……这就是那什么吊桥效应？！ 不对啊，这性别是不是有点错误？ 乌合准备走隐藏的员工通道回去，走了两步后她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拿着电筒背着光的人跟在她身后，她看不清他是哪号嘉宾，就问：“有什么事？” 傅文翰勾起一抹笑，但想起对方估计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不太清，就撤下来说：“你要走员工通道？让我也走走呗，这鬼屋也没什么意思。” 乌合：？ 她越过他看了后面的那群人一眼，结果他们好像听到这话后都感觉很认同一样，纷纷点头，尤其是江雅玉，点头如捣蒜。 “不好意思，这不符合规定。” 对方没回答，大有我就站在这看看你要走哪儿的架势。 她一时为难，就侧头点了点耳麦，那里面没一会儿就传来答复：“额……小合啊，要不你先加入进去？你也是知道的，那傅导演给的太多了……” “……行吧。” 她脚步一转，走向刚刚自己指的那个方向。 看她这个样子，傅文翰等人略有遗憾，他们还以为能早点结束呢。 而江雅玉就瞬间哭下脸来，靠着周悦音喃喃：“我完了……” 周悦音绷着脸没回答，她直接抓住江雅玉和姚露，提步快速走到那个工作人员身后。 “你好，我叫周悦音，抓你的那个是江雅玉，另一个是姚露。” 对方回了下头：“我知道的，你们可以叫我乌合。” 姚露配合的笑了下，然后瞬间明白过来：“哦……跟在工作人员，好像确实安全一点。” 于是接下来，傅导演想要的剧情就呈现了出来，但可惜对象错了。 只见又一次被突脸，漂亮姑娘们惊声尖叫，然后抱住了前面扮演鬼的工作人员。 乌合：…… 她左手挂一个，右手挂一个，背后藏着一个，她觉得这剧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弹幕更是笑嗨了。 ‘第一眼，鬼，第二眼，就算顶着大白粉底和血盆大口也莫名顺眼的小姐姐，第三眼，逛鬼屋时的老公。’ ‘想必傅导演也没想过，她想象中的效果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出现在了一个与节目不相干的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恋综。’ ‘后面的男嘉宾完全成了背景板了啊！’ ………… 等乌合把他们带出去之后，她就打算和她们告别。 开口前她忽然惊鸿一瞥，看到了江雅玉胸前的白色。 乌合抹了把脸，手上就沾了白色粉底，她看着这白色一言难尽，然后指了下她的衣服：“……不好意思，我的粉底弄上去了。” “嗯？”江雅玉猛一低头，她回忆起了刚才她抱住乌合的时候，对方……“哦！哦，没事没事！我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她脸又红了。 国民妹妹除了那张嘴和性格以外还是很符合这个称呼的，她羞涩起来也像白百合。 乌合见她没介意，就向他们告别，但准备走的时候又被和之前的同一个人拦住，这时她才分辨出他是谁来——傅文翰。 “相比于我之前去过的鬼屋，你们这里的还算可以，可以加联系方式吗？下次来有没有回头客优惠？” 傅文翰这张脸还是很能唬人的，浓眉大眼高鼻梁，下颌线分明，直观的美感。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随口抱怨：“我姐真是为了节目效果费尽心机，其实她最怕的就是鬼屋，下次我抓着她来这里溜溜。” 这话说的好像只是为了整蛊他姐，但眼尖的围观群众们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额……我记得这帅哥没主动加过人吧……还有那故作不在乎的死样子……’ 傅安晓这时从郁闷中瞬间警觉起来，她纳闷：不是吧……这死小子居然真的能迎来春天？？ 第209章 恋综里的素人(2) 可惜他要联系方式的对象是个直女。 “不好意思，手机没带在身上，你可以去问问老板。” 乌合礼貌询问：“需要帮你叫老板出来吗？” 傅文翰：“……” “不用。”他说：“我可以等你拿到手机。” 这下换乌合无语了，不是，这白脸血口的，还能吸引到人？ “不好意思，回购优惠方面的事情你还是……” “所以，现在你要去拿吗？”傅文翰忽然伸手捻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上面蹭下来的粉道：“粉太厚对皮肤不好，尤其这种劣质的。” 乌合：“……啊……谢谢关心？” 而弹幕的不满和怀疑到达顶峰。 ‘我记得这小子不是说他是死直男压根不懂化妆品什么的吗？大家还记得之前那个逛商场的时候他在化妆品区说的逆天发言吗？’ ‘哟哟哟，粉太厚对皮肤不好~’ ‘不是吧……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我第一次追星，这个星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春心荡漾了？’ ‘不要慌，这小姐姐也不是什么嘉宾，我离这儿近，等他们走了我去一探究竟！’ ‘楼上组团吗？’ ‘组团+1’ …… 铺天盖地的弹幕他们是看不到的，乌合只能转身去找老板。 但进去就看见老板笑眯眯的死样子，他殷勤的把乌合拉过来：“来来来，咱先卸妆，再换套衣服。” 她现在还穿着那个一身白裙，头发凌乱。 老板把人推走了，又招呼这几个嘉宾们：“大家先坐？” 傅文翰这时扭头和他们说：“你们可以先走，我是因为个人私事留下来的。” 但几个人没应下，江雅玉这时开口：“没事，我们等你。” 是想等他，还是想等刚刚进去的人呢？ ……这三个女生可以理解，傅文翰的视线移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他们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二十左右，乌合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了眼压根没散去多少的人，脑袋开始疼，本来还希望他们等不耐烦走人，结果一个都没少。 一旁陪同等候的老板冲她眨了眨眼睛，她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 “我扫你。” 乌合才刚刚打开wx，闻言点了点头。 他以为她已经打开二维码，一不小心就扫到了她的列表。 里面有很多名字，看起来有男有女，第一条带着红点的消息那发着：小姐姐，我明天去玩，先提前预约一下~ ……什么鬼屋还要预约？ 傅文翰看着那一群男男女女的姓名，陷入巨大的危机感。 他现在怀疑他老姐app上看到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出于乌合这个人才发出去的。 他刚扫了一下，一旁江雅玉就拉着周悦音和姚露挤了上来：“我们也加个wx吧！” 江雅玉说话很直接：“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乌合就给她们也扫了一下。 “接下来……你要去哪？”傅文翰发完邀请，将手机握在手里。 乌合一脸莫名：“回去继续工作。” “你不是卸了妆……” “对，所以我要去隔壁扮演杀人魔了。” 乌合指了一下这个鬼屋旁边的那个。 几人看过去，那边是恐怖类型的密室逃脱。 姚露忍不住问：“……你为两个地方工作？老板知道吗？” 一旁的老板笑呵呵插进来回复：“不是，那边也是我开的，一个中式恐怖，一个中西混合式逃脱。” “……” ‘……这大叔还挺会赚钱。’ ‘那乌合在那边扮啥啊？’ ‘我去过那里，还挺好玩，但没看见乌合啊？’ 傅文翰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我想玩一次那边的，现在给你付钱吗？” 姚露：“……等等，我记得我们好像现在还在直播？” 江雅玉虽然想和新认识的伙伴待一会儿，但是她也实在怕这些东西，不会吹上来的鬼屋就能把她吓死，更别提这种有东西追上来的了！ 她看了一眼周悦音，对方也一脸踌躇。 就这会儿功夫，傅安晓立刻让一个工作人员上去阻止他们，免得一个个的都跟着人去别的地方。 傅文翰皱眉，他在平时一向顺心如意，没多少人和他对着干，此刻就不服气的和工作人员说起来。 弹幕上此刻一致都是：‘我傅哥难得春心萌动，就让让他吧。’ 但刷了没几秒，忽然有一条插进来：‘快看那顾闻那在干啥？’ 傅文翰吵的时候，乌合看了一眼，就趁机转身准备走。 密室逃脱的方向那站着另外两个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的两人。 他们看着傅文翰在那闹，看起来也没在她身上投入过多注意力。 她没多看，径直走过去。 在经过他们的身边的时候，顾闻忽然偏头移了一步，侧身，指尖在她肩头划过。 “有虫子。”他解释了一下，手微掩，似乎在防止他说的那个虫子跑出来，然后伸手给她看。 乌合怎么可能探头看，她最不喜欢虫子了，就赶紧后退一步，谢绝了他给她展示的意图：“谢谢。” “不客气。” 顾闻笑了一下：“拜拜。” “拜拜。”她晃了下手。 陆桓目送乌合走远，然后将视线移回顾闻身上。 他笑容散去，又恢复成沉默寡言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写歌的一些人都有点内敛，会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顾闻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有一种游离感，他沉默的注视他们，观察他们一言一行。 他自带着些忧郁气质，长得好看，要是愿意和颜悦色起来还真挺吸引小姑娘。 陆恒推了下眼镜，重新看向那边的闹剧。 刚刚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去。 因为……有些怪，或许再说细一点就是……不知所措。 太快了。 那个小姑娘给他莫名带来一种悸动，像在吃看不清内容的盲盒零食，突然就咬到了一个非常非常符合口味的零食——瞬间的吸引，瞬间的喜悦。 就是因为太快，让他不舍得完全吃下去，而是将剩下的一半放在一旁。 而弹幕开始又一轮爆炸输出： ‘……我哥在干什么？搭讪？刚刚那个小姐姐身上真的有虫子？？？’ ‘报告，没有。我有录屏，反复拉回看了很久，压根就没有！’ ‘不是，啊？’ ‘票已经买好了，我等不到明天了，我今天就得去瞅瞅这个凭空出现，且一照面就六杀的小妖精！’ ………… 主神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在第四位男嘉宾被邀请来的时候那个反叛者会出现。 “那你这么早就送我过来。” 结束一天工作后天早就黑了。 按平常的话其实她下班时间会早一点，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莫名就变多了，估计是那个恋综来这里拍摄的原因，变多就不说，她个npc的面子都没了，她一出现，那群人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转回头来逮她！ 乌合打开手机翻开了一下自己下午去密室逃脱的造型，鬼面具，手拿一把大锯子，外面套着的实验服布满血渍，虽然吧，她身高不够，但这套造型还是吓人的，怎么一个个的反而跑过来追她？ 游乐园还有半个小时关门，她暂时还能待会儿。 她吸了一口果汁，余光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差点就呛住了。 她就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快，然后站到了她面前。 “原来你们那下班了啊，还以为我来晚了。” “你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我发现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傅文翰对于情感方面的问题居然出乎意料的耿直。 他目光灼灼，扬起一个笑容：“我想追你。” 乌合：“……” 她又吸了一口果汁，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我记得你不是直播……” “现在这个点也就是坐在一起聊天的环节，我逃走了。” 傅文翰蹲在她面前：“你喜欢我吗？” 他的脸是张扬的帅气，很有冲击力，他对自己的模样很自信，因为就连骂他的人都从来不挑他的脸骂。 “我记得我们这是第一天见面。” 乌合当然不会同意，她站起来，故意曲解他的话：“我不喜欢整蛊游戏。” 傅文翰跟着站起来，听到她的话后惊讶的拦在她面前凑近，眉毛一挑：“我怎么会玩这种游戏？整蛊感情什么的，那是渣男才做的好不好。” 乌合想换个方向绕过他，但他跟着走了一步，再次挡在她面前，如此几番后，她还没开口，他就先说：“你为什么这么不耐烦我？还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该不会你也对我有意思，但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所以故意想避开吧？” “？？？” 乌合震惊的看着他：“你还挺不要脸。” “那你就正正经经回答我的问题。”傅文翰伸手抓住她的双肩，但又很快松开。 他弯腰，与她视线齐平：“你喜欢我吗？” “我们第一天见，当然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的样子吗？” 乌合看着他：“还行。” 傅文翰一听，直起了身体：“既然喜欢我的样子，那你应该愿意和我待一起，继而说明我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相信自己的样貌可以成为一块敲门砖，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 而乌合趁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就越过他往外走，怎么说呢，她早就已经习惯这群人这副样子了，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别理。 傅文翰跟上去：“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这个点有车。” 他就没说话了，一直跟着她走到公交车站。 乌合疑惑的看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要坐公交，那我就和你一起坐，怎么了？” “说起来我还没坐过公交。” 傅文翰看看那边竖着的站牌，然后回头看看后面的没靠背，一横条的铁质椅子：“那个我可以坐吧？” “等等。”乌合拦住想走过去的人：“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坐？你不回家吗？” “我送你。”他一脸理所当然：“我在制造二人世界啊。”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样。” “没关系，因为你本来也不喜欢我，要是我不自个儿再制造一点交际，那不彻底变成陌生人了吗？” 傅文翰抓着她的袖子走到贴纸椅子旁边坐下，很自然的询问：“你要等几号车？” 乌合转头不和他说话了。 他没听到回答，以为她没听见，就又问了一遍，但她还是没反应。 这时傅文翰才发现是她不想理他了，他就转头看她。 公交站这边的灯没有游乐场那边的亮，照的人朦朦胧胧的。 她不想理他，他也不说话了，支着下巴看她。 从她顶着那血盆大口的时候他看着她，就莫名被什么东西戳中了，这很难说。 之前他有一朋友恋爱，整天腻腻歪歪 有时打个电话还夹着声音说话，听得他恶心的不行，和其他人一起吐槽他，觉得他更傻b了。 可现在他看着她，觉得怎么也看不腻。 她没化什么妆，嘴唇也有点白，看着马路上，似乎在期盼着公交车来。 傅文翰这时候就觉得那公交车真是没眼力见，为什么还要她等那么久。要不他开一个专门接她的车？她要想坐公交，那他就设计成公交车的样子。 他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觉得太远，就凑近了一点。 于是最后乌合挪到了最边上，他还是往上凑，弄得乌合忍不住看他：“你旁边一点，不然我就站起来了。” “哦……” 傅文翰只能遗憾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他想和她贴在一起，还想拉手。 以前觉得那群小情侣有车不坐非得压马路脑子有问题，现在他代入他俩，就觉得真踏马甜蜜。 他想牵着她的手，走在马路上，随便聊一聊，然后走啊走啊，她走累了的话就送她回家……要是他们同居就更好了。 “乌合。”他叫她。 她不理，他就一直叫，到了最后还是不停，她就叹了口气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傅文翰声音变软了，但他没注意到。 乌合：“……神经。” 他不否认她骂他的话，他看着她的脸，又不自觉移到她的手上。 他想牵，又不太敢，奇了怪，他敢表白，但牵个手就开始磨磨唧唧的了。 他看了一路，手张开合上，凑近又收回去。 到了最后他都没牵上。 乌合早就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没理，不过没想到最后了，他也没拉她。 以前她防的都不是牵手，而是亲吻，现在遇到连手也不敢牵的人还有点新奇。 ……又嚯嚯了一个纯情少男，要是能将人的一部分记忆删除就好了。 她转身挥了下手：“快回吧，傅文翰，说真的，以后别找我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那不行。”他笑：“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这样，你和我谈个恋爱，到时候说不定我就腻了。”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傅文翰看着她的背影，将笑容散去——怎么可能腻呢，他都不敢想和她在一起后他会有多爽。 第210章 恋综里的素人(3) 文娱热搜在第二天瞬间更迭，只出场不到一个小时的素人占据了前排名额。 ＃论一个素人的魔性魅力＃这个词条成为热榜。 【你可以监测出那个反叛者的位置吗？】 网上确实有“蔺霏”这个名字，小红一时，后面淡了，被敦华公司解约，之后就没踪影了。 乌合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开始怀疑人生。 从前几个世界没经历过这种距离互联网最接近的任务，导致她略显大意，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个照面就莫名其妙火了。 她因为老板的需求建的宣传鬼屋和密室逃脱的微博还被扒了出来，现在下面是一群人“老婆”“老公”的乱叫。 主神：【不能。】 【那你怎么监测出她引得男女嘉宾大打出手的结局的？】 【目前这个世界的主线就是恋综剧情，男主为第四位男嘉宾，相对的，女主是第四位女嘉宾，他们俩之间的故事，所以世界能量多聚集在这个恋综上，按照反叛者蔺霏的行事，那是我们推测出的最有可能的一条路线。】 【不过……】主神声音带笑：【最主要的是，这位反叛者的行踪是由那个投靠我们的罗里作为投名状交给我们的名额。】 【……他们有仇？】 【谁知道呢？】 乌合沉默，她现在在思考要不要把鬼屋的工作辞掉。 刚想到这，老板的声音就来了，他凑过来悄咪咪的说：“小合，你晓不晓得你火了！” 他表情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外面有好多的人要来玩咱的鬼屋和密室逃脱，还有的问了你名字，专门找你来的。” 恐怖屋老板是在两个星期前招的她，当时他看这闺女讨喜，又新开门刚好缺人，所以就直接收了，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丫头，我觉得我得给你涨点工资……” 乌合骤然抬头。 虽说目前这个钱吧，对于她是没什么用，但赚钱就和刻在骨子里的一样，没法去除。 他们这里这个工作人员全勤500，每参与一场就有50块，达到老板预期赚钱额度后，他一高兴，还会每人发一定数额奖金。 乌合有那么一瞬间就把外面那群人幻化成了一张张五十块…… “……咳，这个工资吧，老板您给我看样子涨吧。” 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但这个笑容在进入游戏之后就消失了，她拿着电锯一出现，不是她追他们，反而是他们反过来追她。 男男女女喊着：“小姐姐别跑让我们康康——”就上来了，弄得她反而成了逃的那一个。 啧，还好她是工作人员，地图熟识，逃脱什么的手到擒来，她反而把他们引去了鬼怪最多的地方，然后自个儿偷摸找了工作通道逃离，然后在里面听一会儿外面人的惨叫声后才满意离去。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消减他们的热情，一波接着一波来，几天了也没降下去。 这会儿也是照旧把人引走之后，她掀开面具扇了扇风，弯腰沿着通道走到了密室另一边，打开门之后进入的是一个柜子里，这是为了防止玩家发现员工通道所以才做的掩饰物。 乌合一打开柜门就和外面那个人撞上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 那个人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询问：“请问出口在哪？我好像迷路了。” 乌合：“……你确实是迷路了，你是怎么走到这一头的？” 不是，大家都已经玩到中间部分了，怎么他一个人在开头打转？ 易知平有些不自然，他不该来的。 他没玩过这个东西，实际上从小到大他来游乐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到了现在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却还跑过来玩这种东西。 其实易知平年龄也没太大，二十六，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和四五十的人一样，该坐在椅子上倒杯热茶，戴上眼睛看文件。 “我不知道。有人跑，他们把我挤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我就待在那，等我出来后他们不见了……你们这没有路标。” 他看了眼眼前的人，不太好意思，又移开视线，但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不礼貌，就又挪回去，略带局促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看见她露出点困惑，还有些笑意。 “密室逃脱是靠解密往前走的，没有路标。”她给他解释。 “……这样。” 他应该提前了解一下的，而不是头脑一热跑过来。 乌合看了下周围，现在没多少人，而且这也是最前面的环节，连npc都没有，她就问他：“请问现在你是要结束游戏，还是继续？” “……我想继续，直接去出口就好，请问你可以帮我指一下路吗？” 但凡换个工作人员问他，那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结束游戏，但他没想到他撞到了她。 网上说她会在中间靠后的那当电锯杀人魔，所以他在这周围转了转也没转出去，就觉得对于见到她的这件事没了指望。 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遇到了。 乌合应下，带着他往前走，那些门已经被前面的人破译开了，所以很轻松的就过去了。 “你可能有点路痴。”乌合觉得密室里的路线没那么复杂，迷路这么久的情况很少出现。 易知平却直接否认：“不可能。” 他习惯了绝对用语和命令口吻的用词，此刻也脱口而出，但说完他察觉到了这样不妥，就又补充：“我不是路痴，只是对这里很陌生。” “好吧。”她没意图和他争辩一下这个，只打算快点把人送去前面。 很快她就将他带到了快接近出口的地方。 易知平这时又开口道：“我叫易知平，谢谢你带我出来。” 他在快接近出口的地方站定，然后给了她一张名片。 “你最近在网上很火，或许你有兴趣从事一下娱乐圈方面的工作？” 虽说来密室逃脱是一时冲动，但他从见到她之后就大致筹谋了一下可以接近他的计划。 他看到了她皱了下眉，就没给她拒绝的时间，直接道：“我不是这方面的人，但我朋友是——敦华娱乐……还算有名，那个网上很火的齐魏、于雅，还有几个小明星都是他那里面的。” “他那不止有明星，还有搞自媒体的分公司，培养一些网红，还有拍短视频的……” 用利益来诱惑别人和他合作什么的，这事易知平很熟，放在日常生活聊天上他很死板，但一到了工作上就如鱼得水。 “网红的话，以你的热度很容易爆红。” 金钱。 自古以来没几个人能拒绝的东西。 而且他刚刚说的还算谦虚，因为他口中的“敦华”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公司，只要是关注娱乐圈那方面的人肯定都知道这个公司。 而他……他也算有名？ 他语气很平淡，好像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很容易给人一种很有权势的形象。 他设想中她拒绝的概率很低，但没想过对方会问：“……敦华？” “蔺霏曾经在的公司？” 蔺霏？ 易知平对娱乐圈的明星不关注，刚刚列名字也是为了说给她听，以实际的概念来增加其诱惑力。 不过既然她问了，易知平就回答：“不知道，我问问。” 乌合：“……？” 然后在她的目光下，他就拿起手机来，好像就要给那边的人打电话。 “等等！”她拦了一下：“我找个地详谈。” 比起工作，还是任务更重要。 乌合带着他先去和老板请了假，这几天老板对她可谓是和颜悦色，好像她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此刻他听她请假，就抬头看了眼她身后的帅哥，有些担心的将她拉到一边耳语：“小合，现在你算半个公众人物，你不会要找对象吧？那你的老婆粉怎么办？” 乌合一听，无语的看着他：“你又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老板四五十，有点赚钱头脑，不过手机方面上还仅限于查看资料和打电话发短信，但是后来经他女儿一教，这叔就开始热衷于上网冲浪。 “哎——你可别糊弄叔，你瞅瞅，叔之前关注了你的微博，这一看……啧啧啧，现在这小年轻还挺开放。” “……你就说给不给请吧。” “请，请。” 拿到假条乌合就准备找个地说事情，但易知平有些谨慎，他在手机上刷了下周围的饭店，和她说：“我没有提前预定……” “不用，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行。” 最后乌合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咖啡馆，里面没几个人，除了顾客就只有店老板在，没服务员。 易知平有些不舒服，这个地方的座位有点小，他不太能放的开腿，腿一抬就磕到了桌面，而且挤到桌下就无法避开和对方的腿碰上。 当时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等对方坐下之后，他们的腿就贴在了一块儿。 虽然穿的都是长裤，但贴在一块儿总觉得太…… 易知平耳廓有些红，但他不知道，还在一本正经的掏手机拨号。 不过没几秒他突然感觉对方腿一收，下意识看过去，是她站了起来，然后将那么大的、看起来很重的椅子往后拖了一下。 易知平：“……” 乌合看了一眼他，目测了一下对方的姿势，就问：“你舒服吗？需要往后撤一下椅子吗？” “好。”他自己站起来往后推了推。 电话没响了多久对面就接起来，开头就是一句：“哦哟，我们的易总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啦？” 易知平：“正经一点。” “好呢，有什么事？” “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个叫飞……” “蔺霏。”她小声提醒了一下。 易知平面不改色：“蔺霏的明星？”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易知平，虽然知道你小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吧，但我早追妻三个月了，上个星期还和你说了一下我们的事情，合着现在你全忘了？！” “……”他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 然后不管对方正想大篇幅吐槽他，易知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和敦华的总裁季洛在一起了，上个星期的事。”易知平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 “。” 乌合：“她之前不是被解约了？” “嗯，但是今年年初她回来了，然后和他搞在一块儿，他追了她几个月。” 易知平没见过对方，就听着季洛在那给他说他的恋爱途径。 什么第一眼被对方脱胎换骨一般的魅惑吸引，第二眼被对方笑语吟吟的挑逗般的话勾起几分兴趣…… 易知平他不理解，但尊重。 ……好，符合套路。 乌合很容易就接受了对方这个近况。 既然找到了人，那她直接去找上门好了。 但是…… “易先生，我其实只想见见蔺霏，其余的不太感兴趣。” “你是她的粉丝？”易知平没想到她的回答是拒绝，不过这也在他预算之内，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套路。 “就当是吧。” 乌合这时差不多已经确认了一些事情，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你找我来是为什么？或者说你帮我的代价？” “……”这些话他没想到。 易知平眨眼频率加快，他不自觉将双手交叉。 他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表明心意什么的。 他很传统，追求、暧昧、告白、在一起、求婚……这套程序就和吃饭前要洗手一样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现在利用不当的方式引诱想要追求的对象就已经挺出格了……不过这也可以算追求？ 他或许该说一些好话，比如他没有什么可求的，但他又觉得该抓住这次机会。 ——季洛曾经嘲笑他在职场方面圆滑狡诈的像狐狸，到了现实生活就和个遵纪守法的正经人似的。 “……你知道的。” 正经人……？ 他越紧张，表情就越稳定，声音就越平稳缓慢：“你这么问了，应该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乌合一时察觉不出来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这人情绪不外露，全都隐藏在内里，叫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她指尖不自觉的哒哒哒轻轻敲着桌子，她都没发现自己营造了一个紧张的气氛，哒哒哒的声音更是勾起了对方的忐忑。 易知平的手的骨节因为交叉攥的发白，他不动声色的藏到了桌下。 乌合思考了一下，她决定还是……额……直白一点算了：“咳，你是想……做？还是……？” 要是第一个的话，她还是等等吧，等对方空降到恋综再说。 而易知平一时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他还在缓慢的思考着……做？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可做的？ 但某一刻他看到了她有些怪异的神色，一瞬间灵光一闪…… 易知平松开了手。 他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热，不自觉用手背贴了贴，但根本降不下来。 “……不……不，我觉得这个……还是得婚后……” 乌合默默的观看了一场一秒脸红的“魔术”。 第211章 恋综里的素人(4) “为什么把一个不会得到好处的东西作为筹码？” 对面这个“老干部”的游刃有余在刚才一扫而空，乌合有些奇怪的问他这个问题。 “什么是筹码，什么是好处？” 易知平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差劲，但脸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他放下手来尽力忽视依然很热的脸。 “对于我来说挺好的。” 易知平没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真命天女，感情方面的事情他就在青春期畅想过，但也没想出什么长短来，最后觉得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所以骤然看到那个录屏时才会猝不及防。 厚厚的粉白的像墙，嘴唇上的口红也是一层又一层，但是她对那三个女生露出安抚性的笑容，以及将她们护在身后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 卸下妆来也就是个小年轻的样子，但是易知平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想要和她发生点什么，不是隔着屏幕看，而是去现实生活中来段真实的相处。 “我想……让你和我待一些时候。”他说的很含蓄，情啊爱啊，这些如今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话，他还是显得很谨慎。 或许这有他爷爷和奶奶都是很正经的公职人员的原因，到了他爸那一辈，因为正赶上高考恢复，选择了读书，然后乘着对外开放后的风头去创业去了，后面和他妈妈恋爱，两个人都忙事业，生下他之后就送到了爷爷这边养着。 他爷爷教他做人要诚实守信，正直善良，可惜他没能做实。 “待到什么时候？”她问。 这个他答不上来，他只是以这个为理由想追她而已。 要说钱啊利益啊，他觉得这层关系稳固的很，但谁知道她只是想见一个人一面呢？ 易知平有些苦恼，他一时摸不清这个度。 “……你看着来。” 他最后这样说，然后翻出手机：“加好友吗？” ……什么叫看着来，她见完人就不约了行不行？ 乌合翻出手机，他扫了她的码。 他加上之后备注好置顶。 “我最近找个时间让他把人带出来——你想要在哪儿约？” 易知平觉得年轻人们似乎都喜欢去游轮上玩，就季洛他高兴了就要来场聚会，邀请一堆人来玩。 他没办过娱乐性的聚会，铺张浪费不太好，不过看她的意思吧。 而乌合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什么想要在哪儿？ “都行？” 约人不就这些地儿吗？ “好。”那就看季洛他选哪儿吧。 商量妥后，易知平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看了看乌合，询问：“下面……能和我走一会儿吗？” 乌合问：“这算交易开始了？” 他点了下头。不过之后他又补充：“你可以拒绝。” “……” 她看着他半信半疑，要是她真拒绝了，他还真的就算了？ “我今天不行，要回去工作。” 害，假都请了，工作什么工作，就是想看看他什么反应而已。 但没想到对方看着她，一时之间不说话了。 易知平挣扎了一下，但他既然说出来了，反悔的话就太难看了。 “好。”他点头。 乌合惊讶，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 之后他就跟着出来：“我送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就行。”她婉拒了，开什么玩笑，她压根不想回去继续工作，要是他跟着的话那她就得真的回去。 但这次对方固执很，硬是一声不吭跟了她一路。 于是乌合就又和老板撞上脸，对方也一愣，按以往她请假，那请一会儿和请半天没区别。 老板：“哦哟，回来了啊，小合。” 乌合礼貌微笑了一下。 身后的人问：“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他：“你不忙吗？” 奇了怪，明明最开始用那些东西诱惑她，但到了后面他又一副沉默板正的样子，说什么随便她，这样到头来他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么。 对方不知是没听出她的浅层意思，还是听出来了，但他不想顺势离开，反正他老实回答：“想见你，空了一个下午出来。” “明、后两天应该会忙，我把东西堆后面了。” 他看她：“所以……要一起吃吗？” 易知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长得不错，于是这基因也给他流传下来，他的五官端端正正，不是一眼惊艳的外露类型，但也没有差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行。”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她还是没搞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 若说是正直的，但他有些言行实在不像。 在没有见到目标人物之前，她还是尽量稳当一点吧。 ………… 其实进去密室之后她也没工作，躲进了小屋子里度过自己请的这半天假，她正打开wb看看热度下去了没，却意外看到了有人给她发私信——还是一个很眼熟的人。 〖傅安晓〗：不知道乌小姐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恋综里呢？ 傅安晓她知道，那个恋综的导演，还是傅文翰的姐姐。 那天晚上见过他之后他就一直没出现，她都差不多忘了，现在看到傅安晓的私信才想起来。 她表情微妙，回复：不知道傅小姐为什么会想邀请我呢？ 对方很快就会回复：因为你很有节目效果。 另一边的傅安晓看着实在挖不出一点甜蜜氛围的那几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恋爱脑上头，非常想看别人谈恋爱，然后开拍了这个综艺。 还是钱烧的，她暗自唾弃自己。 这恋综现在肯定扑的死死的，虽然里面都是俊男美女——但是由于乌合的出现，现在很多观众都想看她也参与进来会怎么样，按照形势来看，她就像一颗起死回生的解药。 〖傅安晓〗：钱什么的好说。 其实她对这个素人的感情也很微妙，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点子可能成为她的弟妹，所以她才去亲自上来和她商谈，还是以私信这种不太正经的方式。 傅安晓看着手机，很快对方就发来一句： 〖乌合〗：不好意思，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看到这个回答傅安晓也不着急，她作为导演，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有所准备的，她说了一堆可以给对方带来的好处，还有钱财方面的东西。 但是没想到这些通通都没有打动对方。 ……不是，真的假的，如今还有这种视金钱名声如粪土的人啊？！ 傅安晓摸了摸下巴：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乌合解决完私信问题后，她歪头从自己待的这个房间从外面眺望，在一群游客外发现了后面长椅上的人。 他难不成就坐那等着她下班？ 老板就坐在后头椅子上甜甜蜜蜜的和他老婆唠着嗑——这算是老板办公室，不过由于她的招财能力和顺眼程度，老板就让她把这当成她自己的休息区。 乌合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半。 她还是起身往外走，和老板告了个别，不过老板没空搭理她，随便嗯了一声。 当她走到易知平面前时，对方很明显有些惊讶。 “我记得这个游乐项目结束的会很晚。”他站起来。 “对，不过我看见你就坐在这，于是还是决定提前下班。” 听到对方这个回复之后，易知平扬了下嘴角，又很快被他克制下去，他还装模作样解释：“我只是坐一会儿，时间长了就去别处了，你可以不用理我。” 乌合听了，恶趣味一上来，还真想按着他说的再回去。 不过出来都出来了，就这样吧。 他们向外走的时候，易知平看见了很多情侣——在冰饮雪糕，还有娃娃机什么的地方。 他忍不住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但显然对方压根没注意那些东西，看起来是想直接出去。 ……不玩也好，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娃娃机什么的，之前家里亲戚的孩子图新鲜，让他帮忙抓过，每次都是卡在几十次才能出一个。 最后只是去了他在她跑回工作地方摸鱼时定好的酒店里吃了顿饭，然后他就送她回去了。 这是不过是再普通不过，没有一点趣味的相处，但他还是高兴的。 他高兴的次数不多，但在她身边的时候频率就明显变多。 易知平心情很不错，他直接打给了季洛，这时不过才九点，对方接起来时却有暧昧的喘息。 他不错的心情一顿，严肃的和他说：“注意形象！”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季洛不满的声音：“不是，你看看，这都九点了！我的私人时间！到底是谁该注意一点！而且你又不是什么外人，你怎么总和我爹一样！” 易知平：“那对不起。” “……行，又是这样，说吧，什么事？” 季洛安抚性的亲了亲面前蔺霏的额头，他这个兄弟一般不打电话，一打电话那肯定有正经事。 但这次他就听对方说：“我们找个时间聚一下，你带上你的女朋友，我也要带一个人。” 季洛惊讶：“不是，你找对象了？！” 对面声音依旧平平：“不是。” “哦。”他就说，这人怎么可能—— “但是我想。” “？？？” 这下季洛不淡定了，他万千思绪一瞬间在脑海中划过，最后问：“对方是律师、公职人员，或者是像你一样的ceo？” “问这个做什么，总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来劲儿了：“看嫂子什么的，那肯定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啊！” “那时间我定，地方你定。” 易知平查了下时间表，最后定了个很近的日子。 他挂断了电话，指尖点进她的聊天页面，来来复复点着对话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到了那时候的前一天再和她说。 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 那确实高兴。 来了这么多天了，她终于能见到这个反叛者的脸了！ 这个人办事还挺快的。 乌合回复了一个熊猫头感谢的表情包。 结果对方回的是马尔济斯小白狗的表情。 乌合：“……” 她也跟了个同款表情包。 这易知平还挺有少男心的。 但其实这是易知平从季洛那里保存的表情包，对方指导他和女孩儿聊天时不要过于严肃，多发点可爱表情包缓解气氛，女孩子喜欢这种的。 不过易知平看着那个熊猫头，对季洛说的话存疑。 季洛定的地方是马场，易知平觉得这不太好，但季洛说这是蔺霏定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可以另说。 不过乌合不关注地点，她只关注即将见到的人。 等乌合真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那个女人之后第一眼的反应是：确实很漂亮。 但两方人越走越近，第二眼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对她感觉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个变化不太好说，她感觉这个反叛者蔺霏身上有种奇异的魅力吸引着她，让她心生喜爱。 主神：【她对你用了道具。】 乌合：【我知道。】 就第二眼的时候，她对她一瞬间心生亲近，就像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友，就像见到一个和自己很亲密的人。 而易知平看了一眼蔺霏，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亲亲蜜蜜揽着蔺霏的季洛则眼神飘忽了一瞬，不太舒服的按了按眉心，稍稍松开了揽着蔺霏的手。 而蔺霏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她脑海中和她一起叛逃的系统和她说季洛身上道具有所松动，对易知平施加的道具无效，可她没有对此投入太多精力。 她慢慢拨开了季洛的手，然后走近那个女生。 “我叫蔺霏，很高兴认识你。”她向她伸出手。 “我叫乌合。” 乌合因为心中那突然插入进来的感情影响，对她勾起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超出了礼貌范围，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一种笑。 蔺霏看了一秒，不禁也笑起来。 她们的手交握，持续了很长时间。 易知平这时皱眉，他想：乌合难不成真的是这个人的粉丝什么的吗？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但对方以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乌合，很难说，算不上喜爱，也算不上厌恶，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季洛。” “……哦。”对方骤然回神，他又看了眼蔺霏，她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这。 季洛刚开始的兴奋与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散的一干二净，他有些倦怠，甚至在看着蔺霏的时候，久违的无趣感涌上心头。 两个人的相撞带来奇妙的反应，不止对彼此产生了影响。 此刻看着这一幕的主神突然发现了什么，祂又检查了一下乌合的数据，却发现她有一部分数据产生了异常。 祂再三看了几遍，然后才叫了乌合一声：【我发现个事情……】 但是以往会第一时间回复祂的乌合此刻沉浸在与蔺霏的闲谈之中。 她们像一见如故一样聊的热火朝天，这让主神刚刚很想和她分享什么的兴致也散了大半。 祂忍不住放大声音又叫了一声：【乌合！】 对方后知后觉：【……什么？】 【……你体内的器物产生了波动。】主神恢复成原来的语气：【它好像很排斥你目前的情感变化。】 乌合：【什么情感变化？】 主神声音加重：【就你现在和对方聊的那么高兴，不及时理我的状态。】 第212章 恋综里的素人(5) 乌合：【我很难抗拒……】 主神冷哼：【就蔺霏这个道具，你抗拒不了？她就能在普通小世界用用，到了高级世界就会露馅。】 她没回，因为蔺霏问她：“怎么了？” “没事。” 蔺霏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但她没应。 “……好奇妙，我遇见你，就像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友。”她知道乌合刚刚走神了，但她没在意，而是这样感慨着，好像对她使用道具的不是她。 乌合乐得配合：“我也是。” 她暂时没有想摆脱道具的想法，因为这个感觉很奇妙，让她有些不想那么快出去。 蔺霏在她眼中就像美颜后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了瑕疵，都符合她的心意。 乌合老早之前在看伯牙和钟子期的时候，就幻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个知己。 实际上她从前幻想的恋爱对象就是类似知己的这个情况，但是一旦上升到这个地步，她觉得也就不需要什么对象了，这时候是男是女都行。 目前虽然她知道这个感觉是假的，但她暂时想体验一下。 蔺霏看着她，疑惑、怀疑，还有惊喜充斥在心里。 她经历过这么多世界，在未叛逃之前她是攻略组的人，与攻略相关的道具攒了很多，后面叛逃之后，她懒得花费心思，就直接用这些道具兴风作浪，玩腻了就跑。 见过这么多人，可第一次有人让她产生了一些触动，产生了要比之前对那些攻略对象更高的好感——虽然以前对他们好感也不多。 她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任务者，可那道具也不是天衣无缝的，而且以她现在的能力来说，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道具来。 ……那剩下的解释就是，她真的遇到了那个本不该在她的生命中出现的人。 蔺霏扬了扬嘴角，本来想把主线剧情搞得一团乱的心思在此刻淡下来，她伸手抚了抚对方被风吹乱的发丝，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骑马？” “好。” 乌合应下，她牵住对方伸来的手，刚准备走，被冷落很久的易知平忍不住开口：“……乌合。” 她们两个回头。 蔺霏在看到易知平的时候眉头就皱了一下，这个人她在勾搭季洛的时候也打听过，他的父亲和母亲主要从事房地产方面的业务，积累了大量资金，到了他这里，他选择了汽车制造业，现在与时俱进进行新能源汽车开发。 季洛曾经提起他就说他死板，但能做到他如今这个地步的人又能正直到哪里去？真不懂弯弯绕绕？她不信。 “一起吗？”既然他都把她带到这了，那她也不能过河拆桥。 “嗯。”这时他才心情平复了一下，转头看着季洛：“你在发什么呆？” 季洛回神，看着易知平眼中浅浅的不满。 他扫了一眼蔺霏，又很快看向他，好像在说着：你陪一下你带来的人，别让她老是待在乌合身边。 “……”季洛走上去，揽住蔺霏的肩膀，他这个举动让乌合只能松开手，不然显得尴尬。 “看来你们俩还挺合彼此眼缘的？” 虽然季洛不明白那种无趣感为什么出现的这么突然，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还是笑呵呵的样子。 “霏霏，你都不理睬我了。” 蔺霏和乌合分开之后就有些不愉，她打了下季洛的手，但对方没有顺势松开，反而是而是力道紧了紧，他低头和她悄悄说：“老易想追人家，咱助助攻。” 蔺霏挑眉，她笑了笑：“是吗？那你那朋友怎么认识的她？” “我怎么不知道——妹子，你哪儿的啊？”季洛也想知道，就抬头就问乌合。 “游乐园工作人员。”她勾起嘴角，笑容浅浅。 乌合对于礼貌性笑容算是轻车熟路了，她嘴角勾起来有酒窝，显得很真诚，但至于是不是真的真诚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季洛顿了一下，他看着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乌合？” 他之前惊鸿一瞥中见过，但这几天他都和蔺霏一起蜜里调油，和度蜜月似的，那些消息差不多他尽数屏蔽懒得去看，所以对于最近热搜的东西他昨天才差不多看了一下，现在主人公站在他面前，他显现没反应过来。 季洛某个雷达在不断发出声音，他忍不住问：“你对娱乐圈有兴趣吗？” 娱乐圈？ 在他们聊的时候，蔺霏低下头看了眼手机，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他们说的事情。 恋综“心动指南”…… 蔺霏看着这个熟悉的综艺名字，怀疑又从心中冒出头。 她和系统已经脱离了主神，所以对于小世界的主线剧情就没了认知，只是凭借哪儿的气运凝聚的多确认哪儿是主线。 而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在这个恋综还是预告时期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放在了这个综艺上，为此她特地将季洛勾过来，为进入综艺做准备。 而恰好这个人也和那个综艺有关系…… 蔺霏看着网上她的热度，还有喜欢她的那些人，心中暗自猜测：难不成……她是女主？ ……不是，现在小世界的女主魅力这么大吗？都影响到她了？！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乌合没有去涉猎这个世界其他行业的意图，毕竟她就是想抓个人。 她指尖摩挲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镣铐的冰凉感。她得在对方放松的情况下抓住她，免得她跑掉。 而且虽然她是想体验一下这种喜欢别人的感觉，但更多的原因是她若是摆脱这个道具的影响，免不了彻底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心。 目前她与那个综艺扯上关系就已经有很大问题了。 季洛还想再争取一下，蔺霏就拍开他的手道：“人家不想你就别再说了——走，我们去骑马，你和易先生应该不差于这十几分钟吧。” 她眨了下眼睛，标准的桃花眼，眼波流转，漾出一点妩媚。 与此同时她的手勾了下她的手腕，带着几分揶揄。 蔺霏有点在意她和那个易知平的关系，想借此看看实情。 乌合摇了下头，然后看向易知平：“我和她玩，你……” “……注意安全。”易知平不想让他去，他还没见过她的情绪波动这样大过，从注意到她之后他反反复复看她的那一小段出场部分，在那里面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感情波动。 他能感觉那个傅文翰似乎对她有点意思，不过乌合的反应简直是不感兴趣的最佳表现，毫无暧昧。 可面对那些人都没什么感觉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喜爱的情感？ 易知平探究的目光落到蔺霏的身上，但在对方察觉到之前又平静的移开。 他看着乌合走远，工作人员给她牵来一匹温顺的马让她上去先尝试一下。 蔺霏那边已经轻车熟路一般，她婉拒了工作人员的推荐，然后上马骑了一圈。 她的姿势很潇洒，没有任何差错，跑起来后临时扎起的马尾随着风摇晃，这些都凸显出了她的魅力。 一圈过后，她停在乌合面前，对方的马还在由工作人员的牵引下散步，于是蔺霏直接翻身下马，和对方说了什么，然后接过工作人员的马绳慢慢牵着马往前走。 易知平觉得乌合此刻应该在笑。 “……易知平！”季洛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叫了你好几遍了，你——” 他循着目光看去，能看到那两个姑娘相处的还算不错，于是他失笑：“不是，易知平，你连女孩儿的醋也吃？” “我不喜欢吃酸的。”他回答。 他偏头看着季洛：“那个蔺霏，她在刻意向乌合展露一些她的漂亮。” “……你这还不算吃醋？” 季洛吐槽了一句，但看着易知平那严肃的表情，他还是认真替对方解释了一下：“那不也正常吗？我看她俩对彼此一见如故，在彼此面前展露一些好的一面不是也正常吗？” “她边界感很强，怎么会轻易的就和一个明星这样。” “哎呀，现在这时代，追星的那么多，说不准乌合就是其中一个！”季洛失笑。他没想到自家兄弟恋爱起来是这个德性，乱吃醋，男女都防。 易知平就没说话了。 他沉默了几分钟，语气稍缓，带着些温度：“你是怎么爱上她的？” 季洛不吃他这套：“别搞，你这语气一出来，我就知道你想套话了！” 不过…… “爱？”他谈及这个词儿的时候有些迷茫，要说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有什么，爱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他就是被她吸引了。 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这种不确定他很熟悉，他找过很多女朋友，有为了钱来的，有为了他这个人来的……总之他的热度上来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对方，可一旦落下去，那季洛就成了“冷漠”“心狠”的代名词。 他和蔺霏相处那么久，每天都感觉是新的一天，永远待不腻。 可消散不会打招呼，那是一瞬间的事，而他此刻感觉就处于那一瞬间。 “……目前还是别谈这个词儿了吧？” 季洛拿出烟盒，取了支烟咬在嘴里。 “至于喜欢……那不就是顺眼的事儿吗？她当时很媚，很耀眼。” 易知平不说话了，他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本以为对方是收心了，结果还是这个德性。 他对他的生活作风不满，不过插手插脚也不妥当，于是他只能要求对方别在他眼前搞那些东西。 季洛有点心虚，嚷嚷：“不是，那你呢？处了几天？” 于是易知平沉默。 在对方喋喋不休的追问下，他才开口：“你说的，顺眼的事。” 易知平望着已经和蔺霏骑一匹马驰骋的乌合，对方转过来的时候笑容很灿烂。 “笑起来好看，眼睛好看，诚实，有自己的个性……” 季洛听着这话，有些想笑。易知平不会说情话，只会干巴巴的讲着这些，季洛猜测就算是这些，易知平也不敢和对方讲。 但是他确定了，他的好兄弟算是真的栽了。 ………… “我喜欢骑马，跑起来之后就感觉什么都无法阻挡我。”蔺霏在她耳边说着。 “我也喜欢。” 乌合说着，但是骑马对于她来说没有特殊含义，她也喜欢相同速度的其他东西。 “我们就骑一会儿，不然你大腿会被磨破。”蔺霏逐渐放慢速度。 和乌合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很愉快，以往的愉快她只能从征服或者抹杀别人，或者事情顺应她的预想发展时候才会有。现在她发现原来聊聊天也能感觉到那种愉快。 “我很高兴和你做朋友，乌合。” 蔺霏露出一丝没有任何意味的笑，意外有些单纯。 而乌合的回应当然是：“我也是这样的。” 等他们玩了一天分别后，主神看着回家还在wx上和蔺霏互发消息的乌合，终于忍无可忍：【你要知道你的任务。】 她手指不停：【我知道。我现在只是顺应她的道具，降低她的警戒心。】 主神：【只是为了降低警戒心？】 那个道具虽然很粗略，漏洞百出，但很容易让人沉溺。 任务者在撞到那种很难遇到的情感的时候，总会有些想要沉浸进去，体验一下那种快乐。 虽然主神不知道那有什么快乐的。 【你的体内的器物波动很奇怪，但对你的身体无影响。】 【那就没事……】 她回完最后一句：“明天见。”这才将全部注意力放到这上面。 【对我的身体没事，那对什么有影响？】 主神：【不明。】 乌合没想到器物居然还能有波动，不由得疑惑：【它有什么不满的？寄宿在我身体里又不用到处乱跑。】 【情感总归是最强大，又最脆弱的东西，它大概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存活这么久的宿主因为这个东西死吧。】 “那它还想得挺美。” 她翻了下衣柜，突然问主神：【你觉得哪件衣服我穿着好看？】 主神不明所以，但接下来对方就是：【明天我要穿。】 祂：…… 【随便。】 祂撂下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这时候40才终于上线。 它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自己被关小黑屋不能和她说话的悲惨遭遇，现在它比谁都希望乌合尽快摆脱那个器物，好让主神离开，让它登场。 【对了，那个蔺霏她看起来对阿合你挺有好感的，那是不是她就不会去什么综艺了？到时候再相处几天将对方直接拿下！】 40正畅想着未来，乌合就给他浇了一盆凉水：【不，她还会去的。】 【因为比起什么二人时光，她还是更想要能量。】 刚刚其实她是故意激主神的，而对方的反应也有些大。 ……所以那个器物它的波动到底会影响什么？ 乌合不由自主祈祷了一下，它可千万不要是坏的影响。 第213章 恋综里的素人(6) 正如乌合说的，蔺霏没有放弃掠夺他人气运的想法。 虽然遇到一个很喜欢的人难得，但这不能取代她想要的能量体。在任务者眼里没什么用的东西，到了反叛者这里就大有作为，他们将其送到反叛者总部，抽一小部分作为反叛者运行所需的能量，剩下的会转换成他们所需的道具。 要说与任务者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反叛者是绝对的自由、无序，破坏与扰乱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至于喜欢的……要是够强，她们相处时间多的很。 蔺霏和乌合在那天之后约了很多次，有时蔺霏会去游乐场找她，等着她休息时间的时候和她聊天。 某次蔺霏在夜晚等她下班之后，忽然问她：“你一个月工资多吗？” “还行。”她回答。 这个时间点游乐园不像白天那样热闹了，差不多都是出去的人。 蔺霏走出去后忽然道：“我想去傅导的那个恋综。” 乌合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就继续说：“你想和我一起吗？” “不是参与进去，而是像工作人员一样围观的那种。” 蔺霏攻略了那么多的人，早就把别人的情绪变化什么的摸得透彻，她语气半带撒娇：“我会给你更多的工资。” “为什么想带我一起？”她有些疑惑。 虽然蔺霏如果去的话，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但她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邀请她。 蔺霏的回答很任性，她理所当然的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所以就想让你和我一起来玩，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分开……” 这时埋头走路的乌合有了反应，她看着她问：“那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我，你还会停留吗？” 蔺霏什么都知道，所以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脚步一时迟缓下来。 ……她的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为什么这么问？ 可她仔细去看的时候，乌合的神情又很正常，看起来是突发奇想到了这个问题。 蔺霏神情稍稍放松，笑着回答：“要是有一天我不得不走，那我想我会邀请你一起走——你会答应我吗？” 乌合也笑起来，这时刚巧走出游乐园，灯光暗了一些，阴影笼罩于她眉间，她伸手轻轻圈住蔺霏的手腕：“那么你会答应我吗？和我一起走？” 蔺霏手动了动，和她的手握在一块儿：“当然。” 当然。 她的这张皮囊偏向艳丽风格，蔺霏很会发挥那些原主的优势，她此刻笑起来像盛开的芍药。 【这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被气走很长时间不说话的主神此刻出声。 【反叛者们降落于小世界，蒙骗过世界意识的方法就是藏于本世界的人的身体里，顶着他们的身份行事。虽然我们也有这样的任务者，但我们是与主神商讨过的，用的都是原主自愿交换、或者灵魂已经散去的身体。】 【……那原主呢？】 乌合能感受到对方细腻的皮肤与温热的触感——如果灵魂死了，那这具躯壳还能算活着吗？ 主神：【可能灵魂被抹掉了，也可能被压制在身体最深处。】 祂低声：【阿合，你要沉迷，也不该选择她。】 【……被抹掉，还能回来吗？】 【不能。如果是被压制，那在对方离开之后，原主会重新苏醒。】 乌合却没有和祂想的那样点头，她保持了沉默。 祂捉摸不透的沉默。 主神没有实体，祂的样子取决于其他人的想象，祂的年龄已经不能用数字去计算，那是很漫长的岁月。 快穿局里面的任务者千千万万，数不胜数，关于人类的数据实时更新，除了特殊情况外，祂都懒得去关注那些人。 而乌合就是那个特殊情况，让祂重新与人类对话，不过就算对方有着那个器物，但祂也没有觉得棘手，情感在祂看来是最脆弱缥缈的东西，而且对方又是这个性格，更对祂造不成什么伤害。 就现在，祂完全可以结合对方数据板上的情绪波动来判断她的情况——那上面祂在消失的时候研究过，各项数值只有见到那个反叛者第一面的时候有所变化，之后就又恢复正常数值，她没有可能为了反叛者背叛祂，也不会跟着对方跑走。 明明这就够了，可祂忽然还是想知道那没必要的情感——她究竟对蔺霏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祂和她分析对方的邪恶，她又为何没有赞同呢？ 乌合握着那只手，骨节分明，给人的感觉很好，但她就像握住了某种死掉的肉。 “我们那的密室逃脱又新增加了一个小故事——在自己的欲望与一条生命面前，蔺霏，你会选择什么呢？” 她有些遗憾。 就算对方对她使用了道具，但还是有未填补到的对方，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对方的一点好感，但那种不契合的不适也同样清晰。 像小刺扎入肉中，碰一下就会感受到不适。 蔺霏没有停留，她回答：“生命那么重要，欲望什么的还是先稍稍压制一下好。” 乌合突然松开了手。 蔺霏心下一空，不安还未出现，乌合就说：“有些热，我感觉我的手快出汗了。” “我又不会嫌弃你。” 但后面她们只是并肩走着，没有别的动作。 ………… 因为答应了蔺霏，所以后面她就向密室逃脱老板提出辞职。 之后蔺霏在季洛的帮助下很快就成为了恋综第四位女嘉宾。 目前过去这么久，这恋综的热度确实低了下去，最后的收视率大部分就靠着嘉宾们的颜值和粉丝苦撑。 傅安晓已经摆烂了，发誓拍完这一季，直接把这个综艺腰斩，于是这时候季洛这人往里插人她也没拒绝，反正对方还给钱嘞。 只不过签合同的时候，傅安晓看着蔺霏身边的人睁大了眼睛：“……乌合？” 对方和她打了声招呼：“你好，吃了吗？” 傅安晓还没来得及激动，蔺霏就和她说了一下对乌合的安排。 随行工作人员…… 傅安晓心碎了，她无奈的点头：“可以。”只要钱给够。 这个空降的第四位女嘉宾还是引起一定热度的，因为有一些人在猜测有没有可能乌合会上场，毕竟她人气很旺盛，如果导演有头脑，那肯定会邀请对方过来。 可直到对方真面目露出来之后，他们期待的心就掉在了地上。 因为镜头局限，观众们只能看到蔺霏的到来，而在场的几位则愣住。 随着蔺霏来的，还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江雅玉嘴里含着棒棒糖，正要惊喜的打招呼时，就看见对方脚步一拐，避开镜头，走向了工作人员那一边。 江雅玉一愣。 “你们好，我叫蔺霏。”这时有一道声音传来，真正的嘉宾走到了他们面前。 平心而论，蔺霏身型高挑，红唇大波浪，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自信的气质。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忽然一顿。 因为她脑海中的系统忽然道：【道具无法对男嘉宾起作用。】 蔺霏沉默了几秒，直接说：【对女嘉宾用负面情绪道具。】 道具对小世界的成功率很高，但也有一点可能不成功的几率，可她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她的道具居然都失效了。 不过还好，对女嘉宾用的道具还正常。 接下里就是各自介绍环节，不知道为什么，周悦音、江雅玉和姚露莫名对这个新来的女嘉宾产生了一点不好的情绪，奇了怪，她们找不出缘由，就只能归结于不合眼缘。 不过她们是不会在镜头前有什么明显的表现的。 介绍聊天环节很平常，可一些抱着欺骗过来，却欺骗落空的无聊观众总能抓住什么不一样的细节。 ‘傅文翰看什么呢，眼睛一直往某个方向瞥。’ ‘我也发现了，他在看什么？’ …… 傅文翰那天偷跑被傅安晓发现后，就被明令禁止乱跑。 当时他姐警告他：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跑的，反正既然答应了录制节目，那你就好好干完！不然我就告诉爸爸了！ 就会告家长…… 他当时答应录制不也是她逼得吗？ 傅文翰只能希望这破节目赶快结束，好放他自由，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过去，对方坐在其中一个摄影师身后垂头看手机。 说起这个他就委屈，明明他给她发了很多消息，但她每次回答都很简洁，甚至等对方确认他每天就会发那些之后就懒得理了，很久之后才会回复他一下。 什么甜言蜜语全都是无用功，隔着屏幕的漂亮话完全没用。 傅文翰的动作太光明正大，让顾闻和陆桓也忍不住往那边投去目光。 陆恒一眼过后又转移回视线，配合着其他人说着一些话题。 但他的思绪已经飞远。 就算是这次，他看见她的时候也忍不住心生欢喜，那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顾闻没有傅文翰那种张扬，也没陆恒那么内敛，不过他看了几眼后也没动作。 他来录制节目就是为了那笔钱，所以肯定不能搞砸了傅导的综艺。 介绍完之后就是中午午饭时间，他们做饭的顺序是轮流来的，如今新增添了一个女嘉宾，却没有相应的男嘉宾过来，于是他们重新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傅文翰这个做饭做的一塌糊涂的垃圾踢出去，让蔺霏加入。 傅文翰：“……怎么就垃圾了？” 他还想今天做一顿饭，然后给乌合吃呢。 他不服气，硬是插入了今天做饭的组合里去。 而今天做饭的是周悦音和陆桓，他们脾气温和，也没说什么。 做饭的人确定好，剩下的就是去买食材的。 节目组只给了他们一定的钱财，他们需要用这个买到足够的菜，这对于压根不会亲自买菜的几个人有些困难，他们就算去买，也完全不会还价，于是这个任务就放在了顾闻身上。 顾闻虽然沉默，但讲起价来嘴叭叭的，让观众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搞说唱的，嘴就是快。 现在一群人正往市集的方向走，他们商量着今天买的菜，等到了摊位上，新来的嘉宾忽然大展身手，她看起来很熟练的挑着菜，还能帮着顾闻讲价，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这个事情很能博得好感，一行人买完菜之后，对她的感官提升了一点，而在这时对方忽然询问：“余下来的几块钱我想给她买个糖葫芦，可不可以？” “她”？ 几人脑子转了个弯，忽然想到了是谁。 乌合是跟着这个女明星来的，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他们很爽快的将钱给了她，同时默默记下：原来乌合喜欢吃这个。 他们这边这么默契，弹幕却都很疑惑： ‘什么她？怎么回事？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买什么糖葫芦？给谁？为啥这新来的一开口，其余人还真给她啊？’ ‘是我落了一集吗？’ 不过这些疑惑到了后面终于解开了。 因为他们回去之后，蔺霏拿着糖葫芦走向了一个方向，而这次镜头配合着她转视角，然后恰好就照到了熟悉的人。 ‘！！！是辣个女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不是，为啥乌合在工作人员这里面坐着啊？’ 当糖葫芦出现在乌合视野中时，她还有点懵。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了糖葫芦：“谢谢，蔺霏。” 蔺霏眉眼弯弯，话语饱含深意：“不用，毕竟你是为了我过来的。” 她的道具无用，但她察觉到了那几个男嘉宾中似乎也有对她有好感的——蔺霏已经将乌合代入了女主类型的形象，她根据多年经验，觉得原剧情可能就是那几个人争乌合一个人，所以她隐隐有些不爽。 她所要的能量，其实也不全然是好感，还有一些情绪波动，既然她不能让他们喜欢她，那她就让他们嫉妒她。 她的这个举动很快就吸引到了一个人—— 傅文翰此刻开口：“乌合喜欢酸甜口的东西吗？那你喜欢吃糖醋里脊什么的吗？我给你做。” 他看着蔺霏，隐隐觉得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个女的计较，但他就是不想看到乌合有很喜欢的人，不管男女。 蔺霏偏头：“傅少爷还会做饭？还是交给我……还有陆桓和悦音吧。” 傅文翰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看之前的几集，傅少爷的饭做的一言难尽，没必要拿阿合实验了吧。” 蔺霏说完，不顾傅文翰黑下来的脸，声音温和的询问乌合：“你想吃糖醋里脊吗？” “……” 乌合正想咬糖葫芦，听到这问题后一时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吃。 不是，怎么这也能争起来啊！ 第214章 恋综里的素人(7) 傅安晓想象过的修罗场最终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这个情况是不是有点问题？！ ……但还挺激动的。傅安晓凑近了一点看热闹。 蔺霏和傅文翰的目光对上，似乎隐隐有某种不妙的东西延伸，气氛变得奇怪起来，江雅玉原本还想去找乌合蹭一颗糖葫芦的心思悄悄熄灭。 ‘……怎么回事，明明引起矛盾的不是我，但我怎么感觉有点子紧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不是！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一男一女为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开始发生争执！’ ‘……但是看见那个工作人员是乌合，就好像一切都合理起来了呢。’ ‘这种时候乌合会怎么回答呢？’ 他们的目光看向乌合。 乌合起身把还没碰过的糖葫芦塞到凑热闹的傅安晓手里，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对方询问：“你呢？你想吃吗？” 傅安晓：“……啊？” 她懵逼的涉足了这场本来是三个人的修罗场，手里捏着糖葫芦，脸上露出了茫然。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导演，开了个放大的效果，弹幕瞬间笑开了花儿。 ‘好啊好啊，这一招叫祸水东引！’ ‘难得看到傅导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安晓目光扫过蔺霏，落在傅文翰身上，然后收起脸上的神情：“我还挺想吃的。” 傅文翰表情垮下来，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有天生对弟弟的某种压迫感，他对上他姐之后就立刻败下阵来。 微妙气氛就此化解。 傅安晓狠狠咬了两颗糖葫芦，然后把剩下的塞进乌合手里。 乌合笑了笑。 蔺霏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他们进去准备午饭。 她转了转糖葫芦木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抓到呢。 手铐铐上之后她还得保证对方无法逃脱，一直等到警员到来。 而蔺霏虽然对她态度亲昵，但依然不会接受她给她的饮料什么的，除非她吃过。 酒精什么的她也不会摄入过多，时刻保持自己清醒。 蔺霏手里的道具不知道有多少，她不能轻举妄动让对方发觉，但如果不做些动作的话她又不知道对方底细。 头疼。 ………… 夜晚，今天一天算是结束了，按正常流程来讲，此刻嘉宾们可以相互邀约心仪的人散步，可傅安晓的嘉宾们不是一般的嘉宾。 傅文翰避开其他人溜到乌合这里来，傅安晓见状，啧了一声，刚想去把那臭小子赶回去，但转念一想，也不着急了。 ……既然嘉宾和嘉宾擦不出火花，那嘉宾和工作人员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恋综虽然扑，但采用直播的角度，每个嘉宾都有自己的镜头，观众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嘉宾来切视角，这个模式刚出来就很火，傅安晓也是蹭着这股风搞了下恋综。 于是看傅文翰的人就看着这家伙偷偷跑去找了乌合。 ‘……不是，真的假的，这小傅是真的坠入爱河了啊？’ 傅文翰到了乌合身边，见她没有理他，就自己去找了个板凳搬到她身边坐着。 他搬得距离离她很近，坐定之后又看了她一眼，她还是没搭理他，于是傅文翰忍不了了，就问：“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 乌合头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你自己看看发的那都是什么……” “怎么了？”傅文翰疑惑，他自己打开了手机聊天记录。 于是弹幕也一饱眼福，只见傅文翰发的都是： “乌合，你吃早饭了吗？” “今天风好大，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想你想得发疯。” …… “乌合你吃午饭了吗？” “理理我嘛。” …… “乌合你吃晚饭了吗？” “今天我一天都在想你。” …… “乌合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很恐怖，感觉自己就像经历过了一样。” 这一条乌合理他了。 【乌合】：“？” 然后他回复的是：“做了个噩梦，没有你的梦。” ……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傅哥还是个土味情话达人。’ ‘我的天呀，我已经尬住了。’ ‘也不怪乌合不回，这都是啥啊。’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文翰没觉得自己有问题，他困惑：“怎么了？” 乌合都被他逗乐了：“你不觉得自己发的话很土吗？你真的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她网页上一搜土味情话，入目的都是他说过的那些东西。 傅文翰不可置信拿过来看：“那都是我自己认真想的！” 乌合：“想的很好，建议别想。” 她把手机拿回来，低头继续刷视频。 而傅文翰这次难得没打扰她，他很郁闷，同时还有迟来的羞耻感。 他耳朵通红，低声：“但那就是我想的，我真的很想你。” “我给你打视频电话你都不接。” 傅文翰幻想着她和他的美好未来生活：“估计我姐这节目撑不了多久就倒闭了，等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本来生人勿扰，看起来就很凶的人此刻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温柔软化了他锋利的眉，他缩在她身旁，和温和的大狗一样。 好像他没想过她会拒绝他。 乌合叹了口气，关掉手机。 “这个时候没有活动吗？” “这个时候按流程来说就是邀请自己有好感的人一起去散步什么的。”傅文翰难得少男心发作，他歪头看她：“我也想邀请，只不过不知道我有好感的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几秒过后，她迟迟没回答，于是傅文翰生怕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她一样，伸出指节修长的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腿。 在这太阳将落未落，余下的火焰点燃云彩的天空下，这一幕难得符合了一把这个综艺的标题。 由于傅文翰这个视角的人和其他视角说了一声的缘故，又有很多人涌进了这里。 处于高清的摄像头，他们的举动也能被他们看见，于是网友们： ‘不是，其实我一直把这个当搞笑综艺或者舔颜下饭综艺看的……’ ‘我嘞个豆，这是什么发展？我都把它当成单身狗聚会了，就突然开始撒粮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这是误点进肥皂剧里了？’ ‘……桀骜不驯公子哥x恐怖屋淡定职员？’ ‘楼上速速出文！’ …… 不过暧昧因子全都扼杀在“恐怖屋淡定职员”的回答里： “不去。” 傅文翰伸出去的手一僵，他缓慢的收了回来：“……不去，那就不去。” “我也和你待在这。” 无法无天在纵容中长大的傅文翰前半辈子加起来的挫败感都没这几天多。 他的生活里“拒绝”这个词儿很少出现，没他有钱的愿意捧着他，有他有钱的也差不多是他的朋友，在这个市里面他活得足够肆意。 但是他的那一套在她这里就好像行不通了。 他姐想找她来节目里的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期待过，但对方拒绝了那些条件，没有丝毫犹豫。 他最能拿得出手的金钱实施不上的话，那最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措施还有强迫——但他不想这样，于是他想用感情软化她，可惜他对这种事情好像一窍不通。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到了最后，他在长久的寂静中呢喃。 而对方没有回答他。 第二天嘉宾们迎来了新任务，他们会先抽纸条组队，组队之后他们会再次抽一次他们即将前往的地点，然后要在那个范围内寻找一个手里拿着可以吃的东西的人，和对方对上关键词，那个人所拥有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今天的食物，不过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超过的人只能自食其力找饭了。 他们几个人一抽，配对各有不同。 傅安晓和姚露一组，周悦音、江雅玉和蔺霏一组，陆恒和顾闻一组。 后面两组一出来，弹幕炸开锅： ‘很好很好，傅导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难道这真的是搞笑综艺了吗？’ ‘既然都这样了，那什么时候周悦音再表演一个吹唢呐？我爷爷想听。’ …… 几个人走了出去，而乌合还在原地查看那些综艺录屏，上面她仔细看了看，那些女嘉宾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在和蔺霏相处的时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她应该是对她们用了那个道具。 乌合一时有些担心她和那两个女嘉宾现在去做任务会不会有什么纰漏，毕竟她除了要抓捕蔺霏之外，还要防止她夺取其他人的气运。 她想了想，去和傅安晓说了一声想跟着去蔺霏的那边，然后和工作人员一起坐上了车。 等蔺霏和其她两个人下车之后就看见了乌合的身影，她的存在确实对蔺霏造成了某种束缚。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很难做那些小手段，总觉得不光彩。 她迟疑着，和周悦音和江雅玉走了一段距离后，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江雅玉：“顾闻和陆桓？你们也在这？” 她有点惊讶：“原来这个任务还撞范围啊？” 陆恒微笑：“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对方一起找人——你们的关键词是什么？” 周悦音回答：“花非花。” 陆恒想了想：“花？那可能你们找的人的手里或者外表有花的特征。” “我们的关键词是乌鸦。” “……乌鸦？你们的午饭总不能是鸟食吧？”江雅玉摸了摸下巴，提起这个词她第一个想的是花鸟市场。 “……那不能吃吧。” 陆恒最后一拍手：“那我们分开找，无论找没找到，时间一到我们就在这里集合。” “行。” 五个人很快分散开，乌合见蔺霏单独一个人离开了，就稍稍松了口气，跟着蔺霏那边的工作人员一起去她走的那个方向。 蔺霏与他们分开后，也很快后退一步，拉住乌合的手。 “你为了我而来吗？”虽然坏事没做成，但和对方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蔺霏在高兴之余还是有些怅惘，她如今和对方并肩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个器物。 要是那个东西没有了，乌合还会愿意和她做朋友吗？ 以往蔺霏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因为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都无所谓，谁在乎一个生命中的“npc”呢？ 但那时候潇洒的她，还没想过有一天真的遇到了让她产生了一种真心换真心的念头的“npc”。 蔺霏问：“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你怎么会不是你呢？”乌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过她的回答肯定不会如她所愿。 没有得到对方肯定回答的蔺霏确实有些沉默，她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和她一起去找人。 她们两个运气不太好，兜兜转转什么也没找到，然后一个转弯还撞到了顾闻。 三个人对视一眼，顾闻很自然的就和她们走在了一块儿。 “那边没有。”他说。 蔺霏：“我们这边也没有。” 于是他们挑了新的路走。 这个区域很热闹，路边摊还有饭店超市什么的也很多，蔺霏开玩笑道：“阿合，你知不知道答案，给我走个后门呗？” 乌合摇了下头：“很遗憾，我也没有得知什么线索。” “哎，‘花非花’我知道一点，此花非彼花，那可能是假花，或者花样的食品，那‘乌鸦’又是什么呢？” 蔺霏又一次造访了一家饭店，但结果同样不尽人意。 顾闻此刻道：“节目组应该不会让我们找那么多店，那个接头人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听起来更难了。” 蔺霏晃了晃从头到尾对这个任务没有发言的乌合的手：“你觉得是什么呢？” “我参与进来算违规吧？” 乌合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蔺霏：“……原来你真的是来当我们身边的装饰物的！” 蔺霏话音刚落，顾闻忽然这时开口：“也挺好，看着舒心。” “……”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一瞬。 蔺霏慢慢看向顾闻，眼中浮现几分探究。 而对方视线还在周围扫视着，好像刚刚他说的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蔺霏勾了下唇角：“哦哟，这是什么意思啊？看来顾闻你喜欢我们阿合这一类型的女孩子啊。” 她以为对方只会笑笑，然后略过这一话题，可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凭着身高优势越过她看向乌合。 “不，换一个人来没有那个感觉。” 他的皮肤比蔺霏和乌合的还要白，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半垂，他语调缓慢：“塞勒涅只有一个。” 弹幕上顾闻的粉丝在此刻尖叫：‘顾闻写过一首歌，叫恩底弥翁！’ 第215章 恋综里的素人(8) ‘不是，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也在蔺霏的脑海中出现。 她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但接下来顾闻说完那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和乌合说别的，他脚步一转，忽然带着她们向某个地方走。 蔺霏也没有什么线索，只能跟上去。 不过就这么走着走着，她们居然最后在一个较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乌鸦元素的店铺，那个店铺门框上的装饰物就是乌鸦。 “应该就是这儿了。”蔺霏松了口气，她已经迫不及待甩开那个顾闻，带着乌合离开了。 他们没有顾及的踏入店铺内，却发现表面窄小的店铺里面内有乾坤。 一进去先撞见的是黑色的纱布，它垂下来，离地面只有五六厘米。 纱布旁边有一个供人通过的地方，本着不乱碰人东西的原则，他们按着那里走了进去，但面对的却不是室内，而是无穷无尽般的纱布。 蔺霏蹙眉，她抓紧了乌合，那些纱布似乎布置成了一个迷宫，一些黑布可以掀开，一些则被固定在一个障碍物上，很难想象刚刚只容一人通过的门口内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里面没有灯，走了几百米就很快暗沉下来，黑洞洞的环境让蔺霏感到了些许不适。 最糟糕的是，在一次她无意识放开手去捋那些纱布的时候刚好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加之布料遮掩视线，她再次转头时发现人好像走散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乌合不在了，还有那个顾闻！ ……什么鬼？ 蔺霏急切的想返回去找人，她一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往他们可能去的另一个插口走。 实际上乌合也不是因为分心而拐入另一边的，最主要的是因为顾闻忽然抓住了她，然后将她拉入了另一个入口。 乌合一惊，她下意识就喊了蔺霏一声，但这几个插口挨得很近，他拉着她走了急不急就进入了别的地方，她不知道她喊的那一声其他人听到没有。 “……你做什么？”乌合扭头看他。 顾闻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神色，他声音很轻：“我来过这。” 乌合：“什么意思？” “我知道今天的活动，所以提前到过这——我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他们与那些人走散，所以顾闻就正大光明的说了出来。 乌合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带上蔺霏？” “因为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他只是往前走，手紧紧抓着她。 乌合挣脱不开，而他感受到她的抗拒，就转头安抚似的说：“马上就到。” “这是一家类似……占卜的店，对那个圈子的人来说还算有名。” 他自顾自的讲着这个店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停顿了一瞬，回归了他们应该谈的问题。 “对不起。”他说着道歉的话，但行为举止上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像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这个顾闻为什么突然这样，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记忆中他们的交集也只有他帮她抓了虫子的那一幕。 “你知道么，我最近有了很多灵感……” 顾闻喃喃着，声音低的她都快听不到。 “什么？” 他突然停步，面前已经没有那弯曲的像迷宫一样的通道，只有一张纱布垂下——出口到了。 周围又亮堂起来了，暖黄色的光透过纱布照了出来，也让纱布上乌鸦图案变得清晰。 他没有动，乌合再次抽了下手，这次她终于抽了出来。她见他一直站着，就伸手去撩那最后一层屏障。 在她手碰到它之前，他忽然偏头看向她。 深色的眼睛内有无名的情绪翻滚，他直视她的眼睛，却灼热的仿佛已经穿透她的皮囊。 这个为了金钱而来到综艺的小众歌手此刻周身弥漫着让人害怕的感觉。 “乌合……”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抵在身后被纱布遮掩的障碍物上。 “你的名字，你的样貌，你——就是我的那些灵感。” 他声音轻而飘然，宛如浮在天空的云。苍白的肤色晕染上鲜红，他抓着她的手在轻微颤动，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乌合觉得他此刻精神状态不大正常，她抵抗着他的靠近：“你到底怎么了？” 顾闻歪头，感受到她的抵抗，他便没有再靠近，而是伸手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这样的距离使他能闻到一点她洗发水的清香。 “我也不知道，可以说……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缪斯。” 他放下她的几缕头发，去勾勒她的脸廓，从见面的那一瞬，他就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了。 厚厚的粉底，红的劣质的口红，她打扮的确实像女鬼，可这些在他眼里都消失了，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灵魂——或者那是他的灵魂。 都说画家最渴望的就是遇到自己的缪斯，但他不知道原来歌手也有。 缪斯，降落到他的面前——他这个三流歌手，为金钱折腰的人面前。 在那些重金属黑暗风的歌曲中不妨有他自己的迷茫，对这个时代，对未来，对他自己的迷茫。 灵感这种稀缺的东西，他什么时候会消失呢，甚至他最近已经隐隐感受到了瓶颈期，出于这种焦虑，他已经很久没有作词。而看到她之后，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破，升华，像冲出围堵的鱼，重新游入了大海。 联系方式他没要，并且也没有那个打算去打扰对方，从她的一两张照片什么的，他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当她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痴迷与沉溺占据他的大脑，让他近乎膜拜一样低下头颅去亲吻她的皮肤。 精神的富裕无法摆脱肉体的贪欲，他的身体还在叫嚣，想拥她入怀。 “顾.闻！” 她掩住他的嘴唇，像鱼一样试图从他怀里钻出去。 他看着她不知因为情绪激动还是什么涨红的脸，眼睛里是排斥与一点生气，鲜活灵动，让他不由自主扬起笑容，眉眼弯弯：“我是……我在……” “——顾闻！” 这时他身后对了帘子被粗暴的打开，一个穿着打扮很怪异的人站在那，她不耐烦的说：“我忍你很久了，马上他们就到了，你最好放开她。” 各种不搭的色彩融合在那个人身上，她头上还戴着一顶巨大的，尾尖弯弯的帽子。 这一身很符合普通人对于占卜师的印象，几乎让乌合一看她就能猜出她可能就是这的主人——他们认识？！ 顾闻松了手，看着乌合瞬间移动到距离他很远的地方。 但他没有丝毫不满，或者说他已经很满足了，愉快的感觉流窜于每个细胞，让他脾气出乎意料的好：“你好。” “我不好。” 占卜师侧身，看着乌合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你好，你可以进来。” 乌合看了眼里面的所有东西，骷髅、卡牌、烛火…… 左侧很大的一张桌，摆着水晶球和塔罗。 “……乌鸦的对接人是占卜师？” 乌合看了下这个占卜师，又看向对她笑语晏晏的顾闻，很怀疑他们之间早就串通好了。 占卜师勉强笑笑：“我拥有金钱，可以供你们吃饭——对了！” 她试图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阴险：“我可以为你占卜一些东西！” 乌合：“……” 她婉拒了她的提议。 进去没等多久她就等来了有些慌张的蔺霏。 蔺霏在看到她之后略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她怀疑的目光就看向了顾闻，但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 她只能和乌合说既然已经找到了对接人，那他们先回去等江雅玉他们。 而回去的路上，乌合看了一眼顾闻，对方很快就移来视线，与她对视了一眼。 他弯了下嘴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好像又变成了那种略带疏离的样子。 乌合收回了视线。 到了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很快江雅玉他们也回来了。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对方也找到了“花非花”这个词条的对接人——那是一个卖糖人的爷爷，他最擅长做的就是花样的糖人。 江雅玉愁眉苦脸：“那我们得吃一天的糖人？” 而周悦音则好奇：“占卜师？那你们吃牌吗？” 当事人顾闻默不作声，于是陆恒笑了一下：“那不至于。” 他的目光扫了眼顾闻，他总觉得对方的视线总在后面乌合的身上聚集。 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 相比于傅文翰的不忌惮，顾闻在镜头前并没有什么越轨的动作，他看起来还是在乎表面样子的。 不过这个节目估计也快接近尾声了。 又接近晚上，这次蔺霏找到了她。 乌合将手里的饮料给她：“喝吗？” 蔺霏看着它：“你喝过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过？”乌合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半开玩笑：“担心我给你下毒？” “习惯使然。”蔺霏这次接过，脑海中的系统监测了一下，未发现什么东西，她就拧开喝了一口。 “我可能最后会离开这，你和我走吗？”蔺霏在这个世界收集的能量很少，但她其实不在意这个，不过她还是想带她一起走的。 带她走了之后呢？ 蔺霏觉得她可以把她放到反叛者空间站那里面，她可以给她提供她所需的东西。 “我不知道。” “……”蔺霏看着马上暗下来的天气，忽然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有了喜欢的人，那我大概就知道你的回答了。”那她可能就会想办法先让她喜欢的那个人消失。 “哈哈哈哈哈。”乌合没有明确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转移到其他地方上。 蔺霏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也只能跟着她聊下去。 等到和蔺霏分别之后，乌合没急着回去睡觉。 她在外面待了很久，久到工作人员都收工回去了。她就坐在白天自己的那个位置上，仰头看着天空。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转头，顾闻一弯腰，坐在了她旁边的地上。 “晚上好。”他又微笑，白天的沉默寡言的形象与他现在的样子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乌合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不过他也没说任何话，只是坐在地上和她一起看着夜色。 “今天月亮很漂亮——记得小时候我想上月球看嫦娥。”顾闻突然出声。 “不过后来我发现月球上根本不能住人，神话是假的，现实就是现实——” “所以，你靠近我是为什么？”乌合这时候看向他，她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和以往的人不太一样。 但等他转头看着她时，表情的炽热又让她感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缪斯。”他又说了一次这样的话。 于是乌合就明白了：“为了灵感？” “为了……灵魂。”顾闻支起身体靠近她：“这很奇妙，就像……我无法形容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与创造力——我看见你，就像沙漠旅人看见绿洲。” 缪斯，灵感的源头，创作者的珍宝和第二次生命。 “我没法回应你。”乌合没有被他的那些言语打动，只是平静的回以这句话。 不过这次，对方说：“那没有关系。” 她终于略带了些惊讶，重新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闻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柔意让他显得深情，但他的目光却有些缥缈，像落在她的身上，又像落在别处。 “我的疯狂只因为你在。” 现实就是现实。 乌合重新转回了头，眉头舒展，轻轻眯起眼享受迎面的风。 这样啊。他为了金钱可以控制自己接近她的想法，除了他需要钱之外，还有就是他的爱不是纯粹的爱。 创作者的缪斯可以是活物，可以是死物。 她的存在引发他的兴趣，吸引他，让他惊叹，使他体会到从未体验到的感情，带来很多的灵感。 他会赞扬她，或许会将她编入歌曲中，描绘那奥妙无法轻易被窥探的美，但他也仅是如此。 情话，追求，与情敌勾心斗角，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也同样不会在意她的态度，她的拒绝，因为那无损他对她整体的痴迷。 缪斯带来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但成为“缪斯”的人却可以有很多。 乌合站起身，她心情放松了些许——这是一个并不需要她情感回馈的人。 “晚好，晚安。” 她幅度很小的挥了下手，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他回答：“晚安。” 顾闻看着她离去，脸上那些外露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然后坐到她刚才坐的地方，抬头。 其实天上的月亮也就是那个样子。 第216章 恋综里的素人(9) 谁能想到在心动指南这个恋综里火的不是里面的嘉宾，反而是那个工作人员呢？ 寥寥无几的镜头经过截屏、剪辑，最后爆红，wb上乌合的粉丝成倍增长，速度让蔺霏也感到心惊。 这个世界是团宠玛丽苏文吗？ 难不成她此刻对乌合的喜爱也是因为世界意识的影响？ 但就算对此有怀疑，她也无法放弃将乌合带走的心思。 她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想去找乌合，却想起来她似乎去和易知平约会去了。 ……啧，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风逸公司。 乌合被司机送来之后还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换个手机卡。 自从互联网上她出名之后先不说wb的各种提示音声音——这个可以关闭，但还有各种莫名奇妙的消息出现在短信里，还有各种电话。 她第一次接听，乍一听到那些自报家门的声音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换套路了，结果下面人家说的不是家里老汉的病名大全，而是莫名其妙一句：“可以交个朋友吗？” 好好好，通过骚扰别人来交朋友，好好好！ 她现在手机早就静音设置，遇到陌生电话直接挂断的地步了。 一路上楼到达易知平办公室的路上，她不知道其他人什么反应，反正是清晰的听到了几声快门“咔嚓”声，眼睛看过去却只能看到几个小姑娘笑容甜甜的冲她打招呼。 不过很快送她的司机就脚步一转走向那个方向，强制让对方删除照片。 另一个接她的秘书笑眯眯的告诉她不必理会这些，她们会处理好。 乌合：“……哦，谢谢。” 这里是风逸母公司，易知平这些时候都是待在这里处理事情。 秘书让她在办公室的休息区域稍作等候，马上总裁会议就结束了。 她点了下头，对方就走出了办公室。 休息区域与办公处还隔着一道玻璃和门，这里能看清外面，而外面好像看不清里面。 没等多久，办公室的门很快就打开，易知平大步踏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文件，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过易知平此刻的形象又与之前的大不相同，虽然看起来脸色依旧平静，但像风雨前的安宁，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和他汇报的人虽然从容自信，但还是忍不住摆出恭敬的样子。 乌合收回视线，玩了几把游戏后休息室的门才被打开。 “抱歉，我该闲下来后再约你的。” 易知平松了松领带，将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门旁的挂衣架上。 “没事。”乌合关了手机。 他在她对面坐下，相比于刚刚放松了很多。 “或许你现在应该有个随行的保镖和司机。” 易知平立刻进入了正题。 “？” 他有些担忧，“出名”在某些时候不是一个好事情，尤其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利弊共存。 “哎。”一些暴露在观众目光下的任务对于她来说并不友好。 “或许我还要换个手机卡。” 听到这话，易知平目光一凝，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有人给你打骚扰电话？” “是。” 他眉头皱起来：“能方便给我看看吗？” 乌合就把手机递给了他，易知平翻了一下她的黑名单还有那些陌生短信。 短信内容除了正常的外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邀约，易知平眼神冷下来：“介意我让助理记一下这上面的手机号码吗？” 在得到她的同意后，易知平出去将手机给了助理，接着他又回来和她说：“我和你去再买个手机，重新办个卡，那个先放在这，我会帮忙走法律程序处理。” “……谢谢你。” 乌合对于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意外，她的解决措施也就是去公安局那里报个案看看能有什么解决方法，不过这些东西有的也是纯骚扰电话，追查不出来，她都打算换个手机卡没有那些骚扰电话的话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手机和手机卡什么的我可以弄。” “对了，你找我来本来是想做什么？”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她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易知平的眼中她表情似乎比最开始的平静带着警惕的样子缓和了一些。 从刚才看到那些东西的怒火中清醒过来后，他注视着她，慢慢靠近。 “嗯……只是想和你吃午饭……” 易知平在此刻好像又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闷葫芦，他重新坐下，实际上他莫名在涉及这方面东西的时候就变得笨拙。 乌合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 “好，我们吃什么？” 易知平已经定好了地方，他只能离开一小会儿，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因为新品牌的汽车正处于测试阶段，他要忙的事情变得很多。 他或许应该闲下来再邀请她，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还来不来得及，他已经大概一个星期没见过她了，在夜里从屏幕上抬起头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思念在心里蔓延。 他一向独立，父母现在已经彻底闲下来，满世界跑，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他这个儿子报个平安，爷爷奶奶又正过着小两口的生活，不太喜欢他经常造访，所以他独立之后就差不多已经适应了单独一个人的生活。 而那种静谧的、沉默的思念悄悄从夜色里缠上了他，让他有些想见她。 于是在冲动之下，他向她发出邀约。 “……我还想，和你……” 易知平垂眼，将电影票抽出来，推到她的面前。 时间是今晚，这意味着她在饭后还要等很长时间。 “吃过饭，我可能还会回公司。”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开始犹豫和紧张。 他垂头，手轻轻握住又松开。 不过很快对方的手出现在他视野中，她将一张票移过去并说：“好。” “‘迷城’？是灵异、情感、刑侦……或者是别的什么题材？” “是刑侦。新上映的电影。” 心里的石头落下，激荡的情绪冒出来，促使他重新看她的脸，还促使他去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他的眼睛又接二连三落在她的额头、嘴唇、还有手上，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她一起去吃饭。 ………… 最后那些号码有一些查出了它们的用户，但更多的一些都变成了空号，它们频率不一，不是连续拨打，而是一天一次，或者两天一次，换着号码来，并且短信发送的话，那么电话绝对不会打过来。 易知平有点怀疑这是一个人在进行骚扰她，当然警察也很怀疑，可没有什么证据，只能暂时备案。 所以说，“出名”对于乌合来说，或许弊大于利。 她的这种情况招来的还有…… ‘第四名男嘉宾要出现了？！’ 网上网友们对这第四个人纷纷猜测。 ‘明星、歌手、教授、富二代、音乐家……除了这些身份外还有什么？’ ‘圈子里符合傅导胃口的明星看起来最近也没什么空档，都在拍戏。’ ‘我还以为这个位子会一直空缺着，没想到还真来了？’ ‘……’ 傅安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快一点把这个节目结束，而不是看着热度又起来的时候再延续几天，这下可好了，第四位真的空降下来了。 “安晓，你怎么了？” 清朗温柔的声音叫着她的小名。 傅安晓坐立难安，那张本来可以列入她喜好名单的脸都被她狠狠丢进了黑名单里。 对方坐着本来应该她坐的老板椅，双腿交叠，脚腕搁在她很喜欢的那张桌子边沿。 细腻的皮肤，眼尾氤氲出一片深色，男生女相，从小到大的校草头衔就没掉下来过。 席邵笑着看她：“怎么了？是我的加入让你感觉很为难吗？” 这个人，可以算得上和她一起长大，她从小耳边就听着家里人说着：“学学人家席邵，多乖。” 乖…… 这绝对是他们对他最大的误解。 “……怎么会呢？”这人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安晓笑容有些牵强：“你说你想找谁？” “乌.合……这个名字。” 席邵脚放了下来，前倾身体：“很特别，是不是？” 傅安晓点了下头：“是……但是，她不是我的人，她是蔺霏的人……” “蔺霏？”他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她们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找，我告诉你，这个节目马上就结束，你待不了多久，钱我也不会给你。”傅安晓终于笑容落下，她看着他，语气不佳。 席邵却没有反应，他认真点头：“好。” 傅安晓却更焦躁了一些。 但不论怎样，第二天迎接新人的任务还是发了下去。 这次傅安晓找了个借口让乌合留下，没有让她再跟着蔺霏走。 不过这没什么作用。 傅安晓真想让席邵就在国外待到死，别回来祸害别人。 不出所料，席邵一出场就虏获了很多人的心。 傅安晓看着电脑上那边的情况和弹幕，感觉烦得很。 她转头看向一无所知拿着玩游戏的乌合，心里突然涌起了愧疚。 乌合这边还在和易知平谈论着那个短信的事，虽然她换了个手机卡之后就没有那个情况发生了，但易知平还是想给她雇一些保镖和接她上下班的车，甚至还想来个全套，干脆再换套房子算了。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原来那么固执，她专注于怎么叫他放弃，最后这场对话未完待续。 乌合叹了口气，一抬头就是傅安晓那诡异的眼神。 她：“……怎么了？” 傅安晓神情复杂的摇了下头。 而这个时候那些嘉宾回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挺稀有的。 但傅安晓没什么意外，因为她知道席邵那个人最会这些表面功夫，他和谁也谈得来。 而乌合听到了声音，好奇的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那个新来的嘉宾。 对方刚好抬头，视线扫过这边，与她的撞在一起。 接着，乌合感觉对方的笑容微顿，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间融合了其他的东西，可那刚感觉很快又消失不见，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错觉？ 后面他就是正常的互动，相比其他人居然还显得挺活跃的。 乌合没发现异常，就放松下来。 但是第二天清晨，她打开房间门，却发现了门前摆着一束花。 “？”她捡起来，看了下两侧，什么也没发现。 ……是顾闻或者蔺霏放的吗？ 乌合拿着花出门，这个时候嘉宾们才刚刚起床，还没有什么任务发布。 不过蔺霏每天早晨都会去跑步，她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走回来的蔺霏。 “蔺霏。”她喊了一声。 “这是你送我的吗？” 她将花拿起来。 那是野花，说不上来品种，蔺霏看了一眼，刚想说不是她送的，但忽然停顿住。 ……不是她，那是谁？ 蔺霏盯着这束花，忽然微笑：“你喜欢吗？” “真的是你啊。”乌合也笑起来：“不用给我这些的，但是谢谢你啦，我很喜欢。” 蔺霏眨了眨眼：“我看到了它就想送你。” 乌合珍重的和蔺霏去屋子里找了个小瓶子，装了点水，然后将花插了进去。 这时又有个人走了进来，她们看过去，发现是新来的那个嘉宾，他看到她们后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席邵脸上还有些汗，他目光落到了瓶子里的花上，又自然而然的移开：“你们也晨跑吗？” 乌合指了下蔺霏：“她每天都跑。” 席邵就微笑：“是吗？” “对了，那个花长得不错的样子，是我们这里周围有的吗？” “应该是。”乌合视线就放到花上：“你可以问问蔺霏，她送我的。” “……？” 席邵笑容稍敛，但他没让她们发觉，而是惊讶的问：“嗯？你们两个是朋友吗？” 蔺霏目光略带警惕，她暗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对方神情自然，看起来没有对乌合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对。”蔺霏回答：“在我来这之前就认识了。因为我不想和她分开太久，所以乌合就跟着我来这里录节目了。” “这样啊……” 席邵垂眸，压制住烦闷与厌恶。 她们关系真的很好啊。 第217章 恋综里的素人(10) 花还在门口摆着，每天清晨都有一束。 蔺霏为了圆自己的谎言，她在和乌合说完之后找了很久，才在后山坡上找到了那种花，极不起眼，隐藏在更多更漂亮的花之中。 而且这里离独栋那很远，蔺霏想不出有谁会专门来采一束，然后放到乌合门口。 那句谎言是她一时冲动说出口的，她还担心那个人发现她冒名顶替之后会搞破坏，但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指控她，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再将花放到乌合的门口。 后面乌合和她说不必再送后，蔺霏就没送过了，门口的花也随之消失。于是蔺霏还是没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或许那个人只是个胆小鬼…… 蔺霏将其抛之脑后。 不过这几天那个席邵对于这个游戏好像很是感兴趣，三天过后，蔺霏收到了来自席邵的短信。 那是夜晚，公布这个讯息后，在周围善意的起哄声下，蔺霏却感到一些怪异。 她抬头看了眼席邵，对方支着下巴看着她，没有因为周围的起哄而不好意思，而是继续维持着那个笑吟吟的表情。 …… 这个消息的内容除非当事人愿意，否则不会公之于众，而蔺霏点开那个消息页面，对方给她发的是：最近你开心吗？ “？” 蔺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想问问她高不高兴？还是借此来和她搭讪？ 如果是后者，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她也不是不可以来一段暧昧的感情。 怀着一种不清楚的警惕，她查了查他的信息，上面只终止于他出国留学后，剩下的就是他的父母，他的家庭，而他自己的就是那些学习经历和获奖记录，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或许只是因为对方受到了她的道具的影响？ 在得知席邵似乎对蔺霏有意思的消息后，乌合也没什么慌张，这个节目已经快结束了，只要让对方不获得更多的能量来取得更多的道具，之后的她该困扰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压制住她。 本来她是想博取她的好感，放松她的警惕，然后做些什么的，但她真的很谨慎。 “哎。” 她叹了口气，身后有一个人声音忽然响起：“为什么叹气呢？” 乌合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席邵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旁边的小板凳上，那里原来坐着的工作人员不知去了哪。 席邵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我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 “……没事。” 她下意识看了眼拍摄地点那边，这个人应该在那里面帮忙做饭的，他怎么跑过来的？ “我好无聊的——你和蔺霏关系很好吗？”席邵也跟着她看了一眼那边，而后询问她。 ……是为了蔺霏来的？ 因为蔺霏道具的特殊性，所以她也没怀疑什么，而是顺着这个原因往下想。 “可以说很好，不过我不会给你透露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和喜好哦。” “关于她的喜好。”他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和你打听这个？” ？ 她猜错了？ “因为……你不是给她发了心动消息吗？我以为你喜欢她？” 乌合迟疑：“如果不是，那对不起。” 席邵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忽然露出一点明悟什么东西一样的表情，他笑起来：“我喜欢她？” “哦，那么，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吗？关于她的东西？” 席邵目光移到某个地方，那里是她在这里的住处，一家民宿，里面也有其他工作人员。 “她给你送了花，很漂亮，我找了找，发现它生长在离这有些远的地方。” “提早出去摘了花，又放在你门口，接着开始晨跑——看来她确实很喜欢你？” 乌合听着听着，感觉他说的话有些不对劲起来，可他依旧面带微笑，又不像是什么质问。 但她还是不确定的猜测：他在……吃醋？因为蔺霏很喜欢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嗯……”席邵点了点下巴，思考着什么：“我想知道……她害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 乌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或者说，她不想再和他交谈下去，她总觉得他对她似乎不是很友善的样子。 “你不如直接问她吧。” 说完，她打开手机，打算借着一些东西来彰显她很忙，不想被打扰的态度。 席邵看着她冷漠的反应，瞳孔微微放大，手不自觉正了正并没有毛病的袖口，喉结上下滚动，他声音变轻：“……你生气了吗？” “……”乌合还没见过真的就这么问出来的人，她转头看着他：“没有。或许你该去看看你们是不是开饭了。” 席邵眨了眨眼，他确信她是不耐烦他了，为什么？因为他询问了那些问题吗？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某些语言确实会造成一些误会，他那个时候似乎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些主观情绪。 这不太好，他下次应该注意。 席邵起身：“我喜欢和你聊天，阿合。” ？？？ 猝不及防被叫了小名，她震惊的看去，他就已经离开了。 不是，这人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吗？ ………… 后面两天突然下起了小雨，所以他们没有再进行户外活动。 傅安晓喝了口热水，正享受着自己这按部就班的生活，一个不速之客就走了进来。 “安晓。”他打了声招呼。 很好。傅安晓想着：她一天的美好生活在此刻结束。 “怎么了？”她不耐烦的问。 席邵挪走了她的水杯，然后靠在桌沿：“明天是去山上踏青对吗？” 傅安晓不耐烦的把自己杯子又拿回来：“那是原计划，但是虽然今天雨刚停，明天上山可能会滑，所以我打算推迟——” “不。”对方忽然打断她的话：“你该继续。” 傅安晓一愣，抬头看他：“发什么疯，那不安全。” “明天都差不多干了，怎么会发生危险呢？” 席邵偏头，看向她的电脑，上面打开的是整个恋综的行程计划，他慢慢伸手按在删除键上，将傅安晓刚刚在踏青这一环节后增添的“取消”删去。 “安晓，原计划什么样子，现在就该继续嘛，全员参与踏青对吗？” 傅安晓忽然发现了什么，紧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什么？”他歪头，好像对她的话感到不解。 “……虽然你爸爸在国外，但他们对你管控严格——”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嗯……而且他最近去找我妈了。” 窗外有稀碎的说话声传来，傅安晓没管，但席邵突然站直，然后走向窗边。 这时傅安晓细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好像乌合在和谁说话。 阳光透过窗户，把席邵照得不似人间凡物。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傅安晓，我喜欢她的笑。”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不自觉勾起嘴角，然后带着笑转过头。 他动了动嘴唇，吐出的话是：“你最好照做。对了，安晓，你高中喜欢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又回国来追你了？” “……”她骤然低头，哑口无言。 第二天，因为要去山上踏青的缘故，所有人都穿戴了些方便的衣服。 傅安晓将正在和蔺霏说话的乌合叫过来，告诉她一些安全事宜 乌合一听，乐了：“就爬个小山，你怎么这么谨慎？” 对……其实也只是小山，或许根本不会出什么情况。 傅安晓最后还是摇了摇，严肃的说：“注意安全。” 乌合还觉得她没必要这样，但直到爬的时候，她才知道山到底还是山。 她们慢爬了半个小时，快的人都在上面，而像他们这种陪同的工作人员没有约束，就已经分散开了。 到了后半程，脚下的路突然难走起来，因为这边背阳，滑腻的青苔增生了一些，加上雨水似乎半干，踩着有些滑。 乌合的鞋子不太防滑，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踩着台阶走，这时她身边的人所剩无几，就一两个还走的比她快。 她纳闷：难道他们都不怕滑吗？ 她又爬了几分钟，却发现前面有了很多人，吵吵闹闹的样子。 乌合凑上去，从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拼凑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蔺霏她掉到树丛下面去了！ 乍一听这消息她还有些懵，转头看台阶边缘，左面是树和草丛，倾斜往下，另一面就直接是陡坡了，根本没什么阻拦。 乌合盯着那，随手抓了个人：“她……她从哪边掉下去的？” “从左面那边。” 熟悉的声音让她分了下神，发现自己抓的是席邵。 对方眉头紧锁，盯着下面：“没事，已经报警了，这下面树什么的很多，她有很大几率不会直接掉下去。” 他打了个电话，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派些人来帮忙的话。 又一个人挤了过来，把他们分开。 是傅安晓，她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有些颤抖。 “……阿合……乌合……你带着工作人员什么的先回去。” 乌合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她可能是被这个事情吓到了，毕竟是她组织的活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很难说。 她点了下头，帮忙招呼着人往回走。 只不过席邵没有动，他向她扯了下嘴角：“没事，我在这等着救助人员。” “行。” 一群人往下下的时候，心有余悸的说着刚刚的事情。 他们说蔺霏是脚滑掉下去的，有的说看见她踩到了石子，然后滑下去的。 乌合有些烦乱：【反叛者在任务世界里死了会怎么样？】 主神回答：【那就会彻底死亡。】 祂又接着说：【她要是死了，那我们不必理会她了，虽然她身上有一些价值，但损失了也没什么。】 【……】 乌合就没再听主神的话，虽然她一开始是为了抓蔺霏来的，但从来没想过把她弄死，好吧，其实她把她抓住后她也离死不远了…… 但……这也太突然了。 ———— 等所有人离开后，傅安晓瞪向席邵：“是不是你……” 她以为他会对乌合下手，比如在对方面临危险然后他再出现，利用这个来快速增加乌合的好感，但没想到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喜欢的东西下手，而是转而去对付她身边的人。 席邵：“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她冷笑：“你有什么不会。” 在小时候，他喜欢的东西就不能给别人碰，他喜欢的鸟经常冲她叫，和她玩，于是没过多久那只鸟就出现在了水池里。 大人们说他乖巧懂事，其他的伙伴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而只有看着对方长大的她眼睁睁的注视着他从肆无忌惮到内敛，最后伪装的天衣无缝。 但这次席邵转头看向她，表情平静，没了在别人面前装出来的焦急。 “傅安晓，你还真是把我尽可能的想坏。但这次不是，我也很惊讶她居然掉了下去。” 他目光晦暗不明，带着隐秘的高兴。好像在说：这可真是件好事情，不用他做什么，她就自己滚蛋了。 ……真不是他？ 傅安晓惊疑不定：这人一向对那些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表现的坦荡，光明正大的展示出自己的邪恶，再展示出自己深受别人喜爱的样子。 他就喜欢看他们看着那群被蒙在鼓里的人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总不可能突然变得胆怯，去隐瞒自己的罪行。 过了一会儿，救援到了，他就上前说事情的原委等等。 傅安晓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放进兜里，关掉了录音笔。 事情的最后，蔺霏被找到了，她没死，她确实被树卡住了，但倒霉的是那树枝直接插入了她的大腿里面，她直接疼晕了过去。 经过一系列抢救，蔺霏转危为安。 …… 乌合看着病床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蔺霏。 她到底还是为她脱险而松了口气，但是—— 这是最好的时机。 她伸手，慢慢握住了蔺霏的手，右手也抬起，蓝色的光芒略微散发出来，正要化成手铐的时候，忽然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乌合一顿，右手松开，光芒消散。 进来的是席邵。 这起事故发生之后，节目被迫终止，差不多等待蔺霏清醒之后就彻底散伙了。 之前的嘉宾来看望蔺霏的时候他没来，没想到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你还好吗？” 他关切的询问她的情况。 而乌合皱了下眉：相比她，难道更应该关注的不是蔺霏吗？ 席邵脚步轻快的来到她的身旁，弯腰看了看蔺霏的腿，然后转头和她开玩笑般的说：“太幸运了——她要是倒霉点，那根树枝刺入的就是她的腹部……对了，当时她腹部的衣服也有破口呢，刚好是个洞，也沾着血，我还以为那里也有东西，没想到那儿没事。” “……”乌合没说话。 席邵就叹了口气：“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他的目光带着些遗憾。 第218章 恋综里的素人(11) 蔺霏惊醒之后还心有余悸。 她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腹部，没有什么伤痛或者绷带，完完整整。 然而那天滚落下去之后，那根树枝切切实实的扎穿了她的腹部，血流了一地，幸好她还有能量，她用了大部分能量来挽回了自己的命，让这树枝换到其它不要命的地方。 虽然她活了，但系统因没有能量而关闭了。 蔺霏眨了眨眼，平复自己的呼吸。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乌合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手里拿着水果什么的，看到她醒后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蔺霏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刚想说话，就见另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席邵？ 对方看见她醒了后，就也道：“醒了就好，还好没事。” 蔺霏点了下头，笑容很牵强，就算这个人给她发过心动短信，但她依旧不想看见他单独和乌合相处一起。 她伸手抓住乌合的手，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我没事。” “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蔺霏的思绪随着她的问话回忆起来。 席邵在这个时候也将目光落于她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记不太清，好像是踩到个什么东西，加上路有些滑，就滚下去了。” 这样一说，她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倒霉，因为爬山失足跌落而死？反叛部门的那群人听了不得笑话死她？ 乌合也不禁哑然：“这也太倒霉了，不过还好，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你的腿再休息几个月差不多就好了。” ……这是用系统和大部分能量换的啊。 蔺霏闭了下眼睛，感觉有些疲倦。 而乌合转头看了眼席邵，感觉他真的有点碍事。 从打断自己开始，他就一直待在这里，和她一起坐了一会儿后，她受不了了，站起来找借口说要去买些水果，结果他也跟着出来了。 现在人都醒了…… 乌合终于转头看向席邵：“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有点事情想和蔺霏说。” 席邵一愣。 他看向乌合，又看了看蔺霏，然后说道：“不行呢。” “？” 乌合和蔺霏齐齐看向他，表情困惑。 但席邵没有再说什么，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正大光明的看着她们。 乌合忍不住扶了下额，要不是不能被本土人撞见，她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手铐给她扣上了。 这小子这么喜欢蔺霏？防她就和防贼一样！ 她有点生气，低声和蔺霏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这个病房是季洛专门弄的单人间，有配套厕所，她也不能借上厕所的理由出去，于是干脆什么也没说。 蔺霏看着她，好像了然了什么，就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好。” 她也觉得这个席邵有点烦，他到底为什么老是杵在这？难道真的是受她的道具的影响？ 乌合走出去只是透透气，她拐到楼梯口那，这栋楼都是单人间，人少，不吵。 她刚吸了口气，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差点没让她呛住。 她一转头，看见席邵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他表情颇为无辜，好像被无端训斥了一样，很委屈的样子。 乌合忍了忍：“你有什么事吗？” 席邵在她出现之后，目光总会不自觉移到她的身上。 他看见她的图片，完全是无意之间。 他早一个月前就回国了，只不过没告诉别人，也没从事什么商业活动、交际酒会……他只是找了个穷乡僻壤之地待了很久。 她很火，但不是他感兴趣的范围，所以他才觉得让他看见她的照片完全是缘分。 “缘分”，微妙的词汇。 只第一眼就能牢牢抓住他的视线。 “乌合，好像对我很不耐烦。”席邵向她靠近了一点。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人与人之间相处还是留点体面比较好，只是这人似乎就喜欢刨根问底。 “……我认为在我和她相处的时候，并且在我要求的情况下，你应该回避一下。” 乌合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她皱眉看着他。 他点了下头：“你……是在为我打扰了你们两个人的空间而生气吗？” 说完，他又靠近了一步。 乌合发觉距离的缩短，她身后又是楼梯，就想往旁边挪挪，但刚一迈步，他忽然掐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放在了旁边横过来的栏杆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短促的叫了一声，想推开他，但想起身后就是层层楼梯交织出来的“深渊”，出于一种求生欲，她复而抓住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 乌合睁大眼睛，目光带上了一丝震惊与猜忌——这种情况很难让她不去想一些凶杀案。 “有话好好说……” 席邵看着她染上了惊恐的脸，却并不感觉高兴。 “我不会做什么。”他倾了一下身体，与她挨近，她却无法再后退，还要担心他会不会用重量将她推下去，抓着他肩膀的手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他笑了一下，亲昵的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不明白吗？你不要怕。” 他表情很温和，一只手横在她后腰，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随着她头发的走向顺着。 “阿合不想让我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可我也不想让她参与进来我们之间的空间呀。” ……所以，他喜欢的不是蔺霏？ 乌合无语了，她还以为蔺霏的道具能起点用处。 “你放开。” 她又一次推了他一下，席邵听后，顿了顿，这一次，他忽然手松了松。 一瞬间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垂在肩膀前的发丝有几缕落到了后面。 乌合思绪有一瞬间变得空白，但很快对方又紧紧箍住她，只是他没有把她拉回来，而是维持着这个弧度。 回神之后心脏重新以比从前更快的频率跳动。 咚咚咚…… 声音大得好像能让第二个人听到。 乌合咬着牙，目光重新落在席邵身上。 他笑着，撒娇一般的问：“不要见她，好不好？” “……不答应又怎样？” 她忽然松开了紧抓着他的手。 “……” 他笑容逐渐消失，她现在唯一的支点只有他揽着她的手，只要他松开，她就会掉下去。 她在赌什么？ 席邵和她对视，她的表情一点一点平静，最后无波无澜。 她的恐惧褪的一干二净，速度很快，不剩一点痕迹，就好像刚刚的是镜花水月，浮于表面。 她怎么能不恐惧呢？ “你为了她？” 乌合以为他会生气，但他的情绪却很稳定，或者说，他从到达这里之后的情绪就没有激动过，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冷静思考后的结果，而不是冲动使然。 席邵将她带回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多少温柔，那一点柔软微不可闻，其余的尽是不名的兴奋与腾升的贪婪。 支撑在她后腰的手臂缓慢移动，抚摸她发丝的手也慢慢往下移。 他的动作是缓慢的，乌合瞳孔细微缩小，她慢慢握住手，好让自己身体不去本能的抓紧他。 席邵似乎发现她变得僵硬的身体，又似乎没有发现，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他们好像在进行一场博弈，先移开视线的那个人是输家。 猝的，他双手都离开了一点她的身体，她心脏在那一瞬间紧缩，身体控制不住往后，但又在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他掐住她的腰，像抱小孩一样把她从栏杆上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她还有一种恍惚感，视线聚焦后她发现她的目光早就不知道飘向何处。 席邵轻柔的捧住她的脸，让她重新看向他，接着，他才满足的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和糖浆一样黏稠：“我们回去吧？阿合。” ……这个人，精神绝对不正常。 ★ 第二天清晨，乌合揉了揉眼睛。 她去洗手间捧了把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她打算趁早赶去医院，让事情趁早解决，但是花巨资打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得知的是蔺霏已经出院的消息。 乌合：？ 不是，她那腿昨天还吊着呢，现在大清早的就出院了？！ 她一头雾水，给蔺霏打电话，发消息，但是对方一个没回。 ……或许是她还没醒。 于是乌合在医院找了个位置，等到了中午，结果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 【她脱离世界了？】 主神：【没有察觉到类似的波动，应该没有。】 “……” ……是不是季洛把人带走，或者转去别的医院了？ 突然想起来这一种可能，乌合立刻就想问问对方，她翻出之前加上的微信号，发了几条后没回应，于是她就电话call了过去。 响了一声后，这次对方接了。 “……乌合？”对方声音似乎有些迟疑：“你是……想找知平吗？” 季洛刚刚那一会儿正摸鱼呢，微信什么的直接静音，等着工作点再开，然后就一个电话弹了出来。 看到备注时他还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呢？ 于是易知平就成为了他唯一的解释。 “不是，我想问一下，你把蔺霏带走了吗？” 季洛：……？ 他那次之后算是确定自己对蔺霏失去了那些感觉，于是又恢复成了从前的风流样子，这次是通过新闻发现对方受伤了，念在旧情上他托人给她安排了个单人间，然后就将其抛之脑后。 “她不见了吗？” 听到对方这么问，乌合算是心凉了一截。 不是季洛？那她难道是识破她的身份后跑了？ “今天早上我找她，发现她出院了，我以为你带她走了。” 乌合按了按眉心，心想这任务还真是……现在任务者这么个大活人都消失不见了。 毕竟是他给安排的医院，季洛坐直身体，安慰了一下对方：“我这边查一下，你先别急，稍后我给你打电话。” 等挂断后，她闭眼靠在椅背上，将整个人沉入黑暗。 不过很快有个人靠近了她：“阿合怎么在这？” 她睁眼，席邵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神情疑惑。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连合上昨天他那番表现，乌合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个疯狂的想法。 “……她出院了，但她没告诉我，我给她发消息打电话也不回。” 乌合就看着他叙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席邵听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控制不住似的笑起来：“哦，这样啊。”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那看来她是不想见你了，所以才趁夜逃走。” 这个反应…… “我觉得，她不会这样对我，我怀疑她出了事——你觉得报警怎么样？” “嗯？”他歪了下头，轻轻叹气：“阿合对她，真的很信任呢。” 席邵满怀恶意的凑近她，声音轻柔：“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回不来。” 没有对报警有所反应，只有幸灾乐祸和挑拨离间。 这让乌合不好判断到底是不是他把蔺霏转移走了。 ……季洛已经去查了，先等他的消息吧。 乌合移开视线：“你来是……？” “见你，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席邵思考了一下，忽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上，眼睛一亮：“对了，那她消失了，阿合是不是就没有工作了？” “阿合到我这来工作好不好？” “阿合……生活助理怎么样？只需要在我身边待着就有工资。” 任务对象暂时没了，乌合就等同于在这个世界上定的唯一的目标忽然就飘忽不定起来。 她短暂松散下来，垂眼踢了踢对方限制住她活动范围的脚：“你做什么的？” “艺术画廊。”席邵起身，后撤了一步，看着她从椅子上起身。 “你喜欢画吗？” 乌合只顾着往外走，没有回答他。 席邵很轻松就适应了她的步伐，他并肩与她走着，虽然她很明显心思不在他这，但席邵不在乎，他看着他们一样的步伐，弯了下嘴角。 “不好意思，没有那个意向。” 她偏了下头：“我要去做别的，所以我的意愿是，你别跟着我了。” 她以为对方会纠缠不休，但是出乎意料，对方很容易的同意了。 “好吧。那阿合和我加个联系方式好吗？” 乌合：“……我拒绝。” 她看了他一眼，但同样，他依然有些失落的点头：“好吧。” “……” 她忽然脚步停下，低头打开约车软件，没几分钟就叫到了一个车。 等司机开过来后，她直接往过走去——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他的面前。 席邵这个时候脸上没有表情，眼珠子黑沉沉的。 “你还没有和我说再见。” 乌合动了下手，但对方力道大得出奇。 她表情怪异：“……再见。” 听到这句话，他才又扬起笑容，低头亲吻她另一侧脸颊。 “再见，阿合。” 第219章 恋综里的素人(12) “黑衣……男人？” 听季洛说出来后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季洛点了下头，他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空余出一些能供乌合走来的间隙，让她去看电脑上的监控录像。 上面一个黑衣男人抱着蔺霏出了医院，一拐弯就消失不见——那里正好是监控死角，而另一段监控监视的路上却也没有他们的身影，两个人好像就在那小小的死角处凭空消失了。 画面上看，蔺霏没有反抗，她睁着眼睛，看起来是清醒的。 并且医院的医务人员也说中途没有异常，蔺霏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季洛耸了下肩：“估计是她的姘头把她带走了。” 乌合一遍遍重复看着这段监控录像，听到他这么说说，她摇了下头否认：“不可能，她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回我消息，肯定有问题。” 季洛笑了：“说不定她就不想回你呢，为什么用这个理由作为判断？” “……” 她起身：“不管怎样，我要找到她。” 乌合只能希望她手里还有些工具，不至于死掉，撑到她过去——或者要是真的只是逃跑……那还算个好结果。 季洛转了下椅子，他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到她身上，出于不知名的心思，他神差鬼使的说：“那行，我帮你找找。” 话音一落，季洛忽然惊醒一般，又补充：“你或许也该和易知平说说，让他也帮帮忙。” “谢谢。” “……”季洛摇了下头，然后低头给易知平发了个消息。 没一会儿乌合手机就响了，速度快的让季洛咂舌。 她接听后对面第一句就是：“不要急，我们先报警。” 季洛：“……” 他凑过去：“不是，易知平，你小子还真的遇事不决妖妖灵解决啊？”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反问：“你怎么在她那？” “不是，是她在我这哎！” “总之，你不要偷听，把手机还给她。” 季洛拧眉，还想和他争辩一下，免得这人把他想成什么十恶不赦的浪子，然后易知平就直接下了定论：“正事要紧。” “……好好好，好好好！” 他憋着股气，把手机还给乌合。 乌合看他那样就忍不住笑，这易知平惹恼别人还挺有办法的。 等她拿过来后，易知平又问一遍：“他们什么时候出院的？” “昨晚十一点十五办了出院手续。” “那个男人你认得吗？” “不认识。” 易知平的声音很平稳，穿透手机也是那种冷静的样子，好像一只情绪稳定的卡比巴拉。 “先报警，然后我这边找找，听季洛说蔺霏的情绪很平稳，没什么反抗的行为，要么是她自己心里有数，要么就是她被威胁了，你让季洛先看看她从前的家庭环境和人际交往情况。” “之后警察不好干的事情，我们就自己来。” 乌合应了一声，她这边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可能是蔺霏那边了。 但…… “你认识席邵么？恋综的第四个嘉宾。”乌合还是怀疑他。 那个人性格古怪，精神状态也有点问题。 易知平回忆了一下：“……他父亲很有名，是国外的商业大亨，只不过他儿子跑回国内时还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了？” 乌合：“他和我们有点矛盾。” 她说完，却忽然听对方轻飘飘的说：“如果是他，那还算好办，听说他的父亲对他一向严格。” ………… 席邵将颜料一点点抹到画纸上，白色的衣服已经染上了星星点点颜料，但他看也不看。 他喜欢靠着窗画画，也喜欢阳光洒到画板上的样子。 席邵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温暖的颜色柔和了他的面容，精致的像娃娃。 他的助理站在门口，目光却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少爷。乌合小姐她去了季氏……” “季氏。” 席邵指尖一顿，搜刮着脑子里的画面，然后才问：“谁？” 助理一板一眼：“娱乐圈敦华公司的总裁季洛，季成的儿子。” “不认识。” 他将画笔扔进水桶。 “这样。” 席邵转头笑着说：“你把他叫来给我看看。” “……”助理这回抬头了，他面无表情：“少爷，要是对付这边的人的话，先生会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嘛。” 现如今席焦的名号已经镇不住他了，反正那个人又不在他身边。 席邵起身，注视着画板上的画，又问助理：“怎么样？好不好看？她会不会喜欢？” 助理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会如实告诉先生。” 他从席邵青年时期就一直跟着他——是席焦派到席邵身边的，就负责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一方面为了避免他做出什么触及到底线的事情来，一方面是因为席焦总是怀疑他会和他妈一样养不熟，跑到别处去。 席母还是爱她的儿子的，所以席焦就要把人绑在自己身旁。 “……” “你总是，不愿意如我意。” 他将画慢慢取下来，转头对准太阳：“滚。” 助理转身离去。 他刚来的时候席邵还会使一些手段来驱逐他，他以为单是疼痛、鲜血，就能驱逐一个人——确实可以，但驱逐不了别人的掌控。 他辞了，还会有新的人，只要席焦给的数额一直是那么多，只要席焦或者是席邵还活着。 后来少爷自个儿就想明白了，于是他就成为了那个最终留下来的人。 等后面的人走了，席邵看着上面被他赋予笑容的人，表情有些愣怔。 他慢慢将画撕开，喃喃：“没有真人好看。” 他有些想她。 ? 警察查了三天也没什么消息，反而是让傅文翰知道了，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 乌合回绝了。 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有个很意外的人出现在了“新的朋友”的列表里。 〖我是傅安晓，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她点了同意。 刚一加上，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发了句：你要小心席邵。 乌合装傻充愣：什么意思？ 傅安晓：…… 傅安晓：他占有欲强，他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想让别人靠近她。 乌合：哈哈哈哈，网络病娇？ 傅安晓：我没有在开玩笑。 傅安晓：…… 傅安晓：抱歉，但是，或许，你该看看……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人能窥伺到别人的聊天记录，虽然如此，但傅安晓还是将聊天记录全部删掉了。 她很懦弱，她承认。 初中到高中，她还怀着一些正义，一些嫉妒，要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真面目，都去讨厌他。 席邵不阻止，他就看着她的所作所为，甚至初三她还真的成功了，契机在于他父母的离婚，那段时间他情绪不太稳定，于是就给她找到了把柄，然后公之于众，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个坏孩子，披着漂亮皮囊的臭虫，他的妈妈就是因为他才离的婚。 骂声一起，暗自嫉妒他的人汹涌而来，然后悄悄的……悄悄的“正义惩戒”他。 …… 傅安晓是得意的，她掀开了恶魔的真面目，也私以为就是因为他，所以好看温柔的席阿姨才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开。 目的达到，她就没管他了，安心考上了好的高中，还有了个她暗恋的人。 就在她倒追男神成功，即将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席邵转学过来了。 那个时候她没太在意，顶多有点心虚，还担心他报复她——但是没有。 他没有报复她，而是将矛头转向她暗恋的那个人，他将她对他做的事情，改了改，然后实施到了那个人身上。 最后对方被逼转学。 此后和傅安晓亲近的人全部受到了一些倒霉的事情，他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但是那些人逐渐认为这肯定是她的问题。 靠近傅安晓的人，会变得不幸。 离谱的传言放在这时已经不重要了，它只是一个别人宣泄的一个口子，一个理由。 最后席邵因为父亲出国，也转移到国外后，她才得以解脱。 那个时候接近高考，她考得一塌糊涂，重新又补习了一年。 这些傅安晓不想告诉乌合，她不想说。 她依旧厌恶席邵，也恐惧他。 傅安晓敲敲打打了半天，出于自己对乌合的那一点好感，和她说：你还是放弃蔺霏……或者……找找他爸爸…… “……” 傅安晓闭了闭眼，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剩余一句发了出去：别找我弟。 。 乌合挺不想去追寻其他人的故事的，听着难受，也参与不进去。 她发了个句号，发出去后显示：“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哎。” 虽然是不想主动听，但这都给她喂了一半了，怎么就忽然停止了？ 所以关键点还是在席邵身上喽。 然后呢？蔺霏还活着吗？有没有人关心她还活没活着？ 本着不被对方发觉而没有作为，任由被道具影响的她，直到蔺霏消失之后，她才察觉到那个玩意儿的厉害。 在空余时间莫名闪过的和她相处的片段和蔺霏的脸，深夜总是惊醒，辗转睡不着。 ……这是什么鬼？ 乌合奇怪，她明明可以抑制得住的东西，现在却忽然有些失控，是因为蔺霏落入了别人的手里吗？ 乌合正想着，然后下楼吃个午饭的时间就撞上了她刚刚还想着的人。 对方身上光泽明亮细腻的面料在这大排档的地方格格不入。 干净的皮鞋跨过有点脏的地面，然后坐在木凳子上：“阿合，中午好。” “嗯嗯。” 她吸了口拉面，清汤的，味道不错。 席邵就看向她的碗：“这是什么？” 乌合没回，伸了下手，招呼老板过来，然后指了下席邵：“给他来碗一样的。” “好嘞！” 席邵看看她，又看看那个走远的老板。 从屋外的木桌到屋内厨房之间是条柏油路。 现在大整改，为了城市风貌，小角落里小区的砖石地也得搞成柏油路。 席邵有那么一瞬间幻视了一下，柏油路又变成了砖路，一些砖踩一脚还会滋出黑黑的水。 他的妈妈，拉着他踩过无数次这样的路，直到一辆豪车突兀的停在破旧的楼下。 没一会儿店员就出来了，捧着面，放到了他面前：“吃好了，客人！” 席邵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沉默的吃着这碗面。 他期间抬头，看见乌合支着下巴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是看着他走神，又好像在想着什么。 “……然后呢？” 他喝完了汤，吃完了面，问她。 乌合付了钱，垂头看他：“和我回去吗？” 席邵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眼：“好啊。” 他就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她住在四层，打开了左边的房门，让他进去。 他照做。 席邵换了鞋子，走进去后发现这里很干净，烂大街的白墙地砖，只是有着坐的地方和桌子，没有别的装饰品……虽然需要的东西看起来都有，但不像一个人生活的地方，更像是什么酒店。 他正看着，忽然听到落锁的咔嚓一声。 “咚。” 席邵顿了一下，转身—— 她垂着手，神情平淡。 刚刚的“咚”，是她右手斧头的斧顶落在地面的声音。 “——” 席邵微微睁大眼睛，忽而噗嗤一声笑起来。 乌合：“蔺霏活着吗？” “什么意思？” 他疑惑：“你不说她不是失踪了吗？应该活着吧？” 乌合往前走，斧头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席邵没动，他就站着等她走近，离他还有两三步的时候然后才慢慢弯腰，与她视线齐平。 他似是高兴，又似是难过：“你要杀了我吗？为了蔺霏？” 没等乌合回答，他忽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算了。” “纠结这些本来就没有必要，你说是吗？究竟是不是为了别人，已经无所谓了，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真正的为了谁为了谁的……” 他脸上不知因为情绪激动还是什么的，就染上红晕：“你杀了我吧。” …… “我们去个警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再说怎么样？” 乌合摸了摸下巴：“我还不想坐牢，或者被枪毙。” “嗯……国内没有那个地方呢。”席邵兴致勃勃的建议：“你和我去我名下的小岛吧，这样谁也不会发现。” “……万恶的有钱人。” 她抬手将斧头架在他的肩膀上，她故意卸了几分力，于是那沉沉的重量直观的从肩膀上传来，让席邵有些惊讶。 “这样吧，你先把那个小岛过继给我，然后我再杀了你。” 席邵眨了下眼睛，恍然：“阿合喜欢这些东西啊，好啊。” “它叫什么？” “西宁。” “。” 哦，网上小火的旅游地点，确实是个私人岛屿，能够进去的时髦人士出来后就会把它发到社交平台，往往这样的视频点赞过万。 看来蔺霏也有可能被偷渡到那里去了。 第220章 恋综里的素人(13) 在她走神的时候，席邵忽然脑袋一偏，脖颈撞上斧刃，划开一抹血痕。 在划破之时，忽然一种刺骨的冰冷从斧刃传递至伤口，让他久违的感到了一点对于死亡的痛苦。 乌合没料到这人还能“自杀”，但手定在原处，盯着他的动作没说话。 “你不要骗我。” 席邵说道。 她没正面回答，而是道：“你等我通知你，最晚一个星期，最快三天。” 他就没说话了，而是缓慢的后退，乌合手往外移了一下，他就径直坐到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 他两只手肘搁在两条腿上，支着下巴，漆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照射的缘故，亮晶晶一片：“你为什么想杀我？” “莫不是你也和我一样精神不正常？” 乌合听了，就扯了下嘴角：“你也知道你精神不正常？” 她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腿，让他收收腿让她进去。 等坐到里面的沙发上，她从茶几下勾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来细细擦着斧刃上刚刚沾的血。 席邵看着那斧子，摸了把自己的脖子，他只划了个血痕，但是现在那里居然还没有凝固住血，抹掉之后还有血珠子冒出来。 “你的斧子很好。” “你杀过人吗？” 他的问题现在接二连三的冒出，他俨然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同类，不断的问她这些限制性的东西。 乌合烦不胜烦：“我没有杀……” 嗯？ 她话语忽然一顿，脑海中回想着前几个世界——她杀过人吗？好像有，好像没有。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吴晨，不过他也没死，还成了任务者……对了，最近好像就没听到关于他的…… 打住打住。 乌合将逐渐飘远的思绪拽回，然后理不直气也壮的继续：“我没杀过人，斧子是别人送的，别问我那些问题。” “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杀过吗？” 她动作一顿，盯向席邵。 他那个动作，总觉得不像没干过的…… 但出乎意料，他摇了下头：“打，打过，死，没有。” 席邵表情瞬间从刚刚的“阳光明媚”变成了“阴云密布”。 他垂眼，苍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按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他不让。他们都不许。” 废话，这谁能让你？ 乌合腹诽着，然后用斧子戳了下他胳膊：“小心感染死了。” 席邵动作一顿：“没关系，阿合，我会撑到你杀掉我的时候的。” “……”那还真是抱歉，他是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她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点开易知平的消息给他发了句：蔺霏有可能在“西宁”这个小岛上，但是注意别让席邵发现。 控制住席邵的方法有很多，但她怕他撕票。 “所以，蔺霏没死是么？” 乌合一边打字一边和他说着，一时让席邵分辨不清她的情绪，到底对那个女人在意不在意。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他伸手碰了下她的手背，然后被一巴掌打开，火辣辣的感觉从几秒后泛红的皮肤上传来。 “……你牵牵我的手，我就告诉你答案。” 乌合关掉手机，看了他一会儿。 席邵眼睛眨也不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 她伸手。 他看着她伸出食指，指尖向下，缓慢点在了他的皮肤上，接着勾了下他的一根指头，又飞快的收回。 “行了，告诉我。” “……没有。”席邵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握住手，但那种奇怪的触感依旧挥之不去，那样奇妙。 “我怎么会杀她？” 他确实不在意别人是否知道他的罪行，或者说知道才好——唾骂也好，殴打也好，以正义为名宣泄自己的情绪也好……这些他都无所谓。 他就站在这里，随着自己心情做事，对于侮辱打骂都无动于衷，这样很无聊很无聊——但是……他还可以死哎，还可以被阿合杀掉哎。 她是特别的，他唯一想要隐瞒的人。 傅安晓那时候问他那个问题，不知怎的，他就撒谎了，他知道她要是知道，说不定乌合也会知道，所以他忽然就躲避起来。 但现在不用了，乌合也和他们不一样，她的斧子虽然干干净净，但他能嗅到那独特的腥气，像被血无数次浸染过，早已经渗透彻底。 “我只是让人把她带走了。” “……” 乌合将变干净的斧子搁在自己桌面上：“你可以走了。” 走…… 席邵随着这一句话忽然从兴奋中缓慢冷静下来。 他不断摸索着她碰过的那点皮肤，将其摩擦的泛红。 “阿合……” 他忽然就有点疑惑，刚刚大脑发热的激动褪去，席邵奇怪的歪头：“你不怕我了？” 乌合反应平平：“什么意思。” “我记得，上次。” 她当时看他，和常人没什么不同，让他有些讨厌。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很顺眼，于是他就原谅了那点不足。 现在不一样了，那点不足也消失掉了，她又变成了好像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的样子，虽然这一点也不好，可至少她不怕他，不厌恶他，也不像他父亲老是看着他，像看什么无法理解的非人一样，就连他的母亲，有时也无法避免的哭：“要是你和他一起死掉就好了。” “这样好，这样就好……”席邵笑着：“乌合和他们不一样。” 乌合：“啧。” “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指了下自己：“常人的反应才是真实的，而你，你是那个出了问题的，至于我，我也算是一个bug。” “你危害他人的安全，所以他们怕你。” 席邵听了，更奇怪：“可那有什么？哪怕最后枪毙，被打死，我也不会害怕——常人啊，对的，我确实有病。” “而你不怕我，是因为我没有危害到你的安全？” “是因为我也不怕死。” “真的么。” “是……”乌合忽然也短促的勾了下嘴角，然后又落了下去：“若是单个我放在这，我也是常人，我怕死，身体本能无法掩盖——但可惜，我还不算是我。” ……怎么越聊还越抽象起来了？ 乌合说完就想着这一点，感到有一点搞笑。 和精神病聊人生？ 席邵想不明白她的意思，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乌合没了和他继续胡扯的心情，就要再一次赶他——对了。 不若让她直接把他打晕关进房子里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碍到她什么事了。 她花了几秒钟深思熟虑了一番，手不知不自觉地慢慢挪向斧头柄那。 可这是席邵忽然“啊”了一声，让乌合的动作一顿，还以为是他发现她的坏心思了。 结果就见他扬起极其灿烂的笑容：“哦，阿合，明明你也不是正常人嘛。” “……你在骂我？” “骂？这怎么算？” 但随之他反应过来：“哦，和我冠上一样的名词，或许对你们是侮辱？”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乌合放弃试图和他处于同一思维上，然后最后一次向他下通牒：“你真的不想走？” 席邵表情渐渐消失，他空茫茫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慢的说：“……好吧。” 他站起来：“我给你画了幅画，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是后面我撕掉了，它不像你，你也不会收下它。” “还有，阿合，明明你也很奇怪。” 席邵视线移到她的右手，还有距离她手指只有一厘米左右距离的斧子，又重新挪回她的脸上。 他失去一切表情的样子很容易会让人感到不安，而乌合只好奇他嘴里的“奇怪”是什么。 她歪头。 但席邵什么都没说，只是真的老老实实的换完鞋子，然后打开了门。 “再见，阿合。” 他关上了门。 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开寂静下来。 乌合坐在这主神早就给准备好的房子里，收回手，靠在沙发背上。 ——这里的空间精致，齐全，和酒店一样，没有一点个人特色。 乌合还是不明白席邵那句话的意思，但她没有继续继续想，而是拿起手机和易知平讨论了一下去西宁找人的事情。 ………… 乌合还以为席邵会对蔺霏做很多措施，易知平和季洛的人很难找到。 却不想只花了几天就有了点踪迹。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席邵的手下，而是那座岛上一五星酒店保安……差不多是这种意思，只是个安保人员。 而在几天前，那个人辞职了，接着不知所踪，不过有人说看见他回来了，只不过没有继续在那里就职。 至于女人，好像见过，好像没见过，众口不一。 ……他这么随意？ 乌合看了眼列表里多出来的黑漆漆头像。 最后，易知平还隐晦的和她说：最好不要和那个席邵靠的太近。 虽然他精神有问题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但他的不好惹和喜怒无常是出名的。 席焦对他管控严格，却没有让他涉及多少自己的家族产业，只是对他的花销用度毫不限制。 只有每次一些必须要带点什么人的酒会，席焦才会带上席邵。 席邵的皮囊确实是件漂亮的装饰物，带在身边就多了点光彩，他完美继承了席焦的和席母的优秀基因。 但漂亮，在商业方面只是一点锦上添花。 所以易知平对于席邵这个人无感，只是忌惮于他的父亲而已。 哦，或许还要加一点 他现在又担心那个人的样子会吸引到乌合。 没有人不爱漂亮事物，小姑娘也是如此。 易知平在对乌合发送过那个隐秘的告诫后就在自己的抽屉翻翻找找了一会儿，也没看见个能看样子的东西。 他看了眼手机，想起好像有句话说：“相机前置摄像头会把人照丑。”于是他就失了去碰它的想法，最后去了洗手间那。 他看了看自己的容貌，他记得有人说过他好看——那和席邵比呢？ 和席邵比，他还好看吗？ ? 自恋综半途终止之后，一些热度也慢慢下降。 直到—— ＃恋综顾闻新歌＃ ＃一眼＃ 两条热搜莫名其妙就上去了。 乌合没发现，她早把wb卸载了。 但除她之外的人都看见了。 易知平压根就不知道这什么内容，毕竟顾闻这个人他不关注，但奈何季洛直接call了过来—— 情歌？ 易知平愣住。 他往音乐软件上搜，他听的都是一些助眠或者舒缓心情的音乐，乍一点开顾闻的一首，里面的嘶哑与快节奏就让他眉头一皱。 而他那首新歌就在最新发布的那，名字就是【一眼】。 “乌黑的夜” “清丽的月” “一眼的合” “叫我虔诚勾勒那痴迷” …… 后面易知平听不下去了，他昨天还在担心自己的外表，现在又开始烦躁别人的甜言蜜语。 评论区一片小心翼翼的猜测，但最热的评论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他忍不住想：她听了后会是什么心情？ ? 席邵一遍遍听着这首歌，他没易知平那么多踌躇，而是直接转发给乌合，并附带一个微笑表情。 发完，他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转身问不知何时出现的助理：“顾闻又是哪个？” 助理：“一个小众歌手。” 歌手，那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吧？ 席邵刚要说什么，忽然特别关心的声音响起，一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乌合】：？ 片刻。 【乌合】：你还爱听顾闻的歌？ 哦…… 席邵看着乌合的反应，扬起一抹笑——原来她不知道啊。 她根本没听出来。 席邵心情忽然就又好了，然后认真告诉她：他写给你的情歌，阿合，你喜欢吗？ 乌合：…… “？？？” 她眯眼看那粉红色的歌曲封面，又点开评论区，一堆相似的字儿让她险先就不认识“乌”和“合”了。 乌合沉默片刻，关闭了歌曲，就当无事发生。 于是席邵就见对方发了个：哦。 不过她态度越冷淡，他心情就越好。 助理还在问：“少爷？” 席邵则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怪了。 助理莫名的看了一眼席邵，但很快又听话的转身走了。 不过他们是没想到这个歌只是个开始。 顾闻听着经纪人发愁的絮絮叨叨，思绪却控制不住飞离这里。 他以为缪斯只是缪斯，可为什么逐渐难以忍受那种思念？ 他将满桌子的草稿推到一旁，然后枕在手臂上。 一旁的电脑在桌沿摇摇欲坠，新专辑的评论里那个名字占了一大半。 经纪人气死：“你瞧瞧你，最开始胡叨叨着什么狗屁缪斯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我知道了，你小子坠入爱河了是吧？” 第221章 恋综里的素人(14) “人找到了，她……” 易知平声音稍顿，语气有些微妙：“那个绑走她的人……嗯，喜欢上她了，愿意帮她逃走。” 乌合：“……挺好的。” 不愧是蔺霏。 虽然现在立刻这样想有些不道德，但她还是忍不住寻思：这蔺霏她道具还剩下多少？ 快点把她送过来吧，乌合实在不想再应付一些节外生枝的状况了。 找到人之后易知平和季洛也算松了口气，之前那么久看不见人，还真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保证没事儿之后，易知平动了动手指，他犹豫片刻，还是发了一句：你……有时间吗？ 对面很快就回：什么？ …… 【易知平】：想约你吃饭。 这个消息发出去后他有些忐忑，他这段时间没见过她几次，又因为顾闻的歌，还有那席邵的样子，他不免有点焦虑。 奇怪的焦虑。 好像他再不做些什么，就会失去点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他也没有勇气……或者说难以去直接问她她究竟喜不喜欢他们。 易知平性子其实有些拧巴，他不喜欢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每时每刻将平静挂在脸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什么，而且也显得他值得信赖。 于是面对乌合，这种就更加明显，他觉得如果自己这里酸唧唧的发这些，会显得小家子气，不够从容，而且说不定有质问的感觉，让她反感。 没等多久，对方就道：好。 易知平这才松了口气。 ………… 顾闻压了下帽子，他蹲在游乐场那边唯一的车站那。 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去了之前她工作的地方自然也是空手而归。 他有些迷茫自己那忽然腾升的欲望。 缪斯之于艺术家，就好比一朵独一无二的花之于植物学家，虽为花朵惊叹，但独一无二的植物也可以有其它的。 顾闻只是静静欣赏着他对乌合的那一瞬间惊艳，还有她带来的无限灵感，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维持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 但随着热度降低，飞速前进的互联网很快就能将之前还驻足观看的东西抛之脑后，在一个人待着的日子，他开始无法被满足。 那粗劣模糊的截屏，还有出镜率低的可怜的综艺回播——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为她拍些照片。 曾经近在咫尺的温度，已经消散的微不可闻。 “坠入爱河？” 经纪人一惊一乍的语言再一次浮现脑海。 爱？ 顾闻去看那被帽檐遮掩一半的场景，远处人群来来往往，车辆也来来往往。 他看着看着，忽然定睛于一抹身影。 “……？” 顾闻站起来，他忽而在一辆车刚刚驶过后快速往前奔跑，还好目前车流量刚好空缺了一点，让他得以畅通无阻的跑过去。 他跑到了对面，重新跑到了游乐园那，在长长排队买票的队伍之中，他真的看到了她——还有…… 顾闻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身上一顿。 高挑，脊背笔挺。那个人低头倾听她的话，他能轻而易举察觉出他们之间不可能是普通朋友的气氛。 顾闻脚步慢下来。 —— “你喜欢游乐园？” 乌合重新踏入这个她工作了不算短的地方，好奇的问顾闻。 虽说她那个鬼屋和密室逃脱很忙，但请假的那些天她就把这里的设施玩了个遍，怎么说呢，还挺愉快的。 不过易知平摇了下头：“还好。” “我只在小时候来过一两次。” 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乌合就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 易知平一直带着她走到某个地方后才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她看着那个密室逃脱，恍然：“哦，你那次路痴在原地转圈圈的时候。” 易知平：“……” “我不是路痴……” “好好好。”乌合无奈：“只是失误，只是失误。” 他就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可也不能再辩驳，这会显得他很心虚。 “那么，要再玩一次吗？” 她指了指，向他笑：“这次在我的带领下，你就能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密室逃脱了。” 她笑得灿烂，无论多少次，他都觉得她的笑很漂亮。 易知平点了下头，他低声：“好。” 不过npc参与类密室逃脱得四到六个人才可以，他们人数不够，就在一旁等候。 没多久，就来了个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样子的男人，然后又来了两对情侣。 她因为就在这工作过，刚要走进去，结果匆匆赶来的老板就突然把她拉到一边。 他偷偷摸摸说：“看在是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五折，其余的钱wx发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出手！我知道你清楚的很，但记得让他们自个儿摸索去，那才有游戏体验！” 乌合感到有些好笑，她挑眉：“那需不需要给你制造一些刺激，把他们多往npc那带？” 老板：“啧，那也不能一直坑他们，就……适量！得让他们知道恐怖，但也不能吓的不来了！” “你还挺会指使人。” 乌合吐槽了他一句，不过还是应了他的要求，反正她尽力而为就行了。 于是游客里面有个“卧底”的下场就是整场惊吓连连。 看着小情侣儿吓得四处逃散，乌合还是不道德幸灾乐祸起来。 不过她没兴致勃勃的再把他们引去几次高能区，易知平就脸色有些苍白的拽了拽她的袖子：“阿合……什么时候出去？” 昏暗的环境下，乌合看不清他的面色，不过听着他的这话，还是迟疑的问：“……你害怕？” 但这一问，易知平立刻斩钉截铁：“没有。” 乌合：“……”还嘴硬。 ……不过这也差不多了，就算了吧。 她刚要安慰一下他，忽然身侧手臂一重，她懵逼的看过去，就看见那个看不清脸的小哥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声音有些虚弱：“……不好意思……额……我有点……” 他埋入她后背那，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 乌合听着那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 而本来确实被吓到，感觉有些不舒服的易知平瞬间眼神犀利起来，他定定看了那个男的一眼，然后说：“你害怕就站我身后，抱着她不合适。” 但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沉默着不回答。 易知平紧紧抿唇，他上前几步刚想把他扯开，就见本来跑走的情侣又回来了，他们尖叫着冲撞过来，身后还跟着只npc。 易知平看着那拿着电锯的npc脸色一白，瞬间什么也想不到了，一把抓住乌合的手就跑。 乌合：“……” 他腿长，乌合几乎感觉自己的腿都倒腾不过来了，更别提身后还拖着个人，于是她艰难的说：“易知平，你冷静一下——” 这路痴能把他们带哪里去？？？ 乌合喊了句，但很快被尖叫声与npc的恐吓吼叫掩盖。 不过这时易知平机灵起来，直接趁npc专注于那对小情侣，就立刻撞开一扇门，扯着后面的两人躲进了屋子里面巨大的柜子里。 本来空间很大的柜子一下子进了三个人后瞬间就紧凑起来。 柜门一关，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不怎么亮的手电筒那一点幽暗的光。 呼吸在沉闷的空间纠缠在一起，带着热度的身体贴在一旁。 易知平微怔，一扭头，率先对上的却是那个男的的眼睛。 对方帽子好像跑掉了，一头短发凌乱，下半张脸被口罩掩住，只露出眼睛来。 微弱的灯光之下，对方忽然弯了下眼睛，然后慢慢缩在乌合身旁，与她离得更近。 易知平头一炸：“你——！” 他一动，柜子就出现些许声响，立刻有嘶哑声就出现在门外，好像是被这声音吸引而来。 他是真的被代入场景了，立刻就不敢动了，只能直勾勾盯着那个男的。 而乌合…… 乌合蜷缩起腿坐在这空间里，两边人身上不同的香水味儿冲撞在一起，一个暖调，一个冷涩，交织钻入她嗅觉。 她无语。 身旁这个口罩男帽子一掉，眼睛没了帽檐遮挡，她瞬间就认出来了。 “……顾闻，你搞什么东西？”她压低声音。 顾闻凑到她旁边，也低低的回答：“来玩。” 易知平感觉瞬间不好了，他拉了拉乌合，什么都没说。 而乌合只能又扭头和他道：“那个，是顾闻。” 顾闻…… 顾闻？ 那个会发新歌的男的？ 易知平眼神更加不友好，他忽然做了个其他人没料到的动作—— 他忽然掐住乌合的腰，然后把她提到自己身上。 乌合懵住，手下意识找支撑，然后按在对方的胸脯上。 易知平手紧了一下，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很快收回。 他往过挪了下，把人放到一旁。 这下，两个人的位置对调，现在在顾闻旁边的是易知平。 顾闻：“……” 易知平这下就松了口气。 只不过还没高兴起来，乌合忽然一把推开柜子，然后窜了出去。 “走了。”她回头看他们。 易知平：“……哦。” 他们两个正要出去，乌合忽然手推着柜门一磕，将他们挡住。 易知平：“怎么了？” 顾闻也抬头：“嗯？” 然后两人就听乌合说：“你俩之后跟着我走，听懂了没？害怕你俩就互相抱住取暖。” …… 易知平顿了一下：“好。” 顾闻乖巧点头：“行。” 变成乌合带路之后，很快就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出去后乌合首先就问顾闻：“你来做什么？” 顾闻刚要张嘴，乌合就抢先说：“别说只是玩。” “……” 他垂眼：“乌合……觉得我新的歌怎么样？” 乌合回的很快：“没听。” 顾闻：“……” 他不受这句话的影响，依旧道：“只是，想你了。” 乌合：“想？想了就闭眼躺床上，睡着就好了。” 顾闻再一次：“……” “哦。”顾闻干脆挑了下眉，直接开始搞油腻文学，故意道：“那没办法，梦里也是你。” 一旁的易知平：“……”不是，现在都是这种节奏吗？ 他迷茫：现在都是这样一口一个想你，三句不离爱的吗？ 可偏偏他也没那资格干涉，他也不是乌合的什么人。 不过易知平不说话，顾闻也没放过他，直接问乌合：“他是你……朋友？” 在乌合点头后，又贱兮兮的拖长声音：“朋——友——啊。” 他挂上微笑，看向易知平：“乌合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那么接下来介意我同行吗？” 要是平常人，说不定只能暗自咬牙，面上还要维持体面，但易知平淡淡的回：“介意。” “我和乌合先约好的，你想和她一起，那就之后自己问她，而不是插别人的空档。” 易知平虽然平时佛系，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但他不怕起冲突，况且他目前也没心思搞一些明面上的平和，他只想和乌合单独待一会儿。 顾闻却也是个厚脸皮的，笑容不变：“好吧，那就当我不要脸吧。” “我只是想……” 他看着乌合，声音变低，像喃喃一般：“想再看一眼，靠近一下……我的缪斯……” 什么东西。 易知平没见过这样的，但他不想真的把大部分时间耗在与情敌争执上，于是就问乌合：“你接下来是想在这玩，还是去游乐园外玩？” “……”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先玩一玩——过山车你能玩吗？” 她在易知平点头之后，就径直带着人越过顾闻向过山车那走。 顾闻可以无视易知平的排斥，可面对乌合的冷漠，竟然突然无法忽视起来。 他面上茫然，可也突然不想再去……碍眼，于是就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乌合出来是因为易知平帮过他很多次，合情合理她都该不太能再对他冷脸相对，而且人家确实分寸感很好。 只是这些个人她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会碰上。 乌合叹了口气：顾闻也就算了，她记得他对她没多少很执着的东西，他这次或许找她也只是为了灵感？ 只要不遇上真正棘手的…… ………… 乌合突然停步，看着坐椅子上咬着糖，捏着几张票当扇子扇风的席邵——她是乌鸦嘴吗？！ 第222章 恋综里的素人(完) “我想着你可能会来玩这个。” 对方一瞬间就转过头，盯住了她。 席邵慢慢走过来，脸上挂起笑。 乌合：“……” 顾闻看到他的时候，眼皮跳了跳：他之前在综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古怪，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能遇到他，而且听起来他和乌合好像还熟识。 而易知平…… 易知平看着这个人，眼中浮现警惕之色。之前还确认了这个席家少爷雇人将蔺霏藏去了别的小岛，现在就撞上了这人。 他倒是没觉得这个人古怪可怕，毕竟那些因为自己不悦而利用自己的势力打压别人的人也不是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席邵没回，他只是说：“阿合……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宁。” 他旁若无人，语气轻缓：“我等了好久，睡都睡不安稳——我很期待，你呢？” ……她一点都不期待，还想把这事儿忘了当无事发生。 “再等等。”她最后这样说。 他们两个人口中的约定引起另外两个人的注意，易知平看了乌合一眼，她也偏了下头，对着他摇了下头。 两个人的交流没逃过席邵的眼睛。 他这才好像注意到了其他人一样，笑着和易知平打招呼：“你好——是……易总，对吧？” “你和乌合，认识吗？” “还有那个……歌手。” 顾闻：？ 直到席邵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两个字指的是他。 他：“……你不记得我啊。” 这人在恋综里那么活跃，结果他的名字也不记得？ “为什么要记得。”席邵笑容不改，重新看向乌合：“这些是阿合的朋友吗？” 他将票递过来：“我之前就看到你们了，所以买了很多张。” 乌合目光落到票上：“不用。” “——阿合是不好意思吗？没关系，我也是阿合的朋友，阿合可以和他们一起玩游戏，那也可以接受我的票吧？” 席邵看着乌合表情并不惊喜的样子，睁大眼睛：“那——难道我不是阿合的朋友吗？阿合和他们也约定好把他们sha——” “停停停！”乌合一听他说什么约定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她可不想被人当成什么变态。 乌合抽了三张出来，看着剩下还有好多的票，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你要一起吗？” “……”席邵侧了下身体，给他们留出可以通过的道路：“不，我不去。” 他笑容很假很假，就好像是颜料画上去的，僵硬且不协调。 “虽然我也很想和阿合一起，但是我有点怕高。” 他扫过易知平和顾闻，带着一种古怪的眼神：“那么……易总和这位歌手……也玩得开心。” “只是阿合……玩完可以叫一下我吗？” …… 席邵看着他们和乌合一起去了过山车那，他就失去了所有笑容。 他重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半垂着头。 他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些人会驻足拍照，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席邵重新将糖果塞在嘴里。 过山车在拐弯的时候就传来阵阵尖叫声，在尖叫声下，他就想着：要是过山车这时候故障了，那一定更有趣——可是，乌合还在上面，那他就只能赶紧打断这个念头。 手机传来提示音，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说是蔺霏和那个人被别的人带走了，问他要不要管。 席邵就回：不用。 他偏头看着那一圈一圈绕着的过山车，他这里看不到乌合，于是就莫名有些难过。 他真没用，要是他不恐高就好了，他什么都不害怕，就只是害怕高处，明明什么事都不会有。 ……不过，他是相信阿合的，他只相信了她。他只想相信她。 这种莫名的执念都让他感觉蔺霏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只要她能掐住他的脖子，然后让他获得彻底的解脱。 从她嘴里吐出的“杀”字，就连血都变成了某种神圣的圣水。 —— 易知平感觉这个还算良好，至少能让他维持平静，而密室逃脱……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他说到底还是有些迷信的。 下来之后，旁人不乏有晕晕乎乎站不住的人，还有干呕的，他去看乌合，却只看见她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的站在地面上，好像在想什么。 “你还好吗？”他问了句。 她听见了，就回神，摇了下头：“没事。” 她对于刺激性东西的感觉来的快去的快，鬼片也好，过山车一好，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顾闻也还好，只是有一点点晕，他舒了口气，然后看着乌合笑着：“刚刚见你都没有叫，你胆子很大。” 她就看他：“你倒是叫的很大声，手也攥我攥的很死。” 顾闻笑容一僵，尴尬的摸了下鼻尖。 只不过易知平完全没有觉得他就是不舒服，他刚刚在车上也什么也顾不上了，这时候听顾闻一说，立刻就盯了他一眼——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他有些头疼。 本来以为能和乌合在一起待一会儿，结果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而且那个席家小子好像还和乌合有什么私下的约定，只是刚刚乌合冲他摇头了，说明这没什么大碍，不想告诉他，于是他也不好再问。 他想到了席邵，犹豫一下，想问她要不要找人，就见她已经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乌合按了按太阳穴，那个席邵有点疯，且不可控，她总觉得对于那种人，一旦和他说好了什么约定，要是完成不了，那后果会很难说。 ……他还坐在那，和刚刚遇见他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方向，看到她之后站起来，然后往这个方向走。 他脸上又扬起那种雕刻好一般的笑容了。 说实话，她居然能大致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她觉得他心情不太好，脸上的这笑真的只是装饰物。 “阿合……” 乌合一只手在上，另一只手竖起手指搭在下面，形成小伞的形状。 席邵声音戛然而止，注意力放在了她的手势手。 他学着也搭了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暂停说话的意思。” 乌合看了看顾闻，又看了看易知平。 说实话，她还觉得有点对不住他，过来玩一下就突然出来这么多搞破坏的。 “易知平，不好意思……下次换我请你吃饭行吗？” 她玩不下去了，而且易知平这人不怎么暴露情绪，但看着顾闻和席邵的时候，他不知不觉间已经皱了好几次眉了。 接着她看向顾闻：“你……我不知道你找来做什么……” 顾闻动了动嘴唇，然后声音低了一些：“……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你。” 对于在场的几个人中，说出这个“想”字就差不多约等于当众亲嘴了。 席邵扬眉：“想她？为什么？” 他盯着他，笑容终于不太能维持得住：“你想的是阿合的热度吗？我知道的，阿合在网上很火，然后你发关于她的歌就很容易火，然后赚到钱——” “……” 顾闻听着席邵这话，他没有反驳。 他沉默的听，然后道：“我确实爱钱，这没什么可以洗的。” “但是——”他眼底的热意暴露出来，他扯了下嘴角：“并非这个——” “我看着你，就像终日盯着地面的人某天忽然抬了下头，然后看到了星空。” “广阔，震撼，无限的想象与思路——新芽破土……缪斯……掌控美学的缪斯降临，才可使我灵感蓬勃！” 乌合：—— 她沉默的看着顾闻发癫，他没有肢体动作，声音也不高，只是以一种奇异的音调，像说着什么古老故事。 她终于惊了——啊？爱情还能带来这种东西？真的假的？ “……在说什么，好奇怪，你以从她身上得利的想法靠近她，又说着什么想啊，喜欢啊什么的，好奇怪，现在的人表达欲望的方法已经加以很多美化了吗？” 席邵压下了嘴角：“真是讨厌……” 他低低的说着：“不只是你，还有别人，总是问我阿合的事情，画家不画画，音乐家不作曲，总是追着我问阿合的事情，真是讨厌。” 乌合：？ 同为正常人的易知平：？ 他们茫然的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乌合稳了稳心情：“席邵，你说什么？什么画家？” 于是，她在他的话语中才总算搞懂件事情：哦，什么东西，她火了，被那些人看见了，然后也tm灵感爆发，瞬间她在那些艺术圈被追捧为什么“缪斯女神”，要不是席邵那拦着，就一窝蜂过来找她了。 “？” 【器物还有这功效？这什么和什么？】 主神幸灾乐祸：【哦~估计是那个器物波动的小小后果。】 这简直是噩梦。 最后这场约会还是没进行下去，她回家后将wb重新下载回来，然后一点开，私信99+。 她沉默的盯着它一会儿，手指移动了很多次，实在没勇气点开，还是退出重新卸载了。 蔺霏没几天就平安回来了，在见到蔺霏之前，她先请易知平出去吃了顿饭，这次没有再有闲杂人等冒出来。 顾闻这家伙她是权当无视，就是席邵…… 这家伙简直和他们不像一个画风的人。 乌合想：把他投放进恐怖频道说不定会好一点。 不过…… 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先把他放置处理，一切等她把人抓了再说。 …… 最近蔺霏感觉自己水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突然被人胁迫着带走，对方手里拿着家伙，她又已经没了保命的东西，只能妥协。 不过还好，她刷好感的工具可是多的不得了，于是莫名其妙被掳到岛上之后她也没吃多少苦，而且乌合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她。 蔺霏就坐在给她准备的房间里，轻轻松了口气。 门被敲响，推门而入的就是她。 蔺霏站起来，脸上久违的扬起一抹笑：“阿合……” 她想说她这些天的经历，想说一些别的话——就算这个朋友是她骗来的，但她也从不后悔…… 乌合关上门，然后迎着她走了几步，两个人抱在一起。 几秒后，蔺霏和她分开，嘴里刚吐出一个：“阿合……” 对方忽然伸手，卡住她的手腕，接着“呲——” 熟悉……或者也能说陌生的环状物突兀的出现在手腕上。 蔺霏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手腕上的东西，盯了片刻，才迟缓的看向她。 她好像在做一场梦，整个人轻飘飘的。 但最后的最后，她用力张嘴，她想喊，又想呵斥什么，可最后，只是发出细微的声音：“你……任务者……” 任务者，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 “你——用了道具是不是？”她猛的抓住她的手腕，在此刻，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求证这个。 她希望，希望她点头，和她说：对啊，我就是用了道具，而不是她真的，真的…… “啊……算是吧。” 乌合指尖落在自己心口处：“乌合，乌合，这个名字你不熟悉吗？我的身体里有你们那个头目想找的器物。” 蔺霏茫然，她离高层不算近，对些东西也不太关注，但是器物……器物…… 她忽然泄力，往后倒在椅子上。 “那有什么区别呢？你就是器物……” “不。”乌合否认：“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等我将它剥离——” “蔺霏，你的朋友是一团虚幻。” 她垂眼，看着蔺霏，伸手摸了下对方的头发。 蔺霏：“我的道具没有对你生效。” “生效了，但影响微弱。” 蔺霏不说话了，没等多久，空间撕裂，武装齐全的警署部人员出现，将她架起。 临被带走前，她忽然扭头：“虚幻还是什么的，都去他的——叫一声我的小名吧，阿合，叫我橙子。” 人在海边走，哪有不湿鞋，她成为反叛者就想到过这一天。 乌合与她对视，在对方的期盼下，喊她：“橙子” “哎。” 好吧……好吧……这也算是一个结局。 蔺霏扭回头，被白色光芒笼罩。 在蔺霏走后，主神立刻就询问：【现在走吗？】 乌合还没回答，门被敲响。 她转头拉开门，门外是席邵。 她就走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席邵眼睛看了眼门内，但什么人也没看见。不过他不在意，只是问：“阿合说过的……” “那个人你也带回来了，那我呢？” “你？” 乌合靠在门上，问了个她还算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想死？” 席邵：“因为想，怎么会有为什么？不过好像你们都爱追问一些‘为什么’。” “若是我反悔——” “什么？”他怔住：“反悔？” 他就和得了癔症一样，重复：“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我们明明说好的……我都没有把那个女人杀掉，父亲最近不管我，我可以的，但是我没有。” 乌合被他接二连三的“为什么”给搞得头疼了，只能说：“骗你的。” 这句话出现后，他才短暂安静下来：“哦……好，阿合不要开这种玩笑。” 乌合低头想了想，然后把脑海中的主神叫出来让祂复刻一把同样的斧头。 接着她就把手背在身后，敷衍的当作个伪装，接着把斧头抽了出来。 席邵看到了，这一幕很有槽点，但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但是接下来，他就看见她把那个斧头塞进了他的手里。 “……？” “这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个先押给你，只要在我回来之前你没有伤害别人，没有杀了别人，我就杀你。” 席邵听后，握紧了斧头，对这个约定不满：“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突发情况——你要不要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乌合点了点斧柄：“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会走，不过不会再回来。” “……”他抬头，探寻她话中的真相，可她表情总是那样，除了医院那次之后，她就没有露出那天那样的惊慌。 “好……阿合，我信你的，你是这样的奇怪——‘缪斯’？哈哈哈哈，艺术家的伊甸园……” 乌合表情终于扭曲了一瞬——还好那天没点开私信！ 席邵认真看着她：“你这次不能反悔。” “行。” 每个世界流速不一样，就算等她处理完所有之后重新来到这里，她也完全可以等到他七老八十快寿终正寝的时候再去“杀”了他。 ……哎嘿，这么想的话她还有点小缺德。 第223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 哒……哒……哒…… 整个密闭实验室与地下打通，好像与世隔绝，白炽灯亮着惨白的光。 在遥远处，有细微的嘶吼，连绵不绝。 乌合跟着他们从弯弯绕绕的台阶与平台一直往下，嘶吼声愈演愈烈。打开设置着密码的特制门，他们一行人来到最底层。 先扑鼻而来的是腥气与腐臭，交缠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清晰的嘶哑吼叫，在那一瞬间如雷贯耳，伴随着抓挠声，带来一种非人感，像灾难前的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她前面的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实验员转过脸来看她，在看到她之后怔了下，然后低头将手里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递给她：“第四列，你去查那边。” 说完，她就将其余的纸分发给剩下几人，拿到纸之后所有人就迅速分散开来。 乌合向第四列走去。 这是一个个的笼子，特制材料造成的，里面关着的不是人，而是—— 丧尸。 【在末日到来之后，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病毒快速传播，一座座城市瞬间溃不成军，恐慌蔓延，纪律荡然无存。而就在这毫无希望的时候，异能者悄悄出现，他们都是由于发烧而获得了一些奇特的能力，而且随着这样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他们忽然发现异能者被丧尸咬伤之后并不会变异，而且丧尸脑子里有一种结晶，这可以帮助他们的异能成长——人类拥有了和丧尸对抗的能力。】 【官方迅速武装起一座城池，收纳没有被咬伤的灾民，招揽异能者。但与此同时，有野心的人脱离出来，自己建造了城池——这也并不是第一个意外情况，除了官方的那座之外，先后陆陆续续出现多个或大或小的城池。】 【人类短暂的安顿下来，与丧尸维持着一种对峙状态，不过一个糟糕的事情就是，人类的异能等级在增长，而丧尸等级同样在增长，但至少还可以应对。】 【这是背景。男女主因为说了也无用，所以略过。】 主神说完这个世界的背景之后，又道：【你来这里，是要感化反派穆玉明，原剧情里，他剧情后期出现，然后将自己研制的病毒当丧尸抗体传播，这种病毒就连异能者都能影响，结果到了后面无一人逃脱，全都变成了丧尸。】 乌合：【那这世界意识还真狠，把剧情玩死了。】 【并不是，可以说，那个穆玉明脱离了世界意识的掌控，将剧情拉到了离谱的方向，而你要拉回剧情。】 她点头：【懂了，把穆玉明关起来或者消灭。】 主神：【……】 【还有，你得让他将毒药变成真正的抗体，让曙光降临。】 乌合：【……】 回忆结束。 她看着眼前面目全非，流着哈喇子，疯狂挠着栏杆的丧尸，好像栏杆一取，它就能跑出来把她咬死一样。 然后低头在它的编号后面打了个勾——没死，活力充足。 现在还只是前期，穆玉明只想研究研究怎么能让人类变得更完美。 到了后面，他就彻底丧心病狂了，得出的结论是：丧尸不爆头就不死，高级丧尸还能拥有理智，那大家全都变成丧尸不就好了？ 于是他把这里的人类都当成了实验品实验。 …… 核查结束后，一群人面色不好的从里面出来了。 女实验员再一一将报告收回来，对着他们勾起一个笑容：“一切为了实验，为了人类。” 然后，他们就和中邪一样激动起来：“为了实验！为了人类！” …… 这个实验室就是这样，原博士死了，现在的老大就是穆玉明，他的这些手下就全都是狂热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洗脑的原因，都极为拥护他。 这里有异能的负责实验室的日常需求，比如外出抓丧尸或者搜寻物资，还有种地啥的。而普通实验员就是帮助的实验进行，一群人分有不同职责，撑起这一个不小的实验室来。与世隔绝，一群人就埋头苦干。 这种封闭，与外界不沟通的地方，好像也确实也很容易被一种单一的思想洗脑控制。 不过先不说什么感化反派，她目前这个身份就是个普通实验员，跟着领队的干着这种核对、检查、注射、记录等等的活儿，到时候他们这一批是第一个上实验台被嘎的——她得接近对方，而更靠近对方的除了有想法见解，能给对方提供帮助的人之外，也就是异能者了，毕竟他有时会跟着一群人一起去打丧尸搜物资。 【好好好，现在告诉我我的异能是什么吧。】 乌合决定先发热觉醒个异能再说。 她一边跟着其他人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一边问祂。 主神：【世界意识给了五个选择：】 【一，治愈。】 乌合：【听起来不错。】 【效果随机，有时治愈一个指甲盖创伤，有时可以治愈骨折、疾病等损伤。后者概率为百分之五】 乌合：【……】 她说：【我是非酋，下一个。】 【第二个，增强，效果随机，可能增强自家队友，可能增强路边大黄，可能增强丧尸。】 乌合：【啊？这合理吗？！】 【第三个，召唤。你可以召唤任意一个丧尸出来为你战斗，但是你不能控制对方攻击的是谁。】 她都不想说话了：【这个技能其实是想让我更好的团灭了自己人是吧？第四个是什么？】 【定身，你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定住某个生物三秒，同时你也不能移动。】 乌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是天要亡我也！】 主神：【……】 祂憋住笑：【别慌，还有最后一个，速度系，你可以一瞬间速度变快，整个人也在那一瞬间为‘无敌’状态，但那个速度一直都是那个速度，你只能控制开始和停止，且没有晋升空间。】 【这个……】 她细细思考：这个有坑吗？ 由于之前的的选项太过于离谱，她现在都不敢相信还有个偏正常的给她选。 【……就最后一个吧。】 【确定了？】 ……祂这么一问，她还真的就不确定了。 乌合咬牙：【确定。】 确定完了无事发生，也没什么特效，但她怎么就这么心里没底呢。 不过坑归坑，但这起效速度还挺快的，当天晚上就一头栽倒不起了。 普通实验员的住处就是一个个小房间，在昏昏沉沉间，她感觉有人摇她，她半睁了一下眼睛，看到她的那个小队长女实验员，好像叫……方毓…… 但很快她就一闭眼昏了过去。 曾经有一个阶段正巧有大批人觉醒异能，而在那一个阶段之外觉醒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所以差不多过了那个阶段之后，除去新生儿之外都差不多已经定型了。 而这次她突发昏迷，其余人还以为可能感染了丧尸病毒，但一番检查之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第二个原因就浮现在脑海之中——觉醒异能？ …… 乌合醒过来之后就见一张圆脸大眼的妹子悬在自己上方，她一懵。 而这个姑娘也被吓了一跳：“嚯！” 她后退几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哈哈哈哈，这三天来就这次想近距离瞅瞅你，结果你就醒了。” “三天？”乌合坐起来，但没有感觉到任何难受和身体上的问题，反而还有些精力充沛。 “嗯嗯，你大概是觉醒异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莉，土系异能……哎，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异能啊？” “……” 这里空间较大，一眼扫过，有床，也有一些医用物品，她就猜测这里可能是医务室之类的地方。 这种地方进来的人大多都是受伤的异能者，普通实验员都没到这种地步，所以没怎么来过。 “我叫乌合，异能……大概……可能……知道？” 宁莉点头：“其他人有事，所以留我一个看着你——你和我去专门的那个训练场地试一试，看看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她顺着楼梯往上走，去到了他们平时不怎么来的地方。 拉开门，她们来到了地面上。 外头好像是专门拉出来的一处空地，周围是高高的围墙，这里算不上整洁，有很多痕迹——火烧、雷劈…… “喏。” 宁莉指了下前方的那个假人：“你是什么类型的，自己多感受一下，我当时刚退热之后就是有冥冥之中的感应让我可以使用土系类的技能……哈哈哈哈哈，虽然当时只能鼓起个小土包。” 乌合点了下头。 她纠结的将自己的方向对准那个假人。 〖……提速。〗 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之后，她整个人停滞了一瞬间。 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一秒她就莫名出现在了假人那，然后直接创飞假人就要狠狠撞上假人后面的围墙。 “……我c——啊？停停停停！！！” 她堪堪将脏话咽下，然后换成停止词，接着她整个人又瞬间立住，身体停下了，她脑子还没，感知不稳定，直接踉跄几下扑倒在了地上。 “——” 她脸朝地，陷入了沉默。 ……她，就，不，应，该，抱，有，期，望！ “好家伙！” 宁莉一脸懵逼的跑过来，把她拎起来：“姐……姐妹，你异能是子弹啊？” 她扭头看了眼被创的破破烂烂的假人，语气震惊。 乌合抹了把脸：“我的异能……是速度……提升自己的速度……这样……” “啊？这……”宁莉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一脸不信：“虽然咱实验室没有速度系的吧，但速度系的速度都这么快？我可不信啊！” 她乐了：“你看，你到时候的能力是不是就是嗖的一下飞出去，把丧尸都创飞？好啊！人形赛车！” 乌合：“。” 她扯出笑容，配合的笑笑。 “那你看我会调去实验室哪？” 宁莉想了想：“你这异能……操控性不确定，看看其他人评估吧，正好今天他们恰好一个队去搜集物资，另一个队被朝阳基地叫去了现在不在——但我觉得你肯定能进我们这外派队伍里——我跟你说，虽然吧，这活很危险，但平时很闲，两个队伍轮流转，假期长……” 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你要是进来，一定要考虑我们‘猛虎队’！听听，多威风！” 宁莉脸圆圆，很喜人，笑起来就和小苹果一样。 乌合不自觉点了下头：“那行。” 她对于这个是无所谓的，不过听着这队名，就多嘴问了句：“另一队叫什么？” 宁莉：“雄鹰。” ……好吧，一个德行。 其实再往深里说：这个地方说是实验室，也可以叫小型基地，这里面除了普通实验员和个别几个觉醒异能的助手外，其余的——比如那雄鹰，就是军方，也就是那个‘朝阳’基地派来的异能者，而猛虎，是最有名的私人基地‘北极星’派过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后勤、种地什么的，这些也是私人基地的外派了，这个实验室可以说是聚集了各方的人，就期待着穆玉明的实验结果。 当然也不是没其他实验室，但穆玉明的师傅，是很有名的博士，而他自己也是天生奇才，他师傅不幸在混乱中去世之后，大部分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 而且丧尸暴动，首当其冲遭到危害的就是医院——最开始扭曲的人们被及时送去医院后发生变异，医院开始沦陷，剩下来的医生后面还能集合成研究所的没几个。 —— 直到下午的时候，猛虎队才回来。 穆玉明不管这些，他就专注实验，于是核查什么的都是队伍自己来。 这一队回来之后差不多就知道了这个新觉醒的人是攻击性的异能。 队长梁丘扬听了：“那好啊，多来点人好，什么类型的呢？” 宁莉：“子弹类型。” 梁丘扬：“？啥？” 他转头看向队里的队员：“这什么类型？” 他们也摇头：“没听过。” “那是我自创的，就乌合那速度，嗖嗖的，直接把假人都创飞了！” 宁莉带着他们来到训练场上，休息的长椅上坐着人，背对着他们。 等听到宁莉叫的时候，她就转过头站起来：“你们好。” 看见乌合后，他们呆了一下。 梁丘扬本来站的大咧咧的样子拘谨的收了收，颔首：“好……你也好。” 宁莉没察觉到什么，她兴奋的叫乌合给他们展示一下她的厉害。 乌合比了个“ok”。 于是几个男的还没来得及羞涩，就看见那姑娘子弹一样的飞了出去，创烂了又一个假人。 他们：“……” 第224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2) 等雄鹰一队回来之后就得知那个新觉醒的人被猛虎截胡的事情。 他们：…… 好家伙，那那个人肯定是有点实力所以才被他们这么着急的抢过去的！ 被朝阳基地叫去这么一会儿，他们就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雄鹰队队长贾巡摸了摸下巴：“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带着人就要往猛虎队那个地盘那走，但穿过地面上的一楼时，他们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从拐弯处走出来，身上穿着实验服，身型高挑，轮廓偏瘦。 相比于他们早已经晒得差不多黑的样子，这个人还白的发光。 贾巡停顿了一下，然后向他打招呼：“穆老师。” 这就是他们要保护——或者说监视的人。 穆玉明，末世前他就像被幸运神祝福过，无论是家世、智商、容貌、周围环境……都是世俗意义上顶好的，一路风光，就算末世来临之后，他也还是那个天之骄子。 对方在距离他们一米外停步。 “贾……队长。”他看了他几秒，好像才想起来他的姓一样。 但贾巡不怎么介意，因为这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位明明每天就和他们在这个地方，他们却连见他一面都不怎么寻常。 “我正要找你去——” 贾巡话说一半，想起什么来，回头给他们使了眼色：你们快去看看那个苗子怎么样！ 他的队友与他对视，瞬间就懂了，接着就向穆玉明说：“既然队长留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穆玉明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然后重新看向贾巡：“贾队长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做。” “哦，不用，他们也能搞定——”贾巡咳了一声：“就是那边让我问问你那抗体到底能不能行？有没有希望？” 末世之后这么久，虽然人类存活下来，可这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还寄希望于回到从前那样——异能者被咬不会同化，可普通人就不行了，所以要是能发明出普通人也能用的抗体来，那丧尸病毒就不可能再蔓延，这样也更好对付一点。 “才一年。” 贾巡听了，还以为在嘲讽他们心急，可一抬头，这穆博士神情平静，什么情绪也没有。 “时间太短……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认为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不过，抗体暂时没出来，但激活异能，提高觉醒概率的药剂有了眉目。” “啊！”贾巡听了，喜上眉梢：“这好啊！” 穆玉明看着他笑，默了一下，就也学着扬起嘴角：“确实。”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别的东西上：“穆队长刚刚是叫你的队友去看那个觉醒的实验员吗？” 他出来，就是因为方毓跑来把这事告诉了他。 这实验室里的所有实验员，他私以为都已经定型了，没有变化了，可谁知原来没有啊，还能出来一个惊喜。 贾巡没跟上这个转变，他还沉浸于刚刚的好消息里，迫不及待想着和上面报告，实验员什么的早都被他抛到脑后了，此刻就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对。” “那好，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贾巡一愣，不过转念一想：这次觉醒的是他自己的人，看看也正常。 不过这样的话，那梁丘扬他们能不能把人收入队里就难说了。 他忽然就对看梁丘扬吃瘪这件事产生了很大兴趣，于是点头：“行，我们去看看。” 贾巡就在前面带路，他觉得那个人现在应该现在是在两队的休息区域。 而穆玉明跟着他，一点疑惑浮起，又很快消散。 他不论何时都很好奇：为什么他们的情绪变化如此快，前一秒好像对他说的不感兴趣，后一秒又表现的很热情。 …… 他们到的时候，某个空余房子已经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出来了。 贾巡听着声音打开开门。 穆玉明抬眼，里面有很多人——一个队，差不多有六个人，所以现在十三个人挤在里面，把原本正常的空间都变得狭小起来。 不过，还是有不吵闹的人的，这群人身后的沙发上，那个人……大概是觉醒的实验员，她就坐在那，脸上挂着笑，看着他们。 他自认为对情绪这个东西有很敏锐的感觉，所以这个时候，他觉得她是不想笑的，她若是真诚一点，就该是面无表情，苦恼的看着他们。 当他们进去后，气氛沉默了一瞬，吵吵闹闹的人安静下来，惊讶的看着他，给他打招呼，那个实验员就也跟着他们说。 她与他对视的时候，眼中不仅有惊讶，还有一种奇怪的疑惑。 她在疑惑什么呢？他很想知道。 —— 换乌合这边，她当然是笑不出来的，这群人撞在一块儿就像一群社牛聚会，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前头对着她，后头的时候他们就自己吵起来了。 她总不能不笑吧，那看起来很冷漠。 看了他们一会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先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实验服，他一进来，吵吵闹闹的人注意到之后就暂停了话语——她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不过…… 他前头那个人看起来不矮，但还是比他低了一点——这个人完全可以用“面如冠玉”“鹄峙鸾停”来形容。 怎么说呢，完全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 这个穆玉明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是，他表情可以用“安静”来形容，内敛、平淡，没有任何外露的戾气与攻击性的情绪。 “穆博士。” 她跟着他们喊。 而穆玉明抬步走来，走过他们自发给他让出的通道，来到她面前。 他看了看她，询问：“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速度。” 听到这个，贾巡疑惑了：“速度？”这类型的异能，猛虎队的为什么非得抢？ 他这一质问，换来宁莉的白眼：“乌合这速度，可是与子弹无异！而且好像高速移动中，乌合冲撞到物体之后不会有任何伤害。” “啊？”贾巡一愣，这是什么技能，好奇怪！ 穆玉明点点头：“这样。” “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他转身，奇怪的看向他们：“我记得这里是你们的休息地，你们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 他这个问题问的所有人一愣。 梁丘扬：“呃……我们想把她收归外派队伍，穆博士，怎么了？” “啊，更奇怪了。”穆玉明又看了眼她身上白色的实验服：“明明衣服还穿着，为什么你们就无视了呢。” 他这话不明不白的，什么衣服，什么无视？ 宁莉听不懂，大胆发问：“所以——怎么了？不对吗？” 穆玉明就皱眉：“她明明是实验员，有了异能，为什么是你们先带走呢？” ……哦，这个。 梁丘扬就道：“穆博士，之前的那两个有异能的实验员，不也是收去后勤部医疗处和种地去了吗？所以——” “可这个，又和你们把她带走有什么关系？她是实验员，首先该让我看看，然后你们再做决定，这不是应该的吗？” 穆玉明表情认真的说着这个问题。 可其他人却觉得他无理取闹——之前的异能者，带给他看了，但他连门都没让进，随口就说：“随便。” 而这次他们不打扰他了，他反而又不高兴了。 不过他们没说什么，梁丘扬就问：“所以穆博士想把人带走？” 穆玉明点头。 “啊……”宁莉发出浅浅的声音，但下一秒被一旁的人怼了一下，她就又闭上了嘴，只能看着乌合。 而乌合坐立不安，站在那听着他们这无大动作的争吵，明明吵架的不是她，她却感觉有点尴尬。 此刻察觉到宁莉在看她，她刚看过去，就听穆玉明和她说：“我们走吧。” “……行。”她是不可能拒绝的，实际上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情。 她小幅度向宁莉摆了摆手，然后跟在穆玉明身后走出去。 穆玉明前头走的快，她跟不上，就缀在后面，不过很快，对方忽而停步，转身看她：“你叫什么。” 他听到他们叫她的名字了，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 “乌合。”她回答。 穆玉明就也道：“我叫穆玉明。” “哦，这个我是知道的。” 她知道？大概是从电视上，或者别的什么的地方看见的。那刚刚，她看着他在奇怪什么呢？ “我叫你过来我这，你会不会不愿意？” 乌合立即回答：“不会。” “哦。”他点头：“那就好，你就算会，我也不会放你回去。” 乌合：……那他在问什么？ 穆玉明在的实验室，是在实验员实验室的上方。 她没有踏足过，普通实验员的活动区域都在他们实验室与底下囚笼之间。 而这一次，她跟着穆玉明来到了上面这里的a号实验室。 那些实验其实该有更多人的一起做，反正一个人不可能忙得过来，但穆玉明不知是异能的原因还是什么，他自个儿就能完成那些研究。 a号里面还有隔断，将区域分为两个部分。 进门之后，穆玉明对她说：“你在这。” 说完，他自己进里面的那个去了。 乌合看着空空荡荡的空间，一脸茫然：这是叫她来做什么？难不成一会儿有事情叫她？ 可直到她坐在凳子上险先睡着，里面的人也没动静。 一直到晚上，穆玉明才出来，他站在门口，盯着她说：“你去吃饭吧——记得吃完回来，不要跑去别的地方。” “……哦。”有她存在的这个必要吗？！ 她以为这只是他一时没给她安排工作，结果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她就坐到饭点，出去吃个饭，然后再回来坐着，晚上就回新宿舍睡觉。 乌合服了，虽说一下子就转到这博士身边来了是好事，但这就算在他旁边，也一天说不上十句话，有毛用？而且这人是天仙吗？她就没见他吃过饭。 她一时没头绪。 又一天中午，她坐着，这一次到了饭点，对方却没出来。 于是她又等了一个钟头，迟疑了一下：难不成，对方是觉得他自己不需要出来了，让她自己遵循规则？ ……好家伙，连每天的这三句话也说不上了。 乌合一边吐槽，一边向饭堂走。 她一般去的是外排队的那，离得近，而且他们挺欢迎她，尤其是宁莉。 这一次她去了，宁莉还在那坐着，就她一个人，见了她后匆匆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吃了！” “这次有点晚。”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每天忙什么啊？还好我给你留了饭！” 她把东西拿出来，是一桶泡面。 “我们昨天扒拉出来的，我给你留了一桶。” 末世之后这些东西很难碰到，一般都是容易保存的吃的，种东西种的也大都是玉米、土豆、西红柿、西葫芦和豆角等等这种好活的植物，总之这种科技与狠活的东西很少见了。 “谢谢！” 乌合接过：“等我后头出去搜寻物资，也给你搜个好东西。” “可别！虽说当时我和你说外派队伍怎么怎么好，但很危险的，你不是被领走了吗？还是待在实验室里头好。”宁莉两只手支着脸，歪头看着她。 “说起来还真稀罕，穆博士那陈年冰棍居然开口要人了。” “陈年冰棍？”她忍不住笑出声：“他怎么了？” 宁莉说起这来可就有精神了，她将声音放低：“哎，你也知道的，那雄鹰是官方那边派来的，我们是‘北极星’殷承运派来的，还有大大小小基地，就往这送人，生怕抢不到最新研究结果的消息——也不止这个实验室是这，其余的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没这里b格高。” “而穆玉明这人，他就任由我们进来，然后把这里搞得和五代十国一样，正常人肯定受不了，但他一点都无所谓，就连他们把他觉醒的那些实验员都拉去别的那里去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我才惊讶他把你截走了。” 乌合听着，却没什么反应：“正常，他不是一心搞实验么？” “那也不能这样吧！这不妥妥把自己‘存理灭欲’了么！” “噗哈哈哈哈！宁莉，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乌合看着这小姑娘嘴一张，就叭叭叭吐出一连串的话来，还挺有反差感。 只不过宁莉嘴角刚抿起来，忽然就拉下来了，然后直直看着她身后。 乌合奇怪，就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结果就看见穆玉明站在了餐厅门口。 他沉默的站着，没进来，而是先环顾一周，看到人之后才有了反应。 他抬脚进来后，乌合才看见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他们慌慌张张的样子，看到她后才松口气。 她感觉莫名，刚站起来，结果穆玉明就淡声：“你没有等我。” 乌合：“……啊？我还以为你没想出来了——” “抱歉，我忘记时间了。” 穆玉明目光在她手里的东西上停顿一瞬，从口袋里抽出张手帕，擦了擦那张本来也不脏的椅子，然后坐上去：“你吃，我等你。” 第225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3) 乌合：“……” 她慢慢拆开了包装。 一旁的宁莉给她拿了保温壶里的热水，沉默了一会儿，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人他就坐在那，直直看着乌合，而宁莉对上严肃人士的时候，就怎么也说不出那些玩笑话来了，于是她也只能闭着嘴坐在旁边。 没过一分钟，她就待不住了。 “乌合……”她声音都变小了：“我就先走了啊，你慢慢吃。” 等着面泡好的乌合：“……哦。” 但宁莉管不了那么多了，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就跑了。 而穆玉明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就道：“穆博士，既然……乌合小姐找到了，那我们也就走了。” 得到穆玉明点头之后，他们也迅速溜走了。 最后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泡面还要等两分钟，她就看向穆玉明，对方本就一直盯着她，见她看来也没有移开视线。 “穆博士，不知你叫我去你那有什么事情？每天我在那就吃吃喝喝的。” “吃吃喝喝不好么？” ……要是按现实来说，这当然好，但问题她是来完成任务的。 “我觉得我还是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比较安心。” 她挑了个好听话说，谁知穆玉明张口就道：“撒谎。” “呃。”她一噎。 但对方说了这句后看起来也没生气，依旧平平淡淡，乌合纳闷，还没想好应对这种情况的措辞，他就指了下泡面：“好了。” “……”话语一时止住，她把叉在上面封口的叉子取下来，揭开纸盖，搅拌了一下面。 这时穆玉明的视线终于转移了，他看向了那个面。 乌合还以为他想吃，就推过去一点：“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博士你吃东西。” 穆玉明看见她的动作后整个一顿，而后迟疑的拿起那个叉子，搅了搅面。 “……我的实验室里有充饥的食物。不够的时候我会再补充一点。” ……现在充饥，且能放的住的食物，除了土豆玉米红薯胡萝卜什么的，还想不出其它的来。除非穆玉明有空间异能。 当然，或许其他人会给博士搜刮一点面包。 “就吃那个啊？” “说起来我也感觉不可思议，异能者体内的营养物质已经不需要通过食物补充。”穆玉明说起这个，眼睛都亮了。 “还有那突发的病毒，以及能将人变成‘丧尸’这个完全属于另一个物种的作用……一切都太神奇了，就好像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改变了世界。” 可不是么。乌合想：世界意识当然不属于人类这个物种。 不过穆玉明还能怀疑这个，也是挺新奇。 正当她想着，那碗泡面又被推了回来。 她抬头，是穆玉明皱起的眉：“虽然不需要摄入营养，但我还是觉得这是垃圾食品。” 乌合：“……” 她恍然：原来刚刚他移开的视线，不是因为想吃，而是因为不喜欢啊！ “你不想吃就说，没必要纠结这么长时间。” 她挑起来就吃了一口。 穆玉明本来想回答她的问题，但看她开始吃起来了，就又闭上了嘴。 他目光有一瞬间放空，变得虚无。 他看着这个吃东西的女孩儿，可又不想看着她的皮囊——如果可以，他想看看里面，看里面的皮肉、白骨。 自从异能出现，神明、灵魂、地府……这些话题重新有了热度，他对此也是半信半疑，如果有灵魂，他希望第一个看到的灵魂，是她的。 不可思议。 在末世之前，他自认为可以用“按部就班”来形容他，他按着给自己规定好的路线一步步走，期间没有任何突发情况。但在末世之后，这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的不一样，就好像苹果突然变成了梨，或者是长出了双手双脚，被增添了东西，本就该那样的东西忽然打破常规，发展出新的可能。 末世前他是漫无目的的，师傅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而现在，异能出现后，他忽然有了个想法——既然都现在这样了，那是不是有可能，能让人类变得更强大呢？ 可怜的人类，可怜的普通人，末世之前就很脆弱，而且因为穷富差距，那么多人陷入泥里，剩下的少数人——他也是那个少数人之一，就站在草地上，广阔的草地上，高兴了，拿点鱼食撒向泥水里，看着他们争抢。 现在，丧尸一出来，就立刻有三分之一的人沦陷了，不管是什么人，都轻轻松松的被转化成了没有思想的东西。 于是，他也有了目标，师傅的目标，是能制造出抵抗那些必死癌症的药物，而他的目标，是让人类直接免疫那些病毒，那些细菌。 所以“末世”可以说是他觉得第一个奇妙的东西，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 第二个，没有像第一个那样改变了世界，但是只给他一人带来了冲击。 那是很奇怪的，他不懂的东西。只是在看着她的时候，心脏跳动的清晰起来。 乌合吃着吃着，就感觉毛毛的，一抬头就见穆玉明眼神森然，没有杀意，却总让她感觉他想害她。 “……穆博士，你怎么了？” 她艰难咽下一口，连忙又喝口汤顺顺。 穆玉明回神，摇了下头，表情很茫然：“没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没有患病，但看见她就感觉不对劲起来。 “你吃完了吗？” 乌合吃完最后一口，点了下头。 然后穆玉明就说：“你给我，于是我就拿过来了，但是我不想吃，才没有动。” 乌合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吃饭之前说过这个——这人话题跳跃的怎么这么快！ 她这人面对“交谈”这件事就很佛系，他们说到哪，她就跟着到哪，现在就没说什么，而是按着他的那句话道：“以后不用这么纠结，不想就不想。” “但是我拒绝的话，你不会不高兴吗？人不是不喜欢‘拒绝’么？” “那照你这样说，你刚刚怎么不吃？” 穆玉明：“……” 他想了想：“下一次，我会注意的。” 乌合被他这回答给整不会了：“……你不想就不想吃，为什么还顾忌我的心情？再说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和你生气——你面对旁人也是这样吗？” 难不成这个博士，还是那种顾忌别人心情，小心翼翼的那种性格吗？那这样的话，他为什么后面忽然灭世？ “旁人？”他好像很疑惑她为什么提别人：“只是我不想让你生气罢了，旁人怎么样，与我何干？” “……你赢了。” 乌合结束了话题，学着他不顾别人死活，直接跳到另一个地方：“所以，你给我安排点什么工作？” “好吧，我确实不是因为不自在，而是想和你说话。” “……说话？” “对。”她点头：“想和你有更多交流和理解。” 想和他，有更多交流…… 穆玉明重复了一遍这个话，然后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都说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好看。 乌合看着穆玉明，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没见过穆玉明笑，明明长得好，笑起来却僵硬，还有点惊悚，硬说的话，也漂亮，但就是让人害怕。 “好。”他就说：“那我们回去吧，你想和我待在一起的话，那么你也可以进去我的实验室里，只不过你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乌合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换上和他一样的实验服，进入了a号实验室里面的隔间。 进入了隔间后还没有完全到里面，因为还有一道玻璃门。 玻璃门隔出来的空间，像外面等候室的缩小版。 刚踏进来，透过玻璃的第一眼，她看见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丧尸。 这个笼子很巧妙，困住它的身体，但四肢都能露出来，它下半张脸戴着铁制面具，手和脚也被囚住。 本该狰狞嘶吼的丧尸现在也变得乖巧起来。 “我需要它身上的东西。”穆玉明从一旁取出口罩戴上。 “所以虽然很脏，但是还可以忍受。” “你如果不适，也可以在这里看着我。” 穆玉明和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住话语，就只是看着她。 乌合听不到后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她刚想问怎么了，穆玉明就开口：“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进去。” “为什么？是因为有什么禁忌吗？” 实验室的注意事项很多，她也不是专业的，进去的话说不准出什么岔子。 “不是。”穆玉明摇头：“你进来，我会分心，这样不好。” 乌合：“……哦。” 她看着他走进去，然后转过身，不知按了哪，这个玻璃门瞬间暗下来，看不见里面了。 乌合：？ 这和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看不到里面，她就环顾这个小型休息室。 这里有小的饮水机，估计是水系异能者给他灌的。还有…… 她弯腰看向放饮水机的桌下下面，旁边有一小箱面包，面包旁边是压缩饼干……这估计是他的饭？ 这人对食物的需求还挺低。 等到晚饭的时候，玻璃门重新恢复原状，穆玉明从里面走出来。 “你现在的实验是研究丧尸病毒抗体吗？” 往常他出来通知她一声就缩回去了，不给她一点说话的机会，现在正好趁机问问情况。 “没有，因为发现了能提高‘觉醒’概率的药剂，所以就先往这个方向探究了。” 他回答完，先去洗漱室洗了个手。 等他出来后，乌问：“那……你对人……是什么看法呢？” 她觉得能以“为了将人类变得更好”的缘由就投放丧尸病毒的人，心理肯定有点子问题。 “什么？” 穆玉明正准备去拿压缩饼干，闻言，转头看她。 “就是怎么看待人这个群体呢？” “人。” 可怜。 这是浮上脑海中的第一个词语。 可怜，可悲，可恶…… 生下来，就得为了活着做各种事情，被各种东西束缚，还因外界刺激有了各种情绪。 是不可控，不可捉摸的因素，谁也不知一个人笑容下心里想的是什么。一个人，可以丑恶到让人不可置信，也可以善良到像圣母玛利亚。 但是，人类有什么错呢，他们既然存在，那就会开始活动，开始做这些事情，就像野兔无限繁衍，像紫茎泽兰去侵扰其它植物的生存空间…… 他也是那样可恶。 他是人类，那也就只能顾及自己的种族，他感觉他们可怜，感觉他们亟待驯化，想让他们远离痛苦，又想将他们的品性统一，变得善良、宽容—— 可是，他无法办到，他们总有人比他聪明，不会全然听他指挥，所以也就无从下手。 …… 但是乌合，是不会愿意听到这话的，对吧？ “人，怎么了？”他将饼干拿出很多来，转身放到桌面上。 乌合纠结着：“就是如何看……比如类似什么‘人性本善’‘人性本恶’的观点。” “这个……我评判不了，毕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善有恶，也是正常的。” 这个回答太正常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他是故意这么说给她听的。 穆玉明将压缩饼干一字排开：“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乌合看了一眼，刚要挑一挑，就忽然想起来他不会是让她在这吃饭吧？ “晚饭的时候我得去找宁莉，我还没和她说我要在这里吃。” “……”穆玉明看向她，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问：“你不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顾及别人？” “那我也得去和她说一声，然后再回来，因为我没想过今晚我们会一起吃。”乌合倾身，将芝麻、花生、甜味……哦豁，居然还有巧克力的？ 她点了点这四个：“你给我留点这种的。” 穆玉明还是看着她，静静的想：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当成一回事。 也正常，她说想和他有更多的交流，其实有可能是为了他这个身份，或者为了他这个好看的样子……总之，她这话，也可以和别人说吧？ 比如那个宁莉。 乌合没听到他会有，一抬头就是他那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但她还是问：“你生气了？” “怎么会呢？” 穆玉明垂下眼：“你想去和她吃晚饭，那就去。” 乌合：……这明显是有情绪了。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怎么这个也能引起点矛盾啊！ 第226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4) ……不过，他这样好像也正常，毕竟是原剧情中的大反派，想法和别人的不一样也正常。 “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开口说，你这样憋着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乌合刚刚已经站起来了，就一只胳膊压在桌面，歪头看他低下的脸，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穆玉明撩了下眼皮，复而又将头偏去另一边：“比起需要操心这操心那的东西，人总会偏爱安安静静听从安排的那个吧。” 他说完，就感觉乌合直起了身。 穆玉明忍不住看过去，看看她是不是要走了，却见乌合已经移开了视线。 “一直在说人怎么样人怎么样……”她拉了下因动作而有些变了位置的衣服，叹气：“只是穆博士的主观臆断罢了。” “比如在我这，有什么就说出来更好一点。”乌合转身走向门那，临走前回头看了一下他：“下次穆博士不说，那我就真的当不知道了。” 门被关上。 穆玉明就看着那扇门，他想着：她生气了吗？ 可是，他又感觉不到她有恼意。 ………… 当乌合去到吃饭的地方时，全部异能队的人已经在这里了。 她一进来，首先打招呼的是宁莉，她升高手臂向她挥手。 等乌合走过去，就听她说：“昨天可吓死我了，没想到穆博士那人居然还出来找你——你到底在做什么？让他那么看重你？” “这个……”当摆设算吗？ 不过宁莉也没有细问，她很快就说到另一件事情：“明天我们想出去渡河向西边方向的距离走，所以这两天我是回不来了，你记得别来这等我哦。” “出城？” 世界意识给她传来的剧情大部分都是按着女主视角进行的故事，穆玉明出场时间靠后，且没露几次面，然后就是世界末日了，所以穆玉明这边的人她也搞不清楚具体故事。 “只有你们几个？不会有危险？” 朝阳基地在这个实验室的北边，中间的道路差不多都被摸清楚了。 而“北极星”在东边，所以西边那地方除去防护之外，出去搜寻物资的话，都习惯于往那另几个方向走。 而西边那有不窄的河，需要船才能渡过去的距离，算是一种天然屏障，所以没人想过直接渡河去那边看看情况。 “搜寻物资，需要去那吗？” “也不是因为搜寻物资，就是……”宁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北极星’基地，你晓得吧？” 乌合点头。 “殷承运，你也知道吧？” 北极星基地的创建者，剧情里的男主，这她当然也知道。 宁莉下一刻忽然加重音量：“他失踪了！” 失踪？！ 乌合懵逼：这男主不是到中期才到处乱跑，然后遇到女主的吗？前期他完全就是待机人物，活在别人的嘴里。 宁莉看她这么震惊，也感同身受的说：“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之前和他的战队出去了一趟，虽然中途遇到了四级丧尸，但他们完全可以抵挡，可就在轻松将它切割之后，他们发现殷承运不见了。” 丧尸一共被他们分了五级，第五级就是行动迟缓的普通丧尸，四级速度快了一点——他们也只发现过四级和三级，但是他们发现三级丧尸好像有意无意被一些别的因素影响，会莫名在和异能者纠缠的时候跑走，于是他们就猜测还有二级、一级类的丧尸可以掌控它们。 但殷承运遇到的那个完全就是能被随意杀掉的等级。 “太突然，太诡异了，他队友找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人，然后就回基地去看，但基地里居然也没有！” 北极星相较于其他私人基地要更靠近官方基地，原因也与殷承运其实和官方那边有合作，有联系有关，这殷承运一失踪，官方也急，也就派着人找，可哪里都没见，就想起了西边这里没去过的地方。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些人，你不用担心。” “……” 她点头：“那就好。” 然后，她和宁莉又说了些话，和她约定第二天去送她之后，她就往实验室那边走。 【原剧情有这一茬？】她问主神。 早主神没回，过了一会儿，一个奇特的声音出现：【看不清，现如今你来到这里之后，那些既定路线就都有所变化，延伸出各种发展情况来，所以我无法确定。】 这是世界意识。 听了世界意识的话，她总结出来：这件事有可能是她来到这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 那就好…… ———— “西边。” 穆玉明站在实验室外面，听着方毓的话，目光渐渐涣散。 方毓点头，她语气没有起伏：“殷承运失踪，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于是他们就想去西边看看。” “没关系，他们要去，那就去吧。” 穆玉明盯向腕表，看着指针哒、哒、哒的走。 “事情，总不能尽如人意——你该走了，下次不要挑在这个时候来。” 方毓点头，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穆玉明又进去了实验室，坐到了中间玻璃门里的休息室中。 等到乌合回来之后，就看见穆玉明依旧坐在她离开之前他坐着的地方，目光一直看着门这边。 等她回来，他才动了动眼珠：“乌合。” 他指向桌面：“巧克力、芝麻、花生、甜味，你喜欢的。” 乌合看过去，只见桌面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压缩饼干，数量是箱子里原本数量的一半，应该他挑挑拣拣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了。 “虽然不用——谢谢你啦。” 她坐到他对面，捡了一块饼干。 她撕开包装后，穆玉明又将一杯子水推过来：“杯子是新的。” “哦……” 她刚想咬一口，但忽然一顿。 之前她环顾这个屋子的时候，没见到另外的杯子，只有他的那个透明杯。 乌合转头，看见那个透明杯还摆在桌上。 穆玉明见她看向了那，眼皮颤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出去过？给她专门搜刮了个新杯子？ 压缩饼干比她想的要好吃，花生味儿很浓，就是有点干。 她也没问，嚼了几下喝了口水。 “……” 穆玉明坐着不动，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转身回实验室里了，可现在他的思绪被一部分别的东西占据了一小块地方——她刚刚去找宁莉，他们应该和她说了那些事情吧？ 可为什么，她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呢？ 他记得一般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和亲近的人分享的，但她为什么不和他分享呢？ “乌合明天要去和她吃饭吗？” 最终他还是问了。 这时候乌合吃的差不多，开始喝水了，听他这么问，就道：“宁莉有事情，明天和后天她不在，我明天早上得送她——而且我不是说过我以后和你一起吗？” “有事情，什么事？” 乌合：“他们要去找那个北极星基地的创建者，他莫名失踪了。” 穆玉明动了动嘴唇，不问了——他问，她就答，却奇怪的总是说不到重点上，像有意对他隐瞒一样。 她发现什么了吗？ 其实乌合只是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可他又一直这样问，她就直接简洁一点的说而已，至于内容，她也没太注意。 穆玉明站起来，和她说了一声后去了里面——不对，他想的太过，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 乌合在他走后拿起那个新水杯，这个杯子和他的一模一样，她想想该往上做些什么标记好区分开。 ? 隔天乌合就陪着宁莉到了地面一层，除了实验室的大门外，外面还围着一层防御墙，这墙只有一个出口，出口两侧有人放哨。 她走到那个地方，宁莉就让她止步。 “你快回吧，我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以说，我们也算是去凑数的。” 梁丘扬这时也插嘴：“对，听起来去未知地的话有点恐怖，但除我们外还有好几个异能者，比我们更厉害的也有，这怎么说也不可能有事啊。” 他开口后，她就将目光移了过来，梁丘扬在她的注视下越说，声音越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别处：“总之！我们要快些走了。” 宁莉睨了他一眼，眉头一皱，推着他往外走：“阿合你先回！等我回来哦——队长，你快走吧你！” “别推别推……！” “……” 等离开乌合的视线范围后，宁莉松了手，梁丘扬也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这怎么会有事呢……” 他喃喃。 其实一伙人去了西边那心里也没底——殷承运那小子，他怎么可能从南边那的商场一下子跑去西边这呢？ 还隔了条河。 走水路的话，其实也得对水里的变异生物提高警惕，天知道这群东西怎么也能搞成那个样子，老鼠变得比洗发水还高，鱼长满尖牙，植物莫名开始食肉……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们，毕竟有这么多人呢。 一伙人到了岸对面，远处就是不小的一片密林，他们谨慎地往那边走，前头脚刚踩进去，忽然听到哗啦啦一声，像是风打树叶的声音。 但他们瞬间警觉起来——现如今这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变异植物还是别的什么在动。 停顿了几秒，没再听到什么，他们就又试探着往前走。第一个人率先走进去，第二个还没跟上，忽然一只苍白的手就按在一棵树上。 “卧槽！”第二个人瞬间尖叫一声。 剩余几人反射性的就要向目标点攻击，这时随着手而来的还有一个声音，低而沙哑：“是我……” 他们愣住。 只见这么多天不见的人此刻冒出来。 他身上衣服有些脏，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殷承运眼神有些愣怔，就直直看着梁丘扬他们，把他们看的发毛。 “咋……咋了啊老大？”梁丘扬咽了咽口水，凑上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一下。 “……”他好像才回神一般，摇了下头：“没事。” 其余人见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殷承运真的就在这出现了，而且浑身还好好的，但他们找到人了，就打算打道回府。 可这时殷承运又出声：“我在这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皮耷拉下来，神情不明。 殷承运说完，就转身往一个方向走。 其他人不明白，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看在他面子上跟了过去。 但跟着他到达目的地后，一群人眼睛慢慢睁大，脸上浮现几分恐惧与震撼—— 那是，一个牢笼，一个巨大的牢笼，中间圈住的，是一群丧尸。 它们就像猪狗，就像牲畜一样关在那特制的牢笼中，顶上密封，于是它们怎么也逃不出去了。 这时闻到了他们的气息，一群丧尸一瞬间挤在一块儿，对着他们嘶哑吼叫。 宁莉瞪着眼睛，脚步慢慢往过走，就看见它们挤过来之后留下的空隙那，有着一些残骸和恶心的痕迹。 看残骸肤色和那血液，不像人，反而像它们自己。 —— “……有人饲养丧尸？还让它们自相残杀？” 宁莉点头，她一回想那个场景就鸡皮疙瘩起来了。 “臭气熏天啊当时。”她摇了摇头。 “那个牢笼之后还有小型的屋子，里面有一些实验器材，于是我们怀疑有人圈养它们，并且做着什么实验。” “……”这原剧情也没有啊。 不过实验器材…… 乌合摸了摸下巴：“你说这是殷承运带你们去看的？” 宁莉点头：“老大说在他们杀丧尸的时候，他发现了动作奇怪的丧尸，行动很快，他来不及和他们说就跟了上去，他是风系异能，乘风而走的时候很快，等跟丢之后他发现自己绕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然后……” 她想来也感觉很扯，就咳了一声，继续：“然后他昏迷了，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走了段路就发现了笼子，接着往回走就遇到了我们。” “那他还挺幸运。”乌合也感觉有点不可信。 “所以他为什么又来这里？” 殷承运和过来找他的队友商量了一下，然后就跟着梁丘扬他们来这个实验室了。 宁莉：“呃……想我们了？” 刚说到这，梁丘扬那大嗓门就先比人来了。 她们看过去，很快梁丘扬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殷承运。 殷承运的衣服换了一身，头发湿漉漉的，脸色依旧苍白，莫名添了一份脆弱。 宁莉咂舌：“要说我觉得老大什么最最拿得出手，那就是那张脸。” “不过看他这么快就过来了，看来是穆博士没见他。” 第227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5) 宁莉话音刚落，殷承运就看了过来。 然后乌合就见宁莉脸色一变，瞬间笑颜如花，速度快到令乌合咂舌。 “嗨！殷老大！”她热情打招呼，颇有破打工的遇到老板时“和颜悦色”的表皮。 殷承运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紧接着目光就落在了乌合身上。 他表情略有变化。 乌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眼神，似乎有疑惑、愣怔，还有其他不清不楚的东西。 他很快移开了，重新变成有些丧丧的样子。 梁丘扬似乎是带着他往他们住处走的，只不过中途需要穿过这个餐厅而已，现在打了招呼，两个人很快就走了。 宁莉目送着他们，惊讶：“不是，他还真要在这住下啊！” 乌合开着玩笑：“怎么了？感觉压力大？” 宁莉哭丧着脸：“任谁和上司住一块儿都会感觉浑身难受。” “不过……怎么感觉老大他有点不对劲……”她回忆着之前的殷承运，有些疑惑：“以前的老大……没这么……阴郁啊？” 殷承运算是第二个天之骄子，一直都无比风光，末世之后也是如此，相比穆玉明，他更张扬，且有一点傲慢，性格强势，总之是很套路化的古早男主人设。 但刚刚的殷承运……乍一看还让宁莉有点认不出来。 “不过估计是这段时间不见，陌生了吧。”她很快就将这个原因归于时间。 乌合也没在意，她更在乎刚刚宁莉说的东西——实验室。 实验室，现在能和这个名词扯上关系的人，她只能想到穆玉明。 是他在西边豢养了丧尸做研究吗？如果是，那么是什么样的研究才让他选择一个人暗地里进行呢？ 还有丧尸互相啃噬，自相残杀的现象…… 但穆玉明是不可能会给她答案的。 …… 吃饭时间。 殷承运看了眼现场的人，都是异能者，且不完全是他的人。 他偏头问梁丘扬：“之前宁莉旁边的那个不是异能者吗？” “她是，原本是实验员，之前后面觉醒了，本来应该收入咱们队伍里的，但是穆博士要走了。”梁丘扬正眼巴巴等着他们这一队队员给他分配东西吃，对殷承运这个问题也没多想。 “她不来么？” “她……应该和穆博士一起吧？之前来过，但后面见不到了。” 梁丘扬这时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殷承运：“老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从来没见老大关心过一个陌生人——难不成他也晓得乌合那诡异的异能了？ “没什么。” 殷承运垂眸，不再说这件事情。 他这边提到了乌合，刚好的是那边也在说他—— “殷承运被找回来了，他在西边那被人发现了。” 乌合提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穆玉明点了下头：“他似乎还有事情找我。” 他将饼干塞进嘴里，安安静静的吃着，他吃东西的时候显得很乖巧，让人想象不到会有坏词汇和他挂钩。 “你没见他。” 穆玉明点头。 “莫名从南边那里跑到西边，对期间的事情还含糊不清，回来之后的事情也是来找明明都没什么交集的我……” 穆玉明表情认真：“这个人，很可疑。” “……” 乌合：“我倒是好奇那个西边发现的实验室和丧尸，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那做实验呢？” “这也很巧。”他眼神带着一种深意：“消失几天的人，再见后莫名发现了一个那样的东西……” 他话里话外，都是殷承运这个人很有问题，甚至说不定那实验室就是他造的。 不过穆玉明既然这样猜想了，那肯定也会有别的人这么想。 乌合在原剧情里是没见有什么野外实验室、豢养丧尸这件事发生的，所以这也是蝴蝶效应？或者说这是原文里没有描写出来的，穆玉明所做的事情？ “他在末世之前只是证券公司的经纪人。我不认为他擅长实验。” 乌合后仰身体，靠在沙发上。 穆玉明听到她的反驳之后，手一顿。 ……又是这样。 宁莉还好，可为什么还有殷承运？她明明和殷承运不熟吧？ “乌合特意了解过殷承运吗？”他弯了弯眼：“说起来，我现在才知道他末世之前是做那个的。” 穆玉明不爱笑，也可能是他不会笑，于是他笑起来就很诡异，更别提现在刻意的微笑。 他是又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书籍，并学习了一下吗？他知不知道他真的很不适合“微笑”。 “他名头很大，很多人都知道。” “是。”他点头：“这个实验室，三分之一的异能者都是他的。” “乌合也觉得他很厉害吗？” 穆玉明从小到大没少听过夸奖，但他从不把那个当回事，在他看来，有和没有那个东西都无所谓。 可现在，他忽然就想起那些好听的话——他难道比不上殷承运吗？ “觉得他很厉害，然后对他有了一些好感，所以认为他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乌合：……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他再怎么说也是男主，怎么会搞这东西。 不过这个理由只有她知道，还不能说。 ……呸呸呸，偏题了，怎么开始绕到罪魁祸首是不是殷承运了？ 乌合试图将谈话拉回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穆博士你觉得放任丧尸彼此相残，并吃掉对方，这有什么实验价值？” 穆玉明嘴角往下撇，他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就是直直看着她不放：“明明乌合不是想和我有更多交流么？为什么会帮别人说话？” 乌合：“……” 好好好，又开始闹小情绪了。 “穆博士怎么这么喜欢吃醋……”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她说的小声，但穆玉明还是听到了。 “吃醋。”他重复了一遍。 他当然知道它的意思，这大部分是存在于情侣、爱人之间的东西，可现在他忽然和这个词语挂上钩后，他忽然就觉得它陌生起来。 他是在吃醋吗？ 穆玉明对于自己脑海中产生的疑问都抱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 在这个词语出现之后，他迅速就联系起见到她后的种种感觉来。 而乌合浑然不知：“说什么话都要拿出事实证据嘛，比如博士你认为那个人让两个丧尸自相残杀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宁莉口中的丧尸骨骸，还有同类相食的现象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定是为了某个目的，并且她还是对穆玉明有着很大的怀疑。 “乌合怎么会认为我知道呢？”穆玉明正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听到她又一次问这个问题后，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难道乌合觉得我也有嫌疑吗？” 因为乌合这个实验员的身份，她应该从末世组织实验室之后就进来了，于情于理，她不可能对他有一些过深的了解，甚至于怀疑他做那些事情。 “怎么会？”乌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真心实意认为这不可思议一样“我只是觉得那个人一定是通过这个达成某个目的，而穆博士对这一块儿很了解，所以想问问罢了。” 而穆玉明也只是点头，像刚刚那个问题是随口一问一样。 接下来他们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穆玉明继续吃他那压缩饼干，而乌合咬着从他储备箱里搜刮来的面包。 算了，那个如果是他做的，她也已经无力回天，不如看着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 在穆玉明回去实验室的时候，她出来透了透风。 实验室外那一整条走廊都没什么人，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穆玉明的地方，都刻意避着。 可这时却有一道身影拐了过来。 乌合眯了下眼睛，看清了那个人——“殷先生？” 就算是末世的秩序出现一定的崩坏，那也不兴什么“领主”“土皇帝”的叫法，大家为了表达敬佩，也只是称呼殷承运为“殷先生”。 殷承运慢慢走来，在一定距离时停下：“乌小姐。” “你是来找穆博士的？他进里面实验室了——以后你找人，不如挑着饭点来。” 但殷承运却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不会见我的——除非……” “除非你帮我。” 这一句像想要求她帮忙的话一说完，他却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去：“乌小姐一直跟在穆博士身边吗？” “不是，我觉醒异能之后去的。” 殷承运点了下头：“乌小姐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速度系。” 速度，怪了，和穆玉明的实验完全搭不上边。 而且殷承运完全想不出穆玉明那个人会对谁有亲近。记忆里的他很多次与对方见过面——冷漠、寡言，古怪，这几个词就是他对那个人的全部描述词。 而她…… 殷承运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神色微怔，又慢慢移开：“我想问一下乌小姐，最近穆博士有出去过么？” “最近……我来也没多长时间，所以我对这个并不清楚。” 男主为什么问这个？而且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找穆玉明？ 还有他问穆玉明有没有出去过……这一瞬间就让她将实验室的事情和这个问题连上了线——可他又怎么会从这件事情联想到穆玉明？ 毕竟穆玉明没做出那种事情前，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那个值得称赞，背负着所有人期待的人，以至于官方毫无戒心的就将抑制剂运用起来，这才导致全军覆灭。 ……这也是蝴蝶效应？ 乌合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不知殷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殷承运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既然穆博士忙，那我先走了。” 殷承运直接转身要走，她皱了下眉，目送他离开，可谁知他只走了几步便忽然侧过身。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在她疑惑的表情下忽然凑近，然后低声道：“你想一直待在实验室里么？我觉得你或许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加入别的基地里，那些地方待遇比这里更好。” “？” 众所周知，这是一篇偏古早的末世文，里面的男主当然是不近女色且杀伐果断，没有多余的什么善心，且这种人多疑，一般不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原剧情中和女主扯了百来章才互诉衷肠，接着快速接近结尾。 就算这人受到了她器物的影响，总不能连性格也变了吧？ 乌合盯着他的神色，他表情严肃，眉头紧锁，且目光在某一刻移到了她身后的实验室那。 从这里，她莫名确定了：男主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对穆玉明的感官变差了。 可在她印象中，殷承运和穆玉明根本没有见过面。 殷承运久久没有得到她的答复，不自觉的看向她。 在与她对视之后，那种莫名的心悸又出现了，那种感觉让他感到陌生，并且随之而来的是对这种莫名感觉的不安。 他不该提醒她的，他什么时候这样多管闲事了？还管的是穆玉明的人。 可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就不愿意撤回了。 “我想想。” 殷承运已经做好被她拒绝，并且有可能转头告诉穆玉明的准备，这时听她这么说还有些惊讶——刚刚是他一时冲动，他记得穆玉明手下的实验员都像和被下了降头一样对其颇为忠诚，那个时候都那个程度了也没有一个人传出消息。 她到底是真的想要想想，还是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打算替穆玉明一探究竟？ “好。” 他点头：“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在这里，你可以去梁丘扬住的那附近找我。” 这次殷承运是真走了，乌合带着一肚子疑惑重新回到实验室。 刚打开大门的时候她就一惊，原本该待在里层实验室的穆玉明就站在玻璃门那，他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不对，这个大门也是防窥的设置。 乌合想到这一点后迅速稳了稳心神，迈步走进去。 她现如今不想让穆玉明知道她和殷承运取得了联系，且估计未来的时间里，这个联系不会断，她太想知道殷承运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那个变故对穆玉明，对她的任务有没有影响了。 “你怎么在这？” 门是感应的，她进去之后就自动合上了。 穆玉明：“我在休息室没有看见你。” “出去透了透气——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他的回答是：“实验遇到了瓶颈，我需要理一理思路。” “这样。”她点了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穆玉明脸上又浮现笑：“我们进去吧。” 他侧身，看着乌合先走了进去。 ……她的头发扎成了丸子头，很可爱，和她这个人一样，笑容也很灿烂，带着阳光的气息，很讨人喜欢，他永远也学不会——可为什么，明明是安静乖巧的样子，却心有城府，谎话连篇？ …… 他让方毓在休息室、等待区、门外都安置了摄像头，很隐秘，没有告诉过别人。 不止他这层这块儿，可以说整个实验室，都有隐藏监控，除了方毓和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228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6)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穆玉明突然就让她进实验室帮忙了。 但她进去后却也没做什么，只是帮他分一下试管编号，其余时间和在休息室没什么两样。 跟着穆玉明深居简出的这几天，她除了他之外谁也没见上，本来还想找殷承运的想法迟迟无法实现。 于是乌合干脆就去找他请了个假。 她是在他闲下来的时候提的，穆玉明听到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实际上当她开口之后他就想着：果然如此。 她跟他待在一块儿，其实也只是图新鲜吧？殷承运一来，她的注意力就又跑到了他那边去。她现在想出去，是想出去找他吧？ 可穆玉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维持着平平淡淡的表情和声音，问她：“怎么了？和我待的很无聊吗？” “也不是。” 撒谎。 穆玉明：“是出去有什么事情吗？” 乌合眼也不眨一下：“我要去找宁莉。” 撒谎……撒谎撒谎…… 就算他也不喜欢宁莉，可现在他更讨厌殷承运。 穆玉明扣着那贴近皮肤的橡胶手套，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明明不是很容易冲动的人：“真的是吗？” “可是乌合明明之前说的是想和我有更多的交流……” 是。 当初那么说，是她以为她在和他相处之后就会摸清楚他的喜好、性格、以及或许还能发现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然后根据这些来想办法让他不要报社。 但问题是，他根本没有特殊喜好，性格也一直很平稳，不论他是不是将那些情绪都压在心底了，反正他表面上是这个样子。而且他老老实实做着实验，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我想和穆博士有更多交流，想和穆博士做朋友，但同时，我也想和其他人做朋友。” ——她，就这么说出口了吗？ 穆玉明愣住。 他怔怔的看着乌合，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惹他生气，就那么坦然的说出口。 为什么？ 他一开始就知道没有人能够让自己生命中只有一个最重要，其他人根本无法匹及的人，但是就算如此，其他人也会用言语来让别人认为自己是她\/他最重要的人。 母亲和父亲说他是他们的骄傲，会永远爱他，但他们后面还是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却和他说一切都不会变，依然会爱他。 从前的朋友也说他是对方最要好的朋友，可这句话又是对任何他喜欢的人都适用的。 可没有人坦然的和他说过：你不是唯一，除了你，我还会想和别人一起交朋友。 现在他也惊讶自己并没有为她的坦白而高兴，甚至希望她也能向那些人一样说一些好听的话。 ……她不是很擅长撒谎吗？为什么现在不那样说了？ “……穆博士？” 乌合看着他久久不说话，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穆玉明回神，他深深看着她，声音很轻，好像飞到一半就会被吹散，乌合仔细听着才听他道：“那么，你会离开我，离开这里么？” 她一愣。 经历这么多世界，要说最大的改变，那就是她的思维，简单的世界、复杂的世界她都体验过，于是脏的香的东西都沾了一点——所以，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 他为什么这么问？单纯是因为吃醋还是知道了什么？ 那天虽然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她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心，现在他的问话联合起之前他将她莫名叫进实验室的举动，让她潜藏的疑心又禁不住的升起。 但他若是知道，又是从何得知？ “如果你要说在这个世界的话，我不会。” 听到她这话，穆玉明一时不知道是她又在哄他，还是她真实所想。 他莫名有些到几分惶恐，这感觉太差，让他踌躇不决，又催促他去说出自己的心意。 但最后，乌合只见他上前几步，靠近她。 他将白色手套摘下，手一抬，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接着他手一顿，不大自然地缓慢伸手圈住她。 “……你不要骗我。” 之前他不明白，但从那句“吃醋”引起的那些联想之后，他搞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这或许能称之为“爱”的感情，陌生、新奇…… 衣服与衣服相贴，感受到的只有布料的冰凉，但他却感觉是暖的，这是一种奇妙的错觉。 “穆——” “你为什么不叫我穆玉明？你叫宁莉的姓名，那也就该叫我的姓名。” 他小心的将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他第一次的拥抱，带给他的是新奇。 穆玉明眨眼频率加快，他感觉脑子里的所有思想短暂罢工，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这一刻——他或许得到了片刻幸福。 “幸福”。 这个词汇出现后将他吓了一跳，他垂眼，忍不住催促她：“叫我的名字吧，乌合，你不是说，我也是你的朋友吗？” ……好好好，谁家朋友是这样的？ 他其实只是虚虚环着她，只有手臂与手和她的衣服贴近，他们两人之间其实还有一点点距离。 “穆玉明。” 听到她如此叫之后，那种吓到他的心情就又延长了几分，让他为之心生喜悦。 他觉得，他是爱她的，他可以容忍她的欺骗，只要她不离开——但是，他无法容忍刻意引诱她欺骗他的人。 殷承运…… 穆玉明感觉奇怪：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面，但为什么他对他是那种态度？好像知道了他的什么事情一样。 但方毓是不会背叛他的，这样的话，他就很奇怪了。 他松了手，然后抿唇，他真正的笑，是不明显的。 但乌合目光落到了他的嘴角，于是他不自在的又展平了。 “乌合想出去就可以出去，不用过问我。” “啊？”刚刚还一副她只要踏出这里一步，就说明她已经背叛他的样子，现在怎么又说了这话？而且还很真心实意的样子。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乌合也不推脱，点了下头。 这样的结果，当然也好，而且她或许该试探一下他到底发现她的事情了没，究竟是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 没多久乌合就真像他说的那样，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她先去了餐厅那，却没有见猛虎战队，只有雄鹰的一两个坐在那擦拭刀具。 她还不敢光明正大找殷承运，就先去了宿舍那找宁莉，但宁莉也不在，这时她确信他们是出去了，那殷承运应该也跟着他们走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要无功而返。 正当乌合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走到走廊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她一愣，转头就看到了殷承运。 对方食指抵在嘴边：“嘘。” 然后把宁莉的锁弄烂，将她拉了进去。 “……你来宁莉宿舍真的好吗？” 乌合看着那烂掉的门，心里默默给宁莉道歉。 “外面可能会让别人撞到。”殷承运也看到了那烂掉的门，沉默几秒后说：“我会赔她。” 事已至此，她就将门合上：“你怎么在女生住处这？” 殷承运咳了一声：“我看见了你，跟上来的。” “你想明白了吗？”他承诺：“若是你要出去，可以去我们那，我会将你收编。” 乌合摇了下头：“我不是为了这个来，我只是想问你——你查到了关于穆玉明的一些东西么？” 殷承运眼神一凛，他看着乌合：“我不懂你的意思。” 哎，殷承运当然也不会随着她心意乖乖承认什么。真是，要是所有人都能乖乖听她话，她让说什么就说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不过这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你看起来对他很有意见——我看出来的，你也不用否认。我刚刚问你不是因为穆玉明，而是我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这话…… 殷承运迅速找出了重点：“你……怀疑他？” 他有点不敢置信，毕竟如果他没有做那个梦的话，他不会怀疑穆玉明这个人会做出那些事情。 难道她在穆玉明身边找出了什么？ 殷承运的疑惑很明显，乌合在他还没问之前就明确道：“我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乌合没回，只是扬了下嘴角。 殷承运懂了，她不想说。 可他依旧有顾虑，她的话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怀疑那个丧尸和实验室是穆玉明做的？” 她看他也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开始猜测。 殷承运听了后，眼神闪了一下，但依旧闭口不言。 “刚好，穆玉明也让我离你远点，他觉得你很可疑——莫名奇妙就出现在了西边的区域，而且还找到了那个实验室……” 他听到这，就笑了下：“你信？”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是穆玉明所为？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人根本没见过彼此，但你之前的表现却大不相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 殷承运没忍住，仔细看了乌合几眼。 他最开始对她的印象，就是能给他带来奇异触动的女孩儿，看着很文静的样子，但没想到她的敏锐度如此恐怖，只不过见了不到三面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信息。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也有乌合了解原剧情的原因，原剧情里的男主遇见穆玉明，是因为后期丧尸暴动，有一个高级丧尸注意到了这个实验区域，于是丧尸群接踵而来，为了保护穆玉明和实验员们的安全，一群人护送他去到朝阳基地那，而殷承运就是因为官方那边的求助，所以来护送穆玉明的人之一。 可以说直到中后期两个人才见上面，且没有过多交流。 所以肯定是男主这边出了问题，导致他也脱离了原剧情线。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默认了哦。” 这时殷承运才短促的笑了一下：“明明你看起来……” “总之，他肯定有问题，但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他……原因我不方便说。”那怎么能说得出口？ 如果乌合猜不出那么多来，他甚至不会承认自己对穆玉明有怀疑，他这个人就算是面对同伴，也总会留几分距离，不敢轻易托付信任。 “……” 他还是不想说。 乌合抓了下头发，她在想着之后怎么做，在思考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就一圈圈转着圈圈。 殷承运看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又想笑了。 说起来今天笑的量完全是前几天的总和，明明被别人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生气，也没有什么“此人不可留”的想法。 而乌合脚步一顿，立刻转身看着他：“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丧尸自相残杀吗？” “……” 殷承运这次没有再左言他顾，而是干脆到：“为了看丧尸是否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升级。” 升级——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 她想起来了，剧情中穆玉明被护送前往朝阳基地的时候，在路途中他们赫然发现一二级，也就是追杀穆玉明等人的丧尸，居然有自主意识和智商！他们会指使低级丧尸进行战略性围攻他们，且与他们对上之后，言语交谈并无磕绊。 这个发现令所有人惊恐不安，而穆玉明一言不发。 ……不会就是发现高级丧尸有意识和思考能力的这件事催生出了他想将全部人类都变成丧尸的计划吧？ 或者说，穆玉明早就这么想过了，所以想了解丧尸的进化机制，但所需时间太长，要么就是这次殷承运打断，要么就是原剧情里遭到丧尸觊觎，导致他实验无法进行下去。 ……不是，那这她还能改变得了啥？他都已经有那个念头了！ 现在把穆玉明绑起来，威胁他制作抗体还可以吗？ 乌合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殷承运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怎么了？” “没事……我们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殷承运：……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直接想走？ 但他还是点头了：“行，你先走，我们隔开点时间。” 说起隔开点距离…… 乌合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出去之后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她多和殷承运接触几次，再观察观察穆玉明的反应，大概就猜出来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了。 第229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7)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发现本来分散着坐开的雄鹰队队员们慢慢紧凑起来，她看了一眼，没想什么，脚步一转就往大门那边走，眼睛无意间瞥见那一大块儿空白时，那抹显眼的白色就出现了。 乌合：“……” 穆玉明端端正正坐在那，这次他面前摆着本书消磨时间。 ……但问题是他不乖乖待在他的实验室里，跑出来做什么？ 真的如她所想么——整个区域都藏有他的监控？ 穆玉明对视线很敏感，她看了没一会儿，他就抬起了头。 “乌合。” 乌合就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我在实验室没有看见你——你是找宁莉来了吗？我想在这等你。” “她不在。” ……他是因为想到她找宁莉才到这的？ “这样……那乌合是去她的宿舍待了一会儿吗？” 乌合没回答，只是目光落在他拿着的那本书上，那是本普通的学术性书籍。 ……额，看不懂看不懂。 “那现在我们回去？” “不急。”穆玉明指尖落在书页上：“我还没有看完这一页。” “哦，那需要我等你么？” 他听到她这么问，就抬头注视着她，什么都不说。 但乌合现在差不多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吧，我当然愿意等你啦。” 乌合坐下来后百无聊赖，托着下巴看着桌面的纹路。 而穆玉明看了她几秒，眼睛落回书上后却再也看不进去，他沉默的感受时间的流逝，数着秒数，片刻后抬头，另一抹身影终于也出现在了餐区。 殷承运。 穆玉明盯着那个人。 他的视线冰冷且肆无忌惮，好像要将那个人的皮囊划得四分五裂一样，殷承运很快就感觉到了这非常不友善的注视，也看了过来。 他第一眼先落在了背对着他的乌合身上，然后才看到了穆玉明。 与他记忆里的无差，白色实验服，苍白的皮肤，时刻戴着的手套…… 长相品德都备受赞誉，但内心却潜藏着能将整个人类都吞噬的怪物。 明明顺风顺水的长大，期间未曾遭遇什么悲剧，但是还是成为了如今的样子。 殷承运脚步一转，向他们那走去。 穆玉明冷冷的看着他就这么走过来。 当乌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的时候，背后那人的一只手已经搭在离得她很近的桌沿那。 她一转头，殷承运那张前不久才见过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乌合：…… “你好，乌小姐。”他冲她笑了笑，但并不熟稔，装得好像初见一样。 啧。忘了和他说她的那个怀疑了，要是穆玉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见面，那如今现在这样做戏就毫无意义，还很傻。 乌合扯了下嘴角：“你好，殷先生。” 等他和乌合这个实验员打完招呼，才抬起头看向他本来应该第一个打招呼的穆玉明身上：“穆博士。” 而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皱眉移开视线：“过这边来，乌合。” “嗯？”殷承运坐下来，挨得乌合很近，听到这话就问他：“我这边怎么了？” “我认为，每个人都知道社交安全距离——而你，太无礼了。” “这样。”殷承运才恍然大悟一样，往旁边挪了一下，接着偏头看乌合：“不过，我对乌小姐印象很好。” “……”她睨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直接挑衅穆玉明。 乌合干巴巴的回了句：“哦。” 她懒得搭理他，试图以这样的态度警告他收敛一点，最好赶紧走。 殷承运明白她的意思，可他莫名不想就这样离开。 他现在来到穆玉明面前，应该说一些他早就想说的试探词句，而不是暗戳戳去当着穆玉明的面撩拨她，好像这样就能告诉穆玉明他和她关系还不错一样。 他们对视几秒，比起乌合眼中的冷淡，他反而显得温和。 穆玉明冷眼看着他们这样子，好像他是那个外人一样。 “殷先生还真是风流，大概对谁都是如此。” “我还以为穆博士不是这种嚼舌根的人，这种话，我从来不说谎。” “啊，这句怕也是通用语吧。” “听起来穆博士不会轻易信任别人，且还会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看来乌小姐跟在博士身边，是经过了博士的层层核查。” “我只不过擅长察觉到别人的一些内里面目而已——乌合……她无论怎样，都是我身边的助手。” “……” 乌合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涉及着她，但她却有一种游离感，就和局外人一样。 ……不是，他们自己吵就算了，怎么还把她扯进去？！ 她无聊的转了下头，就看见那一群雄鹰队的人坐在后排吃瓜，看见她转过头就纷纷移开视线，装作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乌合：“。”好好好，她每次都是别人吃的瓜是吧！ 她还没走神多久，忽然听见他们两个人叫了她一声。 “啊？”她赶紧转过头去，迎面就撞向两个人默默看着她的视线。 没有明说对她的控诉，但那两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里面可是流转着千般思绪 乌合：“……什么事情，我没听见。” 殷承运转回头：“算了，把乌小姐拉入争端算什么呢——我来到这里，只是想问问穆博士关于那个囚困丧尸的事情罢了，可穆博士迟迟不见我。” 这时候倒是当上好人了。 穆玉明心里冷笑，虽然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脾性，但只这几面就盯上了乌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 那个小型实验室，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和方毓建好，没想到却是被这个从来没出现过的人搅乱了。 “殷先生想问什么？” “实验室，说起来很难不联想到科研人员——大约官方那边已经开始查起来，穆博士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殷承运眼神沉沉：“想必是残忍的疯子，没有人愿意让这种人存在于科研机构这种地方。” “难说，得看抓起来的人怎么说，殷先生，有时候实验室就是需要一些媒介、一些实验物品，看来殷先生这样‘善良’的人不适合靠近实验室。” 穆玉明面色寡淡，看不出来是嘲讽还是仅仅因为诚实：“不过比起囚住丧尸看它们厮杀，殷先生大概看过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吧，毕竟都已经是基地的统领者了。” “这么说，穆博士对于丧尸的那件事其实是认同的？” “这要看当事人要研究什么——” 殷承运不客气的打断：“偷偷摸摸的来，能是好事么？” 穆玉明顿了一秒，点头：“可疑是事实。不过殷先生如此询问，看来是对我有点意见。” “但我并不怕别人的猜忌，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到头来怎么也不可能落在我的头上。” 他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穆玉明是真的坦荡无畏。 要不是殷承运他自己亲眼见证…… “是，只要人没做过，怎么会被查中呢？”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可他一无所获，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已经渐渐冷却。 穆玉明当时既然能骗过所有人，那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露出什么把柄呢？ 那个小型实验室虽然被他发现，但恐怕损失了这一个对穆玉明来说也没什么。 如果揭穿不了穆玉明，那只能考虑如何才能将对方杀掉了。 ……他记得之后穆玉明会有一次基地转移，而他是护送的人之一。 殷承运站起来，现在已经和对方没什么可说的了。 “再见，乌小姐，还有穆博士。” 乌合看着他离开，穆玉明刚刚那一番态度，如果不是真的就确信对方是罪魁祸首的话，怎么会有人不相信？ 难道殷承运亲眼见到穆玉明做实验了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概率很低，那么另一种情况…… 她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之后再旁敲侧击一下看看？ “乌合。” 穆玉明眼底有暗色：“你一直看他，一直看他……乌合，也想和他有更多的交流吗？” 只不过最最开始的时候在这里见了一面，就叫他们互相感觉投机起来了吗？ 以至于第二面那个殷承运就蛊惑她离开他。 第三面…… 那群异能者明明都走了，乌合还是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他没有在女生那边按监控，可他看到了殷承运拐了进去。 他忍不住扣着手套——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她避开他，偷偷见那个人，虽然她说着不会离开他，但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是在说真话吗？ “……走吗？我有事情和你说。” 本来自己想的是正事，结果别人一开口就是什么儿女情长，让乌合感觉心累的很。 “……”她要说什么？ 穆玉明在这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走在钢丝上的人终于看到了他的结局——是好是坏，就在那一句话上。 是通知他吗？通知他她要离开？ 他不允许，他……他不想让她离开。 穆玉明眼中有一点惊慌，但最深处的是翻滚的黑色的海——不行，她说了的……就算不是她的唯一，但至少她能待在他身边…… 他生平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像吃包裹蜜糖的砒霜。 见穆玉明点了下头，她就先起身走了出去。 等出了这里，重新回到a号实验室走廊那她才停步。 她转身看着垂头看她的穆玉明，简单清楚的说：“其余的我不保证自己是否诚实，但唯一这一点：‘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一点，我不会骗你。” “这是我的承诺，你若信，那当然好，你若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我只说这一次。” 穆玉明呆住。 他歪了下头，眼底海浪平复，阳光重新从乌云后探头。 “……承诺？” 乌合点头。 无数否认缠绕心头，但最后他犹豫着，将那些疑虑一点点拂去。 他想信她。 “为什么呢？” “嗯……这个不好说。”乌合想了想：“就当我对你别有所求吧。” 别有所求，这个似乎也算是一个可信的理由。 还没等穆玉明想她所求的是什么，乌合就反过来问：“那么你呢？你会对我撒谎吗？” “……” 穆玉明：“其余的时候，我也不能保证，但我不会伤害你。” 乌合：……这人怎么学她说话。 她揪住了他口中那个点：“是你认为的‘伤害’还是我认为的‘伤害’？” 万一他觉得把所有人换成丧尸这一点不算伤害，而算是一种进化呢？ 毕竟原剧情到了最后，他自个儿也喝了那个药变丧尸了。 “……你。”他还是说。 这唯一的变数，他当然予以唯一的爱。 ———— 乌合还以为殷承运能再待一会儿，结果自那天之后没多久他就被催促着回自己基地了。官方那边对于科研人员都很重视，于是面对穆玉明的反映他们处理当然也迅速。 总之官方的大致意思就是：【就算怀疑什么，也不要硬来，一直待在那像什么话？而且穆玉明一向品行端正，且为所有人也做出了很多贡献——最主要的是，他手里头还做着提高觉醒异能概率的实验，别老是骚扰人家去。】 殷承运这还能不知道那边的意思么？ 因为这些人暂时不能得罪狠了，就只能委婉的调查，但结果其实他们暂时不予重视，因为水清无鱼，无论是否查住罪魁祸首都不打算抓捕，就先吊着，也让他们清楚明白对方的行踪，等做的太过了再抓住。 想法虽好，可殷承运觉得穆玉明肯定不在官方那边的黑名单上。 也没办法，他只能妥协下来。 临走前他还想再见乌合一面，但穆玉明故意留着人就当无事发生，也没告诉乌合殷承运要走，于是等过了两天乌合才知道人已经走了的事情。 ……她还想着炸一炸殷承运，好测验测验事情是否和她想的一样呢……好吧，又一件事暂时没着落了。 生活又变得普普通通起来，乌合看着宁莉他们有时出去搜寻物资，带回来一堆漂亮晶体，难免就对外出任务产生了好奇。 不过因为穆玉明拘着，她觉得自己可能大概率是不会出去打丧尸了。 可她没想到机会就自个儿送上门了。 第230章 如何让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8) 穆玉明没过几天就真的研制出来那些提高觉醒概率的药剂，所有人自然大喜过望。 消息传出来后规模较大的基地就已经猜到这试剂第一批会落在谁手里，于是都开始向朝阳基地示好，不过趁机直接来穆玉明住的这个实验基地来搞好关系的也大有人在，于是这几天都乱糟糟的。 穆玉明研制出的第一批试剂当然还是选择交给官方，他要跟着雄鹰队一起前往朝阳基地。 这没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带上乌合。 听到他这个想法后乌合挑了下眉。 她看着他收拾了下台面，将那几管蓝色液体装入特制箱子——这厮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都喜欢黏着她，怎么现在就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了？ “真的？” 穆玉明转过头来：“这里离朝阳基地不能说远，但距离还是很长，期间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应对这个问题的。”她说道。 他这种表现，难不成想借着出去的这段时间悄悄再搞些事情？ 但对方的回答又一次与她想的有了落差，他看着她真的想去的样子，就直接同意了。 乌合：……难不成她想差了？ 定下离开时间之后，穆玉明就去向方毓嘱咐了一些实验事宜。 说起来除了最开始那几面之后，乌合后面因为住处的转移，和她原先这个组长就再也没见过面。 再见时，对方盯着圆框眼镜，扎着头发，看起来一丝不苟。 不过在听完穆玉明的嘱咐后，她转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 穆玉明察觉到她一直看着方毓的视线，就问：“怎么了？” “方组长是被分配过来的吗？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 “不是，在实验基地还没建好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 穆玉明说完，思绪好像也随着这个话回到了从前——在这个实验室还没建造，基地才初步成型，异能才刚刚出现时，他是一直待在末世之前的实验室里的。 后来异能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去了朝阳基地，但那时候基地还乱糟糟的，他也需要去找物资。环境无法挑剔，他只能尽量寻找干净的地方，丧尸的血液会因为刀具的砍砸而飞溅，那他就学着将那些丧尸压缩，他最开始异能还不可控，无意间救了方毓一条命。 他对她毫无印象……或许也是有一点的，因为她太过边缘，不言不语。 她投诚的话他没信，但没想过对方还真就跟了他许久，就连当时初建小型实验室的时候她也闭口不谈，从不过问他的想法。 在实验室没建好的时候？ 乌合掐了下手心——那个世界意识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祂对于这个世界根本只是拟个大纲，接下来就全是女主，还有后面和男主相亲相爱的剧情，配角全靠给了意识后自己行动。 对于穆玉明这个反派，就只有中途他转移朝阳基地提了一下，然后再来就是结尾了，其余的啥也没提，一问三不知。 不过她可不可以从他那句话得出：“其实他们还算熟”的意思？ “方组长在末日开始前就在你身边了吗？” “乌合对于我的事情很关心吗？”穆玉明看向她：“你若想听，我可以和你说——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的事情。” 她的事情？ 乌合搜刮了下她在这个世界的背景，然后点了下头。 穆玉明这时笑了笑：“我很高兴和乌合彼此分享自己的事情。” “末日之前我和导师还有另外一些实验员待在实验室里，末日降临后，我们没待多久丧尸就袭击了这里，当时它们只能移动，所以我们就只能躲去安全的地方关紧门，而我的导师……或者可以说师傅，他因为当时太混乱了，和我走散，一个实验员为了自己跑快点不被抓到，就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乌合一时无言：“……混乱最容易显出人性。” “是……乌合说的很对。”他赞同的点头，脸上却没什么伤心与愤慨，只是一贯平静。 “后来那个实验员他去了哪？” “死了。”他说：“恶有恶报，害别人的人最终也被自己的同类害死，这个故事也算是一种结束，对吗？” 那时候混乱不堪，人群四散而跑，那个实验员一直跟在他后面，但到了安全领域后，他将他关在了门外。 说起来当时对方在外的惨叫，让他糟糕的心情略有一点好转。 乌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当做安慰。 但穆玉明将她的手轻轻抓住，然后放下。 “不用安慰我，因为我并没有太难过——毕竟罪魁祸首死了，这样的话虽然遗憾，但没有太伤心了。” “……？”乌合看了他几眼——正常……正常……毕竟他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 然后穆玉明继续道：“后来，官方就来救援了，接下来就是这个基地的建造了——它原来也是个实验室，然后再另加改造了一下，现在这里面的人有很多都是当时和我同一实验室的人，包括方毓。” 他一直看着乌合，等说完后就闭上嘴巴，等着她说。 方毓不是特殊的那个啊…… 乌合：“……那你的家人——” “乌合先说，然后我再继续。因为如果乌合要是骗我，等我说完就耍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 乌合没好气的反驳：“说的好像我满口谎话没有可信度一样。” “怎么会？”虽然这样说，但穆玉明还是看着乌合。 “也没什么可以说的，我的经历相比你的平淡很多。” 乌合回忆了一下脑海里的背景：“我也没多厉害，当时因为有事，去实验室找学姐的时候丧尸就来了，没办法，只能在里面待了一些时候。” 穆玉明等了等：“没了？” 看着他有些惊讶的表情，她摊手：“这就是我这条咸鱼的经历。” 听她这样说，穆玉明就一脸认真：“乌合是咸鱼的话，应该会比其它鱼好吃。” 乌合：“……不应该先安慰我我不是咸鱼么？算了，你继续。” “嗯……我的家人？” 他想了想：“如果是这方面，就和你们所知道的一样，有钱，文化底蕴有一点。” “我的父母，很开明，我还有一个弟弟——不过，这些没什么可说的吧，他们就在朝阳基地里面。” 说到这，他忽然眼睛一亮：“哦，乌合可以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父母了。” 乌合立刻回答：“我觉得不行，我社恐。” 为了不让他再说这方面的东西，她直接岔开话题：“既然这样，那我的家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是孤儿。” 穆玉明听后沉默了几秒，接着表情变得有些困惑：“那这样说来，我似乎还是亏了，因为乌合的信息真的很普通简单，一点信息都无法提炼出来。” “不是，你这个人说话还挺‘好听’。”虽然她也对自己的背景感到满意，但怎么听他这么一说，就感觉有点不爽呢？ 她无语，站起来让他继续收拾，她就先离开了实验室。 ………… 很快穆玉明就抱着他的试剂启程了，乌合和他坐一辆车。 因为穆玉明寡言的性子，这辆车就很安静，没人说话。 而且雄鹰不愧是雄鹰，就算真的有丧尸，乌合还没看清楚呢就被消灭了。 说起来她那飙车一般的技能还没用过呢，她有些好奇自己实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趟还算平稳，过了几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朝阳基地。 比寻常门更高更宽大的门打开，里面武装齐全的人站在两侧看着车辆往里面驶入。 他们这算是前方，这里大都是异能者，乌合透过玻璃看去，那些人和以前没什么样，又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总觉得有几分傲气。 这时穆玉明终于说话了，他也看着外面：“末世，其实也是又一次的洗牌，往日底层的人有可能一跃而起，而富豪们有些则变得一文不值。” “朝阳基地秩序还算好，其他基地的话，异能者俨然是里面的‘地主’而其余人只是平民——或者说部分人甚至可以说是拍卖者与展品的关系。” 他转过头来，语气降得很低，只能她听到：“如果是乌合去了，那乌合就不是咸鱼了哦，可以说是鲨鱼也不为过。” 乌合伸出手指抵着他的脸将他推开：“……别提鱼了，咱还是做人吧。” “不过……就因为如此，所以末世快点结束才好吧。” 她目光重新挪到外面：“末世之前，虽然也不是完美的，但至少要比现在好。” 这时穆玉明喃喃：“但可以更好。” “更好，不是一蹴而就的。再说你想象中的那个‘更好’是别人希望的吗？” 目的地到了，他们打开车门下去，就有人带着他们往目的地走。 乌合抬头看向远处那围墙，所有人被圈在这里面，虽然安全，但这不好。 “如果发起一场全球投票，在‘结束’与‘更好’之间，大部分人会投向‘结束’吧。” 穆玉明看了眼那围墙：“因为他们只顾眼下……” “先解决眼下，不是才能再谈以后么？” 他们之间的想法差距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穆玉明没有就这这个谈论个不休，他还是不认同她的观点，但他选择停下话语。 他直接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我去这里的实验室的话，他们可能不会让你跟去。” 乌合知道寥寥几句谈话不可能改变对方的想法，就说：“那我外面等你？” “不用。”穆玉明招呼来一个人，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头和她道：“你去我在这的住处等我，怎么样？” “行。” 和穆玉明刚刚交谈的那个人就走过来带着她往穆玉明住处走。 一般给这种重要的人分配的房子是单独的一个小别墅样的房屋。 不过穆玉明很久没有来过，里面清清冷冷，有些地方还落了灰。 那个人将她带过来后就走了，她转了一圈，回去拍拍沙发坐了下来。 她在这等着穆玉明，但没过多久就看见门被打开了，可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全然陌生的人。 乌合愣了一下，盯着对方没说话。 那个人看见她也顿住，但很快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啊……是姐姐吗？没想到这次哥哥会带另一个人来呢。” 哥哥？ 对方走过来，随着他的靠近，她仔细看了看他的五官，似乎眼睛和穆玉明是有点相似的。 但是穆玉明的脸偏冷硬，而这个人则是柔和线条。 这是穆玉明弟弟？ 可能是看出来她的疑惑，他就自我介绍道：“姐姐可以叫我穆月白，我的哥哥就是穆玉明。” 他也不顾沙发有没有灰，直接坐了上去，然后托着下巴看着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乌合。” “哦——”他点点头，又很快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不知姐姐是哥哥的……？” “算是助手。” 这穆玉明的弟弟笑容灿烂，眼睛很干净，看起来和穆玉明反差极大。 “助手，那哥哥平常应该有点不好相处吧？我也是知道的，他总是板着脸。”穆月白说完，又凑近她眨巴着眼睛：“对了，姐姐是异能者吗？” 在她点过头后，他立刻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不是，我能生活的像现在这样好，也是哥哥的功劳。” 穆月白话很多，叽叽喳喳，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乌合忍不住想：怎么一个家出来的人却截然不同？ “……挺好的，至少你有哥哥可以靠着。” 乌合假笑着应对。 穆月白就有些失落的说：“但是这样显得我很没有用。” 乌合：“那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去帮忙种地。” 穆月白：“……” “哎，我对那些东西不了解，去了也是添麻烦。” 乌合：“那你就雇人教你，会了再去。” 穆月白：“。” 穆月白笑笑，转移话题：“不过哥哥一般是不会带着助理来的，姐姐和哥哥真的是同事关系吗？” 他眼中带上一点暧昧，要是换个对穆玉明有点子意思的人来，恐怕就会脸红羞涩。 而乌合：“不知道，不如你问问你哥哥。” 穆月白：“……” 他默默看着乌合，原本还惊讶她居然是穆玉明的助手，但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女孩儿和穆玉明从某方面来讲简直一模一样！ 第231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9) 朝阳基地自然也是有实验室的，按理来说穆玉明应该归到他们那里，但奈何对方没有同意，而是重新拟定了合作要求，要求的第一条就是单独一栋的实验室。 这意思就是不愿意归顺朝阳基地了。 由于这年轻人确实是个人才，也没有做出不当的举动，所以官方勉勉强强同意了，不过事实上穆玉明也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效益，于是他们之间一直合作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实验室的布置问题，这的灯泡照出来的光要更白，朝阳基地医疗机构的主任何乾穿着白大褂，也在这站着。 对方笑眯眯的看着穆玉明：“许久不见，小穆好像又瘦了，做实验归做实验，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穆玉明点了下头。 他内向的性子他们也都知道，接下来实验室里的负责人就去接过穆玉明带来的箱子，测验其药效。 负责人一走，一大半白大褂也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何乾转头看着他们去了里面，然后招呼着穆玉明上去坐下来聊聊，顺便等结果。 “说起来，刚开始末世降临，当时我还觉得要变天了，可人类的生命力那么顽强，就这么又活了下来。” 何乾感慨着。 “末日来临时，或许大部分人才能真正团结起来——可水总不是完全干净的，总有沙石尘土来污染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去控制。” 穆玉明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周围还围着几个人，不多，但都是异能者。 或许殷承运找出来的东西，和他的举动确确实实引起了朝阳基地的怀疑，但他们还是不能直接来质问、处置他。 “现如今我们走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人的努力与支持——就比如小穆你，要是你导师还活着，大概会很欣慰啊。” 穆玉明在这时终于开口：“导师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所有人更好。” 为了人类更好。 何乾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之前殷承运到你那闹，你别介意，小殷本来是成熟稳重的性子，大概这次是确实被气到了，不知因为什么就盯上了你。” “大概我是最出挑的那个。”穆玉明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心虚。 而何乾也点了点头，不再聊这个话题。 话题转向轻松一点的地方，穆玉明时不时应一句，思绪却飘向了乌合那边。 ……只是几分钟而已，他却有点想她了。 ———— 穆月白这边重振旗鼓：“我哥他有点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别人碰过了他的东西，他就不要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嫌弃我，就在那哇哇大哭。” “没办法，因为我的审美有时和我哥的一模一样……” 穆月白支着下巴看着她：“我哥要是喜欢你，我当然赞成，但不知我爸妈态度怎么样，因为他们总是停在原地不动，不会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 ……很孝顺，当着她的面吐槽他的父母。 她终于提起几分精力搭理他：“你想说什么？” 穆月白就道：“只是前来找哥哥，结果没想到遇见姐姐了而已，而且我觉得姐姐很合我眼缘。” ……这两兄弟关系很好吗？ 原剧情里——算了，啥也不是。 “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 穆月白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是兄弟，关系怎么会不好呢？我很喜欢哥哥。” 他始终是笑眯眯的样子，谈起穆玉明眼中却是有细微的崇拜之情。 乌合看他这个外貌，大致猜测他近二十，穆玉明和他的年龄差距应该不算大，于是她升起想要从他这了解了解穆玉明小时候的心思。 “你哥从小到大是这个样子？” 穆月白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如果说我有记忆的时候的话，好像一样，但又似乎比现在情绪更活跃——但是，哥哥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很完美。” “你所定义的完美……” 她莫名从他这话中听出点他们似乎也不太正常的意思来。 穆月白等了等，没等到她的后话，他看了眼时间，忽然提议：“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姐姐。” 乌合：“我觉得不太好。” “姐姐是等哥哥回来吗？没关系，我们转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穆月白兴致勃勃：“姐姐没见过后面的景象吧？” 后面能有什么景象？ 这个穆月白话真多，他和穆玉明是不是应该中和一下？ 在乌合两次拒绝后，穆月白终于安静下来，乌合耳根终于恢复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现的就是穆玉明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乌合，嘴角刚要上扬，然后就看到了穆月白，于是立刻皱眉：“你怎么在这？” 乌合：……这就是穆月白说的关系好？ 但没想到的是，穆月白和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脸上是灿烂的笑，然后清晰很丰富的喊了句：“哥！” 这一声哥叫的乌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实还没见兄弟俩这么叫过。 这穆月白看起来像是真情实感一样，上前关心了一顿穆玉明，而穆玉明反应就堪称冷漠了，他一言不发，等穆月白说完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听到哥回来了，我这不是来看看吗？” 穆月白真的丝毫不受对方的情绪影响，脸上一直是那个笑，面对她也好，现在也好，那个笑就像焊在脸上一样。 “后几天我会去看看爸妈，你可以走了。” 这时穆月白才有了点反应，他笑容淡了些：“我不是要你去见爸妈，而是我想见你，哥——” 这时穆玉明已经不搭理他了，径直向乌合这里走来。 他看了看周围落了灰的家设，然后和乌合道：“我很久没回来过，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一下。” 他顿了顿，然后询问她：“你想要出去转转吗？” 乌合歪头，视线穿过穆玉明落在穆月白身上，他此刻直直站在那，看着他们，笑容像枯萎了一样。 不过很快穆玉明察觉到了，脚步一挪，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唇角平平，眉眼间涌起几丝冷淡。 其余人……除了殷承运之外，没见过他有太大情绪波动，好像自信没人比得过他一样，但这穆月白…… “也行。” 她站起来。 穆玉明挺直身体，带着她走出去，全程没看穆月白一眼。 而对方终于识趣，没跟上来。 “……你不喜欢他？”等走了老远，她才问。 穆玉明：“很正常，第一孩子对第二个孩子的仇视。” “……要正常来讲，那只是小时候的一点点嫉妒，到后面还是会消散的。” 乌合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有点新奇：“你嫉妒他？” 她话说的很直白，但穆玉明没有生气还是什么，只很坦然的点了下头：“我讨厌他，他不好，你不要靠他太近。” ……他还会背后说别人小话。 “那么你对你父母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感激。” 这次他回的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一样。 不过“感激”？他要回答爱也罢了，但感激这个感情…… “我以为你也会对你的父母不满？因为他们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她说完，却见穆玉明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她，然后道：“父母生育，抚养了我，于是我感激。” 乌合：“……假设，假设他们对你不好呢？你依然感激吗？” 他点头。 好吧…… 乌合不说话了，众所周知，一般反派可能同时有一个不好的家庭，虽然不知道这个反派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长成这个样子的，但他的家庭大概率也有点问题。 就比如那个穆月白，最开始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结果后面越来越不对劲。 …… 她环顾了下周围，之前一进去的那个确实是前方，而后方还有更多的人。 他们这一地带大都是异能者区域，且还是等级不低的异能者。 等出了这片区域，就是普通异能者待的地方，再后面是普通人区域。 至于农作物什么的，布置在最后面向阳地，现在因为木系和水系异能者的存在，植物存活率也大大提高。 “你要看看这里的市集吗？” “市集？” 穆玉明点头：“现在的市集，差不多都是以食物兑换所需武器或者别的东西，金钱已经如同废纸。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乌合想了想，还是要去看一眼。 朝阳基地因为是官方创建，所以人还是很多的，现如今每个区域都有个管理人员，然后层层往下分，就和简易版的省一样。 异能者还是占比率不高，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步入普通人的地方时，房屋就多了起来。 街道确实摆着刀具什么的，还有花，但买的人很少，因为现在用食物兑换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了。 穆玉明不识路，他一般不来这，但他没提，而乌合当然也啥都不知道，于是她走，他跟着，很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发现走入一个小巷子的存在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还是有人走动的，直到一个男的把她拦下。 乌合：？ 穆玉明默默将她拉远了一点，而那男的丝毫不受影响，笑嘻嘻的说：“两位是一起的吗？一起的我们给优惠啊！只需要一箱面包！” 乌合一头雾水：“啊？” 那个人继续说：“我们种类繁多，男女都有，各种风格都有……” 他话音未落，就转身向里面招呼了一声，瞬间就有俩着装清凉的一男一女走来，长得还不错，讨好的笑着。 乌合在那一瞬间猛然了悟了什么，直接转身拽着还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穆玉明离开。 后面那……可以说是老鸨的人吆喝了他们几声，见他们一直不回头，就有些埋怨的絮叨了几句话——这些乌合很快就听不到了。 这巷子的阴影面很多，好像背光一样，乌合头也不抬的走了一段时间，等出了这才抬头。 她看着天上那没有任何变化的太阳，有些恍惚。 其实这也不是想不到的事情，末世来临，以资产划分等级规则瞬间随着这世界的改变而改变，重新变成了另一个制度，资源大都倾向异能者，而有些吃不饱的普通人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这是就算是朝阳基地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穆玉明看着她脸色那么差，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情，后知后觉出什么来。 “对不起，我其实也没到过这里。” 但他神情平静如水，还和她说：“但是，这或许也成为了末世来临后的正常现象。” “穆玉明，为什么你觉得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不好呢？” 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难道不是结束末世更好吗？他既然是为了人类，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别的路径？ “……但是，末世来临，异能出现，这么多原本不可能的机遇降临——”他转头看向她，他能看清她的疑问，也明白她的想法，他清清楚楚知道那些东西，但还是说：“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她蓦地嗤笑了一声：“若是你是那些普通人，你还会这么想吗？” 穆玉明是不愿意乌合对他产生负面情绪的，此刻他看着她，纵然因她的反应而感到不适，可他沉默几秒，依旧道：“但事实就是，我是穆玉明。” “不过我很好奇，乌合对我为什么是这种情绪呢？” 穆玉明盯着她的眼睛，比起冷漠这种负面情绪，他更喜欢她笑。 “如果正常来讲，我是在研制抗体，可乌合好像觉得我根本不会研制出这种东西，还反而会危害到其他人一样。” 他微弯腰，与她视线齐平：“是殷承运说了什么吗？让乌合觉得我有问题。” 不，这完全是她没有注意遮掩的缘故。 但她不打算甩锅还是什么，她抬手，拇指轻轻按住他眼角。 当温热的皮肤与他的脸相贴时，穆玉明一怔。 不过对方的话很快将他思绪拉回：“是你太明显了。” “你总说着抓住机遇……你的眼睛没有落在地面，而是一直仰着头。” “啊……” 这个回答，他也没有表示怀疑，而是握住她的手腕，侧过头，让她的手真正抚上他的脸。 “原来是这样，乌合一直很聪明，我知道的。” 他眼中情绪有了波动，有一点杀意，还有一些喜悦。 “如果不是你，还是杀了更好吧——但是你的话，我倒真的很想让你知道我的真面目。” 乌合没说话，他等不到她回应，就自己继续说：“看来你也知道……” 他嘴唇贴在她的腕侧：“知道……我爱你。” 第232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0) 实验室基地西边由于出了私自研究丧尸的事儿，所以就有专门人员来小心筛查，很快清理出了一小片地方，纵然这里树木杂草很多，但朝阳和北极星基地的意思是打算把这边也开发出来。 这里驻扎的异能者人数不少，方毓渡过那条小河，走到对面。 这里被短暂封锁，但当她走过去被拦下后，她看了眼他们的样子，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问：“你们叫什么？” 两个人茫然的彼此对视一眼——这个人这么大咧咧的过来，难不成还真允许进入？ 可仔细一看，实验员工方毓，压根不在名单上，于是两个人皱眉：“不好意思，小姐，这里暂时封锁，谁也不让进。” 但她不依不饶：“你们什么名字？你们领队的什么名字？” 两人：“不好意思小姐……” 这边纠缠的动静终于将领队的那个吸引过来，她立在方毓面前，然后亮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上面赫然是官方朝阳基地异能组第八小队队长。 江渺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方小姐，这里不让通过，若是你们穆博士想做些什么，也得请示领导人。” 而方毓只扫了一眼，大概都没看清就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江渺一笑：“哦……我认识你。” 她声音忽然变小：“江渺，他们叫什么？” 江渺皱眉，不清楚她怎么回事，刚要再次回绝时，忽然思绪飘忽了一瞬。 江渺眼神变得恍惚，停顿几秒，才开口：“……赵路，孙岁……” “哦，这样。”方毓点点头：“我叫方毓，现在……让我进去。” 话音落下，原本还抵抗的三个人呆呆愣愣的移开，留出让她通过的路。 方毓刚走了一步，想了想，转头让江渺跟上。 “记得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的队伍。” 官方发现那个实验室后，对里面的东西进行了搜捕，丧尸也直接毁灭，但没有关系，复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方毓眼睛流露出一种坚定的情绪：为了人类。 ………… 乌合抽回了手。 她细细打量这个人，他知道什么是对……或者说什么是最保守，损害人数最少的办法，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要去做那些事情。 这种人她真的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计划，研制抗体么？ 好像让对方无法进行阴谋的路线更为明确。 乌合随口一问：“若我希望你研制抗体，你会坚定不移的走这条路线么？” 穆玉明：“不会。” 他说完，又想了想，而后又道：“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的话。” 乌合点点头。 他产生将所有人变成丧尸的想法，是见过有智力丧尸之后产生的，如果她能避免这种情况，以及他自己做实验做出来的结果，那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了？ 而且穆玉明身旁她总觉得还是有人为他效忠的，她最近应该查一查。 嗯…… 那还不如让她把全部有智商的丧尸和实验室实验员啥的都杀光。 前者好像有点子可行，但后者…… 乌合赶紧把那个念头驱逐出自己的脑子。 “乌合？”穆玉明叫了她一声，在她回神后说：“我们回去吧？” “你还真不怕我把你杀了一劳永逸？” 穆玉明为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而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回答：“如果是阻止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而且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却没有这样做过，说明你还是不忍？或者说你真的很想要抗体……” 要抗体是为了任务……不过如果这是完完全全的现实话，她确实也不敢杀。 乌合侧目：“你怎么就自信没有别人去研制出来？” “嗯……或许这是一种傲慢？”穆玉明扯了下嘴角，这次意外带着些轻狂。 ……但问题是原剧情还真就没人研制出来。 好好好，学神，她惹不起。 乌合故意加快步伐超过他，但穆玉明腿一迈就跟上来了。 她看向他，对方也看向她，然后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而乌合不气反笑，她伸手挥了下手，然后使用了自己放得积灰的异能，一刹那她几乎快出残影，穆玉明一眨眼间她就冲出了几百米开外。 穆玉明：…… 乌合等看不见人了才停下来。 她默默看着陌生的环境，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不熟悉路。 ……真幼稚！ 她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准备找个人问问路，就忽然瞥见一群人。 或者说这里人都是一堆一堆的，单个人很少，她冲的太过，不清楚这是哪。 只不过还没等她自己去找人，就有一个自动上来了。 那个姐浑身包裹严严实实，手里拿个大砍刀，身高近一米七，走过来后声音略哑：“姐妹这是来组队？” “组队……” 没有加入战队的普通异能者也得去搜寻物资养活自己，于是就有了个专门做这事的大厅，来的人看眼缘匹配，当然也有因为真的顺然后组成野队的。 乌合刚要拒绝，但忽然一顿——都隐隐打算要把有神智的丧尸都干死的念头了，这次正好试试水。 于是她话语一转：“什么时候回来？” 大姐：“不敢跑太远，就附近，大约今晚之前。” 她这也看出来乌合有些意动了，就自我介绍：“我叫李雨，力量系异能。” “后面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姐妹，也都差不多是土系、冰系、力量系。” 乌合一歪头，还真都是姐妹，她们遥遥看着这边，还伸手给她打招呼。 “行。我叫乌合，速度系。” 李雨这名字听着还挺熟悉的。 “额。”李雨回想了一下刚刚这妹子一头冲过来，快的不像个人的样子，她不由汗颜：“这速度系都进化成这样了？那妹子你等级不低啊，怎么还上这匹配来？” 乌合耸了下肩：“嗨，因为不大想绑定战队，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现在都末世了，只要是不违法的怪癖已经差不多早就没什么了，此刻李春也没细问，就带着她往队那走。 去了之后再互相介绍了一下，土系有俩：安然和孙欣，力量系有俩：李雨和赵萌阳，剩下一个冰系叫吴蓉蓉。 几个女人是因为在女性多的队伍里感到安心，所以才一起组了个队，合作过几次，感觉还不错，这六个人才能组一队，不过第六个人好像因为今天有点病了，所以才缺了个人。 乌合听着，和几个人盖了章，坐进一个面包车里，然后跟着其余的车驶出城外。 这完全是随性而起，她好像还没和穆玉明说。 不过也只不过几个小时罢了。 乌合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就能看见荒败的景色，以前的繁荣都是过往云烟。 李雨开着车，到了能看见超市什么的时候，就降下速度来，她要看着有没有人占着，如果有人，那这个地方今天就是属于他们的了，除非你能争得过对方。她一般都避免争执发生的。 只是今天运气额外不好，眼看越走越远，李雨一边将零碎一两个丧尸解决，一边下定决心：“一会儿再不行，咱们就只能回了。” 但话一落，没一分钟，她们看到了新的超市。 李雨立刻停下车来，她们一群人走了过去。 乌合和她们走了过去，李雨小心翼翼，手上拿着枪，慢慢的推开了超市门，光线透了进去，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刚刚松了口气，脚一踏进去，忽然角落里弹起一个丧尸来，幸好吴蓉蓉眼疾手快往丧尸身上附了薄冰，减缓它的动作，而李雨也立刻拿着砍刀捅进丧尸脑袋里。 于是这种有一点聪明，但不多的丧尸终于结束了它的旅程。 李雨松了口气：“谢了蓉蓉，一会儿我把我的物资多分给你点。” 其实基地有粮食，只不过异能者不能吃干饭，得定期上交点物资什么的，多出来的异能者自己留着。 吴蓉蓉摇头：“没事儿，李姐。” 几个人又慢慢往里面走，她们没怎么管乌合，以为对方也是个半老手，哪里想过对方这是第一次近距离靠近丧尸，想当初她们第一次见丧尸的时候，轻者不适，重者想吐。 而乌合面无表情看着那散发恶臭的腐烂躯体，脑袋被砍之后居然还有点白绿色的液体爆出。 她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幸好她见识还算多，若无其事的跟着前面的人走。 “有点不对劲。”赵萌阳喃喃：“怎么会一开始就见丧尸呢？” 可她们又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怪异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寂静…… 李雨突然站住：“不对劲，咱们撤。” 但已经晚了，一声嘶哑的吼叫传来，虽然离门不怎么远，但就在这一瞬间，四面八方涌出丧尸来。 “？！” 安然和孙欣一起使用土系技能，在她们身后筑起石头屏障，暂时挡了一点丧尸。 “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之前还没有——” 倒像是刻意隐藏一般…… 吴蓉蓉皱眉：“刚刚的吼叫听起来也像丧尸。” 她用冰冻结对方腿脚降低对方速度，而李雨和赵萌阳将缓慢行动的丧尸砍死。 而乌合在旁边感觉有点子不对劲。 李雨……超市……忽然的丧尸暴动……听从指令的丧尸队伍…… 她一僵——这不就是女主登场的配置吗？！ 这时候女主周笑珊已经有了三小伙伴，赶来投奔朝阳基地的时候猛然遇到这个被丧尸侵扰的超市，这时候里面六个人只剩下了两个，女主立刻力挽狂澜救下了李雨和安然，她作战的英勇风姿还被殷承运看见，帮助她一起消灭了最后出场的有神智的丧尸，然后殷承运起了收纳她入基地的心思。 …… 死的只剩了俩？ 她怎么就恰巧撞上这事件了呢？ 乌合趁她们注意力不在这的时候反手将斧头拽出来。 她默默祈祷：希望女主快点来。 希望她一会儿不要想吐。 接着她整个人冲了出去，速度快的还给旁边的人带起一阵风。 几个人分了些神过去，就见乌合创飞了一个丧尸。 她们：……这……这路数？ 而乌合心下一惊：斧头没对好！ 速度太快，她没完全掌握，于是要么就是把丧尸创飞了，要么就是斧头砍错了了位置。 她自个儿操纵的头晕眼花，只能瞅见丧尸就撞上去，于是到最后五个人缩在角落里，时不时杀掉上来攻击她们的丧尸，其余时候就是看着乌合和碰碰车一样乱创。 她们：……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 周笑珊开着车走上朝阳基地那条道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一路上总算走过来了。 后面三个人也高兴的很，计芙感叹：“哎，总算是过来了，可以好好歇歇了！” 杨琰和尤柏点头：“可不是么！” 而周笑珊也露出些许笑来，她开着开着，就从荒芜的地方看见了一些建筑物，这就是象征着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不过不到终点，她还是不敢松懈，等十几分钟后路边超市什么的就多了起来。 杨琰眼睛一亮，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那个超市有“砰砰砰”的声音。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了周笑珊。 周笑珊皱了下眉，方向盘一转就向那个地方开过去。 “有情况……或许有人需要帮助。” 后面三个人没意见。 走了这么久了，虽然他们遇到过很多奇葩，但他们也知道周姐还是保留着好心，这就挺好的，当然，遇到不讲理的他们也不会救。 四个人谨慎下车，计芙是水系技能，周笑珊就让她先待在这别动。 “至于你俩……” 她话还没说话，忽然一阵巨响，让他们纷纷看去，就见一雪白的斧刃直直穿破了……墙！ “卧槽！”他们惊呼。 而里面的乌合动了动手腕，将斧子拔下来。 这次过猛了，还直接撞墙上了。 她看了看完好无损的斧头，说起来砍了那么多丧尸，这斧刃还是不太脏。 再转身，里面已经没多少丧尸了，那个幕后boss估计要出来了——不知道男女主什么时候到，虽说她这个“陀螺”放进普通丧尸里是大杀特杀，但面对高级点的丧尸还真不知道有没有用。 乌合摸了把脸，看着那腥臭的血污，不由得发出“呕”的一声。 第233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1) 穆玉明只以为她生气，先回去了，可自己凭着方向感回到独栋时却不见人影。 “……” 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首先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个查看，但一圈看下来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是还没回来吧？ 他在一楼等着，黑色的眼睛凝视着那扇门，直到感受着周围环境不复原先地面明亮，他这才转移视线，看了眼时间。 下午了…… 对了，她既然知道了他的一些想法，还会在他身边待着吗？ 穆玉明一呆，他好像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对，不对，她说过她不会离开他的。 她说那是承诺，那他应该信任她…… 下一秒他蓦然起身，快速往外走。 ………… 周笑珊与另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总不能是丧尸所为吧？！ 周笑珊沉默几秒后继续安排：“计芙你先原地待命，其余人我们先去探查探查。” “行。”他们点头。 几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然后慢慢推开大门，他们以为看到的会是很多丧尸，毕竟刚刚那死动静，可没想到开门之后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快出残影在仓库肆意屠杀丧尸的人！ 他们一时怔住。 乌合“飞”的头晕眼花，正好明面上看起丧尸不太多了，于是她稍稍停下准备缓一缓，等停下后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人。 最前面是一个短发高挑的女人，乌合估摸着这大概就是女主了。 而那几个人也发现她注意到他们了，就直接冲了进来帮她砍去剩下的几个丧尸。 乌合后退几步，到了李雨她们身边，而后脱下外套来擦了擦自己那张脸还有手。 剩下的丧尸不多，他们很快就解决完了，周笑珊转头看着擦拭自己的乌合，还有旁边的那几个人，首先介绍自己：“我叫周笑珊，准备去投奔朝阳基地。”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介绍了一下自己。 他们这一路上异能者和普通人都见过，但唯独没见过这种路数的，而且对方处于一群丧尸群里却快如切西瓜一样，手起斧落就是一片丧尸，自己身上还没有受到一点伤，肯定是个高级异能者！ 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与高级异能者交好也是一种好事。 乌合和李雨她们就也说了下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周笑珊听到她居然就是朝阳基地的人，一时间很高兴，这下他们或许还能做个伴。 杨琰立刻说：“我先去把计芙给叫进来。” 但还没等到他走出去，忽然又听到一阵嘶吼声。 杨琰一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然往一旁扑过去，而就在此刻，他原本的位置几乎在他扑过去的下一刻就降落下一只丧尸来。 杨琰震惊：“不是，这啥啊？！” 只见那丧尸不似平常丧尸的狼狈，它居然衣着还挺整齐，外露的皮肤也没有粘着污秽，灰色的眼珠有神，没有了平常该有的死气沉沉。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撕咬，而是缓慢的环顾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最后目光定格于乌合身上。 它咧开嘴：“强大……意味着……帮助我……” 周笑珊震惊：“它会说话？！” 但这只丧尸锁定目标之后就直直往乌合那边冲去。 安然和孙欣立刻使用异能，地面瞬间垒叠升高，但这中程度的土墙压根抵挡不住它，丧尸一只手直直拍过去，土块瞬间炸开。 而周笑珊暗道：糟了！她虽是空间系异能，里面也有能提高体力的灵泉，但目前她只能对付低级丧尸，而这只…… 她抽出枪来对准那只丧尸的后脑勺连开三枪，两颗子弹居然被弹开，另一颗嵌入表皮，周笑珊还没高兴，就被丧尸一只手拍掉了。 ……这显然是从未见过的等级的丧尸！ 杨琰和尤柏释放自己风系异能和木系异能者，但那些阻拦就和不值一提的东西一样，根本挡不住它！ “乌合！” 周笑珊惊呼一声。 而乌合脚步一动，移到墙那面，在对方紧跟着扑过来的时候骤然一矮身，旁边的墙壁直接被丧尸撞裂。 墙面破了个大洞，外面站着的计芙被吓了一跳，看着那冲出来的丧尸，她喃喃：谁说远离战场就安全的…… “嘻嘻……” 高级丧尸撞出去后一转身又往这扑来。 乌合看了看，估摸这可能是拥有防御系异能的丧尸。 她手腕一转，也对着它冲过去。 两个高速移动的生物撞在一块儿，霎时间居然就维持住了相对平衡。 周笑珊和李雨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李雨寻思着：不是，这大妹子这居然能和高级丧尸直接对上，什么和心思的队伍找不上？恐怕领导人还能直接让她自己挑队友吧！ 而周笑珊震惊：不是，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吗？她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太强大的阻碍，她都能自己解决，虽没有说，但自以为自己还算个有能力的人，却不想她基地还没入，就遇到了可能难得一见的强者。 丧尸将自己身体变得很坚硬，此刻与斧刃相撞，隐隐摩擦出火花。 高级丧尸丝毫没有害怕——或者说它已经丧失了感觉恐惧的能力，它此刻只想着：吃掉……吃掉……力量…… 反而乌合越强，它越兴奋，越无畏。 而乌合看着这丧尸咧着嘴傻笑，口水都流出来，不由得感到一股恶心。 她手腕用力，将对方抵开，接着自己后撤了老远，之后再次冲刺。 对于寻常人千斤重的斧头搭配着子弹一般的速度和冲击力，这次那个斧头硬生生卡入了高级丧尸的胸脯，黑红色，流动性差的像胶水的液体流出来，淌在斧头上。 “咔——”丧尸感觉不到痛，它只是感到有些怪异，忍不住吼了一声。 他伸出尖锐的指甲想将面前人撕碎，可对方也顽固的不行，就像外面套了层看不见的防护罩。 “省省力气，我现在可是‘无敌状态’。” 乌合笑了笑。 她正想着怎么把这个有点子自己理智的丧尸杀掉，完全没注意到男主悄悄登场了。 殷承运也想到了这次出现的情况，可以说这是他那个梦里最深刻的部分——梦里的他认识了一个还算有好感的女性，她叫周笑珊。 他有些不解且慌乱的不仅是梦里他居然会对这个叫周笑珊的女性产生好感，还有就是他的那个梦里始终没有乌合的身影。 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对方，还是她早已经…… 他必须要阻止穆玉明将全人类变成丧尸，于是他出奇的和乌合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这只第一次出现的，似乎有神智的丧尸必须杀死，不能给穆玉明抓住它的机会。 而殷承运带队到达时，就见到和丧尸打成一团的乌合。 殷承运看着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丧尸，心里忽然就想：……他那个梦是不是有点子缺漏，比如……穆玉明真的能杀掉乌合吗？ 不过只感慨了一下，他就带着另外几个看愣的队友相助，加速解决了那只丧尸。 乌合垂下手，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殷先生。” 殷承运对她笑了一下：“许久不见。” 队长这么和颜悦色，他的队员们有点不敢置信，不由仔细看了看这个猛人——妹子，还是个不怎么高的妹子。 不过看着挺让人感觉亲近的，比如他们就根本升不起什么恶感来。 “老大，这是……”其中一个就立刻想要八卦一下，但殷承运不搭理他，而是转向另一边——梦里的周笑珊和她的队友……哦，多了三个，估计是乌合救的。 不对…… 他记得梦里乌合根本没有出现，可为什么这次发生了改变？难道是因为蝴蝶效应？ 他刚想到这，那边回去和对面几个人报平安的乌合忽然转头，然后在他和她直接比划了一下，接着指向右边。 …… 殷承运隐隐觉得她单独把他叫过去是和他刚刚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乌合站到远一些的地方，殷承运一走过来，她就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记忆，或者什么……类似的感应？” “比如，穆玉明的小型实验基地。” “……”殷承运微微睁大眼睛，他这时也说出自己的疑问：“你是……重生么？” 他这么问，乌合懂了：“你是重生？” 殷承运摇头：“也不算，只是在那一次，看着他们杀丧尸的时候，忽然脑子里涌出很多不可思议的记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重生。” 他谈完，就看向她。 而乌合从如流水的也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也是这样。” “那么你也知道穆玉明的所作所为？” “是。” “……”殷承运思绪运转，然后他眼神暗下来：“那我们不如——” 乌合看着他的神情细微的变化，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就提出反对：“不行，他知道了抗体的研究方向，杀了他，抗体遥遥无期。” 而殷承运：……他其实只是想说不如把他举报上去，让官方那边的人抓捕他。 他咳了几声：“那么，你还想试图感化他？” “感化？我认为他的思想体系很完善，并非全都是因为什么外界因素，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改变一个人的三观。” “所以……” 乌合道：“要么，我将他发现未来可能性的机遇都砍掉，要么……我就让他做不了除抗体以外的实验。”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无论经过多长时间，一旦脱离为顺应世界而设定的衰老机制，她就又是这个年轻的样子，她外表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二十几岁的时候。 “我有很多时间，既然他想要人类好，那么等后面发现实验真的无望后，他很大可能会完成这方面制作。” 殷承运听后，觉得她想的太理想化了，先不说阻止对方需要多少力量，再者万一穆玉明死不转变方向呢？ “如果失败……” 乌合扬起嘴角，露出白牙：“那我就去杀光全部丧尸。” 坑？是她想差了，这个异能怎么会是坑，高速移动+无敌状态，可以说是一个无解的战斗力了吧？ 殷承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沉默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什么？” 他不可置信：“现在丧尸数量那么多，你怎么可能？” 她疯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乌合抬手抛了一下那把斧头，锋利的刃与惨白的颜色都透着一种不详感。 殷承运定定着她，不放过她流露出的所有情绪，最后才终于确定她是认真的。 “……那我们还是谈谈怎么阻止穆玉明发现其它道路吧。” 乌合也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因为换做是她，听到有个人要直接去杀光丧尸，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在开玩笑，或者在找死。 她点点头：“行，我觉得实验室基地西侧的那块儿地方还是要盯着的，就算已经有异能者去清理了，但以防万一。” 看她不再纠结于那个匪夷所思的提议后，殷承运才悄悄松了口气。 ———— 等一行人搜刮过超市后就背起包往回走了，殷承运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这一次周笑珊没去北极星基地，而是坚定的要和乌合一起走，尽管乌合说了她其实是实验员，但周笑珊还是没改主意。 那她只能尊重她的意见了。 几辆车开了一段距离，马上要到分开的时候，忽然几辆车开来，立刻将他们拦截。 周笑珊和她的伙伴们不明所以“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不……” 他们没来过，不知道，但李雨等人清清楚楚看见了车上的标志——朝阳基地的标志。 殷承运挑眉：这朝阳基地在搞什么？ 就见那几辆车一停下就呼啦啦下来一群人，将他们这几辆车围住。 殷承运的队员瞬间炸开锅：“不是，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朝阳基地想开战？不应该啊！” “……” 在队员们叽叽喳喳的时候，殷承运打开车窗，探出脑袋看向乌合，示意她降下车窗，然后道：“你出来的时候告诉穆玉明了吗？” 乌合：“嗯……没有呢。” 殷承运于是瞬间明白：这是穆玉明来找人了啊。 第234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2) 乌合：…… 很快她就看见几辆车中的一辆上下来一个人，正是穆玉明。 她再看殷承运，对方也看着她，两个人相顾无言。 乌合干脆开了门下车，一旁的李雨喊了她一声，她就回头和她道：“没事，我认识。” 穆玉明看见她后暗沉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光亮，径直向她走来。 “乌合……” 他看向她刚刚下来的那辆车——当他在全基地搜寻她后才得知她是和普通异能者组成队伍出去了。 纵然这样，他还是不安，她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出去呢？ 他看向另外两辆看起来并非乌合那一队所拥有的车，却在其中一辆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个人从车窗探出头，向他招了下手。 殷承运。 穆玉明盯着他，刚刚因为看到乌合而压制住的烦躁重新翻涌。 总是他……又是他…… 碍眼……讨厌…… 本来他是无所谓的，本来他没想过去因为私人情感而伤害同类的……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来惹他不快？ 正当穆玉明杀意渐起时，忽然听到乌合叫了他一声。 他回神，转回了头，眼神也略略柔和下来。 然后就听见乌合和他说：“回去之后，我会和咱们实验室里的异能队一起行动。” “——什么？” 他愣住，他以为这次乌合只是不高兴，或者是突然兴致一来所以才出去杀丧尸，之后还是会恢复成以前那样。 “它们很恶心，而且也有危险。” 乌合却并不害怕，直接和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异能。 可那又怎样呢？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他太久罢了。 为什么不能像往常一样和他待在一块儿？ 穆玉明还想说什么，就见乌合摆了下手：“我们回去再说。” “……” 见穆玉明不说话了，她就转身向周笑珊那辆车走去。 周笑珊看见她过来后就将车窗降下来问：“怎么了？” 乌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想了想，然后道：“后备箱那个丧尸，不要和别人说，一会儿我和你们一起交给这边的领导人。” 她一个人，再加上殷承运，还是不够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当时发布任务，她第一时间想的也是以情爱来让对方改变主意，现在想想，为什么不招来更多盟友，一起防备对方的举动呢？ 对了，这也要把握好一个度，万一让他们直接把穆玉明杀了就糟糕了。 周笑珊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点了下头，爽快的答应。 可以说她现在已经成了半个乌合的迷妹，她觉得对方拎着斧头疯狂输出的样子真的很帅哎！ 乌合接着就走向殷承运：“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一下朝阳基地的人。” 殷承运自然也是没有意见，他只是笑了一下：“真的确定了？难道你不怕他死了？” “所以我们要说的轻一点——”乌合敲了敲他手臂下半降落的车窗：“别把那先全盘托出。” 殷承运比了个“ok”的手势。 穆玉明看着乌合的举动，表情不明。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地面，其余人都在车上，他为了私欲叫上一群人，只为了去搜查一个人，自然让那些人有些不满。 只不过穆玉明不在乎这些。 他现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坏，不在乎别人的辱骂，不在乎外界的东西，他不需要，就能自己一个人乖巧待着，但若需要，那他也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让他们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情。 等到乌合走过来时，他才道：“明天和我一起见见我的父母？” 她没有推举，她也想知道穆玉明家庭环境究竟是怎样的。 “一会儿我要带着我的好朋友去申请一下这里的居住证，登记一下资料，你先回去吧？” 好朋友？ 只不过出来一会儿，她又有了那么多好朋友吗？ 还没等穆玉明说什么，乌合就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半开玩笑：“为什么想来找我？怕我跑了？” 但说完，她就又郑重其事道：“我说过了，我既然做了承诺，就不会毁约。” “回去等我，怎么样？你要是跟着，肯定会有很多人注意到我们，如果我们走了，给我朋友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究竟是不想给她朋友带来麻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比如为了远离？为了阴谋？为了和殷承运单独在一起待一会儿？ 但穆玉明还是缓慢点头：“好。” 车队重新启动。 到了基地之后乌合再次和穆玉明说了声拜拜，就下车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殷承运先去找了领导人，而乌合也确实带着周笑珊他们去登记信息了——不过她压根不知道登记处，还是李雨带着她们去的。 等一系列程序完毕，也没花多长时间，然后乌合就打算直接去找医疗机构主任何乾了。 顾名思义，医疗机构这时代表的是关于医学方面的所有东西，包括实验室。 李雨她们当然不想跟着她们去见什么大领导，就告诉她们位置后先离开了，而周笑珊想了下，也让她的队友先去新的住处看看，她一个人去。 等带着丧尸尸体到达朝阳基地的实验地方，她问乌合：“你打算怎么见那个主任呢？” 乌合就道：“利用身边资源喽。” 接着就下车和守卫道：“穆玉明在车上，有重要事情和主任何先生说——请快点告诉对方，谢谢。” 守卫一听，连忙跑去报告。 周笑珊：“……” 她看着没过一会儿，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匆匆忙忙跑出来的何乾，心想：这确定不会结仇吗？ 何乾当时听到消息之后猛然一震——连穆玉明都觉得重要的事情，那得是什么？ 莫不是抗体有了头绪？还是别的坏消息？ 他连忙往外冲，可走到门口后，只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那看着他。 ……虽说这小姑娘他看着挺亲切，像看见他孙女一样，但问题是穆玉明呢？难道在她身后那辆车上？ 何乾一头雾水的靠近，就听这小姑娘就道：“我捕杀了一只可能有一点自我意识的丧尸。” 什么？！ 自我意识和丧尸连接起来后，让何乾一时发怔。 丧尸本来毫无理智，就算后面进化出了异能，那也有着很大的缺陷，不足为惧，只要就这样发展下去，消灭它们只是时间问题。 但它们一旦要是有了理智……有了理智，有了异能，那能算人吗？可丧尸吃人！ “……小姑娘，穆博士在那辆车上吗？” 可没想到她摇了下头：“我瞒着他来的。” 瞒着他？ 何乾思绪迅速运转，记起来好像当时穆玉明来到基地的时候身边确实带着一个人，因为很难得，所以当时他额外注意了一下。 现在看她说的，估计就是穆玉明身边的实验员了。 只是我为什么瞒着穆玉明？还有她说的猎杀…… 何乾看了看她小胳膊小腿的，虽然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还是忍不住奇怪。 “……进来说吧。” 出于对这小姑娘的好感和一种疑心，最终他选择了隐瞒穆玉明，将她们拉进来。 ………… “你确保自己说的是真的么？” 朝阳基地领导人庄宜年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面色严肃。 这殷承运上来就说什么记忆，重生，还有什么穆玉明因为研究的太钻牛角尖，本来已经研制出抗体，却因为着魔而损毁抗体，将自己变成了丧尸。 庄宜年听的莫名其妙，刚想说他胡说八道，但又一想连丧尸、异能都有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证据呢？ 殷承运看着他：“庄先生其实还有另一个异能，是木系异能。” 庄宜年对外宣称的异能只有一个，那就是雷系，可当时危及到来时，他将丧尸们全部用植物缠绕，这时他们才知道庄宜年隐藏了实力，他居然是双系异能！ 只不过当时异能者毕竟占少数，面对庞大的丧尸群，他们也只是强弓末弩。 殷承运笑眯眯的看着猛然变了脸色的庄宜年。 要知道这是最高机密，只有庄宜年当初自己战队的队员们才了解一二，断不会有别人。 殷承运说出这个后，他信了七七八八，但还是道：“万一这只是因为殷先生渗透进朝阳基地来了呢？” 殷承运一时无语：这个老狐狸，明摆就是想让他说出点实质性信息，等他说了之后，这厮肯定还是以不信的缘由，让他再说点未来发生的事情。 但既然决定捅出去，他再不爽也就打算按着他的想法来。 殷承运刚要张嘴，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是守卫，对方说何乾来了，有重要事情报告。 何乾就是当初庄宜年的队员之一。 殷承运当下笑起来：“哦，我的队友来了，估计就在何先生身边。” “……让他们进来。” 庄宜年大概知道老何那边已经被攻下了——啧，这老头怎么不晚些来，让他先打听打听消息，比如一些小基地的预谋…… 没一会儿何乾就匆匆进来，身旁还有个小姑娘。 他着急的开口：“老庄——” 庄宜年抬了下手：“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他看了看那个女孩：“乌合……是吧？” 哎呦，真是人不可相貌，没想到这小姑娘能杀了一个有细微意识和强化异能的丧尸。 “所以现在你们想堤防穆玉明作乱，防止对方认知出差错，让他研制出抗体？” 殷承运和乌合点头。 抗体啊……能让人类恢复正常的救命良药…… ———— 乌合打开门，穆玉明就坐在最靠门这边的沙发那和个孤寡老人一样看着这。 乌合无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好了，至少那个时候你不是成天看着我走没走。” “你嫌我烦吗？”他低声问。 但还没等她回答，他又问出另一个问题：“你和殷承运什么关系？” 殷承运？ 她疑惑：“什么什么关系？” “你似乎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好像又不太喜欢。” ……废话，他成天要腻在她身边，谁能不烦？而且殷承运那是因为和她有合作！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就叹息一声，哄着说：“没有，这次是偶遇，我没喜欢他。” 穆玉明用乌黑的眼珠子看着她：“这是承诺么？” “……”她点头：“是。” 这下穆玉明才轻轻笑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个位子：“乌合坐这里。” “这么大个沙发挤什么？” 她直接坐在了挨着他那个沙发的另一个沙发上。 他看了她半晌，才点点头。 “我想了想，我不会阻拦乌合回去之后想和他们一起出去……” “可乌合要我乖，那乌合也要乖——你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去找殷承运，我讨厌他。” 她迟疑一秒，爽快点头：“当然可以。”反正可以让他过来找她。 穆玉明没想过什么文字游戏，他见乌合点头了，就有些开心。 算了……本来想让方毓杀了殷承运的，但是如果他后面不会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的话，那就算了，毕竟是他的同类。 ? 马上他们就要回去了，穆玉明每次在回去之前会去看望一下他的家人，这次他带着乌合来了。 他对于父母或许是敬重的，看起来挺期待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的。 他家也是个二层楼小独栋。 当穿过雕花门，走进去后，看着两边一模一样对称的小花圈，她觉得他父母还挺有情调。 等进去后，他父母还有那个穆月白已经坐在那了。 只不过…… 乌合看了看他家这装修风格……还挺有对称美的哈。 大多东西都是成对出现，第一眼她看到的图案，很快就能在其余不同的器物上看见。 穆玉明父母坐在那浅笑着，穆月白也是笑着的，他们弧度也是一模一样。 额…… 他们目光落到穆玉明身上后，笑容大了一点，随后才看到了乌合。 他们愣了一下，穆父先开口：“玉明啊，这位是？” “我的助手。” 面对三个人的笑，穆玉明没勾起同样的弧度，一直是那个样子。 “哦……助手啊，玉明难得带人回来——” 穆母首先站起来：“我们先吃饭吧。” 几个人转移到餐桌那，穆玉明和她说：“吃完我们就走。” “哦。” 这家庭有点问题啊。 第235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3) 乌合对穆玉明家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蔼，毕竟全家人都笑眯眯的，虽然笑的有点不正常。 但除了这些不正常的点外，看起来他家也还算正常。 “……”好像有点自相矛盾。 吃饭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言不语，默默进食，不过说是饭，其实也就是以现有作物做出来的简单菜系。 等吃完之后，还没等穆玉明辞行，穆母就叫住他，说要有事情和他说。 穆玉明看着他的妈妈，语气谈不上亲切，也不算冷淡：“怎么了？我还要返回实验室。” 穆父穆母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乌合身上：“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 乌合：？ 这还有她的事情？ 穆玉明显然也明白了他们想和他说些什么，就点了下头。 等他们走后，穆月白又凑上来甜甜的叫她：“姐姐。” 乌合不打算搭理他，却见他语气有些不对，目光隐隐浮现出了一点嫉妒：“看来爸妈也很喜欢姐姐……他们对不喜欢的人，是不会有好脸色的……真是羡慕……” “羡慕什么？”她看着他疑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说的好像他不是他们喜欢的孩子一样。 穆月白撇了下嘴角，欲要说话，却不知想到什么，又止住了话语。 喜欢这个词…… 他的父母，不过是喜欢那份完美和漂亮罢了。 因为穆玉明做到了他们难以做到的事情，优秀的孩子就该成双成对，于是他们高兴的又生了一个孩子，以为第二个也同样优秀，却不想他根本比不上他哥哥。 只有优秀的人才可以得到喜爱——这句话被穆父穆母贯彻到底，甚至两个人的家族也同样是精英教育，优胜劣汰，顽固的可怕。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也受家里的影响而对他哥哥产生了崇拜之情，一直以来他都在追寻他哥哥的影子。 他哥喜欢什么，他就也喜欢什么，但显然穆玉明不喜欢同样的东西，只要他拥有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穆玉明就会将自己手中的毁掉。 也不知他遗传了谁，情感淡薄，但他对谁也是那样，穆月白便可以忍受。 可谁知出了意外……“意外”，他那冷漠的哥哥，还有两个只专注于追求自己心中美丽的父母，居然都对这个“意外”有了独特待遇。 哪怕她不像穆玉明那样完美。 就连他自己也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 可怕……可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她根本没有努力，却得到了他所渴望的情感。 “姐姐很受我们家喜欢，未来我们可能成为一家人呢。” 一家人，未来的一家人，那个时候他一定是最低等的存在，这令他无比恐惧。 乌合看着他满脸的假笑，不由叹息一声：这好歹装也装的自然点，要么就别装。 “不会，你放心，弟弟。”她第一次搭理了他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可下一秒她黑色的眼珠盯着他：“因为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穆月白微笑完完全全凝固了，像恶劣颜料干涸后的凸起和裂缝。 乌合不再看他，转而数着这穆玉明家一共有多少个相同的花纹。 而另一边： 穆父穆母带着穆玉明一直走到了阳台那，从这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小花园。 不过他们都无从欣赏，而是略带急切的问：“那个女孩是谁？” 明明与他们想象中的“美”毫无联系，可就是让他们产生了亲切，无法控制的对她产生好感。 这……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完美”？！ 穆玉明抬眼，将他们的欣喜收入眼底。 “我的助手。”他还是这一句。 而他们显然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穆母小幅度的踱来踱去：“玉明，多么奇妙的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完美、无瑕疵、无偏爱——这就是他们自己的美学。 穆玉明早习以为常，他不发一言，沉默的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发疯结束，他才开口：“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回去了。” 穆母一愣，但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喜欢她吗？玉明？我知道的，你肯定也是喜欢她的——那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就叫她回家里住，怎么样？” ……结婚？ 陌生的字眼闯入他的脑海中，让穆玉明微怔。 结婚……相爱之人的证明，两颗心脏之间无形的链接…… 以彼此的忠诚、爱意所铸成的……牢笼！ 新的词汇将穆玉明思绪打乱，好半晌，他才开口：“我……我不知道。” 她爱他吗？ 一直到他们坐车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奇怪，他根本无法思考除此之外的东西，那些原先热爱的数据、研究报告，此刻通通被挤入脑海中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病毒一样的粉色泡泡。 穆玉明扭头看着窗户，但他看的不是窗外的景色，而是那抹不太清楚的倒影。 甜与涩交织——他明白自己心思，但同样知道乌合对他完全没有那个感情。 所有人都觉得他情感淡薄，他的老师也经常说：他这样的性子一心投向实验，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他觉得他们肯定没有见过乌合，等见到她，他们就不会那样觉得了。 因为她明明七情六欲通通都有，却能将感情在她心中拉到最低，好像随时能抽身离去。 乌合，明明才是最心狠的那个。 他心不在焉，乌合反而是认认真真看风景的那个。 等他们回去差不多已经到晚饭时候，乌合就干脆直接向穆玉明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异能者的那个餐厅吃饭了——她得去和他们说说出去搜寻物资的时候带上她的事情。 而穆玉明看着她离开后，转身走向a号实验室。 方毓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博士，西边的封锁已经瓦解，里面的人被我暂时控制，实验计划已经可以重新启动。”方毓尽职尽责放报告自己的成果。 穆玉明这次去基地，也不是什么想半路偷偷去做事情，而是将那件事后，所有人暗中的视线随之转移罢了。 他最得力的干将方毓，恰好异能就是控制，她可以短暂控制低于自己等级的人和丧尸，让他们按着她的指令做事。 “好。” 穆玉明点头。 现在那边的人暂时被方毓操控，正好可以替他们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他只是为了人类变成更好，更完美的存在而努力罢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定会有很多人不赞同，乌合也包括在内。 ……对了，她察觉出他的想法后才疏远了他。她不赞同他的想法，且一定会阻止他。 矛盾是两个人关系最大的敌人，穆玉明稍有一想就大概想出她也有可能因为这个事情而与他争吵，与他决裂的时候，他就感到了无言的烦躁。 ………… “和我们一起出去？”宁莉大喜，她当然也想和乌合一起并肩作战——主要是想看看乌合是怎么创飞丧尸的！ 她欢呼一声，然后问：“怎么想出去了？穆玉明把你调回来了？” “没，只是我待在那也没什么用处。” 她和殷承运已经和庄宜年说过了，同时她也提出穆玉明的基地可能有监控设施的时候，接下来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只看庄先生那个老狐狸怎么做了。 她自己的倾向是去周围那看看有没有高级丧尸，有了趁机消灭，不给它们跑到穆玉明面前的可乘之机。 对了，后面不是还有一次丧尸围攻吗？当时发起围攻的就是二级丧尸，已经完全具有人类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只丧尸现在在哪儿。 乌合长叹：这任务可真不是人做的，为什么会选中她啊，她对于情情爱爱什么的一窍不通，自以为没有能力改变一个完整的人的梦想，于是只能和个收割机一样去到处杀丧尸了，还不如让她去抓捕反叛者。 明天刚好就是猛虎队去执行任务，她就和宁莉约好了一起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找了穆玉明。 对方早早穿戴好开始吃早饭了，见她过来还有点久惊讶：“怎么起这么早？” 平时她不这个时候找他的。 大概是因为昨天见过方毓，所以今天他有点心虚，明明知道她不会发现，可他还是心里不踏实。 “我打算和宁莉一起出去，就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当时还同意了。” 啊……是因为这个。 和他带一块她都不早起，现在和那个宁莉一起出去，她就早早的起来…… 穆玉明幅度很小的嘴角下撇了一下，但又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好。那现在你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乌合摆了摆手：“不用了。” “……好。” 等他点头之后她就真的走了，穆玉明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想跟着她一起去外面。 他不想离乌合太远，可他对于乌合好像只是可有可无。 本来还没吃完的饭，此刻穆玉明看着看着，已经没了胃口，他轻轻将筷子放在碗边。 不过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边穆玉明不爽，那边就是—— “我嘞个豆！你这异能这可真带劲儿啊乌合！” 方毓震惊的看着乌合拿着斧头，身形一晃，略过一道残影，再停下时丧尸纷纷毙命，这简直是武侠剧里面才有的剧情！ “怎么这么帅！” “那可不，这是我后面练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握住的，只不过目前只能直线，拐弯就又不行了。” 乌合跟着他们去捡丧尸脑袋里的晶石，然后把它们扔到猛虎队的袋子里。 队长梁丘扬连忙道：“乌合，这丧尸是你杀的，都该归你的。” “没事儿，我要这个没用。”她将有一块晶体扔过去：“你们的异能得吸收这个，我不行，我吸收不了。” “啊？” 他们几个一头雾水：“怎么会吸收不了？那这么说，你的异能不能晋级吗？” 这么说，乌合她还挺倒霉。 这个念头刚刚想起，宁莉突然醒过神：“不对啊！乌合这异能不觉醒就是无敌的啊！这要是还能觉醒，那不得上天？！” “……那不就是开局直接满级吗？”是他们同情的太早了，真正该让人心疼的不是她，而是他们。 乌合只能笑笑作回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的确是开挂了。 他们这次来的地方丧尸其实不多，刚刚乌合一划拉差不多就消灭的干干净净，接下来就是快乐的搜集物资的时候。 物资越搜集越少，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去看，所以人类的基地其实是不断扩张的。 这个超市只是小型超市，乌合正走到超市角落堆积的箱子那准备看看里面有什么，忽然余光看见一抹迅速闪过的身影。 她一顿，猛的转头，透过窗户看去，她贴近玻璃那也只能看见一抹身影一跳有十几米高，它踩着几栋建筑物向远处跑去。 丧尸？ 加上它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他们……这是个有神智的丧尸？！ 她该去和朝阳基地和殷承运说一声了…… 因为怕实验基地这边知道的人越多，穆玉明越能发觉的原因，所以殷承运只告诉了梁丘扬这个队长他的打算，让他多注意一点穆玉明，而他也能充当乌合和殷承运直接传递消息的人员。 而庄宜年也是如此。 不过要是殷承运知道了，庄宜年也就能得到消息。 乌合和梁丘扬说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发现。 梁丘扬听后，本来打算去更远地方看看的打算暂时搁浅——不过正好能趁他们出来的这个时候去找殷承运。 “我也得先回去。”乌合莫名奇妙不放心，这丧尸一出现，她总能联想到穆玉明身上。 万一因为蝴蝶效应，他也有了差错呢？ 梁丘扬点头：“你先走，这边我来安排，我让他们在周围继续搜集物资。” “行。” 她转身往回走，同时寻思着：如果可以，希望她能找到高级丧尸的老巢，这样她只用去想办法清理它们就好了。 乌合回来的很突兀，等她从楼梯下到a号实验室那，她忽然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是从实验室那出来的。 乌合一愣，立刻藏到楼梯口门后，而方毓则是坐电梯往下。 方毓…… 看来她和穆玉明关系并不像穆玉明说的那样，他们分明是同伙。 第章 想请假 我想请个假来找找感觉。 果然写小说的时候不能看和自己风格天差地别的小说（泪目） 我上个星期看了起点一个无cp爽文，虽然有点雷点，但一堆深渊生物认主角为主，脑补主角是大佬真的好爽啊，我看的每天熬夜，直到看完——但这不是最大的副作用。 最大的副作用是——再面对我的书和感情戏，我没有那种感觉了！现在我就像无情无欲的“神仙”！（抓狂） 一开始看完我还激情下笔，把之前决定写的下一本小说类型直接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决定写个怪谈＋脑补＋无cp＋女强类型的，码了两千字，完了后面的笼统框架也大致在脑子里想好。 但现在连那个也懒得继续了。 我就像干涸的沙漠，一点草都长不出来了??o·(? ??????????? )?o·?只能目光呆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打字页面。 所以我想请两天找找感觉，请教一下大家对这种情况有什么好的建议，快快给我提一些建议，我现在大脑空空(′°????????w°????????｀)(?_?)○|￣|_ 【因为作者有话说只能写三百字，盛不下，只能另开个请假条条，但章节得满字数才能发出去，所以后面的就是用来凑字数的了，是之前写的小短篇，也是前面搞错分卷凑字数填充的后续。】 …… …… 目送玩家淘汰后，你扶着额头，打开面板询问系统。 系统：【最后人物提交名单并没有提示变更哦～另外这边提示您被第二批玩家举报，举报内容为：开挂。（剩余被举报次数：2，次数用完您将被回收。）】 淦。 第三批，你恢复如常，引导他们不至于全死，然后找出反派…… 【错误】 ？ 你询问系统。 【上次举报后修复漏洞，反派名单为您。】 你握紧了拳头，然后忽然发现周围出现了雾气，有东西在雾里扭曲。 【新增：夜幕降临，雾气浮起，它们与雾气同来。】 【新增：黑色，不祥的颜色，也许你不该触碰它们。】 【新增：咚咚咚，外面是敲门声——你的客人来了。】 系统：【它们奉您为主，倾听您的声音。】 好了，这些都是你同那些玩家说的怪谈，曾经提醒他们这些都是假的，现在看来他们丝毫没有当真。 之后第四次、第五次…… 靠着玩家们的脑补，你多了一堆怪谈和奇怪技能。逃出去的玩家寥寥无几。 你闭了闭眼，点开面板。 【个人技能：以尖叫惊吓为食，充斥惊恐害怕的地方会让您变得更强。】 【ss游戏世界介绍：温馨无害的小镇里面生活着和善的人们，但千万不要在此停留。】 【获得称号：愉悦犯、微笑的魔鬼、怪物之主。】 是的，原本朴实的小镇现在连一只狗都背着两条人命，怪谈遍地。你的任务早就没了，而玩家的任务从明显提示找出boss变成了自行探寻——而他们最后只有逃出小镇才能成功 变成ss级世界后，公爵百姓们也渐渐拥有了意识，你也获得了解一部分总部情况的权限和连通器，开头那段介绍就是你得知的一部分情况。 而连通器……里面全都是其他ss世界真正愉悦犯boss们的帖子和杀人技巧交流，里面置顶的就是对你一口气从d级废物（他们对低阶世界的称呼）世界升级到现在的ss级的膜拜贴。 里面对你的猜测让你十分头疼。 最后你发了张自拍以示无害，然后概述了一下这其中的误会，最后总结：本人很佛系，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几个小时后你再次打开连通器，热度最高的评论是：不愧是怪物之王，一个以无害面孔示众，放松他人警惕，方便玩弄于股掌的愉悦犯。 你：？ 以为人生这样就很离谱了，没想到更离谱的是总部给你发布了任务。 【请对玩家进行挽留】 能来到最后一关的人很少，而让系统发出警告的只有一种人——罪犯。 “开玩笑么你们。” 你皱眉。 一旁的公爵则狂热的欢呼：“主人，您新的乐子来了！” 另一旁的酒馆老板了然笑笑：“我会为他们准备好丰盛的食物。” 你的两个狂热粉，对你有种迷之信心。 “我觉得我们并不能应付他们，能被这里选中的罪犯一般都是高智商反社会，而且没有被抓住的人——我们要对付的不只一个！” 你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担忧，然后他们配合的点头：“是的，主人。” 他们知道，您又在开始扮演单纯的羔羊了，任谁也不能看穿您的演技，直到您自动揭露伪装。 你：…… 你默不作声的向总部发出质问贴，得到的回复是：从外形上来看，当然也包括各方面，您与他们匹配度最高。 ？得了吧总部，看看，你们的第一段话就暴露了你们的无节操 （二） 冷冷清清的小镇仿佛掩盖着某种惊恐，但相比于他们之前的关卡，还是显得良善的很。 沈之茕点开面板，除了他的个人属性之外什么提示也没有。 ss级……有意思。 不过不论什么类型世界，夜晚总是最危险的，当务之急的是找个住处。 他看了眼其他三位“同伴”，其中发现有一个曾合作过一次的人。 都不是什么善茬。 沈之茕忽然勾出一抹笑容，打破了寂静：“各位不如介绍一下自己怎么样……都是同伴不是么。” 曾经合作过的那位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孟朝云。” 沈之茕顺势走到他旁边：“我是沈之茕。” 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看了眼他们两人，往后撤了撤：“可以称呼我为……1号。”看起来并不想对他们透露一切关于身份信息的东西。 墨绿色眼睛的那位就更直接了，他轻嗤一声：“浪费时间。”就抬脚往小镇里面走。 沈之茕笑了笑：“还真是怀念以前的队友们。” 傻乎乎的，话还很多。 在小镇内周转几番，他们发现小镇居民都很谨慎，根本不同意外来人的入住，让人不由推测小镇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有一家旅馆允许他们入住。 …… 你坐在红木凳子上，环顾了一下周围普通木头椅，再扭头看着殷勤为你倒茶酒店老板，有些头疼道：“你这样会引起怀疑的。” 虽说你决定在这局里摆烂当个烂人，但这么明晃晃的似乎也不太好。 酒店老板发亮的眼睛稍暗，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看向柜台那边，柜台里面是记账的伙计，他正在和站在柜台前的四个人交谈，之后往这边指了指。 他们转头看了过来。 酒店老板抿了下唇，不太愉快道：“您稍等。” 接着往那边走去。 在看过去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先将目光投向了你。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与颓废的小镇和破败的旅馆格格不入，更别提在一众小木凳的情况下你坐着的红木靠椅。 …… 掉落于淤泥中的花朵。 孟朝云垂眸。 他从未对人说过，他能敏感的感受到一切对于他的恶意，和作呕的欲望，在踏入这个小镇后他几乎被黑色淹没。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秽。 酒店老板已经靠近过来，顺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啧。 碍眼。 …… 晚饭时间，你依旧坐在那个红木椅子上，双手捧着热牛奶，等待酒店老板口中的美味大餐。 “这位小姐。” 你看了过去，想着找你找的挺快，以前的玩家因为你的外表根本不会认为你是任务的关键。 “你好，我是沈之茕。”他说。 你摩挲了一下杯子，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谪之。” “折枝吗？听起来很符合小姐您的外表。”折枝，一折就断。 你笑了笑，对于他似乎认错字不置可否。 你喝了口牛奶。 “沈之茕。”略显冷淡的声音从耳边略过，随之一个人坐在你身边。 “朝云也为小姐的容貌而惊叹吗？你平时可不会主动来找我。”沈之茕调侃道，眼睛则已经不动声色在你身上探寻。 他找你是因为不放过一切可以获得线索的机会，而孟朝云这个敏感的家伙也过来了，说明你十有八九是个重要npc…… “是的。” 这声肯定让正在思索的沈之茕猝不及防，也让你愣了一下。 你们两个齐齐看向他。 孟朝云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在你看过来的时候，冲你勾了勾唇角。 “……”沈之茕摸不清他到底是否是认真的，在沉默过后，他体贴的起身：“好吧，我应该给你们一个二人空间。” 你回神，然后漠不关心的开始喝还没凉下去的牛奶。 男人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孟朝云不太会交谈，实际上以前他也不需要为这个费心思，导致现在他有些找不到话题。 “……你是叫折枝是吗。” “算是吧。” 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下来。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你察觉到了什么，桌下掩盖的脚踩住了蠢蠢欲动的东西，推开空杯子，你起身往玩家那堆走去。 走了几步，你发现孟朝云亦步亦趋地跟着你。 你停了一下，回头看他，对上那双暗色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这个玩家是怎么回事，但莫名有种公爵的即视感。 回忆了一下公爵后，你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面走去。 孟朝云却愣了，他仿佛感觉眼前炸开了一片光晕，冲淡了那如雾般无孔不入的粘稠阴暗。然而只有那么一瞬，光的主人已经走远了。 “各位客人，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小镇的，但既然酒店老板同意你们入住，那么希望你们注意以下几点：1.不要在夜晚走出自己的房间。2.最好呆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直到老板前来敲门。3.听到敲门声后请不要随意开门。4.光亮不一定代表天明。5.声音与躁动不一定只是外面响起的。” 你想起什么说什么，这几条原本顺序你早就忘记了，谁让那群玩家这么能脑补，你一句我一句硬生生给你整合成一套逻辑。 说起来公爵好像很虔诚地把它们记录在了本子上，但你忘记问他要了。 你来的时间刚好他们在就餐，三个人彼此隔出一大段距离，餐盘和杯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动，沉默猜忌还没蔓延起来就被你一大段话给打断了。 他们很快意识到你可能是重要npc,但并没有很相信你的话，因为在一次次的游戏中，他们发现npc的自主意识在不断增强，他们不再是玩家的忠实帮手，甚至会反过来对付玩家，不过他们存在倒戈的行为，可以收买。 当眼前的女人不再说话后，他们又等了几秒，便猜测这大概就是全部规则。 1号往后一靠，再次回忆了一下规则，然后提问：“如果出了房间呢？” “别急，我在想。” “……” ？ 他们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接下来你理所当然地坐到孟朝云的位置上，眼睛盯着餐盘渐渐放空。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很高兴的说：“对了，由于物资短缺我们这里不向客人提供肉制品，能饮用的东西全部是绿色或黑色的，如果不幸误食，可以将自己的小指砍下吃掉——食指拇指什么的也可以。” …… 他们视线移向餐盘里的泛着血丝的牛排和杯子里的朗姆酒。 最开始给人第一印象是娇弱菟丝花形象的小姐此刻在他们面前满嘴烂话。 “睡觉前记得锁紧所有屋内的门和窗，把窗帘拉紧——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哦，对了，出门是吧，当然可以，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请寻找酒店老板，如果找不到就立刻回房间画十字默念圣经或者佛经直到天亮。” “小心外面的雾，不要跑出旅馆。” “跑出去的话当然也没事，请一分钟内赶往离这有800米的教堂。” “听到狗叫声请务必回以狗叫声，否则它们会找到你，请注意，黑夜的狗与白天的形象完全不同。” “……” 你又重新安静下来。 片刻，“哦，对了，请在十一点准时进入房间，十一点半入睡，现在是十点四十五。” 。 沈之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19:45。 —— “……小姐，为什么你的时间和我们的不一样呢？”沈之茕脸上重新挂起亲和的笑容。 “哦，这样啊。” 沈之茕等了等，没等到别的话。 反而是酒店老板喊了一声：“小姐，请来吃饭吧。” 托盘里有灌汤包，意面，煎饺，丸子汤。 香气在餐厅蔓延。 他们看着你立刻起身往那边走去，不再理会任何问题。 指针从四十五挪向了五十五， 墨绿眼睛起身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 1号紧随其后。 孟朝云看了看正在吃饭的你，然后也走了上去。 沈之茕看了眼楼上，然后向你走去。 “小姐，我可以食用你的晚饭吗？” “不知道呢。” 你喝了口汤。 “那么，如果有特殊事情发生，我可以去小姐的房间吗？” 此话刚落，酒店老板的目光看向他，里面充满冷意。 “当然可以。” 得到回答的沈之茕并不理会酒店老板的警告，笑眯眯的走上楼。 深夜。 四个人在一扇门前汇聚了。 四双眼睛晦暗不明的彼此对视一眼。 “赶紧进。”墨绿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后就闪身进去。 等进去后，昏暗瞬间被亮光代替。 他们一时不适应，眯了眯眼睛。 而你依然穿着他们刚见你时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对面座位前杯子里已经倒好了墨绿色的不明液体。 ……md 你感觉困到极致。 大半夜的忽然你就自己强制自己醒来，然后神经病似的搞好饮品，然后跟**一样的正装坐在沙发上。 不用说，肯定是这四个b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 他们落座后，三个人暗想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一般人，不知道她在这个小镇里扮演什么角色。 而孟朝云略显疑惑的看着明明依旧不沾任何黑暗的你。 墨绿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你，压迫感很重，他张口，还没发什么声音就见你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 ……这又是什么规则么？ 实际上是你一看他们又想张那张嘴就烦的不行，索性直接比了个闭嘴让他们自己乱想去。 觉也睡不成了，刚好你让小镇木匠做了个小书架，就放在沙发旁边。你靠在椅背上，从里面抽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他们扫过你的书，将目光放在你身后，你没有拉窗帘，于是外面扭曲的，怪异的雾气和异物就落入他们眼中。 紧紧贴着窗户玻璃，仿佛在尖叫，又仿佛在呐喊，有血色的东西留在窗玻璃上，然后被剩下的怪异物划来划去。 1号没有对其恐惧，而是充满了探究欲。特意让他们看到这个，是为了震慑他们，还是想表达什么？ 而忘记拉窗帘，到现在没感受到什么恐惧情绪的你暗叹不愧是能闯到这里的玩家，然后就忽然看见页面上的字渐渐扭曲。 ？？？这啥，是因为熬夜导致你产生幻觉了吗？？？但是你明明是非人类啊？？？ 你忍住没伸手揉眼睛，然后就发现这些文字渐渐扭曲成了全然陌生的内容。 “……” 你合上书，原本《两千故事集》变成了《血色的未名呼唤》 这…… 你看了半晌，把它放了回去，然后再抽出一本。 《童话镇》变成了《古远之城》 你不信邪了！ 《七眼》《畸形信仰》《两脚羊的血祭》…… 最过分的是你的《月亮与六便士》变成了《腥臭亮光与痴迷之物》。 你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然后一脚踩到滑腻腻的东西，低头一看，你的沙发下一小块地方变成了不明血肉，它们一起一伏仿佛在呼吸。 你抬头，将目光看向波澜不惊的四个人，得到了他们戒备的回视。 淦，看不出来你们浓眉大眼的，脑子里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236章 如何将末世反派变成救世主(14) t 第237章 规则怪谈(1) 【这个世界很古怪，和之前你去的那个恐怖游戏里差不多，但我们来这里不是因为世界意识的求救，而是因为任务者的求救。】 主神声音压低：【我们的任务者有些误入这里，结果身体被这个世界禁锢，灵魂无法逃脱，所以乌合，你得破解这个世界的迷题，让任务者们回来。】 乌合：【……等等等等，其它的也就算了，现在是直接让我去挑战‘不可能’了？！】 【哈哈哈，对自己有信心嘛！】主神声音由严肃转向跳脱：【没关系的，阿合，要是这次你也不能打破这个世界的禁锢，那我只能将这个世界毁掉啦！】 【虽然有些麻烦，后遗症也很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乌合：【。】 她转身看了下周围和她一样凭空出现的人，不过他们不像之前那个恐怖游戏的玩家，而是已经麻木一样，沉默的站着。 她凑近了一点，就听到一个男人崩溃一般的哭起来：“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是我啊！地球上那么多人！！！” 他这里哭的时候，身旁的人连一个目光也没投过来，不过有两个忍不住伸手，抹了把眼睛。 ……什么意思？这和恐怖游戏一样是随机挑选人员的吗？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自己知道？ 不过没一分钟，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就站出来，有气无力道：“算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我叫严朝，一次游戏也没参加过，只在论坛中看过参加过的人的发帖。”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慢慢平复情绪，开始自我介绍。 刚刚崩溃的那个人声音嘶哑：“何丘。” 另外两个姑娘也道：“我叫荣珴。” “耿思枫……也是没有参与过。” 乌合见到她了，就也说了自己的名字，顺带补充一句自己一次游戏也没参加过。 不过她这份淡定还是引起了他们注意，但他们没多说什么，只有严朝苦笑：“都是新手，那这个游戏应该不会太狠……” 但有什么用呢？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那个倒霉鬼。 严朝话音刚落，他们齐齐听到一道声音响起：〖大家好，欢迎来到小区规则怪谈，本小区环境优美，安保齐全，大家一定会在这里度过七天美好的时光。〗 这声音一股子播音腔，抑扬顿挫，情感丰富，要不是在规则怪谈里，说不定在场几人还能给它鼓鼓掌。 这声音显然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说完这些就静默下来。 而乌合感觉自己脑子里陡然出现了那个“播音腔”，她愣了一下，看了下周围的人，他们好像也怔了一下，看来这声音也去了他们的脑子里。 〖你好，乌合小姐，请接下来牢记我说的话，切勿遗忘……〗 她不再看其他人，连忙回神注意力集中，她敢肯定自己现在的注意力就和四六级考试的时候听英语听力一样认真，然后就听到对方道： 〖请牢记，你有一个家，家里只有一个人，你的家在幸福小区第三栋第四层408。〗 那道声音说完这句就没有后话了，她抬头看了眼自己前面的场景——她前面正好就是一个小区门，旁边是保安室，保安室外墙上正对着他们敷衍的用红颜料刷了四个字“幸福小区”。 四个字尾端拖下来长长的红色油漆痕迹，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干涸。 她又等了一会儿，那个“播音腔”再没有响起，她才确认这个“播音腔”就给她提供了这一点点信息。 其他人也等了等，确认没有别的提示后，严朝就道：“……那我们快进去吧……我看有的人因为进规定区域太晚，也会……” 他们点点头。 “我是第三栋203，你们呢？”荣珴问。 这种情况下，虽然彼此陌生，但至少大家都确定彼此是人类……所以聚在一起还算有点安慰。 她一说，耿思枫立刻点头，表情总算有了点笑容，虽然还是很勉强：“我也是，我正好是204。”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严朝在305，何丘在306。 “哦……我们都在第三栋啊……” 一行人从挨着保安室的那个空隙走进去。 乌合在经过时看了眼保安室里，里面没有人，但茶还冒着热气。有点老旧的电视机开着，只是没有画面，全是雪花。 钟表…… 她盯向那个墙上挂着的钟，上面指着的时间是15：00 指针没有动。 乌合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时间，她走在人群最后，最后一只脚踏入大门后，她忽然看见指针动了。 电视旁边的那道门吱呀一声打开，戴着保安帽的大叔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冲她打了声招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转过头去，只见刚刚他们进来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小区内出现了住户们，他们有的下棋，有的唠嗑，小孩子们打闹着。 小区里还挂着红艳艳的灯笼什么的。 “这……”严朝咽了下口水。 荣珴握紧拳头，她声音有些不自然：“我们，我们赶紧去我们住处看看好了。” 一路走来还有大爷大妈和他们打招呼，但他们只敢点点头，一步不停的赶到第三栋楼。 到了门口，荣珴就想往上面跑，但是乌合忽然叫住他们：“你们看门上贴着什么？” 门上贴着一张纸，看起来是崭新的，好像刚刚贴上一样。 上面写着： 小区转发业主通知： 各业主们，大家好，因为除夕夜即将到来，经与社区委员会沟通协商，为了各业主们的安全，我们制定了如下规则： 规则一.请业主们牢记，本小区内每栋楼只有七层，并无多余楼层，大家若发现多余楼层，可向保安人员反馈。 规则二.在除夕到来前一天，我们会给各业主发放春节对联、“福”字以及红灯笼，请大家将灯笼挂于门前，且将对联贴于门的两侧，“福”字贴于外门中心。注意:不要贴反，“福”字切不可倒贴！ 规则三.除夕当天早上，保安人员会检查各业主的信息，请各业主保证家里有一个人可以与保安人员进行核对。 规则四.开门前请确认保安人员戴的不是白色帽子。 规则五.除夕夜不可离家。 规则六.除夕夜晚上，大家可以熬夜等待新年到临，但注意，不要开窗，不要拉开窗帘观看外面的烟花与月亮，不要理会敲门声，不要跟着电视机里的人一起开始倒数！！！ 规则七.如果电视里的主持人以及嘉宾有人在胸前别着白色的花，请不择手段地关闭电视，或者向安保人员求助，但注意，你得确定，接听电话的是保安人员。 规则八.无论听到家里，或者外面有什么声音，请不要害怕，请不要尖叫，请不要好奇。 规则九.一旦确定要熬夜迎接新年，请务必，不要在十二点之前睡着。 规则十.确保你的家人同你一样，认真遵守着以上规则。 以上，就是除夕夜规则条例，请大家务必遵守，除此以外，日常条例规则也请大家不要忘记，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除夕夜。 ——物业管理人员全体敬上。 第238章 规则怪谈(2) 原来是规则怪谈…… 乌合在自己那个世界了解过这类型的东西，但没想过自己去到这种世界里。 “日常规则？” 乌合指着里面提到的那个发出疑问：“这东西在哪儿？” 对了，看这纸上写的：不仅要遵循除夕夜时的规则，还得遵循日常规则。 严朝就道：“看来我们还得找写着这个日常规则的纸……我们得尽快，最好赶快在天黑之前找到……” “那我们分头找，先在小区里看看。”何丘抹了把脸，努力振作起来。 这时荣珴掏出来一个手机：“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发现我兜里有个手机，没锁屏。” 其他人一听，也赶紧掏出来——最开始太紧张了，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身上还有个手机。 他们身上除了手机外，还有身份证、家门钥匙、钱包等等必备用品。 乌合打开手机，想在上面找找有用的信息，但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vx没有好友，通讯录里面也只有物业、保安，还有巡逻人员的联系方式。 她叹了口气，和其他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几人分开行动，但找了一圈，这个小区也和正常小区没什么不同，该有的什么都有，公告栏也有，但上面贴着的也只有除夕规则。 耿思枫大着胆子去问小区的大姨，但她们看起来丝毫不在乎，她一问，她们就抱怨什么：物业事儿多，那个什么委员会也是摆设，啥作用也没有…… 耿思枫一点消息没打探到不说，还被迫听了很久的吐槽。 而乌合这边则看到了一片工业湖，并不大，养了点莲花和鱼。 而小区背面中间那则伫立着一尊雕像，纯黑色，好像雕刻的是人，但看不出是谁来，雕像下的台面正对着她的那一面刻着十二生肖。 顺时针往下：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除了这些，她没看到其它东西。 五个人无功而返。 “只能回‘家’看一看了。”荣珴提议：“说不准就在家里头贴着呢？” 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能，但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找了，就只能同意。 他们门牌号都挨着，不过到了乌合，就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四楼。 三个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安慰她：“有什么事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不过真有事的时候，她来得及打么？ 电梯往上，他们在相应的楼层下去，最后只剩了乌合一个人。 “叮——四楼到了。” 电梯内配置的女机械音响起，乌合面前的电梯门打开。 她一眼就能看见两侧的两扇门，一边一个，右边是她“家”。 前面是步梯。 在拿出钥匙开门前，她看了眼对面——也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不是人…… 她希望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咔嚓。 她开门进去。 现在天还早，屋里还亮着。 乌合在玄关处反射性想换鞋，然后就看见了与她的鞋格格不入，大了很多的皮鞋。 ……防止坏人，假装家里有男人的鞋么？但这是不是应该放在门外面？ 她心里起了疑虑，弯腰打开旁边的鞋柜，想看看里面的鞋辨认一样，就陡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响起：“阿合回来了？” woc？！ 乌合听到这声音头皮一炸，惊了一身冷汗，猛然直起身盯向前面——她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 前面站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衬衫休闲裤，他面上带笑：“怎么了？” 他见她愣在那，脸上带着惊讶，有些不解的歪头，但后面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上前走两步，张开手臂似乎想抱她：“见到我很惊讶吗？快到除夕了，所以我请了假回家，对不起，前一个月我在外出差……” 什么意思？他和她很熟？ 乌合突然就有了个设想。 他过去还没抱住她，她忽然一矮身，直接从他身边溜了进去。 他顿住，转身看向她。 而乌合顾不得换没换鞋，直接走进去在客厅转了圈，这里很有生活气息，电视旁边放着瓷制小动物做装饰，沙发上有两个玩偶，一只狗，一只兔子。 她又去房间那边，这里是三室，她一个个打开，最后在最大的那个房间那看到里面床头上挂着的…… 结婚照？！ 晴天霹雳！如遭雷劈！ 乌合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石化了——不对，不对，重点不是她结婚了，重点是最开始那个“播音腔”不是和她说这是她家，里面只有一个人吗？ 在她大脑光速运转的时候，后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凑上抱住她，甜甜蜜蜜的亲了她脸颊一口：“你生气了？对不起……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不是，大哥，现在咱们是恐怖世界，你注意一点行不行？ “停停停！” 乌合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看他。 如果“播音腔”没骗她的话，那她家里只有一个人，所以这个男的…… 规则怪谈里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变成鬼，往往都是因为触碰到了一个“开关”，她不确定他的开关是什么。 乌合想了想，问他：“你是谁？” 他表情有些无奈：“别气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要看看吗？” 他说着，就要凑过来亲她，乌合赶紧挡住他的脸：“行行行，我不生气了，没事儿了，你一边玩去，乖啊。” 她把他推出卧室门外，无视他的表情，直接把门关上。 把那个麻烦关出去后，她重新看向那幅结婚照，她上去仔细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上面两个人都笑着，看起来好像还真的很幸福一样。 她又去翻了翻两侧床头柜，在靠近门那的那个床头柜最上面找到了……额……结婚证。 打开，上面的女方明明确确是她，结婚日期是一年前。 同时她也知道了这个男的的名字：司琛 这怪谈还安排身份？ 她又在里侧抽屉最上方发现了结婚戒指。 除此之外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咚咚咚…… 外面敲门声传来，乌合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有用的东西后，她就准备转头出去。 但出去之前，她忽然想到：她好像还没检查床上的东西。 乌合又返回去，把靠近里侧，看起来是她枕的枕头掀起来—— 有一张纸。 她一喜，把纸条拿出来，然后翻开，上面果然是规则。 还正好是日常规则。 这纸被翻看过很多次一样，中间那道折痕将字都弄得有些晕。 要不是她确信之前没来过，她还真怀疑她真的在这住了一年。 重要的，需要再三看的东西，她确实喜欢放在枕边或者枕下。 —— 小区转发业主通知： 各业主们，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幸福小区，为保证各业主在幸福小区内快乐的生活，希望大家能遵守以下规则： 规则一.本小区每栋楼只有七层，并无多余楼层，大家若发现多余楼层，可向保安人员反馈。 规则二.各位业主切勿在家里摆放兔子、羚羊、不知名生物等装饰，如果摆放，尽快扔到楼下垃圾桶处，保安和巡逻人员会处理——在夜幕降临后，请拉上窗帘，关好门窗，如果想观看电视，请确保电视上面不会出现兔子、羚羊和不知名生物，如有出现，不惜一切代价关闭电视！ 规则三.请各位业主保持良好作息，在十一点前入睡，入睡时请再次确认房间内无任何光亮，无任何兔子、羚羊、不知名生物的装饰，并且各个房间门要紧闭。如果熬夜，请各位业主一定保证每个房间都亮着灯光，且电视机是关闭状态。 规则四.十一点前务必回到家里，不要在外过夜！否则无法保证各业主人身安全！ 规则五.十一点后，不要点外卖，因为保安人员会关闭小区门，且巡逻队开始工作。 规则六.确认家里的人数是正确的，若人数不对，不要惊慌，及时向保安人员反馈，如果允许，保安人员可以上门核查。注意：确保对方是保安，我们的保安不会穿戴白色衣服或装饰。 规则七.小区内允许有小动物出没，但注意，兔子、羚羊、不知名动物不在其中，若发现有这些动物，在它们还没高速向你跑来前，赶快逃离！ 规则八.牢记，小区背后的雕像没有具体的脸，且下面的十二生肖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如有不对，请尽快远离。 规则九.为了保障小区内莲花池里的鱼和莲花不会被破坏，请各位业主不要长时间在它附近停留。 规则九.我们小区在深夜时，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的——只要业主们不会因为好奇而离开家，走到外面。 规则十.夜晚出现任何声音是正常的，请各位业主不要过多注意。 规则十一.小区内没有超市，请各位业主小心骗子，不要去里面卖东西。 规则十二.牢记！你们是业主！你们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而不会有任何惩罚！ 以上就是在幸福小区的日常规则，请各位业主务必遵循，祝各位业主在这里能够生活的开心愉快。 ——物业管理人员全体参上 咚咚咚…… 等乌合看完，敲门声还在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要和保安人员反馈一下这种情况吗？ 乌合拿出手机，点开了保安的联系方式。 没有超过两秒，对方瞬间接通： “你好。” 声音或许是因为电话缘故而有些失真，而且和她进入小区前看到的保安声音不符。 这是真的保安吗？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隔着电话她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真保安？ 乌合斟酌了一下，还是道：“我的家里出现了第二个人，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对方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的声音明显严肃起来，同时传来翻书的声音：“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您住在哪？” 乌合说了一遍。 “好的，请您稍等……” 翻动书页声音不断，然后停止。 对方一时没有说话。 ……难道这种情况很棘手吗？ 乌合：“怎么了？” 这时，对方才缓慢道：“乌合……小姐，您好，信息并没有错误，我的意思是——您的家里，确实有两个人。” 啊？ “播音腔”说谎了？ 乌合一时没说话，对方等了一会儿，又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不用了，谢谢。” 她挂断电话，敲门声没停，她就起身去拉开门。 门一拉开，他右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左手抱了一束花。 见她出来了，他就扬起笑容：“阿合？” 他将花束递过来：“这个送你。” 花束并不是那种满满当当的样子，里面是波斯菊，由外面包装扎成漂亮的样子。 “猜猜我还买了什么？” 乌合伸手接过：“谢谢你……司琛。” 听到她叫了他的名字，司琛明显很高兴，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那，桌子上确实摆着几个袋子。 他见她没什么兴致，就拆了几个，是漂亮的衣服，连带着鞋子正好搭配了一套。 剩下的，他拿起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串由水晶和几个装饰品串成的手串，尾链末端垂下一只小巧的兔子，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很可爱。 兔子…… 等等！ 她忽然目光落在旁边沙发的那只兔子玩偶上。 纸上写了那么多小心兔子等生物的话，结果她家里就有一只玩偶，然后她丈夫……啊呸，这司琛还又送了她一串兔子手链。 乌合忽然感觉头有点疼，她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兔子……” 司琛没说话，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 “阿合手上的戒指呢？” 他随手将手链丢开，水晶与桌面发出碰撞，但司琛没管，他仔仔细细看着她的左手，确认没有后，他看向她，眼里有迷茫，声音却冷下来：“阿合，我们的戒指呢？” “阿合……亲爱的……” “你不能这样，我只是出差……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们结婚了……” 一瞬间他就秃噜出来这么多话，在乌合还没反应过来就疯狂亲吻她的手，她的脸…… 乌合忍无可忍，推了他一下，一巴掌拍过去：“行了！戒指在卧室！” 司琛挨了一巴掌，却什么也不顾的匆匆跑向了卧室。 她甩了甩打疼的手，感到手机的震动，翻出来一看，荣珴他们在call她，约她见面讨论发现的线索。 乌合回了句：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稍等。 刚点了发出去，刚刚跑走的人和个哈士奇一样又冲了过来，他抬起她的手，表情虔诚的将找到的那个戒指套进她左手无名指上。 乌合抽出手，然后指着兔子玩偶和那个手链：“能把这种有兔子的东西都扔楼下垃圾桶吗？我不喜欢。” 这次司琛乖乖点头，拿着东西下楼了。 第239章 规则怪谈(3) 司琛一走，她就立刻下楼找耿思枫她们。 他们当时留了联系方式，加了好友拉了群，群里的人说在何丘家里集合，因为只有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 她去到306里面时，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家里有点事情……”她隐晦的说了一句，他们表示理解。 严朝叹了口气：“最开始那个机械音告诉我，我要注意家里只有三个人，结果我回去一看，加上我四个。” 他这话一出，纷纷引起其他人的共鸣，这时乌合才知道，原来不止她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那何丘你呢？你家里怎么没人？”耿思枫问他。 “是没人……但有一只猫。我当时听到机械音也和你们的不一样……” 何丘看向紧闭着门的卧室那个方向：“它……在里面睡觉，当时机械音和我说的是，我有一个妈妈。” “额……” 他们一时无言——什么意思，那只猫是他的妈妈吗？ “那个‘播音腔’说的是正确的吗？”乌合忽然问。 不过这个问题得到他们一众点头：“是的，它是最开始，也是最需要记住的规则，不会有错。” 好吧……不过那男的看起来也确实不正常。 乌合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家人，不论是人是鬼，为什么手机上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算了……转入正题。 “你们找到日常规则了吗？” “哦哦，这个找到了，就在我书桌里。”荣珴回答。 其他人也点头。 这个规则单似乎都是根据他们习惯，在他们平常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放着。 都点头之后，他们一时没有别的话可说了——规则既然找到，剩下的就是看个人的命了…… 严朝打破沉默，他笑着鼓励他们：“没事，我们按着规则来，不会出现问题的。” 但难的就是按着规则。 只要被“它”注意到，“它”就会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最低级的错。 滋啦—— 一种类似老旧电视机乱码的音调突然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是“播音腔”！ 〖恭喜大家找到了各位在本小区应该遵守的规则，请大家在小区内快乐的生活七天……〗 本来平平带点欢快的音调忽然一沉，带着刺耳的沙沙声：〖并且，请找出家中的那个‘异类’。〗 果然不止活着这么简单。 “播音腔”说完就又消失了，只留他们面如死灰。 再次沉默几秒后，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严朝准备张开的嘴瞬间闭上，他们瞬间警惕起来。 何丘没有家人，那怎么会有敲门声？谁来找他了？ 乌合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过去猫眼。 其他几个人想了想，也站起来紧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他们就看见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看了一眼，然后沉默了一下，忽然直接拉开了门。 “哎——”荣珴的喊声咔在喉咙里，只见门被拉开，出现在门外是一个很高的男人，下颌线比她人生规划都清晰。 荣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边缘，不是，在规则怪谈里还能看见这么正点的男人？ ——不对！ 他谁啊？！ 这个疑问刚刚冒出头，就见那个男人垂头看着乌合问：“你怎么在这？” 他的目光穿过她扫向他们，带着不明的冷意，让他们下意识感觉到了不舒服，觉得这个眼神阴森而古怪。 “他们是谁？” 司琛盯着他们的目光不挪开，轻声问：“我怎么……不知道第三栋还住着他们？” “……”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除了乌合以外的背景，差不多是在这个小区里待了两三年了，这个人为什么说没见过他们？ “应该你工作太忙吧，他们住的时间比咱们久。”乌合声音平静，她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就是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们会永远生活在一起。”他注意力很轻易间就转向了别处，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摸了摸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 夫妻？ 四个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弋——啊，这就是乌合她家里那个“鬼”？ 说起来他们觉得乌合这种情况很好找人，那个男的很明显就有古怪嘛！ 而乌合看着他皱起眉。 她干脆转头和他们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与此同时司琛的目光再次落到他们身上——他不喜欢他们。 不光是那奇怪的气息，而且他们好像和乌合很熟稔，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要和她亲密一样。 一切夺得她视线的东西都讨厌……该死…… 砰—— 乌合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司琛回神，然后邀功一般的弯腰：“我把兔子都扔掉了，家里的兔子饰品我也找出来扔掉了。” ……还有别的兔子饰品？！ 不是，她这家早就被怪异侵蚀了吧？ “那我们家里还有羚羊或者不知名生物的装饰品吗？” “嗯？”司琛摇了下头：“你不喜欢那些……我也是。” “那就好——” 乌合松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她走向电梯那，然后按了下按钮等待楼梯上升。 等开门后，司琛紧跟在她身后，在她按按钮的时候，他伸手抱住她，嗅了一下她的脖颈。 “做什么？” 乌合把他的头推开，狐疑的扭头看他——他是狗或者别的动物吗？ “阿合很香……” 他和个皮肤饥渴症患者一样，又亲吻她抵着他脸的指尖，乌合还没骂他，就听见叮的一声—— 女性机器音响起：“四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另一个人，身高挺高，黑色卫衣宽大，卫衣帽和口罩严严实实挡着他的脸，他低着头，听到声音抬了下头，不过还没来得及让人看到他的眼睛前，他就又低下去了。 司琛没有对这个人表现出特殊的情绪，他只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而乌合也搞不清他是谁，难不成是407的住户？ 不过她没深究，径直带着司琛走出电梯。 那个黑衣人走进去后电梯门很快关上，乌合打开家门，然后弯腰换鞋，顺带警告司琛：“别随便贴过来！” “为什么？” 司琛疑惑的问。 “不行就是不行。” 她走进去，沙发那边的购物袋和衣服没了，应该是被他收拾起来了。 “可是明明以前你喜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乌合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五点四十，外面天还没黑，她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拉上窗帘什么的，但规则条例上写着：“夜幕降临后拉住窗帘关好窗。” 而司琛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她烦了，转头和他说：“现在几点了？” 司琛顿了一下，看着她回答：“六点半。” ……？ 乌合猛然转头看向窗外，刚刚还亮着天已经黑下来了。 她呆了一下，又去看钟表，上面的时间居然也变成了“18:30” 是……这一切被他影响了，还是她被影响了？ 来不及想这些，她匆匆去关窗拉帘，而司琛则恍然：“啊，阿合是不是饿了？那我给你做饭吧？” 乌合顾不上理他，将每个房间的窗帘窗户都关好后，她才有功夫去想自己身上的异样。 为什么她刚刚看到的是五点半？她什么时候被影响了？ 乌合回忆了一下今天她去的地方，那些地方虽然在规则条例上，但她没有发现有异常，也没有长久的在哪里停留。 她坐在最后去的那间书房的椅子上沉思，却没想出什么大概来。 反而片刻后司琛打开门，叫她去吃饭。 吃饭应该没有需要注意的吧？ 乌合和他一起到餐桌旁，上面的菜并没有触及到她的雷区。 司琛殷勤地给她拉开椅子，给她盛汤。 乌合伸手接过，指尖与他有短暂的接触，她将汤放下，然后问他“为什么我手机联系人里面没有你？” “……什么？” 他愣了一下。 “我的通讯录和vx上都没有你。” “……” 沉寂片刻后，司琛陡然叹气：“阿合，你怎么记性突然变差了。你忘了吗？你今天才换的新手机，你之前那个手机只买了手机卡，电话什么的也没存卡里。” “我们现在加上吧？”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这样。” 乌合将司琛加到联系人里去，然后坐下开始吃饭。 吃完之后他将碗筷收拾好，乌合没事儿干，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她划拉了下手机，她和荣珴他们的群里面多了几条信息，点开后，是他们在报平安和互相提醒。 乌合也发了几条，等司琛出来看见她，就感觉奇怪：“阿合不看电视吗？” 乌合摇头：“不看。” 他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去了书房一趟，然后回来坐到客厅沙发那：“阿合要不要来这里？” 司琛设想的画面是他靠在沙发背，然后她靠在他怀里，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乌合点点头，直接坐到了一边只容一人的沙发那。 司琛：“……” ———— 等乌合和他们聊完，又戳进司琛朋友圈里面，内容很少，且还算正常，关于个人情绪的内容很少，大部分是工作方面的东西。最早的朋友圈停留在一年前。 他真不是人么？ 乌合关掉手机，看看时间，她觉得自己应该睡觉了。 她一动，司琛就抬起头：“要洗澡吗？” “……对。” 司琛就眨巴眨巴眼：“我能和你一起吗？” “——”该死，她都忘了这b在这里面的设定是她的丈夫！ “不行。” 乌合无视对方的失落，去了卧室。 这个房子的布局是三室两卫，她将睡衣翻出来看了看，很好，是纯棉睡衣。 正准备要进去洗，她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身拉开门，就见司琛已经跑了过来。 “……我要去客房那里洗。”她指了下里面：“你在这里洗？” “……” 司琛没动，他就挡在门口这，眼神似乎又出现了变化—— “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这次我回来后，阿合就看起来不是那么喜欢我了呢？” 他越说声音越低。 刺啦—— 乌合忽而听到了什么声音，不清楚，好像是人声。 “a市近几天突然出现了……咔咔咔……兔子……咔咔咔……红色的眼睛……” “……司琛，外面电视机是不是开了？” 但司琛根本没听她说话，他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压根听不清了，客厅的电视机声音出奇的大，就好像在她耳边放一样—— 什么情况？ 她违背了什么规定？ 乌合迅速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情，连带着之前也一并想了一下，最后发现事情确实出在司琛身上。 每次他怀疑她冷落他，或者不爱他的时候，好像这种奇异的情况就会出现。 “——行行行，我里面洗，洗完你来，行了吧？” 话音一落，司琛停住了声音。 耳边电视机的声音也停止了。 “外面电视机没有开哦。”司琛这时才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回答她。 “……那就好。” 乌合只能转身进去。 她在里面匆匆洗完后，却一时没出去，不是，共用一个浴室真的好吗？！ 但时间不等人，她可不想熬夜，争取在十一点之前睡觉。 于是乌合心一横，拉开门走出去。 司琛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情，很快就走进去，在他关门之前她问：“你也要睡觉了对吧？” “对的。我想和阿合一起睡。” 于是乌合出去把除主卧之外的所有灯都关掉，之后才回到主卧。 真麻烦。 她坐到大床边，看着浴室，感觉有点愁。 很快浴室门就打开，司琛这不老实的走出来，浴袍前襟开了一大片，露出了结实的胸脯和肌肉。 头发因为被打湿而散落，几缕垂到额前，湿漉漉的眼睛欲语还休的看着她。 而乌合：“上床，我要关灯了！” “能帮我吹吹头发吗？”他弯眼：“阿合以前很喜欢摸我的头发。” 他其实想给她吹的，但阿合似乎自己早就弄好了。 “……麻烦。” 要不是这小子会引起异常反应…… 第240章 规则怪谈(4) 头也吹完了，总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乌合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然后看着他问：“睡觉吧？” 司琛没回，于是她站在靠浴室那，他坐在床尾，两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 “阿合为什么不过来？” “我要关灯，你搞快点。” “……哦。” 他躺到床上，按着乌合的命令盖上被子。 看着这b乖乖躺那不动了，她才松了口气，出去再次检查了一下家里门窗是否关好，窗帘是否拉住。 查了一圈，她盯着客厅电视看了半晌，还是不放心，就上前把电源拔了。 干完这一期她才回到主卧室，把灯关上。 她适应了一下黑暗，才走到里侧，刚刚爬到床上，司琛就凑过去伸手拉了她一下，让她没支撑住，摔在他身上。 手下一片温热，略硬。 司琛在她耳边询问：“现在可以吗？” 乌合：“……” “不行。” 乌合拍了他一下：“躺回去睡觉！” “……好。” 司琛恋恋不舍的亲了亲她的脖颈，但这次他没怀疑什么。 在他记忆里乌合确实对这种事情没有很大兴趣，因为她不喜欢频频失控的感觉，还很累。 总算安安稳稳睡下的乌合刚想松口气，一旁的烦人精又开口了：“晚安吻……” “……” 见她不动，司琛又说：“为什么我感觉这次出差回来，阿合对我冷淡下来了呢？” 沙沙…… 明明窗户关了，窗帘却无风自动。 好好好，她好像明白了。 在司琛眼里，他们是恩爱的夫妻，一旦违背这个设定，让他起了怀疑，那么就会引起怪异产生。 总之就是，她得尽量贴合人设。 乌合没办法，凑过去敷衍的贴了贴他的额头：“晚安。记得晚上不要开灯，不要开窗，不要拉窗帘。” 而司琛一仰头，吻在她嘴角那：“爱你。”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情侣真的都是这样黏黏糊糊吗？！ 乌合面色复杂的躺回去。 或许是黑暗之中还有一个“人”的原因，她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况且能吸引怪异的物品她都扔了，也根据规则条例弄好了一切，这总不能出现纰漏吧？ 所以或许是这样，她的睡意很快的就来临。 …… …… 深夜。 司琛陡然惊醒，他猛地坐起来，但梦里血腥的一切还存留于脑海之中。 他惊慌失措地转身靠近乌合，低头倾听她平稳的心跳声——她还活着。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梦到她的死亡？ 一个人居然能流出来那么多的血……猩红，几乎铺满整个地面。 ……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他抬头看了眼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想起乌合之前的叮嘱，他有些出神—— 奇怪……真奇怪……他为什么想起这些，会接连有几个稀碎的片段闪过去： 〖小心兔子……小心羚羊……小心不知名生物……〗 〖兔子血……超市卖的是兔子血……〗 〖我是人，我不属于这……〗 〖夜晚的月亮——〗 司琛的头从深处发出刺痛，他用力锤了下头，但毫无用处。 月亮…… 月亮…… 他踉踉跄跄下床，伸手抓住窗帘，然后扯开—— 平平无奇的黑夜，月明星稀，他站在那就能清晰的看到那轮明月——或者说，明月就能看到他。 天空外的月亮是正常的银白色，那么明亮，但他眼中倒映出的是猩红的眼睛。 巨大的眼睛撑开那片天空，裂出来的缝隙内是粉红色的肉，它一眨眼，天空就动一下，像呼吸一样—— 它是活的。 司琛原本清明的眼睛慢慢混沌，他缓慢的，重新拉住窗帘。 红光在窗帘拉上后还存留在眼中，“他”慢慢转身，蹲到靠近乌合的床沿那。 “他”凑近嗅了嗅——是人。 是最新涌入的血液。 “他”舔了下嘴角，再舔了舔她的手背，刚想张嘴咬一口，但又犹豫不决起来。就像面前摆着一盘精致漂亮的高点，犹豫从哪下口要好，又不舍的破坏。 只吃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他”咬住她的指尖，慢慢磨了磨。 ……算了，算了，还有其他几个……“他”应该把她留到最后吃。 红光消失。 司琛清醒过来，他记忆一片空白，茫然于自己为何在这。 他摸了摸乌合的头发——梦游吗？ 他重新上床，然后小心的抱住她。 —— —— 这一觉睡得意外的好。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乌合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刚想伸个懒腰，就感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 ？ 她一瞥，就见司琛这b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进了怀里，他胳膊就被她压着，他难道不会不舒服？ 乌合挣扎了一下，发现出不去，反而司琛被弄醒了。 他有些不清醒，松开了手。 乌合爬起来一看，就见他脸上挂着俩黑眼圈。 他努力清醒，睁开眼睛：“我……我给你做早饭？” 他的眼里也有红血丝，乍一看还有点恐怖。 乌合皱眉：“你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吗？” “什么？” 司琛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乌合就去床旁柜那翻了翻，找出面小镜子给他看。 当他看清楚镜子里他的模样时，他也有些困惑。 “我不清楚……我昨晚似乎梦游了……？” “梦游。” 乌合喃喃，反射性转头看了眼窗帘：“你拉开它了吗？” 司琛困倦的靠在她膝盖旁边：“我清醒过来时，是在你旁边。”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 “那你平时有梦游的毛病吗？” 司琛小幅度摇了一下头。 看他这样子，乌合就拍了拍他的脸：“你躺回去再睡一觉，我中午叫你，怎么样？” 或许他确实很困，很快就同意了。 乌合下床把窗帘拉开，打开了点窗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又去其他几个地方看了看，和她昨晚睡之前没区别。 或许没有意外，只是她想多了？ 乌合又看了看抽屉什么的里面有没有东西，当她觉得可能自己有点神经质的时候，她在书房抽屉里发现了一只兔子挂坠。 ？ 不是，司琛不是说都扔了吗？ 她往其他地方翻了翻，又翻出了几个兔子——不是，这是寄生虫么？还带不断繁衍的？？？ 她把这些东西收拾进垃圾袋里，打算扔去楼下。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她看见对面邻居的门也正好打开，对方还穿着黑色卫衣。 她愣了一下，然后出来关上门。 对方没和她打招呼，她也就没说话。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对方先走了进去，不过他没点楼层，而是缩在了电梯角落里。 乌合点了一楼，留意了一下他，但他没说话，大概也是去一楼。 当电梯下落过程中，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忽然询问：“白色的……是什么？” “……” 乌合回头看了眼他，然后指了下自己的垃圾袋：“这个？” “不。” 他抬起脸来，异色的眼睛一只浅灰色，一只深蓝色。 他挪了一小步，探了下身体：“毛茸茸的……” 乌合：“……” 这种变异的东西给他看没问题吗？ 她想了想，还是将冒出来的一半兔耳朵摁回去，系的更紧了一些。 “没什么，只是要扔的垃圾。” “垃圾？” 他的眼睛从垃圾袋移开：“你不喜欢兔子么？” 不过没等乌合回答，他弯了弯眼，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喜欢……可以，给我吗？” 嗯？ 他喜欢？那他家里面肯定有兔子饰品，这样的话……在这个怪谈世界里，他还是人吗？ 他似乎怕她不相信，就抽出插进口袋的手，展示了一下他戴着的兔子戒指，玻璃样的兔头嵌着两颗红色的珠子，很可爱。 “可爱吧？我觉得……没有多少人，会对兔子有讨厌的感情吧？” 他声音不是那种低沉沙哑的，声线很干净，并不让人讨厌。 “兔子不行，那羚羊呢？还有??……” ……？ 乌合越听越糊涂，她盯着他手上的戒指，不知不觉看了好半晌。 以往应该早就到达一楼的电梯迟迟没有停止，还在不断下落，但乌合已经察觉不到了。 “你喜欢吗？” 他将戒指摘了下来，然后递给她：“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啊。”她点了下头：“谢谢。” 什么规则，什么怪谈，什么禁令——这些都被抛到脑后，她只觉得：兔子，确实是个可爱的生物。 羚羊，也很漂亮。以及那个叫不出名字的，更完美的东西…… 她指尖勾入指环中，温热的感觉连带着与之相反的，有些硬和凉的指甲轻轻在他掌心划过，带来一些痒意。 好奇怪…… 他忍不住动了下手，放在掌心的戒指还没有被她拿走，于是一下子滑落。 铛—— 略小，但在寂静空间里被放大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乌合原本迷茫的眼睛瞬间褪去迷雾，她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搞明白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 这个人—— 〖叮——一楼到了。〗 她刚想立刻跑，就见刚刚还游刃有余的蛊惑她的男人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重新缩回了角落。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啊？”都暴露了，演戏就没必要了吧？ 他分开了一点指缝，灰色的眼睛亮亮的看向她：“抱……抱歉……” 这个人一直道着歉，就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似的。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出去，电梯门又重新合上。 乌合皱眉看了他几秒，然后慢慢靠近。 这个人紧紧贴着电梯壁上，好像恨不得撞开一个洞跑走。 随着她越靠越近，他突然垂头，在原地蹲下，缩成了个团。 这…… 乌合感觉很莫名其妙，这个人是人格分裂吗？还是刚刚被诡异控制了？ 她伸手捏住他帽子，将其扯下去，黑色衣帽下是乱糟糟的银白色头发，但遮不住那两只红的滴血的耳朵。 乌合突然冒出来一个诡异的想法：这小子该不会是兔子精吧？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对不起……对不起……”他还是一直说着这句话。 乌合环顾四周，而后瞥见一抹红色的光——是刚刚的兔子戒指。 她走过去捡起来，兔子的图案按入掌心，避免她再次被影响。 “兔子戒指，你还要吗？” 这句话总算让对方有了点反应，他停止话语，动了下耳朵。 “你叫什么？有没有家人？刚刚为什么那样和我说话？告诉我，我就把它给你。” “……” 乌合见他不答，就故意转身：“那我走了。” “……阿合——” 这人慌忙叫住她。 “哦。”乌合转身：“现在又有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这样叫我？” “……我叫，姜浆。” “江江？”她重复了一边，还是个叠字名？ “生姜的姜，浆糊的浆。” 姜浆从臂弯露出两只眼睛：“家人，死了。刚刚……我不知道，我没有记忆……但我靠得你很近……阿合……阿合……那个男人，那么叫你。” 他说话颠三倒四，但乌合还是大致理清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和刚刚那个“他”，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被诡异附身…… 乌合点了下头，将兔子戒指给他：“兔子很危险，你确定要？” 却不想姜浆立刻反驳：“兔子，很可爱。” “行吧。”说起来这人也有点问题。 她把戒指还他，然后按了开门键，走出电梯。 这时姜浆才慢吞吞的露出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背影，另一只手将帽子重新拉上来。 将兔子全都扔进垃圾桶后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仰头看了下这一栋楼。 是七层楼。 看来她目前还清醒。 自刚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诡异影响的情况之后，她就发现这玩意儿简直是防不胜防，她之前看游戏里面的那些主角被污染都是循序渐进的，怎么现在换她的时候开局就撞见这么多？ 难道没有能关键时刻让自己有片刻清醒的道具吗？ 她在这小区内走了走，除开那些不谈，这里其实还挺像正常小区的，大橘猫在墙头打哈欠，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去超市买东西的买东西—— 超市？ 乌合在这座小型超市门前停步。 第241章 规则怪谈(5) 鉴于规则并不期望小区里的人进入超市，所以她没打算进去，但刚要准备走，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是多少钱？” 这声音是…… 她转身走进去，就看见前台的严朝。 他笑着将手里两瓶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反正没有标签，没有包装，就塑料瓶装着的绿色液体递过去。 而前台结账的工作人员穿着白色工作服，伸手就要接过。 ……好家伙，bug都集齐了。 乌合上去拍了他一下：“你来这干什么？” 严朝迷迷瞪瞪看过来：“哦！乌合啊！这个饮料很好喝的！我家里人都爱喝。” 他举起手里的“饮料”，乌合一看，原来不是什么包装也没有，它在一小块地方贴了张纸，白色底，红色字，写着：“兔子血”。 “你看看这是啥啊你就喝。” 她抓着他往回拽，工作人员看他们又往回走，刚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盯着乌合说：“小姐，饮料很好喝的，很多人都愿意喝这个，你不想买一瓶吗？” 她没回头，也没回答，只是拽着严朝回到货架那里面。 严朝还说着：“乌合，那个人在叫你……” “我知道。” 她没好气的把兔子血从他手里扯出来放回货架：“一开始看你那样还以为你还算靠谱，结果第一个中招。” “这明明是兔子血！规则你忘了吗？” 她把自己的规则纸从口袋里抽出来，指向那条兔子规则给他看。 “兔子血……兔子血……规则……” 严朝喃喃着，突然用力晃了晃头。 “对！卧槽！” 他总算清明了一点，但他脸上恐惧还在慢慢腾升。 严朝干呕了一声：“怎么办？昨天晚上我喝了一杯子！” 乌合：“……你家里人叫你喝的？” “对……我不能惹他们不高兴，这是我在家找到的另一条规则。” 他捂着脖子，神情惊恐：“那玩意儿喝了会被感染的！还会增加被‘它’注意到的几率。或许我们这个是新手世界的缘故，所以我喝了它只是失去了辨别能力，要是高等世界的话，喝下去后差不多能直接变异一部分身体。” 乌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说：“没事，你只喝了一杯，新手世界容错率应该高一点。” 严朝勉强勾了勾嘴角，旁人这种干巴巴的安慰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乌合看见他的话，他不出三天估计就迷失在这个世界里了。 “……我想，我得回去了……”他对这个卖兔子血的超市，还有那个穿白色衣物的服务员产生了极大的抗拒，他现在已经喝了那玩意儿，被感染的几率大大提高，他得尽快远离这里。 “你也快点走吧……” 乌合看了看货架，除了兔子血外还有其它的东西，于是她就道：“你先走吧，我再看看。” “好，但你最好别在这里待太久。” 严朝确认她不走之后就匆匆离开。经过服务员的时候，对方还说了句：“欢迎再次光临，先生。” 但严朝头也不敢抬，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乌合在其他货架走了走，刚刚那个货架上整排都是兔子血，除此之外，她在兔子血背面发现上面放着羚羊肉，铝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外壳贴了个标签。 除了这些，她还发现了关于它们的玩偶。 这还真是个全能型超市，肉、饮料、玩偶都有。 就缺个水果了。 当然，除这些物品之外，也有普通的零食什么的，只是乌合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普通。 她什么也没拿，准备走出超市，但经过服务员的人时却被叫住。 “你好，小姐——” 她扬起甜美的笑容，手指上圈了个小挂件：“我觉得你很合我眼缘，想把这个送给你。” 只是白色玫瑰的小挂件，并不是动物之类的，这让乌合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快让她对兔子产生阴影了。 “不，我不需要。” 她回绝之后就匆匆出去，没有再理会对方的呼唤。 “……啊。” 服务员注视着她的背影，有些困惑的看了看自己的玫瑰挂坠，低声喃喃：“女的也不行？还不喜欢玫瑰……” ………… ………… 从超市出来，她感觉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有了想出外面走走的想法，在这种世界下，外面有没有被诡异影响？ 说起来她来到这里的这一天都没用过手机，她打开后翻了翻，和普通世界没什么差别，只是或许临近除夕，所有软件都变成了红色。 然后今年还恰巧是兔年，所以软件点开后的封面除了红色还有兔子。 白毛红眼，本来还挺可爱的样子却让她感到不适。 乌合一边打开导航，一边往门口那走。 可到了之后发现小区门口的大门禁闭，有穿着制服的人员站在两侧，正在和附近的人群说着什么。 她凑近听了一下，发现他们说什么外面有流行性病突然大肆传播，致死率很高，所以为了小区内业主的身体安全，他们决定封锁小区，但日常食物他们会提供。 ……这么巧？ 其他人也很不满，吵吵嚷嚷着，场面一时混乱。 这时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荣珴跑到她面前，惊慌失措的说：“我们离不开这个小区了！” 她将手机点开给她看：“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病毒的相关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出去？！” 荣珴看起来快要崩溃的样子：“这些人说自己是保安，他们是不是也被怪异感染了？那规则还可信吗？” 她指尖快速滑动着那些新闻报道，乌合看不大清，扫了几眼就关注到荣珴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 “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慌？”她握住她划拉手机的那只手，询问她。 “……我害怕……我害怕……乌合。” 乌合皱眉：怎么就一晚上功夫，他们突然各有情况？ “你现在状态不对，冷静一点，荣珴，不过是暂时待在这里面了而已，没事的，只要遵守规则——” “不——不不不，我才不想在这里待到除夕那天！”荣珴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惊恐：“我告诉你，我那个家——” “妹妹。” 荣珴的声音戛然而止。 乌合明显感到她握她的手骤然一紧。 她缓慢偏头，看向乌合身后。 “荣……哥……哥哥。” “怎么跑来这儿了？妈妈叫你吃饭——咦？那是你的朋友吗？” 身后那个声音在提到“吃饭”这个字眼时，乌合看到荣珴瞳孔一缩，刚刚还紧紧握着的手却缓慢放开。 她不自觉的歪了下头，看着荣珴的手像放慢倍速的剪影一样，一帧一帧落下。 “——是。” 乌合回头，不远处的那个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这边。 他看起来很有亲和力，但荣珴却表现的很害怕。 这个叫荣易的人向荣珴招了招手，催促她过去。 “就算和朋友玩，也不要忘了回家呀。” 荣易的目光落到乌合身上，惊讶：“是乌合啊。” 他认识她？ 不过既然背景是她已经来这个小区一年多了，似乎他认识她也合理。 “那乌合要一起来吃饭吗？” 荣珴的目光也看向她，隐隐有期待。 但乌合礼貌谢绝：“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这时荣珴才想起来对方也差不多和她一样，于是又收回目光，垂下头去。 乌合又道：“那荣珴可以吃完饭来找我吗？” 她在问她，回答的却是荣易：“她没问题的。” 荣珴点点头。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楼层的人，所以很快就分开了。 乌合看着荣珴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真有点好奇她家是个什么情况。 等她回去的时候，司琛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沙发那发呆。 听到开门声之后，他才迟缓的看过来：“乌合？” “你去哪了？” 乌合弯腰换鞋，随口说了一句：“超市。” 却不想司琛回答：“——不对，小区里没有超市。” 他突然站起来走向她，表情很怪异，疑惑和担忧混杂在一起：“你买东西了吗……那个……不能吃……”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让乌合感到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原来也有知道一点规则的本土人吗？ 可司琛的语言表达和表情却很奇怪。 “你说的是，兔子血？”乌合试探性的问。 “是，兔子血……” 司琛晃了晃头，他感到头又开始痛了，让他没办法再思考与之相关的东西，于是他出自本能的想结束这个话题：“乌合饿了吗？” “……”她看着他一系列的反应，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有一点。” 司琛松了口气，转身向厨房走去。 他不清楚自己这种反应是为什么，可大脑深层的意识却让他不要深想。 他是司琛，他住在这个小区，他的妻子是乌合…… 只要记住这些就能幸福。 不过乌合却不这么想。 刚刚司琛那种痛苦的表情引起她的注意——原来他在挣扎，他似乎在回忆，却因为某种束缚而导致他无法深想。 他和这里其他住户似乎不太一样，他还维持着一点清醒，不过不多。 乌合去厨房看了一下他，他戴着围裙在切菜，不过还是很快就察觉到她在看他，敏锐力很强，不太像普通人。 “怎么了？”他问。 “小区封了，保安人员说外面有流行病，致死率很高，所以将所有人封禁在小区里面，食物他们给送。” 司琛有些惊讶：“流行病？这么突然？” “是啊……太突然了，网上明明什么信息都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但司琛纠结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理解的表情：“保安这么说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 虽然没有得到她期望的回应，乌合也并不失落，很快就去打听到另一个事情：“你知道荣珴家里是怎么回事吗？” “……荣珴？” 司琛切菜的手迟迟停留在半空，但乌合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以为他不熟，就继续说：“就是203的那户人家，你之前找我的时候……” “我知道，荣珴，她怎么了？”司琛将刀放在案板上，转身问她。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一点嗯……”乌合不太好直接问他知不知道对方家里有问题，只能委婉的说了句：“荣珴似乎很怕荣易。” 但司琛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根本没在乎什么荣珴，而是反问她：“你出去，是去见荣易了？” “……啊？” “还是去见荣景了？” 司琛有些生气的说：“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他们——他们总是刻意接近你，你明明答应过我不理他们的！” “等等……”她和他们很熟？？？ 真的假的？ “我的重点是荣珴……” 可司琛并没有听她说话，他情绪有些不稳。 最开始他和阿合搬来这里的时候，没几天那两个兄弟就和阿合因为一次意外认识了，然后他们总是若有若无的去做些越轨的事情，他在的时候他们也毫不收敛。 但阿合对他们有一些好感，因为那两个人装模作样的理解与贴心。 他们之前还为此吵了一架。 他不怪阿合，是他们的错，他们刻意去勾引她，是他们的错！ 司琛诡异的平静下来，他低声喃喃：“他们真是碍眼，为什么又来骚扰你呢？” 他是一个普通职员，他的记忆里是如此，可在他生气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杀意。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系列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手段。 是的，他该杀了他们的，一劳永逸。 乌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这小子又怎么了？ “司琛？” 他回神，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做好。” ……烦了。 乌合把转过去的司琛重新转过来，一脸无奈：“无关于什么荣易荣景，我只是在问你为什么荣珴会那么怕他们。” “她很害怕，我需要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无关于任何东西。” 司琛：“……” 他垂眼：“那你亲亲我。” 第242章 规则怪谈(6) “……” “你还是继续做饭吧。” “……他们一家，似乎是在荣夫人她丈夫死了之后搬进来的，因为她丈夫的死亡，她拿到了一大保险费。”司琛表情蔫蔫的，他不会主动去关心别人家情况什么的，因为没必要，要不是荣易他们接近乌合的话，他才懒得去管他们的事情。 “不过他们一家在外人看来很和睦，至于荣珴会害怕他们……我还是第一次听。” 司琛语速略快的说完，上前几步弯腰，他没说什么，但想要的很明显。 这还强买强卖的？ “你是爱我的……对吗？” 司琛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出个差的工夫，再回来后他的妻子对他的态度那样陌生，她好像并不愿意与他进行亲密的举动，有时看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是荣易他们的错吗？ 只是他们的原因吗？ 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他看到她仰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不过只是轻飘飘的接触，但他却一瞬间扫去了刚刚的阴郁与怀疑。 或许“吻”这个东西确实有很大的魅力。 司琛握住她的双肩，追逐着那一点温热。 他生涩的与同样柔软的地方相贴——奇怪……记忆中，他们应当接吻过很多次，但此刻他就像第一次。 肩上的手悄悄往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心脏怦怦直跳，这种情况他很熟悉，但一般都在——都在什么时候来着？ ……接吻，他看过很多人接吻，或纯情，或肮脏，或伴随利益——不对，他不是只是个小职员么？ 不过，这种感觉，比杀人还要让人着迷。 等等…… 他是谁？ 这个问题像尖锐的刺，突兀的刺入大脑，带来剧烈疼痛。 “唔——” 乌合还在寻思着什么时候把这货推开，就看见他头一偏，靠在她肩膀上，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你怎么了？” 她意识到不对劲，想看看他的情况，但他埋着头不让她看。 “头疼……只是头疼……”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在他触及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身体产生了如此大的排斥，好像这已经不再是他的身体，它将他的灵魂困在躯壳里由它摆布。 相对柔软的身体在比较少的衣料阻隔下还是清晰的向他传递体温与触感。 ——她是谁？ “你是谁？” 如剥皮抽骨般的痛让他腿一软，带着她坐在地上。 也就在这功夫，乌合终于把他脑袋扒拉出来——他瞳孔有些涣散，点点红色莫名散落在了眼球四处，有些可怕。 她不清楚他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于是拍了拍他的脸：“你是因为什么导致现在的样子？” “……我是谁？” 司琛只是喃喃。 我是谁？ 乌合挑眉，有什么亮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难道不是司琛？或者说，他不是这个小区的人？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兴奋，难道他只是被同化，自己的意识潜藏在深处？那么落入这个世界的其他玩家，也有可能没有死？所以任务者也没死亡，才叫她来这个世界。 “别想了。”她想去找点什么东西让他清醒一下，比如说冰水。 但对方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不松开，她抽了几下没抽出来，只能放弃。 “冷静，别想了，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想疼死，或者被‘它’注意到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这种力度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被更剧烈的疼痛掩盖住了。 司琛看向她，脑海中各种碎片化的画面频频闪过，像崩坏的鬼畜视频，让他没什么余力去听什么，只看见她在说些什么。 说着什么呢？ 最开始那个触感太美好了，让他只想倾过身体去——然后亲亲她。 下一秒他的意识就像坏掉的电视机，骤然黑屏。 司琛一瞬间倒下去，乌合惊了一下，还以为他嘎了。 等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心跳还有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好吧，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乌合扯不动他，就贴心的给他拿了枕头给他垫脑袋下面，还给他盖了被子，然后她拿了桶泡面就当是今天的午饭了。 泡面泡好她刚刚吃了两口，门铃就突然响起。 “……”她吃饭的动作一顿，拿过手机点开监控看了下外面的情况，结果是荣易带着荣珴过来了。 不是，他们吃饭吃这么快？？ 乌合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又塞了几口，用纸巾抹了把嘴，然后去开门。 门一开，荣易就打招呼：“你好呀。” 乌合点点头，她招了下手，示意荣珴进来，但荣易看起来也要跟着一起，乌合就道：“我想，荣珴和我说话的时候，有另一个人在不太好吧？” “……啊，抱歉，因为见到乌合愿意理我，所以有点高兴。” 荣易笑了一下，好像并不为他刚刚说的话而尴尬。 乌合没接话，反而是荣珴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荣易。 荣易很快就注意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玩。” 荣珴僵硬地点了点头。 等荣易走了之后，荣珴迫不及待的就要和乌合倾诉。 她这一天只遇见了乌合，她本来胆子也不大，还在那种人家待了一天多，她感觉要晕倒了，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的恐惧和恶心一吐为快。 “慢慢说。”乌合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先往客厅里面走。” 荣珴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那个妈妈很和蔼，两个哥哥也是寡言少语，我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晚上！晚上他们做的饭，居然是凉拌肉！红艳艳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猪肉，他们要我吃，我只能吃了一口，满嘴腥味儿和调料味！” 荣珴回想起那个味道，还忍不住想吐。 “他们，他们看着我吃，我要是不吃，就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哭，像是笑，尖锐刺耳——我只能吃了，那一盘我都吃下去了……” “他们笑的也很诡异，眼睛就盯着我！” “太奇怪了，他们一家人都太奇怪了！” 荣珴看起来真的很崩溃，她狠狠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冷静一下。”乌合拍了拍她的后背：“冷静……深呼吸……” 不过什么鲜红色肉……该不会是超市货架上的羚羊肉吧？ 因为不确定，乌合还是决定别说出来吓她了。 “他们让你喝什么东西了吗？” 荣珴摇头：“没，没有，后面我喝了点水。” “但我真的不想继续住下去了，晚上我都不敢让他们拉窗帘关窗——在我睡觉之前，那个‘妈妈’还在看电视。” “晚上我还梦到我变成了动物……” 她忽然抓住乌合的手：“你觉得我偷偷跑出去怎么样？” 乌合答非所问：“你的家里有规则么？” “……” 她忽然收回手去，扯了下嘴角：“我忘了，忘了还有这该死的东西。” “这只不过是第二天！我该怎么一直待到除夕夜呢？” 荣珴哀叹，可她哭不出来，或许情绪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无法分泌眼泪了。 她房间摆着日历，她仔细数了数，加上今天距离除夕夜还有五天。 再加上除夕夜和新年那两天又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她感觉自己会死在这个游戏里。 “……谢谢你听我抱怨，说出来感觉好了一点点——如果我死了，你回到现实世界后记得到xx省xx市xxxxx去找我的妈妈，告诉我我爱她，然后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乌合看着荣珴一本正经的说着遗言，虽然不应该，但她有点想笑。 “咳咳咳，别那么悲观，荣珴。” 她去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说了下自己的发现：“我不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我发现我家里的人——也就是你们那天看到的‘丈夫’，我怀疑他曾经也拥有自己的意识，知道这些小区规则，但最终因为无法抵抗而被同化。” “……你是说？” 荣珴震惊的睁大眼睛。 “也就是说，或许，你可以试着去看看你‘家里人’有没有自我意识。” “哦！这样的话……我们的伙伴似乎就多了——不对！我完全不敢去靠近他们啊！” 荣珴回想了一下那三个人。 长相温婉，总是维持着一脸温和笑容的母亲，她的笑就像焊在脸上一样，从来没有落下。 荣易和荣景，一对双胞胎，他们话不多，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咄咄逼人，或者有什么诡异言论，但就算那种平平无奇，听起来很宠溺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却硬生生让她察觉到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一家人都不正常。 她在那里的时候，看着他们，疯狂联想着电视剧里的杀人魔一家，她怀疑下一秒自己说错话就会被嘎掉，然后做成下一盘生肉。 “……也是，你还是先好好活着吧。” 荣珴看着乌合，忽然想起那个荣易刚刚的话，于是就好奇的问：“为什么那个荣易刚刚对你说那种话？” 太神奇了，那种人居然会对着另一个女生说什么：“你居然愿意理我了”这种话。 “……应该是身份背景缘故，就像小区里的一些人也认识你一样，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就算在恐怖背景下，荣珴的八卦之心还是冒起一点火焰来。 “……很难想象，是不是荣景也认识你？” 乌合：“应该？” 荣珴肃然起敬。 “哎对了，你家里那个人呢？”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小区封禁，那乌合家人应该也在的。 她记得那个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在睡觉。”乌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厨房那个方向，不过很快就收回视线，淡定的回答。 荣珴松了口气：别突然冒出来就好。 虽然乌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强劲的力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对方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会感觉很安心。 荣珴和她待了一会儿，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乌合家门就被敲响——是荣易来接人了。 荣珴慢吞吞的挪到门口。 已经站在门口那的乌合看着荣珴这样，有些忍俊不禁。 打开门后，荣易似乎换了一身衣服，由原本卡其色卫衣换成了白色衬衫。 他目光首先停滞在她的脸上，几秒后才道：“我接她回去……乌合。” 乌合点了点头：“行——” 在荣珴走过去后，对方还迟迟没有离去，乌合目光就带上几分疑惑。 这时她才听到对方问：“我是谁？” ？ 什么意思？ 乌合莫名其妙：“……荣易？” 这个答案一出来，对方目光暗淡下来，他抿了下唇，然后道：“错了，我是荣景。” 乌合：“……” 这谁能认出来？更何况她其实是第一次见他们。 乌合仔细看了看，这荣易和荣景五官很像，只是荣景更锋利。不过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谁是谁。 “不好意思……” 荣景没有说话。 他也没指望她能分辨出来他们，因为——司琛以为乌合对他们有好感，和他们走的很近，但实际上他们知道，对方对他们没有一点超出普通朋友的情感，他们对于她来说只是熟悉的邻居。 虽然骗得司琛和她吵了一架，但那一架之后她和他们的交往就只在平时相遇和他们打声招呼的程度。 她是爱那个人的，对吗？ 荣景往下看去，清晰的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映入眼帘。 环戒就像一个束缚，一个标志——她会对她的丈夫微笑，与之拥抱接吻，但对其他人却吝啬于交谈。 或许也是他们做的太过的原因。 “是我冒犯了。”荣景礼貌告退：“我先带她走了。” 说起来荣珴连去别人家做客都会受到家里人的限制，这一点确实有些窒息。 乌合轻轻拍了拍荣珴的肩膀：“经常来玩。” “嗯。”荣珴点点头。 在她们未发觉的时候，荣景的目光停留在了荣珴肩膀那——真好啊。 他的妹妹都能够与她建立一段较为亲密的关系，可为什么他不行呢？ 第243章 规则怪谈(7) 当那扇门关上之后，荣珴本来有点轻松的表情消失，但她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下一点来。 这时，她听到容景问：“妹妹，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 虽然背景确实莫名其妙，但荣珴能从这两个“哥哥”脸上找出点答案来——他们，似乎对乌合扮演的这个角色很特殊。 或许这是她的一线生机。 “就是普通的交际，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朋友……” 她和乌合的关系肯定不是这些人能比的。她似乎得到了一个令她害怕的人想要的东西，这么想想还有点幸灾乐祸。 “……” 但是荣景问完那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转身要离开。 啧，如果换一个人来，比如荣易，说不定会追问她怎样才靠近的乌合。 但荣景似乎就是这样，有种古怪的内敛与沉默，只能她来主动。 “……哥哥似乎有点喜欢乌合？”她斟酌着词句。 荣景已经站进电梯里面了，听到她的问题后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就注视着她，搞得荣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或许我能帮哥哥？因为我也挺喜欢乌合……”她这是在说什么？撺掇着他去撬墙角？ 这要是在现实，她绝对不会劝别人当小三的！！！但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反正那个什么司的也是假的，乌合也不喜欢他。 这时荣景开口：“什么？” 电梯门关上，密闭的空间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再说出什么来，表现得好像对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 荣珴张了张嘴，她硬着头皮道：“我是说——乌合，或许并不是那么喜欢她的……额……丈夫？我大概知道一点……她的喜好。” 瞎编的，全是瞎编的，也就不喜欢那个什么司是真的——没事，下次她再找乌合串通好…… 现场再一次沉默，荣珴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内向的人，但此时此刻和对方待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她只觉得站立不安，局促的要死。 终于，伴随着楼层到达的提示音响起，他偏头：“希望你只向我说过这些话。” “！”荣珴眼神亮起，这就是想知道的意思喽！而且还不希望她和荣易说。“当然！” 她跟在对方屁股后面暗暗松了口气：好吧，在这该死的怪谈世界里，她勉勉强强解决了“内患”问题。 …… …… 司琛醒过来的时候，他感受到身上盖的东西后一愣，随后笑了一下。 他摸了下头，之前的刺痛已经消失。 但这一定是暂时的，他的脑袋里此刻的记忆很混乱，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混杂于脑海，一部分是完整的，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普通职员的记忆，另一种就是碎片化的，充满血腥回想的记忆，但很短，有时是带血的匕首，有时是血液，有时是冰冷的枪械。 相比于前一个，他还是对后面的那个更亲切。 但如果是后面，那说明这一切都是那个怪物给他安排的身份，包括那个妻子。 如果是普通的派来禁锢他的人，杀了便是。 可问题是—— 厨房门这时被打开，她看他坐起来后就露出笑容：“你醒了？” “……嗯。”可问题是，心跳与那悸动不像假象。 司琛支撑着地面站起来，他将被子和枕头拿起来。 而对方凑近：“你感觉怎么样——我指的是，你刚刚头疼……” “已经没事了。”他笑笑，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能明显看到她看了他几秒，然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这时候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从记忆里找出他出差回来后对方的表现，再加上刚刚和现在的样子……她好像和他一样，是被拉入这个世界的倒霉鬼。 不过他不确定自己在这里迷失了多久，说实话，要不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感情刺激到，他还真不一定能想起那些碎片化记忆来。 虽然碎，但他的身份很明显，与“杀人”沾点关系。 也就是这样，他才奇怪…… “那就好。”算了。乌合想：虽然他好像还是那个样子，但也没关系，要是他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样，并恢复了一点自己的意识，那彼此帮助，或许在这个世界就会更顺畅一点，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司琛没忍住，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对方看过来后反射性的问了一句：“饿了吗？要不要吃饭？” 乌合：“……”他怎么总是想着做饭。 司琛：“……”他本身好像也是会做饭的，只不过他对这个东西没什么执着，不饿就行。 在那种身份下食物只是填肚子的东西，但现在换成那个普通职员的记忆后，他就莫名其妙热衷于给她做好吃的饭，让她满足。 “不用，现在时间是四点半——你昏迷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左右。” “嗯。”司琛点头，但突然他回忆起来自己晕倒之前还说着要给她做饭，结果饭也没做，再醒来就已经这个点了，于是他忍不住问：“那中午你吃的是什么？” “泡面。” “泡……” 见司琛还想围绕“食物”这个话题说什么，乌合赶紧制止：“泡面挺好的，偶尔吃一两次不会有问题的。” “嗯。” 他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在原本记忆出现之后，他莫名就代入不进去之前那个角色了。 之前的“司琛”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变得奇怪起来，就比如—— 夜晚，乌合照旧将窗户关严，窗帘拉紧。 司琛这次去帮忙布置了一下，拉完客房后回到主卧，刚刚将窗帘和窗户关住，转身后发现乌合已经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本书，见他看过来，就道：“我们最近还是别看电视了，怎么样？”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就点点头。 司琛站在窗沿那，隔得她很远，乌合忍不住在看了一眼对方，觉得有些新奇，之前差不多对方就粘过来了，没想到现在这么老实。 她有些欣慰，这孩子总算懂得为彼此留点距离了。 她将书放到床头柜，接着走到衣柜脱了长袖睡衣。 咚—— 巨大的声音让乌合疑惑的看过去，就见司琛莫名其妙的贴紧了窗户那，刚刚的声响估计是他的身体撞到了玻璃。 说实话，当对方突然脱下睡衣的时候他有些猝不及防，大片白色的皮肤裸露出来，要换做别人，他都会面无表情，就当在看动物，可换作她——那白色就如此刺眼。 司琛呼吸一滞，眼睛却诚实的没有移开，然后就看见睡衣下她还穿着长款背心。 “……” 他与她的眼睛对视，司琛难得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这并非第一个冲击点，当对方拿完换洗的衣服进去后，虽然浴室隔音效果出奇的好，但他还是莫名不安。 他或许应该适应一下普通人司琛的那个视角……这没什么，在夫妻之间不是正常的吗？第一天乌合打算分开洗的时候还是他拦住人家不让她走的…… 回忆一下“他们”的曾经—— 一些大尺度的画面突兀的闯入脑海，让司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背景是他们结婚了一年，那当然除了亲吻之外…… 他有些恨自己的记忆，居然还能清楚的回忆到她眼含水雾，隐忍不言的样子……啧。 —— 乌合一开门就看见司琛坐在床尾，耳朵通红的样子。 ……发生啥事了？ 她有些奇怪，这小子之前压根不知害羞为何物，绕着她转圈圈，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司琛？” “在。” 司琛站起来。 在他走进浴室时，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存留的一点热气令他想起对方温热的手。 或许是因为想拥有和她一样的味道，他的沐浴露和她是同款样式，还有牙膏…… 浅浅的香味萦绕，之前脑海中的奇怪画面忽然烟消云散。 他只想到了在厨房的时候，他们那一个吻。 乌合拿的是本名着，她那个世界似乎没这本书，作者也是很陌生的名字。 她对于探寻这些新的变化很有兴致，在她专心看书的时候，浴室门轻轻打开又合上，接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凑上来抱住了她。 ……好吧，居然有点习以为常了。 他抱着她的腰，头放在她大腿那，乌合摸了把他的头发，这次他自个儿吹好头发了，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确实很好摸，毛茸茸的。 说起来她这个家似乎是最省心的一个，至少司琛不会做什么凉拌生肉，或者去买兔子血和羚羊肉…… 对了。 她移开视线，看向发呆的司琛，和他说：“你去过小区里的那个超市吗？” “……有过。” “那你喝过里面的……嗯，饮料什么的吗？” “……”司琛如实回答：“我不清楚，不记得了。” 他确实不记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被同化了。 “没事，你之后不要再去那，也别买东西，知道了吗？” “嗯嗯。”司琛缓缓点了下头。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但司琛却感觉有一点安心。 温暖的怀抱、家、餐食…… 这些东西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此刻却觉得有些美好。 今夜无梦。 —— —— 第二天，小区彻底处于封闭状态，保安会送上食材。 于是早上保安就拿个大喇叭开始喊他们下来领东西。 司琛就下去领了，不过在他走之后，门那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乌合打开监控，却发现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被东西盖住了？ 咚咚咚…… 要开门吗？ 她从猫眼那看去，依然是一片黑色。 ……好家伙，这就开始了？明明现在不到剧情高\/潮时刻吧？ 乌合决定不予理会的时候，就听对方道：“……阿合。” 这个声音…… 她顿了顿，伸手打开了门——是姜浆。 这家伙果然有古怪。 他提着蔬菜什么的，应该是小区给发的食材，声音很小的问：“阿合，要和我交换一下……吗？” “交换什么？还有叫我大名。” “嗯……我比较喜欢吃胡萝卜，阿合……能把你的那份给我吗？我可以给你其它蔬菜。” “那得等司琛回来，他去取了。” 乌合看了看他的手，那枚兔子戒指没有被他戴在手上，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饰品，只是换了身卫衣，帽子更大了。 “司琛……” 是阿合丈夫啊…… 姜浆垂头，表情隐在阴影下。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哎~早知道就不给她弄这个身份了。也许是被人类的思想影响，他也有点对他们是“夫妻”的那个身份有了点意见……但是游戏还是要继续的—— 姜浆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乌合惊了一下，就见他抬脸，神色如常，还是那种怯怯的样子，但右边那迅速红起来的脸让人无法忽视。 “那阿合是同意了么？我先把自己的菜给你……阿合取到胡萝卜，可以放到我门口，敲敲门就可以了……谢谢。” 他说完，从装菜的袋子里扒拉出几根胡萝卜来，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了她，接着快速回到他的家里。 乌合：……这孩子怎么回事？ 她一头雾水的把东西提回了家里。 等到司琛回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冒出来的菜。 “……这个是什么？” “对面那个邻居想换胡萝卜。”乌合简单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 然后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人，你也离远点吧。” 虽然对什么换胡萝卜的事情有点疑虑，但听到乌合这样说的时候，司琛还是高兴起来。 “我去放他门口吧。” 他把胡萝卜捡出来放到一个单独袋子里。 乌合没拒绝。 当司琛将东西放到对面门口，然后敲了几下门之后就回去了。 而趴在门后面看着猫眼放姜浆看到过来的人是他之后，就有些失落的叹息：“不是阿合……” 指根戒指上的兔子眼睛微亮，姜浆想了想，还是摘下来扔到了口袋里。 这个，好像对她不好…… 而他不太希望看到她也被“它”抓到。 第244章 规则怪谈(8) 浓雾…… 窗外雾腾腾的，远处的建筑都被隐在里面，看不清样子。 乌合从卧室窗户向外看去，纳闷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雾。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了一种下去看看的强烈想法。 拉开卧室门后，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到死寂。 不过乌合只想着下楼去看看地面的情况，这些问题全都被她抛在脑后。 从四楼到一楼的期间，她没有碰到一个人。进出第三栋楼的门打开，外面的雾在门外游动，像有意识一样。 乌合好奇地摸了摸，什么也没有碰到。 对了……只是雾而已，她怎么可能碰得到？ 她走进了雾里。 这应该是白天，虽然没有看见太阳，但天是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雾太浓的缘故，小区里面没有人在，小区门口那连保安也不在。超市的门是开着的，但里面的服务员同样消失不见。 乌合犹豫了一下，因为脑海里还记得这个超市并不好，她就放弃了走进去的想法。 她逛了一圈，然后去到了小区的背后。 中间矗立着很高的雕像，不过—— 它有脸吗？ 乌合疑惑的看着雕像上的那张脸，仔细一看，能看出它的样子，但一旦转移视线，再回想起来就会变得模糊，记不清它长什么样子了。 乌合又去看它下面的十二生肖：麋鹿、兔子、虎、猴、蛇、羊、狗、马、鹈鹕、水豚、牛、猫。 是这样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这些生肖的简笔画形象还挺可爱。 她记得再里面走就是莲花池，她还没好好看看莲花呢。 在去的路上还有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撞到了她的腿上，乌合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对方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红眼睛看着她。 “好乖。” 乌合又摸了几下，过完瘾后就站起来继续走。 莲花池里面的莲花开的都很旺盛，不过莲花只有几朵，其余的都是湖水，不过很清澈。 她看了眼湖面，水面倒映出她的脸来，湖深处有东西游过。 ……鱼？ 红色的…… 她想凑近再看清楚，而那红色的东西也越靠越近。 那是什么……？ 越靠近水面的时候，那红的东西就变得黑扑扑的。 在那个奇怪生物彻底浮上水面前，忽然她感觉后衣领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耳边传来辨别不清男女的声音：“算了。” “——” ………… ………… “乌合？”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而她感觉像沉入泥潭一样，想睁眼又睁不开，四肢也无法动弹，身体像被重物压住一样。 “——” 她费力想挣扎，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终于重新被她自己掌控住。 乌合猛然坐起来，她喘着气，环顾了下四周——还在家里，她就躺在床上。 “乌合？” 她扭头，司琛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脸上有未完全褪去的慌乱。 “你怎么了？你一直睡到了现在，叫也叫不醒。” “……现在几点？”她张了张嘴，才觉声音嘶哑。 “下午一点。”司琛去倒了杯水来给她。 “谢谢……” 乌合抿了一口。 那一切都是梦吗？ 也是，只有梦里才会那样毫无逻辑的乱跑，明知道浓雾蔓延，还是要下去，而且还碰到了最典型的怪异现象。 因为安安心心在家待了一两天，她都有点放松了，忘了这根本不是安全的“家”。 兔子…… 那毛茸茸的触感现在还残留在手里。 她现在注意力不太集中，等司琛又叫了她几声后她才后知后觉到对方似乎在叫她。 “怎么了？没事吧？” 司琛皱眉，他贴了下她的额头，上面汗津津的，刚刚她在梦里表情也不太好，眉头紧锁，可偏偏是笑着的。 若是没有恢复那点记忆，说不定他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只以为她做了噩梦，可现在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怪异盯上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乌合又喝了几口水。 然后转身想把杯子放一旁，不过司琛反应很快的接了过去，帮忙放到一旁。 “你做了什么梦？可以和我说说……” 司琛一边说，一边将水杯放在床头那，然后突然瞥见了她枕头下边的那个戒指——兔子戒指。 他一愣，伸手捡起来，红色的宝石眼睛小小的，但他与之对视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像被定格住一般。 他的目光难以移开，最恐怖的是脑海中属于他自己的那点点记忆突然不断在消失——不行！ 他才找到了自己—— 乌合迟迟没听到司琛的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他傻站在那，手里居然拿着那个兔子戒指！ 她一惊，连忙起身一把盖住那个戒指，打断他们的对视。 “司琛？你没事吧？”现在这话轮到她来问了。 “……” 司琛手陡然一松，后退了一步。他晃了晃脑袋，刚才那种流逝感太可怕了，简直深入骨髓，他现在惊醒后都不知道他究竟丢失了什么记忆！ 他们异口同声：“这个戒指……” “……” 都这种时候了，司琛居然有点子想笑：他还和她挺有默契的。 “咳，我在你枕头边缘发现的，这是……你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我不知道。”乌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那个戒指，但这次她没有再被影响。 这个戒指，不是那个姜浆的吗？她记得当时他被诡异附身之后还拿着它去蛊惑她…… “但是，我或许知道该怎样处理。” ———— ———— 她没让司琛参与这个事情，因为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没有完全确定他不是本土人。 再者，要是他真不是本土人，那么他就是被诡异强制变成这个身份的，他真的甘心么？ 说起来这几天虽然他没什么异常，但她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和最开始的不一样。 她试探过一次，对方的反应完全与最开始的表现不符，只耳朵通红的躲开。 ……极有可能他已经恢复了点自己的记忆，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说明也不想和她合作。 究竟是敌是友呢？她不放心他。 咚咚咚…… 她敲了几下，门就立刻被打开。 “……阿……阿合？”姜浆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主动来找他。 “方便和我聊聊吗？” “聊聊？”姜浆有些紧张地扣着门把手：“在……在我的家里面……？” “都可以。”看到他还是这个样子，乌合还有点松了口气。 他这个表现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弱，很好欺负的样子，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有一种很浮于表面的弱小可怜无助感。 “好——好！” 姜浆缩到一旁，留出供她通过的道路。 “需要换鞋吗？” “不，不需要。” 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乌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就走进客厅里，他家很简洁，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 “阿合要喝什么？”姜浆声音很轻。 轻飘飘的，有种缥缈感，但很好听，让人想屏息静气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有胡萝卜汁、果汁……” 他掰着指头列举。 乌合想了想，回答：“介意让我去看看吗？” “哦！没问题！” 乌合跟着他走到厨房，他一打开冰箱门，乌合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 里面最低下一排是什么萝卜汁，其余的密密麻麻全是——“兔子血。” “……？” 乌合盯着那好几瓶兔子血看，有超市里的红色标签的，还有绿色、蓝色、紫色标签的——合着这还有不同的口味？？？ “……这些……你喝吗？” 她指了指那些兔子血。 姜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点了点头：“喝……也不喝，有时不是我喝。” “我想，我不渴，还是算了喝东西吧。” 乌合觉得在他家时最好别乱喝乱吃东西。 这个腼腆的“兔子”像一块儿明晃晃的诱饵，勾着别人上去。 回归正题，她表情严肃的将那枚兔子戒指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我想问问……这个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姜浆在看到那枚戒指后也愣住了。 他看了几秒，忽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口袋，然后起身就跑去的房间。 没几分钟后，他重新回来了。 他脸色有些白，盯着那个戒指道：“哦……哦……不好意思……” 他没有解释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她那里的想法，而是直接想拿回去。 乌合没有制止他，只是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他也不知道…… 难道她被盯上了？ 根据她看过的那些怪谈小说，还有严朝他们的补充，“诡异”好像是有思想的，它一般不会注意到参与进来游戏的玩家——除非对方让它感兴趣。 而被注意到的玩家，无论如何一板一眼的去遵守规则，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影响，从而做出错的决定。 诡异在不自觉中释放出的精神污染就有够别人受得，更别说它刻意的时候了。 姜浆有些忐忑的将戒指收回来——它跑走了，为什么？ 平常的话，它不会自己跑去玩家那里去的，可这次它好像很中意阿合……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阿合恐惧的表情。 他其实一点都不吓人，每次都是，只有他被吓得到的份，最后他们就算恐惧，恐惧的也不是他。 他有为这个感到难过过，毕竟他也想变成令别人不敢招惹的存在，可在这个世界里，别人不敢招惹的，唯有那个存在。 那个视人命为草芥，将性命当做一场游戏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兔子里面只有他变成了人样，但不论怎样，他都只能成为“它”的走狗。 他是伥鬼，专门吸引别人来投向虎口的诱饵。 “阿合……阿合想从这里出去吗？” 可是……伥鬼要是对应该被老虎吃掉的人产生了奇怪的感情该怎么办呢？ “从小区出去——离开这个幸福小区，去别的地方去——” 姜浆扬起嘴角，冲她勉强的笑了笑，他记得别人说过他这个笑容很温和，漂亮无害，很容易降低别人的警惕心。 别怕我……别怕我…… “我可以帮你。” “……”乌合听到他这么说，属实有点吃惊。 她看向他，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他想帮她呢？他是“它”的傀儡没错吧？ “这个小区——” 姜浆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他在撒谎，或者犹豫，就着急的想和她说这里的可怖。 可刚开口，他忽然感觉灵魂一阵颤动——它回来了。 巨大的吸力好像要将他的灵魂吸走，姜浆慌里慌张地过去将乌合拉起来：“快走——” “它——” 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臂时，他头一垂。 “它？” 乌合站起来看着姜浆，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刚刚对方那么慌张，好像发生了一点她没有察觉到的事情。 “……” 秉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做事方针，她立刻就想撤退。 “那我就先走了……” 乌合匆匆走向门口，手一按把手——没拉开。 锁了？ 她转了下锁头，但依旧没用。 行——吧—— 乌合转身，看向“姜浆”。 他已经抬起头来了，异色的眼睛看着她，却没有动作。 姜浆自己身上的那种怯懦与胆小此刻烟消云散。 这个人只是站在那，别人一旦注视到，就会莫名感到一种魔性的吸引力。 那是灵魂深处的渴望，好像靠近“它”，膜拜“它”，万事都可解决。 〖爱它吧，敬它吧，信仰它吧，所思所想都可实现——靠近……可以靠近……那算不上什么邪魔，比起这世界，它明明是桃花源……〗 这种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让她头疼起来。 ——诡异。 这就是诡异？无需它做什么，普通人靠近就会被感染——究竟是什么才会诞生出这样的东西来。 或者说普通人该怎样对付它？ “阿合。”它突然开口。 那个人招了招手：“不喜欢我送你的戒指吗？” 乌合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一点后她莫名看到了它的一点本体，那巨大的形态穿透了姜浆这个躯壳，像鱼，但毛茸茸的，有点像海豹小时候的样子，可长着一双狭长猩红的眼睛。 它张开嘴，好像在笑，可一口尖利的鲨鱼牙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友好。 第245章 规则怪谈(9) 何丘摸了摸脚边的猫。 这些天他算走运的，没遇到论坛里面那些活着出来的人说的诡异事情，过得也还算安稳。 他和其他玩家建的群久久没有动静，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但对门那个叫严朝的…… 何丘回想起那天他下去取菜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超市，是规则上告诉小区业主最好不要进去的超市。 当时他看到之后就想赶紧跑掉，但他突然看到了严朝——是的，没错，他确认那是严朝。 乍一眼看到同伴他还是高兴的，就想上前一点去和他说说话，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天和那只不知是人是猫的生物待在一起，而且喂食还不能给它喂猫粮，晚上睡觉也必须得把它赶出去。 等何丘走了几步后，刚好严朝也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袋什么东西，何丘就呆住了——不是不让在超市买东西吗？ “……严朝，你为什么在超市里？” 对方闻言，看了眼自己的袋子，然后疑惑的问：“怎么了？” 随后取出一瓶红色液体来给他看：“这个超级好喝的！何丘！你要来一口吗？！比酒什么的好喝多了！” 严朝热情的向他推荐这个饮品，将瓶子怼到他面前。 何丘仔细看了一眼上面那一块标签，那是……兔子血？ 兔子？！ 何丘头皮发麻，忍不住放大声音：“你疯了？这可是兔子血！而且你怎么还进去买东西？规则不是说这个超市有古怪吗？” 严朝闻言，皱眉很不高兴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明明是萝卜汁，我之前还没喝过呢……至于超市？它不是在小区建好久了吗？我家里人都是在里面买的东西的。” “你……”何丘看着他，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他是不是已经被感染了？ 对方没理他这种见了鬼的表情，而是高高兴兴的提着袋子和他道别：“算了，我就先走了，拜拜。” 何丘看着他离去，目光突然落在他腰侧，之前只顾着看他脸，而现在一移开视线，他腰侧那个挂钥匙的挂件明晃晃的有只小麋鹿…… 老天爷…… 回忆结束。 何丘叹了口气，当初看起来情绪稳定还安慰过他们的严朝变成了那个样子，其余人又过得怎么样呢？ 他现在安稳，也只不过是现在，还有个任务得等着他去做呢……找出家里那个异类什么的，看起来不就是指的这只猫吗？ 他转了下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下去取菜了。 说起来奇怪，封闭之后他去取菜，保安给他的都是两人份，他吃不完，就干脆给猫分了那一半，结果这猫能吃的很，吃的干干净净，和人一样…… 停停停……不能细想。 何丘穿上外套下楼。 取菜还得排队，早去早完事。 他走出第三栋楼，听着周围的人声，他才感觉到些许安慰——一回到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想缘故，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那只猫的喵喵声。 何丘正准备往摆菜的那个地方走，余光忽然瞥见熟悉的身影。 “乌合？” 何丘一愣。 别的不说，但就是这个妹子，他对她的印象很深很深。 现在一见，何丘心里生出几分欣喜，立刻喊了对方一声。 但她好像没听见，一直往前走。 何丘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没多人去的那个方向，还是决定先去找人——毕竟是他的同伴，他们才是一队的。 “乌合！” 他赶紧跑上去，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之间差的距离太大，他跑起来也没跟上对方。 眼看越走越偏，对方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 何丘没多想，直接跟了上去，直到拐完弯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巨大雕像时才突然想起来：我去，这不是小区楼背后吗？！ 他想起了规则的其中一条，赶紧低下头，暗自寻思乌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不成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何丘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雕像往里面走，他记得雕像后面好像就是莲花池…… 她到底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但来都来了，何丘硬着头皮走，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人。 她背对着他蹲在莲花池边，胳膊一动一动的，好像在摸着什么。 “……乌合？”他叫了一声。 何丘快步上前：“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来这里干什么，很危险——卧槽！！” 等他走近了，差点一口气没踹上来——她在摸什么？！那是什么？！ 红彤彤的眼睛——这不是那死兔子吗？！ “乌合！”他声音都破音了：“这这这这！” 这时她才抬头。 乌合奇怪的看着满脸恐慌的何丘：“啊，是你啊，怎么了？” 何丘：“不是，你你你，你手下那是！” 她转头看了看那兔子，它动了动三瓣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兔子啊，还挺可爱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哪里都有问题吧！！！ 难道乌合也中招了吗？！ 何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不是不能靠近兔子么？” “……嗯？是这样吗？” 乌合低头看着湖面想了想，依稀记得好像有这个规定，好像是什么物业贴出来的。 “哦——是怕把它宰了吃吗？虽然兔头好像还不错，但我不会做。” 谁和你说兔头好不好吃了啊！！！ 到时候……啊不，现在谁吃谁还不一定啊！！！ 不光是他无语，那只白兔子也默默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 然后接下来乌合的动作简直吓飞他，只见她一巴掌就冲兔子屁股拍过去：“还闹小脾气？” 兔子没动，反而是何丘跳了一下。 ……？ 乌合转头看过去，只见何丘面色惨白，捂着心口气若游丝：“我们……我们走……走……走吧？” “哦……行。”她一脸莫名的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期间她还很关心的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难不成小区外的病毒传播到小区内了？ 却不想她提了病毒，何丘面色更难看了一点。 但他什么也没说，头也没回的拽着她的胳膊走的飞快。 直到绕到居民楼前面，他才勉强松口气。 “……你忘了？什么病毒，小区外根本没有病毒！网上也没播报！还有那兔子！那个不是规则禁止靠近的存在吗？！” 何丘瞪着她，祈祷着她可别也被污染了。 不过还好，他看见乌合愣了几秒，然后缓慢的，很迟缓的，点了点头。 “啊……对……病毒好像是假的……那小区为什么封起来……？” “因为那个诡异，它根本不想我们出去！”说到“诡异”这两个字的时候，何丘声音都小了起来，他感觉乌合虽然能听进去话，但好像也被感染了一点，看起来傻傻的。 何丘刚要盘问她一些东西，突然一个人插进他们之间。 他微微抬头刚要问他干什么，就看见了之前见过的乌合她对象——啊呸，她在这个世界的对象。 “……”他一下子哑火了。 司琛眯了下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随后才问：“不好意思，你在和我妻子说什么？” ……谁说男人之间就没有勾心斗角的。 刚刚那上下一扫视把何丘都看的没自信了。 不过他能干什么！这个冒牌货！ “他是我朋友。”司琛背后的乌合把他扯到一旁，伸手打了他一下：“别乱吃飞醋。” “何丘，刚刚你想说什么？” 她重新问他。 可何丘看着刚刚她虽然制止，但能看得出来亲昵的动作，他一时有了不好的感觉。 “……乌合啊，那是谁……？” 乌合挑眉：“我对象啊，怎么了？你傻了？” ……不是他傻了，是你啊！！！ 何丘内心在疯狂咆哮。 不是……这…… 但是刚刚她看起来还挺清醒的，何丘就抱着一点希望道：“你……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你有对象？你真的有——” 话音未落，一旁的人就插进话来：“你什么意思？” 司琛眼中浮现敌意——走了荣易和荣景，难道现在又来一个？ 而何丘有苦说不出，他执拗的看着乌合：“你醒醒啊，我不想孤军奋战啊！” ……？ 乌合迟疑了一下，看着逐渐崩溃，面目狰狞的何丘问：“嗯……你怎么了？生病了？” 她感觉何丘奇怪得很，嘴里的话有时她听得懂，有时听不懂。 何丘还想说什么，眼睛往下一看，就看清了她手上戴着的兔子戒指—— 他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这——乌合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把兔子戒指戴手上？！” 司琛和乌合齐齐低头，看向她右手上的戒指。 “……很可爱，不是吗？” 她抬起了手。 于是那个戒指就完完整整出现在他眼前，红色宝石眼睛闪亮。 何丘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赞同起来：“啊……确实——” 个屁！！！ 他一咬舌尖，将注意力扯回来。 不行，他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虽然他不想孤军奋战，但也不至于同流合污！ 何丘捂着眼睛蹬着腿飞快冲出去，乌合和司琛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几秒，司琛才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别背后说人家坏话。” “哼……我们去取菜？你说着下来取，结果去和他见面了。” “没，我先去莲花池那儿了，然后就碰到他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 乌合伸手拉住他的手：“不过你怎么下来了？” “……就想和你待一起。”司琛将手指挤入她指缝，十指相扣。 他不自觉扬了下嘴角，轻轻晃了晃手。 “行了，快走吧你。” 乌合不自觉又看了兔子戒指一眼——这不是，看起来很正常吗？ ………… ………… 第三栋楼的人都在下面旁边隔了好大一段距离是另几栋楼的人。 乌合从保安手上接过东西，和司琛没走几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她。 ……坏了。 她看向瞬间黑下脸来的司琛，头疼的转身。 荣易向她走来：“你好啊，乌合。” 和她打完招呼，才好像看到司琛一般，惊讶的说：“哦，司琛你也在啊？说起来你回来这么久，我还是现在才见到你。” “嗯。”司琛不喜他，也不带搭理他，嗯了一声就移开视线：“乌合我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荣易就开口：“乌合，说起来荣珴她一直想找你玩呢。” 荣珴…… 乌合问：“她最近怎么样？” 见乌合理他，荣易眼睛一亮，但同时又忍不住心里升起……嫉妒。 为什么他的妹妹会得到她的关注，而他却不能呢？ “很好，她很好。” 荣易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话乌合肯定就不会再关注刚刚的邀约了，于是又补充：“但她很想你。” “那我们欢迎她来做客。”没等乌合回答，司琛就抢先开口。 他的敌意终于忍不住浮现出来。 ……这个人像阴魂不散的老鼠，偷窥着别人的东西，等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他觊觎的东西偷走。 但是乌合不会喜欢他的…… 司琛攥紧乌合的手，自我安慰着。 乌合感到了司琛的不安，但是她奇怪他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难道她长得很像会在外养小三的人吗？ 她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看向荣易：“替我向荣珴问好，那么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嗯……好……” 主人公明确不愿理他，于是他连去骚扰一下的资格也没有。 ……为什么，凭什么，明明他和司琛之间也没什么区别……那种人凭什么…… 乌合他们自然能感到到背后热辣辣的目光。 司琛快走了好几步，等对方看不到他们后才慢下来。 ……碍眼……碍眼……为什么老是在他眼前乱晃？ 他果然，果然就该早点把他杀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司琛就愣住。 ……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这个想法他之前就有过。 而且他一个普通职员拥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哦，这个，他好像也怀疑过。 “……” 哪里出了错？ 第246章 规则怪谈(10) 姜浆从那天之后就没敢再去见乌合。 他着急让乌合回去的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出来了。 “它”出来后呢？他再次恢复意识，家里已经没人了。 姜浆那一天都惴惴不安，几次都想去对面看看，但他怕去了以后“它”又出现。 第二天中午姜浆一直等到司琛也下去后才从家里出来，下楼下蹲着等他们过来——总不能“它”一次性找两个人吧？ 他知道，“它”这两次出来是因为“它”好像对乌合很感兴趣，但并不想太早的把她同化。 而在旁人，还是已经被“它”同化的人在的情况下，“它”出现几率不大。 姜浆一直看到他们的身影后，就装作比他们早的样子站在电梯口前，将电梯门打开。 他先站了进去，然后按着开门键等待他们。 司琛对他依旧没有反应，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而乌合看向他，然后眼中浮现一点疑惑，不过随后，她礼貌的和他说：“谢谢你。” “……”姜浆看到她这个反应，心凉了半截。 她……她也和他们一样了吗？ 姜浆缩在角落里，这次没有人再和他说话，他一直看着乌合的背影，但她也没有回过头。 “它”的附身，除了主动去作死，不然会被所有人下意识忽视，当做无害的存在，不过正常人还是会和他说话的，以前他不在意旁人在不在乎他，可现在…… 〖叮——四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时，姜浆终于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阿合。” 他们回头，乌合疑惑的看着他，却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司琛也没说什么，同样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像看花，看草，看不熟的人，又像触发谈话的npc。 “……”姜浆不说话了。 犹豫长时间没等到回答，他们就转身离开。 之后呢，姜浆无数次去窥探她的生活，她和那个冒牌丈夫手牵手一起去小区散步，取菜，然后—— 夜晚吃过饭后，在人很少的小路上散步，路灯昏暗，他们说着一些闲散的话，接着在某次忽然的对视中，他们停步，交换一个吻。 她脸上弥漫红晕，从前那双只有虚无的眼中终于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却依然叫人不满。 之前，总有人不满她一点情爱都不沾，可等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喜欢上了别人，又觉得心脏抽痛，如万箭穿心。 她的爱……她的笑……她亲昵的抚摸…… 姜浆像见不得光的东西，在暗中窥伺着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她真正爱一个人，会不自觉去照顾对方，宠爱对方，连一点猜忌与有可能让对方感到不安的存在都不会有。 荣易无数次碰壁，她说的话那样坚决不留情面，是冬天的冰。 但面对她的爱人，她是山水，将爱人圈在自己建造的温柔乡中，无尘无染。 ——为什么？ 姜浆啃咬自己的指尖——为什么？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了，连“它”都被唤过来了。 诡异还从未见过它的傀儡这样被一个人类牵扯着那些情绪。 本来它是不懂爱的，面对那个乌合，也只不过是突如其来的占有，想将对方容纳进这个世界，所以无论是她的“丈夫”“追求者”还是“朋友”，这些只不过是它的工具，它根本不在意。 可现在，小傀儡强烈的不甘居然都让它也有了几分触动。 再看司琛，它有了一点不喜。 为什么它当初要给她设置个什么“丈夫”呢？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里的一切，都由它掌控。 诡异恶劣的对姜浆说：“你想代替司琛么？” “代替他，去她身边。” 姜浆晃神，但随后就了冷静的问它：“你又要干什么？这一切不是都在你预想之中吗？” “嗯……也不全是，比如，我没想那么快将她同化的。”诡异顿了一下，回想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没关系，她很美味，就算吃得快了点也没关系。” “——不过，我觉得，既然都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那她不应该有什么私有物对么？比如她的丈夫？” 诡异说完，歪头静静倾听了一会儿。 姜浆什么都没说，听到它的话表面也没有任何波动。 可诡异咧开嘴笑起来：“嗯……冒牌货？不该得到这些的人渣？哦——小兔子，你这么嫉妒啊？” 直到这时，姜浆才突然愤怒起来，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闭嘴！我叫你闭嘴！！！” “你——你才最该死！最卑劣的东西！” “嗯哼？”诡异丝毫不被他的话所刺激到，它围着他绕了一圈：“哎呀，明明是被我幻化出来人形的，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不如，叫我那时候就死。”姜浆知道他不能引起它一点情绪波动，于是就低沉下来，刚刚的暴怒不复存在。 “所以呢？”诡异最在乎的根本不是他想怎样，它催促：“所以呢？你想吗？你想得到她吗？” “……” “……” 姜浆怔怔的看向虚空，片刻，他问：“……怎么做？” 诡异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就交给我吧，小兔子。” 它舔了舔嘴角，说起来，它也很想知道——“亲吻”是个什么东西呢？ 作为诡异，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所以篡改一些记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夜晚，当一众人睡觉的时候，他们的记忆就被悄悄更改了。 —— —— 第二天早上，姜浆蹲在床沿，看着床上的乌合还有点懵。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下她的脸，温软的触感那么清晰，于是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情——现在，她是他的妻子。 “……阿合。” 姜浆喃喃着，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脸贴着床单，眯了下眼睛——真好啊……虽然这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偷来的。 他叫别人是小偷，是冒牌货，可轮到他，他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甚至这一次是他明明确确想要的结果。 他心满意足，而乌合终于缓慢的睁眼。 她大脑空空的凝视着虚空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到床沿的这个人。 “……” 乌合迷茫的看着他，另一只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却感觉有些怪异。 “姜浆？”她叫了一声。 他就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来，异色的眼睛掩藏于长长的刘海下，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弯眼笑起来：“阿合。” “阿合，阿合……” 她终于又愿意理会他了，目光也长久的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真好啊…… “阿合——啊！阿合要吃早饭吗？我现在去做！” 姜浆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站起来迅速跑了出去。 ……冒冒失失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乌合忍不住笑了一下：明明平时很正经—— 嗯？ 她起身，摇了下头，脑海中的记忆很清晰，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应该更稳重一些？ 她摸了下自己的无名指，却空空如也。 “……戒指呢？” 乌合盯着空空荡荡的左手，有些疑惑。 而右手那个兔子戒指虽然看起来漂亮，可实在不像是婚戒的形状。 她记得，她应该是有个戒指的，就戴在手上。 乌合先去洗了把脸刷了个牙，然后走出卧室，厨房那姜浆正在里面做饭，而她在这个房子里走了一圈，明明每一处都能和记忆里的对上，可她依然觉得有些陌生。 是错觉吗？ 她不自觉的就走向门那个位置，然后将其打开。 咔嚓—— 开门声没有传入在厨房做饭的姜浆的耳朵里。 当她拉开门时，对面的门同一时间打开。 …… 司琛早上起来后总有哪里感觉不太对。 他起床后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侧——那里有什么？那里明明应该什么都没有。 可心头莫名涌起烦躁，司琛直接起床去洗脸。 冷水往脸上扑了两下，他目光落到自己的手那。 左手空空荡荡…… 它应该是空空荡荡吗？难道不应该有个装饰吗？ 装饰…… 什么装饰？ 他是个普通职员，在这里买了房子，出差回来过节，刚好碰上小区被封——这一切都没错。 司琛洗漱完看着自己的房子，却只觉得哪里都不对，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比如睡觉没睡好，他或许应该出去散散步。 他走向门那，然后拉开它—— 如此巧合，两个人对视三秒。 乌合看着这个邻居，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她移开了视线。 而司琛…… 他看了她很长时间，那种感受很难描述，强烈的让他感觉到震惊。 就像缺失的一角终于被弥补，叫嚣着他应该尽快去靠近她，讨她欢心，和她交谈—— 可问题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自己那个胆小邻居的妻子。 他看的时间太久了，引来对方的疑问：“……怎么了？司琛先生？” “……”司琛……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称呼太过生疏，他们应该这样称呼彼此吗——“小姐”“先生”然后友好打个招呼，各自擦肩而过…… “对不起……” 司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这不像他。 “我只是，头有些疼，抱歉乌合。” 他在末尾的称呼纠结了一秒，还是选择不加什么小姐。 “哦，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和保安那里说一下，我想他们会想办法请来医生。” ……她话是不是太多了？面对一个陌生人，她为什么会说这么多？她难道不应该回一句“没关系，注意身体。”然后走人吗？ “好，谢谢。” 而这个邻居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认认真真应下，然后问她：“你吃早饭了吗？” “哦，没有……” 司琛脱口而出：“那我给你做……” 两个人同时愣住。 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可以说算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一个冷漠，一个不算自来熟，结果一见面就吧啦吧啦说一大堆，这合理吗？ 不过突然静谧的气氛很快被打破—— “……阿合，快来吃饭吧？” 她背后传来姜浆的呼唤。 乌合一扭头，姜浆脸上挂着微笑，他目光扫过司琛后笑容凝固，然后声音低下来：“阿合……在和他聊天吗？那……对不起，我打扰了。” 他表面这样说着，但内心慌得很，怎么说也是他找“它”来把乌合抢过来的，虽然这个人也是个冒牌货，但姜浆还是有点心虚。 这算是他这辈子干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司琛皱眉：那小子什么意思？这表情好像他欺负他了一样。 可乌合闻言就和他说：“没事，我马上去。” 然后她回头和他道别：“不好意思，改天再聊。” “好。”司琛点头，看着门在他面前关上。 他抿唇，莫名感觉很不爽。 可他在不爽什么？那个确实是人家的…… 那两个字他就算是现在也不愿意补充出来——司琛没了出去散步的心情，转身回家去。 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只一面？只一眼？这么荒唐？ …… 坐到餐厅里的乌合看着姜浆那委屈的小表情，不禁无奈的问：“怎么了？” “你和他很熟吗？”姜浆一边说，一边想自己这话有没有问题。 他在欣喜过后就是害怕，他害怕她想起来，害怕她厌恶他——刚刚他们明明都被改了记忆了，却还能对彼此那么熟悉的聊着天，万一……万一“它”有纰漏呢？ 面对姜浆的不安，乌合安慰他：“别想太多，就是邻居遇见谈了一下而已。” “我们先吃饭怎么样？谢谢姜浆做的早饭。” 她笑容甜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姜浆不自觉蹭了蹭她的手心，然后满足的乖乖点头。 没什么，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这已经很好了，其余的他还想怎样呢？ 姜浆正想吃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就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 是“它”——等等！ “阿合。” 乌合喝了口牛奶，闻言就抬头。 “姜浆”目光在她眼睛那停留了很久，又落于她唇瓣。 “我能亲一亲阿合吗？” “它”问。 第247章 规则怪谈(11) “……” 胆小的兔子忽然转变态度，眼睛里暗含着阴暗的侵略。 “它”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也不认为有东西需要“它”伪装。 这群人类全部都是“它”的掌中之物，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怎么逃脱得了“它”呢？ “它”缓慢靠近，却因为靠近人类而被传染上的几分人类的秉性而停步。 “它”觉得“它”该等她过来，等她同意。从人类的记忆与习性来看，似乎“两情相悦”更令人愉快。 乌合察觉到了“它”的变化，于是脑海中的割裂感更甚。 交叠在一起的虚假记忆，纵使覆盖的严严实实，但轻轻一碰还是会有所松动，从而使人看出它的假。 她经历这么多世界，灵魂要比普通人更强劲，于是一份遮掩还好，能够让她短暂被蒙蔽，可层层叠叠又一份的时候反而会加速她的清醒，助她发现端倪。 乌合与“它”对视半晌，直到“它”重新看向她的眼睛。 “？” 人类的眼睛富含情感，当然，不止人类，其它动物的眼睛也同样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色彩，但人类更复杂。 比起简单的东西，“它”确实更喜欢复杂的，因为交织的情感色彩更为丰富。 “阿合？” “它”不太懂她这是什么意思，拒绝吗？ “……当然可以。” “它”眨了眨眼，将刚刚的不快忘到脑后，兴致勃勃的凑上去。 怎么做呢？ “它”在记忆中找到了一个片段。 于是“它”伸手环住她的腰，刚要凑近，就忽然后撤了一点和她说：“你没有闭眼。” “……嗯？” 乌合愣了一下，没拒绝，闭上了眼睛。 “它”等凑过去一点，确认闭眼也能碰到对方的嘴唇后，“它”也合眼。 接触上来之后，“它”感受了一下——嗯……软软的，温热的…… 不过“它”尝不到她的味道，这就是亲吻吗？可“它”觉得这个吻不太能满足得了“它”。 “它”就舔了舔她的唇瓣。 而在“它”注意力在此的时候，乌合缓慢睁眼。 靠近之后她连对方睫毛都能看得清晰，还挺长。 乌合很快目光就不在此了，随着嘴唇染上一点湿润时，她忽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虚影——长长的，蓬松宽大…… ……尾巴？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条虚影样的尾巴，它从哪延伸出来的已经很明显了。 姜浆不是人？ 她不由自主伸手去碰那个虚影，当指尖靠过去后她以为她会穿过去，却没想到好像摸到了实质性的东西一般停滞在半空。 与此同时，“姜浆”一僵。 “它”睁眼，皱眉看着她。 就在乌合暗叹不妙，莫不是这妖怪要杀了她，结果“它”开口：“你为什么不闭眼呢？亲吻不都该闭眼的吗？而且还动手动脚的，注意力一点都不集中。” “……哦。” 乌合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它”那虚影晃动了一下，“姜浆”笑起来：“你喜欢它？” “它”刚刚一时之间没控制住，把它露了出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给你摸一摸吧……妻子。” “它”对人类之间的称谓还不太熟，不过“它”也不打算学。 半人高的尾巴滑入她的怀抱之中，没有触感，像摸一个有实体的空气。 乌合戳一下，这虚影就动一动。 “你是什么？” 她看着这尾巴，问他。 “我是什么？嗯……我是你的丈夫。”说完“姜浆”将尾巴收了回去，然后将其隐藏起来。 “它”满足了好奇心，按理来说“它”应该走了，把身体还给那个小傀儡。可现在“它”有些迟疑——“它”不太想走。 “它”想和小傀儡……啊不，“它”的妻子待一会儿。 诡异向来随心所欲，自从它诞生之后，就没遇到什么困难情况，人类于它与玩偶无异，期间当然也有跑出去的玩偶，不过它并不在意，毕竟游戏有失有得才好玩。 所以现在“它”想留下了，也就这样做了。 “它”的留下，不是暂时将几缕精神体控制傀儡，驱使他为“它”所用，而是大部分的“它”都涌进这个身体。 好处是“它”将彻底占据这个身体，坏消息是“它”大部分力量会被这个身体束缚住，这个身体受损的话，“它”也会受到重创。 但诡异不在乎，“它”年轻狂妄，还没受过什么挫折，不认为自己会遭遇什么危机。 当大部分精神体灌入之后，“姜浆”的眼睑下出现一小道红色的纹路，灰色和深蓝色的眼睛印上点红色。 灵魂深处传来不甘的悲鸣，不过诡异完全将他忽视掉了。 “它”摸了摸下巴，完全进入人类身体之后，“它”又有点嫌弃这个身体的弱小。 “……”这是什么鬼？ “它”这番举动丝毫没避着乌合，她只觉得姜浆整个人扭曲了一下，有巨大黑影凭空浮现，然后撞入他的身体之中。 “姜浆？” 她本能感受到了危险，于是慢慢往后退。 而“姜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然后道：“妻子，你可以叫我罗伊。”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乌合已经退到了门口，她闻言勉强笑笑：“你是罗伊，那姜浆呢？” “哦——” 罗伊看到她的恐惧后有些不太愉快，不过它很快想通：普通人类，确实不太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有别的灵魂，这似乎也是正常的。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 “这样吧，妻子，为了让你更适应我，我们再改一次记忆吧？” 它挥了下手。 “什——” 一团黑雾瞬间出现、膨胀，然后将她吞下。 她眼前一黑。 ………… ………… “老天……玩家们难道只剩我一个了吗？！” 何丘抱头痛哭。 他从那天发现乌合被感染之后，鼓起勇气去探了探其他人，结果严朝先不说，就连那个耿思枫也彻底被同化，她那天亲亲蜜蜜挎着她奶奶的胳膊，还远远和他打了声招呼。 她态度和善，而她旁边的奶奶阴沉着脸，一双已经枯老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然后冷冷哼了一声。 何丘：“……” 他当场就跑了。 现在离除夕还有两天，他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绕圈圈。 一旁的猫舔了舔爪子，然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何丘：“……”现在连只猫都能鄙视他了吗？！ 他咬了咬指甲，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是还有荣珴吗？他去看看她怎么样！ 拿定主意后，他没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刚上了一层，正要转过去再上一层，就看见应该是荣珴的那个家门吱呀一声打开。 何丘下意识矮下身体，躲在视野盲区那。 出来的是……他不太清楚，他一直待在家里，也没多出来，所以那些任务者家里究竟有什么人，他们不说，于是他也不知道。 反正那个男人偏了下头，随后门又打开，这次出来的是…… “！”荣珴！ 他们要去干什么？ 何丘看着两个人一起上楼，荣珴慢吞吞的跟在身后，脸上一片愁意。 他要不要跟上去？ ———— 荣珴哀叹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在那天之后她确实过了两天还算不错的日子，至少她不想吃生肉就不用吃，不想喝那什么兔子血就不用喝。 但她和荣景看着荣易频频碰壁，渐渐的她心里也没底，只能综合一下自己身边女性朋友的喜好和他说了一下。 但荣景明显想要的不是这，荣珴当时只能一咬牙，说：“其实阿合也不是那么喜欢她的丈夫。” “——嗯？” 荣景瞬间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应。 荣珴一边暗骂他，一边硬着头皮胡扯：“阿合她只是责任心强，她和对方在一起了，就会对他负责，当然不会让对方感受到不安……” 她越说，荣景表情却越冷。 是了，真的爱还好说，但是出于责任的话，那说明人家道德感高，和真爱一样难撬！ 荣珴默了默，然后忽然眼前一亮：“可是，她对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啊！这说明哥你有机会啊！” 这不废话么？ 荣珴骂了自己一句，只能干巴巴的说：“我肯定有办法的！” 于是荣景笑了一下，顺势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办法吧。” 随后她就得帮荣景把乌合约出来。 荣珴：“……”如果她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那么请惩罚她，而不是来给能要她命的人当红娘。 她就算走的再慢，也很快就到了四楼。 荣珴叹了口气，上前去敲门，刚要敲，身后的荣景忽然说：“不是在另一侧么？” ……啊？ 荣珴抬头看了眼门牌号：“……408，不对吗？” 荣景挑眉，看着她不说话。 ……行行行，又是这死表情，一会儿敲错门让你社死！ 荣珴敲了407的门，两声之后，门开了。 她一抬头——真是乌合？！ 她穿着长袖毛衫，头发搭在一侧，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她，随后问：“荣珴？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额……”荣珴一时结巴起来。 她回忆着——不对啊！最开始她确确实实说的是自己住在408啊！总不能当时乌合说谎了吧！ “你……你为什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乌合重复了一遍。 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更重了一点，她恍然摇了下头，然后低声问她：“我该在哪？” “啊？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觉得我该在哪？”她打断了她的话，严肃的问。 荣珴呆住：“……4……408。” 她靠近她，声音很小很小的问：“阿合最开始不是和我们这么说的吗？” “——” 在对方开门后就忽然像雕塑一样立在不起眼地方的荣景这时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含着忧虑：“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好，一开始就有些苍白。 乌合看了他一眼：“我没有事情——你们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她这么说着，却直接走了出来，然后轻轻关上门。 “你——” “嘘。” 她将指尖抵在唇边，于是荣珴要说的话就重新吞咽回去。 她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乌合她好像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很……很……吸引人，比之前还要多一点点…… ? 从昏暗中醒来后，对于脸上多了点东西，气质也变了的丈夫，乌合适应良好。 至于每次当他靠近她，伸手抱住她的时候露出的那奇怪的尾巴，她也没有惊恐。 “记忆”告诉她：这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她的记忆会骗她吗？ 诡异试图去蛊惑一个人类去靠近、爱它，它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它只要对方按着身份去做，可现在它又篡改了一切，甚至篡改那个人类的记忆，试图让那份感情成真。 当然了，对于普通人，这没什么，只能任由对方玩弄。 可乌合身上同样有着这样“蛊惑”意味的道具。 它粗劣的篡改对于这方面比它高出一大截的器物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没有人的蛊惑能比得过器物。 于是两次的挑衅，让器物总算发挥了一点正能量的用处—— 乌合面对对方无法再产生爱情。 于是一切就让人开始充满怀疑。 虽然三角形是稳定结构，但三段重叠的记忆却不那么稳固了。 她径直去敲了对面邻居的门，很快，司琛就很快打开了。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乌合？” 而荣珴看看这个人，再看看后面那扇门——啊？他俩分开睡了吗？ 她记得最开始找上乌合来的那个丈夫好像长得是这个样子来着。 看到荣珴的异样，乌合心情好了一些，看来她马上就会得到答案了。 “怎么了？”她问荣珴。 荣珴：“……额……没，没事，就是不知道你‘丈夫’是？” “它叫罗伊。” 罗伊……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哦，对，是这个名字没错。 但荣珴看着那个男人，表情有些扭曲——那问题是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那个人长这个样子啊？！ 这是怎么回事？她难道在潜移默化中也被感染了？！ 第248章 规则怪谈(12) “或许我们该谈谈。” 乌合觉得她一定忘了很多。 其他两个人不明所以，荣珴却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就点点头。 这时一并跟上来的何丘总算听明白了状况，连忙从楼梯后探出头来：“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四个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他，而何丘在这几道目光下又弱弱缩回去一点：“……我，我这也不算偷听……” “咳——不如去我家？” 荣珴看了一眼乌合身后的那扇门：“这……” 她有些担心，看乌合这个态度，一定是那个罗伊有什么问题，万一对方发现乌合不见了，于是产生怀疑怎么办？ “没事。” 她看见乌合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它睡着了。” 诡异融入普通人类身体后，就连体质也与人类如此接近。 ———— ———— “喵~~” 灰色的猫从沙发上跳下来，在角落围成一团盯着这群陌生人。 何丘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都是自己人，别怕。” 荣珴环顾了一下周围：“哦哟，你这个房子不错哎。” 何丘：“咳，那是当然。” 虽然跟过来，但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荣景和司琛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对方很不顺眼，但记忆里他们明明也没有冲突的点。 这时乌合将目光移到他们两个的身上，沉默几秒，还是没有和他们说什么，而是直接询问荣珴和何丘：“麻烦你们两个说一下自己记忆里的事情，我想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说完，她往下一看就看到了右手手上的兔子戒指。 乌合将其摘下来，不过没有冒然丢掉，而是扔进了口袋里。 “记忆……？” “就比如——荣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住在408呢？” “啊……” “不能说觉得……只是我记得——就是我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刚进来后，我们是互换过消息的，我记得你当时说你在408——应该没记错吧？” 她看向何丘，而何丘也点头：“是。” “还有就是，我记忆里，第一天我们坐在这，来接你的是……”何丘指了一下司琛。 而司琛：？ 他有些不明白，接她？什么意思？ 在他记忆里，他和她明明是没有交集的。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乌合忽然“哦”了一声：“他是我本来的‘丈夫’啊。” “等——”什么意思？ 什么叫本来的……？ 但巨大的疑惑之余，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怀疑，那莫名的对现实的排斥与不适，还有有些时候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自己。 不该是老老实实工作的小职员，整天为了生计去奔波，一出差出大半个月，回来之后就蜗居于这小小的房间里。 司琛一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想听听他们之后的话。 而荣景听着他们的话，第一时间与自己对司琛的排斥感与厌恶挂上了钩。 如果是因为这个…… 好像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荣景惊讶于自己居然现在还能沉默的站在这听着他们沟通，但是乌合总不能是错的吧？ “啊？”荣珴和何丘一脸迷惑。 他们不太懂，因为开头的记忆是如此，可仔细一想——罗伊？对，他是四楼的住户，他和乌合住在一起，这没错，不用怀疑。 除最开始之外，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都贴上了罗伊的脸。 如果他们第一时间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后面那个罗伊就是假的了。 他们的记忆……有问题？！ 三层记忆陡然出现一条裂缝。乌合让他们说一下什么最开始，什么聚集在一起——现在虽然她明白自己记忆有问题，但之前的东西确实都忘掉了。 “然后呢？更早之前的呢？” “更早之前……” 荣珴和何丘有些犹豫，不由自主看了旁边那两个人一眼——这俩人……不管他们是本土还是被同化，总之都不太值得信任。 司琛看了一眼何丘，那冷漠的眼神有如实质的刺了何丘一下。 而荣景则：“嗯？” 一和这个“哥哥”对上，荣珴就赶紧收回视线。 见到两个人为难的表情，乌合就看向那两个人。 他们表情很无辜很无害，就这么看着她，说：“如果需要我们避一下，那也是可以的。” 荣珴：“……”虚伪！ 何丘：“……”嘴脸！ “哦，那就太好了。”乌合扬起笑容，伸出小臂，指尖冲门：“那就麻烦你们两个避一下了——顺便，有人过来请帮忙敲敲门。” 司琛和荣景：“……好。” 撒娇不管用，他们又抗拒不了乌合的要求，于是只能点点头，走到门外。 门关上。 乌合重新看向他们：“现在我们继续——那两个人，我先找回点自己的记忆后再处理。” 于是两个人就分别说了一下开始的情况，互相核对，发现并没有什么错误，这说明他们这段记忆是正确的。 毕竟何丘这种小心谨慎的，都不给诡异入侵他的机会。 “对了，之前我还看见你和那个罗伊……好像是罗伊？或者是司琛？反正我过去打招呼，结果就看见了你手上的兔子戒指！” 何丘大倒苦水：“还有下去取物品就看见你的背影，跟上去发现你蹲在莲花池那摸兔子！你还拍了它一下！” 乌合：…… 她视线移到别处，指尖剐蹭了一下脸颊，有些尴尬道：“哦，看来那个时候我大概就有问题了。” “还有耿思枫和严朝，他们两个也全都完蛋了！” 何丘叹了口气，不过又高兴起来：“不过现在至少还有一个清醒的，一个似乎可以清醒过来的。” 乌合点点头：“好，我们略过——” 他们讲了最开始的那个机械音，据他们说，她给那个机械音起的外号是“播音腔。” “……好，那么至少说明这个‘播音腔’是好的。” 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最开始“播音腔”出现的那段时间是没有被更改的，是完整的。 那么就可能说明了一点：“播音腔”对诡异有某种克制或屏蔽作用，或者说它能够争取出一段不会被诡异发觉或污染的时间。 那它将人类投放进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破解这怪谈规则？ “现实生活中，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破解方法吗？” 荣珴摇摇头：“不，在论坛上发过的世界，没有人碰到过相同的。” 啊…… 它抽取这个世界的人去破解那些诡异，一个破解完就又抽一个去破解新的，来回往复。 为了什么？ 这个乌合暂且不知，实际上她也无需知道。 她只将自己想的东西说了出来，然后得到那两个人的沉默。 这确实有些残忍，他们在无时无刻不担忧自己是下一次怪谈的参与者，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死在那游戏中。 可除了他们自己外，无人在乎。 荣珴惨笑一声：“先活着吧。” “……”乌合转移话题：“距离除夕还有几天？” “明天和后天，两天。”何丘回答。 他将日期牢牢记在心中，只是为了距离那个回家的时间更近一点，就算可能结果是坏的。 “好。” 乌合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拍了拍：“会没事的，至少在这一次游戏中，我们都会没事。” 两人一愣。 不论未来是如何，至少现在他们确实为了这一刻而感到一点安心与鼓舞。 他们凑过来抱住她，或者说，彼此抱住彼此，像是安慰。 ………… ………… “所以……” 回去的路上，司琛欲言又止。 他也很想参与进他们的谈话中去，无论是对他曾经是乌合的“丈夫”还是那份割裂感的记忆。 荣景没像他这样欲言又止，而是直接问：“所以，我们之间的回忆是假的吗？” 那细碎的信息中，他还是拼凑出几个关键词来。 荣珴不出声，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乌合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们的……额，好听点就是偏执，难听点就是死变态。 他们有一个专门的上锁房子，她某天偷偷瞥了一眼——那一眼的冲击感是巨大的，一整个墙面都贴着乌合的照片，她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她当场快吓飞了。 在网络上她为这些剧情欢呼，但真到了现实，她那一刻差点就报警了。 …… “是。” 乌合也没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道：“不论是什么结婚，还是你们脑子里关于我的记忆，全都是假的。” “或者说，你们也可以怀疑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份，那可能也是假的。” 目前的身份…… 在司琛回想之时，荣景忽然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是干什么的。” “虽说这个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励志要成为有钱人的人设也不错，但我觉得还是我本来的那个身份似乎更让我高兴一点。” “嗯？” 乌合讶然：“你原来——” “只因我这个家太怪异了，在‘母亲’她还没搬过来的时候，她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犯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却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善后善的好，还是你们说的那个‘它’的原因，我们还是完完整整的来到了这里面。” “所以我才说，你旁边的那个东西真的令人讨厌——那熟悉的气息让人作呕。” 突然被骂的司琛挑眉，他故作恍然：“哦，我就说查你资料的时候怎么那么奇怪，还以为是我阴暗了，没想到原来是确有其事。” “真可怕啊，这种人，乌合还是要离他远一点。” 本来荣景只是一时起兴说了这个事情，现在他才想起来乌合可能会对此产生负面情绪。 “……乌合，你以为那个人就是什么好人么？我想，能让我产生共鸣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荣先生，你这就是纯属污蔑了吧？乌合，如果按那些来说我曾是你的‘丈夫’的话，那我的秉性你最清楚，比起知根知底的我，那种来路不明却大献殷勤的人更为可疑。” 两个人盯向对方，齐齐想：果然是个让人厌恶的人。 而目睹一切的荣珴：“……”这……这就是所谓的修罗场吗？！ 一直都是在小说里看，现在现实一出来，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恨不得自己赶紧遁地跑掉，连围观这场“战争”都没兴趣。 同时她又感叹乌合真是稳坐不乱，她一个围观者都觉得不自在，作为当事人的她面对这种情况依然就当没看见一样。 甚至—— “对了，荣景，你们家到了。” 她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但看他们彼此怼的那么起劲，就耐心等了一会儿。 荣景：“……” 司琛微笑着向他挥了下手：“拜拜。” 荣景有些不甘，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我不行呢？” “你指的什么？” “……爱、吻、拥抱、牵手。” 他有一个好嗓子，失落低声呢喃时就像奏响的小提琴，缓缓诉说着自己的情感。 司琛皱眉，觉得这个男的在孔雀开屏，过于心机。 不过…… 他看了看乌合，说实话，他虽然没了与她相处的记忆，但莫名觉得这种情况不需要他来嘲讽他，她也能毫不留情的打消对方的想法。 果不其然，她听完就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不行。” “那些东西你要说我给过别人，那只是因为情形所迫，或者记忆迷失时做出的举动，所以你如果想要这个，你不该询问我，你该去问问‘它’为什么剧本是这个样子。” 荣景一时无言，说实话，他们的容貌与狡猾足以让他们在异性，乃至同性之间都大受欢迎。 毫不留情的人不多见，她是那少见的人之一。 “……抱歉。”他最终还是用了老套路，以“道歉”来结束自己的无礼，争取让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不要下降。 “没事——那么，再见？” 她晃了晃手，得到应答之后就和司琛上楼。 ……虽然她狠狠拒绝了荣景，但司琛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也不爱他。 她不爱他，所以也能以同样的方式拒绝他。 第249章 规则怪谈(13) 睡觉的感觉有些奇特，它不是很排斥。 罗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但没看见它想找的那个人。 “嗯？” 因为人类身体的特性，导致它也忍不住想睡觉，现在看来它或许该克制一下。 罗伊垂眼，刚要通过兔子戒指来感应她的位置，大门那就忽然打开。 “阿合？”它问她：“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 乌合一边将外套挂在晾衣架上，一边问它：“你睡好了吗？” “还好，睡觉很好，只是失去意识后我无法得知外界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你离开。” 罗伊就提出建议：“以后如果你要从我身边离开，可以先叫醒我吗？” “不过只是走了一小会儿罢了——哈哈哈哈，很想和我一起待着吗？” 她神情自然的走进来，然后拉着他坐到沙发那。 “……”她似乎在嘲笑他。 罗伊除了直白的杀意外不太能区分人类的恶意与善意，于是他就想：她这么笑，是在嘲讽他吗？ 它戳了下她的脸，柔软，像豆腐一样，轻轻用力就会割开。 漂亮、鲜红、粘稠的红色液体若是从白色之中溢出，那画面一定很漂亮。可惜人类是怕痛的，无法随意切割自己。 若是这样柔弱的存在，那它愿意收敛一些自己。 “不许嘲笑我，我不喜欢。”罗伊声音轻柔：“这次我原谅阿合，但是下次我会将你的嘴巴暂时缝起来……” “？”乌合只是随意说句话转移它的注意力而已，但没想到这诡异这么敏感。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罗伊皱了下眉，又道：“……不，不行，我喜欢阿合的嘴巴，缝起来不好。” “嗯……”罗伊这么一想，就对找出阿合身上他不喜欢的地方来了兴趣。 它靠近她，勾起有些凉的发丝——这很漂亮，在阿合身上像装饰品。 眉毛、眼睛、鼻子……它一一拂过。 还有脆弱的脖颈和胸脯…… 可以说本来人类的外貌在它眼里是没有区别的，它评判一个人是否“漂亮”，是通过对方的身体健康状况来判断的，这样的话，那阿合是漂亮的。 漂亮的人类，也只不过是健康的，可以存留下来成为它傀儡的备选，可乌合它无法这样下定定义。 因为它是“喜欢”的。 并非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是想要得到的，就像人类面对金钱财宝一样的感觉。 “全都很喜欢。” 它已经蹲在了地上，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慢慢抬起。 怪异的，一种满足意味的吻落在劲瘦的小腿内侧。 它抬头看她，眯眼笑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你说呢，妻子。” “要我说……或许你先把我腿放下再说。” 乌合觉得一言难尽，这只诡异它就这么轻而易举转变到她没想到的区域了吗？ 不过它对她的态度…… 她的脚被握着，于是就干脆踩在了它的肩膀上，稍微用力。 本来蹲着的罗伊没有防备，坐倒在地上，后背撞到茶几边缘。 “啊……” 它松开手，表情有些怪异。 一种奇特的感觉从后背传过来，让它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什么感觉呢，奇怪，是你带来的吗？” “什么？” “后背那……” 它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进入人类身体的缘故吗？ 乌合歪头：“或许是因为你后背撞到了桌子？那个感觉不是‘痛’吗？你之前没有过吗？” “痛。”罗伊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它是没有痛觉的，也没有体验过，不过它是知道人类有“痛觉”的，只不过这一瞬间没有联想到这里。 “怪不得你们都不喜欢。” “不过阿合突然这样，是喜欢我吻你的腿吗？” 它重新笑眯眯的侧头亲了亲她的脚踝骨那。 乌合一瞬间将脚收了回去，不是，这诡异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好像很懂这个。 不过她的关注点在另一处—— “你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到这来。” 罗伊没有细想，只是下意识顺从的坐过去，等到那后它才后知后觉：她在命令它吗？ “转过去一点……对。” 乌合撩起它的衣摆，她刚刚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轻微”用力，因为他后背那确实红了一点。 它的这个身体对外界伤害有反应？还能感受到疼痛…… 是因为它附身在人类身体里的缘故吗？这是否可以成为对方的一个薄弱点？ 她按了按那一处红色，手下的身体一颤。 罗伊拉下衣摆，然后转过去：“嗯……” “你觉得‘疼’吗？”她问。 罗伊老实点头，但随后它又想起自己想说的话——它应该警告她一下，让她不要命令、指使它。 “哦，那或许我刚刚的问题，抱歉。”乌合心思一下子活跃起来，她想她或许可以在它身上下手，只是她不确定它身体虽然变脆了，但攻击力是否降低，她或许该找找帮手。 她的同伴比她还脆，她得想想有没有—— 保安。 乌合想起来怪谈规则上面提过的人：保安、巡逻队、物业管理人员…… 当时她还打电话给保安去求助来着。 哦，对，她应该用魔法打败魔法。制定出这些规则的人们一定有些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 “抱歉？”罗伊听着她的道歉，感到了些新鲜。 还从来没人和它道过歉呢。 或许它还得再加一点：她说话它也不反感。 “如果可以，我很想带着你给别的世界的它们看看。”罗伊呢喃。 “哪里都很让我高兴。” 乌合回神。 “它们”？ 这些怪谈世界果然是一个接一个，所以荣珴世界的人们才一个接一个被选中，然后投放不同的世界。 “……什么‘它们’？你的朋友吗？” 乌合故作好奇的问。 可罗伊这次摇摇头：“嗯哼，这可不是人类需要问的问题——你们太脆弱了，哈哈哈。” 它再次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脆弱到连高级的‘它们’的名字所蕴藏的法理都能将你碾碎。” 乌合：……别以为只有你有老大，我也有，虽然脆，但至少那个主神看起来很强。 但她默了默，继续问：“什么意思？那么‘它们’会找你来玩吗？” “那不会的，因为这是我的地盘。” “那……为什么我念你的名字不会有影响？罗伊。” 罗伊看着她沉默半晌。 ……这是什么反应？她戳到他痛处生气了？还是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却不想它沉默后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真想给它翻个白眼。 “不过这不是我的全名哦。” “？” 这次她就算露出疑问的表情，罗伊却什么也不说了。 它按了按肚子，能感觉到肠胃的蠕动，它们贪婪的在渴求什么东西。 食物。 它要吃饭了。 罗伊搜刮了一下姜浆的记忆，起身：“我们是不是该去下楼领物资，然后做饭了？” 乌合看一眼时间：“哦，是。” 她刚站起来，罗伊就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我去吧。” 他握住她的手腕抬起：“让我看看……兔子戒指还在，你喜欢它对吗？它很可爱对不对？” “……是，确实可爱。” 如果兔子不是这个世界的污染物的话，那确实可爱。 “所以这么可爱，阿合还是不要吃它们了。” 罗伊咬了下她的指尖：“因为阿合也不喜欢别人吃自己的对吧？” “——啊？” 她懵逼的回忆了一下，然后从那乱成毛线的记忆里好像是回忆到自己似乎说过“兔子好吃”的话，就在她被感染，撞见何丘的时候。 它知道？或者说兔子也是它的附身？ “好饿……这么说来突然就更饿……” 罗伊声音很低，它咬着她指尖，声音略含糊：“阿合是喜欢兔子的对吧，所以才想吃它——我也是，我也想将阿合整个吞进身体里面……” “……丑拒。” 乌合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指，将沾到的一点水渍在它衣服上抹干净，然后道：“你饿的话就赶紧去取菜做饭！” “哦。但是别害怕，我不会消化掉阿合，只是想——” “行了！”这未免有些超出她对xp的理解范围了，要是它和别人说的，那她还能说一句：“不理解但尊重。” 但要是换成她，那就只能直呼：“变态。” 罗伊被她轰走之后，屋内就安静下来。 乌合看了看这只兔子戒指——看来她去找保安的时候，这个戒指还是放在家里的好。 ……对了，既然是人类身体，那么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对他有用吗？ 她用手机把荣珴和何丘拉了个小群，然后发消息给荣珴和何丘两个人，问他们有没有安眠药之类的药物。 然后荣珴回复到：我有，乌合你要干什么？ 乌合就将罗伊的身份和自己想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由于诡异这个身份太不符合常理，她怕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会引来注视，就用代称委婉的说了一下，不过荣珴和何丘还是能懂她的意思。 群内沉默两秒，然后瞬间炸开： 【荣珴】：真的假的，这……所以，那位就是……啊？！ 【何丘】：要死，我在你们面前晃了那么多次，岂不是已经被盯上了！ 【乌合】：说重点，我的这个计划你们参不参与？ …… 几秒后，乌合就看见了两个人肯定的答复。 希望计划顺利吧。 因为只剩两天就到除夕，除夕过后的春节就是结束游戏的时候，但看罗伊的意思，它根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她得阻止一下对方，让它别亲自来干扰他们。 她要挑个时间将戒指放下去取药，然后中午将东西下了，接着找保安去询问。 计划看起来很简陋，乌合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足够好。 ———— ———— 隔天早上，一切顺利，她成功取到了药，并将它放在了厨房，接着就将戒指重新戴到手指上。 这时它还在睡，不得不说这个诡异自从能入眠之后就每天都睡觉，时间还长，晚上九点睡，早上九点起，规律的很。 等这位睡神起来之后，它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罗伊觉得自己也喜欢这种半醒不醒的状态，要换之前的它，打磨时间的方法只有沉入虚空，就像死了一样无呼吸，无实体，消失在空气中，但不知何时它又会重新苏醒过来。 往往这个时候已经跨过了千年，它不是很喜欢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而同伴戏耍人类的举动就恰好被它借鉴了。 “阿合。” 它出了卧室门，等看到乌合坐在那之后就跟着过去坐下。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等它把这群人一起留下后，它或许可以先带着她离开一段时间…… 有人陪伴的日子似乎也同样能让它找到乐趣。 乌合看了它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书。 罗伊不觉得书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她想看故事还是什么，它也可以给她说出很多个来。 罗伊想了想，问她：“阿合知道人类在什么时候会将泥土、金属、银币吃进肚子里，却把真正他们能吃的食物弃之如敝履吗？” 她不知道它为什么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回答：“异食癖？” “哦，这也是个答案——不过我的回答就是……”罗伊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上，开玩笑般：“将他认知扭曲，于是他就开始吃纸币、吃金块、吃泥土……他周围的人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再将他身体稍稍强化一下，让他不至于死于这些之后，他就变成了令人害怕的存在。” “我记得那是个西方中世纪，变异之后的人很快被教堂发现，于是教会人员以驱逐魔鬼的理由将他烧死——同类相残……” “很有意思的实验，不过遗憾的是发明者不是我。” 罗伊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可她不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反而皱起了眉头。 这时它后知后觉：“哦，我忘了，我的妻子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类——” “罗伊。”乌合打断它的话：“你中午想吃什么？” 她对这群诡异怎么到处搞破坏的事儿没兴趣，她只想赶紧把眼前的东西解决掉。 第250章 规则怪谈(14) 中午的时候她就首先问他：“我去做饭，怎么样？” “哎——”在“姜浆”的记忆里，还有司琛的记忆中，做饭的都是他们。 ‘做饭很累，他们来做就好’的共识现在也传递给了它。 罗伊有些惊讶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来：“不必，我想，料理食物也是一件趣事。” “……”你要是只会做饭就好了。 “但我想给你做一顿饭，怎么样？” 乌合一边说，一边就走向厨房门口那。 嗯，说起来那两个人类好像都没吃过她亲自做的饭。 这样想的话，罗伊还挺期待的。 乌合走到门边时忽然想起来什么，然后转身回去将戒指放在桌面：“戴着不方便，你先替我保管吧。” 罗伊拿过来，上面还有余热——不过，她就在这，戴不戴似乎也没什么。 “好啊，我很期待阿合做的菜。” 它仰头冲她微笑。 这种存在，在真正笑起来时居然还带着一点纯真。 不过乌合心里想的是：吃，赶紧都吃完，然后给她结结实实睡一天。 她只做了两个菜，味道都是比较重的，其中一个菜放了安眠药，刻意碾成粉炒进去的，但她还是怀疑他能不能中招。 当她将食物端出来的时候，罗伊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它只是看着菜，夸奖她做的好看，接着拿起筷子恰好就夹了那盘下了药的菜，然后毫不犹豫的塞入口中。 在乌合紧张的视线下，它顿了一下，感觉到嘴里面的除调味品与菜的味道之外还有一种苦味。 这是调味品混杂的缘故吗？ 诡异没吃过安眠药，也不知道那个味道，于是就将其归于乌合或许有些失误的原因上。 “味道也不错的。”它这样说道。 于是乌合松了口气：“是吗？我还怕自己做不好呢。” 她坐下来，思考自己可以去夹一点点那边的菜吃一口，然后以更喜欢另一盘的理由避免自己也摄入过多安眠药。 却不想当她去夹的时候，罗伊忽然和她说：“你确定要吃这个吗？这个我感觉到了苦味。” “——”那一瞬间乌合心脏都停了一拍。 他发现了吗？ 虽然菜的调料很多，但安眠药本身的味道确实存在，她本来也是抱着赌的意味。 “是么？” “嗯。”它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生气什么的，而是点过头后接着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但是阿合应该不喜欢苦味吧？” “……啊，那我不喜欢。”乌合转去夹另一盘菜。 ……这是没有发现吗？ 她小心翼翼的吃着，将一半注意力分在了罗伊那边，却发现他毫无芥蒂的一直在夹那个盘子里的东西。 她稍稍松了口气——还好。 …… 午饭过后，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没多久罗伊就忽然说：“我觉得有些困，很奇怪。” 它一般下午是不睡觉的，虽然睡觉的感觉很不错，但它觉得还是和乌合待一会儿更好。 “昨晚没睡好吗？要去午睡吗？” 乌合听后很快就将节目按了暂停键，转头问它。 罗伊盯着电视屏幕晃了一下神，声音也染上了点困倦：“那……阿合和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 她将电视关掉。 她陪着罗伊去了卧室，它抱着她的手臂，脑子愈发昏沉。 “……真是……为什么今天很困呢……该不会是这具身体得病了吧……” 它低声呢喃着，没一会儿就陷入睡眠。 乌合等了一会儿，确认它没有意识了之后就抽了下手臂。 第一下没抽动，它抓的很紧，于是她就费劲吧啦的将自己的手臂缓缓拔出来——就这一过程也耗费了她不少时间。 好，虽然费劲，但她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乌合将戒指摘下，放在了床头柜那，然后转身离开。 ………… ………… “现在几点了？”何丘问。 荣珴，：“下午两点半。不过那个东西……晚点就晚点吧。” 她连她“哥”那种人类都搞不定，没资格说别人。 “我是担心万一乌合有危险怎么办？”何丘咬了咬指甲，不安的仰头看着四层那个方向。 但荣珴很淡定：“没事，如果她有危险，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陪她了。” 何丘：“……”这是最温馨的一集。 下一秒他忽然眼睛一亮：“她来了！” 荣珴赶紧看过去，就见那道熟悉的人影跑过来。 太好了！他们不用一起下地狱了！ 乌合赶过去就看见何丘一脸感动的样子，她不禁一阵恶寒。 这小子又怎么了？ “我们赶紧走吧。”荣珴握了握拳“我们抓紧时间！” 谁也不知道那个东西的抗药性怎么样，只能速度一点。 一行人走到保安室那，里面有两个保安大爷。 何丘看了眼，回头嘟囔：“这真的行吗？我怕大爷去对付它的时候走两步闪到腰遗憾退场。” 他距离保安室不远不近，声音很小，可那边两个举着保温杯喝茶的大爷忽然转头瞪了他一眼。 何丘：……？ 不是，隔着这么远，大爷应该听不到吧？可如果听不到，那大爷为什么瞪他啊？ 荣珴啧啧两声：“没听过两个字：‘慎言’吗？” 此刻乌合已经走了过去，她走到大爷们留的窗口那，将记录规则的纸单递过去，然后低声道：“我们遇到了一点……诡异的事情。” 在说之前，她还特意关注了一下对方的着装，确认无白色饰品。 “……”黑衣大爷眉头一皱，扭头和蓝衣大爷道：“我先领她们去。” 蓝衣大爷点头。 于是黑衣大爷就站起来，将规则纸重新还给她：“你们和我来。” 黑衣大爷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区的角落，这儿层层叠叠缠绕这藤蔓和爬山虎，在他们的目光下，他伸手不知往哪摸了一下。 咔嚓—— 他一推——那里竟然是道门！ “你们来。” 他侧身，示意他们先走。 等人都走过去，他再过去，将门扣上。 “……大爷——”荣珴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但黑衣大爷好像早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摇摇头：“我不是这方面的人，我带你们去见。” 荣珴：“……可大爷，我只是想问这种装饰性门pdd上有卖吗？” 黑衣大爷一噎。 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专门定制的，超过五位数！” 这次换荣珴破防了。 她作为标准社畜，存款都没超五位。 何丘见她还有心情说这个，就敬佩的说：“一开始你和我们一起哭，现在都已经变得这么乐观了。” “不乐观也是这，还不如高兴一点。”荣珴叹息：“哎——这次不死，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乌合闻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是，这个诡异破解了，还有下个诡异世界，不过既然每个世界都是由一个主线组成的，那么他们那个世界肯定也会有一个主角去解决这些事情。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了。” 黑衣大爷开口。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很大的建筑面前，这个建筑像白宫的缩小版，不过除了西式建筑的感觉外还融合了很多教派，比如道教、佛教、基督教……等等乱七八糟的元素，甚至他们进去后发现门口摆着的雕像都不止一座，连稀奇古怪他们都不知道哪儿的信仰生物都在。 乌合：……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信的很杂了。 进楼后，黑衣大爷把他们带到一个前台样的地方就走了。 台后的小姐姐顶着黑眼圈问她们：“你们发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与其说诡异的事情……” 何丘接话：“不如说发现了诡异本身……” “哦，诡异本身，地点时间过程——等等？！” 小姐姐一瞬间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面大声喊：“什么本身？！” 不过不等何丘重复，她就立刻撑着桌面前倾：“那边那个——对，小李！你去把他们带到顶楼去找管理员！是的！你没听错，去找管理员！” 不管他们是不是说错或者是感觉错了，反正就算和那两个字儿沾了一点点边，她都得重视起来，直接打包扔去管理员办公室去！ 于是叫小李的员工匆匆忙忙跑过来：“你们好，请随我往这边走。” 一般事物他们是不会麻烦到管理员的，一旦找管理员，那肯定是重要事情。 “你们最近很忙吗？”乌合问。 看着那个员工的黑眼圈都知道她绝对熬了很久的夜。 小李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回答：“和你们一样……或者比你们稍微好点的事情太多了，那种东西估计已经蔓延开来，所以外面很乱，我们要联系相关人员去调查控制……虽然这里只是小分部，但也很忙。” “……所以，我们那个幸福小区并不是被感染的唯一的小区？” “是。”小李努力抑制着，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不起，我有点累。” “不用道歉，李先生。” 电梯打开后是条走廊，管理员办公室就在尽头。 小李敲了下门后直接推开，示意乌合他们可以进去。 原来他们的处事风格是这样的，那看来这个管理员与员工们关系不错。 管理员所在的办公室很明亮，阳光从落地窗透到室内，撒了一地。这里几乎没有阴暗的角落，如果有，那那里一定摆着一盏灯。 而管理员，就坐在椅子里看着资料，不过听到开门后就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直截了当的问，神情略紧绷。 乌合就很简单的概括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对罗伊的名字进行掩盖，但她想了想，还是使用了代称。 “什——”管理员目瞪口呆，她沉默了几秒才询问：“……这，你们确定吗？确定那个人类身体内是……它？” 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自从她在这边上任之后，她没有遇到过大规模感染事件(幸福小区事件还未暴露)，所以她自认为是被总局发配“边疆”，可能余生就是个闲散官职。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事件极速增多，原本应该发生在小区内的怪异居然转移到了小区外、大街上！她手下的巡视人员的人数都不够用，于是大家只能疯狂加班，同时赶紧联系总局增派人员。 而且现在她居然还遇到个和诡异相处良好的人！ 管理员细细观察着这位叫“乌合”的姑娘，试图看出她身上的魔力——或者她是个超人？终于出现的，带着能和诡异匹敌的异能者救世主？ 可她看来看去，只得出：是个很能让人产生好感的小姑娘这个结论。 “你……” 乌合看出了她的疑惑，就善意编纂道：“它降临在我……额，‘丈夫’的体内，或者它被我丈夫的爱意影响了？” 哈？！ 管理员受到了今天的第二份重创。 爱情？！爱意？！ 她这个就算没真正见过诡异的人，都无法将这些词和它联系上。 要是诡异有爱情，那它爱的也是可怕邪恶的东西吧！ 或者说真的如她所说，就连诡异降落到被人体内，都无法解除那个人本身有的情感？它会受到这些情感的影响？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和发现，她要赶紧报给总局。 “谢谢你们——乌合小姐，我接下会和总部联系这件事，请您务必安抚住那个东西，避免受到伤害，手机随时畅通，我们会尽快联系您！” 说完，管理员转身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三支装有透明液体的试管来。 “经过研究，这个可以暂时抵抗神经上的恍惚与幻觉，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清醒——喝一小滴就可以了，这个大概能用三次。” 这个东西很珍贵，分给分局的很少很少，只有十支。 但管理员觉得他们很需要它。 他们有小区内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所以乌合也不用给她留电话，于是她点头：“好的……还有谢谢。” 管理员摆了摆手：“不用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或许该谢谢的是我。” 他们谈完之后，又一个人将他们带下去，并带他们回到小区内。 “没想到我们还得到了道具，而且这个世界针对这个情况还有部门。” 荣珴看了何丘一眼：“我们那个世界不也有么？虽然这些东西太诡异了……但人类还是不放弃生的希望……” “所以我相信，最后的获胜者是人。”乌合接话。 荣珴一愣，然后笑起来：“虽然悬殊，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暂时没有解决方法，乌合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管理员的来电，剩下的还得靠自己。 第251章 规则怪谈(15) 乌合走向了贴着406门牌号的门，然后打开。 第一眼过去，铺天盖地的黑色蔓延出来，贴在墙面、天花板、店面上，甚至像有生命一样一起一伏，给人的冲击感很大。 “……” 她退出去关上了门。 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乌合闭了闭眼，重新打开——好吧，还是这个样子。 ……肯定是罗伊那边出问题了，希望不是对方发现她的所作所为了。 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她推了一下门，门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推不开。 “？” 乌合又试了几次，发现确实开不了后就敲了敲门：“罗伊？” 当她叫他的名字时，她感觉布满整个房子的黑色固体都停止了呼吸颤动。 随后，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看来这些东西确实是活的，搞不好还是罗伊的本体。 乌合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她瞥了眼门后，果然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蜷缩在那里。 那么罗伊呢？ 床周围的范围都布满了黑色固体，它们连接房顶与地板，形成一条条细柱子，将床包围在中间。 这种奇特现象引起乌合的猜测：总不能罗伊吃安眠药给吃死了吧？ 她伸手碰了一下那个黑色柱体，在这一瞬间，这些柱体纷纷软化，轻飘飘的落在地面，接着蠕动到了一边，露出它们守护的主人来。 罗伊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他闭着眼在床上安睡。 那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乌合凑过去探了一下它的鼻息，也是一切正常。 但她确定这样的现象可能就是安眠药引起的。 是因为……熟睡吗？ 她拿起一旁的戒指戴上，不过这一刻她又想到一个东西——若是她损伤了它的寄宿体，它会不会也重伤？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就刚好是个动手的时机。 可是……姜浆怎么办？ 虽然这个人是诡异的寄生体，但他本身也是个人，而且她不确定他还是否在体内活着。 乌合坐在床沿，看着那张脸一时犯难。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就算重创诡异，那对方生气起来估计就算只有一半实力，他们也依然抵挡不住，这个方法还是等除夕夜快过去的时候再说吧。 对了…… 那个“播音腔”还留了一个问题来着。 “找出家中的异类”？ 如果它这个家是可随进度移动的话，那这个异类不是很明显指的是罗伊么？ 似乎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乌合起身，她准备出去等它睡醒。 但刚离开床位一米左右时，忽然那些黑色固体又伸展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 她换了好几个方向，但这些东西锲而不舍的阻拦她。 这是让她在他身边等的意思？这些东西还挺像它们主人的。 乌合只能重新坐到床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晚。 乌合看着外面，忽然想起来自从来到罗伊家里后，那些规则差不多都无视了个透彻，什么天色暗下来后就得拉窗帘关窗——罗伊这家伙直接开个小口，美其名曰使空气流通。 还有什么全部关灯，它自个儿床头就留了盏小灯。 不过这也说明这些规则似乎确实能对它有点抵抗的作用。 “嗯……” 在她发呆的时候，逐渐苏醒的罗伊缓慢坐起来。 在它睁眼的那一瞬间，所有黑色固体什么的都消失殆尽。 它思绪受到肉身影响而有些迟缓，这感觉不像以前睡醒那样让它感到舒适，它这时只觉得有些烦躁。 午睡不好。 它下了结论。 罗伊揉了揉眼，扭头就看见了乌合，它便倾身抱住她：“你睡觉了吗？” 乌合偏头：“一小会儿吧。” “哦……我似乎睡得时间太长了，很不舒服。” 是真的不舒适，它都忍不住想从这具身体里出来了。 乌合看着罗伊，它眼中有猩红的颜色逐渐占满眼球，她觉得这不是安眠药的副作用——这是它的副作用。 安眠药似乎对它有一些副作用。 它不快的抱紧她，忍了忍，还是问她：“我这个身体是不是病了？” “额……”普通人一次性吃一瓶安眠药早就进入长眠了，而它就不一样了，有它的加持，只出现不适现象就不错了。 乌合对姜浆的这个身体愧疚了一下，然后就一本正经的提议：“或许是，你要不要催吐一下？或者多喝水？” “催吐……” 罗伊听从了她的建议，起身去了厕所。 乌合等了几分钟，直到水声响起后，又过了一些时间罗伊开门出来：“哦，这个办法是有用的。不过很难闻，我刷了三遍牙漱了好几次口——人类可真麻烦。” 她选择性的忽视最后一句话，露出笑容：“没事就好……” 但接下来对方的话让她笑容僵住—— 罗伊：“所以我决定今晚还是不要睡觉了……哦，对了，我发现夫妻之间是不是可以做很多消磨时间的事情？我们试试怎么样？” “……” 乌合看着对方的表情，直白的没有一丝旖旎，好像单纯的提出了个建议。 也是，诡异应该不知道那些东西，它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纯洁—— “比如*****……” ？？ 乌合听着它嘴里吐出的字眼，感到大为震撼——不是，它怎么知道……不对，应该说被它汲取记忆的那些人每天都在看些什么啊？！ 她摸了把不存在的汗，冷静的点头：“好，五子棋、飞行棋、大富翁、手机上的竞技类游戏……你选择哪个？” 第252章 规则怪谈(16) “……运气真差。” 他已经输了两次了。 罗伊看着又投出的一点骰子，它偷偷看了眼垂着头的乌合，然后将它拨到了六点的那一面。 接着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拿着棋走了六步。 它露出满意的笑容：“阿合，该你了。” “……” 对面没人会有，它就突然一股心虚传来：她发现了吗？ 罗伊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 它凑近看了看，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睡着了啊。 罗伊后知后觉到人类夜晚是需要睡眠的，就算他们白天已经睡过了。 它就慢慢将她手里的棋拿下来，让她躺下。 罗伊将杯子给她盖好，又转头自己一个人把这盘棋继续玩下去，运气坏的就假装是它代表乌合走的，好的就是它走的，于是一通操作下来，它险胜自己。 “哈哈哈，人类的游戏确实有点意思。” 它将飞行棋收拾好，全然忘了自己第一次输了的时候向乌合抱怨这棋一点都不好玩。 收拾完它又转身爬在乌合旁边，它现在全然没有睡意，胃……那个地方应该是胃，还泛着恶心和不舒服。 罗伊刚刚就想着难不成它是因为吃了阿合做的那个泛着苦味的饭吗？ ……哦，太棒了！没想到她还有做毒药的天赋！ 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做饭了，因为它不想再体验一次这种感觉。 罗伊指尖轻轻扫过她闭上眼睛后的睫毛，触感像鸟类软羽的缩小版。 人类确实是个精巧的物种，他们拥有意识和智慧，不过对于它们来说，也只是会说话能沟通的小蚂蚁…… 所以，为什么它会对小蚂蚁产生兴趣呢？ 罗伊将手心按在她的心脏部位，感受那里砰砰跳动的频率，它有些纠结——它实在好奇阿合的身体构造，莫不是她与寻常人类不同？ 为何她这么特别呢？ 是不是她体内有别的东西呢？ 从某种程度来说，罗伊对于其他诡异来说较年轻，等级也低，它尚不会洞察人类灵魂与精神，它只会“迷惑”与“修改”，所以这确实是个新手难度的boss。 罗伊只能看到躯壳，于是它只知道剖开人体来探查内容物。 但是这样她会死掉。 它手划到了她的手那，它喜欢牵手这个动作，但这次或许是带了点攻击性的意识，所以一时不察将她划破了一点口子。 它一惊，连忙低头舔去冒出来的血滴，然后赶快用自己的一点分身给她修复好。 对，那些黑色固体都是它的分身，都是它的能量具象化。 罗伊舔了舔唇瓣，不如这样吧，它把她剖开，看完后吃掉，而后去找有这个能力的同伴将它肚子里的灵魂扯出来，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决定好后，它慢慢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身体，它忽然收回来：不对，万一她不喜欢怎么办？变成灵魂跑掉怎么办？ 说不定她会和它那些“朋友”一起跑掉，毕竟它们能去的地方比它多。 于是伸出的手又收回。 ……可它真的可想探索一下这个秘密哎。 于是时间就在这样的纠结中过去。 等乌合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凭空伸过来一双手。 她下意识一巴掌拍开，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屋子除了她外还有个人。 “？” 她看向罗伊，就看见对方意尽阑珊的表情。 这小子又干了什么？ 乌合怀疑的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没有，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它有些遗憾的和她说：“你今天无法永生了，阿合，不过没关系，再等等……” 它在说什么，她已经算是“永生”了吧？ 不对——它之前想干什么？ 被她一双充满质疑的眼睛看着，罗伊难得升起几分名为心虚的情绪。 “咳，我们不如商量商量今天中午——” 叮铃—— 外面客厅大门那响起门铃声，凭借罗伊很好的听力，它迅速将这个声响捕捉到。 “好像有人来了呢。” “嗯？” 她刚想着会是谁，就忽然想起来今天就是除夕前一天——保安人员会在这一天来检查家里的人员信息。 “你待在这，我去看看。” 她先和罗伊说了一声，然后下床去开门。 罗伊没说什么，反正他们说什么，也逃不过它的耳朵。 不过—— 它好像记起来了，今天就是那些特殊人类开始发什么春节对联的时候吧？ 他们还挺顽固，明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打败不了它，却依然做着这些杯水车薪的事情，让它也升起几分和他们玩玩的兴趣，实际上这些阻碍根本对它没多大用处。 乌合开了门，果然是保安人员。 来的不是之前的两个大爷，而是两个中年人。 黑衣，无白色饰品。 他们很正常的和她核对了一下家里人员数量和姓名，然后将春节对联和“福”字给她，顺便强调了一下怎么贴它们。 说完，其中一位保安默不作声的与她对视几秒，接着看了看对联袋子。 乌合察觉到了，于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 这场对话很快结束，他们又去隔壁开始敲门。 乌合关上门，伸手翻了翻，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上面是管理员的回话，她的意思是，诡异会在特定时间内将自己玩弄的人杀掉，也就是明晚的除夕夜，在此之间他们确实对此毫无办法，但现在诡异主动进入了人类人体，这在之前毫无先例，所以这次…… 她可以试一试重创诡异的人类身体。 和她的某种想法重合。 接下来再看： 他们谈起正常人的身体是否能容纳诡异的事情，因为诡异的感染性，如果对方不加以克制或者别的什么，在一部分靠近人类的时候，那个人就会瞬间被破坏神经，然后疯掉，所以那个叫“姜浆”的寄宿体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再谈起对方可以任由诡异进出，那么可能是对方刻意制造的傀儡——这样的话，那这个傀儡应该已经被对方操控了很长时间，那么不必手下留情，因为对方也不是怎么无辜的人……哦不，东西…… 乌合看了半晌，才意识到这是在给她做心里建设。 她哭笑不得，其实若真的让她来选……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阿合。” 背后有人叫她。 她转身，罗伊走过来看她提着的东西，他看了看，却不把这当个事儿，反而问她：“需要我帮助吗？” “我想，我需要。” 乌合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着罗伊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 她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很好的人——姜浆。 第253章 规则怪谈(17) 荣珴和何丘手里有一瓶能让他们清醒的杀手锏，应该能勉强撑一撑，而已经被同化的严朝和耿思枫……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只要这个世界被她通关，他们应该也能解放。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该怎么对它下手？ “阿合……阿合？” 乌合回神，正在贴对联的罗伊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很多遍。” “不，我没事，你叫我什么事？” 罗伊看了她几秒，然后才道：“你看我贴的对了吗？” “嗯，没错，是这样的。”乌合打量了一番，然后点点头。 它完完整整挂好了灯笼，贴好了对联、福字，这些东西丝毫没有对它造成影响，它还颇感兴趣的蹭了蹭上面的金粉。 乌合看的心里一沉，她想过这玩意儿对它造成不了多大伤害，却没想到居然一点都没有。 罗伊折腾完后就从垫脚的小板凳上下来，看着乌合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阿合对我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你个大嘴巴子行不行？ “你又在电视剧里面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乌合拿起板凳打开门准备进去。 “哎~” 罗伊伸手拦住她，整个人堵到她面前弯腰：“情侣之间不都是亲来亲去的吗？” 乌合死鱼眼：“不好意思，咱们是夫妻，已经脱离热恋期了。” 罗伊震惊：“亲亲还得分期限？” “不然呢？过了好感最高期，当然就又该维持距离了。”她胡乱说着，反正它也对这些不懂。 “嗯？” 罗伊侧身，看着她走进去，它关上门。 “那阿合的意思是，阿合不喜欢‘我’了吗？” 它搞不懂这些，还以为安插个夫妻身份和互相喜欢的设定就能万事大吉，没想到人类的感情变得这么快。 它不明不白的有些不快，在思考不如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变化一下——比如变去什么热恋期那？ “……”本来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乌合还是将凳子放到原先的位置，用湿巾擦了擦扔进垃圾桶，然后才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那么你喜欢我吗？” 罗伊愣了一下。 说起来这么久了她都没问过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受到器物的影响，他们都会对她产生感情的，但这种东西未免也太虚无缥缈，她也不懂这个诡异有没有这种感情。 “喜欢？” 罗伊也是第一次被问起这个问题来。 喜欢……？ 诡异们之间不存在这种东西，可以说，它们甚至不需要繁衍，因为它们是自己诞生的，其实说起来，它们诞生之源是恐惧、怪谈、血腥残暴……人类贡献值占比要很高，而从这些东西中诞生的它们根本不会纠结这些什么爱不爱的，它们只追求无限制的自由、快乐…… 喜欢？ 它喃喃。 “我看见阿合，想亲近，不反感，没有杀意——我想，无论如何，这可以说是站到了我这里的最高地位了吧？” 至于别的，它说不出来，它也不懂。 “……” 乌合看着它想了想，然后迈步靠近。 罗伊随着她的靠近而垂眼，接着她小幅度动了下手，在示意它低头。 当它低下后，一只手臂上抬圈住它的脖颈，她凑近，轻轻碰了碰它的唇角，然后退开：“如何？” “——” 如……何？ 罗伊目光又落在那个粉色的地方，它长时间难以移开。 喉咙变得干涩，忍不住滚动喉结。 它不明白这一系列变化意味着什么，只是声音略低：“你……” 它一个字儿都没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再次凑近，这一次它准确的重合，再无偏差。 “我想，我想做的就是这样。” 哦，那就……没有差错了。 她后仰头，将它轻轻推开。 罗伊握住她的指尖，它固执的问：“所以呢？这是什么？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感情？” “嗯……大概是，喜欢吧。” 罗伊碰了碰自己的嘴巴，哦？这就是喜欢？ ………… ………… 夜晚，她给群里那两个人发了消息，大致就是他们安心待过明晚，顺便想想那个“播音腔”出的题的答案。 ……说起来，那个答案真的这么简单吗？ 谁是不该存在家里的那个？ 她看向罗伊，它正摆头，试图将头上的水甩掉，但它又不是猫狗什么的，只能拿起吹风机老实吹头发。 在她看向它的时候，它猛然回头：“啊……明天就是除夕了，阿合，除夕夜应该会很热闹。” 它谈起这个事的时候，表情隐隐有些兴奋。 而乌合直接倒在床上，裹住被子准备睡觉。 吹风机响了一会儿，然后关闭。 她身旁陷下去一点，它趴在她耳边问：“阿合阿合，你喜欢我吗？” 只不过它问出来的下一秒它就自己回答了问题。 它在她耳边笑：“哈哈哈哈哈……明晚，明晚过后，我们就不会纠结这些问题了。” 她会是它的。 乌合一巴掌盖住它的嘴：“行了，睡觉！” 这b能不能来点阳间的笑。 很快第二天就到来。 乌合一大早坐在沙发上咬着指甲，看着罗伊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它手里拿着彩灯，挂的到处都是。 还放了俩红蜡烛在餐桌上， “我想布置的隆重些。”它如是说。 今晚零点钟声敲响时，它会结束这场游戏，然后它会想办法找诡异提取出阿合的灵魂……与它建立紧密联系。 想的还真多。 她不一样了，她只想着怎么捅它一刀。 它附身到人类身上后连肉体也同样柔软起来，很容易被刺破。 但它一旦意识到，还有它的能力帮它呢。 哦…… 似乎还有一种能让人迷茫的东西，比如……酒。 她放下手，然后问它：“你买酒了吗？” “……酒？” 罗伊搜刮着储存的人类记忆，总算挖到了个相关解释——“好像没有，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买。” 它立刻就换了衣服，说要去买酒，结果还真让它穿过了封锁的小区，去了外面买回几瓶酒来。 她从那几瓶酒里挑出瓶度数最高的。 就等晚上了。 这一刻她的想法难得与罗伊一致。 第254章 规则怪谈(完) 咚咚…… 咚咚咚…… 夜晚降临，荣珴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却不敢去开。 以往她“家人”应该我行我素，妈妈看着电视，二哥荣易打游戏，大哥荣景一般在书房。 可现在，他们共同聚集在餐桌上面对那几样还算正常的饭菜…… 没有人动筷子。 她听着敲门声，感到恐慌，可当她抬头看向他们时，却发现他们的表情同样有着……恐惧。 好像他们在这一刻，真的如乌合所说的那样，有了点自己的意识。 “……开门吗？”‘妈妈’问。 她按了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有奇怪的记忆不断闪出，记忆中的她打扮高贵，红裙加高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尖尖的后跟踩进别人的伤口里。 ‘二哥’按着手机开关键，不断重复打开、关上的举动。 “嗯……我记得今晚不是除夕么，谁会来？”他低头。 他本不应该担心这个，可脑海中不断有记忆浮现。 这是什么？ 他好像，不应该是什么普通人，什么单亲家庭孩子……他应该是…… 有火焰在记忆中燃烧，喷涌鲜血的血洞，还有硝烟那刺鼻的味道…… ……中间商。 军火交易的中间商。 荣易忽然抬头，目光紧锁住他的哥哥。 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他也确实是他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合伙建立了灰色地带最大的“销售公司”，里面就像便利店为客人备齐食品饮料什么的一样，他们也为客人备齐了他们所需的…… 荣景动了动，也看了过来，在他们目光交织的一刹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记忆终于浮现。 他们怎么来到这里来着？ …… “我去看看。” 一道声音打断三人的思索与回忆，他们齐齐抬头，看向那个明显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 荣珴苍白着脸，她说：“我去，透过监控门口的监控看看……” 猫眼这种东西，很容易会发生一些老套的恐怖故事，于是这里的住户差不多在门口那安装着可以看到外面的监控，只要打开面板就可以查看对方的样子。 她大概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多天除了这些家人之外没遇到别的难以接受的恐惧，所以此刻才自告奋勇。 到底是谁…… 荣珴点开面板，一眼就看到外面的保安装扮的人员。 她总算松了口气。 是保安——不对！ 他头上的帽子是白色…… 对方似乎发现了监控的位置，一瞬间抬头盯住这里，然后扬起一个微笑。 ————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何丘的家里。 不过他根本没有理会不断被敲击着的门，而是抱着手里冲着门那哈气的猫瑟瑟发抖。 他又不是傻子，这可是最危险的夜晚，他才不会去查看什么的！！！万一来个突脸就惨了！ 但是……不光是外面，他感觉手里的猫也有些不太对劲…… 它身上的猫有些干枯，黑色的眼珠居然有了几分血丝，它暴躁的冲着门口那哈气，可何丘自己对它却产生了几分恐惧。 ……好吧……没办法了……全军覆没还是侥幸逃生……好像就看乌合了。 她……但她怎么可能伤的了诡异呢？就算对方对她有兴趣。 无所谓了，他也是胆小鬼，不敢去帮她，只能坐在这等着变故产生。 死吧……结尾无论如何…… 他们也坦然接受了。 —— —— “味道似乎还不错。”罗伊又抿了口杯子里的液体，辛辣、还有点甜。 喝下去后喉咙也热热的，暖暖的。 它贪心的自己喝了半瓶，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瞄了下乌合：“阿合也来吗？” “不了。”她搅拌了下碗里的粥。 今晚它问他们要吃什么，列出了很多手机上看的丰盛的菜系，有些是普通人根本做不出来的，不过它的样子好像在说：做不出来它也能弄到。 乌合却回答：“粥吧。” 好消化，没味道，不刺激。 至少肉类什么的，她不打算碰。 “哎——” 当时一副失望且感到无趣的表情，现在又兴致勃勃的喝着酒。 它太配合了，而且对她毫无防备的样子。 很快它这样的喝法就让它的脸染上红晕。 “唔……头有点晕，但我有些兴奋。” 罗伊捧着自己的脸看着她：“阿合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兴奋吗？” “为什么？” “因为——” 或许是酒精影响了人类身体神经的缘故，它直接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杀掉阿合，然后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直在忍耐……但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阿合要留到最后……” 它站起来走向她，脸上带着狂热的笑意。 “啊？”乌合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惊讶＋无语的表情。 合着……它和她还是双向奔赴？ 罗伊半蹲下来仰头看她：“我想想，阿合的朋友们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说完，它看了眼钟表：“啊，不对，等到零点的时候才正式开始……或者说结束……” 乌合也看向钟表，上面显示的已经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不过不知道那些人类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罗伊碰了碰自己脸颊，很热，但它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或许是那个什么酒，或许是它本身就在兴奋，总之它感觉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那她要快点了。 乌合到了这时，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又看了眼指针，秒针正在滴滴答答走着，带来一股紧迫的意味。 “阿合看起来不怎么害怕唔——” 罗伊咧开很大的，有些可怖的笑容顿住，它睁大了眼睛。 她俯下身，然后吻住了他。 近在咫尺的对视，她眼中的平淡被它收入眼底。 没有爱抚、或者拥抱，她甚至一只手握在椅子把手，另一只手搭在腿上，看起来如此散漫。 湿润传来，异物突如其来探入口中。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它以为……以为亲吻只是两个部位的相贴。 “阿合……” 它的喘息溢出，已经无暇顾及她的散漫，它忍不住伸手拥抱她，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 亲密……奇怪的连接，好像不用契约或者是吃掉彼此，就产生了一种不分你我的感觉。 罗伊被这灼热燃烧了头脑。 它在她暂停唤气的时候亲吻她的眉眼、脸颊：“阿合……阿合……”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觉得……” 它食之入髓，眼角都泛起红，让这张脸显得更加艳丽。 声音因再次触碰而减小：“我觉得……” 乌合垂眸。 她手环住它的脖子，手上寒光一闪，久违的斧头重新出现。 “我觉得……我可以——呃！” 罗伊身体一僵，它愣住了。 温热依旧存留，它盯着她的眼睛，却第一次觉得冰冷彻骨，那种冰一直传到它的本体身上。 罗伊一把将她推开，却使自己坐倒在地上。 它摸了把后背，血液已经飞快的渗透衣料，那斧刃深深陷入肉体。 罗伊抬头，她正看着它，观察着它，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它死吗？！ 那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这样能杀掉我吧？！” 罗伊一把将斧头拔下来，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狠狠抬手往前一劈—— 她没有躲，她为什么不躲？！ 斧刃嵌入椅子，它松开了刀柄。 “……你是那什么控制局的？你早就恢复记忆了——不对，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吧……” 它就顶着这副被血液浸染的样子窜上来死死握住她的肩膀，好似要碾碎皮肉下的骨头。 “你怎么敢？！这不过是我的傀儡！你觉得能通过他杀了我？” 罗伊觉得她荒唐可笑愚蠢……是了，这就是人类，如此可怜可悲，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真以为自己可以抵抗任何危险？ 不识抬举…… 她以为她这样做会得来什么？人类颁发的奖章或者奖金？在那之前她会被它分尸！而那些人只会象征性哀悼一下，接着派下一个人送死！ 她怎么敢践踏它？！ ……那些拥抱亲吻都是假的吗？ 嘀嗒……嘀嗒…… 透明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落。 可那不是她的，而是—— 罗伊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上面和水一样的东西让它有些怔忡。 “……” “我会杀了你，你等着，这不过是个傀儡，等我回到本体——” 它死死盯着她。 可她脸上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没有恐慌、后悔、害怕，没有眼泪。 斧头劈在身旁时她除了颤了一下之外就再没有反应。 罗伊伸手将血污抹在她脸颊，它咬牙：“……我要让你，和我一起永远留在深渊。” 〖乌合小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陷入死一样的冷静的乌合回神。 她动了动眼珠，脑海中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和朗诵诗文一样。 〖恭喜您活到了最后……〗 “系统？” 乌合第一次震惊，因为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是罗伊盯着虚空，而后露出说不上来的笑容：“原来是你……” “阿合……阿合，你原来是被它拉进来的啊？” 它狠厉的表情忽然一变：“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吧？它无缘无故将普通人拉进这里来受死……”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系统，很有名啊，源源不断给我送玩具——” 它笑容勉强挂住：“只要有一个人没死，这个系统就会像寄生虫一样扒着你不放，不断将你送到别的诡异世界——” “它们不像我，你可能会会死哦？” “你别相信它，你留下来不好吗？永远不用像下一个祭品一样被选中，然后在死亡与生存中间游走……” 〖乌合小姐！〗 那道声音再次出现：〖恭喜您通关！您可以回去见您的家人朋友了！只要您答对最后一题……〗 家人朋友？ 罗伊的笑彻底绷不住——它怎么能连留下她都不可以？ 它咬住嘴唇，血腥味很快出现。 “最后一题……” 它看着乌合……那是什么？ ……看来这个系统好像对于诡异有某种抑制作用？ 乌合想：甚至好像能把她从这里拉走，所以罗伊才这么恐慌。 最后一题…… 家中的异类？ 〖请找出……并杀死。〗 乌合目光落在坚持这么久还活着的罗伊身上。 这个不是么？它倒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异类……异类…… 入侵别人家里……入侵别人世界的人……那个多出来的第二者…… 嗯？ 那不就是她吗？ 乌合沉默半晌，才道：“我家里，好像没有家人呢，还有什么亲朋好友也似乎没有呢。” “？” 乌合看着罗伊：“你能将我的手机取来吗？” 它就在客厅的桌子上。 她才砍了它一斧头，随后又要求它做这做那，最关键是—— 它爬起来，真的去了。 沾着血迹的手机染红手指，她一边伸手将嵌入椅子的斧头用力拔出来，一边点开群聊发了一句：【活着的人……异类是你们自己。】 她很快就息屏，将手机扔到一旁。 “我好像不是系统那边的来着。” 它已经脸色惨白，坐在地上，血已经快流的没有了。 但它还有残存的神智，阴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也不会回到那个世界，也不会再次被系统选着去别的诡异世界去。” 顶着它逐渐疑惑的目光，她将斧刃架在脖颈。 “——” 它想起来，或者冲过来，但它没时间了，那具身体无法再被它驱使。 “……抱歉，阿……阿合。” 在彻底没有生气之前，忽然……他似乎回来了。 姜浆扯出微笑：“我好像……确实害了很多人……” 彻底平静。 几秒后，黑色的阴影蔓延。 〖小姐，请抓紧哦，不然情况就麻烦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来了？ 她叹气。 一切都会结束……主神不是说只要这样，祂就能解放这里被困着的人么？ 第255章 最后的女王(1) “所以都救出来了吗？” 她抹了抹斧刃的血渍，但却抹不掉，只看着它缓缓渗透进去。 ……这还带吸血的？ 主神：【没错哦~~阿合太棒了！！！】 乌合：“别拍马屁，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盘坐在星空之中，看着变得干干净净的斧头，然后将它收回了系统空间。 “还有几个任务？” 主神看着她这毫不关心后续的样子，一时沉默。 【嗯……】 虚空中有光团出现，幻化出陌生的样子。 乌合抬头，看着那个人形一愣：“你又搞什么？” “嗯哼哼~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乌合一脸不信：“真的假的？” 还有露出的那个谜一样的微笑…… “什么好消息，如果你要是说废话，我现在就——”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哦~~” “……” 乌合猛的站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阿合想的那个意思哦。” 主神笑眯眯的说。 ……只是，有那种东西的话，她就可以变成最受欢迎的人，连祂都有点偏爱她。 她一直在抗拒，态度很坚决，可主神就忍不住想：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无论是圣女还是恶魔，无论是男主还是女主，亦或是配角，都会对她青睐有加。 而且那个器物不是在她身体里和她融合的很好吗？ 只要有那种东西在，她不就什么都可以—— “那就太好了。” 主神的思绪戛然而止。 祂看着她扬起的“如释重负”一般的笑容，十分不解：“你还真是奇怪啊。” “什么？” 主神挥手，一幅幅画面随之出现，上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她经历过得世界和人。 乌合抱臂，看着那些画面，不明白祂这是什么意思。 和她回忆一下往昔？ 主神偏头：“你有什么感想吗？” 乌合想了想：“时间可真快啊——总是回忆往昔，这个症状叫什么来着？” 主神：？ 然后他就看见她恍然大悟，指着他：“老年人的怀旧感！” “……什么？！”主神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你看着我的样子再说一遍？！” 乌合晃了晃手：“行了，我活的估计都没你零头多，咱们一个‘百岁’老人一个‘世纪’老人，就不用忌惮提年龄了吧？” “哈？”主神抗议：“这能比吗？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不能用普通人的计算方式算了吧！” “……噗。” 她看着主神一脸不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主神吼声渐渐消失。 祂能感受到，她的高兴，以至于现在和祂毫无防备的开起了玩笑。 好吧，本来是想问问她对这些人的感觉来着，那个器物一离开，她可能就会失去他们的喜爱…… 不过呢，祂觉得她不会在意吧？ 主神将那些画面拍散。 “最后一个世界，4003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追来，而我会派几个警务人员去伪装成那个世界的本土人去寻找他——恭喜呢阿合，这个世界只要你躲好不被发现就好了。” “而且我还买通了……一个角色。” 乌合：“？” “那个角色，可以说是最边缘的人物，她的作用就是被关在特定地点，为狂暴的士兵什么的抚平狂躁，保护他们的神经。” “她本来是‘纪优拉’这个种族的女王，但随着时代变迁，他们在一场灾害中灭亡，而她幸运的留存下来，但很快被新的主宰种族捕获，因为她是那个时代唯一拥有安抚精神暴动能力的种族，所以就被囚禁于特定地点，在剧情里她只能被迫给予他们安抚，暗无天日。” 主神：“而我买通了她，用一些资源让那个世界意识将她的灵魂投放去那个纪优拉们还未死亡的时代，而代价就是留下她的肉体——也就是说，你这次会附在别人的身上……呃，虽然你的灵魂会逐渐将那具身体变成你的样子，但多少还是有所差别的，也算一个伪装。” “哦……所以我一直待到他们找到人之后就行了？” “没错！我会给你那些警务人员的名单，而他们……我想他们应该都认识你。” 主神一拍手：“总之——这次过后，你就‘自由’啦！” 自由……或许她会觉得用上这个词刚刚好吧。 祂看着露出期待的表情的乌合，忍不住想：……真是连祂也有些为她开心起来了，等结束之后，按照约定给她安排个清闲点的职位吧。 现在…… “我等你回来。” ………… ………… 达米安堡垒。 这座堡垒坚固，占地面积很大，但氛围却阴暗死寂。 这里没有男女侍从，没有管家，只有外围层层叠叠环绕驻守在这里的士兵。 它是最坚固的地方，也是人们最害怕的地方，因为这里面关的，只有罪该万死但依然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死囚。 不过……士兵们却又觉得这里像一个能为他们加血的安全区。 那个处于最中间、外表最宽大的地方，囚禁着一位能够源源不断为战士们抚平精神狂暴的……女王。 上个时代的最后一位……女王。 尽管他们有自己的元首、君主，但他们私下依旧称呼那个几乎没有……或者说可能永远见不了面的种族为“女王”。 ……这也是玩家们之间对其的称呼。 “女王”“泉水”“老家”…… 顾瑛端起要给那位女王送去的营养液，脑子里这么想着。 玩家。 是，这本来是新出的全息游戏——里面有很多星球，每个星球住着自己的种族，而这里的人类不光只是单纯的人类，他们还有一种名为“精神力”的东西，那玩意儿可以幻化出代表动物，以此施展出自己的能力来。 ……不过“精神力”这种东西不光是人族，其他种族也有。 作为一个大型的高自由度角色扮演游戏，玩家们可以选择出生的星球，也就是种族，然后和现实生活中一样生活，努力达成自己想要的成就…… 这个游戏因为高自由度与精美画风迅速爆红，引来大量玩家，有了自己的论坛，顾瑛就是其中一个，她从开服就一直在玩了。 她选的是人族，最开始她还是萌新的时候是因为人族更让她亲切所以才选的，但玩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这游戏还有个“精神力暴动”的设定，而唯一可以安抚自己的东西，只有人族有，也就是那位“女王”，不然就只能自己承受精神力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反噬的痛苦，或者高价向人族这边博得一次治疗机会。 这个设定一出现，瞬间让论坛上出现一片鬼哭狼嚎，无数玩家纷纷转到人族，更甚者直接弃号重玩。 顾瑛当时还庆幸来着。 总之，对于玩家来说，这游戏里的其他npc……远远无法与“女王”相比。 在对方还没露脸的时候，就涌起一股庞大粉丝，且百分百无恶评，毕竟是自己“老家”…… 当他们穿入游戏中之后，更甚。 顾瑛走到中间城堡门口，她轻轻拉开缝隙，然后将盘子推进去。 这里面全都是“女王”的活动区域。 或者说整栋堡垒都是她的活动区域。 所有出口全部都被封住，只有这一处供别人提供食物。 而他们只要走入堡垒中，甚至不需要踏入房子，就能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但顾瑛却忍不住落泪。 ……但就算这样，也不至于让他们穿越啊！！！ 她已经在士兵里找到两个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了，全都是这个游戏的老玩家！ 这是怎么一回事？！官方那边知道吗？！ 不过还好……他们就靠近“女王”所在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瑛抬眸，看着这严密的堡垒，就算烦心事一堆，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在现实官方也没有公布“女王”的长相，她在剧情里也没有戏份，只是一个“回血泉”的作用，就算玩家们好奇的很，官方却出乎意料的固执，对他们“加戏露脸”的要求迟迟不理会。 所以“女王”长什么样子呢？ ? “额……” 堡垒之中放着大量夜明珠和闪闪发光的东西，将这里照的和白天一样。 乌合看着镜子，忍不住吐槽：“不是，就这？” 苍白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眼珠子连带着眼睫毛都是白的，样貌……额，她本来还期待着原主的样子，结果这照了镜子，居然真的是和她差不了多少，熟悉的人还是能起怀疑之心。 【哎——你这也同化的太快了吧？】 乌合：【怪我喽？】 不过…… 她摸了摸下巴：这次她只要待在这里一直到躺到结束就好了？ 那可真是—— 太棒了！ 第256章 最后的女王(2) 亮闪闪的…… 宝石。 乌合推开一扇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地的珠宝。 她拾起一块来看了看。 【哇！！！好漂亮！】 乌合：【确实……嗯？】 她愣住：【40？你还活着啊？】 40：【？？？】 【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好久不见了，40。】 乌合将宝石抛回那堆闪亮亮的东西里面：【不过这个还是算了，这不光是照明或者看好看的，它们还有禁锢作用，毕竟这座堡垒除了我，还有其他一些人……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她记得原剧情里面是…… 一个被王室抛弃的棋子结合所有玩家打下一片天地的剧情来着？ 【哎——这几天主神打发我去帮助别的部门搜刮新人去了。】 40小声嘟囔：【连我在你旁边跟着都不能忍受……】 【那你怎么回来的？】乌合就当没听见它的嘟囔。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把我丢回来了……】 嗯……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可能有4003的缘故，所以来个影响小点的系统。 又或者…… 40不是4003曾经的系统么？ 乌合摸了摸下巴，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算了，这里没她什么事，只要她乖乖待在这里—— “吱呀……” 乌合听到了大门的响动。 “女王”的技能有点废，主要是辅助，其次就是听力很好，力气很大，还能瞬间移动。 只不过只能移动到自己精神力标记过的地方。 当她听到这吱呀一声就知道是她的饭来了。 乌合心念一动，瞬间出现在了一楼大门那。 托盘上是一小瓶液体，这玩意儿虽然少，但确实很补体力——毕竟是天使一族的生命树上的汁液，一年只分泌一次，估计全供给她了。 乌合觉得……人类和其他种族一致提议将纪优拉族女王囚禁起来的缘故，除了威胁到自己地位的缘故外，还怕各个种族为了这精神力安抚，融合成一个族群吧？ 她捏起那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饮下。 喝完刚想把废瓶子放回远处，就忽然看见了奇怪的颜色。 ……在漆黑门缝出现的一抹粉色。 她蹲下看去——眼睛？ —— “唔——！” 顾瑛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里的士兵都经过严格训练，像机器一样抛弃自己的全部私心，所以元首那边才放心将这里交给士兵们管控。 可……她是玩家，刚穿来没多久，被那股好奇心蛊惑着想偷偷看一眼女王的样子。 她摸了把渗出出来的冷汗，爬起来往外面跑去。 她不该这么莽撞的……这里已经不只是游戏了，谁知道她在这死了，外面的她会不会也死掉？ 可…… 白色……白色的…… 他们的女王的眼睛……像雪一样…… “啊？” 乌合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听到外面咚的一声。 ……现在士兵这么莽撞吗？乍一眼看见那只眼睛还给她吓了一跳。 不过这次之后，她就再没有看见那只粉色眼睛。 【我们得在这待多久啊？】40透过乌合的视角环顾了一下周围，看着这冰冰凉凉风格的堡垒问。 【不知道，不过你在这的话刚好可以解决我的无聊——来给我放点电影看看。】 乌合回到卧室，躺在柔软的床上说道。 40：【……好吧，在阿合眼里我就这点用处吗？】 它下载了几部给她选，乌合翻着那些影片，忽然想起什么，和它说：【对了，这次之后，我体内的那个器物就会被取出，你估计也能恢复正常。】 【……啊？】 40愣住了。 但乌合没有理会它的沉默，点开了一部喜剧片。 ……恢复正常？ 什么正常？ 它回忆着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舍弃、冷漠、自私、谎话连篇…… 主神来了之后它也就知道那什么器物是什么东西，也大概真的怀疑自己这逐渐感性起来的样子是因为那个东西。 可……可就算它变得软弱，但它还是觉得……这样很好。 如果那个器物消失呢？现在的这个它会不会也跟着消失？ 那时候恢复理智的自己会不会暗嗤一声现在的自己：“之前它那是什么鬼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乌合注意力从影片转移到它身上。 她察觉到了它好像情绪有点不稳定，因为她马上就变成真正的自己了？ 【……40，别被虚幻欺骗，那是假的，面对现实。你要实在喜欢，到时候就看看主神会把那个东西放哪儿，可以申请调过去。】 乌合伸手点了点幻化出来的无脸小人：【40，你若不安，那说明你也知道——我以为不会有人能忍受自己的感情被虚假蒙蔽？】 40一言不发，她便垂手，重新去看那部电影。 时间这样一点点过去，直到不知何时突然传来嘈杂声。 乌合暂停电影，走向那个窗口，她挑开一点窗帘，透过防护罩看向堡垒出口那。 外面来了很多士兵，他们穿的和驻守堡垒的士兵截然不同，他们的胸口用金色丝线修着一个徽章。 他们的领头人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堡垒，向旁边的那一处尖顶塔走去。 尖顶塔挨着她住的这座城堡，按理来说也和这里相连，不过接口被封住了，为了防止纪优拉女王勾结囚犯。 看来是来审讯尖塔地下的犯人的。 她放下窗帘，打了个哈欠。 这场审讯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要说为什么乌合这么清楚…… 因为她听到了呼唤她的声音。 “……尊敬的女王……您应该也不甘心被困在这里吧……” “我可以帮您逃出去……” “——女王大人！” 乌合一下子坐起来，她倾听那断断续续的声音，然后下床寻着来源走去。 她在上锁的栏杆前停步。 ……果然是，尖塔那边的声音？ 乌合挑眉：不是，那骑士是怎么回事，来审问还审问出个豁口吗？ “纪优拉……” 声音没有停止，她就拨动了一下那锁链。 撞击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听到了，陡然没了声响。 她透过栏杆望向里面，却只看见一片漆黑。 死囚的住处没有光明，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就算看见，估计也只是一条用来过渡的走廊。 乌合转身离开，她心想：要是再听到几次这声音，那她就不得不向外面的人反馈一下了。 第257章 最后的女王(3) “女王大人……” “纪优拉女王……” “请问……” ……真是够了！ 乌合掀起被子起来，大步往书房那个方向走。 为什么能锲而不舍的连续骚扰她三天啊！而且还专门挑在晚上！ 40暗戳戳的建议：【要不我们把他杀了不。】 【那你去。】乌合抽出一张纸来，和它道。 40：【……我……我开个玩笑哈哈哈……】 她撩起挡住视线的发丝叹气：【这么久了，只有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用笔在纸上写下了目前情况，期间那玩意儿一直在她耳边叭叭叭的，她写到末尾之后忍不住道：“闭嘴，我要睡觉。” 没想到他居然就暂停了声音。 ？ 他能听到她说话？ 这样的话那就不只是骑士长出了纰漏的问题了吧？ ……勾结？阴谋？ 算了，这也不关她的事。 “女王大人……您为何犹豫不决？” 又来了。 乌合合上笔盖：“你这么问是想干什么？你有把握逃出去？” “当然，只要您同意与我合作，我自然会把情报一一告诉您。” “只要您用精神力发下誓言。” 用精神力发下的誓言，如若背叛，就会受到惩罚。 “这样……让我再想想，你最近别打扰我，你不睡觉的吗？” 原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因为身份就是个摆设，所以就没怎么细看剧情，只看了开头、高潮和结尾。 乌合重新让40找了下它当时记录的剧情。 “……睡觉？哈哈哈哈……也对，女王大人的处境肯定与我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找到了：原剧情在落魄王室女主流落异乡遇见玩家们的时候，王室那边有过一次动荡，是元首的二儿子发生的一次“叛变”，那次动荡正好给了女主一次机会，她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救助困苦人民，留下了一个好名声。 等她再次回到王室那边的时候才具体得知那次动荡是因为二皇子指派骑士长给达米安堡垒里的死囚松了禁锢，试图勾结死囚并联合纪优拉女王推翻现在的元首。 可谁知原来骑士长原来是个间谍，他其实是大皇子的人，就在二皇子这场反叛达到罪无可赦的地步时，他将证据给了大皇子，于是大皇子成功阻止了这场叛乱，赢得元首信任，如果不是女主回来，大皇子他就差一点成为下一任元首了。 而纪优拉女王当时似乎是同意了死囚的结盟请求，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立刻抓获，死囚终于被王室彻底放弃并斩首，这座城堡也彻底只剩下了纪优拉女王一个人。 ……说实话，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堡中，知识认知全部来自于仆从的女王不是一般的单纯，当死囚要求她发誓的时候，她还就真的发誓了，却没有让死囚和二皇子也发誓给她自由，所以就算反叛成功，女王的命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样的话，她要按着剧情走么？ 乌合点了点桌上的纸，然后伸手将它撕掉。 “好吧，我同意了，我发誓，我会和你们合作，直至逃离的那一天。” “……这么快？”那个声音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变成了兴奋。 “那么，还请女王这样做……” 乌合还以为自己能派上什么用场，结果就是等他们控制了这里士兵，毁掉强制收集她精神力，然后她收回精神力，以此胁迫士兵们和内阁帮助他们取得王位。 合着还是没她的事，因为不等他们毁掉这些水晶就被抓住了。 行吧。 她回去继续补觉。 ………… ………… “同意了……预料之中。”而且也没有向他们提出要求…… 骑士长单膝下跪，垂首注视着地面。 在他面前的就是二皇子。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那些忙碌的佣人、精美的花园、巨大的泳池…… 这些怎么能比得上那顶镶嵌着2688颗钻石，17颗蓝宝石，11颗翡翠与5颗红宝石的王冠？ 二皇子转身：“等女……”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等纪优拉出来，将她拿下。” 这个从某种程度上这位为人族带来一半光辉的女王，从婴孩时期就被先皇帝带了回来，接着就直接被放入了达米安堡垒。 照顾她长大的仆从死亡后，再派新的仆从去收尸并继续照顾女王，就这样一直到对方长大。 于是外面没有人知道这位女王究竟长什么样子，只知道达米安堡垒背后的花长得异常茂盛艳丽——那是在那些仆从们尸体上生长出来的植物。 没人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比起这些，他们更觊觎她的能力。 人族不能失去纪优拉，她带来了大笔钱财，其他种族想抚平精神暴动的话都会往他们这砸钱，并且因为他们捆绑着纪优拉的原因，其他种族面对他们时会自发的退让，甚至保护。 所以，他继位后，纪优拉也必须一直待在那里。 “是。”骑士长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 “人族这边剧情应该到那里了……”二皇子反判什么的…… 顾瑛站在城堡门口想着。 她大致知道这一个事件，但她当时出生地在郊外，给自己制定的路线是成为一个富有的农场主，所以没多关注这个事情，只有在战争之时她观望了一下。 因为当时她还没钱，所以这场战争还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影响，以至于具体细节她也没搞清楚。 但是女王应该是不会被波及到的。 顾瑛看着大门走神：那抹白色从那天起就时不时在她眼前闪过。 ——她可是个白毛控啊！ 虽然之后她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但相看看女王的念头依旧很强烈。 该死！早知道当时进入游戏的时候先开个小号去应聘照顾女王的仆从了！ “顾瑛。” 顾瑛被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她的同伴——另一个穿越者。 “你又在这做什么？”对方招了招手：“我们快点回去，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什么之后怎么办。” 顾瑛走到对方身边，庆幸不是其他士兵发现的她。 但随后她就庆幸不出来了—— “我们讨论一下，怎么躲开几个月后的‘清扫’。” 顾瑛愣住：“什……什么清扫？” “……你不知道啊，就是之后的叛乱啊……大皇子那边胜利之后，为了将二皇子的底细彻底消灭，所以这里原本驻守的士兵除了对方的心腹之外全部杀掉了。” 全……全部杀掉了？！ 她的同伴点了下头：“嗯，所以我们在此之前得商量一下怎么逃出这里。” 逃出这里？ 派来这里的士兵全部签下了和卖身契差不多的约定，发誓直到达到退休的时候才可以从这里离开，离开后也不能向别人提起有关纪优拉的事情，否则就会立刻死亡，但同样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王室庇佑与金钱供给。 达米安堡垒建造在与人隔绝的森林之中，到处都是士兵与暗卫，逃离可能性极低。 而他们穿越过来后，游戏里的储存格子消失不见，他们除了技能点之外一无所有，所以该怎么办？ 等死吗？ 顾瑛思绪变得一团乱，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浮现。 第258章 最后的女王(4) “逃不出去……不如去和大皇子表达效忠之心？” “我们怎么去找他？” “这里不是还有大皇子的心腹么？我们可以和他……” “那我们引起怀疑怎么办！当时骑士长去尖塔里的时候其余士兵都不被允许进去！” 两个穿越者争执起来。 而顾瑛坐在一旁，恍恍惚惚的想着自己的那个念头。 正巧这时两个人察觉到顾瑛一直不说话，就转头问她：“顾瑛，你怎么看？” “我？” 顾瑛低头扣着手指：“我……” “我在想——去堡垒里面……怎么样？” 她抬头：“趁乱去纪优拉女王那，怎么样？” “……” 她说完后那两个玩家一时没说话，顿了几秒才道：“——去……去女王那？” ……你们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顾瑛暗暗吐槽。 玩家甲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好像我们都不知道女王长什么样子哎。” “是啊是啊。”玩家乙点头。 不是！这就开始聊起来了？！我们刚刚不还是在讨论性命攸关的问题吗？！ “但是……我们怎么进去？虽然顾瑛你可以打开城堡大门，但那也是汉弗莱那家伙给你的权限，在原剧情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被杀掉。” 顾瑛就说：“那个人……到时候他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我们一怂恿，说不定他就会一起逃跑了。” 玩家乙：“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策反他们？” “反正也誓言在，我们不能跑出达米安堡垒的范围，也打不过人家，不如就跑去那里面好了，虽然不知道结尾会不会好，但至少比等死好。” 甲乙两人点点头：“确实，那么问题又来了：我们怎么说，到时候谁去说？” 一片寂静。 三个人面面相觑。 顾瑛：“额……我社恐，打电话都是等别人先开口的。” 甲：“……谁不是呢？” 气氛再一次寂静。 顾瑛感到了一股绝望：不是，三个都是i人该怎么办啊！ ———— “女王殿下……” 乌合在书房看着从小窗户那透进来的暖光，它没有那些水晶什么的明亮，但却比它们都要漂亮。 在冰冷色调的地方看到阳光，就像晒过的被子盖在了身上一样。 “女王殿下……” 她回神，脑子里的这家伙确实不在晚上说话了，他改成了中午。 “什么事？”她无奈叹气：“你安静一点吧。” “啊……这种地方安静一点，女王不会觉得绝望吗？说起来女王从小‘安静’到了现在吧——或许小时候的仆从也会因为寂寞而絮絮叨叨？” 乌合支着下巴没说话。 脑子里的声音继续：“换个人来也是这样的，我已经待了太久了，锁链穿过琵琶骨，动一下都疼的说，漆黑的环境里看不清其他人的面孔，连说话都很少……在此之前我还以为我不喜欢交流呢。” “那你待了多久？” “我想想，正巧，比女王到来的时候晚一年呢。” 乌合继续看这老旧的诗集，这里之前住的也不知道是谁，书架有一层全是酸不拉几的情诗，什么：“我以我命换你真心。”什么：“我愿为走狗，供你驱使”什么：“我发了疯，急需你这味药”。 “额……” 她打了个寒战，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了？” 刚巧脑子里那个囚犯又开口了，乌合翻了几页，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这样，我给你念本书怎么样？绝对不无聊。” 对方一时之间没说话，等到乌合还以为他识破她的意图逃跑的时候，他才开口：“好……好啊。” 那可太好了。 她强忍着笑，给他念了这本书，不过只念了三首，对方就忍不住：“呕——什么鬼！这里还有这种东西吗？！” “哈哈哈哈哈哈，要我再念几首吗？” “……不是，这里不是格雷格·蔡尔德那个老家伙小时候的宫殿吗？他原来看的就是这些没营养的酸诗？” 格雷格·蔡尔德？ 这是当今元首的名字，原来这里是他小时候的宫殿？ 乌合也不关心这个，只说：“你实在想烦我，我就继续给你念几句。” “不必了。” 那个声音彻底消失。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话说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了他们？ 她合上书，换了一本。 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段时间足够顾瑛他们和汉弗莱打好关系，成为朋友，只等灾难来临…… 但它到来总是如此突然。 几个月后的动乱，同样也是几个月后的“收网”，如此迅速，几乎在二皇子动手派兵围堵达米安堡垒的时候，大皇子就也现身了，同时还有骑士长。 这里的一大半兵都是骑士长的人，于是战况瞬间转变。 顾瑛他们躲在角落，上一秒还看着二皇子的人杀害宁死不屈的士兵，下一秒那些人也变成了宁死不屈的士兵。 他们这些没有加入任何派系的，就在不起眼的地方聚作一团。 顾瑛他们在混乱的时候很艰难的挤到了汉弗莱身边，然后装作担忧的和他说：“我们不会被‘清扫’吧？” 这些话也让周围的士兵都支棱起了耳朵。 汉弗莱：“怎么会！” 他脸上的惊恐还没散去就又添一分：“我们……我们没有加入二皇子的队伍，怎么会被……？” 玩家甲低声：“可他们万一觉得我们是奸细呢？所谓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毕竟我们没背景没地位的……” 玩家乙起哄：“怎么办！我还有妻子和孩子等着我回去呢！” 甲：“上一任元首不就是么——哦对了，正巧就是这里，将这……达米安堡垒里面所有人，守卫、花匠，甚至兄弟姐妹全部都杀掉了……” 乙：“明明当时反叛的只有那几个皇子，可他连公主都不放过！那这种人的儿子，难道会仁慈吗？” 顾瑛：……这不是很会挑拨离间么。 在甲乙两个玩家的高超的演技＋话术下，瞬间将恐慌传播给了周围的人。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这里，而顾瑛故意添了一把火：“二皇子是不是马上就要投降了？这场斗争快要结束了！” “——” 终于汉弗莱抓着头发绝望的说：“那怎么办？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时机成熟了。 顾瑛和其他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道：“……汉弗莱，你不是知道如何进入堡垒里面么？” “什么？”汉弗莱迷茫的看向他们。 甲：“我们进去吧……里面，不是还有那位女王么？总比在外面强。” 汉弗莱立刻摇头：“你疯了吗？你想绑架女王吗？那怎么能行！” 甲：“……什么绑架，我们只是去寻求庇护。” 乙接话：“有道理，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如果进去，不一定会活，但不去，一定会死！” “……”汉弗莱无措的看看那边的状况，但穿着铁甲的士兵们将那堵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又看向那栋高耸的堡垒。 这时周围已经动摇的士兵们催促他：“快做决定吧，汉弗莱！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鬼地方！实在不行你把方法告诉我们，我们去！”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二皇子已经投降，其余人和我进去！” 这是骑士长的声音！ 汉弗莱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大声喊：“那好吧！” …… …… “从来没有见你这样狼狈过，弟弟。”大皇子低头看着被压制住的二皇子，脸上浮现惋惜的表情：“你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呢？” 二皇子冷嗤：“别假惺惺了！” “真让我伤心……”大皇子转头和骑士长道：“我和弟弟谈一谈，你先去处理一下里面的人。” 骑士长点头，刚要带着周围士兵进入，就突然看见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骑士长皱眉：“你在干什么！” 但那个人来不及告罪或者行礼，就急忙喊：“不好了！里面的那群人跑去了堡垒里面！” “！”骑士长大步走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什么？！” 骑士长比这位士兵还要高出一截，此刻士兵狼狈的踮着脚尖，脸色苍白：“他们往纪优拉女王那里跑去了！” 这下不管是战败还是战胜者注意力都不在这里了，他们齐齐看向那座堡垒。 他们的想法在此时高度统一：……那群人是疯了吗？！ 大皇子完全没了嘲讽二皇子的心情，转身带着骑士长向那边赶去。 而此刻顾瑛他们，已经迈入了堡垒之中。 当他们匆匆忙忙跑进来时，第一眼就被那随处可见的珠宝闪瞎了眼。 “天哪……”顾瑛喃喃：“这得值多少钱？” 一群人的慌乱在踏入这里后奇迹般的消失，他们就像闯入未知领域一样，迷茫、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一进门正对着他们的是很大的壁画，楼梯在两侧蜿蜒而上，壁画上方是一楼栏杆。 他们的左右两侧也有往里走的通道，不知通往哪里，他们不敢乱走，只能往壁画那个方向移动。 顾瑛胡乱看着周围，那精致的花纹与雕刻的艺术品，还有散落地面的珠宝……她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但她坚强的移开视线，然后望向壁画，结果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壁画上方的栏杆那，之前分明没有人，可现在—— “……我的老天爷啊。”她下意识放大声音，说了这句话。 很快就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发疯了，当他们看到栏杆那的人时，更有甚者跪下来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天哪……” “神明降临……” 那双银白色的眼睛，蜿蜒而下的头发，以及周身散发着的，让他们一见到她就想臣服的气场。 顾瑛睁大眼睛：“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女王。” 第259章 最后的女王(5) ……他们怎么进来的？ 乌合手臂搭在栏杆那，望着下面风尘仆仆的人们。 他们抬头仰望着她，祈祷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让她都听不清了。 看他们的造型是士兵的样子……今天就是骑士长反叛，大皇子生擒二皇子的戏码吗？那他们跑来她这里做什么？她敢肯定原着没有这个剧情。 “你们来这做什么？” 她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 “我又救不了你们。” 汉弗莱嘴唇颤动着，终于吐出一句：“女王大人，我已经将门打开了——” “对，那是能让你们进来的‘门’，不是我出去的。”乌合伸手指了指那些宝石：“还有这些源源不断吸收我精神力的东西，我救不了你们。” “快走吧……” 突然，这个时候有个人忽然说：“……那，只要劫持了女王就可以了吧？” 这句话一出，他周围的人瞬间爆炸：“你疯了？！” “你怎么敢对女王这样做？！” “……” 下面的人瞬间又乱成一团。 她还是回去吧，别让剧情变得更混乱了。 乌合后退一步侧身，打算直接瞬移走，却突然听到惊呼，那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你不能那么做！” 她偏头，一个男人腾空跃起到与她一样的高度，手握着尖刀高高举起，他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狠厉，求生欲占据了全部，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别的东西。 但他这样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又不真的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人，只是当她准备继续瞬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东西猛的撞了过来—— 那是……黑鹰！ 它超出了正常大小，利爪直接贯穿男人的胸脯，鲜血飞溅，却被不知名屏障挡住，没有溅到她的脸上。 一瞬间失去生机的尸体倒下，那只雄鹰鸣叫一声，盘旋在她周围。 短暂愣神过后，她看到了鹰的主人，那位骑士长。 他满脸冷汗，眼中有未褪去的惊恐，但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都凝固，或者说被忽视掉了。 赫蒂从小就在军营里生活到大——当时战火未息，预计还要很长时间，急需新鲜活力，于是他被贫穷的父母卖到那里充兵，刚满十岁的人就开始握住了剑柄，被那里差不多养了三年就已经踏上战场。 但他并没有埋怨什么，反而很感谢军营给了他饭吃，他也下定决心自己会永远效忠于元首，后来他又发誓会一直支持大皇子。 守护是一种必要的东西，就像人必须要工作一样。 可是…… 那陌生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在看到这素未谋面的纪优拉女王时，他却自发从心里升起了“守护”的想法。 这是什么？ 骑士长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还是遵循着程序单膝跪地：“请恕罪……” 不，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句话？他要请罪，也该向大皇子说。 当他这么想时，身后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将他们抓住！” 大皇子瓦尔克来了。 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将逃来的人按在地面上。 完了。 顾瑛心想：难不成她就要死在今天了吗？ “赫蒂，你跪在这干什么！纪优拉……” 当瓦尔克抬头时，嘴里的话便无法吐出了。 或许有一种人天生就适合做君王，她不需要做什么手段，就会有大批人拥护她。 历史卷册上有“纪优拉”这一种族留下来的文字，有一段描写便是：白色的女王是纪优拉的月光。 那个时代黑夜比白天更长，月亮相当于太阳。 “……” 瓦尔克偏头：“将他们拖出去杀掉——派人来清扫一下这里。” 他话音刚落，就瞬间涌起一阵哭嚎，被死死按在地面的士兵请求着女王拯救他们。 “呜呜呜，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嘴都没亲过，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死了啊！！！这里死了能不能回到现实生活里去啊？”顾瑛的眼泪在此刻瞬间喷涌而出。 甲无语：“……那怎么办？现在咱俩嘴儿一个？” 乙：“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也没嘴儿过，加我一个吧。” 他们的对话让正准备痛哭流涕的汉弗莱一时没绷住，将看异类一样的目光投向他们。 听力前所未有的好的乌合：“……” 这三是玩家啊。 乌合想了想，下一秒出现在大门口那，挡住了要把人拖出去的士兵。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救救他们吧。 “额……”士兵们不知所措。 她一个人站那无法挡住什么，却让他们脚步下意识停住。 “……”瓦尔克蹙眉：“纪优拉……你……” 他不太知道该如何和这个人交流，看她时就有种奇怪的情绪出现，不能说难受，但还是让他下意识排斥。 “放过他们吧，怎么样？” “……女士，你大概不知道，他们中间可能潜藏着叛徒，你还是让开的好。” “原来如此，那这样吧，我定下个契约吧，契约内容就是：以命来保住他们这次不死。” 乌合笑眯眯的说。 “！” 要换作任何一个人来，瓦尔克根本不会理会——用命要挟别人？这是多愚蠢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可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够安抚他们精神力的生物做出了这样的约定。 瓦尔克咬牙：谁教她的？！ 在她小时候派去的仆从都是严格选控的人，他们不能教她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把她照顾长大就好。 对了……刚刚也是，她能够用他们这里的语言说出一口流利的话。 她学会了这一招后会怎么办？下一步会不会威胁他把她放出去？或者直接威胁他给她自由？ “怎么样？” 这个纤弱、苍白皮肤的女孩儿……可以说是女孩儿，因为她似乎比同龄人要小一点，大概是无法出去，食物也只有精灵母树液体的原因——他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泯灭她，可现在连狠话都放不了。 “当然，既然是你的要求。”瓦尔克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忽然侧身，看向外面。 在门口照入那束光中，她仿佛要融化掉。 “——” 回神后，瓦尔克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也遮住了那投射进来的阳光。 “那就离开吧。” 她没有威胁什么，说完那句话后就消失在原地。 ……难道她不想出去吗？ 瓦尔克扫了一眼那边拜托死亡后喜极而泣的人们，心想：他要和父亲说一下这个出乎意料的意外了。 第260章 最后的女王(6) 是了，她那样的举动确实很容易招来王室注意。 当大门再一次打开时，乌合出现在阴影中。 格雷格·蔡尔德望着这些布设，感觉有些陌生，但又感觉到了熟悉。 他从拿着染血的剑离开这里之后，已经很长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再回来了。 那个壁画，这里的地板，或是漂亮深色花纹墙纸贴合的墙面……都曾经被血浸染。湿漉漉的像水一样淌的到处都是，腥味儿冲天。 可十几年过去，这里已经重新恢复成正常模样了。 他忽然抬头看向那个布满阴影的角落，动了动嘴唇，唤她：“纪优拉女王殿下。” 女王殿下？当今的元首居然这样称呼她？ 乌合没说话，只看着他。 格雷格·蔡尔德在十七岁杀光了所有阻拦他的人登上王位，二十岁带回了纪优拉遗留种族，此后十几年不断扩张，将自己领土越变越大，已经成为了一谈起“人类”，就能想到他这一位元首、君王的地步了。 “你老了。” 她没有他年轻的记忆，但还是如此挖苦他……或许并不是挖苦，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位化身为“强大”代名词的人类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细纹。 “也马上死了。”格雷格·蔡尔德补充道。 “那不至于，还要几十年，大概。”乌合走出来。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我现在就死掉。” 格雷格·蔡尔德看着她，他发现她的时候——怎么说呢，那时候他征战回来的途中遇上了袭击，从悬崖滚落，落到了原始森林中，那里面从未被开发过，植物野蛮生长。 在那里，他不至于被野兽咬死的原因就是他遇到了一个……蛋。 小臂那么长，在它周围干干净净，安全的不可思议，于是他抱着它度过了好几个日夜。 就在他走出那里前两天，蛋破了。 他以为自己或许会和这蛋一起碎掉，结果蛋壳碎掉之后，出现的是婴孩。 不可思议的是，当她出现之后，他那近乎枯竭的精神力瞬间萌芽，重新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能恢复精神力的种族，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个——纪优拉。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靠她活了下来，抱她去到了最近的村落寻求羊奶或者是母乳，并且在那像寻常父女一样生活了一段时间。 可在回去之后，他依旧将她关进了这个堡垒。 乌合没理会他这叙旧的话，直接了当：“你来这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 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来到这里的。 因为他知道，只要再见她一面，或许他就不会再有那个决心关她第二次了。 他老了，没了年轻时的狠辣。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纪优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或者你是怎么学会那些东西的？仆从们教了你吗？” 嘴上说老了，但眼神比之前还要有压迫感。格雷格·蔡尔德看着楼上的种族，她长大了……算算看，大概早就成年了吧？ 乌合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某种怀念皱起眉，她无视了那些问话：“你来做什么？” 格雷格·蔡尔德：“你懂得‘契约’……” “如果你担忧，放心，我不打算从这里出去。”她打断他的话：“所以，你可以走了。” 她在说完之后就消失不见，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时间。 格雷格·蔡尔德微愣。 但他没有走，在驻足片刻后，他沿着楼梯向上。 “……你想出来吗？” 空旷的堡垒里面是死一样的寂静，在登上她刚刚站着的位置时，他透过身后那扇玻璃看去，能看到堡垒后的花圃，花的种类杂乱，但每一种都长得艳丽。 格雷格·蔡尔德收回视线，继续走：“纪优拉，如果你想看看外面……” 他漫步于走廊，静的好像又回到了血腥的那一晚，那一晚也很静，那个时候他也漫步于堡垒各处——为了斩草除根。 化为白虎的精神体嗅了嗅空气，转头上了楼。 他们到达了四楼，一处书房前。 主人在此刻突然停步，迟迟不动，让白虎不解的仰头。 ……这是他曾经，可以说最喜欢的地方。 格雷格·蔡尔德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 让他略微高兴的是她没有在听到敲门声后就瞬间走开。 乌合看着门口的人，无可奈何的叹气：“维持以往的状况不好吗？” 他好像误解了她的话，思索片刻就道：“那我派仆从什么的来这里——两旁尖塔的犯人也已经清扫干净。” “不，我指的是就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 乌合支着下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原主，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她只会日常沟通，但这一点在仆从死光再没有新来的时候也开始有些退化，所以她就算成年了也像个孩童，知识都是从这书架上的书学来的，但又没认识多少字，仆从在时愿意为她念些童话故事，仆从死后她就彻底被隔绝了。 当时主神诱惑她的话语是：“我送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走吧，元首，这里不需要你操心什么。” 格雷格·蔡尔德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像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有些烦闷。 他自然知道自己此刻言语的可笑，但他只能这样说——他以为她对出去这件事很向往。 “如此……” 格雷格·蔡尔德垂眸，他忽然伸手，喃喃低语：“……以我之名，行我之事，禁锢破碎。” 咔——嚓—— 碎裂声出现在耳畔，乌合猛然偏头，那被很早之前扫落在地的宝石砰的一声碎裂。 不只是这个—— 她耳畔的声音刺耳，还没有停止。 乌合猛然起身：“你做了什么？” 格雷格·蔡尔德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没什么，只是打破了禁锢而已。” “啊？” 她扬眉，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打破禁锢？ 这些宝石让她的精神力源源不断被储存并散发，以抚慰那些需要这个的士兵和其他种族，这东西一旦打破，那么这种能力就从“被动”变为“主动”。 此后她不想，那么再没有人可以得到她的精神力。 “格雷格·蔡尔德，你疯了？” 对方笑意不改，答非所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啊……那很好。” 第261章 最后的女王(7) ……他在干什么？ 乌合不理解他做这些有什么用。 “补偿？” “……这样说的话，显得我假惺惺——”格雷格·蔡尔德顿了顿，笑容不变：“那就说我虚假吧，这确实可以称之为补偿？” 乌合面无表情的补充：“我不需要的‘补偿’。” 她不理解他的行为，但她忽然想起什么来。 乌合问他：“王室有一个……叫陶欣的骑士吗？” 她是主神安插在人族的警务人员。 格雷格·蔡尔德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想了想，之后回答：“没有印象，我可以找一找。” 说着说着，他忽然眼睛一亮，明白了她潜藏的意思：“你要来……王城？” ———— ———— “父亲，您是不是疯了！” 瓦尔克握紧拳头，不理解他的决定：“您为什么要解除禁锢？” 当他得知元首将那位纪优拉带回来的消息后，他就抛开一切事务，马不停蹄的赶到办公室里。 “您知道的，其他种族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他们会千方百计来抢走她！” “而且这件事情会带来多大动荡您不会不知道吧！这件事您和内阁商量了吗？” 瓦尔克声声诘问没能动摇他眼前的人。对方面不改色的看着手里的名单，然后和旁边的侍从说：“去找这个骑士过来。” 接着，他看向办公桌前的儿子，面色平静：“如果没有意外，她该是你的妹妹……” “什么意思？” 瓦尔克眯眼：“您现在想对她好了？” 大皇子从某种程度来说和他很像，格雷格·蔡尔德站起来，他在他面前一直是冷漠、审时度势的形象，可此刻他像无赖一样摆手：“这些，我现在正要去解决。” “——” 瓦尔克深深呼吸，胸膛剧烈起伏一瞬，然后用力挥起肩膀上的披肩，转身大步离开。 …… 当陶欣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有一瞬间怀疑人生。 “……乌……乌合？” 她匆忙走过去：“你不是应该在达米安堡垒里面吗？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乌合闻声抬头，银白色的发丝轻微晃动，陶欣有那么一刻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放到那过于显眼的白发上。 “格雷格·蔡尔德把我带出来了，还解除了我的禁锢——对了，你们有4003的消息吗？” 元首？ 他发什么癫？ 陶欣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回答她：“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嗯，话说我现在倒是想问，纪优拉女王这个身份虽然很边缘化，但它不会被4003盯上吗？太过特殊和边缘化也不好。” 陶欣：“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反叛者来到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剧情的，而且还要小心不被世界意识发现，所以他得按着这个世界的逻辑来行动，就算对你起疑，只要你待在堡垒里面，他也只能用符合这个世界的方法来找你，而我们只要盯住达米安堡垒就好了。” “这样。”乌合看着她微微偏头，忽然笑：“你代替我进去怎么样？” “什么？” 乌合起身，顺带把她拉起来，她们两个身高差不了几厘米，体型也差不多。 乌合向她解释道：“若是当时出了意外，在他闯进来把我带走的时候你们没能阻拦呢？不如这样，你伪装成我的样子继续去那里待着，营造纪优拉女王还在的假象。” “……好像也行。”陶欣很容易就被说服：“但是我怎么伪装成你的样子呢？” “我想这个可以求助一下格雷格·蔡尔德——我记得人鱼一族拥有迷惑心智的能力，同时也有可以‘变身’的药剂。” 就在她们交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骚动。 “大……大皇子，您不能这样……” “元首有令……” “走开！” 咚—— 门被重重推开，金色的身影冲进来，大皇子遗传了父亲的黑发，眼睛却是母亲的金色眼睛，他的衣服上也用金色绣了很多图案，有光芒照耀时就流光溢彩。 “你——” 瓦尔克刚进来就盯住了乌合，他与她对视几秒后才道：“你不该在这里。” 他的语气放缓了，他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紧紧抿住了嘴唇，调整自己这忽如其来的柔软心情。 之前也是，他一看见她就不自觉升起想要友好对待她的想法。 是因为她那精神力吗？ 一定是因为这个。 乌合往他身后看了看，除他之外没有别人来，她还以为他会领一堆士兵把她抓回去。 “大皇子，你应该去和你的父亲说。”她无辜地摊手。 ……是，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父亲引起的。他父亲大概是提前进入衰老期，已经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但他不能那样。 “你……” 瓦尔克上前一步，他眼神冰冷，他知道该怎样去刻薄的对待一个人，怎样不动声色就叫别人开始羞愧，开始反省。 二皇子这么快就急不可耐的动手也是因为他的刺激。 可脑子里的话说出来却变成了： “你觉得你真的仅凭父亲的想法就能出来吗？” 乌合看着他，也靠近了一点。 现在他们的距离只剩下一米，瓦尔克瞬间僵住。 这算不得什么，只不过靠近一点而已，瓦尔克想让自己不要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而是去想想怎么把她送回去，可他的注意力控制不住的转移，去关注些别的，比如她罕见的银白色眼睛。 他怀疑那双眼睛可能被施了魔法，当他注视它的时候，就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地，让他移不开视线。 “那还需要谁同意呢？”乌合故意问。 她知道他是来赶她走的，不过现在她想到了个好办法，所以不打算立刻就会回去。 可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乌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就忍不住去叫他：“大皇子？” 他不应，她发现他走神了，就伸手想拍一下他，可指尖刚碰到他手臂，瓦尔克就像如梦初醒一般颤了一下，然后反应很大的后撤了几步。 “你……” 瓦尔克有些不敢置信刚刚自己竟然和个傻子一样盯着她，眼看她有些疑惑的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终于忍不住立刻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确定他不能再在那待下去。 陶欣看着乌合还没说几句话就让大皇子落荒而逃，不禁升起敬佩之心：不愧是主神看重的人！ 而乌合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几秒后转身：“我们继续那个话题。” 第262章 最后的女王(8) 瓦尔克走后没多久格雷格·蔡尔德就来了，他一进门就道歉：“抱歉，那小子是不是来过了？他只是一时冲动，不用搭理他。” “虽说我确实不能一个人做什么决定，但我认为我的意愿还是很重要的。”格雷格·蔡尔德嘴上这样说着，但表情很显然对内阁不以为然的样子。 “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乌合。” 乌合趁此机会反问他：“你为什么这种态度？明明当初不是决定将我一直关在那吗？” “……我很难解释，就像——”格雷格·蔡尔德没有解释下去，转而道：“就当我多愁善感起来了吧。” “……” 乌合看了一眼陶欣，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发现乌合看她后，她就投来疑惑的目光。 “那……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我吗？” “说说看？” 乌合就伸手拉住陶欣，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和格雷格·蔡尔德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格雷格·蔡尔德听完缓慢的点了下头：“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平复内阁那群人？但你不必这样做，我可以和他们商量。” “不，有我的原因。”乌合看了眼自己的手：“对了，还有精神力的问题……我记得那个宝石可以吸收我的精神力，那么我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储存在里面，以免因此而引起怀疑。” 格雷格·蔡尔德看着她，但没有追问，而是干脆利落的点头：“这样也可以，掩藏外表的东西我也有，那么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他这样配合，反而让乌合和陶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会有诈吧？ 陶欣纠结的看向乌合，而乌合也忍不住疑惑：做到这种程度？无条件帮助她？他这样让乌合都怀疑到底是不是他将纪优拉扔到达米安堡垒不闻不问十几年了。 但同样，格雷格·蔡尔德面对她们的怀疑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乌合只是迟疑一瞬，就毫不客气的点头：“越快越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目的，反正只要达成她的目的就好，至于另外的，到时候再说。 于是接下来格雷格·蔡尔德还真就迅速的在几天后的内阁会议上看似被内阁首相说中，决定结束自己的荒唐行为，然后就将陶欣带去了达米安堡垒。 掩饰她们身份的是两根吊坠，是格雷格·蔡尔德年轻时从人鱼族那薅来的“羊毛”，两个人戴上配套的吊坠后可以将自己的容貌改变成对方的样子，因为格雷格·蔡尔德觉得没什么用处，就丢在仓库里积灰了。 整个互换过程因为有格雷格·蔡尔德这位元首的亲自操作而顺利无比。 乌合站在骑士队伍里揪了揪自己身上银白的盔甲，握着剑柄——现在，她是骑士了。 目送“纪优拉女王”返回堡垒后，她就跟着队伍回到了训练营。 骑士团分为十二个团，每个团有十四名骑士，他们大都是分时间换岗的，以确保骑士的休息时间充足。 而陶欣在的团为第七队，她在里面显然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与多数人不熟悉，这反而方便了乌合，因为她不用担心自己因为言行举止与她不一样而引起怀疑。 格雷格·蔡尔德有向她提议要不要去他身边做守卫，这样更自由些，但乌合拒绝了。 其实从堡垒出来，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固定的在一个点上而已，那很容易被发现，被瞄准，4003的手段她在西幻世界看的一清二楚，他很擅长谋略，所以她赢过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干脆不让对方发现踪迹。 乌合骑士生活的第一天就是待在训练营训练——她需要一边骑马一边向能活动的靶子射箭，争取正中靶心。 乌合：“……” 虽然这几天她见到的建筑什么的都很古典，但其实这个星球正处于高科技时代，训练场都是一人一个全息头盔来进行模拟训练(不能使用精神力帮忙)。 乌合看着陶欣a+的成绩，忍不住流下冷汗。 要让她去格斗，她说不定还能凑合凑合，但骑马射箭……她开始思考去格雷格·蔡尔德做守卫的可行性。 几分钟后，乌合将头盔摘下，然后一脸严肃的和团长申请将自己攒下的假期一次性兑现。 团长：“……” 在他记忆里陶欣这位骑士尽职尽责，就算在假期，她也会奉献出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去工作和巡逻，现在…… 团长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询问：“你需要帮助吗？” “不，不用。” 只是她要赶紧练会骑马射箭这一项技能……或许还有其他的也得熟悉。 “我的假期是多久？” 团长翻找出来自己的记录本：“一个月，陶欣骑士。” ……这得天才来才能学会吧。 乌合面色更灰败了几分：“好吧，那就一个月。” 团长补充：“但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你得出现在这。” “当然。” 乌合叹气：“我会的。” …… 陶欣对于她的住处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她在离主城很远的地方买了小别墅，那里出去后就是一片旷野，渺无人烟。 不过这也很好，让她可以独处。 首先是骑马—— 说实话，或许是出于她本人的亲和力，动物都很愿意听她的话，所以只要掌握一点技巧差不多就可以上路了。 以现在的水平，骑马和射箭这两种元素应该是早早落后的了，这里除了枪炮之外最强力的武器就是自己精神力幻化的动物，它们比枪更快更灵活，而骑射这一古老项目也只是为了训练骑士们如何在高速移动下击中目标而已。 说起精神力动物……乌合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忽然想起来：哦，她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那还练个毛线啊！ 她开始思考辞职的可能性。 没等她想好后路，第三天骑士团那边就突然传来急召，于是她只能返回。 等到了之后她才知道：由于隔壁龙族的星球又发生了内斗而导致精神力暴动，现在他们得前往支援并安抚，防止他们危害到人族。 乌合想：……正好专业对口？ 第263章 最后的女王(9) 天上的火球孜孜不倦的释放热量，天与地与中间的一切只有红色、土色、黑色一样。 乌合都怀疑这里有没有绿植。 他们乘坐着交通工具大约花了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这火焰的世界。 “哎，真不想来这鬼地方，怎么就正好轮到咱们几队外出呢？”有个队员将戴好头部护具跳下车抱怨道。 乌合闻言，问他：“这里发生这种事情的频率很高吗？” 队员点头：“当然，龙族的性格本来就不好，而且除了绝对力量之外他们彼此都不服对方，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也很正常的。” 队友话音一落，乌合就感觉天暗下来，她不禁抬头看去，却见一个巨大黑影将太阳都挡住了，罩下一片黑影来。 “卧槽，他们打到这边来了！” 刚刚说话的队友惊呼一声。 与此同时刚刚来到这的大部队又迅速往回撤，争取离他们远一点。 “那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平息？”乌合看着头顶飞来飞去的巨龙，他们两个都是超大体型生物，刚刚飞来的似乎是被另一个撞过来的，没一会儿他就径直向前方撞去。 两只龙也不喷火也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就那么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乌合：……还真是遵循最原始方法的，酣畅淋漓的打斗。 “他们打的正是上头的时候，等他们稍稍平复一点，我们就将装有纪优拉女王精神力的宝石扔给他们。”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平复，那就不得而知了，一群人只能在这里等。 “哎，龙族差不多有一百年没选出领导者了，不然我们可以直接向领导人社交。” 乌合所在的第七团队此刻到了一定安全距离，团长戴上望远镜功效的眼镜遥遥看着远方天上的两黑点。 他们时而相撞，时而分离，有时都离开了他的可视范围内。 团长一边看一边记录时间，上次二团出来的时候，这场闹剧花了一个星期才平复，他祈祷自己可千万不要这么久。 正在他低头拿笔写什么的时候，身旁骑士忽然惊呼：“团长，是不是有一只撞过来了？！” 团长一惊，重新看去，只见本来只有两只龙的天空陡然出现了第三只，且那只龙不知好像受到了某种撞击，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砸来。 “其余人躲避！紧急躲避！” 团长吼了一声，然后操纵着自己巨大鸽子精神体先带着几个人飞到别处去。 龙族体型巨大，一只成年龙从头到脚都可能近三十米，此刻他们只能赶紧逃离！ 来得及上车的驾驶着交通工具飞快驶离，一直站在乌合旁边的队友想拉着她一起走，结果转头一看，连个人影也没了。 ？？？陶欣这么快的吗？ 这也有赖于纪优拉拥有的瞬间移动技能。 不过刚刚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除了这里还有—— 等乌合停下后，就感觉身体两侧一阵巨大的摇晃，就像地震了一样。 不……不是地震。 她往旁边看去，发现刚刚还飞在天上的两只龙因为刚刚的变故而降落，此刻他们注意到了她的注视，齐齐看过来。 在两只龙眼里，乌合就像蚂蚁那么小，于是他们就将身体缩小成两米左右，这才辨认出这小家伙是人族。 估计是因为他们打架，所以人族那里又派人来了。 既然他俩停止打架，乌合就趁机和他们道：“你们好，我隶属人族蔡尔德王室第七骑士团，我们此刻前来是为了帮助你们平复精神力，纪优拉女王的精神力宝石在团长那里，请你们一会儿同我一起去拿。” 白龙和灰龙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接着白龙就问：“骑士，难道你此刻不应该先问问那个落到地面的家伙吗？” “……” 乌合看向远处，那只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咳，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不确定，这家伙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我们凑近看看。” 灰龙立刻用尾巴圈住这个骑士，飞快的跑到那边。 白龙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感觉那个家伙真的很蠢。 不过…… 他纠结的看向那个骑士：为什么他对她没有半点排斥，反而莫名对她有着亲近之感呢？ 要知道龙族不光好战不服彼此，而且也很排外。 第264章 最后的女王(10) 降落的巨龙在他们过去之后就缩小成了一人高。 这头龙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痕迹。 灰龙把人放下，然后凑上去检查了一下，本来轻松的表情立刻凝固：“这个伤痕……” 正好在此刻刚刚跑散的骑士们重新返回来了，团长一看到那两只龙瞬间眼睛一亮：“两位……先生，你们需要平复精神力的宝石吗？” 白龙挑眉：“你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只受伤的龙身上吗？” 团长：……因为他迫切的想下班。 这时团长才看向躺在地上的龙，他仔细研究了一下伤口，迟疑道：“是爪子抓出来的……” 灰龙此刻冷笑：“只有肮脏的爪子才能勾出这种西昌的伤口来。” “这只龙的颜色看起来像里克家族的，我记得上个月刚成年——塔里，我们把他带过去。” 名为塔里的白龙还是一脸懵逼：“什么？为什么？” 灰龙看他这副样子，不由无语：“我怎么和你这种龙打起来的——他的伤你不觉得像人鱼作为吗？” 人鱼族也住在一个星球上，就在龙族的旁边，相比起其他种族来说，人族、龙族和人鱼族三族之间的距离相对要近。 而龙族由于性格的缘故，和他们不对付的种族有很多，比如人鱼族，还有都是由植物幻化成型的绿植族。 但是团长没有想到他们只不过是来安抚精神力暴动的两只龙而已，结果却又撞上了龙族与人鱼族起冲突！ ……看来他们是短时间内是无法回星球了。 “哦！”白龙这下明白了，不禁啧了一声：“人鱼族这是又想找打了吗？” 他将体型变大一点，用爪子抓起了那只处于昏迷中的龙，正要扇动翅膀起飞，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类：“额……小骑士，你要来吗？” “？”龙族向来除自己种族外谁也瞧不上的，此刻居然向一个人类搭话？ 团长新奇的看向乌合，但当目光落到她身上后，又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不记得陶欣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以前她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一但降低存在感就没人能注意到，也没这么……扎眼。 是，扎眼，她处在人群中时，他的目光肯定首先会为她停留。 灰龙用尾巴打了白龙一下：“这种事情带她做什么？” 白龙：“反正她也是要和其他人类骑士过来的，我邀请一下怎么了？” “额……”乌合刚想说话，就忽然瞥见团长和抽风了一样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团长：答应他答应他！ 乌合：“……如果可以的话，谢谢。” “嘿嘿！”白龙闻言，挑衅般的看了一眼灰龙，然后这次他没再用尾巴勾，而是将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他的身形不断变大，再变大，等停止后巨大的羽翼一扇便掀起一阵飓风。 “抓紧了！小骑士！” 他膝盖一弯，然后跳起，之后没有落地，而是一瞬间就飞到了半空中。 灰龙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屑得嗤了一声，然后翅膀一扇就追上了。 他偏头一看，那个人类骑士头发被风打的凌乱，眼睛也不得不闭上的样子，就轻轻吹了口气，喷出的气焰化为薄薄的屏障萦绕她周身。 乌合感觉风一停，下意识抬眼，看到这浅红色的屏障后转头看向那头灰龙，朝他笑了一下，做口型：“谢谢。” 但对方看了她几秒，迅速扭回头去。 第265章 最后的女王(11) 自家孩子被揍成这个样子，里克家族自然非常愤怒。 于是团长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山脚下，就见上面离地几十米高的洞穴里刷刷刷的飞出几头龙来，直直向着星球外面飞去。 “坏了，这是要去找人鱼族干架来。” 团长闭了闭眼，发出无奈的哀叹。 他举起通讯设备联系骑士长，报告了这一个消息，果不其然，对方立刻就要求他率领团队去人鱼族那边观察情况。 ……他们都没缓过气来就又该赶路了。 虽然这个想法有违骑士精神，但他还是想问：他什么时候退休啊！ 他刚要回车里叫骑士们跟着他一起去人鱼星去，下一秒迎面就刮来一阵狂风，团长眯了下眼睛，再睁开就看见了“陶欣”，她坐在白龙背上向他招了下手。 ……这个画面对于团长来说很有冲击感，他还没有见过有哪个人类爬到龙的背上的画面。 乌合和走来的团长说：“塔里说可以带我们过去。” 哦豁，这样的话会更快点。 “怎么带？” 团长受宠若惊，心里隐隐有点小兴奋：难不成让他们也骑一骑龙？ …… 好吧，果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团长坐在他的交通工具里面，巨龙的爪子抓着他的爱车，让团长忍不住祈祷他别用力，毕竟这是他花了—— 咔嚓—— 团长身体一僵，耳边传来骑士们担忧的声音：“团长，你这车是不是刚刚响了一下，不会被捏烂吧？” “……”回去他一定要找骑士长报销！！！ 人鱼星通体都是水蓝色，大概是因为里面的海洋面积占到了总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五，比起陆地，人鱼更喜欢在海里玩。 白龙和灰龙找了一个方向飞入，没多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汪洋。 白龙嘟囔：“奇了怪，明明跟着里克家族的人飞过来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灰龙也奇怪，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但除了海的咸味儿和一股清新味儿外什么也闻不到。 而这时本来放空大脑，把这就当耗时间的小游戏的乌合在这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比如就是要把这几头龙吸引过来一网打尽。 但她刚刚想到这一点，忽然感觉光线一暗，她和白龙齐齐看过去，只见铺天盖地的巨浪向他们扑来。 “这什么鬼东西？！”白龙惊呼，转身就想跑。 灰龙：“……我现在知道怎么感受不到里克家族的气息了。” 两只龙带着一群人转身就想跑，但没飞多久就被海浪卷了进去。 —— 被浪卷入的时候她没被巨大的冲击力打晕，而且也没有呛水的感觉，竟然还能呼吸，乌合把这归咎于纪优拉一族的独特天赋。 深蓝色的海洋吞没了大部分光线，使海里变得幽深。 已经当过一次人鱼的乌合对这个画面并不惊奇，她看了眼周围，想看看那两头龙还有骑士们去了哪儿，可除了水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这么快就消失了？该不会是被掩藏在角落的人鱼抓走了吧。 乌合当机立断往海面上游，被掩藏在幻术下的银白色头发铺开，像海藻一样，但比它更虚幻一点，在亮光下仿佛要融化的冰。 海底深色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其吸引，缓慢的移动，带出一点波澜。 浮上海面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蓝白色天空，她还没来得及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腕，想要把她扯下去。 ？ 乌合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挣扎出来，与此同时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腰。 ？？？ 嗖的一下，她就被拽回去了。 再次沉入海里，这次她看到的就不止是水了，还有几条明晃晃的鱼尾。 背后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勾住她脖颈上的那条掩饰样貌的项链，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是之前被人鱼王给了隔壁人类元首的项链哎。” “这种东西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哦。” 乌合抬手用手肘狠狠怼到身后那个人鱼的肚子上，趁着对方手一缩的时候游离这个包围圈。 “呃……真狠。”浅蓝色头发的人鱼捂着肚子，表情带着些委屈。 其他两条人鱼的面容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但对于她游开那的举动没有任何动作。 乌合亮明身份：“我是人族那边的骑士，此次只是跟着那几条龙过来进行调和，请问你们遇到我的其他同伴了吗？” 虽然猜测到这可能是场阴谋，但目前总不能直接挑明，还是先撤离好。 可浅蓝色头发的人鱼看了眼另外两只人鱼，随后道：“见了，现在应该都去监狱里了……几只龙也是关，几只人也是关，好像没什么区别。” “什么？” 乌合皱眉，但这次他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张开嘴，发出几道声音。 像唱歌一样，但是没有歌词，只是在吟唱，优美的能令所有歌唱家自惭形秽，能令所有种族沉迷其中，再不懂音乐的生物也会夸赞。 人鱼的歌能使猎物短暂的迷失自我，沉溺于歌声中去。 乌合还以为纪优拉种族对这个也能免疫，但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人鱼族的原因，她挣扎了几秒后还是中招了。 当她闭眼眼睛陷入沉睡时，蓝发人鱼停止歌唱，他游过去接住她，然后问自己的哥哥们：“这个也要关进监狱吗？” 其中一只沉默几秒，然后笑道：“那么多都给了他，这一只我们留着也没什么吧？大哥？” 第266章 最后的女王(12) 乌合站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面无表情地将湿漉漉的衣服挂在一衣架上。 脱了骑士装后她还有件背心，下身还有条衬裤。 但抱着一堆果子兴致勃勃回来的蓝发人鱼一眼看到这一幕，夸张的尖叫一声：“哎呀！太让鱼不好意思了！” 他的鱼尾上了陆地就变成了腿，穿着一身崭新干净的服装。 乌合看了几秒他的衣服，然后道：“那把你的脱下来给我穿。” 本来只是做作尖叫的人鱼手一抖，果子落到地上，这下他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不好吧？” “那你就找件新的给我。”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个小岛上，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开始鲁宾逊漂流记了，结果下一秒那张熟悉的脸就冒了出来。 “不好意思啦小骑士，你今后暂时只能待在这里了~” 原来人鱼还是个水陆两栖的物种。 行吧，至少不是她一个人进行荒野求生。 不过这座岛上居然有房子，还是个小别墅，里面设备还挺全。 但这里似乎只是蓝发人鱼的“秘密基地”，里面没有食物，于是他又自告奋勇的去找什么水果。 “我竟然忘了这个事情了，那你就先穿我的吧，全新的，在我的衣柜里。”他一边捡果子一边说道。 “我项链呢？” “反正你带上我们也能认出你真实样子来，为什么要带呢？” 蓝发人鱼跑去洗了洗果子，然后递给她。 乌合没接。 “无所谓你们能不能认出来，我希望你把它还给我，而且我不认为我只吃这个就能饱，还有就是你们是要挑起战争吗？把龙和人都关起来了……” 话音刚落，卧室门又打开了，这次出现的是另一只人鱼。 他在海中的时候被阴影笼罩，除了白皙的皮肤外一片黑色，现在在光线下才发现他原来头发是墨绿色。 “二哥。”蓝头发人鱼叫了他一声。 绿发人鱼点了下头，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冲着她的方向伸过来：“是衣服。” “食物我一并运过来了，还有会做饭的机器人——那条项链在你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 ……这人一直在外面听着？ 乌合皱眉，她看着这两只人鱼，想搜刮一下自己脑子里有没有关于他们的讯息，结果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个通讯设备，但刚刚她完全把它忘了。 “我通讯手环呢？” “嗯，这个你也知道，为了让你困在这里，自然那个也要拿走啦。”绿发人鱼见她不接袋子，就走过去把它放到床头柜那。 “所以你们真的想向龙族与人族宣战？” 乌合仔细翻了翻原剧情，里面可没有提到这一点，大篇幅都在写女主取得民心还有其他星球的一些权贵人士的支持，最后重回王室夺得元首头衔的故事，根本没有这种族与族之间的战争。 所以造成变故的——4003？ 乌合抬头看向他们：“这是你们王的旨意？” 他们想象过这个小骑士醒后的样子，可能是痛骂他们，可能是吵闹想尽办法逃脱，但没想到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湿衣服换下来扔洗衣机洗完甩干挂起，接着又直接确定他们是想挑起战争——虽然他们做的确实很明显罢了。 “是王的旨意。” 另一道声音传来。 她当时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鱼靠在门框那看着她。 青色的色彩看起来很漂亮。 不愧是兄弟，蓝绿、绿、蓝，人鱼的发色都是根据血缘长得吗？ “大哥。”他们叫他。 看起来兄友弟恭的样子，不过从这小岛还是别的什么看起来，他们在人鱼族的地位不低。 “……你们王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才下的决定？” 青发人鱼一言不发，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默，或者说一开始他站那之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无波无澜的死水。 “我们怎么会回答你这个问题？”蓝发人鱼一屁股坐到床上，伸手去勾床头柜的袋子，但是被绿发人鱼一巴掌打开。 绿发人鱼将袋子再次递给乌合：“你的衣服上都有盐粒了。” “……”乌合接过来。 两只人鱼转头去问青发人鱼：“他没发现什么吧？” “嗯。” 青发人鱼这时因为紫发人鱼的话而将目光落在她衣服上，片刻才后知后觉：“我们出去吧——骑士，你整理好记得下来吃饭。” “——” 乌合看着他们鱼贯而出，先去拉开抽屉看了眼，项链确实在。然后她又瞥了眼袋子里的衣服，提着它走进了浴室。 对了，人鱼族这里不也有个警务人员在吗？他的名字是…… 等乌合弄完下楼后，餐桌上给她留的那个位置确实已经摆好了菜，看着还挺正常。 衣服是均码，穿着略大，不过不要紧。 她坐下后就想问问那个人现在在哪，要是那个挑唆人鱼王的真的是4003的话，那么那个警务人员似乎也凶多吉少了。 结果一抬头，她就看见绿发人鱼身上的白色衣服，刚刚没注意，现在发现这玩意儿好像和她身上的黑衣服长得有点一样。 “……” 对方冲她笑了一下。 蓝发人鱼也发现了，他不可置信：“不是，哥，你这也太卑鄙了吧！” 青发人鱼一言不发的开始切盘子里半生不熟的鱼，除了她面前的正常饭菜之外，他们吃的都是这种鱼。 绿发人鱼咬了一口，然后遗憾道：“既然都把那几只龙都关进去了，为什么不能切几块肉让我们尝尝味道呢？” 哦对，人鱼是杂食动物，能吃海草，也能吃除他们以外的肉。 乌合吃的差不多了就将筷子放下，看到青发人鱼同一时间放下餐刀后就问他：“你们那边有没有一个叫丁伊的人鱼？” 青发人鱼一顿：“丁伊？” 蓝发人鱼赶紧喝了口水，然后道：“你在我们这居然还有熟悉的人鱼？对方是你谁？” 青发人鱼在他说完后才说：“听起来……像王曾经亲近过的幕僚，不过某一天他突然大发雷霆，将这位幕僚流放了，不知死活。” ……那这肯定是和4003有关，他蛊惑了人鱼王，差不多就等于把整个人鱼族控制住了。 蓝发人鱼和绿发人鱼还在说着什么话，但她没太注意，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其实住这里也挺好的。” …… 人鱼们：“？” 第267章 最后的女王(13) 团长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幽暗封闭的地方，面前是明晃晃的铁栏杆。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铺天盖地的巨浪中，现在又成为了阶下囚，显而易见，这和人鱼族逃不了干系。 ……他的爱车估计彻底烂掉了。 身体几处地方传来隐隐痛楚，纵使有他的改良车阻挡，那道海浪还是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他走到栏杆那往外看，正巧对面关的是他团里的人。 团长叫了他好几声，但对方还处于昏迷中，没有什么反应。 团长叹息一声，现在差不多他也知道人鱼族有问题了，可他们是怎么有底气和人族和龙族挑衅的？难不成他们还勾结了其他种族？ 通讯器都被搜刮走，只能寄希望于骑士长那边早点发现不对劲了。 对了，“陶欣”之前不是和那只龙在一起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 —— 海风悠悠吹来，带着一股咸湿味儿。 乌合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喷嚏。 她还没说什么，蓝发人鱼就扭头看过来：“你没事吧？听说人类打喷嚏就代表要生病了。” “不至于。”她倒是觉得可能有什么人在想她，说起来骑士和龙们现在应该都醒了。 “你们和哪个种族交好了？”她自然也想到了人鱼族可能找到了同盟族，那么4003不是人鱼族，也可能是那个同盟族的。 对于一个被囚困在四面环海的小岛上的人类，他们自然没那么大的警惕心。 “哈哈哈，你还挺聪明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你问问大哥去吧。” 蓝发人鱼上半身趴在礁石上，鱼尾浸在海里时不时晃动一下，幽蓝色的尾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人鱼族里面的雄人鱼和雌人鱼都遵循着自然法则，他们之中雄人鱼为主动者，以漂亮的尾巴，强大的捕猎能力，还有矫健的身姿来吸引异性，就算已经到了现代，这点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蓝发人鱼拖着下巴看着乌合，但她一眼也不看他漂亮的尾巴，而是将目光投向天与海的交界处。 蓝发人鱼的笑容落下：“你想从这里离开吗？” “想，也不想。” 乌合与他对话的时候才看向他：“如果说在人鱼星里的话，我觉得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一点。” 蓝发人鱼歪头，他想了想，把这当成她在说其他人鱼会把她抓捕入狱，但他们不会的这件事情上。 蓝发人鱼手臂一撑，水珠顺着腰腹部滑落，他凑近乌合笑道：“那是当然啦！说实话，我还挺——” “小骑士。” 没等蓝发人鱼说完，就有另一只人鱼打断了他的话。 蓝发人鱼不爽的看过去：“二哥，你怎么又来了？！” 绿发人鱼耸肩：“你也该走了吧弟弟，毕竟你也有事情要做，别让大哥来催你。” “我觉得我现在也有事情要做……” “嗯……”绿发人鱼上前，将臂弯里的流苏披肩披在她的肩膀上，他看向蓝发人鱼：“我想，这个事情我也可以完成。” “你——” 蓝发人鱼抿唇，他看向乌合，试图说些什么，结果她一下子站起来，将披肩又还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不觉得冷。” 或许是他们打扰到了她的清静，她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向旁侧走去。 今天多风，海风时不时卷起她的头发，似乎也流连于那银白的梦。 蓝发人鱼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向绿发人鱼冷笑：“我记得你被他赐婚了是吧。” 绿发人鱼讶然：“你忘了吗弟弟，我早就拒绝了，还因为这个被他打个半死。” 不过他又作出恍然的模样：“大哥他催不了，也拿我没办法，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哎，弟弟。” “——该死的。”现在的蓝发人鱼可不是“活泼开朗”可以形容的了，或者说他活泼太过了，变成了臭脾气人鱼。 “他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神秘人——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绿发人鱼不置可否，他听他说完这段话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乌合那边。 “喂！” 蓝发人鱼叫不住他，但又想起自己确实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完成，就只能憋着气钻进海里去。 这片小岛的丛林深处她还没去过，不过里面肯定有危险存在。 在这座小岛生活的这些天里，或许她可以打听一下人鱼究竟是和哪一族成了同盟。 绿植族？他们也同样讨厌龙族。 这次计划看来是主要针对龙族定下的，他们完全是意外，所以绿植族和龙族联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恶魔星好像也值得怀疑，里面的居民完全都是喜欢挑拨离间，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的性子。 天使岛好像可以排除，他们遵守规则纪律，犯罪率几乎为零。 正在她思考的空档，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礁石尽头，想再往前走，就该回沙滩上了。 乌合看了看海面，转身打算原路返回，结果就看见了绿发人鱼。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吗？” 绿发人鱼听着她迟疑的语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似乎像什么不好的人鱼做出的事情——但似乎他也不是只好鱼？ “因为你好像在思考些什么，而我又想离你近一点。” 乌合没有去追究这些东西的意思，说实话，因为这是最后一个世界的缘故，她反而心情一直很不错。 “我要回去了。” “好。” 绿发人鱼往旁边挪了挪，与她并肩而行。 在寂静的气氛中，他想着该说些什么。 午餐？甜点？晚餐？毫无新意，也带来不了什么情绪价值。 最后，他道：“你的其他队友们现在还活着，因为目前他还没有抓捕人类的想法，于是对待你的队友要比那几只龙好一点。” 他以为这样说可以给乌合一点心理安慰，但她说：“好吧，看起来我两个种族的朋友都过得很不好。” 绿发人鱼：…… 他还不知道那几头龙都会交朋友了，听起来有些太不可思议。 他一时无话可说。 第268章 最后的女王(14) 本来因为这种外派的任务如果有一个月解决不了，那么之后是一个月向骑士长报告一次近况的，但乌合他们被卷入海浪一个星期左右，元首格雷格·蔡尔德就突然询问骑士长他们的情况。 骑士长：“？” 他不明白元首的意思，但当场就在元首的注视下给第七团队团长发了个类似签到的消息。 对于上级发的这种信息，处于任务中的人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回复，且回复过程中会扫描眼睛虹膜或指纹，不然一切视为失踪，主打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骑士长淡定的等着对方的回复，他和元首等了差不多九分钟，在最后几秒前对方回复了，并且解释了一下刚刚因为有事没及时回确认信息。 “一切顺利，先生。”他看向元首。 格雷格·蔡尔德点点头，他还想问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 …… 奎勒松开了手里的头发，团长的脸重重砸在地上。 “呃……”团长歪头，抱怨：“小心损坏了我俊秀的脸。”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更欣赏脸上有疤痕的样子——要体验一下吗？”奎勒将团长的通讯器合上，丢给下属。 “还是不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就挺好。” 团长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因为他有伤，怎么会撑不到十分钟结束？ “啧，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差点露馅。” 奎勒拍了拍手心，身后跟来的士兵道：“行了，原路返回。” 他一晃灰色鱼尾，嗖的一下就弹了出去。 游出监狱范围后，他径直游向行政楼，和那里的人鱼王报告情况。 在游入一楼后他眼睛一瞥，看见了抹身影。 奎勒饶有兴致的喊了对方一声：“好久不见，弟弟。” 正准备去二楼办公的蓝发人鱼正处于不爽的状态，此刻听到这道烦人的声音后，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叫谁弟弟？” “怎么了，不对吗？”奎勒游到他面前：“我们也曾经一起生活吧？当时王也让我——” “行了！”蓝发人鱼深呼一口气，将心里的烦躁压制下去，要是在这里闹出事情，他肯定要被罚三个月面壁思过，他还想回小岛那呢。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打一架——你随便说什么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 奎勒的眼睛却一点点亮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事情。 以前他这样说几句，这条鱼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和他打一架，然后被勒令去思过，无一例外。 虽然他对这个游戏也有点腻了，但为什么他也没了反应？因为什么？ 奎勒是出了名的闲，他可以因为兴致一来跑去冰川那冻个两三天，让人王找不着人，可以因为想这样做而上岸和机器人一起盖了栋房子，还能因为一时起兴在没水的情况下横穿沙漠，差点死在里面…… 而现在，他又对那只蓝发人鱼燃起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让他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他很好奇。 ———— “砰——” 又一次因为误点而炸了一片。 乌合捧着做饭机器人的头皱眉。 机器人憋了半天，才问她：“……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我不需要。” 外面的风景看两次就没什么兴趣了，又不能玩手机，那只能找事儿做，然后她就在机器人脑袋里发现了类似“扫雷”的古早游戏。 记得在原先世界里她小时候玩这个一直卡在第一关，也没耐心去思考，直接乱点一通——虽然她现在也是这样。 绿发人鱼趴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影响力会低于一个做饭机器人。 “阿合……” “阿合……” 他叫了几声，有些不甘心的揪她的衣角玩。 “砰——”又输了。 乌合转头看着绿发人鱼：“怪你打扰我。” 绿发人鱼：“嗯？” 见乌合理他了，他就探头看去，兴致勃勃的问：“要我帮忙吗？” 但乌合拒绝了他。 “……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她反问：“除了这种游戏还有别的能玩的吗？” 绿发人鱼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什么：“等我一会儿！” 他起身出了大门外。 乌合看着他远去，然后转头问做饭机器人：“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别的游戏吗？” 机器人摇头：“不好意思，没有了。” “那还能干什么，比如看电视什么的……” 机器人又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提供此服务。另外您还有一小时玩的时间，一小时过后我就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乌合：“……不了，我不玩了。” 她松开手，机器人回了句：“好的。”之后就转身离开。 乌合抬头看了眼楼上。 能搜查出信息来的其实还有一种东西——书。 她起身去了二楼书房。 当她靠近书房门的时候，它似乎没锁，自动打开了。 乌合站在门边看向里面，书架正对着她，里面纸质版的书籍并不是很多，只占了一两行书架横格，应该有他们不常在这边居住的原因。 她过去挑出一本，封面写着：“世界地图”。 乌合翻开第一页，忽然一个画面就蹦到半空，正是这一页的内容。 她用手划拉一下，她选中的地方就撕裂开，自动放大了专属那个地方的地图。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时感觉很先进，有时又感觉有种魔法世界的感觉。 她看了一会儿地图，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把它合上放回原位，接着又找了一本。 这次是：“人鱼简史”。 嗯……历史的话，应该会详细说明一下人鱼族的敌友吧？ 乌合刚准备翻开这本，一种凉嗖嗖的感觉就冒了出来。 “……” 她顿了一下，慢慢转身。 只见青发人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见她转身，就将目光从那本书上移到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一声不吭，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寂静。 第269章 最后的女王(15) 乌合：“……” 她憋出两个字来：“你好。” “……嗯。”青发人鱼眼睛动了动，看向她手里的地图：“你喜欢这个？” 乌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但这条鱼不知为什么表情很单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应该吧，有点兴趣。” 青发人鱼垂眼：“我可以借给你，只要不弄坏就行——你要在这继续看吗？” 她迟疑，但这功夫对方似乎已经默认她要留在这里了，于是径直去书架那挑选自己要看的书。 不在意她看吗？难不成这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既然他没赶人，她就坐到床边那个位置上翻开这本书，她略过什么起源和文化，专注于查看人鱼族的仇敌与朋友。 种族与种族之间的关系瞬息万变，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可能变成仇敌。 乌合最关注的是人鱼族的近代史，这距离现在最近。 这么一翻，还真翻出几个看起来和人鱼族关系不错的种族——绿植族、恶魔。 现在统共有六个星球：人、人鱼、龙、天使、恶魔，还有产生灵智的绿植。 绿植大概因为和人鱼一样讨厌龙族缘故，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和人鱼族来往较紧密。而恶魔这一族完全是唯利是图，哪儿能让他们利益最大化，他们就会和哪个种族交往，而那段时间他们好像新发明的产品与人鱼族相关联，所以也经常联系交流。 哪个是他们的同盟？还是全都是？ 现在除了被关起来的她们之外没有种族发现人鱼族已经起了不轨之心，只能期望他们尽快发现不对劲。 咔嚓—— 门刚一打开，绿发人鱼的声音就随之而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我们来玩这个——大哥？” 他惊讶：“你已经处理完那些事情了吗？” 青发人鱼闻言，抬起头：“没有，还有一些。” “原来大哥也学会了偷懒？”他调笑一句，接着继续和乌合说自己的那个游戏：“这是全息头盔，戴上后可以沉浸式进入角色身体里——最近新火的一个游戏刚好我们可以用这个玩玩看。” “对了，大哥要来试试吗？” 意料之中的，青发人鱼拒绝了。 于是绿发人鱼就招呼乌合出去玩，在书房里玩不太合适。 ……不是很想玩。 她表情没有他想象中的有意思，好像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一样。 绿发人鱼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都很喜欢吗？他其实对游戏也没那么大兴趣，只是看见这个游戏很火，喜欢的人很多，所以才突发奇想邀请她一起试一试。 “是什么类型的游戏？”乌合问。 “恐怖？” “嗯……” 她再次看了眼手中的书，上面给出的信息也就是刚才那些，如果能看新闻什么的就好了。 ——对了。 一个王国的偏向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娱乐产品，游戏也是如此，总有一些地方会因为当前王国对某些东西的态度而特地描写成那样。 或许她可以试试。 “好。”乌合合上书：“我也喜欢玩恐怖类的游戏。” 绿发人鱼重新扬起笑容：“是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东西——那我们走吧？” 乌合将书放回书架，然后和他走了出去。 门重新关闭，青发人鱼这时才抬起头，他将手里的书放下，然后拿了刚刚那个女孩儿放回去的书。 …… …… 看了绿发人鱼给她看的游戏介绍视频后，乌合得出这个游戏的背景就是主人公在一座充满诡异事件和人物的城市中生活，而这个游戏最大卖点就是之后能触发的剧情全靠扮演者的选择，并且游戏的分线很多。 看完视频，乌合把全息盔戴到头上，点开开始按钮，她眼前瞬间一黑，再睁眼就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个游戏会根据扮演者的体型构造来确定人物种族，所以此刻她还是人类。 根据脑海中出现的记忆，接下来她该去上班了。 但乌合看了眼时间：6:00 这个时间段好像是晨间新闻开始的时候。 “……” 她请了假，并专心致志的看起新闻来。 第一个新闻内容是人族新研发出来的产品，而在主持人播报的时候，下方有小行字开始浮动，正巧就是：“人鱼族国王于二月十四日会见绿植族女王。” 接下来还有其他种族的小字条，但都不是乌合想看的，她也不气馁，反正这个游戏还能继续玩下去。 —— —— 绿发人鱼摘下自己的头盔，他通过光脑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结局记录，上面赫然是“法治标兵”“杀人魔”“怪物克星”。 见乌合没出来，他克制不住好奇，点开了她的游戏图册，结果显示的是：“咸鱼本鱼”“恐怖游戏的清流”。 ？ 他观摩了一下她的游戏录像，结果发现她在遍布变态的世界里活的像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生活，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早上六点倒杯温水看新闻联播，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活的像个退休的老年人。 第270章 最后的女王(16) 奎勒观察了那蓝发小子几天，但对方一门心思的在办事，全然没有了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他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些无趣。 但一想想那个让他这样的原因，奎勒就又有了兴致。 不过好在他没有白等，等对方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向一个方向游去，奎勒立刻紧随其后。 对方渐渐游离人鱼们生活的领地，向更远处游去，奎勒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不成他在这里还有个住的地方？ 因为他一直坠在对方不近不远的地方，且因为自己的追踪能力不错，所以他不觉得对方发现了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毕竟只是个没有真正受过战争的小王子罢了…… 但一直发现他们越走越远的时候，他慢慢降慢了速度。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前面的鱼不见了踪影。 “？” 奎勒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游到对方消失前的那个位置环顾四周——没有，对方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难不成这里还有密道？ 奎勒迟疑着又往前游了几米。 他们处于的水域较深，没什么光，但人鱼都有夜视能力，他的眼睛微微亮起光芒，看着那些摆动的水草，他的鱼尾在轻微晃动时泛起涟漪。 奎勒忽然一顿，猛的回头，只见身后那位“小王子”已经伸出利爪，狠狠的划来。 刺啦—— 纵使他快速躲避，胸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出深深的痕迹，血液立刻涌出，然后被海水稀释。 在这种情况下，奎勒却扬起笑容：“嘶——哈哈哈哈哈，弟弟，你怎么发现我的？” “都说了，别喊我弟弟！”蓝发人鱼厌恶的皱眉，他甩了甩手，纵使对方的细微碎肉已经被融入水里，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手脏了。 “真伤心——我们不是小时候很要好吗？亲爱的穆尔？” 看见对方又因为他的话语而控制不住情绪，奎勒又感觉到了快乐——他也不喜欢他，这毋庸置疑，而他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挖苦，将对方厌恶的东西从对方内心深处硬生生挖出来，然后掰直了、铺展了，一点点重新让对方回忆起来。 “奎勒……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 蓝发人鱼，也就是穆尔的眼睛里有红色的微光氤氲。 他要杀了他。 ………… ………… 乌合再次坐在礁石上眺望远方，此时周围没了那些人鱼，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让他们放下戒心，又或许是他们其实徘徊暗处，观察她的行动。 但她还没打算从这里离开。 其实混乱对于她没有什么好处，毕竟她相较于4003的一个优势就是知道原剧情。4003不知道，所以他得尽可能的搞破坏，得到更多信息，好让他们两个人处于同一个平台上。 咕噜噜噜…… 奇怪的响动声拉回她的思绪，乌合看向海面，本来那一小片的海面忽然像煮沸了一样咕噜噜的冒出泡来。 “嗯？”乌合感到奇怪，她偏头想找块石头什么的扔过去看看，但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唰啦一声，有东西破出海面。 “——” 她马上回头，但那个东西已经逼近，乌合仔细一看：“……是你？” 蓝发人鱼瞳孔里有不正常的红，当他嗖的一下弹来的时候，与他拉近距离的礁石像被什么东西挤压一样离开破碎。 ……精神力？ 乌合皱眉，这只人鱼看起来似乎处于精神力暴动的状态。 当他逼近时她没有害怕和躲闪，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晃动了一下。 一种可视的薄荷蓝色像雾弥漫，瞬间就将扑来的人鱼“网”住。 “……” 冰凉感一瞬间从神经末梢蔓延，让穆尔混乱的大脑立刻冷静下来。 他愣愣的趴在她的脚旁，冰冷感过后就是一种很难言的舒服，就像浑身被按摩了一遍。 蓝发人鱼抬头，那张熟悉的，在记忆中无数次浮现的脸就近在眼前。 她垂头看着他，然后问：“你怎么回事？” 她问，他就不自觉的将刚刚的事情全盘托出。 他被刺激到后就和奎勒大打一架，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但他还是略逊一筹，那一瞬间强烈的不甘与新仇旧恨迸发——他失控了。 奎勒察觉到不对，立刻飞一般的跑走了，而他凭着模糊的意识，只想回到这个清净之地。 但是，她怎么能治愈精神力暴动？ 那个技能不是只有人族囚禁的那个纪优拉女王…… 这时有脚步声进入他的耳朵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穆尔抬头，他的两个哥哥估计是察觉到了刚刚他的精神力，所以立刻就赶来了。 绿发人鱼看着他这样，立刻就问他发生了什么，刚刚那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对方这么一问，他是准备回答的，但一个字音刚刚发出来，他忽然就看了乌合一眼——他该不该将刚刚的事情告诉哥哥们呢？ “……没事，只是气到了。” 穆尔选择了隐瞒。 这让乌合感到有些惊讶，其实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们发现与否她并不在意。 “……” 绿发人鱼看了眼一旁的大哥，刚要想着说些什么，青发人鱼已经语气平平的说：“我们看见了。” 他死水一样的眼神在此刻好像起了一点波澜，然后带着这种不明的情绪看向乌合，但很快那点波澜就消失不见，除了乌合之外没有人发现。 “……既然二哥看见了，那何必问我呢。” 如她所想，他们确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坐着，因为不想她烦，但又怕她离开，而这样的距离让他们在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不能立刻奔去，然而却让他们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他真的没看错吗？那是……她将暴动的精神力抚平了吗？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纪优拉女王可以做到吗？ 第271章 最后的女王(17) 私自将这个人类藏起来，与其说是因为有用处，不如说是一时冲动。 奇怪的冲动，第一眼看过去就仿佛是遇到了自己生活中缺失的拼图碎片，只有获得她才算完满。 他们也有想过对方醒来之后的反应，反抗也好、咒骂也好，肯定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就算想到这个，也不会让他们升起后悔的念头。 可她醒后冷静的反应超出他们预料，而且似乎对他们的态度也正常。 但因为……胆怯？或是别的什么缘由，让他们没有介绍自己的姓名还是什么，也没问她的，像是下一刻他们就会分开。 “……安抚精神力吗？”绿发人鱼顿了顿，问她。 这种能力稀有程度让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有人又有了那种能力，而是想到那个被人类捷足先登隐藏起来的上世纪物种——上世纪的女王。 可若真是纪优拉，那她怎么会跟着骑士团来到这里？她逃跑了吗？可人类那边并没有发生混乱，难不成是对方进行了信息封闭？ “可以这么说吧。” 乌合站起来，她站起来后蓝发人鱼也跟着站了起来。 在她承认后，现场又出现片刻寂静，这时青发人鱼才缓缓开口：“你是……被人族隐藏起来的……她吗？” 他说的含蓄隐晦，可他的眼睛里却出现了一点光亮，那点光亮将他原本死气沉沉的感觉一扫而光，让那双青色眼睛发出漂亮的神采。 乌合想：他好像很兴奋。 “——我叫……艾兰。”青发人鱼突兀的开始介绍自己。 她没有否认，那在他们眼里就代表的默认—— 纪优拉女王！在这精神力很容易暴动的时代她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无数渴望上岸的物种的靠近。 她逃出来了吗？可她为什么要跟着人类骑士？还是说人类的那位元首有什么阴谋？ “我……我的名字是穆尔，那个绿头发的是艾格特。” 红晕在蓝发人鱼有些苍白的脸上分外明显，他从刚刚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被她精神力覆盖过后，恢复清醒的人鱼还是会对她产生不清不楚的感觉，就像美颜滤镜——这个曾经被世界偏爱的种族就算尽数灭亡，但存留下来的女王依旧被祝福着，而女王总要有些附属物不是吗？ 但那种感觉时间不长，很快就会消散。可穆尔本身对乌合有着一些小心思，加上这个就让他有些失控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本该是最开始就问出来的问题因为他们之间种族与种族的阴谋和自身的胆怯而拖到现在。 “可以叫我乌合。” “乌合……”穆尔喃喃，露出笑容：“好听的名字——” 他状态一眼看去就很不正常，像醉酒的鱼，眼神迷离。 “？”乌合这是第一次处理精神力暴动的问题，看他这样的反应，她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怎么把孩子整傻了？ “你没事吧？” 她抬手，想再来一次，但当她抬手的时候，穆尔就自发握住她的指尖，然后凑近用嘴唇触碰。 他重新抬头，红晕更甚：“当然，当然，我觉得我现在——” 因为他这个状态太像个bt了，艾兰皱起眉，将他的手拍开：“你怎么回事？” 穆尔很不满的扭头盯住他，瞳孔都收窄变成了竖瞳，像珍宝被抢走一样。 艾兰：…… 他看着他这个状态，嘴角一抽：“穆尔，你发\/情\/期提前了？” 第272章 最后的女王(18) “？” 乌合默默往后退了一大步。 穆尔被她这个举动给刺激到了，他也后退了一步，一头栽进水里去。 人鱼一旦发q期到来，伴随欲望腾升的还有占有欲，人鱼们在这个时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待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一直纠缠、沉沦…… 但显然雄性人鱼若是去找不喜欢自己的雌性人鱼的话，给他们的只有框框两尾巴的大逼兜。 穆尔露出两只眼睛来直勾勾的盯着乌合，他也不确定现在自己这是什么情况，他年龄最小，还没来过发q期，他现在只觉得很热。 “真是……在这个时候……”艾格特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他犹豫着看向乌合，可他看过去后，一旁寡言的大哥就道：“我带她先回去。” 艾兰，他们的大哥。从他们记事以来好像他就很沉默与安静，大多数时候他都一直盯着某一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且随着岁月流逝，他的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好他连他的亲兄弟都不能告诉。 但他是值得信赖的，和他们一边的——毋庸置疑。 “好。”艾格特点头。 艾兰便和乌合说：“我们先回，他们大概要解决一下……那个问题。” 乌合表示了解。 但跟着艾兰回到那栋小别墅后，对方忽然问：“能来书房一趟吗？” 这就像某个讯息——他想和她说些什么事情。 乌合看了他几秒，意料之中的没有捕捉到对方的情绪，但她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 “可以。” 书房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但乌合看向书架的时候，敏感的发现自己之前看的世界地图似乎不在了。 “——有智慧的生命总是会有很多欲望。”这时艾兰缓慢开口。 他声线很低，说话时像角落里堆放了一个世纪的诗集，落满灰尘与沧桑。 “你想要什么？” 乌合不明白他的用意，他在听到自己是纪优拉的时候态度就发生了转变，难不成他想拉拢她吗？ 她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什么都不想做。”他回答了她的问题，但答案却是这种模糊不清的话。 但接下来对方直接开口说：“但是，我大概想帮你。” 帮她？为什么？ 乌合不清楚他这话是真是假，但她不太顾及这些，也和他一样直接就问：“和你们人鱼王亲密接触的那个种族，是绿植族里的吗？” “答案你看起来已经很笃定了。” “那她\/他是谁？” 艾兰摇头：“人鱼王没有透露对方的底细。” 他移了下目光，盯着外面伸到窗户旁边的枝条看了几秒……在这几秒中他稍稍走了下神，他想做的事情大概连他兄弟都不会理解，但是他不会停下。 其实原本他想的是：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因素出现，那么他就老老实实的像个齿轮一样转动，转动，不停的重复同样的事情——但意外就是发生了。 “我可以去探查一下。” “嗯？”对方居然这么上道，给乌合一下子整不会了。 她半开玩笑：“你和人鱼王有仇？” 可她问出来后，艾兰的目光就转移回来，那一刻对方眼里闪过去的情绪简直比乌合这些天见他有过的情绪加起来还要多，主要的成分就是迷茫。 “仇？那要看如何定义它的意思了。” 艾兰迈步，走到她面前。 他很高，比其余两人还要高，站在她面前后她得仰着头说话。 但很快他就慢慢弯腰，青色但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带来结局吧，毁灭或是存留……” 那一天他莫名其妙就同意了本来不应该同意的请求，将她藏起来，不过也没什么后悔的情绪，因为她让他感觉很舒服。他能看出来她想打听点人鱼族事情的想法，而且不是出自于他们想要攻打龙族和人族的原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想查这个，但艾兰一直就当没看见。 但是他不打算真的让她去做点什么的，她看起来比一般人类还要脆弱，似乎她落入王室的瞬间就会被卷浪撕碎——就这样和他们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可现在他发现，她是纪优拉，那个唯一一个能够抚平精神力暴动的种族。 她是那个“唯一”，那种能力就算三天之内让一个小国家对她俯首称臣恐怕也绰绰有余吧？ 艾兰死水一般的思绪泛起波澜，他慢慢抬起她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只要可以给人鱼族带来其中一个结局就好。” “我可以成为你的狗。” 第273章 最后的女王(19) ……这人鱼还玩挺花。 乌合还没想过“当狗文学”能降落到她身上，她直接把手抽了回来，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名句的人鱼。 她略过了那两个字：“你不喜欢如今的人鱼王？” 艾兰看着自己的手，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收回去，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大概。”他回答。 如果是按私仇来算的话，他是应该厌恶他的。 乌合点点头：“那么我们可以合作。” 她现在怀疑怂恿人鱼王开战的那个绿植就是4003，他在绿植族那边吗？ “我确实需要知道那个绿植是谁——对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个人鱼王，何不向人族和龙族联手呢？” “那样的话，人鱼族的人鱼们也会遭受到伤害。”艾兰看着她：“你不恨人族？他们将你关了那么久，剥夺了你的自由的权利，拿你得利。” “所以？”因为任务的问题，这个身份反而成为了她的一种保护罩，所以乌合没有太在意他们的行为。 “……”艾兰没有从她眼中看出太大的仇恨来。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乌合摊手：“如果你想让我帮你们抵挡什么人族龙族，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想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另有目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骗骗她，等拿到信息之后再翻脸不认人，只是她不想那么做而已。 一直在这个世界躲到结束也不失为一个策略，她也来寻找只是想尽快结束这最后一个世界而已。 艾兰看着她，很突兀的笑了一声。 他一直没笑过，而现在这次短促的笑更像一种恶意。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行动，你也是一个完美的屏障。” 人族因为纪优拉而得意了很长时间，其他种族都因为这个原因而礼让三分，但这个“武器”要是落到人鱼族里，那么人族也好，龙族也好，他们还敢对人鱼族做什么吗？ “人族囚禁你，可我会奉你为主——人鱼族会奉你为主。” 在艾兰很小的时候，他从书上阅读到其他种族对人鱼族的印象——带着尖刺的玫瑰。 因为美貌与武力并存，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也有吟游诗人赞美他们的魅力。 可他一直知道，人鱼这个物种的残忍。 他六岁的生日礼物是母亲的尸首，她忍受不了人鱼王的忽视而自杀。 她在疯癫的时候常常和他絮絮叨叨着往事——她明明是被人鱼王强取豪夺来的，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赶走了她当时的伴侣，将她带回王室，可等到她在对方温情中软化，然后爱上对方的时候，她没过多久就发现他又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人是人类，前往人鱼族来旅游。 她就像当时的王后一样，被人鱼王一见钟情，然后掠夺回海底，生下了……奎勒。 艾兰见证着这一切，接着没过多久，那个人类就步上他母亲的后路。 真的很恶心，无论是这多变的感情还是那血液。 而他身体里有一半流的是那恶心之人的血脉。 诚然人鱼王将人鱼族治理的很好，那些怪癖在大臣们眼里就好像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艾兰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天就在想着怎么杀掉他了。 杀死他，然后杀死自己。 可他又不想自己的弟弟坐到那上面去。 人鱼王的这个位置在他看来就像是被施了诅咒一般，他的父亲是这样，他的爷爷也是这样，他不想看到他的兄弟也成为这样。 所以异族人应该就可以打破诅咒对吧？ “你会拥有所有人鱼的支持以及金钱，你可以想去哪去哪。” 艾兰看着她，其实就算是她，也说不定会像他父亲那样，但如果是她，他就不会再产生什么负罪感了。 银色的头发散发着神圣的光辉——这可能是他对她的滤镜，但在他与她对视后就总会产生一种：“不会有人拒绝她的求爱”的想法。 “好吧。”乌合没有对他刚刚的话语产生什么情绪，她在确认对方明知她没有那个意思后还想帮她之后就不客气的说：“那么你想办法取得那个绿植族族人的信息。” “嗯。”艾兰点头。 他是准备离开的，可临走时突然想起来刚刚的那一幕。 从艾兰和艾格特的角度看，乌合用精神力抚平穆尔精神暴动的动作很像父母对方的头发。 “抚摸”。 这个词在他印象中与柔软和安心挂上钩。 艾兰弯腰，然后问乌合：“可以用你的能力也帮一下我吗？” 乌合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你也精神力暴动了吗？” 他诚实的回答：“不，只是我想让你抚摸我的头发。” 第274章 最后的女王(20) 奎勒漫无目的地在行政楼四楼踱步，他现在在思考穆尔还活着没，精神力暴动者会无法控制的破坏一切看到的东西，但他从那边跑走后，他等了几天，却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现在人鱼王就在这一层办公楼，他在思考要不要和他说一说——那个人还从来没在他面前慌张过，不知听到他儿子精神力暴走的事情还能不能维持冷静？ 这么一想，奎勒立刻决定去找人鱼王。 说起来按照以往他在这磨蹭，守卫就会立刻通知人鱼王，然后就会叫他进去，但这次他徘徊一分钟左右了也没动静。 他走到走廊最里层的房间，居然也没发现守卫。 父亲这是在搞什么？ 奎勒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推开门，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他只开了一点，然后向里望去——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嗯？”奎勒彻底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再合拢。 他上来之前下面的人鱼还和他说人鱼王在这里办公，怎么他一上来就不见了踪影？ 奎勒一向对规矩什么的置若罔闻，他的不礼貌与轻浮是赫赫有名的。 此刻就算是在人鱼王的办公室里他也一样。 奎勒随意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办公桌那。他发现显示屏还开着，但随意动了动后就发现上面所有软件甚至文件夹都设置了密码。 “……还真挺谨慎。”他又看向电脑桌旁边，那里放着的茶壶盖打开，白色的雾气瞬间飘出来。 这一切好像都显示着它们的主人刚走不久，且行色匆匆。 可他一直就在走廊那站着，他没看到人鱼王有出来——难不成还正好就擦肩而过了？ 奎勒正思考着，与此同时他依旧保持着警觉，所以当细微的响动出现后他第一时间察觉了。 有人鱼来了。 不会就这么巧是父亲吧？万一被他看见自己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就惨了。 奎勒看了看周围，直接闪身进旁边的休息室去。 他开了一点点门缝缝隙，正好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鱼。 艾兰……？ 看起来他这次过来还真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呢。 艾兰这顽固派的人鱼怎么会这么不守规矩，偷偷跑进王的办公室里？ 绝对有问题。 奎勒感觉自己又撞破了一个秘密。 最近这几个兄弟是一同商量好的吗？他怎么感觉他们忽然都不正常起来了。 艾兰没有像奎勒那样随意乱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具体情况。 人鱼王与绿植族见面的时候是在他建造的秘密通道里，按理说应该除了人鱼王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才对，可他是那个意外。 一个顽固如石头的人鱼，没有人会觉得他与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挂钩，所以人鱼王厌烦他的性格，但对他的信任还算多，毕竟他是他的儿子。 不过人鱼王大概想不到血缘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最薄弱的束缚吧？ 艾兰知道那个密室怎么启动，他现在该思考的只有现在是否是最好时机。 如果被发现，他就完蛋了。 艾兰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头顶，说起来有些遗憾，这些头发反成了阻挡他感受她的温度的障碍。 他走到放着当摆设的书架旁，正准备伸手的时候忽然一顿，视线移到一旁的休息室。 “……” 门关的严严实实，艾兰看了几秒，一摆尾巴游过去将门拉开，里面也同样空空荡荡。 错觉？ 艾兰皱眉，重新关上门。 等门合上后，缩小的奎勒才慢慢出现。 每个人鱼都有一种能力，而他则是随意改变体型，听起来有些鸡肋，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躲就能将敌人歼灭，还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可等他游出去后艾兰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275章 最后的女王(21) 奎勒细细在办公室搜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总之艾兰和人鱼王一样消失了。 肯定有密道！ 他们两个人肯定有自己的预谋，人鱼王他大概能猜到一点，但那个艾兰是怎么回事？偷偷摸摸去窃听王的事情……这里的士兵也是被他调走的吧？ 奎勒这下是彻底被勾起好奇心了——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引起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 ………… “嗯……”乌合捏着图纸，上面是艾兰根据印象画出来的人，不精细，但大致特征有。 这和她之前看到过的4003的脸一点都不同，不排除是他入侵了某个原住民身体的缘故。 “他们讨论的内容就是如何将龙族一次性掌控……”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乌合听到他这话后就扬起眉，露出了几分奇怪的神色。 “听他们说，龙族的领袖出现了——它目前还只是一个蛋。”艾兰不徐不疾的继续道。 他沉思：“这确实是个奇怪的消息，龙族的领袖听说确实有一种天生的情况——指的是一生下来蛋壳就有独特花纹，幼龙非同寻常，天赋异禀，这种情况在龙族不多见，更多情况是竞选的时候打败所有竞选者。” “可就算是命运指定的蛋，那个绿植族的人怎么会知道？而且一般出现这种蛋后应该会被龙族严密照料。” 这样的情况确实很古怪，但对于乌合来说，这代表对方那边可能是4003的概率很大。 虽然4003无法接受原剧情，但他可以凭借系统检测出这个世界气运旺盛的人，所以极有可能他是依靠这个探测到那颗龙蛋的。 ……那他还和龙族有关系？不然怎么能自由出入龙族领域？ “我得去告诉龙族这个事情，不能让他们拿到龙蛋。”乌合将纸叠起来。 艾兰：“我去？” “你去了恐怕还没说话就得和他们打一架。”乌合摇摇头，她看着艾兰道：“你悄悄把我放出去，这样既不会惊动人鱼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 虽然他们成为了暂时的同盟，但摆在他们中间的还是那个问题——信任问题。 他信任她吗？ 不过最开始的相遇是那样，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艾兰果然顿住，一时沉默不语。 “如今我说这些也是有所求，我需要知道那个绿植族人的真实身份，还有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毁约。” 虽然知道口头说这些可信度不高，但她还是想要说清楚。 艾兰垂眸，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在思考。 但没多久他就抬头，也坦诚的说：“但是我的戒备无法放下——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好……” 乌合刚说了一个字，书房门忽然被打开，穆尔和艾格特就站在门外。 穆尔疑惑的看着他大哥：“哥，你怎么最近总是和乌合待在一起啊？” 他们一进来，艾兰就又成为了原来的那种沉默自闭的样子，听到穆尔这么说，他也只是将目光放在书页上，回答：“只是在看书而已。” “啊？乌合喜欢看书吗？不觉得那个超级无聊的吗？” 穆尔大大咧咧的走到乌合椅子后面，弯腰去看她手上的书——那是一篇有点深奥意味在的文学作品，穆尔看了一页就有点心浮气躁，沉浸不下来，不由无聊的自己去书架上找书了。 艾格特向艾兰打了声招呼后也走了进来，兄弟俩完全没怀疑过什么，毕竟在他们心里大哥总是这样，面无表情，像木偶娃娃一样，让人想象不出他有了感情会怎样。 出于这种刻板印象，就算他和乌合一直待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第276章 最后的女王(22) “你们工作做完了么？”艾兰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他一直古波无澜的情绪好像突然最近起伏不定，他无法维持从前的自持。 ……他还没有和她说清楚刚刚的事情。 “哎呀，那种事情稍后再做也不迟嘛。”穆尔心虚的挠了挠脸颊，但很快理直气壮道：“反正我肯定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 艾格特则微笑：“已经差不多了，想放松一下……”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乌合…… 是了，他怎么没发现呢？她那较为罕见的银色头发，以及一开始遇到她之后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这不就代表她就是那位……吗？ 也许是他看的时间太长了，对方也看了过来。 对视了…… 在这一刻艾格特感觉自己的脸控制不住的发烫。 他不由自主拿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 艾兰瞥了艾格特一眼，将书合上，他也不拐弯抹角了，干脆利落的说：“我和她有事情要谈。” 艾格特和穆尔向艾兰投来疑惑的目光：大哥和乌合有什么可谈的？ 穆尔指了下自己：“我们不能听吗？” “这是……”艾兰看了眼乌合，对方正巧也看着他。“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 他们两个同时皱起眉。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了秘密？明明大哥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吧？ 两人求证似的看向乌合，却见她没有反驳的意思。 “有什么秘密我们也不能知道？”艾格特将那一瞬闪过的烦闷压下，脸上挂上微笑，语调轻快，看起来就像他没把这当一回事一样。 但这次艾兰说：“这次不行。” “……”艾格特看着艾兰，对方看起来并无异样，于是他迟疑了一下，和穆尔耸了下肩：“看来确实是要事，大哥自有主张，我们先走吧。” 穆尔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是相信大哥那死人脸的，就笑着对乌合告别：“那一会儿我们再玩！” 乌合点了下头。 等两个人总算出去后，艾兰迟迟没有开口——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但他们刚刚谈的事情没有结果，毕竟“信任”这种东西不是说一说话就可以建立起来的，可他刚刚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在现场。 乌合等了等，还是没见他有说话的迹象，就直接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对了，我们的合作不需要让你弟弟们知道吗？” “他们……他们不需要参与进来。”这件事一旦失败就有很大的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乌合是纪优拉，加上若真的失败，他会承担责任，说她是被他诱惑而驱使，这样她不会死，但他那两个弟弟不管怎样都肯定会被斩草除根，不如一开始就别参与进来。 艾兰垂眼。 他选择性忽视了第一个问题，但乌合没打算跟着忽视，就盯着他等待回答。 盯了没几秒，她就看见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向她。 青色的头发衬的他脸更为白皙，如果忽视艾兰拒人千里的气势的话，他长相其实很精致，头发披散在腰间，配上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就像开在雪山上的莲。 乌合想：……还挺漂亮的。 “我没有话可说了。”他一只手按住了椅背，弯腰和她道。 “哦。”她点了下头：“那么这样的话——” “但是。”艾兰打断了她想道别的话。 他凑近了几分：“我刚刚只是不喜欢你和他们待在一块，你知道为什么吗？” 乌合：“……” 她诚恳的回答：“有可能你觉得我不适合和你弟弟们在一块儿，因为我可能不怀好意……” 艾兰顿了一下：“不怀好意？” 他无高光的眼睛盯着她，极其认真的问：“对我不怀好意？” “……总觉得你嘴里的那个词和我想表达的不一样。” 乌合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还有不要离别人这么近。” 艾兰没有顺势起身，而是伸手抓住了那根手指。 ……细细的，感觉用力就能折断。 他一边这么想，牵引着她的手凑到嘴边…… “？”乌合立刻抽了下手制止他。 因为怕真的折断，艾兰没有用力握，于是她顺利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有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她不喜欢和他待一起吗？ 艾兰后退几步，看着她站起来，就在她往外走了几步时他开口：“我可以接受你的‘坏心思’。” 乌合一僵，她木着脸回头：“我不可以！” …… …… 这几天艾兰没再来找她说那些事情，估计还在考虑，倒是穆尔和艾格特老是冒出来占据她的闲暇时间，如果普通聊天还好，但他们总是聊着聊着脸上就浮现红晕，春心荡漾的样子看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总不能春天将近了吧？ 乌合这次跑的远了一些，观察四周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后就坐了下来。 她坐在礁石边缘，将腿浸入海中。 一开始觉得这里的风景很漂亮，但待久了就有些腻了。 呼呼…… 风起了。 也就这个让她每次都感觉很舒服吧。 她闭眼，感受着海风轻轻拂过脸颊的感觉。 一阵奇怪的响动突然在这时出现，乌合睁眼想看看怎么回事，但刚一睁眼—— 唰—— 全然陌生的人鱼在她面前破水而出。 他两只手撑在她两侧，嘴角上扬：“终于见到了……‘海盗掩藏的财宝’。” 第277章 最后的女王(23) “……” “……” 奎勒看着表情不变的乌合歪头：“你不害怕？” 也没有叫喊。 他嘴角扬起，伸手勾起她一缕银发。 锲而不舍的跟踪了那三兄弟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让他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因为被那三条人鱼识破，所以乌合也没有再戴着那条项链——不过好像那个东西对精神力厉害点的人鱼没有作用。 她问：“你是谁？” 此刻他离得这么近，她看起来没机会给那三条人鱼发信息的样子。 “嗯哼~这个问题……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奎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刚想用力将她拉下水里，就见她忽然也反手握住了他。 这个情况又是一种“意外”，让他一时之间就怔住了。 他的手总是冰凉的，而对方温热的体温就像火焰一样带来滚烫的热。 他此刻是忽然走神了，但很快对方就凑近了些，将他拉回现实。 她的眼睛是渺无人烟的旷野之中堆积的雪，没有被踩踏与沾污。 奎勒刚刚清醒一点，就掉入了另一个梦幻之中。 “人鱼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直接带进城堡里的话，最好听我的。” …… 奎勒挑眉，这下算是恢复了点理智：“你什么意思？” 他细细打量这个人类，除了眼睛和头发有些特别之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柔软，容易被破坏的感觉。 也许是他还不太清醒，所以没有直接不耐烦的带着人走，反而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继续和她交谈。 嗯…… 她也不想这样的，但艾兰思考的时间太久了，而4003那个人向来雷厉风行，她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久，万一龙蛋真的被拿走就麻烦了。 这次行动无论是否成功，都对她没什么害处。 她该提醒他一点……她始终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戒备森严，而是因为她想留在这里。 “意思就是——” 乌合攥着他的手后仰了一下，然后对他笑了笑。 她长相很无害，笑起来也很明媚，加上他对她的一些不清不楚的感情，竟然让他此刻做不出什么反应来，只是看着她，但下一秒他眼前一晃，场景忽然陌生起来。 “！” 奎勒环顾四周，这依旧是礁石与海边，但绝对不是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 他惊讶：“你的能力是转移吗？” “但不好意思，小姐，在更强大的精神力下面这些是无用的——真遗憾，你刚才就应该立刻将我拉入那个城堡，叫那两只鱼来对付我。” “嗯……是吗？” 乌合用空余的手指了下自己：“那你就用你的精神力压迫我试一试吧？” “……” 奎勒盯了她几秒，然后指尖有丝丝灰色的光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她看起来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姑娘有自信也是一种…… 他赫然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代表着……她的精神力比他的还要强…… 但问题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蜗居在这个小岛上？难道不是艾格特他们强行囚禁的她吗？ 难道……她是自愿的？他们都是她的情人？ ……如果单凭精神力的话，她当然比他们强。 先不说纪优拉这一身份带来的便利，单就是她经历那么多世界，修仙也修过，魔法也学过，精神力这种东西早就远超很多本土人了。 她戳了一下愣住的奎勒：“快点，你刚刚释放了精神力，他们很快就回来的。” “那么小姐想去哪儿？” 本来还打算把人掳走，然后欣赏他们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结果看起来这个女孩儿很不好对付嘛，反倒是他被限制住了。 “你将我送到岸上。” 岸上？ 她不是会瞬移吗？自己不可以去吗？还是说有规则限制？ 就算脑子里想的是这些，明面上奎勒眉眼一弯：“遵命。” —— —— 奎勒确实把她带到了一处岸边，但这里距离大陆有十万八千里，是有名的荒芜之地。 乌合：“……” 她看着这只笑眯眯的人鱼皱眉：“所以你是谁？” “奎勒，叫我奎勒，身份嘛……审判者？” 他看着她没有马上消失的样子，心里有了些数，看来她似乎确实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她的瞬移技能…… “审判者……？”她对这些奇怪的名字不是很熟：“是指法官？” “不。”他摇头：“可以说是审问犯人……看管监狱，追查罪犯之类事情的身份。” “嗯……” 她想站起来，只是腿一动，他就忽然握住她的脚踝。 “？” 乌合晃了晃脚：“警告你一声，就算距离这么久，我还是可以回去那个地方的哦。” “不用戒备，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行动……怎么样？” 奎勒眼中有兴奋的分子在跳动，他很久没有遇到特别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了…… 乌合有些不理解：“你要是消失，不怕他们瞬间怀疑上你吗？” “有什么关系？”他一脸不在意，心不在焉的回答：“杀了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只想和你一起走。” “所以……” 奎勒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要是拒绝我，你只能一个人走过十万八千里的路赶往繁华一点的城市，但是带上我的话，保准你下一秒就能到达你想要的目的地！” 乌合：“……”所以是故意带她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喽。 不过没什么…… 她伸手拂开他的手，表情漠然：“你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拒绝。” 第278章 最后的女王(24) “消失？！” 闻讯回来的艾兰没忍住，将手里的茶杯捏成粉碎。 他一开始进来没有看见乌合还以为她只是生他气，但是……失踪？怎么可能？ 穆尔捂着脸，此刻抬头，露出满脸慌乱：“哪里也没有找到，海里也是……她是不是被带走了？她那样柔弱，会不会是有人——” 艾格特忽然打断他的话：“……她是纪优拉。” 关于这个种族，其实最主要的记载就是那神奇的安抚能力，其余琐碎的事情记录不多，谁也说不准纪优拉有没有其他能力。 “可，可是以前明明——明明大家待在一起都很开心！” 穆尔眼里带着点期盼，还混杂着一些杀意：“一定是……对了，我记得奎勒那个蠢货曾经跟踪过我！是他！一定是他找过来了！他抢走了乌合——我们应该立刻去宰了他……” “……” “奎勒……”艾兰忽然喃喃。 可是，他觉得她不会那么被动的被带走。 他一直都在冷静度量着一切，此刻他也控制不住在理性分析：说不定是她因为他迟迟不给她那个答复，所以她对他不满了，离开了。 但是，但是…… 艾格特闭了下眼，再次睁眼时，绿色的眼睛像充满毒液的沼泽：“是……奎勒……他也观察过我几次，对……是他……找到他后，这次就不能这么算了……” 艾格特也不是个什么感性的鱼。艾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他不是什么感性的鱼，但此时此刻，相比于她想要离开他们，还是奎勒那小子掳走了她更容易接受，不然他们可能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 艾兰起身：“先去找找那个奎勒。” …… …… “阿嚏——” 乌合回头：“人鱼还会感冒？” “嗯？我更倾向于有鱼在想念我。”奎勒坏笑道：“比如艾格特艾兰穆尔什么的。” 他用指尖勾了勾她的小指：“毕竟把他们的宝物‘哄骗’出来了。” 乌合挥开他的手：“那你可以回去。” “才不要，比起立刻被扒皮，我还是享受一番再被扒皮更好。” 奎勒笑眯眯的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然后将她的斗篷的帽子捏起来给她戴上。 帽檐宽大，阴影可以照住眼睛周围的地方。 这斗篷是他们出发后在途中买下的，是为了遮掩他们的身份。 “但是阿合要好好遮住自己哦~” “？” 其他的不说，这一点她也知道为什么，于是拉了下帽檐，点点头。 但奎勒立刻眼睛亮起来，贱兮兮的凑近：“哎呀，阿合好乖——” 话音未落，她一巴掌就拍在他头上：“行了，闭嘴吧，少说点这种话！” 奎勒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没说什么，也点点头，将自己的帽子也拉起来。 他们此刻已经到了主城区，两人站在角落一时半会没说话。 奎勒见她不走了，就看看城区繁华的街道，又看了看乌合盯着那边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出声：“想去玩一下吗？” 乌合回神：“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到……什么？” “你在想什么？”还以为是她想去玩…… 人类好像在逛街的时候会买衣服，食品什么的。 奎勒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甜点摊子上，那个摊子是特地摆出来展示甜品的，真正的食品在摊子后面的甜点屋里。 乌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就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放他手里：“你想吃的话就去买。” “！”奎勒看着手里的钱愣住。 还从来没有鱼给他零花钱让他去买零食的情况…… 一开始明明是想着给她买的，但此刻他攥紧这枚金币：“好——” “吃过之后，我们就分开吧。” 奎勒猛的抬头。 “我要去的地方其实是龙族领域，他们大概不会欢迎你。”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拒绝：“而且我现在回不去了吧，那三条鱼会砍了我的……”这不是主要原因，甚至这都不算个问题，但他还是将它夸大。 “我会带着你很快的到达目的地，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会花很长时间。” 他才不想回去。 “所以收留我吧，我会乖的。”奎勒弯腰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然后将脸颊贴在她手背上：“求你。” 他的样貌其实在人鱼族里不太受欢迎，因为颜色不够艳丽，但好在他捕猎能力很强，所以也不至于不被待见。 乌合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如果你硬要跟着我也没办法，何必说这话？” “呃……小姐真是不解风情。” 奎勒叹了口气，松开了手：“那么接下我还会在小姐身边的——买完甜品之后，我们就出发。” 然而付钱的时候他没有用那枚金币，而是用的自己带的珍珠。 奎勒捏着金币对光看了一眼，金币闪闪发光，他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她给他金币，那三条鱼应该没有吧？ 第279章 最后的女王(25) ——龙族星球 乌合看着奎勒将自己的飞船纳入储存空间里的举动，忽然想起什么来，于是问：“这个不会被追踪吧？” “当——然——” 他本来没有表情的脸在与她对话时又露出了笑容：“相信我嘛，好歹我也是人鱼星的审判者，没有实力的话容易被剁碎了喂鲨鱼哦~” “不过……” 奎勒将手横起放在额头上，刺眼的阳光被挡住，为眼睛造出一片阴影。他环顾了下这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峰，连绿植都没多少的环境，心里起了疑惑：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种野蛮之地，她受得了吗？ “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他已经跟着她走了，她也没隐瞒什么，告诉他说：“我要找一个东西。” “？” 她无视奎勒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开始呼叫40。 既然4003的系统可以察觉到气运突出的生命，那么她的系统肯定也可以。 龙族星这么大，她得开个挂。 【哎……不管什么时候也是，需要我的时候才会理我……】40惯性吐槽了一句，表情恹恹。 乌合瞥了它一眼：【这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任务，我亲爱的辅助系统。】 【……如果去掉‘亲爱的’后面那四个字的话就好了——行，你等着我去找找。】 40摸了把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脸盘子，垂头丧气的飘走了。 她看着40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谁扯了一下。 哦，对了，还有那只人鱼在。 乌合转头，就见那只鱼故意将声音放温柔，假惺惺的问：“那我们接下来是去哪儿呢？小姐会不会觉得这大太阳有点晒了？” 她眯眼，抬头看了看那颗耀眼的球体。 “啊……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发你们将龙族里的居住民囚禁的事情。” 乌合偏头，故意和他这样说。 这家伙一开始好像没想过她可能和人类骑士团是一伙人，所以才对她不以为意。 但刚偏过头去，恰好就看见了他有些奇怪的表情和眼神。 “？” 没等乌合细看，他就换成了最熟悉的那种笑：“原来如此吗？那看来我马上要被杀掉了。” “……”不在意？ 乌合摸了摸下巴，好奇人鱼星的那个人鱼王是做了什么，让这些人鱼都对国家安危完全不放在心上，其中一条还想着谋权篡位。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她自觉无趣，迈步向前走去：“就算是龙星，也是有供其他种族的生物居住的地方，我们先找个住处吧。” 奎勒看着她往前走，然后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发梢。 在阳光之下，这个人类像下一秒就能融化，然后消失一样。 那种感觉真的好漂亮……他喜欢易碎的东西…… 奎勒看着她的背影，舔了舔嘴角。 —— “嗯……”奎勒看着站在休息区不动的乌合，恍然道：“对了，这群龙傲慢得很，不太尊重其他生物，所以休息区似乎荒废了一段时间了。” 开着的酒店很少，大部分都关闭了。 她按了按额角，开始找开着的酒店。 龙一般都住在高处山洞里，他们会把那里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根本不会跑到陆地上来，而前来旅游的游客又因为龙族的态度日渐稀少，所以乌合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一个还在运营中的酒店。 这个酒店外表看上去很高档，名字倒是简单粗暴，就是“酒馆”两个字儿。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走进去居然服务还挺到位。 里面有订房间的机器人，所以不需要前台，付完钱会给房卡。 奎勒看了看页面：“我们一起睡觉怎么样？” “呵呵。”乌合把另一张房卡扔给他。 她没再听奎勒的言语骚扰，目不斜视的去到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 总算安静了…… 话说把事情全交给40是不是有点缺德……明天她也去周围看看吧。 她记得龙族喜欢干燥有阳光的地方，但反而他们的子嗣在孵化出来之前会被放在阴暗有杂草的地方。 不想了，先睡觉。 她走进浴室里。 …… 咔嚓—— 奎勒探头，这里的房间很豪华，所以也分着客厅与卧室，所以现在这个时间他按照常理来说的话不应该看到乌合，但是…… 他直接与她对视了。 “……哈哈哈，原来小姐还没睡呢？” 奎勒脸皮厚的很，若无其事地关上门走进来。 乌合皱眉：“你怎么开的锁？” “都说了我可是人鱼星的审判官啦~”他说着说着就已经绕到了沙发背后。 奎勒伸手按住她头顶的毛巾：“我帮你擦头发?” 其实有烘干的机器，只是她不由自主把自己世界的习惯代入了，而且她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不用，我只希望你现在就消失。” “明明让我滚，但小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乌合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奎勒凑近看了一下：“龙族日常小技巧……你怎么总能找出点书来？” “这里有图书室。” “……” 接下来奎勒总算闭上了嘴，专心致志地开始给她擦头发。 ……他还没这样做过，用这种又耗时间又费力的办法。 怎么说呢，虽然没有直接触碰，但还是感觉毛茸茸的…… 奇妙的感觉，直接从指尖钻入了心脏，让他变得有些无力。 十几分钟后，他将毛巾扔到一旁，然后径直绕到正面。 “？”乌合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突然单膝跪下，然后隔着裙子在大腿那亲了一下。 乌合：……嫌弃。 她揪住他的头发：“你又——” 奎勒顺着她的力气抬头，露出那张布满红晕的脸。 这副表情成功堵住了乌合的嘴，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b又怎么了？ “啊哈……真的奇怪，待在小姐身边总会让我感受到一些无法控制的情绪和反应……” 他在她膝盖上一圈一圈的划着。 “小姐，让我亲一下你怎么样？我可以许诺你一个愿望——杀了人类元首也可以哦！” 发什么疯…… 乌合敷衍着，然后打掉他的手。 奎勒摸了下不怎么疼的手背，还是盯着她不放，一副不给出点什么回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哎。” 她叹了口气，但想起来什么，突然露出了笑容。 “——”虽然那是带着些什么不明阴谋的笑，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看到过她唯一发自内心的笑。 她的笑是很明媚的。 “这样吧奎勒。” “什么？” “你猜一猜我叫什么，猜出来我们再说那个话题，猜不出来的话——没有我允许，你就别再对我动手动脚，知道了吗？” 咔嚓。 奎勒捂着胸口：“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输吗？” 确实针对他就是了。 乌合也摆了摆手，随意道：“只会花言巧语，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让人伤心。”赶紧滚回去睡觉吧！ 奎勒：“……” 他抿了一下唇：“我会知道的。” 第280章 最后的女王(26) 奎勒不见了…… 穆尔不自觉咬住手指，向来不忌惮表露自己感情的脸上只有一片阴云，好像在掩藏着什么东西。 那个，杂种！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他早就该杀了他，就算人鱼王偏袒那个鱼。 艾格特：“我们搜查一下他的行踪——” “不，去龙族星球那边看看。”艾兰打断了他的话。 他拿着之前她抽出来过的世界地图看着，目光移到龙族所在的那颗球体上。 当时他是不担心她发现什么的，因为那些都无所谓。 最开始只以为她是普通人类，那么这些东西和她清楚说了也没有用，她参与进来反而可能没命，但纪优拉不同，她不会死亡——这个想法或许早就错了，就算是纪优拉……只要是她，他或许就不该透露什么的。 一直一直待在这里……他们一起……这样其实也很好不是吗？ “……什么意思。”艾格特盯着他大哥：“为什么说这个话？” “……你们之前谈了些什么？” 艾兰沉默片刻，然后起身往外走：“我会找回她，你们继续自己的——” “哥！”艾格特抓住的他的胳膊：“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和我们说？从小时候就是！” “……没事，我会解决——” 奎勒突然喊：“什么没事！她……她不见了啊！虽然只认识这几天，但是，但是……” 对啊，只是认识了几天而已。 不对，她是纪优拉，本身就很有价值…… 可只是因为这个吗？ 她的面容，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声音，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似的，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止也止不住。 突然，他喃喃：“是这样……” “我是喜欢她的。” …… 穆尔只感受到一片寂静，他从情绪中脱离，然后抬起头来，却见他哥哥们的表情很奇怪，似是惊愕，却不止惊愕。 “……” 艾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总之，她可能去龙族星球了。” “……奎勒会带她去那里？”艾格特反问。 艾兰：“所以是她让他这么做的。” 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像表面一样弱。 —— —— “阿嚏——” 奎勒抬头：“哈哈哈，有人在想你？” 乌合拍了拍混杂着泥土和汁液的手：“有人在骂我。” “所以为什么又来这种地方啊？”他蹲在地上，看着潮湿的土——它们有些粘在了他鞋边。 呃，好脏。 这种有些潮湿还有绿丛的地方不多，他们刚刚还是问了一下旅馆里的管理员才知道的。 其实龙族地形本来不应该随随便便告诉别人，但…… 奎勒看着不知在找什么东西的乌合：但这女孩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们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眼看她越走越远，他赶紧抛掉那点洁癖跑过去：“等等我嘛。” 乌合没指望能立刻就找到那颗龙蛋，只希望别被4003捷足先登。 接下来的两天40没回来，她也会继续去一些地方寻找龙蛋。 但是还真没想到找到它的居然是那个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奎勒。 当时天色不早，她正失落着，结果一扭头那家伙居然把它当凳子坐。 “……”这家伙难不成是原剧情里的重要配角或者别的什么？运气这么好…… 她一挥手把他赶到一旁，然后蹲在那颗蛋面前。 “你找的就是这个东西吗？石头？” “不是石头。” 乌合用手帕将上面的污渍尽力抹掉，露出一点白色与金色花纹来。 奎勒盯着那块儿看了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个难不成……” “没错。” 她现在心情很不错，伸手将蛋抱起来。 不过艾兰还没来吗？她还以为他会很快找到她。 第281章 最后的女王(27) 先给40发信息…… 在她联系40的时候，突然感觉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这种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啊……小姐，天上那是龙？” 乌合立刻抬头，就见白色的龙在天空翱翔展翅。 白色，有点像她之前见到的那条——不会这么巧吧？ 奎勒继续说着：“对方应该看不到咱们，不过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她看了眼手里的蛋——这个高度确实很难与对方有什么交际，还是回到那家酒店好了，从管理员那里联系到龙族官方比较可靠。 就算再怎么叛逆不驯的龙族也得有个组织，龙族就是由外交部、律法部、政务经济部组合起来的。 “我们回去吧。”乌合转身顺着之前一直走的道路准备出去。 天上的龙依旧在盘旋，不过因为概率上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被两个人无视掉了。 正因如此，当有个人从天而降时才吓了乌合一大跳。 “？”她连退几步，撞到了后面的奎勒。 他伸手扶住她，然后看着那个激起很大灰尘的人影抽了下嘴，喃喃：“不是吧……小姐，难不成我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那道身影从蹲姿缓慢站起。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灰尘散去，小麦肤色的女人手里握着枪，枪口对准她……她后面的奎勒。 乌合反射性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面飞着的白龙已经没了身影。 她是那条白龙？ “人鱼怎么会来这里？你想做什么？还带着一只人类——你想卖掉她吗？” 卖……卖掉？她吗？ 奎勒挑眉：“没想到龙族的龙不但性格不好，眼神也糟糕透顶——没看到吗？” 他握住乌合的肩头：“我们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乌合往后一个肘击。 在奎勒夸张的痛呼声下，她问：“这位小姐……” “你可以叫我格莱，小姐什么的听着怪别扭，还从来没多少龙这么称呼我。” 格莱歪头：“你是想询问我怎么就从天上下来了吗？” 乌合点了下头，心想：这位龙族小姐意外的开朗呢。 “答案很简单！”她指向她怀里的蛋：“因为，那是我的。” 她的……？ 乌合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什么，虽然这一点他们都没注意到，但是这颗蛋确实应该有“妈妈”的，难道就是……她？ 有妈妈吗？那这样的话只要让她稍微注意点就可以…… “看你这个表情，我提前说明一下，它不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男朋友哦。”格莱自己出声辟谣。 奎勒：“那你为什么说它是你的？” “因为这是我先发现的！”那个时候脏兮兮的，要不是她仔细辨认还真发现不出来这是龙蛋“也是我把它放在这里的。” 这样。 乌合就迈步走向她：“那么小……格莱，这颗龙蛋我其实是打算交给你们龙族官方组织那里的。” “为什么给他们？” “因为……” 她将自己擦干净的那一块转到她面前：“这个你应该知道代表着什么吧？” 格莱疑惑的看去，在看到那些花纹时突然瞪大眼睛。 …… “你是谁？” 乌合微笑：“只是发现了个阴谋，为了不让对方得逞，所以先下手为强罢了。” —— —— 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教堂。 这里是绿植族的植物们来向自然之神祈祷的地方，这里戒备森严，除了每月选出的特定人员祷告之外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士入内——本来如此。 就在祷告日之外的一天，一个绿植族人顺畅无阻的进入了教堂内。 他向自然女神雕塑前的身影单膝下跪，额角在此刻控制不住的冒出冷汗。 “嗯……看你这个反应，是没有结果吗？” 把他吓得瑟瑟发抖的那道身影转过头来，脸上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她终于开始行动了么……” 第282章 最后的女王(28) 看见这富丽堂皇，正儿八经的大门时乌合感叹一声：龙族还是有正经地方的。 就是…… 她疑惑的看着格莱：“我感觉你有点紧张？” “怎……这么可能？！我这个人向来胆大……就是……” 格莱眼睛乱飘，然后与刻意放低存在感的奎勒对视。 “——就是我感觉这条龙不怀好意，所以得专门看管起来。我刚刚已经和侍卫打了招呼，他会带着你找管事人的。” 她露出谈不上友好的笑容，一把将那条人鱼拽过来：“没错，就是这样，我在外面看着他，你进去吧。” “嗯……”格莱这么怕这里吗？有点坏学生见到班主任的既视感。 “啊……小姐就这样把我抛下吗？” 奎勒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但下一秒就被格莱按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奎勒：“……” 格莱生怕乌合因为这个鱼和她纠结一通引起侍卫的注意，于是干脆将不安定因素消灭——毕竟她一点也不想见到里面那条龙…… “哈……哈哈哈，怎么了人类？你快进去吧，你的……鱼朋友我看着呢。” 乌合看她那么热情，不由就想起现在还被困在人鱼星的那一大家子龙。 ……果然龙族里面的龙都是互不打扰各管各的吗？现在都没发现那一大家子都不见了么？ 她其实应该得和他们说一说的，只是目前的情况都是4003所为，她做出太过的事情惊动他们，让他们猜到她的身份——至少等艾兰去抓住那个蛊惑人鱼王的绿植族人后再说。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格莱。” 她无视了奎勒努力扭过头后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抱着龙蛋往里走去。 处理这件事情的部门是—— 乌合走进了政务部门。 一进来后，带头的龙交接完毕后就立刻走掉了，看起来急切的很。 “小姐，请和我往这边走。” 乌合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这里面的建筑和人类那边的政务部门没什么区别，或许这类型的办公楼的模板都差不多？ 等秘书龙拉开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杂乱的白发。 ……和刚刚格莱是一个色儿的。 对方正穿梭在文件的海洋中，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但这个假象在秘书提醒客人到了之后尽数打破—— 他瞬间将文件一抛站起来：“终于来了！那既然这样的话恐怕这些东西得明天再说了——或许明天也不够，那只能移到后天了！” 秘书：“……我说格里先生，我觉得这段谈话没必要持续那么长时间吧？” “这可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尼利亚秘书。” 他一脸严肃的向她走来，西装笔挺，看起来很正经。 “你……” 格里看着这个人类，吱了一声后没了动静。 乌合感觉他打量了她一番，应该是因为谨慎…… 嗯？等等，那是什么？ 那忽然一闪而过，接着晃来晃去的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乌合看了几秒才下定结论：这是尾巴。 龙……的尾巴。 乌合慢慢抬头，再次看了一下那张长得很冷静严肃的脸。 她憋住了吐槽，但秘书没有给他留面子，直接喊：“您的尾巴又露出来了！我都告诉过您要么直接穿专门露洞的裤子，要么就克制住您长尾巴的意愿了！” 格里：“这怎么控制的住呢？难道你们不会发明一个在不需要时能自动补全漏洞的裤子吗？” 秘书冷漠脸：“呵呵，那还不如直接割掉您的尾巴，格里先生。” “停，我不想和你斗嘴，无礼的秘书，这里还有客人。” 秘书：……压住脏话。 “咳，按照我妹妹说的，你发现了神蛋？” 妹妹？ 原来格莱是他的妹妹啊。 乌合一边想，一边点点头。 她将怀里的蛋递给他：“这个就是。” 虽然根本不抱什么希望，觉得她和那个格莱是在骗他，但格里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给了一旁的秘书：“去擦干净。” 等秘书走后，他垂头看她，目光冷淡：“那么要是那颗蛋只是普通的蛋，你在拿它骗我的话……” 乌合自动补充后续：杀了她？ “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人类……小姐。” 乌合：她就不该抱有什么正常且合理的期待。 第283章 最后的女王(29) 等乌合再次出来后，格莱迫不及待的上前：“怎么样？” 乌合点点头：“是你们的……额……神蛋。” “哇！”格莱欢呼起来：“那看来我运气真的很不错哎！随便捡到的蛋就是神蛋！” 但欢呼过后，她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你怎么这么清楚这就是神蛋的？而且你一开始到树林里去就是为了它是不是？” 乌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还没等她回答，格莱就忽然摇摇头：“算了，这些就由我那个哥……那个格里操心吧，你现在是被留下来了吗？” “我带你们去这里能住下来的地方吧！” …… 乌合看着龙小姐的背影，心想她运气是真的好，直接碰上了行政官的妹妹，怪不得对方能轻轻松松就进入行政大楼，还直接联系到了格里。 她看着看着，袖子就被某条鱼扯了一下，她转过头：“又怎么了？” 奎勒一顿，他只是因为发现她一直在瞧着那条龙，所以感觉有些不快而已。 之前把他丢给那只龙也是，好像她是对他根本没有感情，根本不在意的——当然了，好像从他们相遇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单方面纠缠，有感情才怪，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 骤然，他缩回手。 乌合见他一言不发，虽然奇怪，但她还是重新看向前面的格莱。 格莱已经带着他们到了一栋楼下。 等到对方帮助他们开了两间房走后，乌合叫住沉默着准备回屋的奎勒。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奎勒：“你……” 他回头：“艾兰？你还想联系他们？你不是逃出来的吗？” “不是，只是出来办点事而已。”乌合伸手：“现在事情差不多结束了，我和他聊聊后续。” “……你还想回到他们身边吗？” 乌合觉得奎勒用语有些奇怪，但她没辩解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奎勒想说什么，比如问问她对那群鱼的看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跟着他跑出来最后却要回去。 但最后他只是笑笑：“你怎么觉得我肯定会给你，我带着你出来，他们一旦找上来肯定倒霉的是我。” 他这么一说，对方手就放了下来，奎勒看着落下的那只手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后悔，他似乎不愿意看到她任何的“收手”或者“转头”。 但他还没来得及补偿什么，就听她道：“奎勒，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别人——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保证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怎么样。” 奎勒听了，忍不住心里哂笑：呵，她哪里需要他的妥协？ 最后乌合还是拿到了联络用具。 她先找到艾兰，给他发了串消息，没等几秒，对方就立刻回她：你现在还好吗？ 乌合简单安抚了一下对方，接着就说起了正事：她告诉对方龙蛋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他打算怎么抓住那个绿植族族人。 对面沉默片刻，就和她说既然她已经将龙蛋还回去，说明已经取得龙族信任，那就将人鱼王所作所为捅出去吧，让他们帮助你获得王位。他那边也会做些准备。 谈妥接下来的措施后乌合就直接断掉了联络。 而这边看着对方立刻下线的艾兰忍不住心头泛苦。 他找了她很久，刚才发现她联络他的那刻心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悦，但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聊些什么，她就已经进入正题。 她和奎勒在一起吗？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又结识一些雄性呢？ 这些问题目前大概只能在他脑海中盘旋了。 第284章 最后的女王(30) 本来龙族也不是个什么守规矩的种族，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格里见他妹妹跑来找他玩了，那就陪着看了看，而且那个人类小姑娘他看着也顺眼。但没想到那颗脏兮兮的蛋还真是历史书上写的什么天选蛋。 这个鉴别结果一出，瞬间三个部门都为之震动——谁曾想他们那么多年觊觎的位子居然被一个连孵都没孵出来的蛋给抢了？ 不甘心的同时还带着隐隐的期待，龙族之中向来靠实力说话，每条龙都渴望战胜别龙或被别龙战胜，于是他们也不免对这颗蛋生出几分期待。 怀着这些复杂的情绪，这颗金纹白蛋被好好放在了孵化箱里由专人看护，而将蛋带上来的人类，也引起他们的警惕。 她是怎么找到的？巧合？而且还就那么遇到了格里的妹妹？真的这么巧吗？ 于是没过几天乌合就收到了会谈邀请，她对此次会谈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紧张感，只是她不知道目前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究竟是乖乖待在那座塔里比较好，还是像这样乱跑？ ——对了。 她豁然想起来人族这边的骑士们还在困着，那么人类那边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元首可能会直接戳破她和陶欣营造的假象，喊着“救回纪优拉”然后攻打人鱼族她就感觉头疼，到时候她还没和4003对上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她是不是应该和元首也联络一下？ 乌合犹豫片刻，出去敲响了隔壁奎勒的门。 刚敲了第一下，面前的门就立刻打开了。 奎勒露出头来，看着乌合问：“又要干什么？” 哦豁，平时见他老是在她身边转，现在终于恢复正常了？ 她就说：“正事。” 就站在外面说不太好，龙多眼杂的，她就伸手放在门边那想进去，但穆尔愣了一下，随后拂开了她的手，匆匆抛下一句：“等一下……”然后就直接关上了门。 乌合看着重新闭上的门，心里嘀咕难不成他拒不配合了？ 不过她没等多久门就又开了，奎勒扬起那熟悉的，欠扁的笑容，邀请她进来：“欢迎参观~” “……”好像还是那个德行。 奎勒看着她进去，虽然明白她肯定是又有什么事情了，但他还是想先聊几句，但没想到她连坐也没坐下就扭头和他道：“我得和人族元首联络一下，另外我大概得说一下你们人鱼族囚禁我们骑士团的事情。” 奎勒心里旖旎的粉红泡泡破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险些笑容就垮下去了：“真不知道我该高兴你对我信任这么高，还是不高兴你每次找我都是这种放在外头能引起巨大轰动的消息。” 奎勒灰色的眼睛就算在明亮的地方也没有明媚多少，他上前两步，问她：“你这么信任我？” 他希望听到的答案不言而喻，无非是些肯定与调情，他从前是从来没想过这种感情的，也对此并不看好，毕竟他的母亲，还有那三条鱼的母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被这种感情毁掉了。 但他同事倒也有谈恋爱的，恶心扒拉的话不要命的往外冒，什么“甜心巧克力”什么“宝宝亲爱的”，听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现在……可能喜欢上一个人确实会变异吧，他想他要是可以，那就把那些甜言蜜语每天不重样的说给她听，还要配上人鱼族独特的情歌。 他思绪万千，但现实只过了几秒，她就正儿八经的说：“但你都和我跑进龙族里面了，不继续和我一起，难不成你想被暗中打一顿关大牢？” “……”行吧，意料之中。 奎勒小声嘟囔：“你还真是……我都想象不到你以后谈恋爱的样子。” 乌合没听清：“什么？” “没事。”他将东西给她。“你知道那个什么元首的私人联系方式？” 不过就一个联络器她还得费劲吧啦找别人，不如他给她买一个新的——不对，要是买了，岂不是她找他的次数就更少了？ 而乌合听到他的问话后一拍脑袋：“对了，我忘了。” “……算了，我还可以借助龙族这边联络一下他们。” 乌合将东西还给他：“谢谢你了。” 奎勒：“谢我的话……以后就多来找找我吧。” 其实与其这个，他更希望是亲吻或者拥抱，但这几个字儿临到嘴边，他又想着会不会太冒犯，她会不会不高兴。 奎勒忽然一惊：他怎么突然就这么游移不定了？ 第285章 最后的女王(31) 议会室。 这里属于小型议会室，只有三个部门的负责人在，他们觉得审问一个人类用不着大型议会。 不过不管哪个会议室，在门对面的正中央都挂着一副由黑影汇聚成的龙的模样的挂画，它整条龙就挤占了大半个空间，与黑漆漆看不清样子的外表相比，它头上那闪闪发光的王冠更吸引龙的注意力，那是王权与实力的象征。 “那小姑娘是人类？人类又想做什么？”律法部的负责龙名叫达尔西·诺埃尔，他相对于其他龙的性格来说还是较为稳重的。 格里摆摆手：“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毕竟是她帮忙找到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和他一起在一起工作的经济负责人挑眉：“你对那个人类小姑娘很有好感吗？” 经济负责人伟兹·杰米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这家伙全凭好感做事。” “但能让我有好感的不多，而且我自认自己眼光没问题。” 伟兹·杰米：“记得你上次录用到身边的那条龙吗？他悄悄偷走了我的龙族资金流动数据，要不是我用假的做掩护的话你知道后果吗？” 格里不耐烦：“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你老是拿这个来说事，那个时候在他还没踏出行政大楼就被抓捕了，就算你大意到就那么大大咧咧将重要资料藏你那不堪一击的小数据库里面也不会有事情的。” 伟兹·杰米：“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不如事情结束你们再去打一架？”外交部部长克莱尔拉丁表情温和的劝解着他们。 “那小姑娘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来了……” 克莱尔拉丁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 他们眼尖的看见推开的那个人绝对不是那个人类小姑娘，而是另一个雄性生物，气息还有种让他们熟悉的厌恶感。 那个由白色拼凑成的女孩儿除了那件亮色衣服外就再没有什么活跃因素，说实话，她在他们龙族中看的话有点像小孩儿。 或许人类普遍显小？ “你们好。”她行了一礼。 当乌合抬头时，那副画就闯入眼中，不过相比于明晃晃的王冠，她在黑影上的目光停留更久——虽然毫无特点，好像只是“王”的代替形象，但她还是觉得它有种莫名的气势。 她收回视线，坐到仅剩的那把椅子上。 几秒静默后，格里开口：“那么，小姐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龙蛋的呢？巧合吗？” 他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其实在场的大部分龙不太关心她到底有没有阴谋，反正只要把人扣下来，无论有什么也无所谓了不是吗？ 乌合没有老实回答，而是反问：“我帮助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伟兹·杰米看了看她，回道：“金币，珠宝——但不能太多，搬空资金库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乌合一哽，这龙族这么大方？这么有钱？这么缺心眼儿？ “或许我能用这些换个别的？” 不要钱？ 伟兹·杰米惊讶：“那你要什么？” “一个承诺，对你们绝对无害的承诺。”她比了个“1”字。 承诺？ 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确实比金钱什么的更值钱。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达尔西·诺埃尔漫不经心的问：“说来听听？” 乌合也没想卖关子，直接道：“你们没有发现你们龙族的里克家族不见了吗？” 她看着他们，却见他们听完她的问题后面露茫然。 达尔西·诺埃尔：“里克？什么里克？” 格里摊手：“没听过。” 伟兹·杰米看向克莱尔拉丁，对方想了想，然后说：“上次对抗比赛中名次为107的娜姆·里克？” “名次107？”格里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他好像确实有些后辈，但那些龙不经打，排名早飘到五百以后了。” 达尔西·诺埃尔：“你说那个废物干什么？” 乌合：……厉害，按照打架排名进行识别是吧？ 难道他们——哦对了，好像这四个也是根据名次选出来的部长。 她扶额：“那个家族，他们被人鱼族的人鱼王抓住了。” “啊？”伟兹·杰米不敢置信：“一家子都被那群烂鱼抓到了？？这么弱吗？” 乌合：“……这是重点吗？” 克莱尔拉丁皱眉：“怎么会？他们挑衅我们有什么好处？” 目前为止龙族与人鱼族虽然水火不容，但彼此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睦这次他们怎么敢偷偷撕破脸的？ 乌合接着道：“还有人类的骑士，也被他们抓到了。” 这就更不应该了，人鱼王疯了不成？敢一次性招惹两个种族？ 克莱尔拉丁看着乌合若有所思：“你想让我们帮你解救出骑士们？” 这种事怎么不见那个人类元首说话？ 可她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帮助我对付人鱼王。” 格里惊讶：“你想称王？可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帮你跨种族登基哦。” 而且也不会帮人类吞并其他种族。 “……哦，不是，这方面的话我已经办妥了。” 乌合也看出格里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层意思，她补充道：“而且我也不是人族。” 她轻轻抬手，细碎的光芒从手中逐渐汇聚，又溢出一些星光。 人族的作战宠物化，龙族吞吐火焰控制土地，人鱼的变幻与蛊惑，天使的救治与控制，恶魔能够看破任何种族的渴望……他们的精神力都借助着一些特定形式发挥作用，而纪优拉却可以直接将精神力具象化。 乌合晃晃手，看着他们随之转动着脑袋，继续道：“这样的话，我们的交易可以进行了吧？” 第286章 最后的女王(32) 莹莹微光就算只有巴掌大小，但像什么病毒一样瞬间入侵在场的人的脑海中，与他们的精神力共振。 但他们无法反抗，因为这是如此……沁人心脾，与混沌燥热中喝了一口冰水一样清爽，只想让他们再继续喝一口。 乌合合手，将精神力收回，而他们缓了缓才从那种感觉中回神。 “……纪优拉？”克莱尔拉丁喃喃出声。 这种带着安抚性质的精神力，他除了那最后一位幸存者之外想不出还有别的生物会拥有这种技能。 可明明纪优拉被那无耻的人类私占，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让其他种族的人无处可寻。 克莱尔拉丁眼中的情绪不明，难道最开始她莫名对其多出的一些好感也是基于这个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意外…… 毕竟容易精神力暴动的他们，对于能让他们安静下来的人确实应该有些不同——大概是因为这个？ 她应当没有很了解关于他们对纪优拉这类精神力者的渴望，只停顿了一下就道：“怎么样？同我合作，你们不会有坏处。” 在面对在外名声都不太好的龙族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过于恐惧，眼睛亮亮的，好像胸有成竹。 “等我……可能是我，成为人鱼族首领之后，关于你们这边精神力暴动的问题，只要是急需的，我可以免费解决。” 乌合看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认为他们应该在好好思考这个可行性，于是也不着急，她等着他们思考完。 她这边没有准备水什么的，应该算是某种下马威，不过她不在意。 在桌面上搁着的手正准备放下来时，在她右边的伟兹·杰米默默给她推来一杯饮品过来。 “……”乌合一愣，出于自己目前想要取得他们支持的缘故，没有拒绝这杯水，而是接过：“谢谢。” “我的名字叫伟兹——” 这位可怜的经济部负责人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的名字，身旁讨厌的同事就惊呼：“伟兹，你递给客人的水不会是你用过的杯子吧？” 伟兹·杰米头上蹦出青筋：“你在说什么？这里的饮具都是一次性的不是吗？” 格里耸肩，他前倾身体，望向乌合：“也别太随意，毕竟龙族里面的也会有变态。” 伟兹·杰米：“你在内涵谁？！” 格里将这段杂音无视，依旧看着她说：“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其实就算是出于本族利益，那位人鱼王也早该下台了，比起那个早就有私生活黑料的鱼，世代以来都为王的纪优拉后代不是更值得信赖吗？” 世代？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乌合摸索了一下杯把：“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格里愣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不都是吹捧吗？ 他刚准备解释，对面的克莱尔拉丁就点头：“是这样，你提的提议似乎从明面上来看确实对龙族没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只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同意呢？” “我以为你们会需要我的友好？” 乌合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够引发什么坏处，又能带来怎样的好处。 “嗯……只是也不需要你回去解决人鱼王——我们也可以请你留下啊。”克莱尔拉丁他这些话其实就是一些废话，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想逗一逗这个女孩儿故意说的。 他想看看对方惊慌的样子……或者说除了这自信又冷淡的态度之外的所有样子他都很有兴趣。 达尔西·诺埃尔瞥了他一眼，深知对方秉性的他皱眉，可是他奇怪的不想立刻结束这场走偏的发展重归正题。 于是最终，她没有给出他们所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挑眉：“可是精神安抚是由我的意志来操控的哦，你们不同意，难道是想失去这层保障吗？” ——好吧，戏弄失败，反而让对方好感降低了。 “咳，当然不是。”克莱尔拉丁遗憾的开始补救：“就算这次行动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我们还是会帮你的，小姐。” “哈哈哈。”她全当是恭维。 “现在我们商量一下之后的具体计划吧。” “那倒是。”格里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附和：“我们确实商讨一下——” 就在乌合严肃点头，认真倾听的时候，他继续道：“女王是不是也会有后宫呢？我记得人类史书那边对于帮助过王者的人，一般会用联姻来维系关系。” 格里早就已经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砸的稀碎，现如今他更是笑着问：“那么女王会和我们联姻吗？” ……什么鬼东西。 她当即就看向其他人，等着他们来反驳反驳他这不着调的话，结果看了一圈惊恐的发现他们好像也等着她的回答。 格里见她看了一圈人，好死不死的又补充了一句：“该不会女王是想全都要吧？” “……” 乌合在此刻陡然发现，她谈的是正事，而他们其实谈的全是感情。 该死的，一群恋爱脑，她发誓等她光环消掉之后就去剧情中没有cp的世界洗涤一下身心！ 第287章 最后的女王(33) “……等等，为什么话题变到了这里。” 乌合扶额，她打断这场即将飘到不知哪里的对话：“所以你们是同意了对吧？” 格里：“同意，但——” “好！”她知道他那个“但”字后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直接打断略过：“好的，那么现在因为特殊原因，我需要和人族的元首联络——具体原因你们也知道吧？” “纪优拉”此刻不在本该待着的地方反而来到了别处，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和那个人类元首也逃不开干系。 只是这是什么阴谋吗？囚了这么些年，到现在是放手了，总不能真的是良心发现吧？那他良心也太廉价了。 “当然，为表诚意，你们可以不回避。” “那好吧。”克莱尔拉丁将自己的联络器拿了出来，解锁，一番操作后直接向那边申请了视频对话请求，在等候期间他看向她：“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是什么？” 龙族这四个可以说支撑起龙族一半的龙的名头自然很响，名字也众人皆知。 “之后还是互相称呼对方姓名更好？” 乌合目光盯着那个浮在半空的荧屏，注意力并不全在这个对话上：“我叫乌合。” “乌？和形象很有反差呢。” 她笑笑。 一般对话都是两边互相互动才能进行下去，而克莱尔拉丁感觉对方不太想继续和他对话，但没关系，他单方面对话也算对话。 只是他正打算说下一句的时候，达尔西·诺埃尔敲了敲桌面：“外交部长，比起聊天，还是正事重要。” 克莱尔拉丁看了他一眼，达尔西·诺埃尔这条龙在百年前比赛的时候可以说和他不相上下，然后并列被前辈纳入了部门内，只是就算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之间依旧只维持在同事关系上，但他很清楚他的性格：与大部分龙不一样的内敛、严肃、正经。 虽然不多见，但是他还是知道对方在感觉到某种心虚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摸索左手小拇指，就像现在。 “好吧。”克莱尔拉丁没有说什么，妥协一般的将注意力转移到面板上面。 气氛又静默下来。 相对来说无所事事的三条龙不愿意离开，而是继续坐在硬板凳上——到底是哪个老祖宗说的：“硬板凳能时刻警醒龙不过于沉溺于舒适中的”？自己不坐好的还拦着别的龙坐。 不大一会儿功夫，视线就不由自主的移向那个异族人。 她已经没再看克莱尔拉丁那边了，而是垂眸，一些银色发丝落在前面，多少阻挡了些她的脸。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盯着桌子在走神。 …… 人族。 在渺无人烟的荒凉之处停滞着几十艘作战悬浮车，每辆车可坐两个人。 在几十艘车前站着的骑士长看了眼时间，手刚抬起来准备下达命令，结果联络器就凭空弹出荧幕来——是元首在找他。 除了元首之外他没给任何人设置消息弹窗。 他表情严肃，点开消息栏，就看见元首发的是：撤退。 骑士长一呆。 撤退？他们还没出发呢！ 一天前元首又一次要求他联络第七骑士团，但是得到“安全”信息时他依旧皱着眉，沉思片刻就向他下达了前往龙族领域搜人的命令。 无论有任何情况，首先以将骑士团全员带回为主。 得到命令的骑士长想：元首这是在怀疑龙族扣押骑士团了。 他不会违背元首的命令，于是整顿一番后就准备带着骑士和士兵们前往龙族，结果在这关头元首又说不用了。 “……” 不过很快骑士长元首后头又补了一句：已经知道骑士团踪迹。 骑士长关闭联络器，看着整装待发的骑士士兵们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回城。” 大家伙：“？？？” 第288章 最后的女王(34) 断掉联络的格雷格·蔡尔德叹气，看着荧幕对面的乌合说：“现在他们肯定在心里骂我。” “我也没想到刚好卡在这个点上。” 乌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也庆幸及时止损……” 格雷格·蔡尔德看着乌合周围的那群龙族，心里早就升起警惕之意，但明面还是淡然自若的和她说着关心的话：“你说差不多半个月前你们就已经落入人鱼族的陷阱中了吗？” 乌合点头：“差不多。” “看来还是得改进一下安全装置……”格雷格·蔡尔德低喃。 不过很快他就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伤害你？还有人鱼王的事情，是阿合你自己的意愿吗？” 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怀疑龙族，或者是人鱼族利用了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伟兹·杰米有些不爽，他凑到乌合身边朝格雷格·蔡尔德摆了摆手：“不用担心了，人类，在我们龙族她会比在人族还要安全，而且监禁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格雷格·蔡尔德面色一僵，一时无言。 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不否认，也不辩解，于是格雷格·蔡尔德只能回到刚才乌合说的话题上：“你希望我装作不知道骑士团被绑架？” “是。”乌合点头。“还有龙族的各位朋友们，希望你们抹去我的存在，也就是‘纪优拉’亲自登门的这一消息，将其扭转为是格里先生您的妹妹发现龙蛋并上交。” “嗯？这当然没问题，只是乌合，我想问你：你是在提防某个人吗？”克莱尔拉丁对于好奇的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分寸了，他其实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将眼前的人看个仔细。 这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于是乌合点头。 达尔西·诺埃尔问：“你带来的那个人鱼也要一起抹掉痕迹吗？” “不，他不用，从他遇到格莱小姐到现在，全都不用掩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合一起才会叫人区分不清。 听到她这么说，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啊，看来那个跟在她身边的人鱼，其实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呢。 ———— 时隔几天，艾兰再次收到乌合信息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扬了下唇角。这一现象同样快速让他两个弟弟发现了。 之前他们得知乌合只联络了他一个人的时候差点把人鱼领域周围对人鱼不利的一些海洋生物都杀干净，现在他们正好赶上趟，自然就不顾礼节冲到了他们哥哥的身旁。 几条鱼定睛一看，就发了几个字儿：“这边已经解决完毕。” 然后就是她此次行动的简写，大致就是事情办完了，但她隐瞒了自己的存在，希望艾兰也先隐藏下来，等抓到人了再说。 艾格特和穆尔：“……哥，你真没用。”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甜甜蜜蜜互相发消息的情况。 艾兰一边回复，一边面无表情的说：“可是你们连这个都没有。” “……” “……” 一时之间穆尔怒从心头起，冲破了平时其实有点怕哥哥的心理，回怼：“但是哥，你也别得意，毕竟在她那你这完全就只是个合作伙伴。” 艾兰：“……” 咔。 悬浮空中的荧幕在艾兰回完消息之后陡然消失，穆尔往下一瞥，就看见艾兰的联络器裂出了一条缝。 “穆尔。”艾兰平静的说：“我记得很久没有操练过你了，以前你闹着要我陪你，现在刚好我有时间。” 穆尔：“……”你胡说，你可怕的很，你桌上明明还有一打待处理文件！ “等等！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第289章 最后的女王(35) “？” 从乌合早上和他们还有元首一起商定好事宜之后，她关闭联络器就准备站起来离开，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拦下。 “你是要离开了吗？”格里问。 “是。”乌合点头：“我刚想之后和你们告别。” “这么快的吗？”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小姐不再多待一会儿吗？反正人鱼族那边他们自己能搞定。” 人鱼族内其实有设置和人类那边一样的内阁组织，只是人鱼王登上皇位之后他的势力就压过了内阁，于是内阁也就变成了一个摆设。 这种情况下内阁里的人鱼当然不满，这也是艾兰的一个可乘之机，虽然人鱼王手上掌握着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但龙族和人族那边可以在艾兰之前首先以人鱼族无故囚禁骑士团和里克家族为由发兵，在人鱼王分出精力去对付这件事的时候艾兰再进行谋反，里外夹击。 当然，这件事在吸引来天使与恶魔的目光之前要迅速解决。 “我得保证艾兰能够拉拢到内阁，以及另外一些对人鱼王心怀不满的人鱼。” 克莱尔拉丁：“知道你的身份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 “是，但是起码做个保险。” 乌合目光沉沉。人鱼王敢那么做，说明也做好了应付人族和龙族发难的准备，所以当灾难到临之后，那个绿植族人一定会在一旁出谋划策。 艾兰是人鱼王最信赖的儿子，毕竟他乖巧、麻木、冷静沉稳，他绝对不会料到这样的孩子会背叛他，这是获胜率最大的一个因素。 她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把凑过来的克莱尔拉丁拨开。 乌合无奈：“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只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乌合，你应该明白……”克莱尔拉丁弯了弯眼：“我很不舍你的离开。” 乌合：“那你该哭，不该笑。” 见克莱尔拉丁听到这句话后还真就想假哭，她赶紧绕过挡路的龙往外走。“总之下午我就离开，不用送，再见。” 她已经和克莱尔拉丁隔了些距离了，但经过之时对方还是凑近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 或者不能称之为抓，只是松松贴近衣料，随着她走动而滑到手腕处。 乌合侧身：“什么事？” 达尔西·诺埃尔看不下去，正抓住克莱尔拉丁把他拉开，就见这家伙突然油滑的执起她的手，弯腰落下一吻。 他抬眸，漂亮的柳叶眼外眼角略上翘，无害却又勾人：“祝你平安。” “……”花里胡哨的。 她抽回手，与此同时达尔西·诺埃尔揪着他的后衣领一脸不敢置信：“你脑子进水了吗克莱尔拉丁？” 他记得这家伙惯会使用他这张温柔范的脸去降低别人警惕，但唯独没这么……额……奇怪的对付别人过，难不成这是新招式？ 伟兹·杰米无语：“这完全是在占便宜吧？” 既然如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犹豫着没拿出来的东西——一枚戒指。 戒指圈由镂空花纹组成，正中心是蓝色宝石。 “乌合……小姐，你似乎没有联络器的样子，所以我将这个送给你，方便日后联系。” 联络器形状不一，伟兹·杰米送的是戒指形状的。 ……而且其实那个蓝宝石和伟兹·杰米化成龙之后的颜色相近。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一道十分晦气的声音：“你该不会是故意送这种形状的联络器吧？” 格里指着伟兹·杰米手里的戒指挑眉。 “……” 他没理对方，只是看着乌合。 乌合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多少钱？我可以付给你。” “免费的……就当是同盟的礼物……” 她看了眼这位经济部部长通红的耳尖，对他这句话不予评价。 本来是闭闭眼就白嫖到的东西，但现在看着这情况她着实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伟兹·杰米好像没有发现他耳尖红的滴血，而且脸颊也慢慢泛红了。 “那就不用了，我之后买，我一会儿找点纸让你们记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啊——”伟兹·杰米失落的拖长音调，但发现自己失态之后立刻收声：“……我也可以卖给你。” 乌合露出笑容：“谢谢你的好意，伟兹·杰米，只是我不怎么想要戒指类型的联络器，因为感觉有点妨碍——再见？” 说完，她脚步不停的离开，生怕再有龙阻拦。 她走后，格里弹了下那枚戒指：“心猿意马啊，伟兹，不过还好她没接受。” 伟兹·杰米听到他挖苦她，一双眼睛就瞪过去：“但至少乌合小姐是对着我笑的。” 格里：“……” 第290章 最后的女王(36) 通往自然女神雕像的台阶有八十八级，神话中“八”这个数字代表了智慧。 姜述礼坐在最下面的第三个台阶上，表面上看起来在走神，但实际上他在看主系统给他提供的能量波动的地图。 她的能量波动同样很大，几乎与世界主角不相上下，让他怀疑她在签订系统之前是否是那个世界的女主—— 啊，不对，他忘了，她体内还有那个东西在呢。 一个平平凡凡的人陡然获得莫大的魅力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面对被吸引来的俊男美女，面对周围人无条件的善意，是否会沉溺其中呢？ 说实话，他奇怪那个坚定的人居然在原世界只是个普普通通路人甲。 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世界之大，焦点虽然聚焦在那几个主角反派身上，但镜头之外有才能和性格独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他们不是主角罢了。 并且比起主要角色，他觉得还是“路人甲”们更自在，至少不用像个玩偶一样被操纵着做事，最后再用死亡为男女主的生活添上彩头。 “乌.合……”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他当时那匆匆说出来的名字呢？ 但是应该马上就能见面了吧？ 他目光移到神殿门口的方向，有道身影匆匆忙忙在走来。 他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响起：“大人——是龙族的那个政务部长的妹妹找到的龙蛋。” 姜述礼挑眉：“妹妹？” “哦，还有一只人鱼，叫奎勒，人鱼族的审判长——他应该不怀好意。” “没有其他的人了吗？” 下属摇摇头。 “人鱼族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 姜述礼站起来，绣着繁琐花纹的长袍随着动作摆动：“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总是平静的……至于那个奎勒，你去警告一下人鱼王。”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 “等等——” 奎勒盯着板面上标红的字儿，不可置信的说：“我被人鱼族通缉了？他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吗？” 乌合正看着窗外风景，听到他这句惊呼，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于是压下一丝丝心虚，淡定的转头：“没事，我们回的也不是人鱼族，我们去那个岛屿上。” “那也要经过海域……”奎勒突然想起来她之前说过能随时带着他回到岛屿，于是转头看向她：“你能带着我直接去往那里吗？那为什么还要接受龙族提供的交通工具？” “因为你要坐着它离开。” “我——” 他一顿，终于明悟，不由气笑了：“你把我当枪使？我之前可是很信任你的。” 乌合瞅了瞅他，虽然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好，但好像没有生气。 果然，下一句他就说：“得给我点补偿吧？” 乌合：“是你自己跟着我出来的哦，所以后果自负嘛。” 真是一点便宜也不给占。 奎勒哼了一声，然后就见她伸过手来，说该走了。 “你确定回去后那三条人鱼不会弄死我吗？” 乌合沉默几秒，然后收手：“这艘飞船目的地是恶魔领域，在那里你或许安全些？” 奎勒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收回去的手：“开个玩笑。” 他眨眨眼：“你在哪我就在哪。” 说完，奎勒就看见乌合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是什么表情，我刚刚的话说的不浪漫吗？” 乌合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好意思，我对浪漫过敏。” 接着她闭眼，去搜寻那座岛上的印迹。 在连接到的瞬间，光芒吞噬了他们。 飞船上空旷下来，驾驶员似有所感的往后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向最开始指定的地点驶去。 …… 标记最浓郁的地点…… 乌合落地后环顾四周——她在这个岛屿上的卧室。 身后的奎勒也察觉到了，他看看这个房间，失望的叹气：“没有一点阿合个人的痕迹嘛。” 乌合偏头：“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你都告诉那么多人了，却不愿意亲口告诉一下我。”奎勒迈步到摆着装饰品的柜台前，伸手在桌面上抹了一下“没有灰，他们在帮你打扫吗？” “随意进出女士的房间？” “因为这不是我的地盘——行了，我们先去找艾兰。” 乌合已经到了门前，门感应到生物后自动打开。 她一抬头，熟悉的蓝毛出现在眼前。 两个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像个雕塑一样矗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么突然的吗？乌合想：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她感到有些尴尬的时候，救星登场了：奎勒迈着轻快的步伐，语气散漫，调侃她：“你在这儿站着干——” 他也看到了蓝毛。 他停止了说话。 这时盯着乌合看的穆尔咔嚓咔嚓的像机器人一样抬头，看向奎勒。 穆尔这时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语言系统，开口：“你……”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已经冲了过去，和奎勒扭打在一起。 乌合：“……”不同的人，但却是如此熟悉的场景。 奎勒吼他：“你做什么？上来就动手？” 穆尔揪着他的领子，好像企图把他勒死：“你带她去哪儿了？你凭什么在她房间里？” 奎勒刚想继续骂他，但转念一想，笑嘻嘻道：“你嫉妒了？” 这货的被动好像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很会戳人敏感之处，于是穆尔不说话了，一拳抡在他脸上。 乌合已经麻利的去找人拉架了，或许是动静太大，没走几步就见到了艾格特。 乌合：“你弟弟和奎勒呃——” 她话还没说完，这人就直直走过来猛的抱住她：“……你走怎么都不和我们告别？” ……先不说那是灵光一闪做出的决定，再说真要和他们说了，估计等待她的不是敞开的大门，而是细长的锁链。 乌合没时间抒情，她拍了拍他的背，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你弟弟……” “我知道。” 艾格兰声音提到奎勒，声音就变得冷淡：“不会打死的。” 话音落下，几秒后瞬间又换成了委屈轻柔的音调：“我很想你。” 这鱼咋这么会变脸？ 艾格特没等她再次推他就先放开了手，他低头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她说：“计划怎么样了？” 通过和艾兰的那几次联系，她也大致得知他已经将计划也告诉了他的弟弟们，本来刚刚遇到穆尔之前她是想找艾兰的，但现在问谁应该都差不多。 而艾格特：“……”她张开嘴巴，吐出的不是别的鱼就是什么计划，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想和他说的吗？ 因为性格原因，他要比其他两只鱼更懂感情一些，就算只是纸上谈兵，但足以解释目前的情况——他没戏。 艾格特对自己相貌什么的挺自信的，但这张脸怎么就对她没用呢？ 乌合感觉眼前这人好像情绪低落下来，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艾格特转头：“我去看看穆尔把那家伙打死没。”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青春期？忽喜忽悲的。 先不管了，正事要紧。 她转身就走了，没见艾格特停下了脚步。 好吧…… 艾格特看着她走远，静默半晌后垂眸：他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连朋友也谈不上。 第291章 最后的女王(37) 当她走进艾兰的办公室的时候，对方还在看着荧屏，感觉有人走进来后就看了一眼，接着他一愣。 “……你回来了？” 说着他立刻站起身——乌合还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 不等他绕过桌子走来，她就已经到了办公桌旁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还算顺利。” 嗯？议会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吗？ 虽说是人鱼王王权压制了议会，让议会形如虚设，但该给他们的珠宝什么的也没苛刻，可以说只要不作死就能锦衣玉食过着。议会里的官那么多，也不是谁都渴望权利的。 但乌合看着艾兰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是他有相关对策吧。 想来艾兰替人鱼王做事那么多年，掌握点别人的把柄也不是难事。 箭已在弦上。 到这时，她稍稍想了想如果那个绿植族人不是4003的话…… 她有暴露的风险，不过起码能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什么东西——有个头疼的事情是一切结束之后呢？她难不成真去当什么人鱼王？如果那个绿植族人不是4003，那这就是完全在明晃晃的宣告他她的身份。 想到此，她抬眸：她需要掩藏在这里的警务人员的帮助。 她得计划下一次的隐藏了。 记得他们似乎每个种族都多多少少有几个，比如人族的陶欣，人鱼族被流放的那个人…… 绿植族那边她估计不能报什么希望了，剩下的天使、恶魔、龙，她得想办法和这几个种族的警务人员取得帮助。 龙……对，趁他们现在还合作，她可以借着和他们的关系找一下名单上的那两个。 乌合立刻就准备行动起来，但刚有动作，艾兰就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头：“？” 她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但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 他不说话，她又看着他，于是就不自觉就注意到了他的样貌。 青色本来是一种很有生命力的颜色，但这个颜色放在他身上却成为了一种反差，就像暗角的青苔生了小白花一样，有点不可思议，但又有种别样的感觉。 不过他最开始和她说，他希望结束人鱼王的统治，可现在这个愿望马上要实现了，他怎么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 ——说起来她答应了他当什么人鱼王，结果又跑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嗯……让她想个法子…… 这时他忽然开口：“……你，只有那一件事要说吗？” 乌合有些迟钝的脑海中重复了遍他的问句，但还是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怎么了？” “……你下次离开……” 他不是什么含蓄的人，平时沉默寡言只是因为没有一定要说出口的话，人鱼王任用他有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他是他的长子，而是因为他好用，处理东西下手从不心慈手软。 但想来就算是虎豹，面对自己在乎的东西面前也会软弱。 艾兰松开了手：“没什么。” 乌合懂了，他很在乎之前她的“逃走”。 但这确实是应该在乎的事情，但回来之后发现他们好像没有一条鱼对这件事有什么评价，也没有说她什么，她还以为只因为计划合理所以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了。 她迟疑：人与人之间正常交往距离和对疑似喜欢她的人之间的距离，这两个她总是搞不清楚分寸。 总感觉她就算骂他们一句，他们也会觉得这是他们亲近的表现。 乌合看着他说：“我们之间……抛开之前的全部，目前是正常合作关系不是吗？之后关乎于合作进展的举动，我会说明的。” 抛开之前。 那说明之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 虽然这好像是事实。 艾兰看着她：“那么之后呢？” 乌合歪头。 “之后，我们还会进展为君臣关系。” “应该是，怎么了？” “……”他停顿一秒，然后突然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我的意思是，之后我会忠诚于你，直至死去。” “——”这怎么就突然快进到表忠诚的环节了？ 乌合想抽手，但这次没抽动。她无奈道：“艾兰，你不必这样。” 他却勾了勾唇角，突兀的笑了：“怎么了，就像你强调的，这是合作进程中产生的最合理不过的关系。” 第292章 最后的女王(38) 龙族那边的警务人员说可以帮她联系其他两个种族的队友。 得到这个消息的乌合在今天总算感觉到心灵上生出一点点愉快。 咚咚咚…… 这敲门声瞬间将她那一点快乐驱散。 乌合捂住脸，不管经历了多少世界，她还是想问，那些海王海后们到底怎么有经历去管自己鱼塘里的鱼的？ 当时中午和艾兰谈完话，出去之后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鼻青脸肿的奎勒和同样脸上有淤青的穆尔，他们身后还跟着艾格特。 见到她，奎勒十分夸张的挡住脸：“不好看，别看。” 本来他旁边的穆尔是没感觉的，看见她还终于鼓足勇气说些什么，结果一听奎勒的话，也匆匆忙忙的遮脸。 “……我先回去了。”穆尔闷声闷气的说完，转身就跑，全然没想过这可能是奎勒想让他早点下场所想出来的坏法子。 见那个蓝发人鱼跑了，奎勒还没来得及嘲笑，他身后的绿发人鱼就捏住他的肩膀：“去楼下养伤吧，通缉令上的通缉犯。” 这是危险对吧？！ 奎勒早忘了自己还是个红名人物了，现在听这绿鱼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得靠着这三条鱼隐藏的通缉犯。 “……”他咬咬牙：“知道了，哥.哥。” 哥哥俩字一出，艾格特脸色果然就阴沉下来，奎勒看着他这脸色瞬间就爽了，甩开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后往楼下走去。 按照普通别墅构造，一楼一般是给仆人睡的，但奎勒还真就不介意这些。 眼看着走廊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乌合也准备告辞：“我也……” “你……离开后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这两句关心的话截住了她本来想说的。 乌合只能回答：“没有，我也不是一个人不能活。” 艾格特垂头：“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就是将你带来这个岛上，还有将你的骑士团用海水打晕的事情。” 他这以退为进用的还挺好，只是乌合恋爱神经是缺乏的，思绪是清醒的。 乌合：“没有必要道歉，目前我们可以抛开过去。” 是没有必要道歉，而不是原谅。艾格特叹气：“你……你真是……” 他怎么喜欢上了一块木头啊。 哦，不对，木头还能生花，说不准她是压根没那意思，硬装木头的——更惨了，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是，从那次穆尔大吼大叫表白之后，他时常回想起他弟弟所说的“爱”来。 他也不是没看过情侣，也不是没看过夫妻，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 ……如果，如果将自己代入呢？ 想象控制不住的产生、增多、扩散，等他居然都开始思考纪优拉和人鱼能生出什么孩子来的时候，他突然后知后觉，好像他…… 啊…… 但是他这边的恋爱似乎注定不可能是甜滋滋糖。 艾格特控制不住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发丝，轻声：“其实那也不错，就当是我们重新开始认识。” 乌合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而艾格特因为她的后，眼神暗淡下来，但他还是微笑着问：“晚上一起吃晚餐？” “这个……”他这么一问，她就开始思考要不要去了，但没等她回答，艾格特就快速点头：“好，我们晚上见。” 说完，像怕被她叫住更正一般，他也急匆匆走掉了。 …… 回忆结束。 乌合听着敲门声，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到了门外站着的艾格特，他立刻侧身：“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然后餐桌上也是全员到齐，穆尔脸上经过系统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尽量将他觉得丑的那侧虚掩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乌合。 于是她一坐下，就感觉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和蛛丝网一样包裹住她。 乌合：……压力山大。 她以为这就是极限，结果等菜上齐，她发现就这种一人一盘食物的情况他们居然也能为“夹菜”吵起来？！ 起因是奎勒用备用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水果夹到了她那里，美其名曰：“乌合喜欢吃。” 于是导火索产生，夹菜大战拉开序幕。 汤也给她，甜品也给她，虽说她确实都挺爱吃的……而且艾兰怎么也加入进去了？他不觉得幼稚吗？ 乌合没有吱声，任凭他们吵，自己一个人将自己那份吃完，然后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一桌子的鱼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她离开，人都走了，这场“战争”自然也草草拉下序幕。 40这时忍不住出声评价：【其实阿合你还挺有一套的。】 乌合：【。】 第293章 最后的女王(39) 每次风平浪静的时候好像就有大事发生，比如艾兰他们的反叛。 先是龙族和人族不约而同的同一天发现人鱼王监禁了骑士团和龙族人，接着两边同时开始准备武器军队。 人鱼王没慌，派完兵后还追加了半支自己的精兵，并且绿植族也说过真有这一天的话会给他帮助。 但他实在没想到人鱼精兵和龙族以及人族刚刚开始冲突的时候，艾兰反了。 人鱼王最有力的武器少了一半，加之那群内阁元老们的齐齐倒戈，这场反叛甚至没耗多长时间和精力，第三天艾兰就走进了王殿。 一切与人鱼王有关的立刻被扣押，逃走了也抓了回来。 人鱼王惊了，他强忍镇静：“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给人族和龙族便宜捡！” 艾兰没看他，而是先和下属确定了一下那个绿植族族人是否被抓到，听到确定答复后他才看向人鱼王。 “父王，你放心，人鱼国是不会被灭的。” “准确来说大概昨天晚上人族和龙族就差不多收兵了，期间没有士兵死亡。只是士兵们觉得这是陷阱或者计谋，迟迟没敢撤。” 这下人鱼王彻底懂了，他瞪大眼睛，指着他：“你！你怎么可能说服他们——！” 艾兰不答。 其实他有想过有一天父王能不得不和他坐在一起，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想过他该问他些什么。 ‘你不会愧疚吗？’ ‘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后悔吗？’ ‘如果再来一次……’ 但真到了现实中，到了这一刻，他忽然什么也不想问了，他只是想：人鱼王的王冠确实漂亮，银色为主，她戴上一定漂亮。 ………… ………… 四封信件——她没有想到人鱼族被流放的那个人也回了。 这些信件不约而同的向她提建议：去天使族那边去比较好。 “……” 天使族，他们的国度是以法律与规则为主，每个族人都不像个正常生物，单独拉出来都能成圣人，和“天使”这俩字儿是非常符合。 天使们拥有治愈能力以及审判能力，后者他们不多用，因为容错率极低，若是审判错误，主体会遭到一定的惩罚。 ……这里确实安全。 咚咚…… 这次只敲了一下，门外的人就直接推开了门。 乌合扭头，艾格特笑眯眯的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给她戴到了头上。 “？” 她摘下来一看，是王冠。 “别摘啊。”跟着进来的穆尔轻呼。 他从她回来后就没正儿八经和她说过话，不是闷声跟在她旁边，就是说了几句就没音了，但今天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同样的情况还有在门口那擦剑的艾兰。 他们好像没清理什么就回来了，乌合看着被血渍染脏的手帕，将手里的王冠搁在桌面。 哒…… 这么小的声音，他们却若有所感的看向她。 艾兰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和那天和他说她要去龙族的状态非常相似，于是莫名急切道：“授权仪式在后天——” 但他可以打断别人的话，却无法打断别人的思绪。 乌合：“那个绿植族人在哪？”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那个绿植族族人，但艾格特说：“带回这边地下牢狱了，奎勒先审了一遍，对方什么也没说。” “我先去看看。” 等乌合快走到牢狱内的审判室门口时，还没凑近就有血腥味扑鼻而来。 “要不等把他洗干净后你再来？”穆尔问。他觉得这血腥气还是不要让她闻的好。 “只是确认一个事情而已……” 她走进去，里面的奎勒惊讶：“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时她注意力已经在那个族人身上了，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半垂着头，听到声音也只是稍稍抬了下眼，抬眼的角度到不了人脸上，只能看清鞋子和下半身，不过他就算这样也能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他顿了一下，随后又不感兴趣的垂眼。 乌合走近了点，她蹲下：“4003。” 他没理会。 奎勒开口：“这个人嘴真的严，其他种族在我手下过三圈差不多都能撬开嘴，但他撑过了四轮。” 她听了，手指抵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脸看清楚了，左脸大片藤蔓一样的花纹，右脸倒是完好。 他们对视，没过几秒这个绿植族人忽然身体僵硬起来，眼睛也立刻撇到别的地方不看她。 “果然……” 乌合抽手，起身。 狡兔三窟，他果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她抓到。 第294章 最后的女王(40) “授权仪式……可以往后退，或者艾兰你去。” 等他们重新回到办公室后，乌合对他们说道。 “什么……？！” 穆尔最先按耐不住，他在她说完的下一刻就不敢置信的问：“你……为什么？” 其他两鱼也才堪堪从刚才的愣怔中回神。 艾格特：“这是……什么意思？” 从刚才看见她那莫名的神色起，他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强行不往心里去，毕竟她是说过的…… “你约定过，和我。”艾兰紧盯着乌合，目光带着压迫与隐隐哀怨。 明明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说要帮助他推翻人鱼王，也默认了未来会领导人鱼族这件事，为什么反悔？ 怎么能反悔呢？ “并非那个意思，现如此，我也坦诚和你们说吧，我要避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避开他，然后抓住他。”面对他们的焦躁，她不急不慢道，“我所说的推延，是因为我目前不方便露面，以及我要去一个地方，所以先让你们代替我处理政务上的事情。” “你要躲人？人类吗？那我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吗？”穆尔情绪已经趋于暴走状态，明明乌合才回来没几天，为什么就又有人要把她逼走？ “不知道种族——你冷静一点，穆尔。”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他的情绪。 “真的吗？”艾兰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他问完，又一字一顿重复一遍：“真的吗？” 不是借口吗？ 其实她也透析了这个种族的恶劣，所以不愿意待下去对吗？ 乌合本来想认真解释一番，但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她摸了摸下巴，改变了策略。 她抬头看着艾兰，语气淡淡：“没必要，我若想走，没必要找借口安慰你们。” 他们身体一颤。 心里泛起丝丝苦意，他们实在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在情感上如此艰涩。是，她不在意他们，是不需要借口的，只要她皱眉，他们就不敢抓住她。 但随着苦涩而来的还有诡异的安心。 乌合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由扬了下脖子，暗叹自己现在居然也变成了那种给别人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的人。 “所以……那个想找到你的生物，是想害你吗？”艾格特问。 她点点头。 在得到她这个答复后，气氛瞬间冷下来，艾兰后知后觉：“所以那个绿植族人和那个生物有瓜葛。” “啧。我们不如一下刻向绿植族发动战争。”穆尔的言语实在对不起他那透彻的蓝眼睛。 乌合摇摇头，走回办公桌后。 “我怀疑他不属于绿植族。不过不要紧，这不是你们的事情。总之为此，我得离开，所以这个新任人鱼王不能透露出我的身份。” 她将王冠推到桌沿：“人族和龙族那边我会沟通。” 三条鱼不作答，视线移过去就能看见他们萎靡的样子。 “……” 她低头，看着摆在最上面的授权仪式流程：“是我失约在先，我向你们道歉……” 气氛没有好转。 “如果你们真的想帮我，可以去查一查绿植族那边最近是否有什么特殊事件和人。” 这句话说完，突然气氛就好转起来。 乌合瞄了一眼，他们脸上还是那副可怜样，但好像安定了一些。 不是，他们很希望她命令他们做这做那吗？ 艾兰：“那么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这个不能说。” 这次她很坚定，看来这个他们确实不能知道了。 “你要什么时候走？” 乌合：“明天。”其实要不是他们反应这么大，她怕徒生事端的话，她现在就立刻走人。 “这么快……” 只是他们再哀怨，再不舍，她周身就像是有层屏障一样隔得严严实实的，不被半点感情触动。 叮咚—— 乌合看去，是她后头新买的联络器响了，打开一看，是人族元首格雷格·蔡尔德和她联络了。 格雷格·蔡尔德：【事情进展顺利吗？】 乌合：【是。】 人族那边—— 整理文件的秘书长瞥了一眼旁边，然后被露出笑眯眯表情的元首吓了一跳。 秘书长心里腹诽：这是中邪了？ 而不知道秘书长正在吐槽他的格雷格·蔡尔德看着屏幕心想：她原来想当国君啊。 格雷格·蔡尔德就问：【你接下来想进攻人鱼星球隔壁的绿植星吗？】 乌合：？她难道表现的这么有雄心壮志吗？他为什么问她这个？ 下一秒她就看见对方又发：【我可以提供帮助（＾v＾） 】 ……额。 乌合回道：【不需要。我只是想和你说第七骑士团现在已经被放了，马上就能回去，另外我并不打算立刻即位，且身份需隐瞒，你就当不知道人鱼国国王是我。】 她只等了几秒，对方就立刻回复：【好。】 ……这么快就答应？ 她犹豫着继续联络龙族那边的龙，结果速度和这边一模一样。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呢。 第295章 最后的女王(41) 咔嚓—— 绿色的圆珠子突然爆开，四散的碎片割伤了拿它之人的手指。 “死了啊。” 姜述礼叹息，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遗憾。 指尖闪过微光，裂开的小口快速愈合。姜述礼走到教堂门边，正巧这时有个神官小跑着进来，对方看见他后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大祭司，王上叫您过去！” 应该是为了人鱼国易主的事情，他策划那个计划的时候绿植族国王也是知情的，现如今计划失败，对方肯定要质问他一番。 哎呀，每次让人头疼的就是失败后的下场，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太心累，他一般都不会失败——不过，这次的“对手”是不一样的。 …… 姜述礼一踏进王宫的会议厅就听见绿植族女王道：“人鱼王死了，而且新任的那个人鱼王还神神秘秘的，授权仪式都没有参加，反而是前人鱼王的长子代替参与——他们这是疯了不成？！为什么帮一个外人来谋反？！” 听了这女王这么一长串话，姜述礼只抓住一个重点：……跑了？这么快？ 没由来的，他就是笃信那个新任人鱼王就是乌合，不过她行动也太快了，还没等他追就立刻又跑的没影了。 女王按了按额角，看着这大祭司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这个人在她刚刚登基，位子还不稳的时候来的，而且奇异的获取了教会那一干人的信任。 要知道绿植族一直信仰着自然女神，毕竟他们这个种族就是神的奇迹。所以教会的吸引力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教会无心于权谋，真的一心一意侍奉自然女神的话，这国家得由教会操控。 接着这个人又用教会的支持为诱饵，让她和他制定一份契约，其中就有这个扳倒人鱼族的计划。 女王皱眉：“现在呢？我们的大祭司又想干什么？” 姜述礼笑眯眯的说：“他们不会反过来打我们的，先不说君主不在，其次就算是打，那也得计划个三年五载，想想怎样避开天使和恶魔那两伙人。” “三年五载……那过了三年五载怎么办？！”女王就知道这b说不出什么人话来。 她纵然气愤，却因为此刻他在教会中的地位而不敢动他。 “哎……早知如此……” 女王翻了翻手里的记录本，翻到某一处时她一顿：“……忘了这事了，对，最近还有个流行起来的人类组织没管……” “人类组织？”姜述礼抬眼。 “是，突然出现的，听说里面人才还不少。他们的活动范围不限，似乎主要就是做些好事，所以在小范围里他们名声还挺好。”女王翻过一页：“算了，反正是人族那边的，管他们干嘛。” 姜述礼来了兴致。 当时人鱼族那边的长子艾兰反叛前几天正好人族和龙族就约着一起向人鱼族发难——这不是蓄谋已久他都不相信。 要说龙族帮忙，基于之前龙蛋一事也说的过来，可问题是人族为什么也来了？ 除非乌合她生活在人族那边，且和元首高层什么的见过面。 而这个突然兴起的组织…… 姜述礼问：“领导者是谁？” 他这么突然一问，女王还一时没反应过来，略略停了几秒才联系到刚刚她说的人类组织。 “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但这厮又没回她，而是和她说：“人鱼族那边除了会对你施一些绊子之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女王拧眉。 “毕竟他们新的君王似乎有事，没能参与授权，他们是没精力，也没有权利去管别的的。” “不是，你要去哪？” 女王只看见对方一笑，眨眨眼：“秘密。” 女王：……秘密你* 第296章 最后的女王(42) 〖致小姐： 不知您何时到达天使族，我建议越快越好。定好时间后记得给我回信，我会在那一天接您。〗 乌合看完备用联络器上接收到的这个邮件后就将其删除，没有想回复的意思。 她之前联络这些警务人员的时候用的并不是她常用的联络器，原因就是怕出现意外状况——比如被4003收买。 不过她还是想来天使星……或者说她现在马上就到了。 乌合摸了摸自己重新戴上的隐藏外表的项链，然后看向窗外。 飞船行驶速度很快，但窗外的景象还是可以看见，这里离开星球之后并非像她原来世界那样会进入太空，而是进入了闪烁着发光碎片一样的黑夜里。 这里的“外太空”也不像原来世界那样如果没有供氧减压装置就会死亡一样，可以说他们可以不借助任何设备在“外太空”存活，但是会被奇异的能量吸引，然后坠入无尽黑夜直至死亡。 没什么好看，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 她还是以骑士陶欣的身份办理的船票，嗯，理由是辞职后前来散心…… 这么一想陶欣真的帮了她大忙，但对方只能在城堡里足不出户，她还有点小愧疚。 …… 等下了飞船之后映入眼帘的街道似乎和普通街道没什么区别，除了镇民少了点，且镇中心摆了个巨大巨高的神像。 这里似乎更喜欢寂静，刚刚飞船上同来旅游的游客都没多少，也或许是没人会到天使星的偏僻小镇来旅游的缘故。 将手上的行李通过快递机器人邮到已经订好的酒店那后，她就想先找个寂静地方坐下来看看未处理的邮件。 乌合抬头看了看，刚好在不远处看到了饮品店。 里面的镇民依旧很少。 当她坐下打开邮件，第一眼就捕捉到了一个字眼——“不明组织”。 是龙族的外交部部长克莱尔拉丁发来的，他说最近人族那边兴起了一个组织，他们乐衷于帮助贫苦人与受到战争波及的人……或者说是生物。 这个组织的帮助不限于人族领地，这次他们就有一部分造访了龙族，希望以一种独特的特效药来和龙族这边一些家族建交。 人族组织？ 乌合喃喃：“……是女主梅琳达？” 这么算来，这个时间点确实到女主去与各个种族建交取得支持的地方了。 她不禁划了划，想去找格雷格·蔡尔德那一栏。 原着没写，但这时这个元首也知道女主的存在了吧？ 但等她找到那一栏后，点开后上面只写着“最近怎么样？”“你现在去了哪个……哦，这个不能说对吗？”“那你现在吃饭了吗？”…… 诸如此类没用的东西。 乌合：“……” 好吧，她能期待什么？ 接着就是艾兰发来的信息。 上面列举了目前绿植族影响力最主要的几位：女王、内阁首相、大祭司、德利大公。 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出现在绿植族的生物。 呃，好吧，早就知道那个人不好找了，拜托给艾兰他们这件事某种程度上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然后安静下来而已。 乌合喝了口自己点的咖啡，继续看未看过的邮件，但那些差不多都是一些关心或者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是扫了一遍，给有用的信件回复完，再敷衍一下那些骚扰(应该是吧）信件以示礼貌，接着就打算关闭。 处理完事情后时间就好像空闲下来。 她看着窗外零零散散路过的几只天使——他们背后没有翅膀哎。 而且头发也不是她想的那样都是白色。 只是种族名恰好叫“天使”吗？ 满足好奇心后她又扭回头去享受自己安静的下午—— 砰！ 她刚端起杯子，伴随一阵巨响，前面的玻璃陡然碎裂。 “……” 乌合重新看向窗外，刚刚的宁静一眨眼的功夫都消失了，现在外面只能听到尖叫，以及喊人立刻报警的声音。 而打碎玻璃的—— 那个天使在她斜侧，捂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接着他就随手揪住一个路人，盯着他道：“遇到危机时抛下朋友只顾着自己，应该审判你的自私，审判结果为必须听从你朋友的任何命令，为期一周。” 被他揪住的那个人：“你在这种事情上用审判？！果然精神力暴动的天使都是疯子！！！” 那个人说罢，甩开他就跑走了。 乌合大为震撼，这就是天使一族的审判技能吗？ 不过精神力暴动…… 她看着那个天使到处抓着人审判的样子想，果然天使种族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安全，毕竟他审判的结果不是罚那个人洗盘子，就是让其去福利院献爱心，又或是公益劳动什么的…… 虽然这些听起来小儿科，可看他的表情好像越来越痛苦了。 精神力暴动者的下场除了被镇压以外就是精神力耗竭而死，天使一族的审判能力似乎消耗的精神力更多。 现在警卫还没有到…… 乌合拿起旁边送的一次性手帕，穿过刚刚那个人似乎用枪打出的一个大洞，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在靠近他时对方猛然抬头，毫不意外的也揪住了她的衣领：“你——” 现在附近的镇民差不多都跑光了，她就悄悄将自己的精神力附着在这手帕上。 抓着她的天使嘴里还大声说着：“你……你——” 天使有审判能力，但他们也不是毫无根据就乱下结论的，与这个能力配套的就是在想用审判之力时那一瞬间看到的对方的好恶与因果。 但……但是…… 这个天使盯着这个被红线缠的都看不出真实面孔的人感觉大为震撼，被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已经不是渣女的地步了吧？！这是海王吧？！不对，他认识的海王的鱼都没她这么多啊？！ 正在他被吓得都有那么一瞬间清醒的时候，这个海王伸手向他递来一块儿看起来料子十分廉价的手帕。 “或许你需要这个？” 笨蛋！他又不是哭鼻子什么的，这有什么…… 天使心里的吐槽一顿，这块手帕在凑近他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清明，好像终于拨开一点糊住大脑的迷雾一般。 他不由自主接过了手帕，将脸埋入其中。 奇迹般的，他忽然就平静下来。 乌合看着这人似乎正常了点，就转身准备离开，但这次拦她的不是被帮助的主角，而是姗姗来迟的警员。 ……这是什么警员必来迟以便促进剧情发展的定律。 警员看见她后，确定她不是天使后就紧张兮兮的喊：“人类！快来这边，远离那个天使！” 只是他这么一喊，那个天使就猛的抬起头，然后拽住了她。 乌合：“道谢就不——” 天使：“这就是你的套路吗？” 他红着脸，另一只手攥着手帕说：“看见好像有困难的人，就拿着廉价的，批发的手帕过去进行蛊惑——你是恶魔族消失已久的魅魔吗？” 乌合：“？？？”什么鬼？ 警员还在兢兢业业的手持武器，命令他放开人质。 这时这个天使才后知后觉的举起双手解释道：“那个……我好像恢复正常了。” 警员：“？！” 他们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这个天使的状态和精神力确实平静了下来。 可…… 不过精神力暴动较轻的生物确实有几率能自己控制住，或许这个天使就是轻微暴动？ 警员们稍稍放松，其中一位和他说：“不过你还得和我们回去做笔录，你似乎在这里弄出了很大的麻烦。” “……啊。”天使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到处找人审判的场景，然后垂头：“好吧。” 他放下手，眼疾手快抓住又想离开的“魅魔”。 在没搞懂这个生物的特质之前他不能让她走，因为他好像……也有点中了这个廉价手帕诈骗案的招？ 乌合面无表情：“抓着我干什么？” 天使顿了顿，他抓她的力气又大了一点：“你还没解释清楚你给我身上下的蛊惑技能。” “什么蛊惑？”那明明是能让他清明的技能啊？ “我……我叫理查森……对，你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理查森瘪了下嘴，但很快将她再拉过来一点：“反正接下来我们得去做笔录，你到时候也得说。” 他迈了一步，却没想到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而旁边的“魅魔”也差点被他带倒，不过还好他反应快，调整了下姿势，让她不至于摔在地上。 ……应该是精神力消耗过多，刚刚还没觉得，现在一躺地上他就感觉到了身体各处的酸痛，而且刚才还充足的力气一瞬间没了。 乌合按着他胸脯撑起身体来时却不觉得庆幸，她黑着脸，看向急匆匆跑来的警员问：“我不能先走吗？” 警员：“……不好意思，因为小姐你在这位先生身边，按理来说也得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好吧。” 她只能跟着他们去做笔录。 ……她为什么要去咖啡店思考事情，现在好了，又摊上了事情。 乌合竭力忽视旁边那道很有存在感的视线。 第297章 最后的女王(43) 哒哒哒…… 这座临时搭建的基地还算像模像样，不过这里似乎没什么纪律与等级可严，像守卫的人能和侍从随意交谈，见到他这个远道来访的客人也只是做足表面功夫，实际上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任何敬畏。 嗯……如果他没有调查错的话，这里的人大部分不属于贵族那一层面吧？ 果然很可疑。 姜述礼眼中浮现几分期待与笑意——会是……吗？不会这么快就让他抓住吧。 领着他走的侍从回头道：“前方就是大人的办公室。” “谢谢。” 他现在的身份是绿植族的贵族，听闻这里的组织后因为兴趣前来拜访。 门前守卫为他打开了门，进去后他还隐隐听到其中一个守卫小声道：“之前是站着迎接客人，结果进来后变成了站着开门的。” 另一个回他：“那我还刚还完贷款就进来了呢。” 对方：“……好吧，你比我惨。” 姜述礼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顿了一下，重新向室内走去。 用折叠桌充当的办公桌上摆着和这个桌子格格不入的高级设备。 而这里的主人也没有摆什么让人看起来神秘莫测的姿势，见他进来后直接站了起来：“您好。” 同时她两侧的助手也以一种不含恶意的探寻的目光看来。 这个神秘组织的头目是位女性。 姜述礼压下那股兴奋，盯着这位女士看了几秒，然后表情慢慢冷淡下来。 “……很高兴认识您，女士。” 他向她行了一礼，心想：果然不是啊…… ———— 乌合感觉到一阵恶寒。 她狐疑的看向对面的那个天使，对面立刻炸毛：“为……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我……弄得我和什么奇怪的天使一样……” “你确实奇怪，比如把我掳来这里不让我会回家。” “那……那是因为！” 天使的脸红起来：“额……咳，我叫理查森。” 乌合看着他这样没什么表情：“我已经知道了。” 理查森：“……” “呵！我在警察局听到了！你叫陶欣是不是？” 乌合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理查森立刻就高兴起来，她看着他那傻乐，还带着一种莫名胜利感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活了这么久了，她也识点货了，刚刚看这个天使身上穿的衣服质感不是什么很贵的料子，应该只是个普通天使。 “好了，我要回去了，没空和你瞎闹。” 乌合说完就站起身，而理查森也跟着站起来：“什么叫瞎闹……你这个魅魔真是的！” 她：“你应该知道我是人类了吧？”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更加古怪了！ 他怎么会对人类感觉心跳加速呢？ 理查森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至少看过猪跑——他哥哥姐姐的恋爱经历足够让他认清自己现在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虽……虽然他哥就是对嫂子一见钟情的，但他实在没想到他自己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理查森看着那个人类马上就到了门口，急得跑了几步过去将打开一点的门重新按上。 “你……你……” 想想他哥第一次和他嫂子说的话是什么——“你偷走了我的心？”还是“在这一刻我清楚我可能之后都无法离开你了。” 呃。 好肉麻，他想吐了。 乌合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理查森的思绪混乱，他支支吾吾一番，突然抓住了她的双手，然后一脸真诚道：“你救了我，我该报答你。” 乌合：“警察说那是你自己压制下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在我暴走的时候，你的那一块手帕给了我片刻宁静，让我沉浸于那奇妙的感情中，所以我才能安静下来。”他在说什么？！ 理查森说完，感觉脸上烧的能摊饼子，脑子就像被糊住了一样。 “……奇妙……感情？” 她可没有在这里也发展几个烂桃花的意愿，明明都跑到小镇来了，怎么还能碰上这种情况？ 乌合看着这个纯情少年的样子，感觉头都大了。 “不好意思，既然你说我帮了你，那麻烦你不要恩将仇报——现在我要离开了。” “恩将仇——”理查森噎了一下，坚持道：“那我得报答你。” “好吧，那我许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就是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理查森：……这下他没办法了。 理查森只能让开，看她开了门。 他跟着她下了楼梯，一直跟到了旅店门口。 乌合回头制止：“你回吧。” 见他不走，她转头就打了车离开。 哎。 她叹气，不过刚刚那个旅店也是普普通通的样子，那再次说明了那个男的只是普通天使，而且似乎并不是居住民，那么只要她避开对方就行了吧？ …… 乌合坐在酒店一楼餐厅处等待配送机器人送餐，正当餐食送到，她准备吃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坐在了她对面。 她反射性抬头看了下对方，然后直接僵住。 “……你——” 没错，这就是昨天缠着她的那个天使！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难不成昨天偷偷跟着她的车到了这？ 失策了，她忘了普通天使里也可能有变态。 理查森承受着对方看变态一样的眼神，但没法反驳。 “我……我……” 他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放到桌面，然后推倒她面前，腼腆道：“我想你了。” “？” 乌合看炸弹一样看着那个盒子。 理查森看她不拆，厚着脸皮伸手将包装撕开，然后将里面雕刻着花纹的酒红色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项链来。 她看着那个大宝石，表情狰狞了一瞬。 理查森浑然不觉，还在介绍着他那宝石项链：“你看，宝石颜色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我看见它的时候就想起了你。” ……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普通天使，能承担得起这笔花销吗？ 乌合看了眼他浑身上下没个饰品，最值钱的就是他手腕上那个光脑的样子，然后痛苦的抹了把脸。 这b不会花了一堆钱来讨她欢心吧？不是她担心，主要是她也知道器物的威力有多大，而且这个天使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你退了吧，我不喜欢。” 她说完，就看见他安静下来。 乌合以为这事儿算完了，拿起筷子刚准备吃饭，就见这天使忽然将盒子合住，然后随手一扔：“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它也没什么用了。” “？” “？？” 这事儿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但他们有钱啊，他有吗？ 或者说她眼挫了，其实人家就是有小癖好的富二代？ 就这么一会儿犹豫的功夫，兢兢业业的扫地机器人就把东西扫走了。乌合看着那个机器人远去，想了想，还是问他：“……你买完那个还有钱吗？” 理查森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了一下，然后道：“当然——” 呃！等等！ 他忽然想起来，他现在是离家出走中，还很有骨气的抛下家人曾经给的一堆卡，就带了张余额为几百万的卡跑出来了。 途中还失足落水，那套衣服也毁了，只能买了当时离他最近的那个衣服店里的衣服来应急。 接着，钱刚刚买项链花光了。 “……”理查森冷汗唰一下就流下来了，她不会觉得他是个穷光蛋吧？ 乌合看着他这表现就懂了，她叹了口气：这天使难不成还在中二期？刚刚只是想装一下？ 看来这饭注定吃不安生了。 她带着这个傻子先去向前台反应了一下刚刚的事情，接着前台联系经理过来，经理按着监控里机器人编码把扫地机器人找了回来，从里面的垃圾里翻出了那条项链。 经理当时一边翻还一边抱怨：“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年轻气盛啊，还好总裁抠门没舍得换机器人，不然换成了现在那自动搅碎的机器人岂不是完蛋了？” 乌合配合的笑笑。 等找回东西她就还给了脸莫名又红了的理查森：“你傻啊，送东西送这么贵的，赶紧回去退了，另外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别找我了。” “……”理查森拿着盒子感动的说：“你居然还帮我找项链，你真好。” 乌合：“……” 理查森：“我真的有钱的，这次是个意外！” “嗯嗯。” 她敷衍了事。 理查森见状，抿了下唇，先提出了离开的意思，乌合当然不会留他，就目送着他离开。 她看了眼冷掉的饭，庆幸还好这个酒店居然还有加热食物的服务。 而先行离开的理查森拐到乌合看不到的角落，捏着盒子别扭的打通了家里那边的电话。 对面一上来就是狗血淋头的痛骂，这是他姐。 接着来的就是温和的安抚他姐的，然后温和的威胁他赶紧滚回去的天使，这是他哥。 他没敢给他爸打，怕对方直接杀过来掐死他。 正准备和他哥哥姐姐撒撒娇求助经费的时候，噩梦般的声音在那头响起：“理查森·洛浦，你在哪？” 理查森如坠冰窖。 他指着他哥哥姐姐：“你……你们……” 对面两个人心安理得的移开身体，露出后面的他爸和他妈来。 洛浦先生冷笑：“我以为你有多大出息，也就跑了半年。” “说吧，回来想怎么死？” 乔丽夫人捂嘴：“哎呀，儿子你都瘦了。”虽然露出心疼他的样子，但丝毫没帮他的意思。 ……毕竟他逃了那么久，他妈肯定也不待见他了。 而重新得到他妈这个免死金牌的东西就是…… 理查森咽了咽口水，举起手里的盒子：“我的钱因为买这个花光了。” 对面的几个天使冷哼。 “因……因为遇到了……真爱……” 他露出半个头观察了一下那个方向的乌合，见对方注意力不在这边后闪步过去，将屏幕对准她：“别的不说，这得帮帮我吧！” 双手托腮正等着热好的饭上桌的乌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就被一个东西怼脸，和四双眼睛面面相觑。 乌合：“？” 洛浦先生：“？！” 乔丽夫人：“！！” 理查森他哥：“……！” 理查森他姐：“！！？？” 第298章 最后的女王(44) 乌合在决定前往天使星的时候做过各个星球的相关资料，简单认识了这些星球主要活跃的人士，所以刚刚理查森就算是很快的又把屏幕收回去了她还是能认出那边的那几个是谁。 ……这不是洛浦家族吗？！ 这傻小子还真是个有钱人家少爷？！ 乌合一言难尽的看了眼理查森，然后端起机器人刚刚送来的饭转身上楼。 而正忙着和他家人解释的理查森十分慌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她转身看着理查森：“不好意思先生，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希望你别来打扰我。” “啊……”理查森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而荧幕那边也寂静了几秒，接着理查森他哥就幸灾乐祸的嘲笑他：“理查森，看来你根本没有博得这位小姐的欢心啊。” 理查森关闭了光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不好意思，但是……” ……洛浦家族可不是一般的有名，她可不想在这留下什么痕迹，难道她这就得换个星球生活了吗？ 除了天使星那就只剩下恶魔星了，她暂时不打算在那边费劲吧啦的生存，所以她垂眼，有些苦恼的和他说：“我认识刚刚荧屏那边的人——你是洛浦家族的少爷吗？那就更抱歉了，因为我不喜欢有名的天使，也不喜欢出名。” “为……为什么？”这种话理查森还从来没听过，他刚刚还在想着说不定她看到他是个有钱少爷后能对他稍稍改观，但他想要的改观并不是变得更差啊！ “我并不想给你惹麻烦，只是……我是洛浦家族的人，名下有一片领地，就在这，可以说包括这个小镇的整个城市与临边两个城市都处于我的管理范围，所以你可以在这些地方随便做些什么，而且未来我还会有更多——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因此对我稍稍……” 理查森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的她，除了神像与天使六级之外他从没抬着脑袋仰视过别人，就算看起来他在家族里只是纨绔子弟一样，但其实他是最受宠的，从刚出生的那一刻，东边商业繁华的城市就归为他的名下，年收入四千亿元——这都是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家出走的原因。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 可当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他知道，他好像做了件错事，这没有让她对他的兴趣增加，反而似乎还给她带来了麻烦。 “……对不起？” 乌合叹了口气：“回去吧，洛浦少爷。” 或许她应该马上换个城市。 她拿着回到了房间，这顿凉了又热，热完变温的饭终于进了她的肚子。吃完就立刻通过光脑定下了中午过后的票，打算跑去别的城市。 提着没多少的行李再次奔波的乌合在走到身份识别机器前的时候，机器忽然亮起的红光并发出刺耳的声音。 “——” 她一脸懵逼的呆在了原地，周围的人也都被这情况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疯狂的罪犯。 警员很快赶到，但他们并没有给她上镣铐，反而还很恭敬似的请她去贵宾区。 看着警员的反应，乌合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等她到了贵宾区，除了沙发上坐的那个之外没有其他天使。 不是理查森。 对方看到她进来后就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东西，笑着说：“吓到了吗？不好意思，刚刚通完话之后母亲就要我们去接弟弟和弟妹，所以我也只能照办。” 乌合：？ 这前前后后也才一小时多吧？这难道就是钞能力？ 克里夫看向她，然后看见了她那个谈不上来友好的表情。 “……咳。” 克里夫歪头，打量着前面的女士。 黑色的中长发，在骑士中并不出彩的身高，不过或许是因为锻炼的缘故，她身型劲瘦。 她是人类的骑士，虽然已经辞职，但不能放松警惕。 “虽然抱歉，但小姐如果这样就走掉的话，我弟弟会很伤心。” 乌合：“不好意思，但是这与我无关吧？” 她没打算坐下，就站在门口稍前的位置看着他：“既然你能拦下我，那也能打听到我帮助过你弟弟。” “嗯，当然，所以我们打算对你表示感谢……” “比如拦下我的飞船？” “——是，按照一贯的算法，比起空手飞去别的地方，还是去洛浦家族更有利吧？” 乌合：“我不觉得，而且你这种行为违反了法则对吧？” 天使星在法则纪律上的严苛程度是数一数二的，一旦发现决不包庇。 她觉得可以以此来吓退他，结果这个理查森的哥哥摊手：“好吧，你去告我吧。” “？” 面对她的疑惑，克里夫坦然说：“去年我已经被审判，且罚了五个亿。这次你以‘侵犯公民人身自由权’去起诉我的话，我可能不仅得罚款，还得坐两年牢——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 克里夫站起来走近她：“那时说不定德天使会维护你的安全，但那和我无关了，我来此的目的也仅有带你回去这一条罢了。” 乌合皱起眉，后退了一步。 而克里夫见此，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上前。 “所以说小姐配合我一下吧？” 他抬起左手，手心朝上。 她盯着他，想着回去真把他告了说不定也是个好办法。 ……难不成她以后最好把自己的好心丢掉吗？这次的“灾难”就是因此而生。 不对，不能怪罪于“好心”。 乌合侧身：“那么您带路吧，洛浦少爷。” “小姐可以叫我克里夫。” 他收回手，带她到了私人飞船那。 一上去她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理查森，对方见她之后眼睛一亮。 “……”乌合无视了他。 在前往主城区的路上，克里夫观察了一下他亲爱的弟弟，对方明显为那个小骑士的冷落而心不在焉，也不敢去搭话。 哈……他的弟弟就是这样，在家族里有着中另类的天真与可爱。 不过他们也乐意维护他的这种天真。 ………… ………… 三天后。 她并没有去洛浦主宅，而是被送到了另一处宅子，这里明显没有人住，只有几个清洁机器人。 她的社交工具也没被没收，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小骑士的人脉不足为惧。 总之现实与她想象的麻烦好像并不沾边，可以说这里和她在小镇生活一样平静——而且这里她都不用出去置备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花钱。 “……” 咳，虽然她不差钱，但这里的生活要是一直能这样的话她也是可以待一些时候的。 —— 洛浦家族。 索妮娅无视她那个蠢弟弟闹着要去见那个骑士的请求，专心听侍从的汇报。 但她听了一顿也就主要概括对方的生活为：起床——洗漱——吃饭——看书——看影剧或新闻——吃饭——游戏——娱乐书籍——吃饭——娱乐——洗漱——睡觉。 索妮娅：……听的她都有点羡慕了。 “咳，难道她就没什么不满吗？！”索妮娅皱眉看着侍从。 侍从想了想：“好像没有，大人。” “……” 索妮娅思索几秒，然后看着自己傻弟弟：“我看你真的没什么戏。” 理查森：“……我知道！” 他有些烦躁：“从你们拦下她出走的那一刻我大概就没一点可能了！” “搞清楚，弟弟。”索妮娅支着下巴：“我看你当时也没反对，你不是也怕她真的远走高飞吗？” “……” 索妮娅叹气：“真是的……” “你真的和洛浦家族的氛围格格不入——爱不就是剥夺和占有吗？现在她已经待在那个别墅里了，难道你还不满足？” “这怎么能——你们根本没有体会过爱，怎么能去解释它？” “知足吧弟弟，我们都是商业联姻，本来你也是，但因为我们爱你，所以你能到处乱跑。” 索妮娅摸了摸下巴：“不过那个小骑士确实很让人在意。” 或许她该去那里做做客？ 她起身，随手摸了摸理查森的头：“你乖一点，你可以去看看她，但别随便闹脾气，生气次数如果多了，我们也是会厌烦的。” 理查森一顿。 于是这场谈话的几天后—— 乌合没看见理查森的到访，反看到了他姐。 索妮娅·洛浦，天使族这边最活泛的商人，她有一个很有名的商团，交易范围贯彻各个种族。这边的天使其实对于商贸这些并不敏感，所以可以说是她独占大头。 洛浦家族与天使族的氛围并不融洽，甚至有天使抱怨他们应该移民去恶魔星。 这也是乌合得知理查森那货的身份后离开卷铺盖走人的一部分原因。 “你好啊。” 索妮娅的外套搭在臂弯，露出来的是雪白的衬衫，因此，衬衫衣领边的红色才格外夺目。 索妮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嘟囔了一句：“这里也有？” 她随手抚了一下。 “不好意思，临时起意来看看你。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 “还行。你需要喝东西吗？” “水就好。” 索妮娅没有坐下，直接伸手拿过刚刚走来的机器人手中的杯子仰头灌了几口水，接着将杯子放在桌上。 她看着坐在那没什么反应的人类笑道：“小骑士，其实我那个弟弟虽然未来也不会有出息，但至少我们不会缺他钱，所以你嫁过来也没什么，我也挺喜欢你的。” 不过下一秒索妮娅的笑就散了，因为她听小骑士说：“洛浦家有一个小宠物就够了吧？” 第299章 最后的女王(45) “听说你的西仿铺子里出了种新布料与花样，可以先投一部分到市场里看看反响，需要资金吗？” 兄妹俩又到了聚餐时间，他们坐在饭桌上，侍从先摆上了开胃食品。 本来理查森也该在，但他因为闹脾气没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克里夫喝了口厨师煮的山楂橙皮茶：“对了四天后是诞生宴，我们该准备一下献给神的礼物了。” 诞生宴是每年天使族唯一一次开展宴会的时候，为了庆祝神的诞生。 诞生宴由天使六级亲自主办，那一天他们也会出场，不过到场的天使只能是下三级天使，同时也算这个星球的“贵族”阶层。 说了这么久，迟迟听不到索妮娅说话，于是克里夫看过去，只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 克里夫：“……你根本没有在听对吧？” “索妮娅？” “——什么？”索妮娅回神。 克里夫看着表情茫然的索妮娅，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嗯……” 她只是在想那天找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而已，她很惊讶小骑士能说出那种话来，更意外的是她还没有生气。 看着她就好像有点气不起来。 “真是神奇呢。”索妮娅低喃。 “什么？” “我们要把小骑士带去吗？” 克里夫一愣，这么一提，他也回想起来那个被放到别的地方的人类。 “你不该叫她骑士——你们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让你想带她一起。” “也没什么，那个小……小妹有点意思，我想让她陪我去。” 这种话克里夫压根不信，不过他这次没兴趣追根究底，只是道：“你得顾及一下你的未婚夫。”……还有“小妹”这个称呼是什么鬼。 “啧。”索妮娅不屑一顾：“他没有资格抱怨，反正是他，以及他的家族上赶着来的不是么？我帮他们度过危机已经算天大的恩惠了。” 说到这，索妮娅忽然福临心至，开朗的笑起来：“不如让他和弟弟一起去算了！” “噗……咳。”克里夫差点将茶吐出来，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唇，无语的看着索妮娅：“如果你想被父亲用棍子抽的话。” “……” 索妮娅耸肩：“谁叫弟弟太怂，至今为止他都不敢去见小妹。” “嗯……不如让我帮帮他吧，哈哈哈。” …… …… 当看到理查森站在门口那的时候，乌合有了种“他总算来了”的感觉。 等他坐下后她就直接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嗯？额？”理查森不知所措：“你……我姐姐说你叫我……所以我就来了……” “……” 乌合挺直的脊背重新软下去靠在沙发垫上，看光脑上的新闻。 这时理查森就大概明了他是被骗了，心里一时有些气，但来都来了，他不舍现在就离开，于是缩在沙发一角，时不时看一眼乌合。 来到天使星后，光脑的新闻页面就弹出了天使星相关新闻，这其中一条引起她的注意——“神的诞生日”宴会。 宴会开始时间也很近，就在最近。 天使星这一年一次的宴会是很受重视的，最主要的是天使六级会出场。 可以说如果不是宴会，一年都见不齐这六位天使。 这也与她无关。 正准备刷下去的时候，她忽然看了一眼理查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来是为了什么？” 几天后就举办宴会，他姐姐看过她一面后就将自己弟弟丢了过来，这个很难让人不多想。 但理查森是个傻的，一问三不知，在他眼里他就是单纯来找她的。 “为什么问这些？”理查森见到很久不见的乌合是很激动的，他羞涩的问她：“你在这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 乌合凝视他片刻，看着对方愈来愈红的脸，声音放缓：“没事，理查森，你一边玩去吧。” 第300章 最后的女王(46) “哈？！你说你去了就坐在那看了一下午电视剧？！” 索妮娅看理查森点头后两眼一黑。 “你忘了？你走之前我还说几天后就是‘神的诞生日’！” 理查森一听，这才想起来：“嗯，我想邀请她和我去宴会，但是她说她不喜欢这种公开场合。” “所以你就妥协了？” 理查森点点头。 索妮娅看着理查森这一脸羞涩样简直有点不敢置信——理查森从小到大被惯的无法无天，小时候惹的祸数不胜数，到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了，结果是这德行！ “那怎么办，我还想把那小妹带过去给朋友们看看……我得想个办法。” 理查森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强迫她？另外她叫陶欣，不叫‘小妹’。” 既然这个弟弟没带来一点好处，索妮娅就直接无视了他，转身准备去制定个计划，徒留理查森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 送走理查森后乌合觉得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刚准备重新开摆的时候，第二天索妮娅就杀上了门。 乌合大早上的就被揪起来，对方美其名曰要带她出去玩玩，实则半强制性的被带去逛街。 ……不，不算逛街。 她根本没被带上街上，而是跑去了主宅，偏殿里已经到场的服装师已经待命。 乌合：“……这是什么意思？” 索妮娅笑嘻嘻的回答：“我以为你知道了，我打算带你去宴会上玩玩。” 乌合挡了一下服装师们伸来的手：“我记得我拒绝了。” “嗯——说不定之后你会改变主意呢！所以现在先准备好服装……女士们可以为这位小姐制定最佳方案了~~” 索妮娅一声令下，服装师们就将乌合团团围起来，对方的拒绝声都好像被淹没。 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在被摆来摆去的过程中她最后的清明全在保护项链不被摘走这一件事情上。 而最后结果也是很感人—— 乌合低头看了眼这蕾丝层层叠叠的蓬蓬裙，感觉十分离谱：“洛浦小姐，您确定这玩意儿能穿出去？！小孩子都不搞这个了吧？” 结果索妮娅却一脸高兴的样子：“我觉得很棒——哦，她后背那个蝴蝶结可以再大一点。” 服装师点点头。 乌合看着索妮娅这个样子，深刻怀疑她就是想玩而已，她不觉得天使族的宴会会是这种风格。 她反抗了几声也没人理会，于是也就不管了，看她们商量好后就要把衣服脱下来，结果被一旁又在和设计师不知道说什么的索妮娅拦下来：“啊？要脱了吗？多可爱啊！” “……”乌合扯了扯嘴角，将头上的头饰扯了下来。 她转身就走进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从里面出来，索妮娅还在说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她，乌合打了个哈欠，转身向门外走去。 门口有守卫，可她出来时他们居然没拦着她，让她忍不住看了身后一眼，但索妮娅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离开的样子。 ……算了，她直接回去补觉好了。 偏殿虽然与主殿只有一墙之隔，但却像两个世界，从索妮娅待的那个房间出来之后她就感觉气氛冷了下来，这里仆人有些少，稀稀散散的，并且处处都透着些凄冷的感觉。 乌合按着记忆走到了室外，踏上一条长廊，这里通往的是偏殿的那扇大门。 长廊两旁是植被，只不过并没有被精心打理，有长着棘刺的花枝探进长廊。 顺着路拐了个弯再走几分钟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司机。 司机见她一个人出来，有些惊讶：“小姐……” 乌合：“洛浦小姐有事，你送我回去吧。” 她以为这个司机会确认一下，结果对方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给她拉开了车门。 也不知道是他们觉得她构不成危险还是有人授意。 等她上去，司机关上车门，正好透过玻璃，她看见远处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里冒出两个脑袋来，是两个小孩儿，遥遥望着这里。 说起来偏殿什么的，是不是一般会与一些辛秘挂钩？ 不过她没什么兴趣。 “对了司机，能带我去别的地方吗？” 司机即答：“不好意思，不能。” ……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拒绝，宴会什么的肯定和她无关，结果当天下午她正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突然门唰的被打开涌进来一堆人，等她回神的时候眼前就是洛浦一家子了。 乌合：“……” 索妮娅笑嘻嘻：“今天我们穿的很搭哦。” 是，洛浦这一家子都穿的黑暗风服装，酷是酷，但这合适吗？！ 车在一处外观很像教堂的地方停下，洛浦一家子下车，同时旁边停下的两辆车也下来一些人。 索妮娅看了看其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和洛浦先生道：“我要和小妹进去，你就让我未婚夫和我弟去吧！” 她说的理直气壮，但下一秒迎来的就是洛浦先生的一记暴击：“滚过去找你未婚夫，看看你哥哥，他已经过去接他未婚妻了！” “至于这小丫头……” 乔丽夫人插话：“就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在与乌合面无表情的脸对视后，伸手揪了揪乌合头上小王冠配套蝴蝶饰品：“哎呀，真可爱，记得我早些时候怀上索妮娅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个可爱乖巧的孩子，结果和她哥一模一样。” 洛浦先生点点头。 乌合：？ 是她的审美与之格格不入吗？ 但等到进入宴会中后她发现，不是她审美有问题，而是洛浦家族本身就有问题。 到场的天使全都是素雅的服装，以浅色系为主，而一进场主打黑暗炫酷风的洛浦家族瞬间就引来了其他贵族们的注意力。 “……” 乌合悄悄将头上的那王冠摘下来，结果手刚碰到饰品，旁边的乔丽夫人就将她的手拉下来，给她正了正头饰：“多好看，为什么要摘？” ……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是正对面玻璃雕花神像上也带着王冠的问题啊！！！ 第301章 最后的女王(47) 果然。 洛浦家族是天使族里的另类。 乌合由于她在这也不是什么有名人士，也没社交圈的缘故，就自己一个人站在这看着罗普家族的社交情况。 站在他们面前的天使看起来都有些紧张，有一些似乎还看起来有些畏惧他们。 洛浦先生带着理查森游走在天使们之间，只是理查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将视线投向她这边。 乌合：…… 她趁着一个天使挡住对方视野的时候快速转换位置。 她穿着的衣服可以说很显眼，但因为到洛浦家族，目前没什么天使来搭话。 等她换了个位置后突然传来哗然——宴会开始了。 玻璃雕花神像前突然亮起光芒，上三级天使——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凭空出现。 炽天使持圣杯，智天使拿书籍，座天使握宝剑。 他们用听不懂的语言吟唱歌曲……或是经文？ 在场天使寂静下来，他们在此时垂下头去，双手合十。 乌合察觉到后也跟着低头。 吟唱结束，大门打开，又进来三位天使——如今天使星管理者权天使，律法制定者和全星球救助组织的管理者德天使与力天使。 他们都穿着十分标准的，符合刻板印象的天使服装，而上三级天使甚至后背收着白色的羽翼，乌合不确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等到这三位演讲结束，大家再次向神祷告后宴会正式开始，上三级天使悄然离去。 其实到了如今，这个宴会也远远不如最开始虔诚了吧？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躲避，只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于是对方直直撞上她，盘子里的饮品洒在她衣服上。 “。”乌合实在没想到这种老土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 而撞到她的侍从脸色苍白下来，连连道歉。 “没事，你走吧。”她正好找这个借口先回去。 侍从看她没打算计较，立刻松了口气，接着又是一连串道歉，说完生怕她转变想法，匆匆忙忙跑走了。 乌合看了眼裙子，然后环顾四周想找到索妮娅的身影，这时又一个侍从站在了她旁边行礼：“您好，小姐，洛浦小姐吩咐我带您换一身衣服。” 索妮娅？ 但她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就和他说：“你同她说我想直接回去吧。” 侍从点点头，转身走向一个方向，乌合目光跟着他的方向看去，还真就找着了刚刚一直找不到的索妮娅。 他和对方说了什么，得到答复后就走了回来。 “洛浦小姐说换完衣服再回，不然会很狼狈。” 乌合看向索妮娅那个方向，她向她点了下头。 “好吧。” 乌合跟着侍从离开了宴会厅。 侍从带着她没走多久就停在其中一个房间处，恭敬道：“在这里。” 乌合推门进去，这是一间卧室，一进去就是床，床上放着一件衣服。 还好只弄脏了裙子。 她看了眼紧闭的门，然后将衣服什么的脱掉，换上床上的这件。 只是等她展开的时候才发现这是拉链式。 她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这房间里似乎只有这一件。 乌合尝试穿上拉了一下，但只拉到蝴蝶骨那就卡住了。 ……坑人的索妮娅。 她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后决定放弃，稍后拿头发遮一下出去。 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 ……她锁门了啊？！ 乌合迅速转身，只是转到一半时就有一只手按住了她后脖颈，将她脑袋又转了回去。 她往前踉跄一下，膝盖磕到床沿，下一秒她迅速往后肘击，可对方反应很快，抓住了她的胳膊扭到了背后。 “……你谁？” 后面的人没回话，他按着她脖颈的手拨了拨头发，然后捏住拉链缓慢往上拉。 拉链到顶后，他笑了一声：“红色很配你。” “——” 乌合在此刻顿住，脑海中思绪闪电般一划而过。 几秒后，她挑眉：“4003？” “……”身后的人沉默。 ……她猜错了？ 不过在她有这个念头后，他再次开口：“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吗？” 果真是他。 她还没想过他们的见面这么草率，虽说天使星也有可能有他的内应吧，但没想到是他本人。 “不过你能立刻认出我，我还是开心的。” “呵呵。” 乌合一挣，这次对方松手了。 等她转过身看，面前的人长得不算让人印象深刻，刚刚宴会上她也没见过。 有可能和她一样掩饰了外貌。 “嗯……你的长相变了。”姜述礼戳了下她的脸：“不过也很有趣。” “这算是我赢了，对吧？” 姜述礼眼中有亮光，他笑起来，这时这张脸才勉强有了他那种韵味。 乌合也笑笑，下一秒她手中寒光一闪，锋利的东西直接划向对方颈动脉。 姜述礼反射性躲避，乌合趁此机会从那一瞬的空隙冲出去，她跑到了门框那，刚喊了一声，一只手臂拦腰将她抱了回去，然后关上门。 “哈哈哈，这刀是在哪藏的？”他捏着她的手腕，好奇的问他。 他刚刚并没有很大幅度避开，所以脖颈那已经被她划了一道口子，有血珠子冒出来，但他并不关心这些。 “没必要告诉你吧。” “嗯……”姜述礼歪头：“那我只能自己找找看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乌合猝不及防感到一震剧痛，手忍不住松了一下，而他趁此机会将匕首夺过来扔掉。 乌合看了眼匕首的方位，没吱声，等对方动了一下，她才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说实话，这次相遇是意外，但绝对不是结局，不过她还不想那么快就交底。 虽说是装模作样的挣扎，但她还是逮着机会就朝他下三路踢，只是遗憾没有踢到，但就算是这也踹了好几下他的膝盖。 “嘶——哎呀呀。”他将她按在床上，等她划破他的脸的时候他才打破刚刚闷声不响的状态：“就算打也不能打脸啊。” “虽然现在这张脸相比我原本的脸也丑。” 姜述礼将她手高举防止她头顶，这时才算完全控制住了她。 他凑近，语气有些高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那边想出了办法，能剥离器物，也能让你活下来的办法。” 乌合一愣，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没看见他扯谎的痕迹。 “剥完了恐怕就看不顺眼把我杀了。”她嗤笑。 “不会。”他说：“我爱你，现在我爱你，凭着这些时候有过的感情，就算当时没有了，我也会留你。” 乌合扬了下脖子：“你相信你说的话？” 姜述礼这小子她虽然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大致从40那知道他原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着之前相处过的那些时候，她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感情用事的人，他是相当残酷的。 “你怕这个？别怕，我到时候给你立契。” 他看起来确实高兴，还有种诡异的兴奋，这让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我们走吧现在？我很想你。” 他一只手压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空出来抓取了什么东西——是那个之前就出现过的球。 “我改进了一点，将它读条时间缩短了。” “……你在这个世界什么身份？” “如你所见，天使星不起眼的贵族。” 他手里的光球亮起，到了现在他还是不透露自己的信息。 “……不信，你该不会上三级神吧？” 她这次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过的笑，不带恶意，单纯的调笑。 ……看来不是。 “等回去，等回去我讲给你听。” 姜述礼目光偏了一下，盯着系统屏幕的读条。 乌合这时想着要不溜吧，单从瞬移或消失这个技能来讲他也想不到什么。 她闭了下眼，拟定了一个降落地点后。 在走之前她目光落到他冒血的脖颈，话说这次的身体也是他的一个傀儡吧？那傀儡受伤留疤，主体会不会也如此？ “……试试。” 姜述礼听到她呢喃，敏感的迅速转头，但在这一刹那间她突然暴起，他都没按住她。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正当姜述礼在这半秒时间飞快想着应对措施时，她没有跑，而是抱住了他。 他脑子在这一瞬间卡了下壳，于是走神的代价就是脖颈的剧痛。 “嗯——” 姜述礼闷哼，然后将她脑袋扒拉下来，摸了把流血撕裂的脖颈：“你要咬断我动脉？这种力度恐怕不够。” 他伸手想抹干净她嘴角的血渍。 ……都这样了也没生气？ 乌合有一瞬间感觉毛骨悚然——溜了溜了！ 她后仰了一下身体，姜述礼这次立刻抓住了她，不过抓住有什么用？ 她“拜拜”两字刚要脱口而出，门那边就突然砰的一声炸掉了。 碎片四散，白色的烟翻滚。 在她注意力在那烟雾上时，忽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脸上、脖颈。 “……” 是姜述礼的血。 干脆利落的割喉，瞬间毙命。 割断他脖颈的剑挑了一下，将尸体拨开。 在尸体落地的闷响声，她看清了来人——这……这不是……上三级天使中的座天使…… 座天使看着她，眼睛有种无机质的冰冷，不太像活物。 记得在她那个世界的神话中，“座天使”因为毫无激情和对物质的关怀而完全适宜于接受神圣的巡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否一样。 座天使缓慢的将染着血的剑搭在了她的肩头：“红色确实适合你。” ……看来设定不一样。 第302章 最后的女王(48) 4003，你死的真惨——可惜的是不是本体出局。 乌合将尸体推开，再将肩膀上的剑轻轻挪开。 座天使将剑收回，上前几步半跪在她面前。 他看了看这个死掉的天使，有些疑惑：“刚刚明明看见了奇怪的能量波动……” 这时他忽然看向她：“你看到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感受到了4003的系统？ 乌合没说实话，只摇了下头：“不清楚。” 血沾在皮肤上黏黏糊糊的，口腔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儿，她现在只想去洗一洗。只是她刚一动，这个天使就立刻盯住了她。 “……不好意思，我要去洗一洗血迹。” “……” 座天使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在她的唇角那抹了一下，于是他戴着的手套就沾上了红色。 “你受伤了？”他皱眉。 “不，这不是我的血唔——” 她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座天使就起身，一条腿屈起，膝盖搁在床沿，他捧着她的脸，将白色手套咬住脱下，手指探入她的口中。 乌合：？？？ 她用力推了他一下，但他一动不动，但这力气分明能撼动4003，到了他这里怎么就像玩笑？ 指尖扫过一圈，没有发现伤口后，座天使就抽出手来，他没有将她的推搡放在眼里，只以为她不舒服，不过他也只是再检查，她应该忍一下。 手指抽出，透明的带着些许红色的丝线扯出，座天使目光在这上面停留几秒，然后认真道：“那个天使的血很脏，你确实应该去漱漱口。” “……那麻烦，您，让开！” 等座天使让开一点距离，她就冲进了洗漱室，顺便重重的甩上门。 乌合漱了几遍口，再将脸上和沾上血的皮肤几处洗干净。 在这空档她整理了下思绪——从最开始座天使和她说的那句话来看，他是一开始就站在门外了吗？ 她还没再想，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冷冷淡淡的声音透过门传来：“按照时间，你应该处理好了。” 乌合缓慢的吐了口浊气，转身将门拉开。 身高几乎挨到门框顶的天使严严实实堵在洗漱室门口，他看看她，说：“你没有换衣服……” “因为没有衣服可换。” 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打算赶快和他谈到刚刚的事情上：“您是一开始就站在外面了吗？” 而对方却在说：“我去找一件给你。” “……不用了，我们先说刚刚的事情。” 但对方背后的羽翼颤了颤，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乌合看着满地满床的血，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感觉非常头疼。 和座天使聊完后直接跑吧，而且这个身份也没用了，她得搞个新的。 对方也很迅速，没几分钟就再次出现，不过他手里拿着的…… 她举起来抖了抖，这完全是同款天使装吧？！ 她看向座天使，对方歪头，不明所以。 好吧，这也无所谓。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们才重新说起刚才的事情。 “我听到你的呼救了，但是因为奇怪的波动所以想看看情况。” 呼救？当时她才喊了一声吧，声音还不知道大不大。 “谢谢你了，那么你对那种波动有什么猜想吗？” 座天使没回答，他眼睛空洞了一瞬，缓了几秒后才回神：“不属于……这里。”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低喃着，刚好她可以听到。 “……什么意思？”她追问。 这次座天使摇了下头：“我无法探寻。” “而且这个‘天使’似乎没有完全被我清除。”他望向那具尸体，眼神冰冷。 乌合点点头：“嗯，那么现在我们——” “和我走吧。” 座天使抬手，火焰凭空在尸体身上燃起，迅速将其烧成灰烬。解决完尸体后，那些火焰又顺着血迹燃烧，没一会儿居然就把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也太神奇了。 乌合看完后才后知后觉回复：“不好意思，我是和洛浦家族一起来的。” “有什么关系？”座天使面无表情：“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 “并且其他两位也很期待你……” “等等！”她赶紧打断：“为什么……他们难不成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座天使摇头。 乌合稍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这口气就卡在喉咙里了——因为他说：“只是找他们要了衣服而已。” “衣服……” 座天使指了下她身上的这件：“嗯，白色也很适合你。” 第303章 最后的女王(49) 适合什么啊适合，现在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吗！ “如果我拒绝……” 话说到一半，她就看见座天使直勾勾盯着她，好像她拒绝后他就会强制带她走。 于是乌合话锋一转：“为什么要我跟着你？据说上三级天使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天使能够跟随，为什么叫上我这个人类？” 天使顿了一下，突然轻笑一声。 他的笑就像荒芜之地突然破土层层绿丛与野花，给人带来具有冲击性的美丽。 乌合不免晃了下神。对方伸手在她脖颈那勾了一下，勾出了她的项链。项链尾端小巧的宝石在空中晃了晃，座天使问她：“你真的是人类吗？” “……”很好，现在他的美貌在她眼里荡然无存。 她以为危机解除了，结果发现还远远不够。 ……不过，说实话，和他去了那个地方是不是不用担心4003这家伙了？毕竟这么轻松就把他宰了(虽然只是分身。) 可世界之外的能量在他们眼里是从未见过的存在，万一4003换取了什么东西再杀回来呢？ “……不好意思，我再去一趟浴室。” 乌合露出完美假笑。 说是天使，到底还是和真天使不一样，他们无法真正看透别人心思，所以座天使点了点头。 乌合走进浴室，她啪嗒一声将门锁上，然后阖眼，她的标记在她路过的途中都有，怪不得说上世纪的世界只是纪优拉的后花园。 她要去…… 丝丝缕缕的光线将她缠绕，然后带着她消失不见。 而天使在察觉到浴室内没了生气后瞬间将门破开，但为时已晚。 “跑了……” ———— 乌合降落地点是她一开始在小镇的旅馆。 她立刻打开另一个光脑寻找她的同伴…… 天使星的那个暂且不理，她注意到了现在在恶魔星，群聊里活跃度较低的那个警员。 乌合思索再三，还是给他私信：【我遇到了点麻烦。】 她没指望对方立刻回消息，但事实上她发过去后对方还真就秒回：【怎么了？】 她将事情缩短为她被天使星贵族盯上，她需要从天使星逃跑，目的地为恶魔星。 对方没有细问，也没有劝她别去那混乱地，只是说：【我想，我可以帮忙。】 【请先给我一张你的照片。】 将他所需的东西发过去后，乌合等了半个小时，对方居然就将电子票转了过来。 乌合：【……这么迅速？】 对方：【那必须。】 【对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乌合：【不用，谢谢。】 对方没有再回。 乌合看了眼票，时间也很快，没有拖到明天，而是下午四点的票。 等到了时间，她真的畅通无阻的坐上了飞船。 目的地是恶魔星相对来说不混乱的第三区。 ……那个警员是人才啊，不愧是主系统的人，质量就是高。 乌合在下飞船之后就拐到一家商店里买了件斗篷，价格比正常价高很多，看得出来这家店是专门来宰他们钱的，不过她没那个精力和店家耗，于是只是笑眯眯的将斧头甩手砍在了铁质柜台上。 店家似乎为了柜台不烂费了很大心思，但在她的斧头下就和切豆腐一样，柜台依旧报废了。 这一招立竿见影，甚至她都不用支付斗篷的钱，对方白送给她还得客客气气将她送走。 出来后她就将项链摘下来放到兜里，将斗篷披上。 恶魔星啊…… 要是让人鱼那边的家伙知道了肯定会大闹特闹，但她得再搞个身份——虽然恶魔星压根不讲究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三无人士也能在这混下去。 第304章 最后的女王(50) 格雷格·蔡尔德：【……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立刻去接你回来？】 乌合：【元首之前不是一脸愧疚的说随我怎样吗？】 格雷格·蔡尔德失笑，或许确实是因为他老了，所以他的愧疚姗姗来迟。 【但恶魔星不是什么好地方。】 乌合：【我有数。】 她坐在嘈杂的酒馆里，这里与其他星球确实大相径庭——劣质木桌桌面的酒渍干涸在上面，代替了原来的颜色。这家酒馆生意看起来不错，来的恶魔很多，他们露着尖角和尾巴，用很大的声音聊天谈笑。 或许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看着她腕上的光脑和旁人看不清屏幕的缩小荧屏，这其实挺值钱的，招来觊觎不稀奇。 格雷格·蔡尔德：【你不会适应那边的环境的。】 她怎么会适应不了？或许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是干净、舒适、闲暇的？而恶魔星这个混乱的星球让人想象不出来有什么鬼东西。 乌合：【麻烦您。】 【……不用这么客气。】格雷格·蔡尔德在那一头叹气，他当初是不是不该让她走的？她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现在还去了恶魔星。 【我需要点时间。】 见事情谈妥，她就将一口没动的酒推到一边，把钱币放在桌上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有几个恶魔悄悄跟了出来，这她知道。 她没想和他们撞上，就走恶魔多的地方企图将“尾巴”甩掉，但效果甚微。 终于在一分钟后不耐烦的恶魔们当街将她拦下来。 “呵，这小妮子跑的还挺快。” 三个人将她围住，堵了跑出去的空隙。而这只引来几道看热闹的视线，其余恶魔习以为常，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忘了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了，劫匪也能在街上光明正大的抢钱。 其中一个恶魔指了下她的通讯设备，冷笑：“不用我说了吧？不想死就把这个，以及你身上的钱全部乖乖交出来！” 乌合没说话，她将手背了回去。 几个恶魔以为她是在掩耳盗铃，被逗得大笑：“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那个看起来像是老大的恶魔上前几步将她帽檐往上一扯：“还有知不知道和我们说话戴帽子不礼貌？” 呵呵，抢劫就有礼貌了？ 银色发丝露出大半，几个恶魔怔了几秒。 “这个样式，卖出去价值更高啊……” 领头的恶魔猥琐的笑还没露出来，就余光看见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接着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乌合握着斧头没什么表情，就算是用斧背敲得，但多亏于斧头本身的重量，这个恶魔还是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剩下两个混混的笑也僵在脸上：“……老……老大？” 称呼也老土。 她还没得及继续发挥它的作用，就忽然听到来来往往的恶魔中不知是谁幸灾乐祸的喊了声：“巡逻队来了！” 啊？这治安还有这东西？ 她下意识觉得是什么表面功夫，但却见那俩混混瞬间苍白了脸。 “*，忘了这一茬！” 接着两个恶魔也顾不得什么了，甚至连地上躺着的“老大”也不管了，抬脚就跑，还撞了好几个恶魔。 哒……哒哒哒…… 远处赫然传来什么声音，像是踏步声，她抬头望去，远远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而在街上不闻不问的恶魔居然还乖乖的让开了位置。 乌合看了眼自己还沾着血的斧头，觉得自己也得跑。 于是她兜帽重新一戴，将斧头收回去，转身混入恶魔之中。 要放在其他时候，她绝对如鱼入水——无影无踪，但现在满大街的恶魔能穿多少穿多少，肆意挥霍着肉体的魅力，她这严严实实的样子就可疑的很。 不过没关系，那么远的距离也看不清什么，更何况这情况也不是她的错，她妥妥一被害者啊！ 乌合溜远了就藏到一处巷子里，然后再瞬移回原来的酒馆里。 正收拾桌子的服务生被凭空出现的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她之后诧异道：“客人，这儿是你复活点吗？” ……？ 乌合看向他，而他好像自知失言，咳了两声打算当作无事发生。 这……这该不会是原小说里写到的那些玩家吧？ 连恶魔星也有？ 她也不打算去招惹玩家，从椅子上下来之后就往外走。 现在她这算是没事儿了吧？ 乌合脚步轻快的走到酒馆门口一拉门，外面刚好有恶魔准备进来。 对方说了句：“谢谢。” “哦，没事。” 她头也没抬，抬脚就打算走，这时那人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 乌合这才抬头：“怎么了？” 这仔细一看，她就认出了这服装好像和刚刚她瞥见的那群恶魔一个样儿。 ……这不对吧？找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一定是巧合。 等到她注意力转回这里来才后知后觉原本吵闹的酒馆已经安静下来，她转头看了看，里面的客人们安静如鸡，乖巧的喝着酒。 “……” 乌合再次抬头，对方低头看着她，似乎等着她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认错恶魔了？” 他回答：“你不是恶魔，我怎么可能认错？” 这好像也在说他已经认出她了。 但是怎么可能？她会瞬移，他会吗？ 乌合抽了下手，这个举动好像提醒了对方什么，他直接抓着她往外走。 她想挣扎一下，但对方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提起，不给她留余地。 “就算是三区，这种环境也太差……”对方嘟囔着。 “哦，对了。”他转头看着她：“按常理来说，我现在应该自我介绍对吧——你可以叫我阿诺，斧头小姐。” “？那个称号是什么？” “当时你不是一斧头就把他劈死了吗？很帅哦。” 乌合连忙反驳，试图找回自己的清白：“等等，我只用了斧背，并且他没有死！” “无所谓啦，反正被我们抓到，下场也只有这一个。” 阿诺脚步一停，笑眯眯的将她放下来，给她掉了个方向：“但是斧头小姐努努力说不准就活了呢！” 乌合看着面前的十几个恶魔，以及瘫在地上的混混老大还有早就跑了，但现在鼻青脸肿互相拥抱取暖的混混二号和三号，理直气壮的说：“但我是受害人啊” “是他们想抢我钱的。” 混混二号和三号一听，为了不被再打一顿，立刻胡诌道：“胡扯！明明是你先搞事情的！鬼鬼祟祟的戴着斗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有很多目击者——不是，现在这也有监控吧？我们直接调——” 阿诺这时候打断她：“不好意思哈，这里没有监控。” “……？” 阿诺：“因为上一任魔王说，这侵犯了恶魔们的隐私权。” 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没事，那还有目击者……” 阿诺：“嗯，我们提前问过了，但路过的恶魔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哈？明明当时看戏的还一堆呢，现在就撇开关系了？！ “所以，小姐，你现在没有任何人证物证来说明自己是受害者，如果这样的话你要和他们一起受罚。” “什么罚？” “因为这三个恶魔不是第一次闹出这种事情，所以他们是死刑，嗯……小姐打架斗殴，应该是拘留十五天，或者现在也让对方冲你的小脑袋锤一下，制造出同样的伤口~” 乌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阿诺：“这不是我制定的，这是新任魔王制定的。” “所以小姐只能被拘留了呢~这里的监狱可以说很脏，所以你如果——” “那你就冲我砸一下好了。” “哎？”阿诺的话被打断，他就看着那个小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斧头，然后两巴掌把躺尸的混混头子拍醒。 混混头子眼一睁就看见了阿诺，于是白眼一翻又要晕过去，但被乌合及时制止。 “所以，这位恶毒下流的先生，你现在可以向我报仇了。” 混混头子还搞不清楚状况，稀里糊涂的接过斧头，然后被这重量压的猛然往前一倾，一头撞到地面又晕了过去。 “……看起来这位先生是打算原谅我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乌合将自己的东西从晕过去的混混身下抽出来，然后询问阿诺。 阿诺看着她，扬起一抹充满兴味的笑：“那可能不……” “大人。” 只时候那边属于巡视队的其中一个恶魔突然叫他：“别玩了，我们该把他们带回去了。” 说完，他又添了一句：“博特大人在催了。” 本来不想搭理他的阿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垮下脸来：“催催催，就知道催。” 他转身：“行吧，带走。” 巡卫队捞起颤颤巍巍打哆嗦的混混跟上了阿诺的步伐，但没有恶魔理她。 乌合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的时候，刚刚说话的那个恶魔走了过来冲她眨了下眼睛，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其实把他们带回去搜查一下记忆就好，你不用担心。” “……”她看着他，迟疑：“……52？” 52，恶魔星这边的警务人员的昵称。 “是，是我。”他点头。 这么巧？ “那我还需要和你们走吗？” 52点头：“是，还是要走个流程。这边新的魔王上任后，他重新重视起了律法，并且派恶魔组成了巡卫队去十二个区检查治安情况，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直接格杀勿论。” “原来如此……” 前面走了几步的阿诺一顿，转头越过十几个巡卫队队员，直直看向最后面那两个人。 52和那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他这么会搭讪？ 阿诺皱了下眉：“52，你在那做什么？归队！” 乌合听了，有些震惊：“你还真叫52啊？” “随手取得，类似游戏昵称，反正这东西也就在这个世界里用用。”52向她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之后我们再见。” 在她点头后，他就转身跑回了队伍。 说实话，她没想见这个星球上的警务人员，但事实证明缘分一来谁也没办法。 真巧啊…… 第305章 最后的女王(51) 这里的监狱也同样……脏乱差。 建在地下的牢房阴冷，并且有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大约是血与不知别的什么混合在一起积年累月形成的。 在进入监狱之前那些巡逻队就散开了，只剩下了那个自称阿诺的恶魔。 52在离开之前对她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语，在他嘴里似乎他对巡逻队还挺有好感的，那看来他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坏恶魔，所以这让乌合或多或少有些放心。 不过被押来的那三个混混可就不这么想了，他们抖着腿，脸上欲哭无泪，刚开始还喊着自己冤枉，但被阿诺恐吓了之后就不敢再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 地下一层虽然有牢房，但没有关着犯人，这里通常是用来审讯的。 阿诺带着他们进入了最里间，一进去他就对前面椅子上坐着的恶魔行礼：“殿下，他们是今天巡逻抓到的人。” 殿下？ 能担得起这声称呼的—— 三个混混不敢抬头，腿一软，跪倒在地。 乌合也没看，犹豫了一下，还没想好行礼还是别的什么的，就听有另一道比阿诺略低沉的声音响起：“那边那个是干什么的？” 阿诺没立刻回答，而是故意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刻得到一个瞪视。 他压住笑，回答：“嗯，她是把犯人打晕的受害者。” ……能去掉前面那些形容吗？就算把犯人打伤了，受害者就是受害者啊！ 博特将刚刚他们对视的一幕收入眼底，他兴起，就观察了一下那个嗅起来像人类的姑娘，但对方戴着斗篷又低着头，博特看不清具体模样，就命令道：“把斗篷摘下来。” “……” 虽说这个世界的设定是银发很稀有，但谁说不能有银发呢？而且陶欣还在塔楼里面给她打掩护，没人会想到纪优拉女王已经出来了。 于是乌合沉默了几秒后，将斗篷摘了下来。 土色的斗篷一落，露出来的却是梦幻的色彩。 在较为昏暗的审讯室中，那银色不肯错漏一点微光，于是就算是这样的环境下它依旧闪着光似的，带来与现实割裂的梦幻。 阿诺和博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像坠入一场奇异的梦。 但很快就被地上趴着的一个恶魔打断，他用很低的声音嘟囔着：“多有价值，可惜……” 这种音调正常恶魔听不清，甚至会忽略过去，但很不幸，在场的两只都很敏感。 博特看了眼那三个恶魔，对阿诺吩咐：“交给你了。” 阿诺：“行。” 其实他们也不是专门为了抓混混过来的，这次只是想通过一些作恶多端的恶魔来捕捉他们背后势力的影子，毕竟一层叠着一层，在先魔王的纵容下早已盘根错节，很难一网打尽。 而现任魔王，也就是博特这次出来也是瞒着主城里面的那群恶魔的。 博特走到乌合旁边，对她说了句：“跟我走。” 然后径直向外走去。 这是分开审讯的意思？ 乌合跟上了博特，只是对方显然不打算再去另一间审讯室，或者一层以下的牢房，而是直接往上走。 他们直接去到了地上三层，最后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里。 这时对方才转身，他在昏暗环境下黑沉的眼睛被光一照，显出隐隐的红。 这时她在看着他了。 “你是人类？”他问。 “对。”希望他不要下一步就是检查身份，因为元首大概还没搞定。 好在这位魔王没有问下去，他只是走近几步，给她压了一下蓬起的发丝，但它只是因为与斗篷摩擦产生静电炸起来的，此刻他用手碰，发丝只会粘在他手心。 当他抬手时那丝丝缕缕的发丝随之扬起，好似在挽留。 魔王顿住，盯着那发呆。 乌合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主动后退了几步，询问：“您要问我什么？” 这位魔王的皮肤有种不健康的惨白，配上黑红的眼睛和红唇，有种诡异的感觉。 “你的银发很稀有——我想知道他们劫住你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钱，后来发现我的头发和眼睛后他们想将我带去拍卖会。” “拍卖会……”魔王冷笑了一声：“明明我已经叫他们关闭了那些非法的拍卖会。”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魔王收住刚刚的话，然后看向她：“你想走吗？” 这是什么问题？她当然想了。 她不用回答魔王就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在此刻犹豫了一下——说出来可能没有恶魔相信，但他似乎并不想让她离开。 他一向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在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向自己妥协。 “但是，我们可能需要你。” 博特诚恳的说：“我们需要进入那个非法拍卖会。”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她扮作诱饵。 “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并且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丰厚的补偿金……或者一个魔王的承诺？” 魔王的承诺，这几个字放出去肯定能引来无数恶魔垂涎，既然没有明确范围，那么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博特知道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加以限制，要是眼前的人能因此立刻咬钩就好了。 但她却问：“拒绝可以吗？” “……” 博特仔细看她的神情，没有什么欲擒故纵，也没什么留恋的样子，她好像对这个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隔壁星球与他同等地位的国王也会毫不犹豫应下，但她却拒绝了。 博特抿了下唇，然后认真说：“不行。” “？”这还带强制的？ 博特将刚刚她拉开的距离重新缩小，他弯腰与她平视，好奇的问：“为什么拒绝？是报酬不够丰富吗？” “因为想拒绝？这有需要理由吗？” 就是因为拒绝了这种提议才需要理由。 但博特没有再追问，他盯着她同色系的眼睛，那是雪的颜色。 而恶魔星一年能下的雪屈指可数，不过也没有多少恶魔在意这个，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到了，那么哪天都是好天气。 博特喜欢雪天。 他出生在雪天，很多年后先魔王也死于雪天。雪一下就会堆积的厚厚的，雪白盖住了一切脏兮兮的颜色，但还是会被尚有余温的血液融化、染红。 他喜欢一望无际的白，也喜欢血在上面泼洒后的刺目。 银色的眼睛看久了就能看到他的倒影，看到他那黑红黑红的眼睛，这一刻莫名就像血染上红色一样，他突然又喜欢上了她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她还没和元首商量她假身份要用什么名字。 为了避免不对号的现象出现，她一时没回答。 正好这时光脑颤了一下，她立刻避开他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稍等，我先看看再和你说。” 博特看着她避开他的样子慢慢直起脊背。 第306章 最后的女王(52) 元首将她的身份信息发给了她，她仔细一看，名字是她自己的名字。 ……这也好，不至于别人叫她她反应不过来，之前在洛浦家族的时候她就有过一次。 乌合转身，恶魔站在原地并没有过来。 “你可以叫我乌合。” 博特听了就莫名扬了下嘴角：“很适合恶魔星。” ……就当他是在夸她吧。 “那么乌合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在此期间你可以在这住下。” 话外之意不就是想出来之前不能走吗？ 乌合撇了撇嘴角。 等她从办公室里出来，52已经在门外了。 “你怎么在这？”他问。 “不知道，被博特先生叫上来的。” “那接下来你要走了吗？” 乌合摇头：“他希望我能成为诱饵，帮助他们去拍卖会。” “？”诱饵？52歪头，他们还需要什么诱饵？就算需要，他们队里面什么没有？ 这恐怕是魔王想把她留下吧。 但这些52没有告诉她，而是顺着她的话有些担心的问：“你答应了？” 她摊手：“想好之前住在这里，这不就是想让我强制答应的意思吗？” 52笑了一下：“其实你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也算安全不是吗？那个反叛者总干不过魔王吧？” “说不准。” 想到这么久了还没弄到对方真实身份，乌合不免叹气。 52就好奇了：“你怎么这么拼命的干活，在这玩一玩不好吗？” “……主神知道你这种态度吗？”怪不得之前冒泡少，原来是想摸鱼。 52一听那两个字，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来：“我都还没见过祂呢，再说祂怎么可能关心我这种小喽啰？摸鱼是不可能停止的——你不会告状吧？” 看着52戒备的目光，乌合故意想了想，回答：“那说不准。” “！！！” “你可千万别告诉祂！虽然不知道主神的脾气，但莫名感觉我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看着52这焦急的模样，乌合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好好好，你在逗我是吧！” “幼稚！” ………… 之后那段时间闲暇时刻大都是和52聊天中消磨过去的，从那天开始阿诺或者博特再没联系过她，乌合也拿不准这是不需要她了还是他们在忙。 但52悄悄和她说：“别想了，我就是阿诺派过来监视你的！” 乌合：“……”原来叛徒就在她身旁。 等到博特再叫她的时候已经是又过两天了。 乌合一进去就步入了黑暗，要不是知道是窗帘挡着，她还真以为天一下子就变黑了。 为了方便处理公务，光脑的屏幕被他分为好几份，每块上面都有不同的内容。 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这是室内唯一的光源。 乌合看着那微光把博特照的更苍白，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他就好像恐怖片里的鬼。 博特看到她进来后本来想问她的回答，这其实毋庸置疑，她只能答应。 但他一抬头，就看见她隐在黑暗的样子，这让他无法看清她。于是博特站起来将窗帘拉开。 强光洒入时博特一时没动，也没眯眼调整状态，而是直直看着外面，等一开始的白茫茫散去后，他看见了窗外那片空地上的雪。 “什么时候下的？” 他将玻璃上的水雾抹了一点。 乌合：“两天前。” 真遗憾。 他最开始还想着等恶魔星那每次都不定时间，想什么时候下就什么时候下的雪终于降落后，他就和乌合一起去散步。 都怪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听话的话的话他就能赶上。 博特转身：“你想好了吗？” 乌合耸肩：“应该是我自己想的吧？” 他笑了一下。 立在窗边的恶魔被光照射后却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一样。 但他知道这是假象，是特地摆给她看的。 就算他看起来温和无害，但这也不过是千张皮相中的一张。 谁叫他喜欢的东西不多呢，而乌合的出现又让他感觉他不像以前喜欢那些东西那样喜欢，而是更深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既然喜欢，那他就一定要抓住的。 “我们说一下计划。” 博特走回自己椅子上，而听到他这么说的乌合也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办公桌对面时，本来要坐下的博特忽然停住动作，两步走到她旁边，然后执起她右手亲吻了一下。 乌合抽手，困惑的看着他。 博特说：“我从那天见过你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我在想我当时应该亲吻你。” 他刻意将“的手”这两个字隐去，让自己的话显得暧昧，营造出一种利于他的气氛。 乌合看了他一眼，略过这个话题：“所以计划是什么？” “嗯……我们假意撤走巡卫队，而后你在街上逛逛，直到被抓住，然后就交给我们就好，我保证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逛逛……直到被抓住？”这么不靠谱？ 但博特迎着她质疑的眼神说：“你太小瞧自己了，最迟两天，最早你出去没一会儿就会被抓住。” 乌合：“……怎么可能？” “嗯……” 博特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说：“那我们打个赌。” 乌合双手打叉：“拒绝一切和金钱有关系的赌。” “那就只单纯打赌，无论输赢。” “……你还真想玩这种游戏啊。” 最后她还是赌了，他赌三小时以内她就会被抓走，她赌三天。 不过他那个也不可能吧？三小时？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在乌合被带走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第307章 最后的女王(53) 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露出银色的头发而已，没想到在另一条街上走了没两小时就被劫住了。 这次的恶魔比上次那三个专业，打照面没几秒就有个人直接从她背后拿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味道伴随晕眩感袭来——这是迷药啊。 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 …… 再次清醒的时候身旁没有任何人，她身上居然也没有任何束缚。 乌合站起来摸黑探查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个密闭的屋子，面积不大。 ……接下来是等他们找到这里对吧？ 乌合就地坐下，在漆黑的环境下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但也只能看清一点点轮廓，但这个空间好像一点东西都没有。 陷入黑暗之中后好像连时间都能忘记，至少她感觉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最能驯服一个人的是将他们关进没有光亮的密室。 但这对她好像没什么用，毕竟她脑子里还有个系统。 不过乌合没有试图去和40说话，而是将额头靠在膝盖上闭上眼睛——药效好像还没有过去，她依旧有点困。 —— 好像只是分开了几分钟他就有点焦虑了。 为什么他会这样呢？ 博特跟在那些恶魔身后，看着他们进入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里面。 但等他们想办法潜入时那些人又不见了踪影。 这没什么，只要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能找出入口，但他却在时间流逝过程中突然有那么一点后悔。 他不该拿这个打赌的，这其实只是他想将她留在她身边的一个借口罢了。 等到阿诺走到他身边报告已经找到入口后，博特便可谓是急切的站起来，率先潜入。 阿诺看着他的背影挑了下眉，冲一旁的52道：“大人这么恨非法拍卖会的吗？” 52则笑了一下：“应该吧。” 这场围剿可谓是顺利万分，甚至博特他们还抓住了进入非法拍卖会的几个上层贵族，得到了他们的把柄。 不过这些事情博特没有太关心，他直奔那个特地关押珍稀“拍卖品”的房间。 相比其余的拍卖品来说，这个珍稀品所处的环境相对好，但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他拉开门，外面的光就射入里面，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她就坐在光与暗交界处。 ——他不该这样的。 内心各种声音的斗争在此刻平息，他只想着：下次绝对不能用这种危险的方式。 光透进来的时候乌合若有所感，短暂的从困顿中清醒了一下，只是等她刚抬头，她就落入了一个带着冷气的拥抱。 乌合：？ 什么情况？ 她拉开一点距离，认出了这是博特。 对方在她看向他时勾了唇角：“我错了，下次不会让你做这种事情了。” ？？？ 乌合将他推开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在这期间她垂头瞥了对方一眼，却见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她一阵恶寒：“你怎么回事？” “……可以说，我也不知道。” 博特也不清楚他面对她时涌起的奇妙情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情感是愉悦的。 于是他便不打算压抑什么。 他起身张开双臂：“我抱你？” “……不，谢谢。” 乌合摆手拒绝，绕过他离开这个密室。 等出来后她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52和阿诺。 阿诺见到她后就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没有受伤吧？” 他绕着她转了一圈，只看见了一些灰尘。 不知怎么想的，阿诺他莫名就伸出手想给她拍掉。 只是快要碰到她衣服的时候，身后就传来博特叫他的声音：“阿诺·格雷。” 这声音比平时要冷淡，但阿诺压根没听出来，以为是他要报告，连忙收回手转身走向博特。 而52等他走了后，看了看距离，确保对方听不到后就低声问乌合：“这么快吗？” 乌合一脸莫名：“什么这么快？” 52比划：“难道不亲亲抱抱吗？” “为什么要——”她忽然明白过来，不由感到奇怪：“不是，你怎么会认为我会那样？” “攻略组不都这样吗？”52摊手：“从前和一个同事恰好到了同一个世界，然后我就看着对方游走在目标任务之间，亲吻拥抱什么的举动也算是一种安抚的手段。” “……谁告诉你我攻略组的。” “？那你是？” “炮灰路人甲，最长生命不超过十个小时的那种。” “？？？” 52咋舌，看来是他想错了。 “那那个东西岂不是带给你很大不便？” 他目光移了一下，刚好也看到了她身上的灰，于是俯身给她拍了拍，拍完再检查了一下其余地方有没有。 那边报告情况的阿诺余光看到了这一幕，本来流畅的声音突然卡顿。 “哦，谢谢……”乌合低头看了眼，随手一拍“不用管这个——岂止是啊，明明最简单的任务硬生生被拖得变成sss级难度，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噗——咳，不好意思。” “你想笑就笑吧，你什么组的……哦，我忘了，你是警务人员。” 52一听，苦下脸：“刚升上来的，在这之前我不是这儿的人，我是男配组的。” 他似乎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开始大倒苦水：“还是那种舔狗角色，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甚至和女主最近的接触就是走路的时候碰了下肩，连手也牵不到！” 乌合大概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要笑了——因为同事的不幸给她带来了慰藉。 “至少你能遇到帅哥们，对了，我看那边的魔王和队长好像都对你有意思。” 52长相属于骗锋利那一挂的，下颚线分明，姿色可以打八分，算是小帅哥。 但他相处起来却自然而然就淡化了那种属于异性的侵略感，换而言之，就是适合当朋友，且不会发生张力性事情的人(不愧是万年男二)。 加之他俩是同事，乌合就不由自主放松了一点。 听到他这么说，她瞥了他一眼。 “哎，这么多世界你没有喜欢过其中一个人吗？” “喜欢什么啊，他们喜欢我又不是真心的。” “那有什么，先处了再说。” 52满不在乎的说出虎狼之词，但随后他眯了下眼睛：“不过……好像也不行，毕竟人太多，稍微一点举动——” 说着，他突然凑近，将她碎发别到耳后：“就像这样，能引起轰然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靠近的阿诺揪着衣领甩到一边：“干什么呢52。” 博特也到了她身边，让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看向52：“看来这位士兵很闲。” 阿诺手一松：“那就去训练场操练——十二小时不准停。” 第308章 最后的女王(54) ……那家伙是受虐狂么？ 乌合看着训练场里面被阿诺打的脚不沾地的52想。 看他之前的态度好像知道那样做会是这种下场。 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52艰难地挪到她这边来：“那个，阿合啊，是朋友就来这别看我了。” “？” 52流下一滴眼泪：“你越看，他就训我训得越起劲……这次我还只能休息十分钟……” 乌合看他那狼狈模样就忍不住笑：“谁让你故意找事儿的？” “哼哼哼。” 他缓慢坐到地上，屁股刚一碰地就嗖的抬了一下，等缓了几口气才用蜗牛一样的速度落下。 乌合想：估计是刚刚像陀螺一样被转着打的时候伤到的？ 这时他又开口：“话说你对他们真没感觉？” “废话。” “嗯……”52又安静了没一分钟就转头看她：“说起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影响呢？” 乌合正拿起一旁桌子上果汁吸了一口，闻言，她咽下去后才回答：“习惯了，问不问也改变不了什么。” “怎么会呢？”52惊讶的问：“爱这种东西有时真的很可怕的，你身上的器物甚至连主神都在觊觎！” “明明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十分难得的情感在你面前就变得像自家花园里的花，随意可以摘下，那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种话似乎很多人对她说过。 乌合又吸了口果汁。 “月盈则亏，物极必反。” 52见她眼神晦暗不明，辨别不出喜怒，不由又问：“你不喜欢这个器物吗？” “你会喜欢？”她侧头。 “所有人的爱，为什么不喜欢？”他笑吟吟的抬了下右手：“我有了那个东西，就不必坐在这里，等待着十分钟……哦不，七分钟之后的训练了，而是——” 52将手指蜷缩比成枪的样子指向她，一只眼闭住，一只眼睁开：“坐在你那。” “嗯，有道理。” “但观点不同，或许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但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就能想到那爱不是我的，那是我用特殊手段吸引来的。”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52额角的淤青，对方抖了一下。 “虚假的。” “就算我指出来也觉得没问题的，虚假的感情——虽说这样不对，但难免埋怨他们都无法摆脱器物的影响，为什么还要说会一直献上忠诚？” 52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就这么对视了三秒，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它靠在唇边吻了一下：“如果要我说，这也没办法，毕竟在此时此刻，你确实俘获了我的心。” 乌合：“……” 她没抽手，而是看向远处：“你要倒霉了。” “？”52也看过去，就看见了阿诺急匆匆走来的样子和那张狰狞的脸。“！！！” 他哀嚎一声。 ———— …… 警务人员到底还剩下了多少？ 控制4003的东西在他们手里，而且好像还只能由他们发挥出作用来。 乌合坐在图书馆，摊开摆在面前的书算是个摆设，她真正用到的是那张纸，这也不是用来写的，只是充当她思考的时候可以胡乱勾画的工具而已。 ……这次过后4003绝对不会再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似乎抓不住她了，所以他肯定得要一个身份来靠近她，让她放松片刻警惕单独和他待个一分钟。 但他应该短时间内找不到她？ 或许等躲一躲之后就该去人族那里找陶欣了。 “在想什么？”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还真让她吓了一跳，乌合扭头，看到是博特。 他一只手撑着椅子，低头看了眼那种被画了好多圈圈和波浪的纸，笑起来：“是在画画吗？” ……多么违心的话。 她要说是，并且问他好不好看，他会不会还能面不改色的胡乱夸一通？ “只是在想东西。”她将纸揉成一团，扔进扫地机器人嘴里。 “苦恼吗？你可以寻求我的帮助。” “不用，谢谢。” 这个魔王之前因为查出了一个大型非法拍卖会后忙了很久，估计是忙着在找把柄，然后用把柄威胁它们的主人。现在空闲下来是因为都解决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乌合喜欢看纸质版书吗？” “还行。” “嗯……那我在乌合的城堡旁边再建一个大型图书馆吧，把全套纸质版书籍搬到你那——” “？等等！”乌合连忙喊停。 “什么城堡？” “嗯……”博特从她摊开了两本书中抽了一本过来，转过去看了下书名，是关于历史方面的。“乌合不是要和我们回去吗？” “……这是谁说的？我的第二人格？” 博特察觉到她的情绪，于是认真解释：“你不是想留在恶魔星一段时间吗？除了我这边外你想住哪？” 乌合即答：“宾馆。”说完，她怕他又说什么，立刻补充：“就我一个人。” “不行呢。”博特依旧是温和的样子，红色的瞳孔原本只让别的人想到血的颜色，但此刻却和融化的糖浆一样。 顶着现在看起来骗人成功率百分百的脸，他开口说：“因为刚刚我已经吩咐下去都不能收你的房租了。” 博特很高兴将椅子挪到她身边：“难道你是不喜欢修建城堡吗？那你和我住在一起也很不错。” ……想的还挺美。 第309章 最后的女王(55) 打发完博特，她就立刻去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祈祷没人再来打扰她。 照例打开光脑看有没有重要信息，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艾兰给她发了消息。 他寡言少语，所以消息也是相比于其他人有用的多没用的少，这一点她很喜欢。 此刻他说，他找到了之前被流放的那个人鱼。 被流放的那个就是人鱼族那边的警务人员，她解决完事情后试图找过他，但没找到——也是，说是流放，实际上这个人鱼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只有人鱼王知道。 她以为他提前回主神空间领盒饭了，结果还真给找着了。 根据艾兰的简单描述，其实也不是他找到的人，是那个人鱼主动找上的搜寻这方面线索队伍，最开始只是知道人鱼王已死，所以想试着重回王室，但后来隐隐发现领导者另有其人，又借着目前关系还算好，和人族那边的警务人员重新联络上后才知道这个领导者原来就是乌合。 知道这一点后他就找上了艾兰。 【他说，那个人是绿植国的大祭司。】 大祭司……他还真喜欢找这些与神有关的职业。 她正要给对方发些什么，艾兰就又道：【大祭司那边的信息已经整理完毕。】 他发了个文档过来，然后又道：【根据线人报告，大祭司目前已经不在绿植国了，似乎是去找那个人族刚刚兴起的队伍谈事情，这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这艾兰……也太合她心意了吧！ 乌合发了个“赞”的表情包过去。 那个兴起队伍就是女主的那个吧？ 她猜测：他该不会以为那个领导者和她有关系，所以才去的吧？ 说是有眉目，但那家伙马甲多的很，这个大祭司说不准也是其中一套，把他扔去一本言情小说里他都能当女主了，保证三章一打脸。 艾兰那边看到她的表情包后，原本没表情的脸露出一抹笑。 他踌躇了几秒，没再看到她发来什么命令，怕她已经关闭光脑，所以才缓缓发出几个字—— 艾兰：【我想你。】 他也算的挺好的，因为乌合确实打算关闭聊天了，但正巧这个提示音就弹了出来。 “……” 乌合：【辛苦——我会回去的。】 艾兰：【好，我等你。】 “……” 乌合赶紧关掉光脑，在光线并不好的角落里陷入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一门心思都在找到4003身上，现在这么一分神，突然就有点点愧疚。 明明应该是各取所求的关系，这个艾兰怎么搞得这么暧昧，最开始他是除了公事之外一句话也不发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和她聊起了一些琐碎。 “咚——” 一声很近的闷响让她回神，乌合一转头，就见52靠在书架上看着她：“你想什么呢？” 估计刚刚的声响是他发出来的。 “你训练完了？” “嗨，昨天就够了，只是瘫倒在床上没有来找你。” 乌合“哦”了一声，站起来。 “你确定现在你就休息好了？” “当然没有啦。” 他们就在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空隙里，这个空隙并不小，能容下三个人，但在乌合往外走的时候52挡住了她。 她挑眉，看着他要解释。 而他只是看了看她的头发，和她说：“你知道那个人族兴起的小队吗？根据原着来看那个好像是女主的小队。” “是。” 52又道：“我听那个什么绿植族的大祭司也去找他们了，现在剧情估计不出两年就是皇室之战，然后就是女主成为下一任元首。” “怎么了？” “那个时候女主会解放纪优拉，用人格魅力将对方也收入队伍——” “我是说，你的发色好像和那个纪优拉挺像的。” 因为怕警务人员被策反，所以他们之间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信息，所以52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嗯，我也奇怪给我这种容易惹眼的发色是为什么。” 按理说她现在差不多可以和对方交换信息了，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乌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找她说这个是想确认她的身份吗？ 但是他很快夸赞：“但是挺适合你。” 52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很漂亮。” “……别拍马屁。” 为什么他不直白一点问出他的疑惑？而是选用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 因为性格原因？但他看起来倒不像是那种谨慎的类型。 “这可不是拍马屁，全都是真心话。” 她配合的笑笑。 ………… 最后她还是他们还是进入了王城。 到达城堡后的第一天晚上，博特就过来邀请她出去散步。 乌合：“……为什么不白天再说？” 博特理所当然道：“晚上很浪漫。” 浪漫原来是有特定条件的啊。 乌合即答：“不去。” “——你不想看看会晚上发光的花吗？” 她摊手，她的回答已无需多言。 当她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于是低头开始在光脑上开启新的一把游戏时，就感觉突然有了腾空感。 ？？？ 她慌忙看了下地面，发现她确实腾空了。 “……博特。”乌合转头看着连着椅子一起搬起来的魔王，感觉到了无语。 而博特兴致勃勃的准备就这样移到花园去，于是她只能妥协，让他放下来。 “感觉像是在骗我。” 博特说完，就快步出了房间下了楼梯，然后走向花园。 期间有多少恶魔看到了他也并不在意，甚至享受着那种诧异的目光——要是世界上所有生物都知道他和她才能是一对的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讨厌的生物插足了。 他走的一路平稳，她没感受到多少颠簸。 但她还是觉得有点社死，于是等他把她放下来后她就说：“下次别这样了。” “为什么？”他不是很想答应。可发现她是真不喜欢这样后只能点头：“好。” 博特将披风脱下，盖到她身上：“你看那边。” 对面全都是花，而在中间的就是他说的发光的花了。 这些花发出幽兰的光，在暗夜里时就像天上掉到人间的星星。 “它叫莱拉克。传闻中它是天上的神灵，因爱人而来到地面，但爱人寿命短暂，在对方死后它也随之死去，死前它的泪落在地上长出了会发光的花，” “这种花不多见，且昂贵，花语为：命中注定的爱。” 乌合听完，偏头看他。 在她准备说话前他提前道：“如果是拒绝的话就不用说了。” “……” 她闭上了嘴。 第310章 最后的女王(56) 除了看星星看月亮以外他们找她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乌合找了个机会去街上走走，但52这家伙还是能跟上她。 相比于其他区，这个在主城区管辖范围内的一区治安要更严格，可以说和其他区完全是两个世界。但就算这样，暗处肯定还藏着一堆看着她的护卫，她猜测这是怕她跑了。 “怎么什么都不买？”52问她。 他目光环顾着那些店面，看起来好像比她更渴望去消费。 乌合扭头给他扔了张卡：“你想去玩就去吧。” “！”52眼睛一亮，双手捧着这张卡，好像在托着什么宝藏似的。“真的吗？” 乌合点头，于是他就转身去自己玩了。 没了明面上跟着她的人，她心理上还是松了口气，至于暗处的她就当不存在算了。 这个地方不可久待，迟早4003会发现魔王的异样，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她。 哎，她认不出他，他反而能凭着感觉找到她——这还真是不公平。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对方在这个世界上使用了他的系统商城的话我是能感受到的。】40察觉到她内心的抱怨，感觉是该它登场的时候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出声。 使用系统空间？ 【那他用过吗？】 【没有。】 乌合：…… 对方能在什么时候不得不用出来呢？ 咦……等等…… 乌合：【对了，我死后灵魂是直接回去系统空间的对吧。】 40：【当然啦！】 乌合：【那4003是找不到的对吧。】 40：【对的——为什么问这个？】 【我有了个计划。】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何必躲躲藏藏的？不如直接光明正大亮出身份等着对方找上门，然后制造出意外死亡的情况，那么4003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这同处一个世界的机会不止是他们这边难得，4003那边也是一样的。 反叛者的能力始终无法比得上主神，早晚会被压制，无非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才拼命去寻找器物，希望与主神抗衡。 她先把陶欣暗自转移到身边来，等4003到时候露出马脚的时候她可以直接拿下他。 【40你也不早说。】 40：【你……你也没问嘛……】 乌合点开和艾兰的通话，和他道：【我打算回去。】 对方秒回：【真的？】 【你在哪？我去接你。】 她在恶魔星。 乌合想了想，好像人鱼星的实力比不上恶魔星，要是他们来要她，魔王肯定不放人。 乌合：【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先回去和博特透露一下想离开的意思看看。 计划明了之后她就打算回城堡，话说回来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博特那家伙过于黏人来着。 她刚转身，就有恶魔喊她：“乌合？” 乌合看去，是阿诺。 他现在不应该在训练场吗？ 对方小跑几下到她身边：“远远看去就熟悉，没想到还真是你——52那小子呢？” 乌合毫不犹豫就出卖了52：“估计现在在哪个店里大买特买。” “……我就知道，一天天没个正形。” 听到这话，她上下扫了他一眼，觉得和他也十分适配。 而阿诺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装傻，摆了个骚包的姿势：“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我很帅？” 他只是想逗逗她，却见她真的点头：“是，很帅。” 阿诺一愣，其实夸他样貌的有不少人，虽然比不上魔王那漂亮脸，但他也属于阳光范儿的。只是听她这么说，莫名就更加开心一点。 说完上一句，她就继续道：“我打算回去了，你慢慢逛。” 话音刚落，就有什么凉凉的，细细的东西缠上她的手腕。 乌合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虫子，连忙抬起手腕看过去，发现这是恶魔的尾巴。 尾巴？ 她看向阿诺，对方也在看着她的手腕，两人沉默一秒，阿诺就收敛下那一瞬间的慌乱，十分淡定的说：“这就回吗？还没看多久吧？再逛逛怎么样？我和你一起。” 说罢，他就晃了下尾巴，由于它缠着乌合的手，于是她的手腕也跟着晃动两下，像在和她撒娇。 “……不——” 在她想拒绝的时候，阿诺立刻环住她的肩膀：“同意？好，我和你说，这里还挺好玩的其实，好吃的也多。” 乌合气笑：“什么同意，你这还强买强卖？” “……反正你是为了躲博特才出来的不是吗？为什么不再好好玩玩？” 她心思原来这么明显吗？ 阿诺生怕她反悔，于是走的飞快，一瞬间她几乎脚不沾地就走了几百米。 “……我觉得你应该去拉马车。” “马车？那是什么东西？” “古时没有交通工具，就是人拉着带轮的车厢充当短时交通工具。”也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这种历史。 但阿诺也不在乎什么历史，他听了，就笑眯眯的和她说：“人？是人类那边的历史吗？好啊，那我可以成为你的专属马车恶魔，跑的肯定比那些人类快。” 她听了，忍不住笑：“马车恶魔是什么鬼？” 阿诺放慢速度，他见她笑，就莫名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他对这种情况似乎清楚，又似乎有些迷茫，但他也懒得管出故障的心脏了，只微微俯身，将脑袋凑近她一些。 他想说一些话，但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他思考的空挡，令人讨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只见52拎着什么东西站在他们面前，见了他们就扬起微笑：“你是专门找我来的吗？哦，阿诺队长也在啊？我还以为你这个时候在训练呢。” 阿诺：…… 真不知道为什么博特要让这小子跟着乌合出来。 第311章 最后的女王(57) “让你来当侍卫，你却到处乱跑，回去领罚。”阿诺没好气的说。 “我可没有到处乱跑——乌合，我给你买了礼物。”52这时候看起来不怕阿诺了，他说完就走上前要给她看自己买的东西。 他这一说，一人一魔的目光就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没有什么包装纸，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因此他们能看出那是一本纸质书。 阿诺嘲笑他：“城堡里什么没有？你拿来这东西当礼物？” “哈……城堡里说不准真没有这个。” 52两只手拿着书，将书皮给他们看，书封画的还不错，上面写着字儿：《北欧神话》。 “什么东西……”阿诺忍不住说。 现在除了天使星的天使之外谁信神啊，更别提他们是恶魔了。 但52将书送过来时，乌合伸手接住了，于是阿诺也不好阻拦，只板着脸让52滚回去训练。 “啊……只准队长陪着乌合逛，不允许下属跟随吗——我也是领命出来的训练回去再说吧？” “？” 这边他俩在闹，那头乌合翻了下这书，却正好发现书页中有个书签。 她径直翻到那一页，书签是银色缕空莲花样书签，而这一页的内容—— “亚尔维斯”。 当她瞥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个名字勾起她的一些回忆来，在她作为女巫的时候她是挺喜欢这个伙伴的，最后他猝不及防的死去也给她造成深刻印象——直到她得知他是4003另一个分身。 亚尔维斯……他始终表现的正直善良，导致她都觉得她应该把亚尔维斯和4003这个人分开，他们不应该是同一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这书签凑巧就在这一页呢？ 她看向52。 他还在和阿诺打闹，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就展颜一笑：“乌合，你是愿意我跟着你的对不对？” 这时阿诺也转头看向她。 她犹豫一下，点头。 于是52发出胜利的欢呼，两步跨到她身边来：“喜不喜欢我的礼物？” 乌合盯着52，而对方好像浑然不觉，还在说着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当礼物。 她这时打断他：“这个书签也是你送给我的吗？” 52：“买一赠一，它自带的。” 自带的？ 难不成是巧合？ “这样。” 52好奇她为什么问这个，于是就凑近看了眼书：“怎么了？” 她没隐瞒，直接道：“有个熟人，也叫亚尔维斯。” “嗯……这个世界的？” “不，忘了哪个世界的了。” 他们说着话，阿诺不满他们窃窃私语，于是凑上来：“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52就说：“队长你吃醋了？” 话音一落，迎接他的是一个拳头。 ………… 当博特得知乌合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找他时是开心的。 只是见面还没说几句，她就表达出想离开的意愿。 博特一顿，笑容渐收：“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乌合：……这里好不好你不清楚么？也就一区像个样。 但她没这么说，而是道：“还好……” “还好？” 博特挨近她：“你缺了什么和我说，我可以都给你。” 现在是白天，阳光斜斜投进来，有一半落到他的身上——他好像是喜欢晒太阳的，不过在太阳底下他苍白的皮肤就更明显。 皮肤白，但嘴唇倒是殷红健康，他要是去竞选白雪公主的话她肯定给他投一票。 但现在他不去寻思打倒国王后治理国家，反倒追问她为什么要走。 乌合：“我还会联系你的。” 博特：“你怎么证明？” “？”这要怎么证明？ 她反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留我？” 博特顿了一下，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复而抬头去碰了碰她的脸颊，但被她避开。 “……喜欢。” “哦？我们也没见几面吧？” “是。”没见几面，但第一次就莫名被她吸引了。 第一眼，那很难说，就好像一直埋头赶路，不知除地面以外为何物的恶魔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抬了下头，于是高耸的山峰与广阔的天际就落入眼中。 像色盲窥见一抹红色，像沙漠中寻到一处泉眼。 “但我就是想留下你。” 乌合：“你说你喜欢我？怎么证明？” “……” 她用刚刚的话驳了他。乌合刚享受了几秒对方突然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见他起身。 乌合：“？” 虽然恶魔星现在是冬天，但室内是暖和的，他就只穿了衬衫。 博特很快解开了遮住半个脖颈的领子，露出喉结，接着又解开几枚扣子，结实的胸脯也露出来。 ……看着病弱样，身材还挺有料。 乌合赶忙伸手抓住他还要继续的手：“你做什么？？？” 他笑起来：“证明给你看。” 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腹部：“旁人我只觉他们只不过披着一层皮的骨头，而你——” 他说到一半就被乌合杵了一拳，他也就不说了，化为有些暧昧的哼声。 乌合大为震撼，赶紧收回手来。 而他就势坐回座位，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半遮半掩，露出一大片皮肤和左胸口一点粉红。 她想捂眼，又觉得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也不是没看过别人上半身，何须遮掩，于是她放下手，原本躲闪的目光凝聚，看向他，然后就发现了对方通红的耳朵。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还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乌合突然不紧张了。 乌合：“谁知道你……”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他立刻准备有什么动作。 “……好啊，那你脱吧。”乌合不急了，正儿八经的说。 博特：“……嗯？” 她不前一秒还在害羞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难不成他身材不行，让她提不起兴趣？ 他犹豫了一下，将衬衫脱下。 倒三角八块腹肌公狗腰，确实很绝，但和他那张漂亮的脸不怎么匹配，她还以为他是病弱范儿的。 博特见她还是没反应，他也不是那种犹犹豫豫憋着不说话范儿的，直接靠近她：“……是我不够漂亮，你不喜欢吗？” 乌合：“怎么突然说我喜不喜欢你了？你不是在证明你喜不喜欢我吗？” “……” 说实话，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他这些年忙着杀人，没时间研究情爱。 于是他想了好一会儿：他现在是指望用身体引诱她的，因为她不喜欢他，那么反过来…… 于是在趁她走神的时候，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说：“你不用脱我也对你有反应。” 乌合：“？” 她立刻脚一蹬，让椅子远离他：“你这……” 博特看着她变红的脸，喉结上下混动：“我不撒谎。” ……行吧，她比不过。 她叹气：“这样吧，你要是找不着人你就去人鱼星找艾兰。” 乌合将口袋里那个已经没什么用的项链拿出来给他：“这算是信物。” “艾兰？”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前不久他才刚杀了自己亲爹即位——虽然对外说是真正的王没有回来，但大权还是在他手里的。 但乌合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那家伙不是呆板木楞不好女色吗？ 博特伸手去接，但她又收了一下手：“先穿好衣服。” 等他老实穿上衣服扣好扣子之后她才将项链给了他。 反正等回人鱼星之后她不光要和人族龙族交好，多他一个也没什么啦~ 第312章 最后的女王(58) 这次离开她没让博特和别人说，因为她对52怀有一点戒备，但他若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怎么会堂而皇之的给她暴露出疑点呢？ 算了，不管是不是她都先回去再声张。 博特有些不舍，但他和她约好了，而且强留她在这她也会想办法跑走的。 “让我去送你。” “别了，你一去阿诺也就知道了，他一知道所有人也就知道了。” 博特不大开心：“看来我得给他加训……” 乌合笑了一下：“你迁怒于他干什么？” 但无论如何，她一个人去坐着赶趟的公共飞船回到了人鱼星。 她提前给艾兰说了，于是下了飞船走到等候厅的时候就看见了熟悉的三个人。 穆尔扑了上来，想抱她，但犹豫了一下，只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我很想你。” 乌合：“……谢谢。” 听到她这个答复，本来紧跟着凑上来的两个人到嘴边的话一时卡住，然后艰难咽了回去。 穆尔绷不住：“为什么要说‘谢谢’啊！” 她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笑起来：“不然呢？我也没法儿回复你。” “……哼。”穆尔心想：明明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冷漠。 卡兰在这一秒沉默中让他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话。 “等回去我给你一些这段时间的重要文件概括。” 他知道她不想听那些情爱话，于是就不说了，可他满心又都是那些东西，不知道该聊什么。 在外面过得好吗？有受委屈吗？有没有遇到有趣的生物或事？ …… 这些他都压在心里，突然见了带到车上来的纸质书，忽然就有了另一个话题——工作。 卡兰点开自己光脑里的文档给她看。 乌合一眼就见到了那几个g的文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文件……文件……咳。” 她突然就想说：你们还是说说那些情情爱爱吧。 她忍住。 坐在旁边的艾格特听到她咳，就倒了杯果茶给她：“哥，别谈这些了，她也刚刚回来。” “谢谢。”乌合喝了口饮料，将它放在车内的小桌子上：“不过我要给其它星球发份信件——交好……或者说拉拢它们成为同盟。” “嗯？”艾兰愣了一下：“这样的话——你不找你之前说的那个人了吗？” “计划的一部分。我还要公开一下自己的种族。” 艾格特皱眉：“会不会有点危险？”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保护“纪优拉”这个种族最后一个女王的，有些极端灭世分子想的是要将最后的希望毁掉，让所有生物都陷入精神力暴动。身份公开伴随而来的并不全是好事。 “所以找了同盟啊。” “再说极端分子要抓住我且不让我逃走也不是易事——” 乌合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谁来，就问：“对了，奎勒呢？” 那家伙知道她回去后就一直给她发消息狂轰滥炸，没过一小时就被她删除了联系方式，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没来。 听她问奎勒，穆尔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但仔细想想：他为什么心虚？这也不是他的错啊。 于是他又移了回来。 “他太弱了，被我打了一顿，现在估计在昏迷。” 不过其实这压根不是他的错……怪他太厉害了！乌合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穆尔定睛一看，只见她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着他。 “……”就算不是自己想象的反应，他还是坚定的说完自己的台词：“所以是因为他太弱了嘛。” 飞船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主城区。 他们往回走了几步，就见城堡大门口那停着个人鱼。 乌合眯眼望去——好家伙，是身坚志残的奎勒。 他尾巴上缠着白纱，一只手臂被固定住，脸上戴了半个面具，估计是遮伤，但他还是摆了下尾巴游到她面前，然后张嘴就是：“这都是那个蓝头发的打的，连我的脸也不放过，还在我护住了一半。” 穆尔见了他后怒从心中起，又带着点慌张：“明明是你太弱了，现在还来找乌合卖惨！” 奎勒叹气：“哎，阿合你走了之后他们的真面目你是没瞧见——” 穆尔：“阿合是你能叫的？”他都没叫过…… 不等他们再吵，艾格特忽然向奎勒背后招了下手。奎勒扭头看，原来是是看护人员跟着跑出来了，此刻见他们在谈话，于是就在不远处等候。 艾格特声音不大不小：“把他带回去吧，伤患在愈合之前还是乖乖待在医务室里好了。” 奎勒：“？？？”这是变相要把他关起来吗？！ “不是——” 艾格特安抚他：“没事，你的岗位会由临时审判长代任。” 因为国王死后，主要权利都在艾兰手里，所以奎勒的自由度和手里握着的权利就下降了，现在只能被强制带回去。 他不甘心，可怜巴巴的叫乌合：“你一定要来看看我！” 刚上线没几分钟的奎勒瞬间下线，速度快得很。 乌合：“……”虽然但是，有点想笑。 这个插曲过后她终于回到了这里——还挺陌生，这里本来是人鱼王住的地方。 穆尔和她说：“父亲住的那屋被推平建成了电影院，还有歌房，无聊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哇哦……这算不算在前人鱼王的“坟头”蹦迪。 没等她回，艾兰就叫她来办公室。穆尔和艾格特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话，安静的离开了。 乌合纳罕：“果然哥哥本身就是一种威严吗？” 往前走的艾兰顿了一下，轻声说：“也因为我算正室……” 她没大听清，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什么？” 艾兰不说了，摇摇头，脸上的红晕没叫她看见。 办公室很大，几乎能劈开分成两个卧室，里面有单独休息室和洗漱间。 他指了下左面那一张大桌子：“这里也是你以后的办公室。” “……要不我当个傀儡皇帝算了。” “说什么胡话？”艾兰皱眉，眼里满是不赞同。“以后你还会继续领导下去，要是你扔给我不管，我死了怎么办？” 有点过于直言不讳了，怎么还咒自己死呢？ 乌合笑笑：“说不准我短命呢。” “！” 他怔住，上前几步，脸色有些发白，刚刚的红晕早就无影无踪。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说？” 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明天就死，这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她不能，至少他死之前都不想看见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乌合意识到自己这玩笑确实不好，虽说是事实，但她其实也死不了，说不准以后成了走后门的闲散人员的时候还能带着40回来。 于是她故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你都那么说了，我也就跟着开个玩笑，什么事都没有。” “玩笑。” 艾兰抿唇也跟着她笑笑，但嘴角实在扬不起来。 于是他也不打算这么糊弄过去了，而是垂眸看着她，说：“你死了，我也会死。” 反正，在遇到她之前他本来就没打算活多久。 等她像他刚刚那样怔住的时候，他便又道：“我也是开玩笑。” 他不知道她刚刚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第313章 最后的女王(59) 哎，抓个人还得学怎么治理国家。 她看着那文档，看着看着就想睡。 乌合偏头想看看艾兰是怎么看进去的，但对方忽然站起来，走向门口那。 ……又来了。 下一秒对方就端着碗汤汤水水过来放在她面前。 这家伙自从她说自己短命之后就开始找营养师给她补身体，补的她三天流了两次鼻血。 他就站在桌边看着她：“你该多吃点，瘦了。” 这句话从她刚来开始就说，现在也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乌合迎着他的目光抿了一口，然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搁下碗：“艾兰，身体没问题的人喝补品也算伤身哦。” 他脸上就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对不起。” 乌合“没关系”这三个字刚蹦出一个字，就见他转了下碗，当着她的面将嘴唇贴在她刚刚抿过的地方，一口一口喝完剩下的。 “……”原来，这哥是闷着骚。 艾兰放下碗：“以后不会了。” 他避开她的目光，不与她对视。 乌合被他整乐了，那样做的是他，现在害羞的也是他。 但乐归乐，她还是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他也一直站着不走。 就在气氛渐渐诡异的时候，她开着的光脑消息框震动起来。 她暗暗松了口气，立刻转头。 她还以为是谁，结果是52那家伙。 他在问她走了怎么不告他。 52：【你去了哪儿呢？】 乌合：【人鱼星。】 52：【那……】 乌合：【后天登基，记得观看直播。】 【……】 52：【什么？！】 52：【你用三天时间把那边那个叫艾兰的杀了？】 乌合：【不是，是他代替我参与的授权仪式。】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那边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整理这些信息。 趁这个机会乌合联系了下博特，也和他表明了身份。 至于人族和龙族这两个她回来第二天就说了。 和博特谈了没多久，52就开始信息轰炸。 52：【太厉害了吧！】 52：【我能不能去投奔你？】 52：【不过你不是要躲那个4003吗？授权仪式会暴露你的吧？】 52：【我记得你之前还想藏起来呢。】 乌合只回他：【欢迎投奔。】 等她搞完了再抬头，艾兰已经坐回去继续处理事情了。 ………… 人鱼族大体上其实没有受之前夺权战争的影响，现在主要任务是清理之前拥护人鱼王，现在怀有异心的人鱼，然后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这是道漫长的工序，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按理来说是这样。 但乌合授权仪式当天，等戴上王冠后就宣布自己纪优拉的身份，然后当场降下精神力安抚在场人鱼。 这下不管是人鱼星还是其他星都炸开了锅。 既然她是纪优拉，那人族一直藏着的那是什么？ 藏着的当然是陶欣啦~ 早在回去那天她就向格雷格·蔡尔德要了陶欣过来，现在她一边刷着光脑上这一事件下的评论，一边听陶欣唠叨：“等等……这下我们不都暴露了吗？我们……” 于是乌合就凑到她耳边说了下自己这非常草稿流的打算。 陶欣听了，觉得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但她都先斩后奏了，她也只能帮她。 她们单独待了没多久，艾兰他们就进来了。 穆尔不敢置信：“乌合你……就……就这么公开了？” “你看，这下不管是不是前任人鱼王的残旧势力，他们都得收心臣服于我。” 乌合安慰他们：“这早晚也是要人知道的，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再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事情的。” ……都先斩后奏了，他们能怎么办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举动目前看起来确实利大于弊。 但至于她亲口说的“没有事情”，在隔天晚上就被打脸了—— 乌合一出浴室门就看见了不应该在这的座天使，卧室里亮着灯，但他周身的光辉毫不逊色，根本无法遮掩。 她震惊住了，但座天使则向她点点头：“晚上好，原来你不是黑头发。” 乌合回神：“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 座天使静静的看着她：“你说要和我走，却跑了。” 乌合：“那这表明我不愿意，你快走吧。”话说他这潜入的也太成功了，守卫都没被惊动，该不会是突然瞬移到这儿的吧？ “不行。” 座天使上前几步：“不能拒绝。” 他看着她的眼睛，在她不服气的争辩的时候又忍不住落在她唇瓣。 还有脖颈和锁骨…… 她穿的浴袍，领子开的比平时衣服要大。他止住目光，移到别处。 他疑惑自己怎么突然不敢看她。 而乌合说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回话，叫了他好几遍才发现他在走神。 乌合：“……” 她伸手拍了他手臂一下，收手时对方以一种常人反应不过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看了看她，又移开视线，声音迟疑：“或许……你应该换一件衣服？” “你还在意这个？” 她抽手去穿了件外套，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非要带我走？” “我为替神巡视世间而生。”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你体内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我们，这需要我们探查。” 哦豁，终于来了个能察觉到她不对劲并且打算拿她做实验的人……生物来了？ 但是不是来的有点晚了。 她摇头：“我有事情要做，做完我跟你走。” 座天使：“你骗了我一次。” 乌合：“……这次是真的。” “不过你们想怎么探查？开膛剖腹？” 天使为她言语中的血腥皱眉：“不，为什么要那样？” “那有什么时限？我要待多久？” 他颔首：“一月足矣。” “好。等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并且还活着的话。” 得到她的答复后，他点头：“那么在此期间我要跟在你身边。” “啊？” 他坦诚道：“我不信你。” 乌合就看了眼他这光晕环身的样子：“你太显眼了。” 座天使低头看了看自己，对于其他生物来说，他似乎确实有点显眼。 他又抬头，扫视她一眼，目光上移停在她头上。 他记得她加冕之时，有人鱼为她戴上王冠。 座天使有了主意，他化为白光环绕在她头上。 “这样如何？” 她找了面镜子，一眼就看见了头上的王冠，外形没有之前那顶那么多宝石，但莫名显得贵气神圣——是不是因为它还带着发光特效？ 乌合：“……” 不是，谁家王冠还能发光啊？ 新年小剧场 主神x乌合x4003，不亲亲就出不去的空间，与正文无关……或许也有点关系？ 乌合正悠闲的和无脸小人40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她总算摆脱那该死的器物了，什么情啊爱啊的总算和她无关了，之前缠着她的主神也没再出现，4003那家伙也早被关监狱等着秋后问斩，40这家伙也不再摆出腻腻歪歪那股劲儿，简直是完美！ 她和40吸了口椰汁，看着远处的海景和美女美男，齐齐叹了口气：“这才是生活。” 40：“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那天找到了你。” 乌合：“呵呵。” 她刚想骂它：“你那是馋我给你带来的好处，你下贱”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 “？？？” 等重新有光后她连忙摘下脸上的墨镜来。 “这墨镜这么好？还能进入全黑模式？” 她嘟囔完就听到有人迟疑的唤她：“阿合？” “……”这有些熟悉的声音…… 乌合注意力从墨镜移开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滩上了，40也无影无踪。 而那个叫她的人…… 只见暗处有一团黑影扑过来将她揽入怀里，然后闷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来监狱了？” “……4003，你在幸灾乐祸什么？” 她扯着他头发让他抬头：“看清楚，这里不是什么监狱。” 4003一顿，看了眼周围这虚无的空间——这里确实不是监狱。 四周都是黑色，圈出一块正方形的白色发光地盘，他们就在这白色地盘上。 “祂在搞什么……算了，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我明明说了很多遍我叫姜述礼。” 他停了半分钟，没等她回复，于是支起身又看她的打扮：花衬衫加短裤，里面是小背心。 再看那椰子汁。 “你去度假了？玩的开心吗？” 乌合吸了口椰汁，摸不清他这什么意思，按理来说器物都去除了，他这不应该早就脱离了光环影响？就算不一上来掐死她，那应该也没什么好脸色才对。 姜述礼看着她水润的嘴唇，扯了下嘴角：“我喝口？” 说罢，不等她同意，他就想去吻她。 但他刚凑近，忽然有人卡住他后脖颈将他甩了出去。 姜述礼在半空中旋身，平稳落地。 他慢慢站直身体看向那人形光团。 他们对视半晌，同时问：“你搞什么鬼？” “……” 不是对方干的？ 光团扭头看了眼从躺椅上坐起来的乌合，上下看一眼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祂近来没找她，难道她不觉得有一点点难过吗？ 那个光明神和黑暗神都打上门了，还有修真世界那晏知寒和魏尘鞅也马上飞升跑过来了，其他小世界的世界意识也开始闹，要不是祂周旋，她早就被那群人吃干抹净了，她倒好，和那蠢系统跑出去玩！ 乌合迎着主神愤怒的目光觉得不解。 “所以这是——” 她还没说完，半空就闪出几个大字：“必须亲吻才可以出去” 乌合第一反应是：“这么俗套？！” 而另外两个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 主神想了想，将自己外形变成之前给她看过的，按照她喜好生成的模样。 祂咳了一声：“我赶时间，所以——” 话音未落，另外一个人就如闪电般冲了过来，主神眼神冷了下来，转身拦住那臭小子。 祂本来想用自己的能量，但是发现祂居然被这个空间限制住了——难不成这个空间又是另一个器物？ 祂是这样，那么4003恐怕也是如此……那他们只能肉搏了。 主神：“你都快死了，还想招惹她？” 姜述礼温和的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死呢？” 他们闭上嘴，扭打在一起。 但奇怪的是他们不管在对方身上制造出了多少伤口，这些伤口下一瞬间就能和好，于是他们打到最后居然谁也没挂彩。 ……无效打架。 乌合旁观了半天，也看出端倪来，于是她上前几步：“你们打也打不下个长短，不如这样——” 在她靠近的时候，姜述礼和主神就下意识分开，以免误伤到她。 听着她这么说，主神感觉有些生气：她不会两个都要吧？！ “你俩亲一下算了。” “呕——” “呕——” 他们反应极大，又一抬头看见对方，只觉极其不顺眼：都怪对方还活着，不然她怎么会这样说？说不定他\/祂早就和乌合开始大亲特亲了。 主神：“……不行，你选一个，选我还是选他？” 祂觉得她肯定是选祂的，姜述礼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肯定不喜欢。 ……真是，祂本来是无喜无悲的样子，对外皆是伪装起来的样子，可面对她就破功了。 姜述礼也觉得这对自己不大公平，他们相爱相杀(乌合:爱字去掉)那么些年，她肯定不会选她。 而乌合无语：“有必要么？出去不就好了吗？” 她看向主神，对方立刻朝她走了几步，刚站她跟前，祂心情还维持在欢喜中的时候对方就按住祂后脖颈往下压，然后飞快亲了下他嘴唇就离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主神：？ 姜述礼：噗。 乌合后退几步，将另一只手里的墨镜卡在头发上：“这下总行了吧？” 她看向面板，只见那上面闪烁了一下，添了点内容：【1\/2】 乌合：“？” 姜述礼看了一眼：“啊，不巧呢，好像也得算我一个。” 主神气笑了，冲上去又开始新一轮的互殴。 但最后主神只能妥协。 姜述礼笑眯眯的走到她身前，见她故技重施，就在她后退的时候扣住她的后脑勺，压迫她重新吻上来。 主神：“你作弊！！！” 祂再次将他甩开，也顾不上矜持了，捧住她的脸凑上去亲她。 眼前重新一暗，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她还躺在躺椅上。 而无脸小人扑上来，声音焦急：“你刚刚去哪儿了？” 乌合没回答，只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吸了口还顽强存在的椰汁漱了漱口，接着吐在垃圾袋里。 不是……是她出问题了，还是他们出问题了？ 一切不应该恢复正常吗？他们不应该视她为无物吗？ 要是没有恢复正常的话……她回忆了下过往的那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千万别呀！ 第314章 最后的女王(60) 第二天她顶着这王冠参与了议事会，但居然没有一个公爵或者侯爵指出什么不对劲来，甚至有个人鱼还赞美道：“不愧是纪优拉，就连头上的王冠也因您而发光。” 这根本不是之前那顶王冠啊，你们没有发现吗？！ 结束会议后她还得跟着艾兰去办公室继续熟悉政务，就在她想着如何再次摸鱼的时候，龙族那边突然申请与她谈话。 艾兰觉得有蹊跷，刚想同乌合商量一下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接了起来。 “乌合……” 她对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没事儿。 视频那头四个人都在，格里向她招了下手。 乌合也准备打招呼，就听克莱尔拉丁问：“你好呀乌合，恭喜你成为国王——为了稳固同盟关系，我们什么时候准备联姻呢？” ？ 开屏雷击。 乌合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头那条龙就摆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哎，这种事情……” 乌合：“懂了，挂了。” “哎——”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挂断了通话，然后一扭头就见艾兰有些震惊的表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活泼…… “联……联姻？”他问，“这是代价吗？” 她斩钉截铁道：“不是，是玩笑。” 于是这件事就被她强行忽略。 她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龙族希望与人鱼星女王联姻的话题就登上热榜。 大早上的，穆尔和艾格特就冲进了办公室：“联姻？！” 穆尔：“这是什么情况？！” 乌合仰头瘫在椅子上，她早就被艾兰和那群大臣们狂轰乱炸过了，现在有气无力道：“无视他们就好。” 艾格特还以为这是她和龙族交好必须要的纽带，但现在听她这么说就稍稍放下心来：“是他们一厢情愿对吗？” 穆尔怒火中烧：“那他们发什么声明，不知道会败坏乌合的名声吗？” “龙族那群家伙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艾格特笑不达眼底：“我们该狠狠反驳他们才对。” 而乌合则看向光脑上弹出来电话——她算是怕了这些电话了。 一看备注，好家伙，是博特。 她点了接通，那头立刻质问她：“你要结婚了？和谁？不是说就算回去也会和我保持联系的吗？” 一连串质问将那边三个的视线吸引过去。 穆尔如临大敌，大步上前：“这又是谁？什么保持联系？” 那头也发问：“什么？你那边那个是……男声？” “……”真是够了。 乌合推开凑过来的脸，然后准备和博特解释：“你听我说……” 被推开的穆尔不敢置信，但被艾兰制止住：“那是恶魔星的魔王。” 传闻新任魔王手刃亲生父亲登上王位，性格残暴且喜怒无常。 “嗯。”画面上的魔王博特露出笑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他这么说着，咔吧一声就把桌子掰下一一块来。 “不好意思。”他扔掉手里的东西“桌子材质不好，你继续。” “……”乌合双手合十摆抵在嘴唇上，看着那头说着不在意，但明显气疯了的博特。 她还是解释：“我没有那个打算，是龙族那边单方面发的通告而已。” “原来如此。” 博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心实意：“太过分了，乌合是不是也这样觉得？那我们商讨一下怎么把龙族攻打下来吧？” ？怎么跳到战争这一环节的？ “你醒醒，我们这边稍微做点动作还好，你们那就完全不行，天使星的天使会立刻阻止的。” 是这样没错，要说对每个星的整体战斗力进行排名，那恶魔星和天使星是并列第一，它们相互制衡。 “该死的天使……”博特呢喃。 乌合头上的王冠闪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收缩，直到她意识到王冠在变小。 ……忘了头上还顶着个准天使。 她也嘟囔：“你闹我做什么，你去骂他啊……” 博特：“什么？” “——没事。” “没事就好……那么刚刚那个……哦不，两个男的是艾兰和他的弟弟吗？” “对。” 看起来他情绪稳定了一些。 她在这边说着，那头艾格特看着艾兰光脑上等待确认的文件，忽然发现了什么，眉头一皱：“天使星？他们来干什么？” 乌合猛的扭头：天使星？ 说起来，她和里面的某个家族有些联系…… 艾兰一看她这个表情，经历这么几次也反应过来了，他歪头：……这个也有关系？ 她眨了下眼：嗯…… “乌合。” 视频那头的恶魔叫她。 她估计在和室内的人鱼说话，离开恶魔星后她的朋友就出现了很多很多，他也无法知道她的行踪，无法面对面同她说话，无法去找她。 这让他感到不安，只分开了几天，思念却日益增长。 博特两只手一拍：“我决定了，过几天我就去拜访你——说起来阿诺这边还有个队员吵着要辞职投奔你呢。” “他们怎么都这么烦人呢……” ……你也属于“烦人”里面的一员吧？ 还有为什么突然就说要过来？？ “你——” 那头博特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提前凑近屏幕：“我想你。” 然后后仰身体，关掉了通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不是…… 她盯着页面看了几秒，又去问艾格特：“什么天使星？” 艾格特：“洛浦家族……” 他往下滑了一下：“洛浦？那个天使星被冠以恶魔之名的家族？” 乌合两眼一黑：好家伙，他们还真找来了？ “所以你怎么和这个家族有联系的？”艾兰查了下这个家族的资料，觉得有点离谱。 乌合那段时间明明应该在躲避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才对，怎么会和这种贵族层面的家族碰上？ “因为……” 她扶额，将那段经历概括出来告诉了他们。 “所以是对方的错嘛！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穆尔这小子忠诚不渝的站在她这边数落着那个家族。 她都怀疑有天她真做了坏事，他是不是也会说是那个人先碍她眼？ 虽然这件事上她确实不是加害者。 “洛浦家族说什么时候来？” 艾兰：“四天后。” “能回绝吗？” 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当然可以。” 这下乌合才松了口气：一方面是因为不用再应付一份麻烦，另一方面是不用担忧这两方人马可能会撞面了。 第315章 最后的女王(61) …… 她是乌鸦嘴。 乌合站在大门口外，看着阿诺和理查森在那吵。 本来她应该在会客厅等候，但由于侍卫说两帮人马在王宫大门口吵起来了，于是她只能匆匆赶往现场。 “乌合……小合，没想到你真实身份这么厉害啊。”索妮娅向她招手：“许久不见，我们找了你很久。” 从那天宴会结束也迟迟不见乌合的时候，他们就瞬间闹了起来，甚至将客人们全堵在了宴会厅开始筛查是不是有可疑的天使把人带走了。 最后索妮娅找到了领着乌合去换衣服的那个侍从，进行了一番“友好”沟通后，发现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家族的家主干的，那个天使平凡到索妮娅压根对这个家族没印象，查过后发现甚至整个家族就只有这个天使。 而他同时不见踪影，同乌合一起。 结果突然清晰明了：一定是那个天使抓走了她，原因……可能是以此为人质来向他们寻找些好处。 他们是这么想的，可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什么威胁信或是通话，派出去找人的侍卫也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消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坏的事情。 但没等多久他们就从每日报道中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索妮娅看到这条播报时沉默了足足一小时，然后和理查森说：“你还是有点用的，至少你眼光好。” 理查森：“？” 就算人鱼星拒绝了他们的访问，索妮娅还是开着大飞船过来了，但一到入口就和另一对人马碰面——还是恶魔星的。 凭着优秀的直觉与眼力，她觉得他们肯定也和乌合有点关系，于是下意识就对这他们没了好感。 最后两边一试探，就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情况，接着就开始口唇之争。 “乌合。”博特看了眼那个和阿诺吵架的天使：“他是谁？他说他和你有一些联系。” “他是……他是天使星洛浦家族的三子。” “……阿合，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索妮娅此刻笑着和他说：“乌合是理查森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所以我们打算把我们亲爱的弟弟嫁过来。” 刚刚还在吵架的理查森一听，顾不得吵架，整个人呆滞住了：“什……什么？！” 他脸变得通红：“姐，你在说什么，什么——” 他还没说完，索妮娅就往他头上来了一巴掌：“清醒一点，现在不是你傲娇的时候，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博特。 对方挑眉，然后冲乌合笑了一下：“当然。” 乌合：“……” 她看向索妮娅：“我记得我们拒绝了你。” 索妮娅摸出条手帕来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哎，真伤心，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不过，我们这次来是带着天使星的同盟申请来的哦~” 索妮娅侧身，一只手指向那辆悬浮车：“里面都是我们星球对您的见面礼。” 结盟？ “我记得……你们也有外交官……” 索妮娅的脸礼貌一红：“哎呀，这不是想见你吗？所以就抢过来啦！” ……所以这修罗场是躲不过去了是吗？！ ———— 当然不是。 乌合笑眯眯的和索妮娅和理查森介绍道：“这是艾格特，他负责我们星球的外交，由他来和你们谈吧。” 说罢，她向试图挽留的索妮娅和不知所措的理查森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会客厅。 博特他们在偏殿等着，她知道他找她肯定不是因为有什么正事，所以就安排在了那里。 等和博特面对面坐下来后，她还是走过场问了句：“你来这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他回答是：“因为想见你。” 果然没什么正事。 她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阿诺，接着目光又落在52身上。 他还真来了……？ 52向她眨眨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316章 最后的女王(62) 等乌合找借口短暂避开博特后，52也跟着她走了出来。 “这样的话，那个反叛者很容易找到你，他在暗，我们在明……”他面带担忧。 “但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乌合没有告诉他她的打算，而是和他说她打算先把人引出来。 “那我把其他星球的警员叫来。” “不用——那些警员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被4003策反。” “……” 乌合没等到52回话，偏头看他的时候他刚好也凑了过来。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她想退开，52就问：“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策反？” “因为你信任我吗？” ……要是信任他，她就不会引着他出来说话。 但她肯定不能这么说，于是她只是笑了笑。 笑容有时是有些暧昧的，它让人不清楚露出笑容的那个人是否是真心，是否是肯定，是否在背后还藏着些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同时它又能发挥独特的作用——讨厌她的人会将它理解为挑衅，而喜欢她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友好表示。 52后退了几步：“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 她看了他几秒，然后转回头：“嗯。” “那么接下来你要在外面待多久？直到魔王大人回去吗？” 他很快叽叽喳喳的开始说别的事情：“对了，你把我要过去吧？阿诺不愿意让我走，我怀疑他是出于嫉妒。” “要我说，你话这么多，还是先祸害祸害他们再来吧。” “我话多吗？”52一脸疑惑：“可我只是将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 要是真的是心里想什么，他就说什么就好了。 眼看就快要出了这条长廊，她脚步停下来，转身往回走。 在路过走廊边的装饰花瓶的时候，她从里面抽了支花，然后塞到喋喋不休的52手里：“你要是能让我安静一些话，这就是给你的奖励。” 52声音戛然而止。 他接着花枝转了一圈，然后笑：“可你怎么把奖励提前给我了？” “因为你一定能做到？” “明明就是不耐烦……”他嘀咕着，将花枝掰断了一节，然后插在胸前的口袋里。 接着，他便不说话了。 …… …… “我之后再来看你。”博特站在悬浮车前不动，盯着不远处的乌合慎重其事的问：“你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乌合：“……如果你访问的次数不是特别多的话。” 旁边洛浦家族的天使也在眼巴巴的看着她。 索妮娅知道她是很难将乌合拐回去了，只能向她发出邀约：“要来天使星的话一定先来找我。” 她的蠢弟弟受到昨天的冷落后，就不敢再和乌合套近乎，此刻只站在索妮娅身侧，听到自己姐姐这么问，他就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乌合。 被两双一模一样的，充满期待的眼睛盯着，让她觉得要是拒绝的话，她就会收获两个丧气的天使。 “好，我会的。”话这么说，但究竟会不会再去天使星，那是另说。 就算真去，那也肯定是任务完成后，座天使会直接将她转移到别处。 将天使族先送走后，她重新看向博特那边，只见52站在阿诺旁边，向她投来期待的眼神。 哦，差点忘了。 “我向你要一个恶魔可以吗？” 博特瞬间警觉：“男性还是女性？” “就是那个——”她指了下52。 在这一刻，52瞬间接受到了两道犀利目光的洗礼。 52：“……” “……如果你能先回答我的疑问的话。” 博特转回头的时候，脸上本来冷漠的表情就瞬间变成了温和的样子：“乌合很喜欢这个小恶魔吗？” 当时这个恶魔闹着要辞职的时候他就有些在意了——他怀疑那个恶魔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乌合产生了一些奇妙的联系？ 于是这次他特地将这个恶魔带来了，想试探一下她是否对这个恶魔在意。 而乌合居然真的问他要他。 ……没关系，不过区区一个小恶魔而已，等他以需要交接任务的理由先将他带走，然后烧成灰烬就好了。回头只需说他出了意外，然后时间一长她总会忘的。 “还行。”乌合说：“只是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用？” 恶魔星以武力、资源和……出名，他们不忌惮向外人提起那方面的事情。 博特为了补习恋爱与相关方面的知识，买了很多书，此刻有一点想歪。 这个小恶魔这么弱，能干什么？除了……？ “我比他更有用，为什么你不要我？” 乌合：“？” “他有些东西你没有。” 东西？什么东西？ 博特这才又一次去看52，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难不成为了讨好乌合，在身上做了花样吗？ “……我也可以有。” 乌合一听，心想：你有什么有，你是任务者么你？ “你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了，能给人……给恶魔了吗？” 博特克制住将那个小白脸就地消灭的欲望，问出自己最后的问题：“……是他勾引你的吗？你还会爱我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乌合过了两遍他这话，才后知后觉到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恋爱脑能想到哪儿去？ “你觉得我用他来干什么？” 她跳下八阶台阶，伸手抓住他伸来的手臂，然后问：“你觉得他有什么用？” “……”博特耳尖泛红，在她的注视下有些说不出口。 而乌合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绝对想歪了！ 这恶魔满脑子都是什么？！ “我指的是，他的……精神力特殊，我有用到的地方。” 乌合松手，好笑的看着他：“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本以为他会因为误解到那方面而尴尬，结果他愣了一下后就扬起嘴角：“这样，对不起。” 随后他认真说：“我身体很健康，你若好奇，一定先找我。” “……” 乌合无视他，对52招了下手。 博特看着跑来的52，忍不住腾升起将他识海剖开检查精神力的想法——他有什么特殊？偏偏吸引到了乌合。 52刚小跑过来就打了个冷颤，敏感的往一边看，正好就捕捉到了博特还未来得及掩藏的恶意与杀意。 52：“……” 他赶紧缩到乌合身后，阻挡那因为他这个举动而变得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他没看那个恶魔，只听他用轻柔的声音和乌合道别：“我要走了，我会想你。” 52心里唾弃他：装模作样！ 第317章 最后的女王(63) 乌合这几天身边没有别的男性生物打扰，她感觉非常满意。 虽然联姻事件不降反升。 有节操的星球只是抛来交好橄榄枝，没节操的开始跟风发送申请书。 格雷格·蔡尔德那老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有意把他那个大儿子瓦尔克嫁过来。 她记得那个大皇子瓦尔克对她印象并不是很好来着，这格雷格和那个瓦尔克解释好她从人类地盘瞬间变成人鱼女王的原因了吗？ 但她没空操心这些，从前其他种族与人族保持友善联系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纪优拉”。而现在她在人鱼族，那么他们的目标也转移了。 其他几方愿意在人鱼族战争时为其提供支援，且在商业贸易上愿意给人鱼族降低价格，且进口关税降低至百分之三……等等一系列好处，她只需要定期向他们提供装有她的精神力的能量球。 很划算的买卖，没理由拒绝。 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是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但人鱼族的骑士团这边可以说的上是唾手可得。 因为给他们发的福利中包括了能量球——虽比不上给别的星球的那些大，但这完全不能称得上是瑕疵。 骑士团的骑士们握着豆子大小的珠子，只是稍稍用自己的精神力触碰一下里面的精神力体，那种清爽感就能立刻席卷全身，就好比一觉安安稳稳睡到大天亮并且浑身舒爽一样。 感谢他们的女王！ …… “阿嚏——” 乌合摸了下鼻尖，怀疑有谁在说她坏话。 “生病了吗？”旁边处理公务的艾兰抬头看过来。 反观她正躺在宽而软的沙发上刷视频吃瓜顺便看看这个世界的小说是怎么样的。 “没有。” 她正经了没几个星期就原形毕露，现在除了玩啥也不想，更别提处理什么文件了。 她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久待，就算兢兢业业变成合格女王，最后也是会嘎的，还不如吃喝玩乐。 但艾兰显然不这么觉得，但他又逼不了她，只能在她的恳求下节节败退，最后她的工作量大大减少。 其实艾兰很合适成为领导者——想到这茬，她就叫了他一声：“艾兰。” 他正在从抽屉里拿测量体温的仪器，闻言抬头。 她说：“有一天我走了的话，你就安安心心成为人鱼王吧。” 艾兰手一顿，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好像从之前她说自己说不定会死的早的时候他就有了种不安感，好像她说的都不是玩笑话一样，或者这就算是玩笑话，他也完全不能摆脱那种隐隐的焦虑。 现在她又说这样的话。 “你生病了吗？”他再次问。 乌合摇头：“只是我不想一直当女王而已，我想像吟游诗人一样游历。”这话只是哄哄他罢了……不过也不能说哄骗，反正去外太空，去系统空间里不也算游历吗？ “你答应我……” “是。”她露出狡黠的笑：“只是我没有说过要当一辈子啊。” 他就像头被敲了一下，思绪猛然一沉——当然，她还是会走的。毕竟她从以前就经常游离于几个星球，可只是待了这么些天，他竟无法想象她再次离开后的样子。 艾兰走过来测了体温:正常水平。 随后，他将仪器放一旁，弯腰抱住她：“不走，可以吗？” 乌合没料到他会这样做，身体不由僵硬了一瞬，要是以往，艾兰就应该松开手臂，注意保持距离…… 但是他没有。 在沉默几秒后，他又补充：“或者带我走？” 青色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一种绿色生命的生机，但这样的颜色放在艾兰身上却像冬天的枯木，盛满了雪，不知什么时候那冻得冷硬的树枝就会断裂，将白雪撒在地上。 她一直觉得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不是那枝干，他是那捧雪，她才是那树。 在又一次的沉默中，他终于拉开距离，恢复原本那没有生机的丧气样子。 “不好意思。” 他拿起仪器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在侧身时被她戳了一下手臂。 艾兰回头。 她仰躺在沙发上，银色的发凌乱的铺散开，同色系的王冠掉在不远处。接近白色的颜色在某种时刻会有种病弱感，于是艾兰单膝下跪，将他们尽量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怎么了？” 乌合盯着天花板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想通般的叹了口气。 她坐起来正对艾兰，他只是看着她起身，自己却没有动。 她往手里掺杂了一些自己的精神力，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艾兰，这个国家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了，之前的那个已经彻底毁灭，现在的它是全新的，属于你的国家。” 他将脸上扬了一下，贴在她手心里，没有说话。 乌合：“另外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虽然说不定你看见那个时候的我会产生怀疑与失望。” 他皱眉：“什么？为什么？没有生物有资格对你产生失望。” ……？ 她就当没听见这话，继续道：“所以等那天我走之后，你自己好好待着，我会回来看望你的。”……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出省打拼的年轻人对空巢老人的安慰。 感觉她的承诺是不是给的有点多，不过没关系，等她回去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户，到时候时间多的是。 ……承诺。 艾兰早已经不相信这个东西。 原因也很老套，无非就是被欺骗或者背叛过而已。这种从嘴里轻轻松松就能吐出来的东西在他那毫无价值与可信度。 可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去寄希望于这种东西。 他困不住她，也锁不住她。 要是乌合是普通人就好了。要是乌合最开始只是遇难掉落海里的人类就好了。 ……虽然情况会没有现在的好，但至少他能切切实实占有她。 但现实就是…… 艾兰顺从的闭眼：“我相信你。” 既然抓不住，那就只能摆出顺从、沉默的样子，让她产生怜爱，好在以后的某一天，她能突然想起来有一条人鱼无条件的相信着她，等待着她——然后她因此产生一点小小的愧疚，再次回到这里来。 第318章 最后的女王(64) 纪优拉女王担任人鱼族女王刚满两年时，人族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一名自称为王室遗留在外的血脉的少女带着她训练有素的军队请元首同她见一面。 那一直霸占着世界热搜榜前排，向纪优拉女王的求偶总算被这件事情压了下去。现在其他星球都开始吃瓜——现如今人类元首只剩下了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大皇子，但偏偏这时候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公主，那名公主还是这几年内很有名的商会会长，还有属于自己的士兵。 并且因为前往各个国度买卖货物与请求合作的缘故，她受到了其他星球里的贵族的一些支持，虽然明面上不能掺和人类的内部斗争，但私底下悄悄提供兵器的话又有谁知道呢？ 这么一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居然和大皇子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 梅琳达…… 乌合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也想起来差不多就该到女主夺取王位的时候了。 剧情中在梅琳达与大皇子彻底爆发出斗争之后其他星球全都在吃瓜，有些还会偷偷去搅混水，或者趁机销售自己的武器与药水等等。 同时因为人类的地盘处于相对混乱时刻，那些反种族主义，也叫灭世组织的生物们悄悄在人类星球聚集。 他们内部什么种族的都有，都提倡全生物都该死的理念，所以十几年前格雷格·蔡尔德发现纪优拉这一物种还留有幸存者的时候他们几乎开始沸腾起来，千方百计地去杀掉纪优拉。 后来元首干脆将纪优拉秘密私藏，然后和其他种族一起对这个组织开始围剿，所以到现在灭世组织已经差不多销声匿迹——直到这次内斗。 大皇子瓦尔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与梅琳达大战三百回合，直到中后段的时候才总算倒台。 这时灭世组织已经在暗处成长起来，试图再次绑架纪优拉，但被女主察觉到不对劲，溃败他们的计划，随后再和这群诅咒斗争了一番…… 所以她的机会来了。 没有种族还记得那个本该灭绝的组织，但那个组织还清清楚楚记着她。 于是为了不让其其他人鱼起疑，她开始挑时间出去巡查人鱼领域，一次去一个地方，然后循环往复，争取形成一种规律，也放松他们的警惕——虽然现在瓦尔克和梅琳达还没有打起来。 都这么长时间了，4003总该潜伏进来了吧？并且现在他也总该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本来应该是这样。 乌合面无表情(实则是因为太震惊而已经大脑空白）的看着拜访她的瓦尔克和梅琳达。 梅琳达的脸有一部分五官遗传了她爸，但眼睛绝对和她爸不像，因为那是一双看起来总是充满希望与光明的眼。 她仰头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 与之相反，瓦尔克有些冷硬，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柔和的表情，现在却不装了。 乌合沉默几秒，然后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问：“什么？” 52笑：“他们想知道你会支持谁，因为格雷格·蔡尔德说你支持谁，他就传位给谁。” 哈！精彩！ 她怀疑是不是那个老头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所以把烂摊子丢给她。 乌合忍不住嘲讽：“不如给我？” 谁知这句话一出，瓦尔克表情垮了下去，而梅琳达皱眉仔细想了想，然后笑着摇摇头：“如果我的竞争对手是女王的话，那我会主动放弃。” “？” 她扶额——不对，还有补救机会！ 乌合咳了一声，然后说：“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胜利那一方。”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还得竞争。 瓦尔克忍不住想：她该不会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跑来攻打他们吧？ 但随后他驱散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要是真想要，直接和格雷格说就行，那老头肯定会同意。 瓦尔克咬牙：当初知道纪优拉突然就成为人鱼族的女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这么可能？！她不是好好的在塔里待着吗？！ 他直接杀到了尖塔，叫人打开门锁后冲进去找了一圈，只发现了一个骑士。 “偷梁换柱？”瓦尔克叫人抓了这个骑士，然后就去和父亲禀报这件事，结果他父亲说：“哦，是我帮她们换的。” ？ “为什么？！” 瓦尔克头都炸了，他觉得这老头与那个纪优拉见面之后脑子就不太好了。 “她现在的价值————” 格雷格·蔡尔德打断：“我现在不谈这个。” “你现在不谈？”瓦尔克忍不住冷笑：“一会儿就会有其他种族和我们谈！” 格雷格·蔡尔德没说话，他的目光放的悠长，眼睛已经好像没有在看他，而是穿透他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半晌，他开口：“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我都死了。” 他被瓦尔克杀死，瓦尔克被一个自称是他孩子的女人杀死。 死后他的灵魂没有消散，反而飘到高处开始观看起他死后的样子。 他们死后，梅琳达识破灭世组织的阴谋，并解决了他们，然后将纪优拉放了出来。 待了十几年的纪优拉只会说简单的词汇，她像一张有几点墨水的空白的纸。 梅琳达便找人教习她，等到她写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梅琳达便问她是否想留在这，不愿意的话她可以为她寻一处住处，派人将她保护好。 纪优拉选择留下。 梅琳达继承王位，和几位知心人成婚。 然后这个故事便完美的结束了。 格雷格·蔡尔德醒来后却如同已过百年。 “那只是梦。”瓦尔克皱眉。 格雷格·蔡尔德不再多说，实则他现在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梦了。 她的名字是乌合，心智很成熟，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并不是客套或者夸赞，而是就事论事……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岁月的痕迹，如同一个游历很久很久的旅人。 那种感觉很吸引他。 她是也和他一样做梦了吗？或者她并不是梦里的纪优拉？ “瓦尔克，既然当初是我抓住的她，那么现在我也能放走她。” 格雷格·蔡尔德饶有兴趣的开了个玩笑：“或许你该高兴我没有把王位也给她？” 但瓦尔克不觉得这是个玩笑，他转身就走了。 第319章 最后的女王(65) 格雷格·蔡尔德听到乌合只支持胜利那一方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或许他应该去别处避一避？他还不想死于斗争。 但斗争并不会因为他的担忧或者剧透(？)而平息，谣言、金钱、支持者、武器……这些东西成为他们较劲的筹码。 梅琳达是一个好人，是个有计谋的好人。 除了真正的天使以外，心里有点计谋的善也许才算种保险。 ……哦，当然，也有的天使不太合格。 座天使有时会在夜晚时分变回原身，最开始乌合会被他吓一跳，但现在已经免疫了。 她淡定的盖好被子准备睡觉，但天使伸手扒开了她一只眼睛的眼皮。 乌合睁眼：“……你想干什么？” 座天使和她说：“炽天使与智天使也想看你。” “那个不是等我完成自己的事情了再说吗？” “嗯。” 他的手指因为她睁眼而落到了眉毛那，此刻她重新闭上眼睛后他也没有松开手。 座天使摸了下她的眉毛，然后移到眉心，划过鼻尖，乌合忍不了了，抓住他的手腕：“又怎么了？” 他回答：“感觉不太一样。” 她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摸她感受到的触感。于是她将他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脸上：“哪里不一样？你摸自己玩去吧。” 她将被子拉到头顶，转身就睡。 座天使看着这凸起的一块看了半晌，就伸手去戳了一下，这次她没有再和他说话。 ……还是不一样。 他坐了一会儿……或者说很长时间，久到马上就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缓慢地躺在乌合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乌合醒过来后伸了个懒腰，一扭头就看见直挺挺面朝上躺着的座天使。他两只手交叠放置腹部，躺的板板正正。 乌合：“……” 他为什么躺她的床？ 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前往c区海域，乌合看了眼依然闭着眼睛的天使，决定不管他。 等到她到达目的地转了一圈回到分殿之后她就看见了凭空出现在书桌台上的王冠。 所有跟着她的人鱼已经退下，等这个空间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你没有叫醒我。” 乌合：“天使也要睡觉吗？” “……你没有叫醒我。”座天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对不起？所以原来天使也需要睡觉吗？” 他能听出她的道歉并不真心，于是他自己一个人生了会儿气，然后开口：“不能说是睡觉，只是闭上眼睛，然后放空意识的行为。虽然这期间状态和睡觉有些相似，但实际上我没有睡着。” “这样。” 乌合点点头。 对话结束。 她去处理事情，他在旁边看着。 等到她需要看到东西所剩无几时，他仔细想了想，还是道：“下一次要叫醒我。” 乌合：“……”怎么还记着。 她无奈：“也没必要时刻跟着我吧。” “你不只是确认我最后会不会违约吗？那隔段时间过来看看也可以。” 座天使一愣，但是她说的并没有错，他现在做的行为才让人感觉疑惑。 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虽然一开始只以为抓住她就能带回去，但既然已经定下契约，那么他也不用时刻关注她才对。 “我知道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 “明天再说。” ……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她还以为她的话能让他走呢。 第320章 最后的女王(66) 瓦尔克和梅琳达的摩擦与明争暗斗渐渐升级为私下的暗杀与反制，以及精神力对抗。 52整天在她旁边吃瓜吃的不亦乐乎，他还暗戳戳建议：“不如趁火打劫好了。” 乌合：“？你在开玩笑吗？” 他当然也知道最开始瓦尔克和梅琳达找过她的事，现在他耸了下肩：“送的哪有抢来的有意思？” ……什么扭曲思想。 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那个组织已经开始行动了。 到了那个时间点，她也就没拒绝52的跟随申请——这家伙每次在她外出的时候都想跟着去，说什么想过二人生活，被乌合狠狠拒绝。 但他每次那样磨，也会成功一两次，但她不怎么信任他，会尽量隐蔽的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他们现在在f区海域，这里的书房的书桌正对着窗户，从窗外看去则是大片花海——因为那边是花园。 离窗户不远处还种着一棵树，这树是花树，但开出来的花却是圆球形状，看起来硬，摸上去是软的。 52最开始以为是果子，还咬了一口。 “为什么每年都要去巡视一圈？” 说曹操曹操到。 他目光看到那棵树之后立刻想起不美好的回忆来，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乌合给艾兰他们发去自己安全到达的消息，听52这么问，她就会回答：“巡视自己的领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种话他肯定不觉得是实话，她就又补充一句：“现在我这么张扬，4003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我，所以也能借着巡视的由头找一找奇怪的人。” “这样啊。” 谈到反叛者，52产生了好奇：“也不知道那个反叛者叫什么名字。” 她头也不抬，随口道：“我也不知道。” “……” 整个空间重新安静下来。 乌合重新看向窗外的景色，她这么有规律的行踪轨迹，那些组织也该行动了吧？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开始动手，希望他们别失手。 52靠在窗边看了看天空：“天气不错，不如出去逛逛？” 她盯着他：“你这每天都在吃喝玩乐是吧。” 明明角色应该反过来才是啊！ 52摆出无辜的神色：“这不能怪我嘛，因为我也是刚刚成为警务员，工作刚满一年，很菜很弱。” 他这番话她表示深刻怀疑，觉得他就是在摸鱼。 不过他就算有上进心也是白忙活。 乌合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等后天吧。” 52立刻欢呼：“好耶！” “……也不必这么高兴吧。” 他就很认真的说：“因为是和乌合一起嘛。” 乌合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面无表情的说：“你也可以自己一个人。” “不行，我在的话还能保护你哦。” 她笑了一下。 ……那时候笑是因为想敷衍一下52。 乌合坐在地板上，四周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没忍住，扯了下嘴角——现在笑是因为52那个b果然不靠谱。 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个组织胆子这么大，不仅成功进了海域里，还趁着她逛街的时候下手，足够猝不及防。 她坐在地板上，没有感到有什么晃动痕迹，估计是因为司机车技好，四平八稳的。 ……好吧，现在不是应该赞美司机的时候。 乌合坐了很久，久到眼睛一闭就睡着的时候，车门就唰的一下打开了， 声音很响，她立刻醒了过来。 刺目的光照亮黑暗，她眯了下眼睛，但现在没有给她调整的时间，外面的人直接探进身体来将她拎了出去。 银白的头发暴露在阳光之下，与这一片黑压压的披着斗篷掩盖容貌的异教徒产生巨大的反差。 她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她，场面一度很尴尬和寂静。 还有一点点和谐。 不是，他们不是灭世组织吗？现在不把她五花大绑架火堆上说不过去啊。 半晌，其中一个人将一块黑色斗篷兜头给她罩上了，她视线一暗，其他人趁这时开始说起话来。 领头的异教徒道：“我们必须立刻转移，这次虽然成功抓到了，但很快就会被发现！” 说是成功，实际上当时他们靠近她的时候她好像就看出来了，但她什么也没说，任由他们抓住她。 ……不管了，人都在手里了纠结这也没用。 第321章 最后的女王(完) “在自家地盘上都能让他们把人掳走？” 52阴沉着脸，他只是应乌合的要求去不远处排队买个东西而已，回来人就不见了？而且这几个护卫还等事发一分钟后才发现？！ 护卫们脸呈灰白色，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其中一个磕磕绊绊的说：“当……当时我们莫名其妙就大脑空白，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就像在梦里一样，过来之后就发现女王已经不见了……” 但问题是明面上有这几个护卫，实际上暗处还藏着十几个，就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现在这是全都出了状况？！到底是什么东西下的手？ 52知道现在不是追究和寻找原因的时候，他让其中一个护卫去和这个区区长汇报，向艾兰他们说明情况，接着将其他鱼分为两批，一批封锁能出区的路口，一批去查监控。 吩咐完，他闭了下眼，然后选了几条鱼跟着他走。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东西真的派上了用处，而且还是好用处。 52点开光脑，打开一个地图，而一个红色光点在上面闪烁，位置在不断移动。 他眼神晦暗：他偷偷在她衣服上贴上了微型跟踪器，能够随时给他播报对方位置，本来是为了防止…… 他定神：“跟我走。” 他表情镇定，但迈开的脚步却有些凌乱。 哒哒哒…… 他们走的飞快，几乎超过了正常人能够行走的速度。 乌合被两个人架在中间，因为速度跟不上，她感觉自己都被两个人腾空了。 不能走大门，人也不能太聚集，得分散开。 他们虽然隔了几十年再次行动，但一点都不生疏。而且这个组织人才还不少，有能迷惑人神智的，有能短暂干扰监控设备的…… 他们默契且顺滑的在下一个分叉口分开，带着乌合的那几个人拐进狭窄小巷，没一会儿就走进了一家不大，且不太干净的酒馆。 老板既是老板也是调酒师，她靠着台边懒懒散散擦着杯子。 虽说机器人早就普及，但没多少穷人舍得掏钱买一个，而她恰巧又穷又抠。 感受到有人进来，她就懒懒抬眼：“欢迎光临~” 老板目光扫过几个人，然后不由自主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因为她(他？)的头发有一缕从兜帽里冒出来，是银白色。 领头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紧锁，挡住那个老板的视线，然后低声说了什么。 这时老板注意力不再分散，这应该是句暗号，她听过后就从柜台下拿了把钥匙丢过去，然后指了下自己身后的门。 她从头到尾默不作声，指完之后又开始擦自己的杯子。 几个人打开门，顺着台阶往下走，到底之后便是一条隧道，这里没有光亮，并且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 乌合跟着他们走了很久才终于听到有些吵闹的声音。 这是不同种族的语言交杂在一起的混乱。 他们走到看起来是前台的地方，先将钥匙交给里面的人，然后再从口袋里拿出十块精品宝石。 最后他们就得到了一条能秘密离开海域的通道。 果然无论治安再怎么样，私底下还是有些隐藏的东西没有被发觉。 乌合下意识的反应是她完成任务后应该给艾兰说一下这里的情况，让他派人来查。 穿过隧道，他们浮上海面后就是一处礁石天然形成的洞穴。 几个人直接进入了洞穴。 这个洞穴只需要下一层楼梯就能到底，底部地板最中间是奇怪的花纹，像某种召唤阵。 这群人不是灭世主义么？该不会这是来偷偷召唤“外星人”的吧？ 虽然乌合只是随意浮现的念头，但她还真就猜对了。 这个组织在被打压的无法进行组织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在各个星球开始画稀奇古怪的，要么是不知道什么书上看的，要么是自己想象的阵法，祈求能召唤出强大的东西来泯灭世界。 秘密基地到了。 几个人陷入沉默中。 他们的目光落在乌合身上，她已经放下了帽子，露出显眼的颜色来。 几个人感到一阵古怪，明明最开始恨不得抓住目标后当场杀掉，可真正见了这纪优拉的后代之后，那种念头就开始不断缩小。 这个现象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怕的，所以他们不想靠近她，连目光也移开了，只等着分开的那几队，或者他们的领队回来。 滴……滴答…… 这个洞穴某一处顶上在滴落水滴，发出的声响就像指针一样。 她数着这个声音，数到五百一十六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他们的领队回来了，但分出去的两股人却少了三分之一。 “他们被抓住了。”领队声音有些疲惫，看来他们吸引了大量火力，才让他们平安无事的开到这里。 领队转头看向乌合，细细打量过她后，高声说：“这个‘世界的希望’应该是最昂贵的祭品，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成功！” 他话音刚落，欢呼声稀稀拉拉的响起，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于是他冷着脸扫了一圈。 他大概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那个纪优拉确实有一种让人能产生亲切的能力，但是没关系，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她这点吸引力根本无法阻挡他们。 他命令其中两个人将她戴上那中央符文上去。 “若真召唤出救赎全世界的神，你会为此感到荣幸！” 乌合抽了下嘴角。 她原本以为按照一般剧情来讲，他们肯定会拖一拖，拖到特定时期的时候再将她献祭，但没想到那个人说出那句话后就立刻喊：“隔断她的血管，让血液浸染符文！” 不是，这么迅速的吗？！ 抓着她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抽出刀子来。 乌合看了眼自己衣服某处。 就在乌合思考要不要先跑一跑拖延时间的时候，忽然有剧烈的撞击声传来。 领队皱眉，抬头看向那个洞穴入口。 没多久就有一个队员连滚带爬的跑下来：“领队，他们找来了！” “什么？！这么快？！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领队不可置信：“来了多少人？” 队员：“……六七个？” 领队：“……” 他不快的看着队员，觉得他是在耍自己玩，于是挥了下手，让在场一半的队员跟着他去看看情况，顺便解决那些跟来的人鱼。 他重新看向乌合，这个插曲让他改了一点想法——领队站到她旁边，接过刀子，兴致勃勃的说：“我要亲手来。” 乌合：“……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他的刀落在她的皮肤上，还没用力，洞穴那又是一阵轰鸣。 什么东西？ 他又抬头，几秒后，上面又下来一个人，等站到下面他们看过后发现他和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对不上号。 那么这只能是…… 领队瞪大眼睛：“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而乌合看着52，稍稍扯起一点嘴角，露出很隐秘的笑。 真的？ 还真是……？ 虽然她身份容易暴露，但他后期同样怕她知道他后再利用能力跑了。 这时候只能试着来降低她的防备，提示信任度的时候了。 所以凑到她身边的52虽然和4003截然不同，但她就是有些怀疑他。 领队不能想象这个人居然能杀了那么多人，颤着声音喊：“杀了他！” 其余的队员们一涌而上，他们都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一时之间花花绿绿的颜色在洞穴里出现，看着还挺喜庆。 而52在这样的攻势下完全不露下风，更令他人恐惧的是，他们放出什么能力来，他居然就能跟着放出同样的能力。 这种邪门的招式他们属实没见过，于是没一会儿这批人倒了打半。 “……” 领队这时候连握着刀柄的手都开始抖了，但他看看这一幕，忍不住咬牙：“不行，都到这一步了……” 他转头就要隔断她的脖子，但他扭头的一瞬间，带着火花的闪电就席卷他整个人，他抽搐了几下后口吐白沫的倒地了。 她低头看着他被电的炸起来的头：“……还能这样？” 52解决完一切后松了口气，一边向她走，一边声音温和：“女王，你吓到我了……”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见他不打算掉马，那她也装起来。 52脚步一顿：“只是用了一点高科技……” 那这个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乌9叹气，抬脚往他那边走，但只走了几步，就看见52瞳孔一缩，指尖炸起电花。 她立刻偏头，本来还在地上吐沫的人奇迹般的站了起来，然后狰狞着脸握着刀用力刺向她。 她其实可以躲开，但她没有。 刀刺入皮肉之中后，他整个人也直接成了烤碳。 乌合后退几步，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没多久后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感觉头有些晕。 52已经奔到她旁边，看见血的时候瞳孔一缩。 脸上的嬉笑褪得一干二净，他面色苍白的顺着她坐下。 她仰躺在自己怀里，像临死前的白天鹅。 52其实只要稍稍转转脑子就能想出来这点猫腻——或者说他本来也疑心她明明可以使用纪优拉的转移能力，为什么偏偏就会被什么灭世组织抓住。 但在看见她的血流出，染红大片衣服，甚至落到地面上时，他大脑就开始空白。 这时候他意识到：她的死亡让他恐惧，就算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他们现在没有一句对话，52，或者说姜述礼盯着那个伤口想：没关系，她死了也可以回去系统空间里。 他可以等待下一次将她带走的时机。 他有的是时间找到下一次的破绽。 温热的皮肤渐渐冰冷，她眼睛阖上，头往后仰。 乌合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心想：赌错了。 啧，果然赌徒不得好死，她下一次得再稳妥一些…… 而姜述礼感到有些荒谬，他下意识抱紧她——为什么结局是她死在这群小喽啰上？这不符合他的设想。 他扮作52和她在一起相处已经有两年多，说实话，他挺乐在其中，虽然他扮演的这个人的性格与他根本不像。 但同她喝下午茶、聊天、游玩……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这些都令他感到快乐。 他爱她，虽然知道似乎是由器物影响的，但这也改变不了什么，就连她嫌弃他的目光都让他觉得可爱。 她的呼吸渐弱，他也跟着慢慢屏住呼吸。 他摸了下她的脸颊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忽然轻声说：“你看看我……” 她没有回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姜述礼停顿几秒，将目光放远。 片刻，他开口：“……打开物品栏。” 他都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半空的荧幕凭着本能点了那个能够修复身体的药物。 这是他不知道多久之间的一次任务中获得的。 他将匕首拔出来，把它倒在她的伤口那，做完这一切后他沉默的等待着。 她还没死，现在因为药物的功效身体开始自动修复，血不再流了。 姜述礼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那个地方，穿过被割开的衣服，触摸到了细腻皮肤，而不是破口。 他松了口气，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咔嚓。 他迟钝的偏头，看向放在她脑袋下的手臂，手腕那里扣上了银色的光环。 “……” 姜述礼望着她重新睁开的眼睛，笑了下：“你学坏了。” 话音刚落，从台阶那又走下来一个人，是陶欣。 “不是只有你会放定位器。” 乌合从他怀里起来，她早就发现那个东西了，不过没管，只是自己也放了一个，然后让秘密接过来的陶欣注意她的行踪。 姜述礼看着她：“你是因为那本神话怀疑上的我吗？” 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问：“你当时为什么送那个？” 挑衅？ 他说：“那个世界你喜欢亚尔维斯。” 只是想让她想起他罢了。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他没有管手上的手铐以及正在联络总部的陶欣，只是问了她这个。 “别再说什么4003——不管你是4004，这么想我们挨得挺近。” “……”这也能给自己找到点安慰？ 结局已定，乌合心情大好，她也就说：“我没忘，姜述礼。” 他笑起来。 在陶欣点开传送功能，光束将他们笼罩之后，乌合见他笑容未停，张嘴说了两个字。 “再，见。” 第322章 新生活 乌合再次来到了那个纯白色的空间里，惹眼的光球停滞在半空。 主神再次询问：“你……确定要剥取它吗？” 到了最后，竟是祂有些犹豫。 这个神奇的器物连祂都能影响几分，而祂也是漫长岁月中第一次体会到那奇妙的情感，这让祂有一丝不舍。 随着器物消失，她也会变成普通任务者，泯然于大众。 “之前说好的职位什么的你会兑现承诺吧？” 她还是这样…… 主神失笑：“当然。” 她一直想摆脱那个器物，到了现在也丝毫没有犹豫，或许也是因为她到了现在都没有很在乎的人。这么一想，祂还有些不甘心。 但祂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好，接下请你来放松……” 光团飘来将她包裹，同时她感到有些不可抗拒的困倦感，这让她逐渐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 …… 等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下了。 乌合坐起来，看着周围纯白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她缓了几秒等断片的记忆回归后就想站起来。 忽然有东西拉了她一下，乌合又坐了回去，她转头，看到了旁边的人形主神。 “恭喜！手术很成功~” 乌合：“……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主神医生。” “所以我现在恢复正常了是么？” “是的哦！” ……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感谢大家，感谢主神，感谢亲朋好友…… 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她立刻的问主神：“那现在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主神一顿：“我能问你要回去做什么吗？” 乌合：“度假！游玩！大睡特睡！” 那些时候去了任务世界只顾着做任务，压根没放松心情去享受那些东西，现在她要大玩特玩！ “好吧。” 祂摸了下她的头发：“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记得之前你抓的那俩个反叛者吗？他们之前申请了同你见面。” “哦——记得。” 乌合碰了一下祂刚刚摸过的地方，感觉有些怪异。不过她很快就不在意这个，和主神道：“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祂点头：“好，你见完就可以回去了——对了，你还想要你那个系统吗？” 系统……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想过把它换了，于是就摇头：“不用。” 说完，她感到主神好像有一瞬间不怎么高兴，但祂变化太快，让她觉得刚才可能是幻觉。 —— 系统监狱也是一片纯白的样子，没有任何其余的东西存在，甚至连声音也没有，每个犯人都被分隔开，听不到其他人的动静，发出声音后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她都怀疑在这里呆几个月就能把人逼疯。 她走到一个监狱前，白色隔幕撤下，露出栏杆后面的人。 乌合看着他的脸回忆了一下，然后叫他：“罗里……对吧？” “——”里面低垂着头的人猛然抬头。 他速度很快，几乎是爬了过来，双手抓着栏杆抬头看她。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用已经干涩的声音轻唤：“……乌合？” 他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他都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 乌合：“嗯。” 她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我已经取掉了器物。” 罗里眨了下眼：“4003……也来了？” 她点头，于是他就笑了几声。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又或是听到了但不想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片刻，罗里低头，从栏杆缝隙处伸处几根手指，手指在距离她的手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止。 他可以碰到。 但他收手了。 罗里慢慢握拳，手指蜷缩在掌心。 “谢谢。你可以走了。” 乌合没注意到他刚刚的小动作，只看到他垂下头，以为是他摆脱器物的迷惑后发现他的感情是虚假的。 她叹了口气，虽说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有些不自然和些许愧疚。 “好，我走了。” 他一直没抬头，等她快走的时候他才再次看向她。 他快死了。 罗里自嘲：什么器物不器物的，他只记得曾经的那一瞬间心动。不过他马上心脏就停止了，也就不和她说这些了。 —— 从监狱出来后她就回了系统空间。 “你终于回来了！” 40声音止不住的兴奋：“从今后起咱可就走上人生巅峰了！其他系统都羡慕死我了！” 乌合也笑：“那你想一想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旅游。” 40立刻开始去查找数据，制定攻略。 而她躺在之前40给她变的床上长舒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人追着她告白，也不用再卷入什么狗血多角恋里， 这简直太爽了！ 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323章 晏知寒x乌合 前提：两人已在一起。 …… 暖色的阳光投入室内，照在书桌上。从窗户那稍稍探头就能看见旁边的几丛鲜花——是各种颜色的鸢尾。 乌合趴在桌上用毛笔蘸了墨，在纸上画了几笔。 “这是什么？” 她自己还没待一会儿，他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乌合放下笔让他看。 晏知寒拿起纸来，能认出上面画的是人，于是脱口而出：“是我吗？” “……”这么丑，他怎么觉得是他的。 她说：“你之前给我画过……” “不过不好看，我练练再给你。”说着，她就要拿回来，但被晏知寒避开。 “我喜欢。” 他将纸叠好放在袖袋里，然后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 晏知寒将她拢入怀中，又去吻她的嘴角。 乌合伸手挡住，无奈：“不是，你怎么这么有兴致？” “……”嫣红在他脸上晕染，像雪地绽开红花。 …… 本来想写正经番外的，但又懒了一下，导致晚饭过后发现来姨妈了，然后比前几次都痛，痛的死去活来，没办法，只能给大家看……咳咳咳(本来想都码完发的(*?????)) 所以省略的在v和q，我写的不太好，v的话会旋转＋镜像，不然发不出去。 之前给问的宝子们都回了消息，但是再看的发现没了，于是又回了一遍，结果回了发现出现两条，但我把重复那条删掉就又看不见我回复的内容了，所以不知道宝子们收到没有，我在作话发一下，如果被屏了宝子们记得@我一下。 之后的内容是凑字数的，因为不够一千发不出去，所以接下来的内容大家就不用看了，转移阵地吧，么么。 …… …… …… 很早很早之前的脑洞，这次被我翻出来了。 你穿越是你自愿的结果。 在病变蔓延全身，你在痛苦中死去的前一刻，有个自称系统的家伙与你签订契约。 它承诺为你塑造一具全新的身体在另一个世界，但你需要攻略这本书的反派，关九霄。 这本书大约是女主因聪明才智与出众外表引来一大批爱慕者最后嫁给皇帝成为皇后的故事，关九霄是皇帝的皇叔，当着一个闲散王爷的职位，表面不追名逐利，实际上手里有大量人脉，控制着半壁江山。 而他本人背地里也是阴狠狡诈之辈，当他成为女主爱慕者之一时，面上装着温文尔雅的样子接近女主，实则暗中剔除其他爱慕者，最后因女主喜欢上男主而将她囚禁，还试图用斯德哥尔摩的手段驯服女主，最后男主扳倒关九霄救出女主时，她已经有些斯德哥尔摩的症状，两只腿也被打折，就算被男主医治好也有后遗症。 关九霄以这种方式让女主深深的记住了他。 【宿主需要攻略他，当我汲取到他的爱慕值后，我可以用一部分能量为你塑造健康身体，但若失败，你将会和剧情一样在那个时间段死亡。】 原主舒云，舒丞相的谪小姐，女主舒婷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人前表现的温文尔雅的关九霄有天然的好感，因此对于和他联姻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感。 此刻关九霄对于女主还没什么感觉，对于舒丞相的示好乐见其成，于是同意了这个姻缘，不过原主嫁过去也不过是当个摆件，从未和原主同房过。 等到关九霄喜欢上女主后，原主想过给女主点厉害瞧瞧，结果还没实施就被关九霄发觉，那一天原主见识到了关九霄的真面目，直接吓破了胆，被关九霄以生病休养的理由打发到了郊外，等到后面反派被搞死，她也就直接被嘎了，享年三十。 而你穿越过来使尽手段，好感值也不过二十，但好歹关九霄没有对女主产生太多什么特别感情。 所以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原着中反派最终对女主产生好感的契机是这场宫宴，宫宴到一半的时候会发生主要针对反派的刺杀事件，而这时女主因为接受过反派多次帮助，所以狗血的帮他挡了刀。 而现在关九霄没怎么帮助女主，所以你的机会来了，你要去帮他挡刀…… 心里这么想着，但越到中段，你忽然就犹豫起来。 女主能活是因为女主光环，你能靠什么？万一被一剑捅死了呢？万一有后遗症呢？万一换成你他就不会产生什么感情呢？你已经不想再体会被病痛折磨的感受了。 “……舒云？” 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你应了一声。 “我刚刚叫过你很多遍了，在想什么？” 关九霄此刻还没有对你剥下那张温和的脸皮，他表现的像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 “没什么……只是累了。” “那一会儿我们回去吧，不过只是场宫宴罢了。” 多么猖狂的话。 你捏了捏眉心：“好。” 反正刺杀差不多也快来了，今天你和他总得有一个见血的。 舞女上场了。 中间的高挑舞姬美艳大胆，当她靠近关九霄的时候就会发起攻击，然后就会有刺客鱼贯而入。 你盯着舞姬扭动的腰肢，忽然心里问：‘系统，关九霄的好感值多少？’ 【15，刚才你走神的时候扣掉了五点。】 “……” 舞姬妩媚的向关九霄笑，脚步一点点移向这边，在接近之际顷刻露出寒光。 原着中关九霄反应很快的用杯盏击开了，然而现在他没有动，你动了，你很快的向另一侧爬去。 爬了几步后迅速站起来躲到了柱子后，而这时尖叫声也开始响起，你后知后觉的看向关九霄。 他没躲开，只偏了偏身体，剑穿过他的肩膀，鲜血很快渗出来。 他正在看着你。 脸上面无表情，你猜不透他的情绪。 护卫兵很快与刺客杀成一片，瞬间殿里一片狼藉。 第324章 番外一 乌合躺在沙发上一边看投影仪投影出来的电影，一边和40说： “打开收纳夹我瞅瞅。” 40给她展示出来。 戒指……佛珠……斧头…… 乌合皱眉：“除了斧头以外的那些东西真的不能退货吗？” 40摇头，它摸了把自己的脸，突然想起它的初衷：“阿合啊，我想用能量换张脸。” “嗯，你换吧。”她拿起一袋薯片拆开。 40哭丧着脸：“可是能量不够啊！” 乌合：“？” 40给她看，换成人类相似的体型所需能量为三个亿，而他们余额也就一个。 乌合：“……” “而且我们虽然是免除了上交能量，但同时我们也没有了能量汲取的途径，除非做任务。” 听着这话，她点点头：“所以呢？” 乌合躺回去继续看电影：“40啊，你想换脸，就得自己去争取，让我来算什么事？” 40：……屁话，它又没有实体，怎么争取？ 哎，看来它恐怕未来都是这副模样了。 它鼓捣着数据，忽然瞅见联系列表最底下有个99＋信息，但是被它设置了无视该会话，所以一直没升上来。 此刻40早忘了这谁，好奇的点开—— “阿合！阿合！阿合！阿合！！！” 乌合被它的尖叫惊了一下：“抽什么风？” 40飞过来，抖着爪子让她看，她定睛望过去，一片全是能量转账。 “嚯，40，傍大款了？” 40：“不是，你仔细瞅瞅，这是那个谁啊！” 谁？ 她瞥了眼40给人家的备注：【癞蛤蟆】 “我不认识吧？” 40：“是吴晨啊！你忘了，之前他也从那个世界跑了出来，然后被另一个系统绑定了，接着和我加了联系方式，但是被我坑了加上的是单方面的模式——这些时候一直没理他，于是这些能量一直放到过期退回去，他又不断发过来……” 乌合听的头大，她早就忘了这码子事了——怎么还有追着过来的啊？！ 她警告40：“你最好听话，别想着收，要我发现我就申请换了你。” 虽然40陪了她很久，但她没忘记它不受器物影响时的那副样子，她未来美好的生活不能要个不听话的在身边搅和。 “——” 40蔫吧下来，嘟囔：“我……我又没有想收，我还给你看……你……你怎么能有那个念头？” 说着说着，它开始哇哇大哭。 乌合：…… 她表情一言难尽。 不过这个人…… 她看了下记录，每隔一段时间对方就会转来一笔能量，锲而不舍，从未缺席。 乌合让40告诉他别发了，她不打算收。 40应下。 等她看电影看了一半，无意中扭头，发现40还在飞舞着它的爪子打字，好像在经历什么恶战一样。 乌合凑过去看，是吴晨那边一直要求她本人出面拒绝。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管他了，反正他转过来的那些失效后会给他退回去。” 40点头：“呵，这臭小子！” 乌合重新坐回去，暂停键刚打开，她忽然想起什么—— “不对啊……” 她扭头看着40：“现在和他见面也无所谓了吧？我身上的器物已经没了，对他的影响也消散了。” 40也愣住：“额……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你和他说我同意见面。” 正好拿他做实验，看器物被拿掉之后会不会给她留下什么不良反应，也就是他们还会不会喜欢她。 她忍不住期待：这群臭小子嘴上一直嚷嚷着爱爱爱的，她就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说的到底对不对！ 40埋头把自己打的字发送：【行吧，我宿主同意了，什么时候？在哪见？】 那边的系统536回答：【好，后……明天，在总空间a区23号街。】 40告诉了乌合位置，顺便和她解释：“总空间就是总部空间，由按照那些小世界的样子，用各种程序交织制造出来的建筑街道什么的，有时任务者们会在那里休息放松什么的。” 乌合看着40：“之前你怎么没说？” 她还以为每个任务者只能在系统空间里休息，或者去小世界放松！ 40心虚的对手指：“那……那个时候我不也算一个叛徒系统吗，虽然它们没发觉，但是总不能光明正大去他们面前转悠吧……” 哦……差点忘了这家伙有多么没底线。 她转头继续看电影。 “她答应了。”536看向宿主。 “……” 本来陷在沙发里无聊的扔着弹力球的人骤然起身走来。 弹力球弹了回去，因为没有人接住而落在地上发出声音。 咚……咚……咚…… 吴晨看着那条消息，按了下胸口。 他几乎以为那是他的心跳声。 多长时间了？如果说算任务世界的时间的话，他已经满三百年，期间经历过不同的人生——糟糕的，精彩的，反派，正派…… 他很满意这种生活，这让他新鲜感不断，但是唯一一点苦恼的就是，她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任务者与任务者很难遇到，但如果认真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他就是一次也没有找到过她。 536说那是因为后来的时候40宿主就被主神接管了，主神选的世界当然不能允许同行捣乱。 他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终于—— 吴晨咧开嘴角，露出笑容。 536看了一眼，默默移开视线，开始为那位任务者祈祷。 …… …… 街道和两旁商店确实和现实世界无异，路上或者店里也有人，他们造型各异，古风，欧风，哥特，现代……那些都是任务者。 乌合走进40和536约定的那家店。这里全部都是隔间，饮品都是花能量点。 她到指定房间开门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时她才意识到，确实很久没见了。 “许久不见——”她客套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大步走开一把抱住她。 他语气半带埋怨：“骗子，你一次也没有见过我，我给你的能量也没有收。” 乌合：“……” 她把他扯开：“你看着我，感觉如何？” “感觉？” 吴晨感到有趣和高兴，按以前来说，她是不会在乎这种问题的——或者说她不在意他，所以他对她的感情、想法……这些她都不在意。 他垂头：“你是在问我对你的看法吗？” 他从前留的长发已经剪掉了，装束上也和现代无异。 吴晨得知她其实是现代人后特意这么打扮的，因为这样或许会让她感到亲切？ 乌合点头。 于是他就仔细看了看，然后摸了摸下巴：“可以接吻吗？” 乌合：“……” 她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好好说话。” “是你说让我表达感受的……” 他按住她放下来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揽住她的腰。 乌合皱眉，她推不开他，又被迫后退了几步，于是后背就靠在了墙面。吴晨得以获得更近的距离。 不过他只是抱着她：“嗯……感受……我很想你，我可是锲而不舍的给你发信息，任务世界里也会看你的回复——我等了很久，但你都没有理我。” “骗子。” 他们之间紧密无间，他上臂的衬衫袖箍在他的动作之下贴在她的脸上，带来冰凉的温度。 乌合感觉有些窒息，于是深吸一口气：“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就攻击你了。” “嘤嘤嘤，好过分。” 他挑眉：“我身上的香水味你不喜欢——呃。” 乌合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话。 吴晨只能后退几步，以防她真的生气以后彻底不理他。 她盯着他的脸思索：这人表情不是假的，而且态度也和从前无误……这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明明已经没有器物影响了才对。 ……难不成是以前的感情作祟？假如她是被影响的那个人的话，对方一下子就没了那种吸引力，她应该在短时间内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他。 嗯，这个解释很合理。 她点了下头，然后和吴晨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所以你之前身上有那种器物，然后现在已经以抓住反叛者首领为代价取掉那种器物了对吗？” 吴晨仔细思索。 这样他应该明白了吧？他只要再仔细研究一下自己的感情就会发现已经不喜欢她了，然后他们顺势和平分开。 “这样。”片刻后，他笑眯眯的开口：“那是不是以前那些家伙都不喜欢你了？” 乌合点点头：“是这样。” “所以——” 她还没说完，他就高兴的说：“所以你身边只有我了对吧？” 吴晨指了下自己：“他们都是被器物影响的，对你都不是真心的，所以你之前不会动心……” “那现在我说我从始至终都爱你，你是不是会有几分动容呢？”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 “啊？” 乌合愣住。 她看着他，心里疯狂分析这小子是不是在骗她，顺带叫上40一起分析。 40看了看扫描下来的数据，挠挠头：【嗯……百分之九十的真话哎。】 “……真的假的。”她不可置信。 不对吧，是不是主神那家伙根本没有给她剥掉器物，那个只是骗她为他抓住4003的谎话？！ 不行，她要回去找主神问问！ 乌合转身就要走，但被吴晨拉了回去。 他以为他告白之后她会有几分感动，但没想到她居然转身就走。 是觉得他在说假话吗？ 他不能再这样放走她，他不想再等三百年。 “你不信吗？” 就算心里急切，但面上他还是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手从她手臂下滑，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的系统没有分析出百分百的话，那大概是因为我可不止想站在你身边那么简单。” 乌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疑惑：“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恢复清醒才对，我怀疑主神没有帮我把器物消除，我得去问问……” “我现在就很清醒……” 她还是不信他，为什么她不信他会爱他？ 他话语一顿，然后道：“好，你去问祂——但是我们要建立正常联系。” 吴晨将自己的面板打开，点开她的头像，然后发送好友连接申请。 之前40搞得关系是单方面式联系，只要40这边不回复，吴晨那边也没有办法。 而好友则是双方可以看到对方的状态(是否出任务)，并且系统空间位置也可以互相知道(可以互相窜门)。 他表现出好像她不这样做就不会放她离开的样子。 ……她已经想象到了他得不到她回复后跑来敲门的场景了。 “如果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什么器物，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因为我不想谈恋爱？” “……”吴晨微笑，眼尾上翘。 他牵着她后退几步然后坐到沙发上，他仰头看她，下巴自脖颈划出的弧线很漂亮，衬衫衣扣一开始他就解了几颗，锁骨也清晰。因为衣服是定制偏紧身，胸肌与其它一些肌肉线条也被勾勒出来——当然最明显的就是胸膛。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我可以等。” 从上往下的视角能将他上半身收于眼底，这是隐秘的勾引。 以前那种服饰完全做不到这种程度，于是吴晨很愉快的将它们丢掉，转而选定衬衫西装。 之前都是知道他们被影响了所以很淡定，一直都是拒绝态度，但现在他真的不是因为器物影响的话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追求者……还挺新奇。” 乌合微微俯身，他因为她的接近而瞳孔微缩，压抑兴奋。 “我在我的原世界只是普通人，很普通，如你所见，现在我也很普通。” 吴晨盯着她笑了几声：“我不觉得哦。那么，我是你的第一个追求者吗？” “如果真的不是因为器物影响的话——是的。”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下巴：“我很荣幸。” …… “联系主神。” 乌合在系统空间坐下，奇怪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 要是那家伙真的没有给她取出来器物，只是诓骗她的话…… 忽然眼前一亮，她抬头，周围果然已经变了样子。 主神站在她面前：“这么快就联系我？是因为想我吗？” “我想问你真的取掉了我身上的器物吗？” 祂有些不快：“当然，我从不撒谎。” 说着，祂伸手，手心散发出亮光，一个四方形的缕空物体渐渐出现。 “你看，这便是那个器物。” 乌合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它牢牢抓住了视线。 这个物体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花纹形成的样子不属于任何现实中的神兽或是别的什么，完全是凭空创造出来的。 它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主神合手，器物消失不见。 “别被它迷住，它害过很多人。” 乌合回神，点点头：“好的，既然确认过了，那我就告辞了。” 主神：“……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话吗？” “？” “好吧。”祂偏头。 空间扭曲，她回到了系统空间。 40见她回来，立刻问：“怎么样？” 乌合摇头：“已经取出来了……所以他真的只是喜欢我？” 40想了想：“也不奇怪吧，毕竟你可是伟大的40，最早一批产生的系统签订的宿主！” ……行吧，至少它的自恋是回来了。 乌合点出联系人列表，看着吴晨的名字沉默几秒，然后抬头：“你选一个任务世界吧。” 40：“嗯？！” “既然已经没那个东西了，那么炮灰任务就该顺利完成了吧？我还没顺利完成过任务。”另外切实检查一下自己目前是否是正常状态，有没有因为器物而产生后遗症。 第325章 番外二 “你，去杀了他。” 乌合刚睁眼，手里就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剑。 她迟迟不动，身后就有人推了她一把，顺带小声道：“大人让你杀了他，你快去……” “？” 她走了几步，往前看去，只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跪在那，他仰头瞪着她旁边的那个人。 穿着是古装，所以是古代？修真？武侠？ 这人就算被打的很惨，浑身都是血，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长得不错，玉树临风，实打实的正派长相。 40：【这是男主角，让你杀他的那个是大反派——反派为了羞辱他，所以让你这个小侍女去干掉他，结果你走过去的时候大反派的妹妹，也就是女主把你干掉了，然后带着男主角跑了。】 乌合：【ok。】 她握着剑上前。 这时男主的目光才缓慢移开，落到她身上，眼里充满不甘。 很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 就在她要挥剑砍人的时候，红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女主出现了。 她反手夺走她的剑，速度极快的挥来，但马上就砍断她脖子的时候，这个女主忽然顿了一下，转而挥出灵力将她击飞。 哦，是修真啊。 她倒飞出去，砸倒一片侍女侍卫。 不过这边的混乱没人管，因为反派在女主带人跑走后快气疯了，自己也追着他们飞了出去。 但这不是关键。 乌合从地上爬起来，呕出一口血，然后想：不是，她怎么还没死啊？！ 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40问她：【咳，宿主啊，我刚才特别聪明的追出去了，你想不想知道女主为什么不杀你啊？】 乌合回了个句号。 40就在脑海中给她拉了个荧幕，实时直播。 现在男女主们正在逃命。 乌合走神的时候旁边有人拍了拍她：“阿合，我们走吧……咳咳……” 她抬头，一个小姑娘抹了抹嘴角的血，习以为常道。 搜寻记忆，这个小姑娘叫梅子，和她同为侍女。 她们互相搀扶着往下人的房间走去。 梅子在旁边唠唠叨叨着刚刚的事，她不言不语，等到到地方后两个人便分开了。 梅子就住她隔壁。 乌合找出一瓶药来往嘴里扔了一颗，这种药很低级，恢复时间慢。 就在她嗑药疗伤的时候那边终于找到了暂时休息地，并且话题中提到了她。 乌合立刻竖起耳朵，只听女主叹息：“不是我善良，只是我见那小侍女眼睛干净，年龄也不大，和其他侍从的麻木神情不一样，所以一时不忍。” “……” 乌合石化在床上。 她沉默了许久。 【阿合？阿合你不会被气晕了吧？】 她没回应，沉着脸从柜子里翻出两件衣服和所有银钱，用布袋打包背在身上。 【你好，40，我决定从这里离开。】 40：【！可……可你所处的地方是魔域啊！】 【剧情里男主是仙家的天之骄子，女主是魔尊的妹妹，女主不像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样邪恶，她讨厌滥杀无辜，于是离家出走时遇上了重伤昏迷的男主……刚才一幕是男主来讨伐魔尊，结果被干倒，被女主救走……就是这么个套路。】 乌合面无表情：“所以呢，这和我想辞职有什么关系？” 40立刻道：【三思啊！在大反派那里没有辞职只有死亡啊！】 “呵呵。” 乌合背着布袋向外走。 她的体魄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之前的修真世界，所以这伤也能忍一忍。 等走到大门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了几个打扮和普通侍从格格不入的几个人大步走来。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避一避的时候，那几个人眼睛一瞪：“就是她！” 乌合：？ 本来她想着要么干脆跑出去嗨几天，要么被撞见砍死，结果现实给了她第三种选择—— 乌合被架着到了一座阴森的宫殿里，层层台阶上坐的是大反派。 他估计没找到人，所以心情非常差劲，血红的眼睛盯着她，身上的威压倾泻而下，架着她的两个侍卫已经被这威压逼得跪趴在地上。 而乌合什么也没感觉到，只一脸莫名的看着两个侍卫抖着手和腿行跪拜礼。 “嗯？” 魔尊怒气一滞，那侍女是怎么回事？本来是看他妹妹没有对这个人下死手，所以想叫来问问是不是和梨儿有什么联系，结果那个还没问，就发现她居然不受他的威压影响。 只是筑基七层而已…… 他勾了下手，下面的那个侍女慢慢浮了上来。 他点在她眉心，粗暴的想破开她识海，搜查猫腻，结果还没敲门就一下子扑了进去，宛如掉进一片海洋。 识海深处，他仅发现亮眼的光与锁着光的链条。 那光团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 魔尊猛然睁眼，掐住她的脖子：“你……是谁？！” 乌合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自个在她识海逛了一圈不够，出来还问她是谁。 ……难不成她在之前那个修真世界的修为还在？ 她叹气：“我只是侍女。” 魔尊不清楚她这话是真是假，难道她到了现在还得隐瞒身份？ 那锁链又是什么东西。 手下的皮肤柔软，血管噗噗跳动，这一切代表着生机活力，但又感觉很脆弱，好像他能一手就能摧毁。 实际上他也摧毁过很多生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感受过别人的生命了。 魔尊眯眼，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身边的侍从，只要不是卧底他都当不存在，而这次来的一批是几个月前殿内管家刚送来的，确保是干干净净。 他松开手，但没有放她离开，以防万一还在她一只手上加持了魔气，魔气特意变成细长如绳索的样子，另一头在他手里。 “叫管家过来。”他看向下面的侍卫。 侍卫刚出一会儿，管家就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拜见尊上——不知叫老奴来所为何事啊？” “抬头。她是谁？” 管家一抬头，就见魔尊指着旁边的人，他转头，只见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站在魔尊旁边，手上还缠着魔尊的魔气。 这…… 他仔细看看侍女的脸，纳罕：这是看上了……？ “她名乌合，是侧院里培养的侍从，几个月前刚好她到年龄，所以经过选拔被选到了尊上身边侍奉……” “培养？”从小就在这里？这么可能？难不成还是什么天生奇才，一出生就身怀神力，只是被封印，就差时机到了再解开？ 这时他忍不住想到了以前妹妹很喜欢看的话本内容。 ……什么乱七八糟的。 管家陪他有几百年，是他心腹之一，他不怀疑他的话。 ……所以她是哪来的？夺舍？不，她的识海稳固的很，不像夺舍。 魔尊挥了下手，让管家离开。 管家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就看见他家魔尊探身去抓侍女的样子——好家伙！ 他小跑着出殿，他还以为尊上肯定又会为小姐难过，结果目前看，好像尊上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难不成尊上终于迎来了春天？！ 她觉得她迎来的是冬天。 莫名其妙被抓去了大殿，又莫名其妙被掐着脖子问她是谁，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这男的拎着扔到了魔兽堆里。 看着两眼发绿的盯着她，但碍于魔尊在不敢动弹的魔兽，她想：好了，现在是确认那器物啥的是真没有了。 而魔尊后撤几步，看着魔兽终于忍不住的扑上去，心里充满期待：按理来说，话本的主角都是遇到危机后猛然爆发，觉醒力量…… 他看着魔兽逼近，看着魔兽扑上去，然后看着她动也不动—— “？” 他一边将那群魔兽泯灭，一边扭头质问她：“你不怕死？” 然后一扭头就看见她的死鱼眼面瘫脸。 魔尊：“……你还给我摆脸色。” 乌合：“怎么会呢？大人，您还是放魔兽咬死我算了。” 闻所未闻！从来没见过有人找死。 他见过兄弟姐妹为了活着自相残杀，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活着，人也好，动物也好，连孩子都能吃掉…… 还是这是因为她要渡劫—— 算了，看她这死样肯定没这个可能。 ……她真想死？ 魔尊迟疑：“你将谭邵杀了再死怎么样？” 乌合：“谁？” “将我妹妹抓走的那个。” 是你妹妹带走的吧？ “哈哈，你想得挺美。” 话音未落，他又掐她：“你！” “掐能不能好好掐，你按摩呢。”乌合将他的手拨开，看着他黑下来的脸色，寻思都这样了他怎么还不把她给嘎了。 魔尊忍了又忍，然后抓着她去下一个地点。 于是接连几天，他带她上刀山下火海，无所不用其极，好像就想看她帅气反杀的戏码。 但每次都是他自己点的火自己来灭，然后揪着瘫成一滩的她离开。 几次下来，魔尊忍不住了，在听到有他妹的消息后把她丢回去后就飞走了。 “……还是个妹控？” 早就看了好久热闹的40回道：【嘿，你还别说，在大反派心里最重要的亲人就是他妹，这背后自然有一段可悲可叹的原因——】 乌合：【别说。】 她睡了一觉，吃了饭，去管家那要回了包裹，然后顶着管家慈爱的眼神，还有侍卫们敬佩的目光光明正大的走出了魔宫。 他们好像以为魔尊不在的那几天是带着她约会去了。 嗯……影响不了什么。 任务这次也没完成，但她不着急了，让40给世界意识赔了点能量后就打算在这个世界逛一逛。 不过这魔城虽然时不时就有打架斗殴事件，但这食物还做的不错。 “是正派那些伪善的修士的肉哦~” “噗——”乌合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老板娘哈哈大笑：“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抓得到修士。” 小二在旁边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客人，老板娘她就喜欢开玩笑。” 她喝了口茶水，然后伸手：“那就赔钱吧。” “……什么？” 老板娘和小二的表情凝固。 空气中弥漫起看不见的硝烟。 老板娘冷声：“真的假的？你想打架？” 乌合微微一笑：“不赔钱，那把我这顿饭请了吧。” 老板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 魔尊回去就发现那个乌合跑了——啧，他妹妹跑也就算了，她也敢跑？！ 他当即带人追出去，刚走了二里地就看见了和人打架的乌合。 魔尊：“……”好好好，魔兽不理，坏人不打，坐等着死，然后跑到了这里和老板打架。 之后得知是为了那三文钱打起来后他就更来气了。 把人抓回去后，他反思了一下，觉得是因为他干涉太早，她皮还没破一下就被他救回来了。 于是当天他就把她扔进了魔兽群，觉得这次妥了。 …… …… 管家闻讯，端着药赶来后，看着面色苍白瘫在塌上的魔尊犹豫道：“额……所以魔尊是把魔力都拿来治乌合小姐了？” “呵呵。” 魔尊扯开嘴角，忍不住：“*，谁知道她还真不躲。” 管家扭头看了看坐在凳子上吃葡萄的乌合，保持沉默：“……” 他心里魔尊那威猛高大冷酷的形象开始坍塌。 等管家走后，魔尊看了天花板许久，然后开口打破一室寂静：“你知不知道你识海内封锁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乌合将葡萄籽吐出来：“还真不知道。”没想到她还真保存着上一世的能量。 所以他这闹来闹去的，是想解开她的力量？ 魔尊继续道：“谭邵他之前被我打的筋脉具毁，灵根受损，这次我寻着线索追去，虽然没找到人，但我通过留下来的气息察觉到他居然恢复了一丝丝灵力。” 他冷笑：“运气真好啊……” “他杀我的下属就算了，还把我妹妹带走！” 乌合一只手撑着下巴：“你妹不喜欢这里，你又改变不了，她当然走喽。” “——魔修不杀戮还是魔修吗？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活下来，走到这里的，现在叫我改？我怎么改？！” 他撑起身体，恶狠狠的看过来。 就算他现在灵力所剩无几，但依然具有很强的威压。 具现化的杀意让乌合稍稍收敛了动作——她把葡萄放下：“那你就和你妹说。” “……” 看这反应应该是讲过。 “那没办法了，只能各自选各自想要的路啦！” 魔尊：“你完全就是在敷衍是吧？” “你不能突破封锁，然后把谭邵杀了吗？” 乌合兴致缺缺：“是我把他杀了，还是你把我的能量全部掠夺，然后把他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翻了个身，趴在塌上，脸埋在臂弯里闷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笑够了，他又看她。 小侍女，年龄只有19岁的小侍女。 她坐在高凳上翘着二郎腿，垂下来的那只脚的脚尖都够不到地面。 可说起话来又感觉她好像懂得很多事情。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是你，我就自小和她说我的不易，叫她体谅我，叫她怜惜我——” 乌合想了想：“叫她就算发现我杀人，也会觉得是那个人的错？” “当然——” 她举起两只手：“我才不会杀人，所以在这里的话，我估计早就就和你妹妹一起死了。” “……我不是自小就认识她。”魔尊回忆着过去：“是十几岁的时候，我杀了虐待我的仆从，然后碰见了她。她看着满身是血的我没有怕，而是递来干净的手帕。” “后来我问她，她说她早就知道我，当时得知我杀了侍从只觉得畅快，不觉害怕。” “她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我没有刻意引导，她也是站在我这边的，但就因为那个臭小子——” 乌合适当打断他：“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已经不只是为了不被打而杀人了。” 魔尊直勾勾盯着她。 而乌合站起来，用桌子上特地留下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液。 “你去哪？” “回去睡觉。” 她走到门口，转头：“晚安。” 伴随咔嚓一声，室内重新沉寂下来。 他下去将剩余的葡萄全部吃完。 第326章 番外二(2) 乌合努力睁眼看手里的书，但上面的字逐渐扭曲模糊，然后变成小羊羔开始跳栏。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咚—— 魔尊放下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秒睡的乌合。 “快起来。”他把她摇醒：“既然觉醒不了，那就从头开始学，争取比谭邵还厉害！” 每错，自从这家伙发现男主总是有各种各样机遇，运气好到爆炸之后就开始望她成龙，希望她秒变龙傲天把男主碾压。 “哎——” 乌合东倒西歪：“睡不饱的生活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魔尊冷哼：“我早就给你下了术法，别想自杀。” “如果这页这个术法你会的话就放你去睡觉。” 他指了下燃烧咒法，这个咒法可以让远处的东西凭空燃烧。 乌合看了一眼，这本书的术法什么的和她之前经历过的世界没多少差别，只是个别不同而已。 她支着脑袋，懒洋洋的伸手指向外面的那棵树。 哄！ 魔尊扭头看去，那树已经被火焰包围，顷刻间被吞没。 火势很快吸引来随从，他们尖叫着使用咒法灭火。 “……” 他扬起嘴角：她果然，是个天才。 谭邵算什么东西？ 天之骄子，出生就是他人的顶峰，大把资源向他倾倒，如若不是前几年被同门陷害导致家破人亡，修为倒退，估计他现在还是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只是太过愚蠢，居然相信他同门所言，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和魔修的错。 可就是这样的蠢货，能拥有他渴望的东西，拐走他心爱的妹妹，还有各种机缘赶着让他发现…… 没关系。 没关系。 他转头，看着呼呼大睡的乌合扬起灿烂的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天之骄子又如何？他筑基的时候能使出这个程度的燃烧术法吗？ 魔尊弯腰将她抱起，转身走出门外。 “尊上……”左护法看看乌合，又看看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但他没在意，轻声道：“嘘……宝贝睡着了。” ……天杀的，尊上是不是被夺舍了？！ 左护法表情扭曲。他不知道这个宝贝是字面意思，还以为他尊上在破天荒的说情话，吓得想满地乱爬。 …… …… 真的够了。 乌合再一次被叫醒学习的时候试图打破他的幻想：“我不会帮你杀人，懂吗？” 魔尊翻了翻书：“没事，不打死也行。” “……不是不打死，而是根本不会动手，到时候你顶多能把我当个一次性护盾。” 他一顿，抬头：“你真不怕死吗？” 乌合耸肩。 “……” “而且我并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 魔尊将手里的书扔开，掐着她将她压倒。 黑色的长发蜿蜒落在她脸侧的地面。 他捂住她口鼻：“真的吗？真的不怕吗？” 她只是弯了弯眼。 他抬了下手，然后又按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看着她闭上眼睛，上半张脸染上红色，然后泛青。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起身离开。 “啧……”乌合睁开眼：“就差一点。” 到快死亡的环节她可以屏蔽一切感受，等待回归空间，只是又被叫醒后她就知道没死。 好吧。 【现在我们是看小说的直播吗？】 乌合点出荧幕，看40的现场直播。 现在的男女主正在甜甜蜜蜜中，她看了几眼就关掉了荧幕。 之后几个月那个魔尊就没再见到踪影，还是等他那个护法跑来问她她才恍恍惚惚记得还有这么个人。 “不过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左护法脸一红：“您……您和尊上不是……那个……” 她看着左护法一个肌肉猛男红着脸对手指，别别扭扭支支吾吾的样子，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 乌合：“……你这扭捏的样子是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哪，估计找他妹去了，死不了的话应该就会回来。” “？？？”难不成不是甜宠，而是欢喜冤家？ 知道在这里得不到答案，左护法便叹了口气：“哎，希望尊上尽快回来。” 嗯，估计也快了，目前应该是藏在妹妹身边暗戳戳对男主下手结果被发现的剧情，马上他就会被骂一顿然后灰溜溜滚回来。 哈哈。 乌合脑海中点开40的实时直播，观看这场大戏。 她看到女主三言两语就骂的魔尊溃不成军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于是上床美美入睡。 ……只是没想到半夜会被拽起来。 乌合被架着带到魔宫后花园那的时候就看见在亭子里独自喝酒买醉的魔尊。 好好好，“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是吧。 侍从把她带到地方后就退下了，魔尊抬头看她，嗤了一句：“怎么还是那个死样。” 乌合：“这边建议你十几年后再回来，那时候我肯定就大不一样了。” “呵呵，我该把你带过去让你骂谭邵。” 他捏着酒罐子就往嘴里灌，灌不进去的液体就洒了出来打湿他的下巴、脖颈，和衣服。 他似乎只穿着一件，衣服湿透后便紧贴胸脯。 乌合走了几步就发现他脚边已经有两个空罐子了。 其实修仙也挺好，至少不用怕喝酒喝到胃穿孔。 “所以叫我来做什么？” “……”他抓住她的衣袖不说话。 等又一罐下肚，魔尊便好似已经嘧啶大醉一样爬在桌上。 “我不会放手。” 他脸上也漫起和眼瞳一样的红色。“我要杀了谭邵——你不帮我？” 乌合没回，只拂开他的手。 “好，我知道了。”他猛然起身将她拽过来，然后塞给她酒：“你会后悔的。” 她没喝，放回桌上。 仰头，黑色的天空缀满星星，偶有微凉的风吹来，拂过周围树与草，发出沙沙声。 忽然腿上一重，是魔尊拎着酒罐子摔在了她腿上。 ……烦。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毫不怜惜地把他推了下去。 噗通一声，魔尊倒在地上。 他半睁着眼，仰头看见了她嫌弃的表情。 “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魔尊没有管地上脏不脏，干脆就躺在了那里。 他爱洁，魔宫上下都知道，于是将宫内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但他也不是真的爱洁，小时候他还在血污中睡过觉，为了隐藏气味用泥巴裹在身上，只是终于坐上了魔尊的位子，所以他不需要那样拼命了而已。 从前的人要么瞧不起他，讨厌他，要么就是怜悯同情他，到了后来，这些全都变成了畏惧、厌恶、敬佩。 她的表情好像很是嫌弃他。 乌合看这人醉的不成样子，就想回家睡觉，但还没下去，脚踝就被抓住。 他忽然笑起来：“乌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主要是风流倜傥，反派便是浓稠昳艳。 他笑着，像盛开的荼蘼——韶华胜极。 乌合蹲下，盯着他红色的眼：“一意孤行，不愿意折合的话，最终是要完蛋的。” 他捏住她一缕头发拽了拽。 “我当魔尊，就是为了随心所欲。” 魔尊：“我不想再去看什么眼色，猜什么心思，委屈求和了。” 她听后笑了几声，缓缓摇头。 乌合抽回自己的头发，起身：“看来魔尊其实对自己的妹妹也没有那么多的爱。” “……” 魔尊起身，几步追上已经走远的乌合，然后毫不客气的把重量压在她后背。 乌合猝不及防的踉跄几下，然后咬牙：“我摔倒的时候一定先把你垫在身下。” “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他这个修为的人只要其实已经不会醉了，只是他想要醉而已。没有刻意去缓解，任凭酒精涌上来麻痹思维。 他还从来没大醉过，什么时候都是，因为怕脑子不清晰的时候被刺客捅死——只是在这时他竟然无比相信她，这个小侍女不会杀他的。 她自己都想死的，怎么会杀别人？ “我比你强，一会儿倒了也是你垫背。” 她身上有熟悉的气味——哦，应该是那群下人误以为他们有关系，所以也拿了相同的香料给她熏衣服。 “哼。”乌合运用体内灵力，她还是能支撑起他的。要不是她不想恢复之前的修为，魔尊也得被她吊着打。 走着走着他整个人就挂她身上了，乌合无语：“合着角色颠倒了啊？怎么是我背你？” “你还想让我背吗？想得美。” 这都醉了还这么能怼。 后花园的花种类丰富，布置也和谐，交杂的香气并不会让人觉得腻。 临到一颗花树下时，风一刮，一些花就簇簇的往下落。 魔尊仰头。 而乌合没心思欣赏，只低头看路，一脚就踩烂了落到地上的花。 右脚踩了一朵，她跨步，左脚再踩一朵。 “啧” 身后的人咋舌，忽然一用力，乌合平衡被打破，真就往旁侧扑去。 她把人扯到前头垫底，他也没反抗，咚的一下就摔到花树下。 “你疯了？” 虽然没让她垫背，但乌合心情依旧糟糕，她撑着地面要站起来，但肩膀被他扣住。 “我叫谢楼。”他扬眉：“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名字。” “嗯嗯。”她敷衍的回答。 魔尊看那满树的白花，看起来清新可爱，这棵树是他和他妹妹谢梨种的，不然他才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花。 “你真的不帮我？”他目光一转，看着她：“我可以发誓我不会要你的命。” 他有几分认真他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又有多少认真他也能看出来。 “不要。” 她又挣开他的手。 谢楼又笑了几声，这次他没有阻止她离开，也没有跟上去。 —— 【所以魔尊又想到了什么主意？连剧情都骗了。】 乌合划来划去，还是没见男主女主反派之间的第三次修罗场，不免感到失望。 40倒是看男女主谈恋爱看的津津有味，听她这么问，便随意回道：【管它呢，反正咱也不用管什么世界走向了。】 “哦，也是。” 但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没等多久，也就一两个月吧，她不好的预感降临了。 再次被熟悉的方式带到一个地下密闭空间里后，她看着正中央画着的奇形怪状的花纹，表情复杂：“你这是入了邪教了？” 魔尊本来不想理她，但等她站到正中央时，他叫停了旁边往阵法里输送魔气的右护法，然后说：“如果这次你再不同意，你真的会没命。” 乌合：“我能问问怎么个没命法吗？” 魔尊身旁的左护法表情也十分复杂，他解释：“乌合……小姐，你会被当做召唤千年前的魔尊的祭品。” “……啥？千年前？！” 左护法：“自那位魔尊证道飞升后，魔界再没有魔尊飞升。” 乌合：……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严肃的说：“你们是不是被人驴了？还召唤魔尊，你们当这是魔法类小说呢，醒醒，这是正儿八经的修真！” 魔尊：“……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移开视线：“谭邵无论怎样都能脱险，就像被天道眷顾一样……所以我将之前的魔尊叫来不对吗？” “书上道，召来前辈的一缕神魂需要一个器皿……你识海内有磅礴的灵气，正好……” ……好了，可以确定他真的魔怔了。 原剧情有这一段吗？不管了。 乌合摊手：“好吧。” 魔尊扯了下嘴角：“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他抬手，将魔气灌入阵内，左右护法同样如此，嘴里默念咒语。 阵法发出黑色的亮光，将阵内的人笼罩，同时另一头凭空出现一个完全不同的阵法。 本来乌合不觉得这阵法能成功——笑话，真能成功的话那男主不完了？这剧情还能到结尾？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突然感到了强大的吸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扯出去…… ……真能成？ 不过这前不知道多少任的魔尊怎么可能占据她的身体，她灵魂走了，身体也会一并消散啊。 噗，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想着，她便没太紧张，放任自己被扯走。 光芒大亮，刺的他们睁不开眼。 乌合身体一倒，感觉坠入了什么空间，还没细想，又被“吐”了出来。 随着她被吐出来，40忽然尖叫：【我这一会儿不看，为啥收藏夹里的那个魔戒突然暴走了啊！】 啊？ 光亮骤减，整个密室一瞬间恢复正常。 乌合浮在半空，沉默的低头，看着刚刚自己站着的位置，然后又扭头看了眼缓缓消散的阵法。 那边三个人已经傻了。 右护法直愣愣的盯了她几秒，然后噗通一声跪下：“魔……魔王大人？！” 嚯，还给她升格了？ 乌合嘴角微抽，同时左手无名指传来灼热，她猛然看去，熟悉的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不是……真的假的……这个世界……是她之前的那个世界？ 不对啊，这对不上号啊？ 她什么时候证道飞升了？ 还没等她细想，突然空中某一处地方又传来巨大的波动。 只见一条裂缝突兀的横在空气中，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接着裂缝被那只手扒开。 ……不好的预感。 等那小半张脸露出来后，乌合如梦初醒，飞速下去撞开密室门就跑。 裂缝还在扩大，直到一个人从里面飘了出来。 墨发半束于发冠，龙纹样云肩，黑色金边绣纹衣袍，玉带束腰。 魏尘鞅抬眼：“跑什么？” 第327章 番外二(3) 对，她跑什么啊？ 乌合停下步伐。 可甫一转身，她便落入一个怀抱。 “骗子。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有多久……” 乌合略觉尴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许久不见。” “就只是这一句？” 他抱的很用力，她几乎都没有了触地感，好像整个人都腾空了一样。 ……她停下来可不是为了叙旧。 乌合动用灵力把他推开，看着魏尘鞅微红的眼眶，她的话便哽在喉头。 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后退几步，顺便制止他想上前的动作。 “你看着现在的我有没有想说的？感觉如何？” 魏尘鞅感觉莫名，又有些恼火：“我有什么想说的？比如想把你关起来的感觉？” “……你冷静。”她想和他坦白自己的事情，但看了眼后面愣着的三个人，便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她刚说完，魏尘鞅就挥手，呼吸间就到了熟悉的地方——之前和那个魔尊喝酒的地方。 不过没功夫想这个，她见四下无人，就告诉了他来龙去脉。 魏尘鞅听完没什么表情，只问：“所以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那个器物？” 乌合点头。 “……你那个主神和我们说过了。” “嗯？” 他盯着她：“在感受到戒指的气息前，我在和祂交涉，只是祂怎么都不愿意把你交出来。” 已经交代完，自认一切恢复正轨的乌合放松下来，摊手：“那是当然，毕竟我签了合同嘛。” 她忍不住叹气：“最开始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它只能寄生别人生存，还好巧不巧落到了我的身上。” 乌合后退一步，坐到石凳上面。 魏尘鞅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依旧看着她。 他最开始听那个什么主神说出事实后有些难以接受——那些感情只是因为一个器物？这样的话他说过的那些话，产生过的纠结、苦恼、心疼……这些又算什么？ 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敢找她。她曾经和他说过这一切是假象，而他不把那些当回事，吐出过很多甜言蜜语。若真的如主神所说，如她所说，那他岂不是很可笑？既没有控制住自己感情，也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犹豫只在那几分钟蔓延，因为他突然就想起同她相处的那漫长岁月。 满足，充盈，心情像吹起的气球，轻飘飘的。 总要见一面。 无论如何，她同他一起生活百年，他见证过她为了提高实力被打趴在地，受伤，然后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就算真的只是因为器物，他们之间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其余的感情了。 于是，他站到了这。 她还是那个样子，除了眼中多了些东西……那是岁月的痕迹。 他在她离开后又活了数百年，想必她也经历了更多事情。 在第一眼后，她的样子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没有丝毫不合理之处。 魏尘鞅终于抬步，有一丝笑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一让。” 乌合奇怪：“什么——啊？！” 他将她抱起，然后自己坐下。 “你这是干唔么？” 她话说到一半，他就捏住她的脸扯了扯，导致她说的含糊不清。 “……”乌合反射性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但等拍完后她又想起他们现在应该恢复成熟悉的陌生人才对。 那按这人的性子肯定会为这巴掌和她打一架。 她马上就想从他身上下去，但对方伸手又抱住她，然后低喃：“我来这里之前就想过了……” 乌合闻言，就停止动作，静候下文。 “我想，要是全都是因为什么器物，那也没关系，除开那些，我觉得我们相处很愉快……”魏尘鞅说到这，突然话题一转，埋在她脖颈那埋怨她：“我们可是一起生活了百年之久，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冷漠？” 她迟疑，确实，她在修真世界待得最久，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她确实和他们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这么想着，她声音就柔和下来，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也是，所以我没了器物之后我们也是朋友，对吧？” 魏尘鞅：“……”他就是想增进一下感情而已。 “没有其他关系了吗？” 他抬头看向她：“不能更进一步吗？” “你什么意思？”乌合听着他的问句，突然明白了什么，但她没挑明——不是，真的假的，不会吧？！ 她挣脱他的怀抱，坐到对面的凳子那。 魏尘鞅也只能遗憾的叹息，然后起身移到她旁边的那个位置。 “意思就是，从前因为器物，所以我没有机会，那现在呢？” 他倾身：“我们继续一起生活吧？” 乌合：?△?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吴晨那家伙特殊，是个例外，怎么这个魏尘鞅也是这样？ ……仔细思考……其实在虚假好感下和一个人生活了几百年，就算虚假去除，那之前的记忆还在，难免会影响到自己，产生一些不甘。 “那些记忆都是加过滤镜的，不能算数，你认真体会一下现在的感情，你觉得是爱情吗？千万别被那些记忆影响。”她苦口婆心的劝阻。 “嗯……”在她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移到她左手那，魔戒好好待在她的无名指上。 魏尘鞅用小指勾住她的无名指，在她说完后浅笑：“阿合，可我现在对你依旧有滤镜啊。” 她抽手：“啊？” “那不能立刻在一起，就把我当成一个追求者好了。” 他微仰头，充满自信：“我会一直追求到你同意。” “……” 一个追求者，是意外，两个追求者，是麻烦。 乌合还是半信半疑状态，觉得他的感情掺杂着执着。 但不管怎样，真的不能再添一个了！！她已经受够了被他们围绕的日子了！她都快过敏了！ 咔嚓—— 凉亭外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乌合扭头看去，是魔尊，他远远望着这边，然后和她对上视线。 …… 她忽然露出一抹笑。 那头谢楼看着乌合忽然露出诡异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呵呵，对策这不是上赶着来了么？ 乌合竖起拇指，然后往谢楼那边指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有对象……咳，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 魏尘鞅看过去，沉默半晌，然后心平气和的问：“阿合是为了敷衍我，对么？” 咔嚓—— 乌合视线落在他手臂压着的那一侧桌上，有裂缝正蜿蜒过来。 “……” 她起身，然后走到谢楼那，伸手拽住想走的人，硬生生扯过来揽住手臂，看着追出来的魏尘鞅扬起职业假笑：“这是真的。” 谢楼：？ 他皱眉，刚想骂她搞什么鬼，就突兀的感受一道难以忽视的威压倾泻而下。 “噗——” 他吐出血来，然后难以置信的摸了下嘴角。 他是到底什么人？！ 乌合瞥了一眼，敷衍一般的挡在他面前，没有为他缓解不适——这小子想要她命，拿她当祭品也就算了，偏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间接把魏尘鞅弄过来了。 “别闹了。” 魏尘鞅看她还真就护着那男人，不可置信：“你为了他骂我？” ……这算骂？ “为了他那种废物？” 谢楼抬眸看了眼那修为深不可测的人，再看看挡在他面前的乌合，两者一联系就知道这是把他当挡箭牌了。 他狠狠戳了下她的后腰。 但接下来迎来的不是拳头，而是她恶心的笑，外加一句：“别闹，乖。” 谢楼石化了。 就在他胃里翻腾的时候，那边魏尘鞅却嫉妒的要死，他声音急促：“你是因为不想让我烦你才这样对吗？” 这哪能承认，乌合坚定不移道：“不，就算他又废又自私，妹控还护不住人，但我还是爱他！” 谢楼：“……我说，你损够了吧？” 但他的声音被另一道惊慌且不知所措的声音盖了过去：“乌合？” 两人寻着声音齐齐看去，晏知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好巧不巧就听见了她的告白宣言，于是眼睛一眨，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谢楼无语：“我的魔宫现在是谁想进就进么——还有你到底有几个姘头？” 乌合头也不回地掐住他的胳膊拧了一下。 他稍慢魏尘鞅一步，因为他感知不到魔戒的气息，只能追查着魏尘鞅留下的灵力残余找到了这。 那时候主神告知他们详情后，他和魏尘鞅都怔住。 可他曾经立下的海誓山盟，难道就因为她已经没有器物了便可作废吗？ 晏知寒当时想：要是他真的不爱她本人，那他也要负责，若是她对他有好感，他也可以学着喜欢她，时间一长，总会有感情的；但要是她还是拒绝，那么他们也可以是朋友。 而现实结果是：他没有什么影响，她却有了爱人。 乌合头疼的要死，她后撤一步，向介绍物品一样，两手摊开，指向旁边的谢楼：“咚咚，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大家就好聚好散……” “不，可，能。”魏尘鞅打断她的话，脸上的表情阴郁，一字一顿，“那等到他死了就行了吧？” 乌合：“……这样，所以两位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呢？” 魏尘鞅：“你……你赶我走？！” 说什么呢，什么赶你走，你当这是我家呢？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时谢楼听不下去了，他发声：“我和她没关系……你们可以——” 他顿了一下：“但你们不能带走她，她是我的人。” 乌合看向他：“老弟，你这话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乌合。”晏知寒唤她。 在两个娇艳欲滴的玫瑰之间，他这朵白莲非常显眼。 晏知寒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袍，纹样是鸢尾。 他负手而立，看着她：“我很想你。敛夕也很想你。” 一柄长剑问声而出，漂浮在他周围。 “……”乌合摇头：“就当我们缘分已经断开不好吗？” 她忽而想起什么：“你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段位不匹配，很快世界……就会把你们驱逐出去。” 碍于谢楼还在，她没把世界意识说出口。 “哪有说断就断的？”魏尘鞅冷声：“在被驱逐出前，你休息和那个人单独相处！” ……只有这个小侍女高兴的结果达成了。 谢楼两眼无神的想。 她因为召唤，封锁也随之破裂，于是他去哪她就能跟到哪。 他看书，她就硬和他挤一块，然后另外两个男人就在旁边盯着他。 他修炼，她就在一边睡觉，她睡着了，那个叫魏尘鞅的就开始骂他，并且想杀了他，那个叫晏知寒的则开始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功底连他二百岁那时候的也不如。 他处理要务，终于她掺和不进来了，只能被那两个人包围。但没等几天，她忽然就从他左右护法还有下属那了解魔域现状，懒得要死的人把他踹开，自己坐那批阅。 ……好吧，魏尘鞅和晏知寒确实讨厌，很讨厌。 以上，他勉强忍下，但终于忍无可忍的是，她跟着他去找了谢梨。 那时候谢梨和谭邵正探查一件案子，因为小镇上的男人接二连三的被开膛破肚，疑似妖鬼所为，正巧他们两个人路过，就对此展开搜查。 他这次没让乌合跟着，而是偷偷摸摸找到了两人，原本想利用妖鬼将谭邵弄死，或者取他元阳，但到了后面被两人识破，而且妖鬼突然暴走，反过来攻击他。 旁边两人在他分神之际助了妖鬼一臂之力，然后趁机逃走。 就在这时，一尾亮光如雷电刺破黑夜，干脆利落的刺入妖鬼体内，溢出的剑气似乍暖还寒，给人感觉不刺骨，但掩不住令人悚然的杀意。 谢楼愣在原地。 “谢楼，你这可不行。” 乌合收剑，妖鬼倒下。 谢楼感觉喉咙好像有些干涩：“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死，等那两个人走了再死。” 乌合看着消散的鬼怪，转头：“不过你再对人家下手的话，最后真的会死哦。” “……她彻底对我失望了，她想让我死。”他低喃。 “不至于，反正我不出来的话你也死不了。” 乌合看了看远处：“啧，快走，他们估计马上就追上了。” 谢楼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表情冷漠：“你和他们说清楚吧，别拿我当挡箭牌了，也别老是跟在我旁边。” 她甩手：“谁让你召唤什么魔尊把他们也引过来了。” 乌合耸肩：“现在不是你说的算了——你不是想让我解除封印吗？怎么现在你反而不高兴了？” ……那是因为他原以为她解除封印后修为应该也不会比他高。 他被她揪着衣领转移到一处街道旁的小巷里。 在她松手时，他低声：“你演，能演得逼真一些吗？” 乌合投去疑惑的目光。 谢楼：“我指的是……你说你喜欢我这件事。” 第328章 番外二(完) 两人对视，沉默许久。 乌合：“……什么？” 谢楼突然如梦初醒——他在说什么？ 那两句话不过脑子就顺势说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她刚刚救了他吗？因为她的剑气真的很帅吗？因为他的妹妹彻底抛弃了他，而这时她出现，所以变得有些软弱吗？ 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自己都不明白！ ……感情？不不不，她只是个小侍女——好吧，虽然现在疑似前不知道几任的魔尊，但是！ 怎么能够？ 她没有倾城的容貌，也没有印象深刻的容貌特征……他和她相处满打满算都不满一年吧？而且还那么爱摆烂，那么爱寻死，总说些煞风景的话，没人要她做事她就能懒在寝室里，还喜欢吃，仗着其他人以为她有希望成为魔后就建了个厨房，搜刮来厨子做甜品小吃…… …… 乌合看着谢楼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犹豫一秒，决定远离他。 “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谢楼伸手拦住她。 思绪乱糟糟的，脑袋要炸了。他低头：“一起回去吧。” “？”她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这句话正合他意，自从拉他当挡箭牌之后，魏尘鞅和晏知寒大部分时间都在怼他而且还避免了和他们独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压根不喜欢她！！ 多好啊！ 乌合面对给她带来大帮助的人时的笑容还是很真心很灿烂的：“好啊。” 而他面对她的笑容的反应是移开了视线。 估计是被她恶心到了吧哈哈哈。 她抓住他的手臂单手捏咒，准备传送回魔宫，因为没仔细看他，便忽视了他有些泛红的脸。 虽然谢楼好用，但她总有被抓住的时候。 一大早上她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 “谁？！”她不爽的喊了声。 外面声音一停，然后就是熟悉的声音：“阿合。” ……晏知寒？ 乌合瞬间坐起来，下了床飞快套了身衣服就要从后窗户跑路。 她伸手啪的打开，魏尘鞅笑眯眯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 魏尘鞅在她要关上的时候伸出手臂挡住，然后撑着窗沿准备翻进来。 “不是，随便翻别人窗户是不道德的！” 他一条腿已经跨进来：“怎么会呢，阿合这不是给我开窗了吗？” “那是给你开的吗你就翻？！” 她后退几步，掐诀想走。 魏尘鞅顿住，就坐在窗户上看着她，眼中带着些失落。 乌合看着，动作便慢了下来。 “……” 其实跑，也不是办法。她原本是想耗到他们被世界意识驱逐的那时候的，但看着魏尘鞅的表情，她改了主意。 “好吧。” 她放下手，转身再把房门打开。 “我们谈谈吧。” 她躲着他们的时候，他们紧追不舍，但正等到坐下来谈一谈的时候，他们却又有些不安。 两个人一黑一白相对而坐，乌合在他们中间。 她准备将扣着的杯子翻过来倒点水，刚一抬手，晏知寒就帮她取了杯子，魏尘鞅拿起小茶壶给她倒满。 乌合：“……谢谢。” “不客气。” “咱们用说什么谢谢？” 说完，又是一片静默。 哎，正儿八经要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却又是这个样子。 乌合喝了口水，先开了头：“是这样，我大概率是不会接受你们的，所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么？或者成为朋友？”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否决。 晏知寒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杯中的涟漪，声音有些闷：“我们没有机会吗？” “我只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乌合说到一半就止住，变成了比较让他们懂的意思：“我目前没有那个谈恋爱的想法，并且想独自一个人待着。” 魏尘鞅：“我可以等。” “你们没有别的事情要做的吗？”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笑起来：“证道飞升，这些我们已经达成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你啊。”魏尘鞅偏头，伸手勾住她的一根手指。 晏知寒垂眸，也轻轻勾住她另一只手。 魏尘鞅瞥见了，不快的“啧”了一声。而晏知寒就当没有听到，像平常叙旧一样问她：“那之后你还好吗？” 乌合抽手，然后握住茶杯：“总而言之，我真正的生活目前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按照套路，也应该问一句他们过得如何，不过一想起这个，她忽然想起这个世界来：“我们现在在的世界和原先那个世界有联系吗？为什么谢楼召唤魔尊，反而把我召唤出来了？” 晏知寒摇头：“不，这不是我们原先的世界。至于……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体系差不多，而你也修过魔，于是阵法自动锁定了修为最高的你。” “……它还挺会选。” 魏尘鞅笑：“命运让我们相遇？” “我也是第一次来别的世界，阿合，不带我去玩玩吗？为什么一直窝在这里？” 魏尘鞅说完，立刻有补了句：“别说你爱那个废物，我不信。” 乌合有些疑惑：“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爱他的那种感觉。”晏知寒指了下自己的眼睛，“你看他，也只是像看一个熟悉的人。” “你说你爱他，却不阻止我们说他，不阻止魏尘鞅偷偷用灵力压迫他，阿合，漏洞太大了，你甚至不愿意为这个谎言掩饰的好一些。” 乌合默了一瞬，然后耸肩：“原本计划里我早该回去了，但是没想到你们会来。” 他们就算知道她只是抓了个挡箭牌也还是会生气，嫉妒一切和她拥有亲密联系的人，就算那是假的。 魏尘鞅迫不及待的说：“那之后就没必要了吧？我们一起去外面玩？” 乌合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晏知寒，然后感到一阵头痛：“我实话说了吧，我和他待着还比较自在，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也不会露出……你们这种眼神……” 她很难形容他们两个，按理来说，他们确实按着她的想法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但就是那个眼神，总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入侵感。 好似越克制，越灼热。 晏知寒一怔，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眼睛，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他慌忙垂眸，去盯那杯水，只是这次水里面没有了涟漪，清晰映出他的眼睛，于是他越看，脸越红。 而魏尘鞅听了，便毫无顾忌的与她挨近了一些：“见了你后还能克制才奇怪吧？” “比如现在，我很想牵手，但你又不许，那我只能看看了。” “还有其他……” 晏知寒这时抬头，打断他的话：“你怎能如此孟浪？” 魏尘鞅撇了下嘴角：“你难道不这样想？不敢说出来，只敢私下想，我孟浪，你岂不是伪君子？” 晏知寒眼神变冷：“私下？你如果没有这样做过，怎会去这样揣度别人？” 他一顿，并不恼羞成怒，或者羞愧，反而笑：“当然，我能度过这近千年，也靠着梦。” “梦里的阿合才没有现实中那样无情~” 晏知寒蹙眉，敛夕剑蠢蠢欲动，但碍于旁边还有乌合，所以才没有立刻拔剑。 乌合：…… 她起身：“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其实也可以聊的很好，不如你们就假装我在现场？” 魏尘鞅和晏知寒瞬间抬头：“你去哪？” 他们就看见乌合面无表情，直言不讳：“我才不想顶着那种好像下一刻就能扒了我衣服的眼神和你们玩，就先走了，既然你们说想只追求我，那我们就先减少见面频率吧——因为我不喜欢。” 言语的直白这次却没给他们带来羞涩，反而让他们僵住，如遭雷劈——她……是不是感觉他们很恶心……？ 魏尘鞅抓住她的手臂不松手：“……对不起。” 乌合奇怪：“你道歉做什么？” 她忽而想到刚刚的话，于是赶在魏尘鞅说出口之前道：“因为目前我并不想谈感情，也不想围绕着这个话题做事，我目前只想在平和，没有这些东西的环境下玩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 他缓慢松手：“好吧。” “那么在这种状态停止之前，你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对吗？” 他可不想有人趁着这个空子去勾引她。 “当然。” 这次她顺利离开凉亭，临走时她视线与晏知寒撞上，他看着她，但没有叫住她，只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嗯，这个也无法阻止她离开哦。 此事谈妥，她的生活恢复正轨，不必再找谢楼当挡箭牌。 只是他本人反而有时会来找她，或说一下女主的事，或只是一言不发的各自做自己的事。 乌合觉得也许他把她当成了半个朋友。 魏尘鞅和晏知寒答应要和她减少一些见面频率，但说实话，他们难道以为自己偷偷跟在她身后她会不知道吗？！别忘了她在那个世界也是半只脚踏入飞升门槛的人！ 算了，没多久后他们就因为世界意识的驱赶而不得不离开。 走时晏知寒不舍道：“我会在你说的系统空间那里等你。” 魏尘鞅抿唇：“还有你说的不会和别人交往。” 乌合表面答应他们，实际上内心疯狂疑惑：什么系统空间？他们能进去吗？主神那假货吧不会把她卖了吧？！ 他们走后没多久，谢楼这家伙就又开始作死，就算她说过他这样下场绝对不会好，但他还是顺着剧情大道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所以某天夜里，他满身是血的撞开她的房间门的时候她也不惊讶。 “喂，快跑吧，这里马上就会被其他魔修占据了。”他已经支撑不住，靠着门框滑了下去，划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这时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臂已经被砍断了。 “那你跑回来做什么？送死吗？” 她脑海中让40给她回放了下剧情，这时已经到中后期反派被杀，然后主角在反派死后终于发现家族灭亡的事实，以及一些徒有虚表的门派之间的勾当了。 没错，这家伙都没有活到后期。 “你救救我啊。” 谢楼笑了一下，他这话也是个玩笑，目前他灵根被毁，金丹破碎，修为尽失，早就不是能救回来的人了。 乌合坐着不动：“那你快死吧，你死了我也就走了。” 她早就能走，只是看这家伙似乎把她当作了朋友，时不时来找，于是想着反正他也快死了，就再待一会儿好了。 “去哪……算了，去哪也比我好。” 他闭上眼，能感受到血液缓慢的从体内流失，脑袋开始晕眩，呼吸也觉得不顺畅起来。 谢楼睁眼：“再救我一次吧，乌合。” “嗯？”她惊讶：“你要是现在没死，以后也会死的。” 灵根和丹田被毁掉的修士已经不能只用变成普通人来形容了，他们还会死，剩余寿命三到十天不等。 他向她这边转头，瞳孔有些涣散：“那你陪陪我？” 乌合歪头，按剧情说他现在应该了无牵挂的死掉，结果现实中他现在还在挣扎。 “好。” 她最后将他带去了人间的乡下。 她给他治疗完伤口后这b就开始挑三拣四，觉得她找的地方脏乱差，于是乌合踹他去打扫卫生。 谢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搞卫生。 由于他变成了凡人，所以得吃饭，但他们谁也不会做，只能去别家拿钱买，连续几次后就听到开始有人议论谢楼的手臂。 本来她以为他又会气得跳脚，闹个天翻地覆，但实际上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像没听到一样。 不过村民还是善良的，托他的福，有些同情他的村民还送了红薯，糖块什么的，乌合美滋滋的笑纳了。 糖块都进了她肚子里，因为谢楼嫌弃太甜。 ……虽然他不嫌弃，她也不打算分他太多糖。 也有一两个刺客跑过来，因为后头占领魔宫的新魔尊觉得谢楼还有东山再起的几率，所以雇人杀他。不过那些人对她来说很弱，轻而易举就能解决，没惊动任何人。 等谢楼死的那天，他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但顽强的他还是憋出几句：“……把我烧掉吧……在我死后。” “你可别也太早死……万一地府碰到就恶心了。” 将死的他面容灰败，颜值直接打了半折折扣。 虽说她不在意，但他不让她看。 最后折腾了几分钟，他说：“我们是……朋友？” “嗯。” 得到答复后他倒头就睡了，再也没有醒来。 接着她就把他烧了。 …… 【我们要回系统空间……】 乌合：【不回。】 【找别的世界，我们直接去……他们说不定真就在系统空间那边等着。】 她咂舌：“这可和我想象的生活不一样啊。”